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孤山集
卷五
作者:李惟樟
1775年
卷六

答金君重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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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間。承惠然來訪。常切感荷。又此料表。持盈尺之書。備過當之禮。存問一箇宂賤。使受之者踧踖而不敢當。此古人所謂一言以爲知。一言以爲不知者。竊爲左右惜之。仍審靜居山堂。做履益裕。噫。世衰道微。人才日下。汲汲於名利者。擧世皆然。獨高明超然世累。深有意於爲己之學。以朱夫子之戒銘諸心。生乎今之世。得此於人蓋寡。何幸如斯。然君子之學。有體有用。自守之道。雖不可廢。而上自君親之重。下至一事一物之微。何者非吾分內之事也。君子當隨事循省。動合中道。雖在紛華波蕩之中。此心常不失其正。若必遯藏幽谷。以遂所懷云爾。則與不知禮義而取科第者。雖淸濁不同。而其失中則一也。未知如何。恃相知之厚。信筆及此。徒增慙恧。

答金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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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縷縷。無非至論。令人聳聽。第其中竊有不能無疑者。時與義不可以分兩端看。時旣可則義未有不可者。時旣不可則義安得獨可哉。孔子之仕止久速。先儒以爲合於易之時。於此亦可見矣。丙子之事。豈不爲忠臣義士所可扼腕者乎。然君子之學。有緩有急。夫子於四子之言志。獨取曾點者。以其卽乎所居之位。樂其日用之常。初無舍己爲人之意而已。足下以年少學道之士。先有志於國家之廢興。而至於欲裂肝膽。則恐與曾點言志之撰有間矣。況孔子於定公初年不仕者。實有微意存乎其間。而亦未嘗終不仕也。至於相定公會夾谷焉。今足下不平於丙子之變。以擧顏行世爲之恥。則亦過矣。子貢之貨殖。聖人之所戒。而程子亦以爲非若後人之豐財。但此心未忘耳。至聞性與天道。則不爲此矣。蓋義之與利。每每相反。旣以利爲心。則恐有妨於義。故聖人罕言之。此實學者所可瞿然處也。然有父兄在。則亦豈得聞斯行之哉。惟在稟處之耳。

紙面二字。使人惶悚無地。後日如不去。則終不可冒昧受之。當拜跽而還納矣。

答金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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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然之奉。迨極依悵。卽承耑价委問。加以賑乏之資。貧家告絶。亦是常事。左右創見而深愍之。至煩遠使。愧歎無已。左右亦以書生。所蓄幾何而德人如是。恐非得中之道。如何如何。

答金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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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承耑書俯問。惠出匪望。且審來棲山房。做履淸裕。尤庸奉慰。惟樟夙患肩甲之痛。一樣苦苦。服藥之日已過一旬。而亦未見顯效。未知命物者。將何以處之也。潛心寡欲。固是爲學之至要。左右旣已得其路而駸駸焉。則何患不及古人之門墻。而猶以掀然飛揚爲慮。恐於方寸之間。不能無舊習之纏繞。故乃此出之於言語之間。幸十分加意。以知潛心寡欲。亦非有別樣道理。則庶有自得處矣。禪道之入定。亦必因工夫之深。吾儒之於此學。其可不究竟其業乎。彼以方外之術。適爲榛蕪而已。稂莠而已。不必有羨於彼。而只加吾向學之功。豈不有益於身心哉。鄙意如是。信筆及之。高明以爲如何。

答勿溪書院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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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院移安在於明日。而其間節次。多有可疑處。蓋當初權安別堂時。旣行告由祭。而已經時月。移安時。似當有告辭。告辭時。亦有獻爵之禮耶。

旣有告辭之禮。則略設脯醢。因行奠禮如何。

移安後明曉。當行慰安祭。而當初權安窄室。故未行常享。移安之日。卽行慰安祭。翌日。又行常享耶。

權安時旣未行常享之祭。似出於事勢之適然。而過時不祭。禮有明文。今而退行。似非其時。況旣有慰安祭。又行常享。似近於黷。未知如何。蓋告辭之禮。當行於權安處。以翌日行慰安祭。而祭時旣設殷奠。則三獻行事。似有可據處。雖非春秋大享。恐無不可。

本院廟號。鶴沙先生奉安後。似當改扁。而至今因循。敢請新號。

廟號之改。當與本府諸院之祠。不相雷同。稱停定號。當爲得之。幸與會中多士。相議以定如何。

院號則仍舊號無妨耶。

新院前川。本是勿溪下流。則因用舊號。亦何如。

答鄭尙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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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有盍簪之便。而適有親舊間弔問之事。竟致燕鴻之歎。迨用悵缺。忽承下敎。固知所懷之一般。古人云死者復生。生者不愧。今之世其能行此道者。蓋寡。伏見兄於亡友家事。眷戀至此。使死者有知。豈但謂不愧而已哉。但所詢之事。非弟鹵莽者。所敢承當。不知所以爲說也。第時世不同。禮隨而變。擇日之法。雖古禮之所不知者。而今世通行之。一從日者之說。則葬期之先後。恐非大段未安。至於哀詞之用。固出於送死之至情。非歌曲樂譜之比也。似無害於今日之用。祭奠用肉之事。前見先輩之說。則或以爲用於祖奠。或以爲用於虞祭。二說未知其適從。而古人以遣奠爲重。仍以餘脯。納諸墓中苞車之用。皆以此也。若於虞祭之前。不用肉饌。則遣奠之脯無所得。以此推之。則用於祖奠之說。似爲得之。蓋初喪。以生者之禮事之。故自不得不用素饌。至於葬時。乃是送死大節。以死者之禮事之。亦不得不已也。如此大事。固不當妄有開喙。而旣蒙鄭重之問。亦不敢默然無言。汰哉之誚。安所逃乎。夕間當進拜。否則明早直趨臨壙。可得拜晤耶。

