太平御覽 (四部叢刊本)/卷之四百九十二

卷之四百九十一 太平御覽 卷之四百九十二
宋 李昉 等奉勅撰 中華學藝社借照日本帝室圖書寮京都東福寺東京靜嘉堂文庫藏宋刊本
卷之四百九十三

太平御覧卷第四百九十二

 人事部一百三十三

  貪    虐

     貪

釋名曰貪探也探取他人分也

說文曰貪欲物也

毛詩曰碩䑕國人刺其君重歛蚕食於民不修其政貪而

畏人若大䑕也

又曰伐檀刺貪也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禄君子不得進仕

又曰大風有隧貪人敗𩔖

禮曰用人之仁去其貪

左傳曰楚莊王欲納夏SKchar巫臣曰不可君召諸侯以討罪

今納夏SKchar貪其色也貪色爲滛滛爲大罰

又曰穆叔見孟孝伯語之曰趙孟將死矣其語偷大夫多

貪求欲無厭齊楚不足與也

又曰楚子在申召蔡靈侯靈侯往蔡大夫曰貪而無信唯

蔡是憾今幣重而言甘誘我也

又曰楚文王謂申侯曰貪利而無厭予取予求不汝疵瑕

又曰昔有仍氏生女甚美樂正后䕫取之生伯封實有豕

心貪惏無厭忿纇無期謂之封豕

論語曰季氏冨於周公求也爲之聚歛而附益之子曰非

吾徒也小子鳴皷而攻之可也

周書曰清明之日田䑕化爲鴽不化國貪殘

又曰今尓執政小子惟以貪䛕事王不勤德以備難

史記曰宋義令於軍中曰很如羊貪如狼強不可使者皆

斬之

又曰范増說項羽曰沛公居山東貪於財貨好美SKchar今入

關無所取志大不在小也

又曰魏文侯問吳起何如人李克曰吴起貪而好色然用

兵司馬穰苴弗能過也

東觀漢記曰馬援平交趾上言太守⿱⺾⿰𩵋禾 -- 蘇定張眼視錢䁋

目計賊怯於戰功冝加切勑後定果下獄

續漢書曰侯參爲益州刺史有豐冨者輙誣以大逆皆誅

滅之没入財物太尉𠂻奏參檻車徴於道自殺京兆尹𡊮

逢於旅舎閱參輜重三萬餘斤兩皆金銀珍玩不可勝數

又曰陽仁字文義關中人後辟司徒桓虞府⿰扌⿱彐𧰨 -- 掾有宋章者

貪而不法仁終不與交言同席時人畏其節

魏略曰丁斐字文侯𥘉隨太祖太祖以斐郷里特饒愛之

斐性好貨數犯法輙得原宥爲典軍校尉太祖征吴斐隨

行以家牛羸私易官牛太祖謂左右曰我非不知譬如人

家有盗狗而善捕䑕盗狗雖有小損而䑕不切我囊貯遂

復斐官

晉書曰琅邪内史孫無終貪撗忍虐妓妾有忤意者輙彈

其靣

晉中興書曰謝萬安石之弟也爲尚書令薨愽士議謚曰

萬無他才望直以宰相弟遂居清顯妄自夸擬曽無慙德

案謚法因事有功曰襄貪以敗官曰墨冝謚曰襄墨公朝

議直曰襄公

又曰廣州北界有一水名曰貪水父老云飲此水者皆使

廉士變貪

吴書曰薜綜上䟽曰交州刺史米符多以郷人虞禀劉彦

之徒分作長史侵虐百姓強賦於民黄魚一頭收稻一秤

百姓怨叛山賊並起

燕書曰章該字宣恒爲左長史太祖會群寮以該性貪故

賜布百餘疋負而歸重不能勝乃至僵頓以媿辱之

後魏書曰元脩義爲吏部尚書唯事貨賄官之大小皆有

定價中散大夫髙居呼爲京師白刧

又曰元誕爲齊州刺史在州貪𭧂大爲民患馬牛無不逼

奪有沙門爲誕採藥還誕曰師從外來有何得對曰唯聞

王貪願王早代誕曰齊州七萬家吾毎家未得三𦫵錢何

得言貪

隋書曰張威在青州頗治産業遣家奴於民間鬻蘆荻根

其奴縁此侵擾百姓上深加譴責坐廢於家後從上祠太

山至洛陽上謂威曰自朕之有天下每委公以重鎮可謂

推赤心矣何乃不脩名行唯利是視豈直孤負朕心亦且

