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錄 姜氏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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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諱允炆,字□□,太祖高皇帝嫡長孫。初,太祖從滁陽王,日侍左右。王夫人善觀人,謂太祖風格異常,語王,妻以養女馬氏。周旋兵間,生五子。長諱標,幼有異質,聰明英毅,豁如也。稍長,師事宋濂,通經史大旨。

洪武戊申,太祖即位於南郊。既,還宮受賀。遂追尊四祖為皇帝,冊立馬氏為皇后,長子標為皇太子,大赦天下。

洪武十五年,高皇后崩,太祖倦勤,命皇太子裁決庶政,惟軍國重務以聞。於是皇太子日御文華殿,百官啟事。寬仁有斷,臣工盡服。歲餘,太祖復親政。時有告密者,以晉王逆謀聞,太祖遣人察之,藏兵五臺山,反形已具。太祖大怒,欲發兵討之。皇太子曰:「反期尚遲,告密者 未必知。今以兵往,萬一拒命,是父子為敵也;莫若令臣巡邊,因與俱來。」太祖大悅,於是皇太子出巡。歷燕、代及晉,居浹旬,歡甚。皇太子行,晉王送及河南界。皇太子曰:「父皇欲見汝,可偕行。」晉王倉卒受命,遂從至京。太祖欲賜之死,皇太子叩頭乞哀,乃降為庶人,居京師。皇太子友愛彌篤,日誨諭之。晉王大悟,日夜號泣悔罪。太祖憐之,赦,復爵。晉王於是改行為善,令譽日著,比還國,卒為賢王,皇太子之教也。

洪武七年秋九月,貴妃薨。

十一月一日,《孝慈錄》成。太祖既裁定喪禮,太子當服齊衰杖期。太子曰:「在禮,惟士為庶母服緦,大夫以上為庶母則無服。又,公子為其母練冠麻衣,既葬,除之,蓋諸侯絕期以下無服。諸侯之庶之,雖為其母亦厭於嫡母,而不得伸其私,故權為此制也。然則諸侯之庶子不為庶母服也,明矣。今陛下貴為天子,臣雖不肖,地居嫡長,幸得備位儲副,而為庶母服期,非所以敬宗廟,明正體,重繼世也。」上必欲太子服之,太子終不奉詔。上大怒,顧取劍,太子走,上逐之。群臣震讋,皆不知所為。時有桂彥良當上前,跪抱上,泣曰:「陛下之於太子,愛之深故責之重也。」上為之止。彥良乃追太子,及之,諫曰:「貴妃逮事至尊,殿下當緣君父之情,為之制服,不可執小禮以虧大孝也。」乃持衰衣之。太子不得已,乃服以拜謝。上怒解,擲劍於地,曰:「老桂,爾今日竟能和朕父子者矣。」

洪武二十四年,太祖以江南地薄,頗有遷都之意。八月,命皇太子往視關洛。皇太子志欲定都洛陽,歸而獻圖。明年四月,以疾薨。太祖哭之慟,追諡為懿文皇太子。葬孝陵之次。時太祖春秋六十有五,日御東角門,向群臣泣。翰林學士劉三吾進曰:「皇嫡長孫富於年,早定大計,孰不歸心?」皇太子生六子,長曰雄英,洪武十五年卒,追封虞王,諡曰懷。次曰允炆,洪武九年生,聰明英達。

二十五年九月,立允炆為太孫,詔曰:「曩古列聖相繼馭宇者,首立儲君。朕自甲辰即王位,戊申即帝位,於今二十九年矣。操將練兵,平天下亂,偃天下兵,奠萬民於田里,用心多矣。及一統以來,除奸暴,去豪強,亦用心多矣。近來蒼顏皓首,儲嗣為重,嫡孫允炆,以九月十三日冊為皇太孫,嗣奉上下神祗,以安民庶。詔告臣民,想宜知悉。」於是命禮部定親王相見儀:凡親王係尊屬,於文華殿朝見,行四拜禮,皇太孫坐受禮畢,入宮,乃敘家人禮。制既定,親王從之,多不悅。時太祖春秋高,政務嘗付太孫裁決。太孫頗尚寬仁,兆民欣欣,罔不愛戴。

洪武三十一年五月乙酉,太祖崩,遺詔皇太孫嗣位。詔曰:「朕受皇天之命,膺大命於世,定禍亂而偃兵,安民生於市野,謹撫馭以膺天命,今三十一年矣。憂危積心,克勤不怠,耑志有益於民。奈何起自寒微,無古人博志,好善惡惡,過不及多矣。今年七十有一,筋力衰微,朝夕危懼,惟恐不終。今得萬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孫允炆,仁明孝友,天下歸心,宜登大位,以勤民□。中外文武臣僚同心輔佐,以福我民。凡喪葬之儀,一如漢文勿異。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孝陵山川,一由其故,無有所改。一、天下臣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嫁娶、飲酒、食肉皆無禁。一、無發民哭臨宮殿中,當臨者皆以旦晡十五,舉哀禮畢,罷非旦晡臨,無得擅哭。一、當給喪事及哭臨者,皆無洗絰,帶無三寸,無布車兵器。一、諸王各於本國哭臨,不必赴京。中外官軍、戍守官員,無得擅離信地,許遣人至京。一、王國所在文武衙門官民、軍士,今後一聽朝廷節制;護衛官軍,王自處分。一、諸王不在,令中者皆以此令比類從事。」明日,皇太孫令禮部定喪儀。群臣上議曰:「在京府部等官聞喪,次日素服、烏帽、黑帶,赴廷聽遣詔。遂於本衙門素服、齋宿,朝晡詣几筵哭,仍各置素服。第四日成服,朝晡哭臨,葬畢乃止。自成服始,二十七日除。命婦亦以第四日具衰服,由西華門入哭,不許金銀首飾。諸王、世子、郡主、妃及郡王、內使、宮人等,俱斬衰三年,自成服二十七日除。凡臨視事,素服、烏帽、黑帶,退朝服衰麻衫,大袖圓領,不緝紗帽,麻布裹之,去翅垂帶,麻絰鞋。命婦麻長衫,大袖圓領,麻布蓋頭,器依鹵薄名數。工部及司禮監等處造神主,用栗木,制依家禮。遣人奉詔於各布政司及直隸府州,開讀詔書,文武官員人等素服、烏帽、黑帶,四拜跪聽,舉哀四拜禮畢,各置衰服,第四日成服。每旦,官僚人等於本衙門朝闕設香案哭臨,三日除,大小衙門各令官一員赴京致祭,禮物備辦。」皇太孫從之。庚寅,葬孝陵。

