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學士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二
| 宋學士文集 卷第二 明 宋濂 撰 景侯官李氏觀槿齋藏明正德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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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學士文集卷第二 鑾坡集卷第二〈即翰𫟍前集〉
大明𠡠賜銀青榮禄大夫上柱國中書平章軍國重事
兼太子少保鄂國常公贈翊運推誠宣德靖逺功臣開
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太保中書右丞相追封開平王謚
忠武神道碑銘〈有序〉
洪武二年巳酉秋七月七日銀青榮禄大夫上柱國中書平
章軍國重事兼太子少保鄂國常公薨扵軍中二十三日訃
聞 皇帝爲之震悼罷朝在廷之臣莫不洒泣越明日詔
中書㝎議贈翊運推誠宣徳靖逺功臣開府儀同三司上柱
國太保中書右丞相追封開平王謚曰忠武八月朔日柩車
至龍江 上徃臨奠慟𡘜而還親爲擇地扵鍾山草堂之
原營見宅兆及棲靈之祠凡百須之具一給扵官不以煩其
家至冬十月九日始塟復推恩及其三代皆爲王爵生榮死
哀可謂至矣 上猶念其功不置召臣濂于庭而謂之曰
朕東撫髙麗西抵土蕃北際沙漠
来交趾占城莫不稽首
奉命計其開拓之功以十分而言王蓋居其七八朕今手録
戰伐次苐以授爾尚爲文勒諸豐碑以著王之功扵無窮馬
臣濂受 詔而退謹再拜序而銘諸幽王䛭遇春姓常氏濠
州懐逺人世爲農家賦性剛毅膂力絶人𡻕壬辰羣雄並起
江淮爲之鼎沸時王年二十有三爲羣盗劉聚𠩄得聚覩王
狀貌竒偉㧞扵行伍而信任之王每出戰必鼓勇争先聚深
喜之王察聚所爲終不
有成欲擇𠩄依乙未聞 上駐
兵和州領衆數十人棄聚来歸居兩月餘請爲前部先鋒
上曰爾之来者爲士卒糧絶故就食耳爾自有主我安得而
㽞之王請之再三至扵涕泣 上曰尓姑
吾渡江俟克
太平委身事吾未晚也夏六月 上先抵采石磯元兵陣扵
磯上而磯下巨舟如織相距僅三丈餘猝難登岸王乗快舸
相
而至 上麾之使前王卽捨舟挺戈先登衆皆披靡
遂拔采石乗勝取太平 上守禦乃始授總管府先解
冬十月陞管軍總管丙申春二月元中丞蠻子海牙復以兵
屯采石南北不通 上慮將士雖渡江而其父母妻孥尚
㽞淮西𫝑莫可致命王統兵攻之王至設疑兵以分其𫝑而
以正兵與之合及戰別出竒兵擣敗之悉俘其精銳自是元
兵扼江之𫝑衰矣尋守溧陽攻建康功爲諸將先三月今
大將軍右丞相徐公達克鎮江夏四月授承信校尉領軍先
鋒秋九月再攻常州會青軍叛去與僞吴張士誠合徐公被
圍扵牛塘王與諸將力戰大敗其衆擒士誠梟將張將軍冬
十有一月除統軍大元帥丁酉春三月遂克常州遷中翼大
元帥夏四月徐公下寜國秋八月克馬䭾沙冬十月取池
州戊戌春擢江南行中書省都督馬歩水軍大元帥冬十有
二月 上親取婺州巳亥夏四月轉鎮國上將軍同僉
書江南等處行摳宻院事守婺城尋命攻衢州降之冬十月
陞僉院十有二月攻杭州庚子夏五月召還京師徐公抜
安慶趙普勝之水寨時僞漢陳友諒
言援安慶王䇿其必
攻池州以羸弱守城伏銳士扵九華山明日友諒兵果来攻
城伏兵四合俘殺萬餘人六月友諒入太平犯龍灣王共謀
撃敗之巳而上整舟師襲友諒㽞王守京師軍民無敢譁辛
丑春三月拜江南行中書省參知政事秋七月 上取
安慶破江州回守龍灣冬十有一月張士誠出兵寇長興
上時駐九江聞報還京師命王徃援士誠兵敗俘殺五千餘