累卿名德因問威曰公所執笏今安在威頓首曰臣負

虧憲無顔復執謹藏於家上曰可持來威明日奉笏以見

上曰雖不遵法度功効實多朕不忘之今還公笏於是復

拜洛州刺史

又曰宇文𫐠貪鄙知人有珎異之物必求取之冨啇大賈

及隴右諸胡子弟𫐠皆恩接呼之爲兒由是争餽金寳

晏子春秋曰景公與晏子登路寢而望國公愀然而歎曰

使後嗣代代有此豈不可哉晏子曰服牛死夫婦共𡘜非

骨肉之親也爲其利之大也今公之酒醴酸酢不勝飲也

菽粟鬰積不勝食也又厚籍歛於百姓而不以分餧人也

欲代之延不亦難乎

莊子曰專知擅事侵人自用謂之貪

孔叢子曰衛人有釣於河得鱞魚其大盈車子思問之鱞

難得子如何得之對曰吾下釣垂魴之餌過而不視之更

以豚之半體則吞之子思喟然曰鱞雖難得貪以死餌士

雖懷道貪以死禄

孫卿子曰勇而不見憚者貪也信而不見敬者好專行也

此小人之所務而君子之所不爲

淮南子曰琬琰之玉在汙𭰖之中雖廉者不釋也弊算甑

縻在旃茵之上雖貪者不搏縻甑帶也美之所在雖汙辱世

不能賤惡之所在雖髙隆世不能貴

譙子法訓曰貪者難爲惠苛煩者難爲恭君子以禮而巳

郭子曰王夷甫雅尚𤣥逺又疾其婦貪濁口未甞言錢婦

欲試之夜令婢以錢繞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見錢閱之令

婢舉阿堵物婦郭太寧女才拙性剛聚歛無厭夷甫患之

又曰王含爲廬江含字處𢘆征東將軍敦之兄貪濁狼籍王敦欲護其

兄故於衆中稱家兄在郡廬江人咸稱之時何充爲主簿

在坐正色曰充廬江人所聞異於此敦黙然傍人爲之反

側充晏然神意自若

魯國先賢志東門奐歴呉郡濟隂太守所在貪濁謡曰東

門奐取吴半吴不足濟隂續

華陽國志曰李盛爲太守貪財重賦國人詈之曰盧鵲何

諠諠有吏來在門披衣出門應府縣欲得錢語窮乞請期

吏怒反見尤

南州異物志曰俚人不愛骨肉而貪寳貨見賈人財物牛

犢便以子易之

襄陽𦒿舊記曰羅尚貪而不斷付任失所故遂至大敗蜀

人不堪其徵求數萬人共連名詣太𫝊東海王言之曰尚

之所愛非邪則侫尚之所憎非忠則直冨擬魯衛家成市

𨞬貪如虎狼無復巳極

又曰黄穆字伯開愽學養門徒爲山陽太守有德政致甘

露白兎神雀白鳩之瑞弟奐字仲開爲武陵太守貪穢無

行武陵人謌曰天有冬夏人有兩黄言不同也

桓譚新論曰鄙人有得脠音羶生肉醬也醬而美之及飲惡與人

共食即小唾其中而共者因涕其醬遂棄而俱不得食焉

彼王公利欲取天下時乃樂與人分之及巳得而重愛

不肯予是皆唾脠之𩔖

竹林七賢論曰鬲令𡊮毅爲政貪濁饋遺朝廷以營虚譽

甞遺山濤絲百斤濤不欲異衆受之命懸之梁後毅事露

案驗衆官吏至濤於梁上得𢇁巳數年塵埃封印如𥘉

㑹稽典録曰周規字公圖太守唐鳯命爲功曹鳯中常侍

衡之從兄恃中官專行貪𭧂規諌曰明府以負薪之才受剖

符之任所謂力弱載重不惟㒹蹶方今聖治在上不容紕

政明府以教人之職行桀紂之𭧂鳯怒縛規棰於閤内鳯

後果以檻車徴

     虐

釋名曰虐焅也凢疾或寒或𤍠先寒後𤍠兩疾似焅虐也

說文曰虐殘也

尚書曰無(⿱艹石)丹朱傲虐是作

又曰今啇王受弗恭上天降災下民沈𭰫冒色敢行𭧂虐

毛詩北風刺虐也衛國並爲威虐百姓不親莫不相携持

而去焉

左傳曰隱公問於衆仲曰衛州吁其濟乎對曰臣聞以德

和民不聞以亂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不務令德而

欲以亂成必不免矣

