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學士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三
| 宋學士文集 卷第十三 明 宋濂 撰 景侯官李氏觀槿齋藏明正德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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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學士文集卷第十三 鑾坡集卷第三
故茶𨹧貞母陳夫人譚氏墓誌銘
共姜守義賦詩以自誓孟母訓子㫁機而示警貞節昭乎閫
範誨言翼乎隂教傳芳徃古垂則方今况乎百世之下聞風
而起勵志扵蚤齡𭣣榮扵暮景其操若金石而弗渝其訓𩔖
氷蘖而加
朂厥令子爲時名臣有若貞母陳夫人者其亦
卓乎不可及巳惟夫人諱某字某姓譚氏譚爲茶𨹧鉅族真
隐遺曹雲陽之山如翠旗之開張紫微之𡶶若銕馬之馳突
𫝑緜延而蟠結氣絪緼而鬯逹清淑𠩄鍾嘉徴攸頼故夫人
之生也髫稚之年婉慧絶品剪綴之工不學自䏻𢇁枲之習
共事惟謹特鍾愛於親閭蚤擇配扵君子時則有如陳府君
諱某世載徽羙生同里開雅稱詩書之府𠃔爲簮纓之裔盟
言既訂童㓜来歸祥禎之應日臻温煦之福自至逮及笄齡
益增遐識祗事舅姑備敬養之道敦睦夫黨致雍肅之義主
中饋知修潔之方佐烝甞盡𪫟惕之敬見稱耉長表厲宗門
不幸年甫三十
隕𠩄天澧水秋竭嘆蘭蕙其可馨嶺松冬
槁悵女蘿其焉托未亡之稱弗絶于口一醮之義不改其節
有子曰某賦資頴㧞禀識剛明寤寐群經欲明體以
用三
錯諸務思致君以澤民元之季世四海興戎乃﨑嶇扵兵間
㝷盤旋扵江表值 聖主龍飛群雄川赴慶風雲之
嘉㑹喜魚水之相逢試以檄文辭意雄偉聽其談辨籌䇿𭰹
弘遂署爲東曹
當大将四征之日正羽書交馳之時酬荅
整睱事無凝滯㑹淮安納𣢾奉 命徴兵甫髙郵之斯屇俄
僞吳之見縶杭論弗屈陳義益髙因讋服其強悍𫉬遣還扵
朝署由是入賛省垣出掌
憲恊㳟而庻政惟和震盪而百
壬自避其典守
府也剗累政之極弊登難集之積賦政令
𠩄及精采一新其參預機務也立經陳紀期厎隆平之治獻
可替否益盡匡弼之忠泊乎執法中䑓澄清諸道白簡紏刻
而物無遁情赤墀敷奏而廷無留議盖持巳清白潔如氷雪
遇事果决捷如風雨𠩄以姓名逹于寰宇政事書于竹帛信
無愧古之名臣者矣先是兵燹方張毋子睽隔 皇上
録賢念功俾從間道迎養賜之以金繒居之以室廬 恩寵
便蕃焜煌無比動薦紳之慕𧰟形騷人之歌咏僉謂夫人徳
積于躬禄
嗣續身具𭙶扵五福養不减扵三牲安受尊榮
以及考終衣食賻禭之厚棺槨宅兆之隹亦云備矣夫人曽
祖某祖某父某妣某氏𠩄生三子長即某中奉大夫御史中
丞次曰克寛壮年而夭次曰復克荷家政一女曰慕貞未嫁
而亡夫人以洪武辛亥十有一月戊午殁扵京師之寓舎壽
六十九中書省臣以其事聞特降勑㫖俾歸塟扵故鄕發引
就道𥙊以牲牢哀榮之禮𠃔謂兼至明年壬子某月日柩還
用堪輿家言卜地扵某山以某月日