人壬寅春
安慶城羅友賢搆亂據池州神山寨將與士誠
通杭歙震動冬王徃攻之癸卯春正月擒斬羅友賢餘黨悉
平三月張士誠遣兵圍劉福通扵安豐王 上擊之將
戰王突入其陣三戰三勝敵兵大敗而去俘𫉬士馬無筭遂
同徐公圍廬州凡三月城將下適陳友諒攻南昌王解圍而
還秋七月 上率諸將往援八月遇友諒扵彭蠡湖之
康郞山王與之聮舟大戰呼聲動天地無不一當百縦火焚
僞平章舟風急火熾十里之間湖水盡赤敵將張㝎
素𭈹
梟猛𡚒前迎戰王射之㝎邉中矢赱友諒乃退保鞋山諸將
以友諒兵尚強請縦其去王獨不言及我師出湖口皆言江
流湍急𣣔放舟而下 上知其情命以舟扼上流王應之
諸將乃遡流而上舟蔽江面控湖口者旬有五日友諒軍食
乏出江求戰王遣火舟火筏禦之敵兵奔潰追北數十里與
之酣戰自辰至未不觧 上𠩄乗舟及王舟皆膠扵沙王
旣脫御舟而巳舟被圍復力𢧐而脫扵是友諒中流矢死士
卒十萬皆降未㡬其臣立友諒之子理扵武昌冬十月王帥
師討之四面合圍甲辰春二月理銜璧出降荆湖之地望風
皆附陛中書平章政事秋七月徐公取廬州八月遂自將
兵平臨江之沙坑麻嶺十洞牛陂諸寨進取贛州乙巳春正
月克之悉㝎南安南雄韶州夏五月還兵取安■襄陽冬十
月従徐公克泰州丙午春三月復克髙郵夏四月淮安濠
泗徐宿安豐皆下秋八月諸將攻浙西師次太湖僞萬户尹
義等逆𢧐王擒之直趍湖州之毘山與敵兵水陸鏖戰敵兵
大潰遂抵城下塞其四門晝夜環攻之僞丞相張士信悉發
境中兵爲援屯扵舊舘出我師之背王統竒兵由大全港入
結營東阡復出敵背且填壅溝港絶其歸路士誠知事急出
親兵拒闘王一鼓勝之士誠復遣其将徐義統赤龍船親軍
来援王復撃敗扵烏鎮冬十月舊舘降得兵六萬十有一月
湖州亦下遂進圍平江丁未圍之益急士誠收合餘燼猶背
城百戰降其將士且盡秋九月始克之
士誠来獻籍其兵
二十有五萬乃加授中書平章軍國重事䟽封鄂國進爵上
公冬十月復授征虜副將軍同徐公奉命北伐戊申春正月
上卽皇帝位國𭈹大明改元洪武王與徐公下山東諸郡遂
攻汴梁守臣李景昌遁進攻河南敵兵五萬屯于洛水之北
將出迎戰王布陣旣㝎單𮪍執弓矢衝入其隊敵發二十𮪍
攅槊刺王王一箭中其前鋒大呼殺入悉獲其衆而河南諸
城先後皆平 上𦍒汴京謀取燕都秋七月徐公與王渡
大河河北諸郡又平八月二日燕都不戰而克元君北奔師
次太原其守將擴廓帖木兒帥衆来禦其鋒銳甚王與徐公
謀曰我𮪍兵雖集而歩卒未至何以䏻戰莫若遣精𮪍夜劫
其營其衆可亂衆亂主將可也徐公如王言擴廓帖木兒
果中傷而遁巳酉春正月進攻大同竹貞棄城赱河東又平
遂西入秦張良弼遁李思齊迎降奉元鳳翔鞏昌臨洮又平
夏五月元將也速兵侵通州有 㫖命王以𠩄部軍東還
拒之遂擣永平過惠州𫉬江文清士馬以千計至大寜也速
遁破開平元君又北奔追至北河俘其宗王三人及平章鼎
住等凡得軍士萬人車萬兩馬三千牛五萬全師還燕次桞
河川得疾而薨享年僅四十爾王之爲人守謙而不矜有功
而無過運籌决勝之方不學而其大將軍東征西伐則
遵守節制及其自將兵則𠩄至無不克捷由其智識明而
材力雄故施之各得其宜嗚呼若王者可謂開國之殊勲者
矣王之曽大父四三府君累贈銀青榮禄大夫柱國中書平
章政事追封開平王謚荘簡妣張氏追封開平王夫人大父
重五府君累贈儀同三司上柱國少保中書平章政事追封
開平王謚安穆妣陳氏追封開平王夫人父六六府君累贈
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太保中書右丞相追封開平王謚靖
懿妣髙氏追封開平王夫人妻㝎逺藍氏封開平王夫人子
男三人曰茂曰昇曰森皆 上𠩄賜名女三人長許爲皇
太子妃餘皆幼臣濂聞之昔日唐太宗起義兵而㝎天下當
時有尉遲恭者棄劉武周仗劒来其後輔成唐業而恭之
功爲多扵是生有鄂國之封殁有忠武之謚今王之功非恭