答李悅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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卽承先施之問。仍審尊服履。啓居反勝。且感且慰。俯詢疑禮。無似者。本無考據之實。安敢有所開喙。而以人家例行之禮言之。宗子有故。次子攝行。自不得不爾。自題主祭以後。其祝辭以使弟攝行之意告之。而但於贈玄纁時。以未遑於告辭。而直行之。亦所不敢。似當使執事者。當祖奠時。略以宗子病重。使次子攝行之意告之。何如。老先生於答鄭寒岡之問。似有此意矣。代行時。雖未有措辭。旣已告於初祭之時。則似無所害矣。鄙意如是。故不敢隱於俯問下。而其是非得失。則幸博問於知禮之家以處之。至望至望。

答洪子致爾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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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惟臘天窮陰。尊啓居體候萬福。惟樟孤陋之甚。未嘗從事於仁賢之後。而昔從亡友金記注景謙氏遊。獲聞左右隱德風致。復得令慈烈婦處變事蹟。益服家庭訓誨之美。願爲之執鞭。而地步稍左。年齡又迫晩暮。未成一面之分。而惟嚮德之誠。未嘗少弛。茲者。幸與令咸處士。有聯昏之分。從此得聞起居之詳。私自喜慰。若得數年之假。則或望一造松關。以展平日邂逅之願。惟是之企。只祝迎新景福。

答金士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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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賜躬問。又惠書慰。加以利病之藥。垂死殘喘。何以得此。勞動之餘。少憊例也。惟祝速收勿藥。伏想尊旣爲時人所忤。更何爲哉。惟願溫理舊業。益向遠大。實區區所望者。前日倉卒之言。幸不以偶然閑浪之語視之。至祝至祝。

答全惠仲五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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積年阻奉。一味傾嚮。昨承李斯文賢友經過。獲蒙尊手字之問。反覆以還。無異親承玉屑。何幸如斯。李先生遺文尙未刊行。實爲後學之恥。今聞以本家私力。將擧剞劂之役。大雅之文。庶有廣布之日。斯文之幸。如何如何。但編摩之命。謬及於不肖之身。未知左右。以惟樟爲何等人。而加之以不敢當之役耶。蓋當初草本讎正時。已經判事公取舍。則必有十分的礭之見。不須更容別人私見。妄加議論於其間。直須入梓。何不可之有。如有萬一可疑之處。則姑留之。以待後世之子雲。亦所以爲愼重之道。豈可使淺見薄識。容易下手於大君子已定之論乎。若如樟者。本以椎魯之質。加之以朽敗之甚。雖於小小文字。不敢有所擬議。況望與論於先正脩辭之地乎。承左右鄭重之敎。又蒙李斯文俯囑之勤。而莫敢與議於大匠之斲。徒增慙懼。道南之遊。實平生宿願。而晩矣無及。此生可憐。萬萬。紙窮草草。

答權亨叔泰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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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承委問。仍審近日起居。慰豁無已。冊子承諾已久。而自是向學誠薄。未卽袖來又此因便委寄。惠出非望。固知賢者愛人之至。思欲以牖啓顓蒙。感幸之極。不知所以爲說。雖老境憒憒之甚。庶欲加數年之工。望其有一分得力之地。賴天之靈。或得少進於桑楡之年。則左右之惠宜如何報也。

答李上舍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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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下幷有喪之戚。聞來驚慟。不能已已。豈謂積德之門。有此意外之變乎。下詢服制疑處。惟樟於禮學。全未有知。何敢有所指揮。以犯汰哉之誚乎。第聞爲長子一節。本出儀禮斬衰條。子夏傳曰。正體於上。又乃將所傳重也。疏云。以其父祖適適相承於上。已又是適承之於後。故云正體於上。所謂正體云者。爲亡者而言。以適適相承之餘。故重之也。非指主喪者言也。幸博問於知禮處以行之。如何。

答張器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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浯堂之會。旣失邂逅之便。閏月情札。甚適瞻戀之懷。慰沃良多。而未逢順便。尙闕修謝。尋常愧仰。卽惟窮陰。侍餘學履神相俱勝。惟樟猥以不似之身。虛被拔擢之恩。昨以翊贊赴朝。榮寵至矣。而病老殘喘。深以生行死歸爲懼。不計進退之節。妄作逋竄之行。其得罪於名敎大矣。而事窮情蹙。不顧其他。只自悚懼之至。跋涉之餘。神氣耗甚。而夙患風熱之症更加。方呻痛度日。若能收召精力。少得粗完。則與兩三同志。左提右挈。相從於寂寞之濱。以盡餘年。亦一快事。未知其能入手否耶。伏見左右稟得美質。加以有爲之志。前頭成就。有不可勝量。而第工夫易間斷。歲月難挽留。若非勇往直前之功。則難免寸進尺退之患。惠書中日益昏憒等語。雖是自謙之辭。而亦於其心。必有所不自滿足者。惟當日邁月征。以無負初心可也。惟樟稟旣凡庸。而中年又失蹊逕。浪過光陰。平生無一善可稱。而至於垂死之年。盜得虛名。誣上欺天。到此雖咋指噬臍。悔前日之虛過。恨少壯之無成。而有不可追者矣。此所以每於相愛之間。不能默默而欲有所獻忠者也。不審高明以爲如何