十六日,皇太孫允炆即皇帝位。

十八日,詔以明年為建文元年,大赦天下。詔曰:「天祐下民,作之君。我高祖皇帝受天之命,統有萬邦,宵衣旰食,弘濟斯民,凡事有益於天下者,無所不用其心。政教休明,規模弘遠。朕以眇躬,纂承大統,恭依遺詔,於洪武三十一年閏五月十六日即皇帝位。夙夜惶懼,思所克相上帝,寵綏四方,以無忝我皇祖之大命。永惟寬猛之宜,誕布維新之政。其以明年正月初一日為建文元年,大赦天下。自洪武三十一年閏五月十八日昧爽以前,大辟罪以下,已發覺、未發覺,已結正、未結正,常赦所不原者,咸赦除之。敢有以赦前事相告,以其罪罪之。所有事宜,條列於後。一、天下布政司、府、州、縣自洪武三十一年以前拖欠錢糧,鹽運司、鹽課提舉司自洪武三十一年以前拖欠鹽課,盡行蠲免。一、天下軍民所養孳牲、馬匹、羊隻者,盡皆免。一、天下田土,或有人戶為事全家發充軍者,或有死絕者,或因饑窘逃移者,以致拋荒數多,糧稅拖欠,詔書到日,將拋荒數目從實取勘,報官開除。其逃移人戶復業耕種者,優免雜泛、差役三年。一、水旱災傷,何代無之。今天下人民其有因而失所者,當該有司將預備糧賑給。一、今後官民有犯五刑者。一、依大明律科斷,法司遵守,無深文。一、軍民詞訟,今後務要自下而上陳告,敢有越訴紊亂者罪。一、囚徒已行宥罪,發衛所充軍守禦者,及已編定衛所,有司官領;未曾到衛所者,不在赦例。一、天下衛所在逃者,詔書到日,限五個月以內赴所在官司,首告與免本罪,所在官司仍給口糧,遞送京衛所著役;過違此月,仍罪如初。於戲!德惟善政,政在養民,當遵先聖之言,期政雍熙之盛。百辟卿士,體朕至懷。故茲詔示,想宜知悉。」

十九日,立宜山縣得勝馬驛;改宜陽水驛為水馬驛。

二十一日,詔內外五品以上文官及州縣正官,各舉所知。先是,內外缺官,於進士、舉人、監生、人材、秀才、孝廉、稅戶、考滿吏員知印承差除用。至此,定保舉法。不問下僚、鄉民,及因累充軍者,或多或少,悉聽保舉吏部選用。

六月,上大行皇帝諡曰高皇帝,廟號太祖;追諡孝慈皇后曰高皇后。召漢中府學教授方孝孺為翰林院侍讀學士。

孝孺,字希直,一字希古,台州寧海人,世家侯城里。父克勤,受《易》,童彝得伊洛之學。長子孝聞,季孝友,孝孺仲也。孝孺始生之夕,有木星墮其所。自幼穎敏絕倫,雙眸炯炯如電,日讀書積尺。人以其善屬文,呼為小韓子。年十五時,從父為濟寧知府,因達觀於鄒魯間,訪古聖賢遺跡,慨然自期曰:「顏、閔未可幾及,樊遲、冉有使學同時,豈皆讓之?但世無孔子,不得所依歸耳。」自是精思力踐,進修不已。越三載,克勤被繫,請以身代。不報,竟戍江浦。未幾,復逮至京。卒,孝孺哀毀骨立,思自奮以昭先德。明年,以文謁宋濂,濂深器之。名流先進如胡翰、蘇伯衡、葉光大輩皆自以為不及。濂致仕還浦,復往卒業,四載辭歸。濂尋以罪徙蜀,孝孺欲往省行,得為文,籲天願輸壽以延之。濂嘗欲以為甥而不果。及其文至,曰:「歐陽少師蘇長公,姑置勿論。其餘諸子與之角逐文場,不知其孰為先後也。」然孝孺下視文藝,恒以明王道為己任。友人或稱其文辭,則告以學者當以道德為本,文詞非所尚,反復明辯不已。謂道之行必先於家,著《宗範》九篇以示厥宗。蓋自任以天下之重也,辟異端為己任。進德所詣,月異而歲不同,世或以為程朱復出。嘗臥病絕糧,家人以告,笑曰:「古人有三旬九食、瓶無儲粟者,窮者豈獨我哉!」其不為貧寠所動如此。洪武十五年,吳沉、揭樞等薦孝孺可大用。聘至,入見稱旨。上謂樞等曰:「孝孺孰與汝?」對曰:「十倍於臣。」錫之幾稍欹,必正而後坐。上喜其舉動端正,謂太孫曰:「此莊士也。當老其才以輔汝。」試靈芝甘露論,稱旨。諭遣還家,二十年復辟至。上方重賞罰,以其心存教化,謂左右曰:「今非用孝孺時。」乃擢將仕佐郎、漢中府學教授。明年閏四月,抵任漢中府。水土暴惡,病癭痿者十人而五。孝孺安之,甘蔬糲飯,與諸生談道不倦。視其色,若飫萬鍾者。二十七年春,蜀獻王延之,處以賓師,恒曰:「方先生古之賢者也。」孝孺每見,必以仁義道德陳於前,王喜甚,使入講經、論文,無虛晷,為名其讀書之廬曰「正學」。當時蜀治依於禮樂,諸王莫及,孝孺之功也。久於蜀,因得訪宋濂墓,恤其遺孤。癸丑丙子,投文應天府。至是,首加召用,一時倚之。上好讀書,每有疑即召使講解。臨朝奏事,臣僚面議可否,必命孝孺就扆前批答。言聽諫行,不愧昭烈。孝孺嘗作《書事》詩曰:「斧扆臨軒几硯間,春風和氣滿龍顏。細聽天語揮毫久,攜得香煙兩袖還。風軟彤庭寒尚薄,御爐香繞玉闌干。黃門忽報文淵閣,天子看書召講官。」其相與如此。靖難兵入,自分必死,乃作《絕命》詞,略曰:「天降喪亂兮,莫知其由。奸臣得計兮,謀國用猶。忠臣發憤兮,血淚交流。以死徇君兮,抑又何求。嗚呼哀哉兮,庶不我尤。」既而姚廣孝薦之草詔,文廟遣召,數回,竟以衰服往,投筆慟哭不能止。文廟不悅而詔之,辭益厲。既而曰:「若稱周公,成王安在?」命割其舌。孝孺含血犯御座,文廟大怒,磔之,詈至死,遂誅其宗親八百四十七人,焚夷方氏墓。後仁廟嘗與近臣論及曰:「孝孺是個忠臣。」

永樂二十二年十一月,御書付禮部尚書呂震:「建文中,奸臣正犯已受顯戮,家屬初發教坊司、錦衣衛、浣衣局並習匠及功臣家為奴,今有存者,既經大赦,可宥為民,給還田宅。」於是惟一子婦得歸還族,即其故居立祠祀之。成化中,寧海知縣宜春郭紳復新其祠,取所著《遜志齋集》四十卷、《拾遺》十卷,梓行於世。又有《周禮考次》、《大易枝辭》、《武王戒書注》、《帝王基命錄》、《文統》、《宋史要語》諸書,皆逸不傳。正德間,遺族方主祠事。初,孝孺被召入京,王叔英預以書告之曰:「天下事有可行於今者,有行於古而難行於今者。可行者行之,則人之從之也易,而樂其利。難行者行之,則人之從之也難,而受其患。此用世所以貴時措之宜也。」孝孺好古,故叔英及之。建文中,改舊制,求天下利弊而欲新之。靖難兵起,日召之謀議,詔檄多出於孝孺。嘉靖初,南京兵部郎中永豐夏尚樸讀其遺文,歎其詞義雄偉,不讓歐、蘇;惜其說理虛無,著於□意,其致用亦然。斯言得之。說者又謂孝孺與景隆父子交誼甚篤,景隆帥師北伐,實由孝孺,既而兵敗,漸有異志,人多知之,告於帝,帝雅信孝孺,遂不復疑,卒成開門之變,蓋不免於誤國云。□記曰:夷齊采薇,子路結纓,其志烈矣。然其從容就義,乃得處死之道。後世遂有不勝其憤,肆詬詈以召奇禍者。孝孺負剛毅之氣,奮雄博之辯,致使不能窮詰,故其受禍之慘,極於一時君臣,三代以來所未有也。後十餘年,文廟言及輒足頓,憤憤不能平。其當時論可知。夏進士過孝孺祠,題云:「一個為忠九族亡,全身遠害亦天常。夷齊死後君臣薄,力與君王繼首陽。」君子以為然。