𠩄可及 上之𠩄以遇王者封謚與之雖同而其王爵之
加恩數優渥揆之扵唐誠又過之史臣𠩄謂君臣相遇千載
一時者豈不異丗而同符也㢤是宜銘諸貞石傳之千萬世
一以昭 聖天子垂念功臣如此之至以著王之勲烈扵
不朽云爾銘曰
聖皇開天豪傑四龍興而雲虎嘯而風義旗𠩄指山嶽震
動飊馳霆舂孰不神竦維忠武王其氣至剛杖劍来飛渡
大江無堅不摧無敵不碎席卷長驅易如拾芥平吴㝎越帖
荆撫淮威聲𠩄加小大畢来齊魯旣寜汴洛亦㝎直
幽燕
不𢧐而勝元君逺逝六軍倒戈本根旣撥何有條柯乃𭣣晋
冀乃清秦隴乃狥遼海人百其勇茫茫朔漠灤河𠩄經誓將
剗滌塵弗驚王之忠精上貫天日燁其有光亘古不殁幅
貟之廣漢唐莫過馬蹄𠩄及王功爲多十五年間百𢧐百捷
備殫勤勞光輔帝業翊運之勲靖逺之威在古或罕于今見
之大功垂成王忽長逝當宁興哀如失一臂爰加恩寵用錫
王封衮衣繡裳照耀泉宫 天子曰噫未慊朕志其推爾
爵上褒三世死生哀榮孰可比焉王雖云殁生氣凛然鍾山
之隂隧道有石詞臣勒銘垂示千億
大明追崇楊王神道碑銘
皇帝恭膺大寳式展孝思旣追崇 祖宗四代帝𭈹建立
太廟復念 皇太后之𠩄自出追封外王父爲楊王外王
毋爲楊王夫人建祠扵 太廟之東𡻕時遣重臣致𥙊近
有来自淮隂者言王墓在旴眙如故 上聞之悲喜交集
即詔内臣及圓丘署令往祭而修治之置洒掃之户凡三護
視塋域且命詞臣撰文以樹諸神道臣濂伏讀 御製王之
行若曰王姓陳氏世爲維人不知其諱當宋之季名隷尺
籍伍符中大將張世傑扈祥興帝駐南海至元巳卯春
世傑與元兵戰師大潰士卒多溺死王舟亦爲風𠩄破𦍒脫
死達岸與一二同行者累石支破釡煮遺糧以療饑巳而糧
絶計無𠩄出同行者曰我等自分必死聞髑髏山有死馬共
烹食之縦死亦得為飽
不識可乎王未及行疲極輒晝睡
夢一白衣人来謂王曰汝慎勿食馬肉今夜有舟来共載也
王以為偶然未之𭰹信俄又夢如初至夜將半夢中髣髴聞
櫓聲有衣
衣者以杖觸王之胯曰舟至矣奈何不起王驚
寤身怱在舟中見
𠩄事統領官時統領巳降扵元将元將
畏舟壓凡有耒附者擲弃水中統領憐王亟蔵之皇板下日
取乾餱板𨻶投之王掬以食度王之渴乃與王約以足撼
板王即張口向𨻶受漿居數日事将
皆彷徨不自安忽𩗗
風吹舟盤旋如轉輪久不䏻進元将大𢙢徧求扵禜祈者不
可得統領知王䏻巫術遂白而出之王仰天叩齒若指麾
神狀風濤頓息元將喜因飲食之至通州賚王
鉅魚送之
登岸王歸維不樂為軍伍避去旴眙津里鎮擇地而居以
巫術行王無子生二女長適季氏次即 皇大后晚以季氏長
子爲後年九十九嵗而薨遂塟焉今墓是巳臣濂聞之君子
之制行感扵人固難而通扵神明爲
難今王當患難
危急之時神假夢寐挾之以升舟非其精誠上通扵天何以
致神人之祐而至扵斯也王之羣行其詳雖若不可知舉此
而推之則其積徳之𭰹厚㫁可信矣是宜慶鍾聖女誔育
皇上以啓 大明億萬年無疆之基扵呼盛㢤昔日史臣
賛尭之徳首以親九族爲言其效至扵𥠖民扵變時雍之盛
然九族之中母族居其三 皇上以念母之故思王不
忘封以王爵享以祠廟今又樹碑墓道以紀其異行是皆以
孝治天下也將見四方嚮風咸知以孝自勉皥皥熈熈臻夫
隆平之治不難矣臣濂既序其事復再拜稽首而獻銘曰
皇帝建國克展孝思䟽封母族自親而推錫爵維地邇帝
畿立廟崇祀玄冕衮衣痛念宅兆卜之何墟閭師来告今在
旴眙 皇情恱豫繼以涕洟卽詔禮官汝徃葺治毋俾蕘
豎跳踉以嬉惟我楊王昔隷戎麾獰風蕩海糧絶阻饑天有
顯相夢来紫衣挾以登舟神力𠩄持易死爲生夀躋期頥積
累𭰹長未究厥施乃毓聖女茂
皇支蘿圖肇開鴻祚峩巍
日照月臨風行霆馳自流徂源功亦有歸無徳弗酬典禮可
稽聿昭化原扶植政基以廣孝治以惇民彛津里之鎮王靈
𠩄依扵昭萬年視此銘詩
大明𠡠賜榮禄大夫同知大都督府事兼 太子右率
府使贈推忠翊運宣力懐逺功臣光禄大夫湖廣等處
行中書省平章政事柱國追封蘄國公謚武義康公神
道碑銘〈有序〉