與金周伯世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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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君來。備承侍餘學履益佳。爲慰之至。所惠署信。何其精巧至此耶。佩翫之餘。因恐人之材智明於小者。暗於大。君於末技如此。則大體之無所欠歉。恐未可知。幸十分留意於致遠恐泥之訓。日加孜孜。老夫之望也。

答鄭周天天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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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聞省選之喜。卽欲馳賀。而病倦未果。常以爲恨。續承情問。知高樓江齋。做履淸裕。奉慰不淺。所寄朴秀才易學圖說。如樟者其於潔精之學。無所窺闖。安敢有所論說。但草草看過。則其所言無非先儒闡微之旨。非後人私自臆說者。何其弱冠之年。得此肯綮而開發之也。第以鄙意推之。自何者以下一節。本出於胡玉齋。而玉齋之說。鮑謐齋非之。故老先生於啓蒙傳疑中已言之。後學不必取以爲說。且置乾退坤以下結語。似未明快。恐不如本註所謂父母旣老。而退處不用之地之爲無餘蘊耳。然南嶽公旣已推許以爲今世無雙。其所見之高且明。非淺末所敢與議。姑竢後日得以相面。以盡鄙懷耳。圖說姑留之。以竢更賞。

答金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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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所進於自守之道。不無少助。近來朋友之可望者。實在於君。幸望十分策勵。莫之虛負光陰。

答金守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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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詢變禮。亦無有考據處。未知其何以爲說也。蓋非直出而權宜奉祀者。俗人例以爲侍養云。而侍字之義。無可考處。抑未知以收養之收。訛而爲侍字邪。旣以奉祀爲名。則服制略如父在母喪心喪之例行之。亦如何。傍題則不用於傍親禮也。生日之祭。禮無所考。或有以生忌爲名而祭之者。老先生不以爲是。蓋廟中只有一主。則行之似無妨。而若累代奉祀之廟。獨行於一位不可也。徧行於諸位尤不可也。以此勢似掣肘。未知先賢未有定規。以此否耶。

答宗人上舍命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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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奉未得從容。迨切恨悵。忽承書問。怳如更接淸儀況審春和。尊體履亨泰。尤庸傾慰。支離此世。又添一齒。有何興況。吾宗人各居東西。聞問無緣相接。常以爲恨。蒙尊譁錄委示。何幸如斯。至於世系疑處。此間所見與高明之意無異。全義,禮安。分自一源之說。旣載於李左相蓂之神道碑。又出於李公厚基氏之言。而文莊公之移封禮安。史無明文。又於吾家世系。無籍可記。豈非可疑之甚乎。原州之李。以平章事李之氐爲鼻祖云。彼則固然。而吾門則與彼不同。李之氐與提學先祖。蓋爲一時之人故也。大槩判書先祖受禍於辛朝。竊念其時翼襄兄弟皆幼。門譜世牒。未及收拾。以致千古之恨。每一念至。不覺淚下。道路遼遠。無由更奉。臨楮。不勝悵然。

答宗人上舍泰亨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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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等流落鄕曲。世代亦且推遷。其於祖先墓地。全未有聞。常切痛迫之至。昨承尊敎。始知判事先祖衣冠之藏。在道峯山南麓云。蓋某六代祖母趙氏墓。在楊州角心寺之原。亦道峯南麓。而趙氏於判事先祖。爲子婦也。兩墓相距必不遼遠。而角心之原。有墓直以守之。子孫之進去洛下者。得設澆奠。而道峯之墓久廢不治者。豈非後孫所大闕者乎。今欲使門中子弟若干人。委進奠掃。而宿草之中。墳域尋覓無路。尊侍平日幸伸瞻拜之禮。則某洞某原。及可問之處。幷望指敎如何。如有碣石。則前面何以書之。亦無漫漶剝落之患否。子弟往時。當令作路貴莊。以聽分付耳。

吾宗本自全義。分爲兩貫。其移籍之際。必有事迹。而今不可考。其爲後孫之遺恨。何可勝言。麗祖之敎。此間亦不無傳說。而非國史所載。又非出於金石文字。今不可取信。況太師分封之後。過四五百年。至提學先祖。而始爲移籍。亦甚可疑。恐不可以閭巷間相傳之語。有所疑貳於數百年前事也。