鄭居貞,徽州人。父潛,有文名,國初,曆任潞州同知。洪武中,居貞以明經舉,授鞏昌府通判,升禮部郎中,甚見重。太祖時,至河南布政司左參政。以永樂初坐累,死於南京。有《閩南集》、《關隴行》、《槁歸來》、《槁隨檜》、《庭槁》。子孫因留住,居福建爪山。方孝孺之為漢中教授也,居貞以詩送之,孝孺亦嘗贈之文,謂其為參政三年而去,吏民以不能留為憾。事在洪武二十三年。然其坐累歲月不可考,蓋亦因孝孺之故云。

魏澤,字彥恩,應天府溧水人。有孝行,累遷至刑部尚書。先是,燕邸南下,姚廣孝請曰:「殿下至京,須全方孝孺,殺此人則天下讀書種子絕矣。」上納之。既至,建文帝亡去,遂召孝孺問曰:「我以周公匡成王而來,成王不在,當議所立。」對曰:「殿下既以匡王室而來,成王不在,當立成王之子。」忤旨,因有滅十族等語。上大怒,即收捕其族黨,盡誅之。澤是時謫為寧海典史。當捕方氏時,悉力保護,既免於辱,且資以行貲,後過方孝孺故居,賦詩曰:「筍與衝雨過侯城,撫景令人感慨生。黃鳥向人空百囀,青猿墮淚只三聲。山中自可全高節,天下難居是今名。卻憶令威千載後,重歸華表不勝情。」聞者壯澤之言。

王稌,字叔豐。祖禕,死國;父紳,自有傳。稌少有志向,從學方孝孺,甚為所器,許妻以女,未及也。嘗周恤其旅,又嘗與孝孺表侄鄭珣至聚寶門外求其遺骸葬,不可得,卒逮繫。文皇帝念祖禕死國之功,特從宥免,且方向用也,而稌以疾力辭。讀書青岩之下,將終身焉。後輯方氏遺文,為《侯城集》以傳,世咸義之。稌性至孝,初,紳痛念父沒,每食必斥兼味,稌遵其教。子孫相承,閱數十年不變。事母丁如事其父,送終盡禮,三年酒肉未嘗入於口。學問該博,士之從遊者日眾,郡邑交重之。所著有《青岩稿聖文纂》,《金華賢達傳》、《續文章正宗》。卒年五十九,門人私諡曰孝莊先生。

釋剌面正軍及囚徒還鄉里。後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復拘入伍。十二日,革都察院司獄四員。

十六日,革天下陰陽學、醫學。衙門群臣議其無別辨,又所隸皆有司版籍為戶,詔革之。立孝陵衛。設經歷司。以黃子澄為太常寺卿。

黃子澄,名湜,以字行,袁州分宜人。少從邑人歐陽貞受《易》、周與學受《尚書》、清江梁寅受《春秋》。博士員俊聲遊鄉校,同舍避席,推為高等。嘗賦《寒江把釣圖》及《枯梅詩》,人爭誦之。洪武癸亥,應貢入太學。明年,定科舉之制,中京闈鄉試第二。乙丑,會試第一,進士及第第三,授翰林院修撰。尋兼春坊官,侍東宮講讀,累遷太常寺卿。皇太孫立,諸王以叔父之尊多不遜服。一日,太孫在東閣門召子澄,告曰:「諸王尊屬,各擁重兵,何以制之?」澄以漢平七國事為對。太孫喜曰:「得先生謀,吾無慮矣。」及即位,時周、齊、湘、代、岷五府相繼煽動。朝罷,召子澄謂曰:「先生憶昔者東閣門之言乎?」子澄曰:「不敢忘也。」然事幾甚密,與齊泰謀之。時有告周王橚者,遂遣李景隆往執之,詞連代、湘、齊三王。徙代王於邊,以兵圍湘王於荊,王狼狽自焚死。執齊王榑囚之京師,岷王楩降為庶人,燕王亦加譙讓。朝廷以子澄為功,褒賞之。元年三月,命都督宋忠等練兵北方。七日,靖難兵起,首以誅齊泰及子澄為名。耿炳文既敗,詔以李景隆率兵百萬以往。景隆自負文武,方子澄授以指畫,京隆依違而已,子澄甚憂之。未幾,景隆戰敗,奔還京師,赦不誅。子澄哭諫曰:「景隆出師無紀,意在觀望,不誅之以謝宗社,何以懲將士?」不聽。已而徐凱、盛康繼踵敗衄,顧成等皆降。子澄撫膺大慟曰:「大事去矣,萬死不足贖誤國之罪矣!」乃賦一詩以志痛。詩曰:「仗鉞曾登大將壇,貂裘遠賜朔風寒。出師無律真兒戲,負國全身獨汝安。論將每時悲趙恬,攘夷何日見齊桓。尚方有劍憑誰借,哭向蒼天幾墮冠。」聞者哀之。尋用廷臣議,詔謫齊泰及子澄於遠方,以快敵意,其實陰使之募兵也。時諸將獨守淮南,而文廟之師渡江矣,景隆開門迎謁。尋有詔執子澄等,責之不服,子澄遂死之。命赤其族,一子逃難,易姓為田,經宥後乃復姓,家湖廣之咸寧,至今不絕。今有登進士科者。嘉靖初,提學僉事邵銑命知府羅輅立祠祀之。成化間,刑部尚書彭韶著《哀江南》詞曰:「臨江號名郡,佳麗傳自昔。豈不產異人,為茲壯顏色。云何百年間,不見有遺跡。倌人聞我言,掩袂長太息。扣之至再三,欲語還踧踖。為言有奸臣,名字不記憶。道是練子寧,□□□□□。內臺司風紀,適遭陽九厄。飛簡論魏曹,戮力事討賊。膠固不知幾,只顧順與逆。 □□□□□,□□□□□。□□□□□,□□□□□,奇禍嬰六戚。茲事有始末,賤子請折一。神考早謝世,太孫推正嫡。母妃開平家,元勳載帝室。姻婭盡雄豪,健鬥萬人敵。隱然九鼎重,□□□□□。嫌隙一以開,讒言肆罔極。居然尾不掉,大都勢耦國。時有黃子澄,輕佻故無匹。伴讀□□□,□□□東室。蹤跡類叔文,論事時造膝。一旦剪侯王,忽徨何太急。細人暗大體,國釁此焉隙。漁陽動地來,六軍盡股栗。齊泰為司馬,折衝乃其職。堂堂正正旗,誓書嚴紀律。內則方孝孺,早學富經術。倚馬草檄文,樞機資密勿。又有黃門迪,自少稱英特。五畝給緇黃,異端恨至骨。餘者亦黨人,我今半遺失。當其橫行時,俱立萬仞壁。之死矢靡他,鼎鑊甘如蜜。仰視三光明,萬古常昭晰。俯視五嶽尊,神維賴以立。父母豈不顧,天常不可易。妻子豈不愛,吾分自當適。寄語謝諸親,業緣皆宿積。憤無我怨尤,怨尤竟何益。所貴賢士模,萬段死奚惜。後來奸佞儒,巧言自粉飾。叩頭乞餘生,無乃非直筆。簿書日埋□,□□欲昏塞。乍聞毛髮豎,空拳幾欲擊,孤燈□夜長,四壁蟲聲寂。耿耿不成寐,此意誰能識。聖人順天命,四海瞻曉日。爾何守戇愚,甘心至族滅。不觀解與胡,乘時附鳳翼。恩寵日月加,聲名重簡冊。」