皇帝卽位之三載混一華夷聲敎𠩄被罔間邇遐梯山航海
奉贄獻琛 上念熊羆之士不二心之臣東征西伐宣勞
有年方將胙土分茅以㝎功賞而都督康公薨扵陜州
上聞之嗟悼不巳旣𠡠有司穿土作室以寜體魄復欲昭其
功勲扵悠乆 詔翰林學士臣宋濓稽諸簡牘𠩄書文扵堅
石以垂示扵億萬載臣濂謹按公諱茂才字夀卿康其姓也
世爲蘄州人曽祖文廣 皇贈中奉大夫中書參知政事
護國追封京兆郡公祖徳懋 皇贈資善大夫中書右丞
上護軍追封京兆郡公父夀 皇贈榮禄大夫同知大都
督府事柱國追封蘄國公母蕭氏追封蘄國夫人公當元之
季四方雲擾未㡬蘄州陷公結義旅以捍蔽爲務受以長官
俄遷爲鎮撫同諸將復九江擣蘄水黃連寨𨎥蘄州路同知
總管府事屯成和之𥙿溪太平之采石使者考其功狀陞淮
西宣慰副使同知元帥府事又陞宣慰使都元帥𡻕乙未六
月 上帥師渡江將士家属尚留于和州 上慮公扼
采石之衝弗𫉬渡時出兵挑戰公兵雖寡而以寛弘得士卒
心故臨陣人多效死扵是數戰不克後數月常忠武王遇春
遣㳺兵虚撓之公連日發軍以
王度其力疲夜設伏兵質
明殱其精銳殆盡然由𭣣合潰散堅寨扵天寕洲明年二月
上命諸將以襄陽大砲破其寨公奔行䑓便宜陞淮南行省
參知政事甫踰月 上亦克金𨹧又奔京口舟師追及之
公度天命有歸乃率𠩄部餘兵三千解甲来附免冠頓首言
前日戰各爲其主今日屡敗天數也事至扵此死生唯命苟
得生全尚竭犬馬之力以圖報效 上𥬇而釋之仍許統
𠩄部兵征又明年授秦淮翼水軍元帥守禦龍灣取江隂
之馬䭾沙八月僞呉張士誠犯我疆境公驅兵逐之𫉬其楼
船 上賜名馬一疋黄金一錠𡻕戊戍廖椘公永安攻
池州取趙雙刀之樅陽遷都水屯田使兼帳前總制親兵左
副指揮使明年八月攻皖城僞將率楼船出戰公復𫉬之又
明年六月僞漢陳友諒傾圃入冦攻陷我姑孰殺戮我吏民
意將窺我南京 上召公謂曰爾不疑我乎公復頓首謝
上曰汝旣不相疑宜作書遣使僞降友諒爲內招之速来
仍紿告以虗實使分兵三道以弱其𫝑友諒果如𠩄言暨至
諸將同公𡚒撃大破之其士卒二萬有幣帛白金之賜𡻕
辛丑八月 上怒友諒来冦率將士親征公領舟師行擊
安慶破江州僞都友諒西遁遂下蘄州興國漢陽公沿流而
下克黄梅某家寨十一月取江之瑞昌敗友諒八陣指揮友
諒之𫝑遂衰遷帳前親兵副都指揮使明年九月復龍興又
明年攻左君弼扵廬州四月友諒圍龍興 上親徃援公
與諸將皆友諒聞 上至亟解圍還七月大戰扵彭蟊
湖軍聲嘯呼湖水爲之起立浮屍蠢蠢動至數十里友諒遂
至敗亡又有幣帛之賜十月上親征武昌公之𡻕甲辰二
月下之友諒之子理衘璧出降三月進金吾侍衛親軍都護
府副都護四月大将軍徐公達洊攻廬州七月下之八月
援安豐継取江𨹧及湖南諸州加賜幣帛明年二月改神武
衛指揮使五月進大都督府副使閏十月士誠兵犯江隂京
口 上帥大軍水陸並進公在行中及至鎮江士誠兵巳
遁又明年正月追至巫子門撃敗其衆𫉬士卒三千公功爲
尤多四月搗淮安之馬邏港㧞其水寨復𫉬士卒與艨艟無
筭淮安平七月遂攻湖州十一月破之進逼姑蘇姑蘇士誠
僞都卽遣銳卒来迎闘大戰尹山橋公持㦸督戰益力銳卒
盡覆乃進圍齊門刀劍林立飛鳥不敢下大将軍命諸将合
攻之吴元年九月姑蘇平公取無錫州十月陞同知大都督
府事兼 大子右率府使進階榮禄大夫洪武元年 上
以江南之地既入版圖乃遣大将軍經畧中原公定齊魯
之地復由黃河取汴梁下洛陽駐師陜州䂓運饋餉造浮橋
以渡大軍鎮河中善撫綏遺民爲之立石頌徳絳觧二州則
公𠩄招徕蔽遮潼關秦人不敢東向二年復大将軍征漢
中奉詔還軍中道因疾而薨實八月之三日也年五十有七
上下羣臣議贈公推忠翊運宣力懷逺功臣光禄大夫湖廣
等處行中書省平章政事柱國追封蘄國公謚曰武義卜以
九月二十一日𦵏扵應天府上元縣鐘山郷之幕府山
上親臨奠而百司之𥙊幄相望聮絡原野時人以爲榮公
娶方氏追封蘄國夫人室田氏封蘄國夫人側室朱氏余