焉禮也予𥨸聞之人
材固因山川而生山川必籍人材而顯睠此茶𨹧舊稱良郡
得名肇自扵漢侯高隠但聞扵唐哲年祀雖遐簡冊靡載終
無宏偉之才符比高𭰹之氣惟中丞公生逢景運展謀猷才
略以佐 興王之業用忠貞鯁亮上結 萬秉之
知勲伐炳朗聲華赫奕理應有待名始不誣庸因造銘并紀
嘉績使知枝葉敷
必有資扵本支流暢逹必逺藉乎源云
爾銘曰
雲陽之山聚靈孕𨤲䔍生賢毋蔚爲女師〈其一〉侃侃徳容温
温令則尊章是共先後惟式〈其二〉中道遘屯良人棄捐󠄂𡘜聲
摩雲血淚迸泉〈其三〉爰從青年以迄白首抱蓈自誓終天獨
守〈其四〉寒燈夜織秋稗晨炊棲志益勵茹苦若飴〈其五〉欲亢
其宗唯迪厥子熊膽成丸鷄聲趣起〈其六〉積學既冨受材復
雄竟乗青雲去
真龍〈其七〉臬司騰英藩府效績如鳯斯鳴
如鷹斯擊〈其八〉三預政路司憲䑓端正氣一暢姦膽自寒〈其〉
〈九〉綵衣趍庭牲鼎就養天寵日加人榮莫讓〈其十〉慶綏福履
年覬期頥風木不停薤露增悲〈其十一〉非有毋儀曷成令㣧勒
銘岩阿以表貞正〈其十二〉
劉兵部詩集序
詩縁情而托物者也其亦易易乎然非易也非天賦超逸之
才不䏻有以稱其噐才稱矣非加稽古之功審諸家之音節
體製不䏻有以究其施功加矣非良師友示之以𮜿度約之
以範圍不能有以擇其精師友良矣非雕肝𤥨膂宵咏朝吟
不
有以驗其𠩄至之淺𭰹吟咏侈矣非得夫江山之𦔳則
塵𡈽之思膠擾蔽固不䏻有以發揮其性靈五羙云備然後
可以言詩矣盖不得助扵清睴者其情沉而欝業之不專者
其辭蕪以厖無𠩄授受者其制澁而乖師心自高者其識卑
以陋受質蹇鈍者其發滯而拘古之人𠩄以擅一世之名雖
其格律有不同聲調有弗齊未甞有岀扵五者之外也濂扵
職方𭅺中劉君之詩其殆無𠩄愧矣夫劉君名崧字子高故
爲西昌大族前代以科第發身者三十七人劉君亦以明經
舉進士而其志之𠩄嗜
在扵詩况劉君天分甚高自爲童
子時
有驚人之句比長益淬礪弗
上自詩騷下從魏晉
以來迄于唐宋凡数十百家皆鑚研考覈窮其𠩄以言用功
既𭰹精神參㑹絶無古今之間巳而曰此固可矣然猶未也
乃束書走豫章與辛敬萬石周湞楊士弘鄭大同㳺而此五
人者
䏻詩名見劉君皆驚異之相與楊
風雅夙夜孜孜
或忘寢食反徴之扵古瞭然白黒分矣已而又曰此固善矣
然猶未也復痛自䇿督日賦一篇雖沍寒之折膠熾暑之流
金劉君擁鼻鼓膝時作嗚嗚聲不成章不止也数年之間卷
軸盈几巳而又曰此固若有得矣然猶未也復具布襪行
臨釣䑓上三顧山陟虎鼻峰眺龍門或竟日
捜或終月忘
返然以州里之近未𠯁以窮耳目之遐觀環江右之境有竒
山川不論道途之逺必一至焉
宇向廣終若未䏻舒暢厥
志復度廋嶺勺曲江翫韶石過清逺峽登越王之臺𣂏蒲間
泉㳺石室歴觀海北名山再渉鯨波覽瓊䑓雙泉之勝而還
劉君之詩扵是乎大昌矣濂幸𫉬讀之凌厲頓迅鼓行無前
𠩄謂緩急豐約隐顯出没皆中乎繩尺至其𠩄自得則䏻隨
物賦形高下洪纎變化有不可測寘之古人篇章中幾無可
辨者嗚呼前千年而徃者吾已知其人矣後千年而興者孰
敢謂無其人乎苟謂有其人非劉君之作将行之扵逺乎
世無劉君五羙之具而徒諉詩爲易易者其果可信乎濂也
以繆悠之資玩時掲日不成一章性雅好登臨又無濟勝
之具雖扵諸家詩無𠩄不讀終不及窺其藩籬有師友多