以平江縣知縣陳彥回為徽州府知府。

彥回,字士淵,號內齋,興化府蒲田人。父立誠,舉秀才,為保德州知州,改應州,左遷博白縣知縣,坐事廢。十六年,復起為歸安丞,尋以事致大辟,籍其家。弟彥囦戍遼東,彥回及祖七秀、祖母郭氏、母塗氏、子善需,並戍滇南。比至蜀,惟彥回與祖國郭得存。時遇赦,不及彥回,監送者哀而釋之。貧莫能還,乃依鄉人定遠縣尹黃積良,遂從其姓,更名禮,稱郭為母。未幾,積良去位,乃依南充縣丞於仲和。其後,閬中教授嚴德政知彥回通《尚書》,薦為保寧府學訓導,九載考績至京,侍殿陛,承顧問者四十三日,高廟悅之,擢知平江縣。蒞任甫十三月,高廟晏駕,彥回捧香入臨,給事中楊惟康等以文學廉幹薦,遂升徽州知府。彥回下車甫數月,政教一新,士民咸悅。明年,為革除。己卯,以考核稱職,蒙賞賚甚厚。其年冬,郭氏卒,當承重持服。徽民汪侃詣闕奏乞奪情終任,不報。彥回衰絰赴闕,疏其改姓曆官情罪,乞正明籍。疏入,報可,特宥為民,尋復其官,釋彥囦遼東之役。彥回復上疏終制,不許,詔遷葬其祖母、父母畢,即蒞郡視事。每旦必哀奠如禮,士民因名其山曰「太守山」。彥回自曆官,以避難亡命、更易姓名為非禮,恒悒悒不自安。屢欲陳旨,輒自籌曰:「祖母年既高,萬一蹉跌,將托之何所?」隱忍二十餘年,至是始得行其志,識者偉之。後靖難兵起,彥回奉命召募義勇至京。彥囦至自遼東,邂逅旅邸,悲喜交集。郡中士人曰曹從善者,偶聞而往賀焉。彥回謂曹曰:「予荷朝廷再造之恩,此生再生不足以報萬一,余固有以處之矣。到郡,遣我弟歸以治家事,余身許國,他不恤也。子其為我述一詞,以道我家顛末。」仍為索名筆書「務本」兩字以遺之,俾知孝弟為修身克家之道。曹唯唯,因已知彥回之必殉國矣。未幾,復蒞郡。會靖難師已渡江,彥回率義勇赴援,而勢已不及。文廟繼統,械至京師,不屈而死,壬午十月十五日也,時年四十七。

二十四年,革建昌府於江遞運所、南城縣藍田巡檢司。改河南陳州淮陽加遞運所為穎岐站遞運所,隸商水縣。以戶部主事夏原吉為戶部右侍郎。

七月十三日,召前河南布政司右參議董倫還,自雲南擢禮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學士。

倫,字安常,東昌恩縣人,世居燕之宛平。自為儒士,處山林間,布褐藜藿,已懷憂世之志。學者多從之遊,以所居具川,稱「具川先生」。元末,徵辟不出,世高其行。國初,擢用單縣儒士張寧。洪武十五年,寧以倫薦,遣使徵之,以為春坊讚善大夫,賜冠帶,事懿文皇太子。其所陳說多忠孝之言,太祖皇帝聞而善之。十八年正月,由春坊右讚善升左春坊大學士,賜綺六疋、鈔五千錠。會東宮晏駕,二十五年,出為河南左參議。在任盡心民事,名其思政之堂曰「後樂」,方孝孺為之記。嘗草封事數千言,無一不愜上心者。二十六年,上書薦肇州吏目諸葛伯衡,太祖遽擢為陝西參議。三十年,以詿誤坐免,典教滇南。東宮憐其老,賜以白金若千鎰。倫行至成都,蜀獻王深寵之,賦詩八章以送行。至滇,凡作養成就,用夏變夷,漸摩膏口,皆出於仁義道德,故雖蠻夷童豎皆知向方。洪武三十一年閏五月,建文即位,眷戀東宮舊臣,屢詢久之,左右多言倫可用,即召至京師,慰勞備至,拜嘉議大夫、禮部侍郎兼翰林院學士,與方孝孺皆入館閣傳經史。是年七月十三日,御書「怡老堂」三大字,及{髟沐}幾、玉鳩杖各一賜之。倫上表謝。初,監察御史解縉嘗代夏長文作劾袁泰書,泰銜之,因肆誣斥。太祖令縉十年著作,始許擢用。未及期,會太祖賓天,縉遽赴臨。權臣謂赴臨非詔旨,遂謫河州。縉與倫書祈援;歲餘,權臣出,倫為言之,乃召縉還,以為翰林待詔。其汲引人才類如此。倫為人質直敦厚,富文學,為時所重。革除間,屢懇言當務親睦,不聽。太宗即位,時倫年八十餘,有旨令致仕。出京,悒悒成病,數日卒。

二十三日,周王橚有罪,遣曹國公李景隆往問,逮其護衛官軍,廢橚為庶人。景隆受賄至金寶七抬。二十四日,革左右給事中。二十五日,增神樂觀知觀一員,六科都給事中仍舊。

三十日,革北平府常慶、鄭村二壩衙門。以周府奉祠正周是修為衡府紀善。

八月八日,增國子監司業一員。

九月,立浦江縣毛塘巡檢司。

十四日,革鞏縣廖子王站遞運所。

十八日,增置浙江、江西、湖文、福建、山東、山西、河南、陝西布政司,揚州府各織染局局置大使一人,副使一人。十九日,以臨江府推官劉翼為知府。

二十四日,革鳳陽府屬鳳陽縣蚌埠站,穎上縣穎陽站,聶家灣站,太和縣要灣站、舊縣站,潁川乾溝站,泗州黃崗站、雙溝站,壽州下蔡站、獨溝站,凡十三遞運所;開封府陳州穎岐店站、項城縣糸丘店站、蔡河站、祥符縣金梁站、太康縣長領站、扶溝縣義聲站、通許縣青岡站、滎澤縣通濟站、陽武縣城南站,凡九遞運所;懷慶府濟源縣小交村站、孟津縣下孟里站,凡三遞運所;平陽府垣曲縣梨樹、交斜、陽壺站,絳縣乾澗、橫嶺,夏縣常村,聞喜城西東鎮,安邑縣運司陶村,凡十遞運所。