昨承洪州居宗人李㙉大哉氏書。言以族譜開刊事。當送兩人于价川郡印來云。未知果有此事否。价川使君。是令季經歷公否。族譜旣已入梓否。大哉又言得見李道衡所言如此云。蓋道衡氏。恐是泰仁所居宗人也。旣與价川使君。相議始役。則此事必有可成之路。吾門之幸。如何如何。但吾宗人散居各邑。成帙爲難。必於報恩,靑山,牙山,金浦,新昌,洪州,泰仁,通津等處。發文通告。各收子孫名錄。送于開刊處。而但恐价川絶遠。各處宗人。難可往參其事。幸於湖西便近地。相會成書。使可入梓。然後送于价川。此意尊其料度否。且念剞劂之役。所費甚大。非一州之力。所可辦出。若有收合之事。幸卽通示。使有萬一之助。深所望也。鄙派子孫。列錄奉呈耳。

同宗之義。本自一體而分。親厚之情。雖百世不磨。而吾宗諸派。散處各邑。未嘗有一處相從之事。豈是同源之道哉。竊計鄙派雖遠在一隅。而湖西諸宗所居。不甚相遠。若於報恩靑山等地。設爲花樹之會。定期通示。則此亦當黽勉趨進以參。其於敦信護家門之訓。庶不墜落。未知僉宗之意以爲何如。蓋必欲以一一齊會爲事。則亦有難處者。或一派定送一二員。擇閒曠山寺。成一日良晤。又不可以酒食糜費爲事。各自齎糧。以爲聚散之地。往還之間。不過四五日。可成百年欠典。伏乞僉宗恕諒。

與金慶叔善基,世叔昌基,重叔碩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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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周廻。暫聞侍下平報。積阻之中。此亦一幸也。切有相會穩晤之事。而憂患中人拔出未易。徒增膽悵。第有所懷。而以不得會面之故。不爲之一暴。則亦非相愛間道理也。尊之山訟時。或因人得聞。初謂此訟。與子女玉帛之訟有間。爲之何傷。望於岑寂之中。從容以思之。則不能無可疑者。大凡山訟。非古道也。有自家先山。他人來葬。則起而應辨者。有當喪之人迫於葬親。爲人所禁。未免官決者。此二者皆出於不得已也。而其實則皆利也。何者。他人雖葬於自家之山。而若不侵犯於先世墳域。則以達識觀之。固無未安之事。不過曰吾之吉地。爲他人所占可惜耳。乃利心也。當喪者。不以禮葬爲念。徒信術士之言。以邀後福。此亦利心也。況君之訟也。與此二者不同。而徒爲得失之念所動。內拂於心。外鬨於人。奔走官門。與胥靡爲伍。僉尊讀古書知義理。而至於忿慾之來。不能懲窒。乃至於此。則彼無知一。小民何足誅哉。雖大捷于官。磔其肉寢其皮。不足以償。今日官門之辱。而無以解持淸議者之談鋒也。幸僉尊細思之何如。此等語。實外人所難言。而若惟樟也。不以疏遠自處。乃敢縷縷。如有可採者。賜以一言。使得畢其說。如其不然。則亟投諸火。使不肖之罪。不至彰著。幸甚。

答黃爾輝世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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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歲幸成適願。一別後音信相阻。常切悠悠之思。昨因風便。獲承盈尺之書。眷誼鼎重。反覆感歎。不啻更接淸眄。但審中更禍患稠疊。體履愆和。不勝驚慮。書訊間推許之辭。固是常禮。而至於稱之過當。擬議非倫。則在我有一言不知之譏。在人有不敢承當之恥。來書中措語有犯於此兩款。甚矣。不意賢者之有此失也。惟樟前月中。得陪丁徵士。成數日之款。實私幸之大。而所恨者。不得與左右同之。獲聞理窟之論也。龍寺拙語。秖緣兩老遠別後會難必。略述不能盡之情懷而已。豈謂傳入於高明之聽惠。以瓊琚之報。滿目璨然。莊誦無已。而但錦繡之美。混施於柴荊。則恐非其所。柰何。惟樟平日看書之工。殊甚粗率。未有考據之力。前承過揲音訓之問。率爾妄對。今奉來示。始覺前言之失。噬臍何及。因此一事。愈欲得強輔之力。事事得以斤正。則其有得於桑楡之功。豈可量哉。而病伏未果。浩歎徒切。宗子之家有喪。則葬前廢祭。禮有明文。而次房有子若孫。則値其先代諱辰。揆以情理。似不可全然廢闕。況今人凡事。不能一一悉遵古禮。而欲於此加察焉。未知如何。然此則爲次子之房言之也。至於喪家。葬前不得已準禮且廢。葬後略其品式。使子弟行之似當。而但無子弟。可以代行者。主人不得已親執。則不知所着何服耳。金河西先生。謂白布衣差可。栗谷李文成。用生布直領,孝巾,絞帶。未知其果合禮意否。本無經學之力。又乏師友之助。平生無一端見識。猥承辱訊。不知所以爲對。強此杜撰。愧歎何極。士憎多口。自古有之。在我旣無致謗之道。則橫逆之至。儘是悠悠。未知左右所嘗取鬧者。爲何事。幸不求諸人而求諸己。以爲自反之地何如。承有廣寺留樓之意。果爾則庶有相討之便。是企是企。