又曰莒犁比公生去疾及展輿旣立展輿又廢之犁比公

虐國人患之十一月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殺之乃自立

又曰楚公子圍殺大司馬蔿掩而取其室申無宇曰王子

必不免善人國之主也王子相楚國將善是封植而虐之

是禍國也

又曰莒子展輿虐而好劒茍鑄劒必試諸人

又曰楚使椒舉如晉求諸侯晉侯欲勿許司馬侯曰不可

楚王方侈天其或者欲盈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罰未可

知也其使能終亦未可知也(⿱艹石)歸於德吾猶將事之况諸

侯乎(⿱艹石)適滛虐楚將弃之吾又誰與争

論語曰慢令致期謂之虐

戰國䇿曰宋康王爲無頭之冠以示勇剖傴者之背鑚朝

渉之脛國人大駭齊聞而伐之

史記曰白起一日坈趙降卒四十二萬

又曰吕后斷戚夫人手足居厠中命曰人⿱彐⿰垁凡 -- 彘召惠帝觀之

孝惠問乃知大呼哭因病歳餘不能起使人謂太后曰此

非人所爲臣爲太后子終不能治天下以此日欲爲滛樂

不聽政

又曰懷王諸老將皆曰項羽爲人慓悍禍虐甞攻襄城襄

城無噍𩔖如淳日噍音作𥬇反所過無不殘滅

漢書曰江都建遊章臺宫人乗小舡以足蹈覆舡四人溺

三人死後遊雷陂大風建使郎二人乗小舡入陂舡覆兩

郎溺舡乍見乍没建臨觀大𥬇宫人有過輙令倮擊鼓居

樹上乆者三十日乃衣或髠鉗以鈆杵舂不中程輙縱狼

嚙殺之專爲滛虐

又曰周由武帝即位吏治尚脩謹然由居二千石中最爲

暴虐驕恣所愛者撓法活之所憎者曲法滅之

又曰翟義起兵王莽發義父方進及先祖塚燒其棺椁夷

滅三族及種嗣至皆同坑以𣗥五毒并葬之

又曰翟義黨王孫慶至莽使太醫尚方與巧屠共刳剥之

量度五臟以竹筳導脉知所終始云可治病

魏略曰髙陽劉𩔖歴位宰守苛虐尤甚爲弘農太守吏二

百餘人不與休假專使爲不急事過無輕重輙椊其頭亂

杖撾之牽出復入也

吴志曰孫皓愛妾或使人至市賤奪百姓財物司市中郎

將陳聲素皓幸臣也恃皓寵遇繩之以法妾以愬之皓大

怒假它事燒鋸斷聲頭投身於四望山

又曰𥘉孫皓毎宴㑹群臣無不咸令沉醉置黄門郎十人

侍立爲伺過之吏客罷奏其闕失大者即加刑小者緝爲

罪激水入宫宫人不合意者輙殺流之或剥人之靣或鑿

人之眼

江表傳曰孫皓用巫史之言謂建業宫不利乃西廵武昌

乃有遷都之意恐群臣不從乃大㑹將吏問王蕃射不主

皮爲力不同科其義云何蕃思惟未荅即於殿上斬蕃出

登𡊮山使親近將蕃首作虎跳狼争咋嚙之頭皆碎壊欲

以示威使衆不敢犯

王隱晉書曰荀晞字道將領兖州牧𭧂虐殺人流血號曰

屠伯人皆怖悚流入他州其弟純領青州刑殺尤甚於晞

百姓号小荀酷於大荀也

又曰劉淵殘虐所在城邑無不傾敗流離死散殆無孑遺

漢晉春秋曰𥘉甄后之誅由郭后之寵及殯令𬒳髪覆靣

以糠塞口遂立郭后使養明帝帝知之心常懷念數泣問

甄后死狀郭后曰先帝自殺何以請問我且汝爲人子可

追讎死父爲前母枉殺後兒耶明帝怒遂逼殺之勑殯者

如甄后故事

晉中興書曰符健凶滛𭧂虐露刃張弓椎鉗鋸鑿殺人之

具備左右

又曰石虎有所平克不復料其善惡或盡坑斬使無孑遺

宋書曰竟陵王誕據廣陵反及城䧟士庻皆祼身鞭靣然

後加刑聚所殺人首於石頭南岸謂之髑髏山

又曰宋越御衆嚴酷好行刑誅睚眦之間動用軍法時王

𤣥謨御下亦少恩將士爲之語曰寜作五年徒不逐王𤣥

謨𤣥謨尚可宋越殺我