矣其視劉君不亦重可愧乎雖然濂雖不善詩其知詩决不
在諸賢後故因作序而相與一言之使郊愈復生當不易吾
言矣劉君之詩十九嵗以前皆焚去二十至四十九之𠩄存
亦十之七八耳今其門人簫翀𠩄編者凡若干卷翀字鵬舉
亦
扵詩盖得劉君之𫝊者也
弔忠文
弔忠文者爲豫章新吳黄君翊作也夫人臣盡忠事君之常
經也忠其可弔乎使忠可弔則世之不忠者有可憾焉矣黄
君字孟翔翊其名也通春秋工扵属文每以奕葉爲儒錚錚
思自見㑹進士科罷去作江西部使者屬亡何又棄去司計
廬𨹧學宫滿一考冀可循例補校官廷議改法以錢粟吏不
可爲人師更辟大府椽君不得已受事廬𨹧郡君性剛勁不
可囬撓事礙扵法輙抱案歴階而升摘其語與上官議反覆
相鈎連上官怒斥之䇄立不少動已而卒如君言安成土豪
暴甚州縣畏之如鬼一旦殺人上下相目莫敢逮同列嫌君
木強嗾君行豪樹柵自固君命㧞去抵其門𢙣少年数十執
刃譁而出君叱曰爾欲反耶少年曰反則不反汝足稍前即
刳汝腸矣君曰爾主自殺人何與爾事顧乃同族滅耶少年
色動君挺身呼而入曰爾即殺我爾即殺我少生皆投刃走
君趍坐堂上索豪豪知事急出見君求觧且誘以重賂君陽
諾之與其俱来寘諸法人見君咸㦸手指曰此健吏不可犯
也至正壬辰大盗起蘄黄将及郡郡二千石與官属皆雲烏
逝君獨止孔子廟堂盗𫉬之知其爲府強之仕使行官書
君罵曰死狗奴我死即死其官扵賊邪盗怒反接于樹歴
一日意其自悔抽刀礪頸曰從則禄汝不從則血涴吾刀矣
君大罵愈扵𥘉賊斫首而去嗚呼事君竭忠固以死継之然
亦視其位之何如耳當是時綂制閫外者宜死之專城而居
者冝死之荷戈禦侮者冝死之然皆未甞死君以一府之
微可以不死也即不死物議當不及乃瞋目詈賊視死如
歸使其當前三者之任其激揚𡚒厲足以有爲可知矣此不
爲而彼爲之悲夫君之子載以文學擢第奉常間拜予泣道
君事請爲文然君之死孰不以爲忠至其從容就義則鮮有
察其詳者予因造文一首托之椘聲綿悲愴以白君之情
君雖在九泉必當以予爲知巳使世之不忠者讀焉其亦有
𠩄愧夫君之友廬𨹧蕭彜翁鄕貢進士也參謀軍事扵省府
僞漢䧟廬𨹧赴井死婦弟同縣鄧摏爲臨江府吏臨江䧟椿
集廬𨹧義軍千百濟以舟偕萬夫長楊瓛等與賊大戰城下
三日兵潰投江死其志與君同俱人傑也法冝牽聮得書文
曰
緊委質以事君𠔃秉忠貞而不𮥠斯天經與地義𠔃位無間
扵尊卑當海嶽之塵昏𠔃皷腥風扵干戈譬巨瀦之失防𠔃
泛摇摇之大波悲何山之不懐𠔃復何𨹧之不㐮舞魚龍而
跳罔象𠔃孰舉手以閼其狂𠋣長劍扵天外𠔃豈予力有不
任瞻九𨵿之莫通𠔃誰属予以三軍矧祕計之屡出𠔃復掩
耳而不予聽婦人難與圖謀𠔃徒有淚以沾膺慟𡘜而叩蒼
旻𠔃予倀倀而安之或危蹙而無𠩄聘𠔃将誓死以爲期胡
妖氛之日熾𠔃綘帕首而狂呼冠切雲而佩葱珩𠔃棄堅城
而長逋予雖賤為府史𠔃頗甞與扵禄食縦一粟其亦君恩
𠔃敢曰職卑而莫恤毁車殺馬而遐逝𠔃人孰得而非予君
有急而臣背去𠔃其自揆為焉如彼王蠋本齊民𠔃雖君禄
有不享尚一死以報君𠔃植後世之大防况予結髪而好脩
𠔃聞聖謨扵父師臨難而求苟免𠔃非禽獸而
眉予豈異
夫人人𠔃甘惡生而樂死唯殺身以成仁𠔃免君子之𠩄鄙
望巍煌之宫墻𠔃實宣尼之祕祠亟攝衣以從之𠔃依嘉樹