答金東叟井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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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八日惠書。昨始跽擎。却怪中間留滯之久。而自以不見絶於賢者。爲深喜。幸甚幸甚。信後數月。伏惟學履。啓居康福。書中縷縷。足見雅意。第師友警責之望。不肖者其不敢承當久矣。而竊念左右以向學慕善之至。適丁人才渺然之日。未有明師強輔。可與相助以爲仁。使空空者。苟得充數於麗澤之末。其事亦戚矣。大抵當此俗學靡靡之際。獨能慨然以古道自期。爲己爲人。無不以是焉。則非豪傑之士。能有是哉。旣知其蹊逕。而又勉勉循循。不舍不已。加以歲月之功。則造詣之淺深。雖在於資稟見識之高下。而其得爲寡過之人審矣。若徒有其志。而未能實用其力。膠擾於俗務。展轉於功利。日往月來。卒無所得。則在我未免有鸚鵡猩猩之恥。而其不爲傍人所笑者鮮矣。如高明立志之篤。向學之勤。必不有此事。而愚陋者。旣已躬自蹈之而有悔焉者。故信筆及之。還增愧悚之至。

答金東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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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苦之餘。獲承情問。仍審薄寒。靜中學履益勝。惟樟少而無聞。老益憒憒。不足齒數於恒人。每承賢者。持盈尺之書。執過恭之禮。施之於無所肖似之人。赬顏汗背。不知所以爲喩也。但吾人名不登於農工商賈之籍。則儒者之名。自不得辭焉。而學之一字。亦其分內事也。左右以人之或知爲虞。而不欲爲人之指笑。茲實善讓之美意。而亦豈有爲農而辭耕之名。爲賈而辭利之實哉。但如鄙人者。平生無一善狀。及至垂死之年。賭不近之虛名。則其可恥實甚焉。而左右年富力強。方有萬里之行。豈以人之指笑爲慮哉。古之人亦有犯笑侮。不顧而能成大業者矣。早晩有貴里之行。或有從容燕晤之便。忙草不宣。

與洪而栗處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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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陋無用。見棄於人久矣。不意左右惠然來訪於寂寞之濱。慰諭開啓。欲有以相長。不佞何以得此。幸甚幸甚。伏惟寒風漸緊。侍餘學履益勝。昨者竊見高明。似欲養病求志。此意甚善。從前先輩之始初發軔於此。學者亦多類此。蓋調理之中。事省心靜。自有所得。今日造物小兒之所戲者。亦安知天意欲使左右。益勉大業而玉成於終也。況科擧之業。亦多壞人心術。雖有有志之士。一入其中。則無以自拔於奔競之習。而出入奔走之際。觸冒風寒。虧損榮衛。因成沈痼之患。亦不可謂必無也。若能以養病自處。超然遠引。脫去外累。又於攝理之中。擇其切於身心者。日夕不懈。則其所得之榮貴。奚啻百倍於自外至者哉。惟樟少而失學。老且無成。無復有望於向上之事。而區區之願。猶在於與人爲善。頃承枉顧之惠。出此瞽說。惟高明恕之否。

答申叔範國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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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然來訪於宿舂之地。感幸之至。又此垂賜存問。眷意有加。不佞何以得此。銘佩在心。無以爲喩。因審啓居體履佳勝。惟樟七十之年。只隔數月。精神氣力。如虞淵之日。看看消盡。其得俯仰於此世。幾何時耶。所敎文字。實非淺劣所敢承當。而特因俯索之勤。略效鄙忱。安敢以是有望於發揮盛德哉。聊備覆瓿之資耳。

與柳欽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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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承仲氏委訪。迨極感仰。邇來僉履動止何似。老人昨從箕山。五美兩老會于廣寺數日。瞻望高居。不甚難越。而少有拘管。竟失邂逅。不勝悵恨拙菴記實。略略起稿。欲待高眼。與之檃括。然後脫草。而相會未易可歎。

答柳茂仲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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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表承惠書。備審春寒尙緊。靜中啓居佳勝。奉慰之至。樟宿患轉痼。朝夕且斃。亦理勢然耳。柰何。所敎文字。非垂死人所敢與議。而亦不能自已。強以己意。有所補添。未知於上下文義。有所違戾否也。幸商量以處之是望。五篇詩下小序。自知其不當用。而重違勤敎。草草書呈。可愧可愧。

答金守之必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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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詢疑禮。實非昧者所敢與議。而來在孤村。無可攷據處。不知其何以爲說也。大槩練祥之祭。非墓所可行者。所寓處設位行事。因行改服之節。雖甚未安。而亦出於不獲已者。此時村患乾淨。不可以時月期。高明所慮之意。亦可謂備悉矣。今世人例於憂患之日。多有廢祭者。若非原隰之裒。未見其有不潔不安者。多出於生人之畏忌。亦甚未安。若有好古愛禮之家。量其時勢事變之如何。以盡吾誠孝之道。似可而不敢預爲之說也。至於望墓爲壇之說。特爲宗子越在他國者言之。不必引而爲證也。

答任世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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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病垂死之日。猥蒙不敢當之請。幷陳其難便之勢。今承高明之敎。重加誅責。惶悚之至無以爲喩。蓋竊聞鄕中僉議。皆以兩岡幷擧爲言。而前日惠書中。獨以寒岡爲說。故私心以爲必當廣取一府公議。與之論定。然後乃敢始行大事。此所以略陳鄙意於前日者也。多少敎誨。若是其丁寧。固知前言之妄發。而不敢復有開喙也。