遣都督同知何福佩征虜將軍印,總兵征百夷,都督徐凱等從。

以兵部尚書茹常為吏部尚書,工部侍郎練子寧為吏部左侍郎,蹇義為右侍郎。今南京吏部卷內有三十一年十一月尚書茹常奏保舉人材案。先是,四月,子寧以工部右侍郎掌吏部事署卷。

練安,字子寧,以字行,臨江新淦人。父伯尚,洪武間為起居注,以直言忤旨,謫廣德州同知。後遷臨汀、鎮安二府通判,卒於官。安性資英邁,志操不凡,幼從鄉長者竹莊先生遊,竹莊命賦《水竹村居》,有「千山暮雨石泉通,一夜春雷龍籜長」之句,竹莊甚奇之。遊邑癢,與金幼孜相友善,嘗謂之曰:「子異日必為良臣,我必為忠臣。」洪武甲子年,領鄉薦。明年入對大廷,極言:「今日朝廷用人,徇其名而不求其實。以小善而遽進之,以小過而遽戮之。」因曆陳古人所以教養任用之道,言甚剴切,不顧忌諱。高廟嘉之,擢第二名進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安益以名節自砥礪,於是聲望藹然,中外咸以文學行義稱之。未幾,以母喪去位,杜門屏跡,力行古喪禮。服闋,升吏部左侍郎。時建文君初嗣位,安進賢退不肖,多所建白,與方孝孺等特見信用。尋遷左副都御史,後改御史大夫。靖難師起,安極論曹國公李景隆奸邪不忠。一日,於朝班內執景隆數其罪,奏請誅之,不聽。安憤激稽首,請先伏誅,遂罷朝。師渡淮,靖江府直史蕭用過、衡府紀善周是修,上書論大計,指用事者罪過。書下群臣及兩人議,用事者怒,盛氣以詰兩人。安言「國事至此,尚不容言者乎?顧所論我過,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詰者愧而止。壬午年六月,有詔治奸黨,安不屈,遂族誅之。姻戚被論死者,百五十一人,戍遠方者又數百人,惟吉水錢氏得免。錢習禮仕於朝,為鄉人所持,恒懷不安,以告少保楊榮,乘間以聞。文廟欣然曰:「使練子寧今日在此,朕固當用之耳,況習禮乎?」後同知王佐緝安遺文一帙,序之曰《金川玉屑集》,提學副使李夢陽始命有司梓之。又立金川書院,祀安父子,名其堂曰「浩然」云。

二十九日,增置兵部武選、職方二司主事四員。

以兵部左侍郎齊泰為兵部尚書,右侍郎劉俊為左侍郎,郎中廬淵為右侍郎。是時,兵科給事中王坦、康健,兵部郎中□賢潘行、杜禹,祈昭員外石樸、張子真。

齊泰,應天府溧水人,洪武丁卯鄉貢進士。始名德,後受知於高廟,改賜今名,筮仕禮部主事。一日雷震謹身殿,上躬禱於天,擇九年無過官同陪禮,泰與焉。乙亥,為兵部左侍郎。戊寅,進本部尚書。嘗被召,問邊將姓名,泰曆數無遺。又欲考諸圖籍,泰出袖中手冊以進,甚悉。自是益承眷遇。及上棄群臣,泰與受顧命輔嗣君。奉命使燕,賂之,泰受之,歸請以所賂為兵費。上奇其識,日見倚重。及燕藩將入臨,至淮南,泰言於上曰:「令人齎敕符,使歸國。」及靖難兵起,泰主征討之策,命將出師,多其籌畫。嗣君惟召學士輩討論周官法度,處便殿、弄柔翰而已,詔閫外事一以付泰,泰遂移檄指斥親王。或難之,泰怒曰:「名正言順,敵乃可服。是何言耶?」語聞靖難師,遂首以誅泰為名。泰以谷王橞漏師遁還,慮遼、寧二府為變,召還京師。寧王權與燕合,惟遼王植至。始與燕戰,猶有勝負;及勢不可支,乃謫其官以求解兵,時二年七月也。李景隆以書與燕,謂齊、黃已屏竄遐荒,可息兵矣。燕不信,進兵益急。尋召泰還,而京城已定,嗣君出走。泰追之不及,至廣德州,語在王叔英傳。既而被執,泰不屈,遂見殺。其從兄弟敬宗等皆死。叔時永、陽彥等皆充軍。有子甫六歲,給配,後赦還,今子孫猶有存者。

以雲南右布政使陳迪為禮部尚書。

迪,字景道,寧國宣城人,世居麻姑山西村。曾祖巨卿,元江州路總管。祖宥賢,父仲康,撫州守禦千戶所百戶。迪自幼倜儻,有志操。洪武中,辟郡學訓導。已未,以通經召除翰林院編修。乙丑二月,升侍讀,豫修大典。辛未八月,升山東布政司左參議,捕蝗弭盜,民甚德之。甲戌六月,丁內艱,奪情起復,辭不允。乙亥二月,升雲南左布政使。時普定、曲靖、烏撒、烏蒙等處苗賊猖獗,迪以士兵擊破之,獻俘於朝,有白金、彩幣之賜。戊寅八月,徵詣行在,升禮部尚書,特授榮祿大夫。庚辰水旱,有旨集議,迪言刑獄未清,宜敕法司,擇公廉仁厚者分詣郡縣,復審獄囚,無令久淹,致傷和氣。又言逃民家業既喪,且畏公私逋負之迫矣,失今不恤,必嘯聚為患。宜使有司招徠之,其不願歸者聽附籍田,暫免其差役,則民安而盜息矣。上皆從之。辛巳二月,加太子少保,辭所兼俸不受。靖難師起,迪與黃子澄等上疏陳論大計。迪受命僭運糧儲於外,過家未嘗入。聞變即赴京師,掌禁旅。

往虜前將軍、雲南總兵、西平侯沐春卒。沐春,字景春,年十七,從父英平四番,又從征雲南有功。冬,江西僭寇順天王扇諸郡作亂,春與征,先登殲之。乙丑秋,受驃騎將軍、僉後軍都督府事,廷臣請試職。太祖曰:「是兒我家人,非他比也。」俾實授,春剖決如流。嘗錄囚烈山,奏釋數百人。擒逆黨那於蔚州,開釋誣誤亦數百人。壬申,英薨於雲南,萬里奔赴,襲西平侯爵。鎮雲南,一遵父道,謂屯田為政要務,歲較多寡賞罰,穡功乃倍,饋餉以足。癸酉春,緬甸、暨東、川夷相繼作難,春調都督瞿能,授以成算,俄皆殄平。甲戌春,復平越巂番寇。越州蠻阿資者倡亂西南,朝廷費數百萬之師,往往無功,春卒平之。麓州宣慰思倫發,為其下所圖。戊寅四月,破刀幹孟諸砦,誅其渠,餘釋復業。自是百蠻震懾,不復攜貳。拜征虜前將軍,命盡平其地。功未竟而春以九月十二日卒矣,時年三十六。帝悼恤,遣官就祭,命有司護喪至京。復論祭者,再賜諡惠襄。春沉毅果敢,明識絕倫。在鎮七年,辟田至三十餘萬畝,復人戶至五千餘。又嘗鑿鐵池河,灌田數萬畝,民受其利。