又曰奚顯度者東海郯人也官至貟外散𮪍郎丗祖常使

主領人而苛虐無道動加捶撲暑雨雪寒不聽蹔休人不

堪命或有自經死者人役間配顯度加就刑戮

又曰文帝元嘉起居注曰汝陽太守王道摽下縣作木人

二枚髙八尺竪着郡門有犯事者使拳擊木人令倒倒者

免罪力弱者手拳傷剥

齊書曰江謐字合和濟陽考城人也爲長沙内史行湘州

事政治苛刻僧道人與謐情欵隨蒞部犯小事餓繫獄裂

二衣食之

後魏書曰汝南王恱孝昌中除司州牧爲大剉碓置於州

門盗者斬其手姦偷畏之慙息

隋書魚賛性𭧂虐令部下炙肉少不中意以籖盲其目有

温酒不適者斷其舌

又曰崔𢘆度性嚴酷時有屈突盖爲武侯驃𮪍亦嚴刻長

安爲之語曰寧飲三升醋不見崔𢘆度寧茹三升艾不逢

屈突蓋

唐書曰索元禮爲遊擊將軍㝷以酷毒轉甚則天收人望

而殺之天下之人謂之來索言酷毒之極

又曰韓滉在浙右也政令明察末年傷於嚴急廵内有犯

令誅及隣伍死者數百人又俾推覆官分察情渉疑似必

寘極法雖令行禁止而𡨚濫相㝷議者以滉㓜立貞廉晚

途苛慘身未逹則飾情以進得其志則本質遂彰

又曰竇軌毎臨戎對㓂經旬月身不解甲其部衆無貴賤

少長不恭命即立斬鞭吏士流血滿庭𥘉入蜀將其甥以

爲心腹常夜出呼之不以時至怒而斬之誡家僮不得出

甞遣奴就官厨取漿而悔之謂奴曰我誠使汝借汝頭以

明法耳遣收奴斬之奴稱𡨚監刑者猶豫未决𮜿怒俱斬之

梁兾别傳曰兾爲河南尹居職恣𭧂多爲非法遼東太守

侯猛初拜不謁兾託以它事乃𦝫斬之郎中汝南𡊮著年

十九見兾凶縱不勝其憤乃詣闕上書兾聞而密遣掩捕

得笞殺之

董卓別傳曰卓知所爲不得逺近意欲以力服之遣兵到

陽城時適二月社民皆各在其社下祈祀悉就断頭駕其

家車牛載其婦女財物以断頭繋車轅云大獲賊

文子曰令採萬民之力反爲殘賊是爲虎翼何爲不除

孫卿子曰不教而責成功虐也

韓子曰梁車爲鄴令其婦往見之暮而門閉因踰郭而入

車刖其足趙成侯以爲不慈奪之璽而免令

㑹稽典録曰吴王使王孫雄謂苑蠡曰子先人有言曰無

助天爲虐助天虐者不祥今吾稻蟹無遺種子將助天爲

虐不忘其不祥乎

吴越春秋曰子胥諌吴王怒子胥伏劒而死王乃取子胥

尸盛以鴟夷投之于江断其頭置百尺之上謂曰日月炙

汝肉熛風飄汝眼炎火燒汝骨盡成灰土何有所見

凉州記曰郭黁奴昆略地之際王孫八人年㓜悉隨乳母

先在東苑黁遂盡投王孫於鋒刃之上或枝分節解飲血

盟衆覩者無不掩目寒心而黁意氣翛然

趙書曰汲桑清河貝丘人六月盛暑而桑重裘累茵使十

餘人扇之悉不清涼斬扇者時軍中爲之謡曰士爲將軍

何可羞六月重茵𬒳狐裘不識寒暑断人頭

鄧析書曰栗陸氏殺東里子𪧐沙君戮箕文桀誅龍逢紂

刳比干此四者常彎弓露刃以見朝臣鉗錘鋸鑿所可爲

害之具備置左右即位未幾后公卿巳下至于僕𨽻殺五

百餘人

崔鴻前𥘿録曰左光禄大夫強平諌符生曰元正盛旦日

有蝕之正陽神昏風灾水旱於時未息此皆由陛下不免

強於政治乖和氣所致也生怒以爲妖言鑿其頂而殺之

崔鴻夏録曰赫連勃勃徴隱士京兆韋思思至而恭懼逭

禍勃怒曰吾以國士徴汝汝柰何以非𩔖處吾汝昔不拜

姚興何獨拜我我今未死汝猶不以我爲帝王吾死之後

汝軰弄筆當置我何處遂殺之

又曰赫連勃勃凶殘好殺常居城上置矛劒於側有所嫌

忿手自戮之群臣忤視者毀目𥬇者决脣諌者截其舌而

斬之


太平御覽卷第四百九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