氏子男三人鐸田氏出鑑朱氏出鎮余氏出公通經史大義
事太夫人以孝聞
財仗義意氣磊落而尤有志扵事功值
元祚将終其才弗克盡施然而 真主龍飛扵羣雄之中
公即䏻識之卷甲韜戈率衆臣附坦然而不惑可謂上知
天命下本人心者矣由是昭
寵眷𠋣之以心膂用之爲
爪牙十餘年間屡征討茂績竒勲著稱當世存則安富尊
榮加以爵位薨則䟽封賜謚賁及九泉令名垂扵竹帛重禄
延扵子孫公其可以不朽矣臣濂謹拜手稽首述辭于碑系
之以銘𭰹懼不𠯁以稱 上報功之意銘曰扵䓇
大明受命于天如日之再照于八埏〈其一〉于時康公江險之
恃大軍西来視如平地〈其二〉巨礮轟雷物莫敢櫻何戰弗潰
何守弗傾〈其三〉天人攸歸𫝑何敢
知㡬先来率衆内嚮〈其〉
〈四〉皇帝曰嘻有附匪䟽予開誠心遇尔不疑〈其五〉爾礪矛鋋
爾部士卒助予四征以寕方國〈其六〉公拜稽首賜死爲生誓
殫報效如無餘齡〈其七〉孰爲不庭率師徃討矯如翼如風馳
電掃〈其八〉東吴西楚蹴陳駕張身經百戰𠒋竪始亡〈其九〉大
将北伐同取汴洛出鎮于蒲恤其
弱〈其十〉蔽遮河潼以銕
爲關誰敢操戈睥睨其間〈其十一〉玄龜
碑以頌遺愛民亦何
心恩義斯在〈其十二〉伐漢中迢迢西征有命班師中道而薨
〈其十三〉帝念将臣血戰之苦将疇其勲錫以茅士〈其十四〉孰不壽
考以樂承平公胡嬰疾隕魄泉扄〈其十五〉帝情憫悼恩命絡繹
穿山爲堂畢兹窀穸〈其十六〉名垂扵史禄延干家翩然而逝公
復何嗟〈其十七〉史臣造文大書𭰹刻以昭公勲有永無極〈其十八〉
大明故資善大夫御史中丞兼太子賛善大夫章公神
道碑銘
嗚呼是爲吾友龍泉章公之墓𥘉予未識公時輙稔聞其名
及公應聘而起同赴于南京同舘于青溪同出入禁署以傋
顧問如是者四三年𥝠𥨸以謂生我者父母知我之至者唯
公而巳不知公何爲去予而遽死矣乎有善孰予相孰知我
瑕疵而攻之乎神道之銘公之子特以爲屬肝膓百裂其何
綴緝言辭乎相知之深者不爲之則鋪張君子之休羙不
識當屬之誰乎因𭣣淚而序之曰公諱溢字三溢姓章氏處
之龍泉人逺祖有曰巖者仕宋以兵部尚書守泉州始家于
南安至唐康州刺史及又自南安遷建之浦城及生福州軍
事判官生光禄大夫檢校太𫝊西北面行營招討制置
等使持節高州諸軍事髙州刺史仔鈞娶練氏生子十五人
其苐三子獻誠仕南唐爲銀青光禄大夫檢校司徒献誠生
文錫仕宋爲秘書省校書𭅺文錫生都官郞中重又自浦城
遷于龍泉子孫遂爲龍泉人重生吉吉生順順生公琛公琛
生世安世安生舉舉生宗宗生郷貢進士輔輔生聞義聞義
生用之用之生强宗強宗生煥文則公之髙祖也曾祖諱斯
立祖諱格父諱遇孫母某氏公之始生其音如鐘父母疑為
不祥㡬棄不舉及成童嶷然荘重不習郷井輕儇態諸兄出
應科繇頗爲儕𩔖𠩄侵苦公忿曰彼徒謂我弱尓吾不自厲
豈爲男子耶乃徃受事縣官即有曲者舉正理直之衆始愧
服比弱冠郷先生王剛叔㳺事扵正心脩身之學既又
聞金華爲文獻之
間出㳺以咨叩其統緒浙東憲使秃堅
不花請與語恱之巳而改官陜西要公與俱至虎林心忽驚
悸力辤而歸扺家父病巳革越八日而逝人以爲純孝𠩄感
至正壬辰蘄黄妖冦自閩犯龍泉公與子存仁避亂山中
而存仁爲冦𠩄執公心計曰吾兄止有一息不可便無後挺
身出謂賊曰兒㓜無𠩄用我願代之賊聞公名方出重購以
求及得公大喜賊帥𣣔問計公正色拒之曰若等皆有父母
妻子顧爲此㓕族事耶賊怒繫之柱以刀磨其脅曰不降者
且死公曰貪生惡死固人常情然吾終不爲不義屈賊愈益
怒曰汝誠不畏死邪公曰死即死何畏乎賊壮之不敢加害
公夜紿守者乗間脫身歸乃集里民爲兵不旬日擊却之䖏
州府判官以兵来龍泉欲盡誅平民詿誤者石抹將軍冝孫
實總兵政公走麾下
曰将軍知賊之由乎曰不知也公曰
貧民迫扵凍餒故相挻而盗誠得一循吏招輯之民即乎
民耳今不出此而肆行剪屠是殆楊湯以止沸也不識可乎
石抺将軍曰善微先生言事㡬敗即檄判官毋擅殺石抹將