二十日,革五軍都督府斷事官。是日,復設大理寺,置卿一員,左右少卿、左右寺丞各二員;餘官左司,左司正一員,正六品;左司副一員,從六品;左評事六員,品同;左右司務二員,從九品。先是,大理寺革,至是復立。

二十六日,革廣通鎮批驗茶鹽。長星西隕,有聲如雷。

以張鳳等為錦衣衛千百戶等官有差。初,太祖崩於西室,室人殉葬者若干人。其近親張鳳、李衡、趙福、張弼、汪濱、孫瑞、王斌、楊忠、林良、李成、張敏、劉政等以錦衣衛所試百戶、散騎、帶刀舍人,進官本衛千戶百戶。靖難初,革建文間升除官,張鳳等亦在革中。文廟曰:「他每這幾家都是孝順的,職事不動,都調孝陵衛支俸,不管事。」今尚稱太祖朝天女戶宮,世世襲授。

十月四日,征虜將軍何福進兵金齒。貶安陸侯吳傑為廣西南寧衛指揮使。增置尚寶司少卿一員。六月,革邵武府泰寧縣河泊所。

十五日,增置陝西洮州茶馬司。

二十一日,革大昌縣並儒學,縣隸夔州府,至是革。

二十五日,革衡州府藍山縣毛俊堡、張家、小山堡三巡檢司。以戴元禮為太醫使。

元禮,金華人,名思恭,以字行,學於朱彥修。初以御醫事太祖,太漸時常目之曰:「此人仁義,頗憶之。」故有是命。後,遼王來朝,為書《仁義》卷,肅、慶二王為之讚詠,董士為之跋。或云文皇時以舊恩升院使,非也。時蔣用文為御醫。

召總兵官、左都督楊文還京師。

文,合山人,以開國功累官都督。洪武丁丑春正月,命往遼東練兵屯田,七月召還。俄充大總兵官、征虜前將軍,率京師、湖廣、江西兵征五開,太祖以詩送之,自總兵顧成以下悉聽節制。冬,先諸將還京。戊寅夏五月,復充總兵官,揀選北平行都司及王府護衛,精銳馬步官軍往開平禦備。太祖崩,未幾召還,永樂丙戌正月卒。

十一月十三日,立金華府義烏清溪巡檢司。十二月癸丑,帝省牲於郊祀壇。四日,復置工部照磨所。

九日,增設開封府常盈庫大使一員、青州府將楹庫大使一員,立福建下里場鹽課司。

十五日,革青州計博羅縣陳遞站、益都縣北門外、樂安縣樂安、臨淄縣古城,凡四遞運所。

二十一日,革紹興府蕭山縣錢清北壩。省衛輝府胙城縣儒學訓導二員。

二十八日,省永平府江華縣縣丞、主簿各一員。

罷吏部尚書茹常,雲南左布政使張為吏部尚書。張紞,字昭季,號鷃庵,西安富平人。父月川,文行知名。紞由明經舉為東宮侍書,才識通敏,懿文皇太子器重之。洪武十二年冬,升通政司左參議,尋出為雲南右參議,進左布政使。凡土地貢賦、法令條格、祀神壇祠、公署廨宇與夫上下典儀、公用程度,悉裁定之,夷民心孚,遠邇奠安。

二十年三月,秩滿入覲,考功能為天下第一,賜璽書勞之曰:「曩者討平西南夷,命官撫守,爾紞實先赴任,今五年矣。言出則諸夷聽服,令布則四野歡抃,皆由誠信相孚,克恭乃職。今來朝,不待考而朕知其功出乎天下十二牧之首,故嘉汝績,復命乃治黔南,汝欽哉!」遂還治。三十一年,召為吏部尚書。會修《太祖皇帝實錄》,被旨試翰林之任編纂者,考第高下而官之,時楊士奇以教官徵入翰林,亦在試列。紞讀其策,獨喜曰:「明達時務,有用之才,不但文辭之工也。」以為第一,奏授王府審理。士奇由是著名,後果大用,其知人之鑒若此。壬午六月,靖難之師入京城,討奸黨,紞與焉。及上即位,召紞與王鈍諭曰: 「卿二人久事皇考,習知典故。今皆老矣,其解職務,月給尚書半俸,居京師,視時政,有疾舊制,向朕直言無隱,庶稱厚望老成之意。」懼,自經於部之後堂。

以茹常掌河南布政司事,尚書如舊。

茹常,衡州衡山縣人。面骨深峻,身長八尺,相者謂封侯而不令終。洪武中,以貢入監,吏部試居第一,累官至右通政,甚稱上意。舊令,中外文武服勤在官者,復其家。上以常卓異,並其田塘園林一切稅租,悉蠲之。其叔父、弟詣闕謝,及陛辭,賜鈔十錠,仍敕光祿寺,賜酒有□,常詣其門餞之。累遷兵部尚書,太子少保。革除間,以尚書掌河南布政司事。靖難師起,常主兵餉,及迫近京師,詔以諸王分守諸城門,遣李景隆都督王佐及常往龍潭見太宗,常望風納款。未幾,遂入京,群臣未有言,常獨先於上前稽首勸進。及即位,以常有奉天征討功,封奉天翊運守正文臣,特進、榮祿大夫、柱國、太子少保兼兵部尚書、忠誠伯,食一千石,子孫不世襲。賜券,文有「內外一人,中流砥柱」之褒。詔以秦王第二女長安郡主下嫁其子鑒,禮遇優渥,賜賚不可勝算。後乞骸骨,得致仕於家。尋以事逮至京師,死於獄。宣德初,徵其幼子鏞,以父勳與官,鏞不敢受,蓋鏞以常在功罪之間也。

以工部右侍郎張昺掌北平布政司事。吏部卷內有洪武三十一年五月二日工部侍郎張昺奏事。

昺,山西澤州人。國初舉人材,建文時遷至禮部侍郎。會諸藩不靖,廷臣建議,凡藩國所在悉更置守臣,以素負重望者居之,乃以昺為北平左布政使。至,察文皇帝必起兵,遂與都指揮謝貴以在城七衛及屯田軍士,列九門防守,飛章奏聞。有掾吏李友直者,智譎人也,昺以腹心寄之。友直乃竊其章,密獻王府,而都指揮張信亦告貴之謀。會朝廷遣內官逮護衛官僚,至府,文皇帝遣使逼召昺及貴,入至端禮門,為燕山右護衛副千戶譚淵所執。昺及貴皆不屈而死,時已卯七月六日也。得屍還葬。文皇帝登極,族其家,生焚近戚□□程輩,其疏戚及同里人咸分遣戍邊。後上屢夢昺等被髮為厲,命出其屍,焚而棄之,昺面猶如生者。有一子,逃去不知所之,或曰養子也。洪熙改元,詔昺戚屬戍邊者,家籍一人,餘縱之還里。昺家墳在水南,去州城之東三十里。正德庚辰春正月,知州馬汝冀立祠祀之。

以王鈍為戶部尚書。

鈍,字仕魯,河南太康人。洪武間由吏部郎中為福建布政司參議,升參政。寬慎廉介,民懷其惠。革除年間,遷戶部尚書。靖難師至,鈍走出城外,已而歸附。文廟登極,召見之,曰:「爾向輔建文,間朕骨肉,今何顏耶?」鈍首慚謝,命隆布政使,仍令致仕,怏怏成疾死。子淪,官至戶部侍郎。