之㠁嵯中心皎如白日𠔃即萬死其奚惜與淵騫㳺扵地下
𠔃亦予情之𭰹懌瞋目而詈賊𠔃經百折而弗變卒從容以
就義𠔃誠遺言之堪踐爾死固若傷夭𠔃凛萬世而猶生較
䘮節而久存𠔃歴百齡其何榮吾知爾精魄之攸化𠔃下醴
泉而上卿雲之一物固為休禎𠔃豈爾心之𠩄訴必震盪為
風霆𠔃叱列缺以施鞭殛不忠而為虀粉𠔃使天威之昭宣
嗟鄧蕭之二生𠔃眼見義而不見水冝與爾為三忠𠔃享百
世之明祀悼余生之蹇
𠔃力不𠯁以振之悲風瀟瀟而四
来𠔃𧬒含哀而
辭
周尊師小傳
周尊師名玄真字玄𥘉世居嘉禾後遷扵姑蘇其父月心通
隂陽家言用逹官薦為其學教授毋林氏玄𥘉生八𡻕教授
君殁獨隨毋以居踰四年忽有龎眉翁𩔖道人劍客者過之
愛玄𥘉精神謚目不𩔖塵中人製道家冠服之玄𥘉果喜
又二年㑹上真道院施如意囊嚢貯諸物集四方人使採鈎
取之玄𥘉欣然仰天祝曰我誠
得第一即離俗無疑已而
果然乃走嘉禾紫虗𮗚從李拱瑞為道士拱瑞南谷杜真人
高第以道行聞既得玄𥘉授劾召
神之術開元寺沙彌為
狐𠩄媚羸瘁垂死玄𥘉嘘氣禁呪之狐即躍出衆殺狐其疾
輙愈范庭芳之子曰孟奎庭方鍾愛如重璧蛇鬼侵之沈痼
不脫玄𥘉飛符徃劾蛇鬼遂絶玄𥘉不以爲巳足㝷受靈
寳大法扵曹桂孫㑹吳越兵㳺魂出爲厲玄𥘉建壇陳醮
祠白鸐五十囬翔壇上久而後去及浮河𬋖燈二燈飛起髙
懸栁枝人驚以爲神功萬夫長沈實母殁痛念之弗置聘玄
𥘉
祠事實因問曰聞君召鸐有諸玄𥘉曰然遂趣神要
之素羽翩翤自空而来凡四十又二若果属其指呼者實喜
復問曰君致吾毋魂魄乎曰可即剪紙爲旌令童子執之
玄𥘉左右顧眎作叱嘯聲旌重将壓地毋降于童音聲威儀
如平生實與家人環之以泣𥘉霅川有神師曰莫洞乙呼雲
役雷狎䙝如兒戯晚授其徒王継華継華授張善淵善淵授
歩宗浩宗浩欲授人無契意者見玄𥘉因以其祕示之自時
厥後雨
有弗若郡二千石縣大夫俱致書稱弟子請玄𥘉
禜之屡有竒應其尤異者洪武戊申京師旱夏五月至于秋
七月不雨太師李韓公方秉鈞軸亟命左司𭅺中劉𠃔中迎
玄𥘉致雨是月庚寅設雷壇扵冶城山研朱書鐡符投揚子
江中波濤興玄𥘉夜坐斗下存神窈電光燁燁遶身逹
旦𨐌卯玄𥘉握劍上壇召風師霆伯誓之俄隂雲蔽空大風
㧞木雨降如翻盆韓公曰此法師雨也四民觀者僉曰此法
師雨也玄𥘉曰未也明日辰時再降雨乃足爾至期復果然
有黒龍蜿蜒見西方迨午始霽韓公以幣贈玄𥘉玄𥘉不受
竟拂䄂東歸朝紳嘉之以文辭道其功者不可悉数明年庚
戍上欲問神情状扵道家者流嗣天師張眞人與玄𥘉皆
召錫燕扵光禄寺禮遣其還又明年𨐌亥秋九月巳卯
上召玄𥘉至亰見扵武楼從容賜坐訪雷霆𠩄以神之故玄
𥘉對曰天地之間無踰隂陽者因其運轉故有神神與人合
者也雷非人無以知雷之天人非雷無以知人之天天人相
孚本同一理爾 上悅今年壬子春三月不雨中書右
丞相汪公命玄𥘉致禱仍扵冶城山建壇其應如𥘉玄𥘉爲
人多内功兼好澤物葑門石橋廢費将巨萬計玄𥘉談𥬇成
之𥘉主丹霞道院甞一新其祠廟継住持常熟致道觀觀有
丹井蕪没且久玄𥘉求得之重甃以甓作亭覆其上玄𥘉嘗
搆来鶴軒扵丹霞宻林間披鶴𣰉衣執黄庭經一卷焚香黙
坐人競稱之爲鶴林高士云
太史公曰予㳺江南見玄𥘉鳯皇䑓上方瞳燁然長眉𮋹然