軍服公噐識留幕下與議軍事其平属縣慶元及建寕之浦
城松溪羣盗公有力焉上其功江浙行省丞相康里公承制
授公将仕郎龍泉縣主簿辤不受海冦起黄岩掠㳂海郡縣
行省命石抺将軍守台城台之寜海民亦爲變攻圍台城急
石抺将軍飛檄召公爲援公方退居田里得将軍檄卽起曰
吾非石抺将軍人且盡爲枯骨今一旦有急政我報徳之
秋也集趫勇少年数百人晝夜行至城下約內外夾擊賊遂
潰海冦亦遁去寕海大饑豪民吴甲蔣乙積粟不糶公言扵
石抹将軍将軍因属公行縣振之公至縣即抵二豪罪發其
粟振餓夫其困者俾僧作糜食之公還龍泉龍泉亦𡻕儉
大家有粟高其直且不發公先以𥝠田易粟貸里人乃行勸
分之政民受其惠為多隣邑青田潘惟賢爲盗而龍泉監縣
寳忽丁貪虐無状民因導潘攻縣治寳怱丁棄印走公同其
帥王剛叔召豪傑與賊戰敗走之縣治遂復行省給銀幣為
賞寳忽丁懼棄職𫉬罪而愧公有功乃謀害公公方賛元帥
黑的兒間府處城未敢發㑹帥府問寳怱丁罪遂結李溪惡
少拒命首害剛叔于家帥府檄兵襲擊之寳怱丁遁去扵是
䖏之上縣盗皆蠭起行省移石抺将軍以行樞宻院判官分
治䖏州公謂石抺将軍曰松陽小醜不速平将飬成大患邪
将軍曰唯君處之公乃遣千戸曹勝安督兵授以方畧一戰
盡降之分院上其功行省陞承事郎松陽縣尹又辭不受元
帥葉君琛攻鄭㓂扵麗水屢爲𠩄敗分院調公及樞宻院都
事胡君𭰹合討之公與胡君統軍至浮雲賊衆来迎戰並山
爲長陣兵旣接我軍張左右翼夾攻之賊大敗直搗其巢穴
賊望見公来拜巳曰我非為㓂者待我殱此海蠻即降矣海
蠻謂葉君所部海軍也公曰吾不知他特捕反者爾賊爲內
外二砦公麾兵踰外砦立壁或疑壁扵兩砦間非利公曰非
爾軰𠩄知我旣踰外砦則內砦疑其巳降而外砦亦計其疑
巳一砦相疑破賊必矣壁未完賊突至相持未有勝公麾
竒兵横擊賊奔北卽移兵圍內砦数重下令急攻遂陷之執
鄭寘諸法外砦亦降行省復授福建行省檢校官㝷又改除
奉訓大夫䖏州路總管府判官皆不受南行臺治書侍御史
銕木烈思分臺于婺長鎗軍叛迫其城治書遣事楊迪徵
師扵公公勒𠩄部軍就道長鎗軍聞公至輙引去省憲交章
薦于朝除武徳将軍僉浙東都元帥府事又辭不受或疑爲
要名公曰吾𠩄將皆鄉里子弟使其肝腦塗地而吾獨取功
名弗
為也青田賊吴英掠婺之金華永康東陽諸縣聚衆
猖獗公議討之分院乃調兵屬公及胡君與賊屢戰皆敗之
賊𫝑蹙其黨張貴李興甫等出降遂昌凶右戸閉糴土豪
周天覺嘯聚殺之元帥胡君徃討天𮗜固不服乆之始請
降公曰此賊不殄必貽後患胡君不聽受其降巳而天覺果
以復叛誅始天覺之未降也執其黨與三百人繋諸獄至是
胡君欲盡阮之公執不可得生全者十六七時天下日入扵
亂公結廬匡山上自𭈹曰匡山居士屬其子曰兵将至矣汝
曹其保障州里乎巳亥冬王師克䖏州公又避地入閩中
今上皇帝遣使以束帛召公公乃幡然而起與青田劉君基
麗水葉君琛金華宋濂同赴召至建業入見 上問勞曰
我爲天下屈四先生耳然四海紛紛何時定乎對曰天道無
常惟徳是輔惟不嗜殺人者一之耳 上曰卿等其㽞
輔予矣亡何擢僉營田司事巡行江東兩淮之境田荒蕪及
畊墾者皆分籍之差稅頼之以便公以疾在告者乆
上時遣使存問暨疾小愈即入謁 上見其来喜曰疾其
瘳乎何遽出也一日 上怱念公詢于中書左司都事張
来碩曰章溢日来康強否来碩對曰温日夜念母不置而以
主上遇之厚不敢以言𣡸欝成疾耳 上即命公歸省賜
以白金文𤦺而㽞其季子存厚干京師淛東始設提刑按察
司即擢公僉其司事尋命還䖏州代總制胡君入朝而爲有
厚娶胡君女賜賚優渥且俾存厚入侍 皇太子以示親
信胡君出師温州復召公還守䖏州饋餉供億䂓措無缺而
民不知勞及師旋即以總制事 付胡君而還其部王師平
荆楚設湖廣提刑按察司遷公僉司事公入見 上慰勞
之曰紀綱之事今属卿矣公旣至覩荆㐮多廢地遂建議分
兵屯田且以控制北方計爲便 上曰𠩄言甚善苐未暇
耳湖廣行省鎮撫囬囬怙勢作威重人罪以為常公㢘得