以鄭賜為工部侍郎。

鄭賜,字彥嘉,建寧甌寧人。乙丑進士,除監察御史,升湖廣布政司右參政。丁艱起復,改北平布政司。坐事謫安東屯。革除間,召為工部尚書。太宗登極,轉刑部,後改為侍郎。趙羾讒間,以憂死。文廟初,贈太子少師,諡文安。

監察御史尹昌隆上書,帝嘉納,頒示天下。

尹昌隆者,江西泰和人也。洪武中,舉進士及第第二人,授監察御史。建文初,人主視朝頗晏,昌隆諫曰:「昔太祖高皇帝雞鳴而起,昧爽而朝,未嘗日而出臨,百官於是乎戒懼,故能庶績又安。陛下嗣守大業,因而追繩祖武,兢兢業業,憂勤萬幾,未明求衣,日旰忘食,常如有不及者。蓋天下之大,四海之廣,兆民之眾,不可不勤以撫之也。今乃即於晏安,日刻甚晏,猶未臨朝,群臣宿衛疲於候伺,曠職廢業,上下懈馳,流為陵遲。臣恐播之天下,傳之四夷,非為社稷之福也。」帝以「昌隆所言切中朕過,禮部可遍行天下,使朕有過,人得而知之」。及太宗文皇帝舉兵南向,昌隆上書言:「今事勢而北來章奏有周公輔成王之語,不若罷兵息戰,許其入朝,彼既欲申大義於天下,毋使相違戾。設有蹉跌,便須舉位讓之,猶不失作藩王也;若沉吟不斷,禍至無日,進退失據,雖欲求為丹徒布衣,不可得矣。」不報。文皇入南京,命捕齊泰、黃子澄、方孝孺、昌隆等為奸黨,同驅出戳之。昌隆當陛大呼曰:「臣當時曾上章勸以位讓陛下,奏牘尚在,可覆案上。」乃命緩昌隆刑,閱其奏,上流涕曰:「火燒頭若早從此言,則南北生靈受禍未至若是之酷,朕亦無此勞苦也。」詔特貸昌隆死,且諭之曰:「朕長子在北京,爾往視之。爾能盡誠輔導,朕不忘爾。」遂改北平按察司知事,昌隆頓首謝。永樂二年冊立,尋與嫡庶議,授昌隆左春坊中允。前後在東宮,隨事匡諫,多所補益。漢庶人廢之,逾年出為禮部主事。尚書呂震方承寵用事,屬官惟諂附取容而已,昌隆獨以剛直自處。震獨處則必有密謀深計,官屬相戒,無敢白事者。而昌隆適有事往白,震怒不已;昌隆未喻,移時又白之,震愈怒,拂衣起曰:「事當行自行,何問為?」昌隆踧踖而退,謀於所知者。或謂之曰:「今既請不得,公舊客宮僚,皇太子素知公,何不啟取令旨行之?」昌隆從其計,果得令,依所請。震大怒,遂奏:「昌隆傲暴剛愎,事多專行。臣以職守相臨,動為所拒,無屬官禮。且身為王官,事無大小,並須上奏,而乃假托宮僚,怙賴恩私,陰欲樹結,故不之父而之子,其潛蓄無君之心可以概見矣。」又言:「昌隆身事庶人,名在黨籍,僥幸苟免,則利忘義,其心叵測,其行匪良,不宜任用。」上乃命逮昌隆下獄,尋遇赦復官。丁父憂歸,服錦衣衛獄,且籍其家。上方巡狩西京,凡下詔獄,率輿載以從,謂之隨駕重囚,昌隆與焉。後數年,谷王謀反事發,辭連昌隆,處以極刑。以會經保奏為長史,乃坐以共謀。詔公卿雜問,昌隆初不服,力辯不已,震折之。昌隆知不可免,乃無言。獄具上,上竟夷其族。是年震病,面疽痛不可忍,宛轉床褥間,常號呼曰:「尹相尹相!」其妻子問之,云見昌隆,手欲殺之,竟死。

以謝貴為北平都指揮使。

謝貴,官指揮簽事。洪武末,黃子澄、齊泰建議削奪侯王事。時燕藩稱病,泰謀以備虜為名,乃以貴為北平都指揮使,張昺為布政使,俾通王府官屬,覘察動靜。元年二月,朝廷師至燕,約貴先發。六月,貴等以在城七衛並屯田軍士布於城內,填溢街巷,追圍王城外牆,又以木柵斷端禮等四門。燕王聞之,曰:「我病不出,雖塞之可也。」已而軍士登城,擐甲執兵,飛走入王城,四面鼓噪,震動城內。七月,王乃命指揮張玉、朱能等帥護衛勇士八百餘人應之,能請先擒謝貴、張昺。王曰:「彼防守既密,猝難擒之,須以計致之可也。今朝廷遣內官來逮護衛官屬,悉依所坐名收之,就令差內官召貴、昺付所逮者,則貴、昺必來,來則縛之,一夫之力耳。」乃匿壯士端禮門內,遣人召貴、昺,久之及至,衛從甚眾。至王門,門者嗬其衛從,惟貴、昺得入。至端禮門內,壯士出擒之,其後者猶未知。移時貴、昺不出,稍稍散去。將士聞二人被擒,皆散走,玉等率勇士捕之。是夜,玉等攻九門,黎明克其八,惟西直門未下。王命指揮詹雲單騎往諭,守者皆散,乃盡克九門。上親問貴、昺,乃知其謀出於齊、黃,遂上書請誅之。於是靖難之師出矣。

以進士曾鳳韶為監察御史。

鳳韶,吉安廬陵人。洪武末年進士,高廟升遐,後授監察御史,時藩王入覲,有馳皇道入且不拜者,鳳韶時侍班,有「殿上宜展君臣之禮,宮中乃敘叔侄」之言,聞者駭愕。靖難師起,議遣使致書,請罷兵入國,無敢行者,鳳韶獨請行。至軍前,不納。取竹通、竹節鼓風達之,亦不報,既而歸第。文廟即位,嘉其直,復以御史召,不赴;尋加侍郎召,又不赴。仍刺血書憤辭於襟,其略曰:「予生居廬陵,素負骨鯁,慨一死之得宜,可以含笑於地下,而不愧於天祥矣。」囑其妻李氏、子公望勿易衣,遂自殺,時年二十九歲。李氏亦死於節云。

以流人劉有年為太平知府。

有年,字大有。其先本廬陵人,元季徙家沅州。洪武中,以明經起家,擢監察御史,學行焯焯有稱。尋以辭官養母忤旨,謫通州。擺站間,於州故家得《儀禮經》十八篇上之,詔藏秘閣。建文即位,復起太平知府。丙子之春,與王紳遇,以道義相勖。文廟入正大統,以不肯迎駕,謫雲南黔國公知其賢,進諸子從學,且薦於朝。及交趾平,起為交趾按察司僉事。其卒也,尚書黃福誄之曰:「江湖胸次,洙泗規模;文宗韓柳,學本程朱。」其為名流所推如此。惜欠革除君一死耳。