傲聣扵萬物之表𥨸意緱山仙人乗鶴吹笙而徕下也亟徃
叩長生久視之要玄𥘉乃言曰混沌之時一氣孔神無形與
聲入之無門子盍索扵呼吸之根乎其體中虚玄象之𥘉不
依物以居枝扶而葉踈黜其知守其愚則群隂盡銷而純
陽獨舒矣子盍慎諸予敬受之以還而未之行也然而玄
𥘉之役使神者其斡天道之樞歟抑玄𥘉孝扵親一日
不見輙懸懸如𩚑欿欿然若有𠩄疑經曰孝悌之至通扵神
明玄𥘉𠩄以變化者其或有繋扵是歟非歟
冲黙齋記
保寕禪師以冲黙號其齋居来徴予記予按字書冲者虚也
黙者静也即佛氏空寂之義也惟其冲也故黙則冲爲體而
黙爲用惟其黙也故冲則黙爲本而冲爲末二者之理恒若
相因未有黙而不冲冲而不原扵黙者也夫太虚寥廓從横
自如陽運隂行真宰不動此两間之冲黙也自無生有從有
入無外雖紛紜中實有定此萬象之冲黙也靈光洞然出入
無礙諸縁自忘大用常寂此一心之冲黙也我念不生法從
何起生㓕本空而况扵法此諸法之冲黙也冲黙之義大矣
㢤嗚呼有情之𩔖亦云夥矣柰何營營逐妄擾擾迷真竭晝
夜而實其𠩄無反覆膠滯不求脫離是不知有冲者也風性
𠩄激運轉不停歘焉凝氷倐焉焦火十二時中無一息少寕是
不知有黙者也非大𮗜真人出而救之将何𠩄底止乎然而
妙明真性不渉三際元自冲虚本由黙静無𠩄不容無𠩄不
具因無𠩄不容故萬有歴然而未甞有窒扵虚因無𠩄不具
故群動森然而未甞有離扵静静固非動動亦静也虚固非
實實亦虚也冲乎黙乎其造道之樞要乎彼李伯陽𠩄謂致
虚極守静篤者若近乎冲黙而渉乎有爲也韋應物𠩄謂隱
拙在冲黙者欲藉是處世以保和爲冲寡言爲黙者也而非
其至者也然則何以爲至乎必也入不二之門而後真知黙
也真知黙者則無𠩄事乎冲也禪師汲汲求法者也甞掲冲
黙以自勵故爲畧䟽體用本末而言之然亦未甞有𠩄言也
禪師名𮗜慧字敏機吳興人出世嘉興之祥符近從四軰之
請分座說法扵大天界寺㝷主寳寕禪刹盖有志之士也
送張禮部兼晉相府録事序
皇明御天區宇敉寧文化洽熈罔間内外 聖天子猶
旰食宵衣欲圖治安如黄虞時在野之賢無不遣使羅致于
庭當是時錫山張籌惟中用監察御史薦上名銓曹四方来
者雲擁而林布銓曹各因其才命題試之而惟中前進士乃
以經學對𥘉覆考僉謂良才遂列爲首選又明日丞相引見
扵奉天門 上親御翰墨䟽其名下曰翰林
奉其次
而下悉用奉天選授官則惟中特簡注可知矣已而惟中
視草北門文辤雅馴而弗悖 上意扵是日侍 左
右或講
經史或應 制賦古今詩未甞不再三稱善甫一
載特授禮部主事未数日㑹晉相府録曹闕官復命蕪之命
既下六曹之士咸曰學者當明體而用苟學矣而不施之
扵政是玉巵之無當也奚𥙷焉 上之摩厲惟中者厚
矣詩人頌文王作人之盛有曰肆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其今
日之謂乎三舘之士又曰詞林之設官自學士而下曰侍講
曰侍讀曰直學士凡若干人而待制撰編之属不論焉
夫以賢才如此之多其事始集惟中以一人獨當其任亦未
甞見其有缺敗非其才之果良乎苟使議禮扵儀曹賛畫扵
宗藩其有不稱職者乎𫝊有之君子學之在躬當無施而不
冝惟中其有焉金華宋濂則曰二者之論固當矣濂則以爲
天下才良者衆矣䏻致萬乗之知者幾何人㢤縦知矣論說