答載基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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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書。知好在爲喜。吾試用肉炙之法。臍中因爲成瘡。悶苦柰何。知與良友同處。必有相資之益可佳。但吾之所以自處者。不失其道。然後可得強輔之助。惟是之望耳。綱目如地負海涵。少觀不知其涯涘。草草披覽而已。則以鹵莽精神。其何能得以領略也。但勤勤不倦。則或可見其功效耳。聞齋中來員漸多。恐不可久留。若過十人先往者。勢將退歸。以是爲節可也。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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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世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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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酒先祖。以監察大夫柳靖之壻。子姓具載於文化柳氏譜。

判書先祖。曲城府院君廉悌臣之女壻。政丞興邦之妹壻也。興邦之禍。先祖並坐焉。悲夫。興邦號東亭。與牧隱,陶隱,惕若齋諸公相友善。牧隱枕流亭記曰。東亭受知於先王。思所以圖報於今上。蓋其心專於王氏而不貳者也。然則以廉家姻屬而坐之者。未足爲我祖之累也。

判事先祖兄弟二人。當家禍之日。皆幼。將被收。有一山僧哀之。穴于巖而僅免云。此善谷李雍之言也。見拙翁洪聖民遺稿。家牒未有登科之說。而丁氏時述所記云。文科判事。將竢後攷焉。

主簿先祖。繕工監副正趙公安道之壻。趙公。乃進禮島都萬戶金公洊之壻也。金公初居豐山里。古有大家。乃金公所居。而世稱新羅時所構也。趙公仍居焉。又傳于主簿先祖。永嘉志所謂趙安道居之者此也。然趙公之墓。在楊州角心寺。吾祖先仍爲族葬焉。蓋趙公常居京城。而豐山爲往來別墅也。主簿先祖子孫甚盛。且多榮顯。先祖妣趙夫人。享年九十餘。子孫之佩印符者滿堂。時人謂之九印門。先祖墓在長湍。其後建國陵於山內。子孫遠居。未及遷瘞。今失其所。先祖妣墓在角心寺趙公墓之傍。世代久遠。墓道陵夷。乙卯春。七代孫彬上去加土。有碣陰記

司直先祖。墓在角心寺。而名載於豐山人物錄。蓋豐山爲往來之所也。高祖兄弟置祭田一頃于東小門外石串坪。子孫之上洛者。以其地之所出。爲祭奠之資。墓地乙卯春加土。有碣銘。而字畫漫漶。不能記。

金氏奉先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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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里丈金處士柏下公。一日過惟樟。縱言及於孝子閣之說。惟樟乃作而曰。子孫之於先祖。其愛慕之誠何嘗有限量哉。雖然。久而不懈者難。愈久而愈不懈者。爲尤難。孝子公于今澤將斬矣。棹楔之設。在於嘉靖庚子之歲。則五紀將盡矣。而乃能成翼然翬飛之閣。使行過于其下者。無不聳動而興起焉。則諸金氏之所以盡心於奉先者。亦至矣。其亦孝子公永錫爾類之道乎。處士曰。未也。凡事不有倡之。孰能和之。吾族人之侁侁焉。居此土者衆矣。而使吾祖之名露居焉。不敬甚矣。茲者。吾族姪橈,族孫壽遠甫。相與倡議而成之。財力之出。吾族人共之。而首事者實橈與壽遠也。惟樟曰。有是哉。二公之誠孝也。自世敎衰。人不與於行。雖於侍奉之際猶未能盡其職者多矣。況以孫之孫之遠。乃能如是其盡力焉者。豈非高於人一等哉。處士曰。不特此也。又有進於是者。吾之七代祖某官公之墓在某所。六代祖某官公之墓在某所。五代祖某官公之墓在某所。而世代遷易。廟主已祧。丘壟之香火將絶。橈與壽遠。又爲之經理。逐位各置祭田一區。爲永世寓慕之地。吾門之受賜於二子者多矣。願子識其顚末。以示吾門後生可乎。惟樟復曰。嘻嘻。蔑以加矣。雖然。二公之誠孝。固有過人者。而又欲使賢子弟爲先之事蹟。形諸文字之間。而傳之永永者。亦處士丈忠厚之美意。不可以不志之。乃忘其固陋。而略敍其梗槩。爲金氏奉先錄云。

爲人呈府伯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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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豐山縣鐵谷里。有孀婦吳召史者。閑良吳正希之女也。生于萬曆戊午。年十八。當丙子十月。爲保人權興利之妻。未及數月。國有大難。興利從軍赴敵。明年丁丑正月。死於雙嶺之戰。召史時年十九。其父母閔其早寡無子。欲奪而嫁之。召史守節。以死自誓。恐其有意外之變。雖甚招致。而一不往。執喪之禮。一如士族。足跡不出於家內。雖比隣之人。罕見其面。又不聞言語之聲。或有來見者。則向壁而坐。不與之相對。有時避匿不見。平生不着完衣服。必以藍縷居之。常以未亡人自處。五十八年終始如一日。興利有前妻之子玉男。興利死時。始生。召史鞠之。愛之無異己出。玉男本私賤所生。召史備價而贖之。使之從良。相倚爲命。蓋其夫權興利。初屬於左兵使。見主將無謀見敗。不勝忠憤。自托於右兵使陣。力戰而死。春秋之法。死王事者。有加二等之禮。則宜有褒錄之典。其妻之節行。又如此。實爲可嘉。而召史今年七十七歲。朝暮將死。而零丁飢窘。餰粥不繼。又使出人之行。蔽而莫白。不勝憫惻。敢此稟報。