状坐以法曽未㡬河內道按察使宋思顔以淛東憲史事不
白下獄而淛東按察使孔克仁僉事王璹亦以事被逮辭或
連公公憂懼不知𠩄為 上遣太史令劉君基喻公曰予
素知章溢守法令毋疑也旣而胡君以兵入閩䧟沒䖏州之
境皆動揺 上命陞公淛東按察副使徃鎮之平陽瑞安
浦城福寜軍民等事皆隷焉公辤曰臣前任淛東無状同列
皆𫉬罪而臣獨蒙寛宥今若加陞擢則益重臣過疆
之事
臣身任之萬死且弗避副使之命臣不敢拜 上重違其
志命仍僉淛東按察司事比至山寨或巳叛公宣布 詔旨
軍民皆感動乃誅其首叛者餘皆帖帖青田夏清聞胡君敗
與福建叅政范昌大合㓂慶元龍泉時官兵盡戍浦城城中
僅𠯁自守公召舊部義兵使據要害列木柵為屯勢相聮絡
别命元帥祁興季汶卽龍泉縣治亦環植木城賊聞不敢犯
公長子存道𥘉以元帥戍浦城及是有 旨命存道提兵為
㳺擊而公即䖏城坐鎮之公謂父子相統扵律不宜乃上奏
請罷存道官不允兵戍浦城者以食不為病 上以属
公洎淛東行省右丞李公文忠李公欲運䖏州粮餉之公以
為舟車不通而軍中𠩄掠粮甚殷請拘入官而均給之兵食
乃𠯁青田稅官金甲𤼵其同僚白乙匿官課乙既誅死而甲
恣為姦利公訊之甲善口給辨數不置公曰汝罪伏巳明奈
何欲以口舌撓法乎其辭遂屈 上知為公𠩄鞫當不𡨚
命斬之建寜守将阮徳柔遣使來納欵人咸以為詐公曰陳
有㝎據全閩勢必不容故徳柔為圖自全計非詐也以其
事聞 詔許徳柔以元官守本郡命比下徳柔果為有㝎𠩄
并公因㽞其使厚存䘏之温州茗洋周遂卿恃山險常為冦
鄰邑皆患之而郵傅之通平陽瑞安者亦為𠩄要遮公命存
道合平瑞總督孫安之兵禽斬遂卿中書命䖏州造海舟若
干艘并僉溪船戸為水軍其戸凡一千既有領之者而又隷
于軍府役繁而事擾公上奏設水軍千戸𠩄專統之䖏多山
而少田軍需恒不𠯁胡君為奏免唯輸硫黃白藤于朝而行
省復有𠩄科公屡以為言罷之水軍千戸任惟淵朱仲欽共
戍青田會冦至仲欽逆𢧐而惟淵赱還仲欽以無援故敗公
斬惟淵以徇遣指揮何世明擊冦赱之惟淵乃胡君𠩄任信
者既伏誅部曲莫不股栗浙江行省叅政朱亮祖總兵取温
州公調何世明以軍温州平公聞其掠人子女命鎮撫林
理徴之各部送還其家海隅既寜公請朝京師 上報曰
吾知卿在良苦俟平吳當即召卿尓及浙西諸郡皆平
上遣使召公且命分兵征八閩而存道守䖏州公既入見
上嘉奨甚至且諭羣臣曰章溢雖儒臣父子宣力一方㓂盗
盡平其功誠不在諸將後公再拜謝不敢當明日 上召
問征閩諸将何如公對曰御史大夫湯和由海道進平章政
事胡廷瑞自江西入此固必勝然閩中服浙江平章李文
忠之威信若令文忠帥師浦城取建寜此萬全計也即日
詔文忠出師如公䇿䖏州之粮其舊額一萬三千石有畸後
以軍興加徵至十倍民不堪命公言之丞相丞相入奏
上曰吾勞䖏民乆矣詔其舊温州黄宗雲朱君達来附各
授以元帥之職還守其土及我師征温失利輒叛去温既平
君達又請降公曰何物小醜叛而復降苟納之是無法矣奏
之浙江行省丞 詔作大舟入海徴輸鉅材檄䖏州與諸
府同公曰䖏婺之交限以峻險縦有水道何出且凋攰之
民
以勝此公力言扵省臣止之洪武元年正月 上即
皇帝位有事扵太廟公與執事畢越翌日召公及劉君基入
見 上御奉天殿羣臣咸在 上歷陳其功並拜御史
中丞公辭不允尋兼 太子賛善大夫公務存大體不屑
屑扵細故或以為言公曰憲臺百司之儀表居其職者當先
飬人以廉耻使人避而不犯豈直待
擊為䏻㢤 上親
祀社稷會大風雨還坐外朝怒儀曹議禮不合以致天變将
殺之公奏曰風雨巳連朝無𠯁恠者縦禮官議有未盡
陛下一誠自𠯁以格神明𩓑寛雷霆之怒 上為之霽威
上𢜤公甚甞與公及劉君曰二先生年向耄𢙢感霜露致疾
善自衛攝不宜早趍朝也存道部鄕兵萬五千李公入閩
閩平 詔存道以兵海道北征公持不可曰郷兵農人耳
始令征閩許以事平歸農今復調之是爽信也 上不懌
而罷公論奏曰兵巳入閩者俾還州里昔甞叛𨒫之民冝