以右都督沐晟襲封西平侯,充總兵官,鎮守雲南。

晟,春之弟。春卒未幾,晟襲爵,鎮雲南。永樂中,以平交趾功封黔國公,追封定遠王,賜諡敬忠。以何福為右軍都督同知。

國初,福奮立武功,為指揮使。洪武辛酉,潁川侯傅友德、永昌侯藍玉、西平侯沐英三將軍征雲南,福與有功,來獻捷,再僉都督事。戊辰北征,捕魚兒海,俘獲萬計。辛未,充平羌將軍,代領西平侯兵討阿資。戊寅三月,擒永寧酋十八加如、麓州叛魁刀幹孟,降其眾七萬,自是百蠻畏服,南鄙寧謐。擢貳都督府。

以燕府參軍事、訓導康汝楫為安岳縣知縣。

汝楫,武功人。以儒術薦,起為燕府訓導,饒智略。文皇在邸,特與密議,朝廷頗疑之,改安兵縣知縣。縣在漳州南四百里,號難治。汝楫公勤蒞政,撫馭有方,善績日著。永樂以舊臣召,民遮道,涕泗留之,未及。擢北京刑部左侍郎。比卒官,其二子爵上林苑監左監,正禋監副爵,累官至太常寺少卿,禋通政司參議。

召宋懌還京師。

懌,金華人,故翰林學士承旨宋濂之孫也。濂嘗授先太子經,以孫慎累謫夔州。帝即位,念濂皇考舊學之臣,召懌,復官翰林。

詔求直言,舉山林岩穴懷才抱德之士。帝虛心圖治,惟日不給,下詔求直言,令內外群臣各舉逸士。於是壽州學訓導劉亨疏言「六卿秩當與五督府等,國子監祭酒不當位在太僕卿下,諸將子弟宜設武學教之」。上納覽,授亨武進崇仁學訓導。羅恢被薦,上書論政,入史館同修《太祖實錄》。吉安府知府朱仲智薦蕭用,蘇州府同知姚善薦錢芹,用授靖江府直史,芹授戶部司務。

遼人高巍者,事母蕭至孝。蕭老痼疾,巍奉侍湯藥不懈。母亡,廬墓蔬食三年。洪武壬戌,應貢入太學。甲子,以孝行旌表,尋授前軍督府試左斷事。乙丑,上疏欲墾河南、山東、北平兵後荒田、抑末技、慎選舉、惜名器數事,太祖深嘉納之。後以斷事不稱旨,當罪,以議賢,謫戍貴州關索嶺,仍許以侄代役。帝即位,上疏陳論時政,請加恩諸王。疏曰:「我太祖高皇帝,遭胡運之大更,群雄並起,龍飛淮甸,芟除群雄,東征西怨,混一區宇。中國既定,惟有四夷,命將征討。高居九重,神謀聖算,所向克捷。海內之國,五帝三王不能服者,皆來臣服。無不納貢而效職焉。比之漢高,誠以為過,正所謂我武惟揚,於湯有光。雖因天與人歸,實賴我太祖皇帝有文王純一之德,大行皇后有后妃不妒之行,則百斯男,無不穆穆皇皇,宜君宜王者矣。故世之本宗,百世為天子,支庶百出為諸侯。上法三代之公,一洗孤秦之陋。於是體三代封建,分茅胙士,先封形勢之地。陝西百二山河,昔人有言:一夫當關。其人悍勇,西鄰吐蕃,以藩王之長秦府王之。山西表裏山河,地產良馬,屈產之乘在焉。其人剛壯,所謂山西出將者也。北近胡虜,故以晉府王之。其燕府雖無名山大川之限,其南冀州、真定、保定、順德、廣平、大名等府,所謂桑土之野,地裏坦平肥沃,其供賦之饒,不待言而可知;其北雖曰沙漠寒冷不毛之地,廣畜牛馬,其地土之人,不耕不蠶,皮衣肉食,弓馬是務。遼金殘元藉之而各興一代之業,故以燕府王之。其四川雖曰西南一隅,山河阻深,劉備、諸葛據之而虎視吳魏者也,故以蜀府王之。其餘楚、湘、齊、兗、寧、遼、谷、代、慶、肅,星羅棋布,比之古制,雖皆分封過當,然太祖之聖意,莫不欲護中國而屏四夷也。今各處親王固多,驕逸違犯朝制者,朝廷紀綱不立,削之則傷親親之意,此我皇上之所難處也。賈誼曰:『欲天下之治安,莫務於眾建諸侯而少其力。力少則易使以義,國小則無邪心。令海內之勢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率從。』真裁制諸侯之良策也。當今之勢,以臣愚見,莫聽晁錯削奪之策,當行主父偃推恩之令。秦、晉、燕、蜀,其餘寧、遼、代、谷、慶、肅等府,類比而分王之,小其力而少其地,如此則藩王之權不削而自弱矣。臣又願皇上待遇親王,薄其貢而厚其恩,當盡親親之禮,如歲時伏臘,外國所貢稀罕之物,並京製嘉聲美味,命使臣頒送,就問起居安否何如?其賢如漢之河間獻王與東平王蒼者,下明詔褒賞之。其驕逸不法如漢之淮南、濟北者,初犯則容之,再犯則赦之,三犯而不改者,當合親王,告太廟,削其地而廢處之,豈有不順服哉!臣嘗以為人君之有天下,亦如人之有一身也。天下之患,人身疥癲之疾;骨肉之患,人身腹心之疾。疥癲之疾,有時而搔癢吾體,食良醫修方,一掃之而平復矣;腹心之疾,非知識膏盲者不能也。昔賈誼見漢諸侯弘盛,故以指股為喻,今臣以一身百體為喻。今我皇上乃天君一心也,所謂具眾理而宰萬物,百體之從命者也;各處親王,五髒耳目口鼻手足也。五髒酸甜嗜欲不同,手足安逸亦異,目好色,耳好音,鼻好臭,口好甘。其心天君,隨百體之好則失主宰,不隨則擾吾心而已,故醫書云智者能調和五髒。即和,則不惟無心腹之疾,而疥癲之疾亦不生矣。噫!五髒和而一身安,一家和而百事遂。里諺云家不和而四鄰欺,臣亦謂國不和而四夷窺,此一理也。蓋自古帝王之治天下,莫不以修身齊家為先。是以堯之文思安安允恭克讓者,亦必先我九族,平章百姓。文王之小心翼翼,亦必先刑於寡妻,至於兄弟,以御於家邦。則孔子所謂身修而家齊,家齊而國治,國治而天下平。孟子曰言舉斯心,加諸彼而已。親親而仁民而愛物,此古今聖王治天下之軌範也。伏望皇上鑒戒焉。」未逾年,靖難兵起時,又有仙居鄭恕、金華樓璉、浦江鄭楷,皆見擢用。

詔顧成班師。先是,成以都督僉事充征南將軍、總兵官,帥師征西蠻。居宗既平,將旋師。洪武丙子,五開諸蠻叛,遂命成自水西移師五開,副總兵何貴、宋晟、韓觀,各助師佐之。成在軍,秋七月至十月,征平州、大同等長官司苗坡、羨塘光、金家臺等一百三十七砦及龍里鎮遠蠻為亂者,前後斬首二千八百六十四,俘獲人口三千八百五十二萬,馬六十二匹。

全書始 下一卷▶
姜氏秘史

本明朝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遠遠超过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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