金道望,德望字說。卽門人金侃,金俔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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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二子。旣冠問字。謝以不敏。請之未已。始乃強顏。試究厥義。字道曰毅。字德曰行。幷加以景。用訓厥名。道遠且重。匪毅曷以。德本在我。行之則是。予告汝道。洪大其膽。萬理不遺。綱常自任。予告汝德。隨事勉力。一句缺豁然有得。維毅在心。發之於爲。維行在事。本之乎思。事爲心思。表裏相資。壎唱箎和。日邁月征。念茲在茲。期於有成。

禮安李氏族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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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之有譜尙矣。源派之所自。本反之所分。非譜將何徵述哉。自宗子法壞。而譜牒不明於世。雖大家右族。莫知其所來。往往親未絶而不相識。豈不悲哉。惟我李氏。系出全義。移籍禮安。而全義之譜。只書諱彥昇。而不書其子姓。禮安之譜。只以提學先祖爲鼻祖。而其先不傳。蓋判書先祖。被禍於王氏之季。其時判事先祖。以弱齡穴于巖而得全。世牒之遺失。固無足怪矣。先君子嘗愴然于斯。思得古籍之可據而猶未得。諸孤等亦嘗以先君子之心爲心。凡有譜牒之所。靡不訪求。聞洛中有丁斯文時述。博雅好古人也。東國士族之世系。無不裒錄。因李秀才泰斗而求之。於是乃得明證。提學先祖之下。記之曰。全義李混之孫。彥昇之子。移籍禮安云。先代所嘗求之而未得者。於是始得釋然。豈非吾門之大幸哉。但移籍之際。必有事蹟之可據。而未傳焉。是則可恨也。蓋譜牒不明。故世系未傳。今日之所當盡心焉者。豈外於譜牒之成哉。於是謹推其本源之所自。先書全義世系。然後以及禮安族譜。先世有事蹟之可記者。則各於諱下錄之。內外子孫無不悉書。而外派止於曾孫。居在遠地。耳目之不逮者省之。錄爲成書。以貽諸子孫。爲子孫者。能謹守而不失則幸矣。

朔講立議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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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朝興。文敎大行。雖委巷之士。無不知學。矧我豐居大都護之府。衣冠之所興。輪蹄之所會者哉。其得爲絃誦之區亦久矣。越在嘉靖間。縣之士子。相與立書堂於豐岳之下。爲遊息藏修之所。事聞。明廟。特命宣額以侈之。兼之以土田臧獲書籍之物。以嘉奬之。於是風化大興。縣人不但以記誦詞章爲務。皆深於人倫。篤於名敎。孝子忠臣烈女相與輩出。一閭之內。旌表相望。因以三綱洞稱之。學術之化人如是夫。及其世級漸下。而人才不古。學法解弛陵夷。至於今日。則貿貿莫甚焉。識者爲之寒心。今年秋。安東金大涉氏遊於江之右。見商山人月朔講習之事。遂慨然發憤曰。吾黨獨少此哉。於是禮安之李,全義之李,眞寶之李,東萊之鄭與大涉氏。議克合。以九月十二日。各率其子弟。會於一處。爰有濟濟之美。受講後。因使之製述。以試其才。期以爲每月朔望規例云。惟樟諗于衆曰。二三子。其知夫學之道乎。有爲己之學。有爲人之學。書一也。而讀者之趨向異焉爾。何謂爲己之學也。詩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則。夫人之生也。孰不有是物是則哉。當知其性分之所固有。盡其職分之所當爲而已。何謂爲人之學也。規規於科擧之文。汲汲於利達之途之謂也。若然則雖使聖賢之書。日陳於其前。而書自書我自我。未有踐履之實。此二者。相去遠矣。二三子何居焉。誦之於口。不若得之於心。得之於心。不若行之於身。自灑掃應對。至於精義入神。自愛親敬長。至於事君臨民。躬行實踐。一於誠信。無所欠闕。然後可以追前輩之遺風。成國家之休美矣。惟二三子勉之。崇禎丙子後四十二年丁巳孟冬。宣城李惟樟。序。