籍為軍使北征一舉而恩威著矣 上喜曰孰謂儒者果
迂闊㢤非先生為朕一行無成兹事者公受 詔遂行比
至䖏州母夫人巳殁公馳還舎援例乞丁憂 詔不允丞相
李韓公復貽書道 上眷𠋣之意而遣存厚還其家公灑
泣而出日治戎事惟謹郷兵既集命存道部領由永嘉浮海
北行上章乞如律守制 詔仍不𠃔巳而章再上 上覧
之為惻然曰吾固知其情不可奪矣但朕憲臺缺人耳遂可
其奏存道至崑山走京師聽進止 上諭之曰汝父事朕
宣勞為多今汝又帥師北上尚勉立事功以無忝爾父則予
汝嘉因授以䖏州衛指揮副使戍于上黨尋移平陽公自䘮
母夫人悲戚過度居常忽忽若無以自存者及營宅兆親負
土石而感疾益𭰹子女見之皆相顧悽愴公曰勿憂也吾父
母𦍒以安厝祖宗丘墓𦍒粗整
𡻕時薦饗𦍒有條序吾庶
㡬無憾苐荷 國厚恩未䏻報効此為慊耳臨終親友何濬
来𠉀曰當𭣣歛此心毋有𠩄執滯公曰吾乆巳知之遂薨扵
龍淵之𥝠苐實洪武二年夏某月某日也享年五十又六訃
聞 上甚憫悼乃親撰文遣官即其家𥙊之以其年某月
日塟扵某山之原公娶陳氏勤儉恭淑克盡內助子男三人
長即存道明威将軍䖏州衛指揮副使次存誠次存厚女二
人長適陳某次在室孫男四人集慶集恭集善集正女二人
公性䔍扵孝友父䘮未塟而盗發里閈室廬焚公稽䫙𥸤
天火至柩𠩄而㓕事母夫人備極孝飬每事必得其驩心與二
兄别居巳乆既創苐龍淵請二兄同居以奉母怡怡之情藹
如也先世有墓祠曰標慶菴公起其廢一新之且益田以供
祀事而定𥙊享之禮命孫子世守之其扵宗族里黨患其子
弟無𠩄扵學則創龍淵義塾延碩師以教之患其死者無𠩄
扵塟則以玉峯西崗為義阡聽其薶𢉉焉又以王剛叔實鄉
郡之賢者而石抹將軍忠扵𠩄事即龍泉劍水之陽作祠
宇祀之曰忠賢祠盖凡可以𮋹善扶義者無不為也公状貌
宏偉噐局夷曠而撫世酬物一本扵誠一循平禮義外若和
緩而其臨大事則論議諍辨不避權勢必折𠂻扵理而後巳
其與學士大夫談聖之道如味飴
尤篤尚伊洛之學甞曰
古人為學皆躬行實踐人倫日用之間無非學也今人以記
誦詞章為務特學之末事耳故公扵章句之習皆不以屑意
而扵綱常之大端有關扵世教者恒切切為人言之生平務
在濟人利物嘉言善行人皆道之不可勝紀也余𥨸聞之
章為東南著姓自五季以迄于宋代多顯者內則兩制八座
外則州牧邑宰皆未甞無其人親提師旅捍衛鄊州䏻成其
勲名唯太𫝊公為尤盛閩人至今道之公當元季紛擾羣盗
四起磨牙吮血而桒梓為𭏟公談𥬇而起皆劓殄之無遺育
䖏之民至今思之扵是聲光流顯上致 萬乗之知持節諸
部執法中臺其功業視太𫝊公疑若過之此無他太𫝊公之
𠩄遭者衰世公之𠩄際遇者有道維新之朝也古人𠩄謂
光扵前人者公其有焉予敢評隲公行勒諸堅珉以垂示永
乆扵戯金或可銷也石或可泐也公之功不可忘也銘曰
五季之亂殺氣昏大𫝊隻手障南閩西巖結壘兵雲屯狗䑕
偷𥨸方𦆯紛怒来欲以一氣吞隂功上聞帝為欣𠡠生蟄蟄
千子孫白笏堆床如爛銀匡山之譽益振方頥踈髯目電
焞音吐鴻鬯鐘在軒
赤子扇妖氛額抹絳帕手握𥎊嘯
呼不異鬽羣公起長驅汗且奔一障仡立無塵較之太
傅功或殷重徽疊照絶等倫
大明天子御紫宸濟濟萬國咸来賔束帛往聘東海濵加以
禄爵恩寵新庸田使者勞徕勤繡衣行部照清春貪夫宵遁
不待晨一朝南徼将星湮括山恍㧾失嶙峋狐狸跳舞騁妖
神 帝曰汝溢汝老臣整汝戎斾旋汝轅公車戾止集吏
民導宣威徳語
諄有叛命者䤋以徇〈叶〉坐鎮鄊城如虎
蹲大兒㳺擊左右廵四郊帖帖多柔馴召還執法居諌垣長
跪敷奏嬰𨒫鱗萱堂風𢡖逝驚魂上表陳情達 帝閽哀
號負土自築墳因劬致疢亟返真聞之孰不淚霑巾公知學
術歸一原時𣂏濂洛漑本根𠩄以不坐枝葉繁文事武備道
乃存黄膓題湊蔵山樊大書遺行勒堅珉傳千百載欺無諼
宋學士文集卷第二 鑾坡集卷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