向陽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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眞城李上舍君則。過余於石郊之寓舍。囑之以其所居向陽齋之記。余問所以名齋之義。上舍笑曰。以堂之面勢正午故也。余曰。子之寓義於是堂者。其止於是而已乎。上舍於是。作而言曰。吾少也。有志於學。而亦不能不留心於進取也。是以所讀者理窟之文。而得失之念。亂其心志。記誦焉是趨。聲律焉是資。則功雖篤。而理愈晦。事雖勤。而心愈塞。倀倀然莫知所之。如瞽者之無相也。及其年至而慮易。始覺前日之所求於書者。特土苴耳。於是姑置得失之念於胸中。而惟義理之是求。字究其趣。句探其旨。則凡經傳中一言一語。無不切於吾人日用之實。卽復沈潛反覆。隨事體驗者。蓋亦有年。則雖未至於豁然貫通之妙。而其於吾心之體用。物理之精粗。似有所得。若寐者之始寤。醉者之得醒。與異時之昏昏者有別矣。乃營一小齋于居室之側。爲終老講肄之所。偶得朱夫子之詩。有昨日土墻當面立。今朝竹牖向陽開之句。深有契於吾心。故取而揭諸堂焉。余曰。有是哉。子之寓意於是堂也。昔朱夫子有取於濂溪太極動靜之說。而以敬義二者。名其堂室。今吾子有得於朱夫子開牕言志之詠。而反而求之於學。以爲造道之地。其左右逢原之意。自有默契於前賢者。非見識之明造詣之精。能有是哉。雖然。吾子以高世之才。早從事於爲己之學。爲士林所推轂久矣。而猶以奪志於程式之文爲歉然也。今乃脫然有得於俗學之外。若舍面墻之暗。而得向陽之明焉。則其不以小成自安者。可見矣。吾知上舍造道之功進進不已。將至於正大高明之域。不但止於此而已也。客有難之者曰。名堂之意。或有取於葵藿向陽之義。則恐有違於學者自修之道。如之何。余曰。唯唯否否。君子之學有體有用。幼而學之。壯而欲行之也。在我者旣有尊主庇民之道。而生斯世也。爲斯民也。目擊時事。則愛君憂國之誠。實仁人志士之所不能無者。豈與山林一節之士。與麋鹿爲友。與草木同腐者。比幷哉。不然。朱夫子何有取於胡子靑山之詠。而以未能卒請其目。爲恨矣乎。於是疑者乃解。

磨崖草堂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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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崖草堂者。金秀才昌文氏之書也。秀才。以文章鳴於世。旁通於書法。深得雪菴之體。方余寓居于磨崖也。以此四大字書示。余置諸左右。爲榧几之玩。不幸遭罹家禍。不常厥居。東西搬移之際。未知此書之所在也。今年春。偶閱仲氏篋藏。乃得之。金繩鐵索。滿目森然。而秀才已遊仙玉樓。則筆蹟之留落人間者。益復貴重。乃額諸孤山精舍。爲坐臥寓目之地云。客曰。子之居。乃孤山也。胡乃借用舊居之號耶。無其實而徒取筆法之妙。揭之所處之室。子之孟浪有如是耶。余應之曰。夫磨者。雕琢之謂也。去其麤而取其精。益致其光明者。只在於磨之一字。故大雅之白圭可磨。衛詩之如琢如磨。轉而爲君子日新之功。其爲德不其大矣乎。顧余性本粗厲。人皆以碨礧棄之。則其有待於磨琢之功深矣。以此爲吾盤盂之箴。不亦可乎。嘗讀朱夫子名堂室記。則紫陽之章。韋齋之榜。揭之於潭溪之居。古之人亦嘗有移易而用之者矣。客笑而去。丁巳仲春日。識

志學齋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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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得於天者。豈偶然哉。仁義禮智之性。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道。無不得之於有生之初。不以賢愚而有所豐嗇焉。人能盡其固有之性。而行其當行之道。各自勉焉。以盡其力。則可以無負於天之所畀。而人道之大於斯盡矣。然而人之氣質。不能無淸濁之異。而物欲又從而亂其心焉。則盡其性而行其道者。蓋寡矣。是以古之人。必以學爲貴。八歲入小學。則所以使知其灑掃應對進退之節。而小子之學擧矣。十五入大學。則所以使知其明德新民之道。而大人之學成矣。夫然後仁義禮智之性。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道。煥然大行於世。非後世之所可及也。近世斯學不講。習俗日下。少而不聞弟子之職。長而不知修身之道。人之得於天者。幾乎其晦。而無有能知之者矣。從吾遊者數人。立所居之室。扁之曰志學。請記於余。槩將有志於斯學者矣。略記所聞於師友者以畀之。覽者或有取於斯言。則其於私淑之功。不能無少補云爾。

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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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亥春。吾患瘡疹之疾。思欲服藥治之。而家貧無以爲資。遠近親舊相與助之。李秀才彧。甘草六錢,連翹四錢四分,梔子八錢五分,麥門冬五錢,厚朴二兩五錢,芒硝七錢。權秀才誼。甘草三錢三分,滑石一兩五分,梔子三錢。金秀才用秋。梔子三錢。李先達星見。滑石二兩,石膏五兩。金甥之鐸。黃連六錢,蓬朮一兩,連翹二兩,石膏二兩,麥門冬二兩,香附子一兩六錢,麻黃三錢,滑石四兩,蔓荊子四兩五錢。南秀才宗衡。滑石二兩五錢,連翹二錢五分,陳皮七錢,大黃三錢。李秀才鴻遵。麻黃一錢,連翹一錢,梔子一錢二分,滑石一兩五分,芒硝五錢。李秀才夏樑。滑石二兩五錢。金察訪景晉。麥門冬六兩。李秀才星徵。梔子三兩。李進士最全。麥門冬一兩,連翹二錢,梔子三錢五分。安秀才夢祥。滑石二兩。南斯文天祺。川芎二兩五錢。皆其所贈也。噫。此實稀貴難得之物。諸親舊何所取於老病垂死之人。而乃傾貯以濟之。使之得延須臾之命耶。孤陋殘喘。旣無以報之。則書之於冊。時一省覽。以領其繾綣眷顧之意。未死之前。少加自新之功。不至於大過。則庶幾無負於愛之欲其生之厚意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