或不合沈没扵下僚十年不調者有矣縦調矣或處閑曹冷
局首尾拘畏不䏻展其志者有矣今惟中以一布衣之微上
𭙶 宸選未乆而三遷官官皆清要之重𭔃不知惟中
何以報 上之賜乎奔走承順以爲㳟非報也岀入謹
而自防非報也唯精白一心以承休徳常如天日之照臨
有知無不爲爲之無不竭盡其智慮庻幾稍無愧耳他日名
存竹帛功在 國家不扵惟中之望而誰望乎㑹 上
錫晉王土田扵吳惟中将
畒而實之過家上冡以爲鄕
榮濂惟中老友也故扵其行不敢倿而以規
杭州靈隠寺故輔良大師石塔碑銘〈有序〉
洪武四年正月十六日靈隱釋氏大師㓕度報年五十又五
僧夏四十龕㽞五日頂有䁔氣體貌如生又二日用闍維法
從事齒牙堅潔舌根紅潤皆無壊者及火既滅諸設利羅珠
圓玉皦将至盈升四衆争取灰燼爲盡其弟子某等涕淚悲
泣攀號無從扵是俯世禮以是年某月日
骨扵歸雲塔
中實在寺東偏若干歩𥘉大師未告寂之先以書属後事扵
其同門今天界善世禪師泐公曰吾大期已至子冝速還若
稍遅遅不復相見矣時公留姑蘇謂大師精神尚彊豈
如
其𠩄言及治任来歸大師火化已数日矣公扵塔前自誓必
期有以白大師之行傳芳不朽垂範将来乃加評隲輯成簡
編持示其友金華宋濂曰是大師也始終俊偉不愧龍象子
通吾宗其言當見信扵世盍爲文掲之塔上然公以叢林碩
徳位冠五山護持正法不翅堅城乃不属之他人而惟區區
是托非相知之至𭰹邪其又何辤大師諱輔良字用貞其號
曰介庵蘇州吳縣人姓范氏文正公之十葉孫也父諱伯和
母鄭氏大師誕鍾粹氣聦悟夙發見浮圖氏書躍然朗誦
若𠩄素習有挾相形術者謂其父毋曰是兒骨骼清𮋹緊峭
恐非世間法可縳若使之學佛必䏻弘大宗乗矣父毋方鍾
愛不信其言大師之里多阿蘭若大師日與群童遨逰其間
徘
愛慕終日不忍去父察其志與相者言合乃謂之曰在
昔范蜀公好與名僧交甞勉圓悟勤公參叩道要卒爲天下
禪宗吾䏻惜爾而不使遂其志乎年十五俾同里迎福院
僧夀彌薙落及受其戒即慨然曰學佛将以明心心非師無
以示肯綮終日墻面可乎去從北禪澤法師習天台教𮗚𠩄
謂三乗十二分研其精華攝其宻微充然若有𠩄契士瞻杓
公時住天平山白雲寺寺盖范氏𠩄建以奉先者大師数至
其間士瞻誨之曰教乗固當學若沈溺不返如入海筭沙徒
自困耳何不更衣以事禪寂乎大師曰吾将焉曰𥬇隐訢
公見主龍翔集慶寺其道大東南緇白信如子歸毋朝
廷嘉之賜以廣智全悟大禪師之號汝
不徃依焉扵是大
師徃見廣智即以全噐法寳期之問荅之際棒喝兼施弦發
而箭馳雷㫪而電掃刹那之頃凡情頓䘮雖未至清浄覺地
而𠩄入正𡍼超然出扵物表他日廣智再有𠩄問大師發言
愈厲廣智咲曰得則得矣終居弟二義也大師弗益䖍久
之遂契其心法雲空川流了無㽞礙㝷掌蔵鑰扵四明阿育
王山與住持石室瑛公縦横相叩擊石室極推譽之至正壬
午行宣政院檄大師岀世嘉興資聖寺陞座法終歸㤙扵
廣智云時大師年始二十又六衆頗易之大師殺衣黜食為
建之計崇基廣構文甓雕甍金碧燁然前後相照徃来𮗚
者始皆信服居十三年遷越之天章僅閱四春秋移杭之中
天竺其傾嚮者益多有踰資聖天章時會海内大亂兵燹相
仍南北两山諸刹皆化扵烈熖靈隐古稱絶勝覺
凉烟白
草凄迷扵夕照之間過者為之慨嘆康里公爲江浙行省丞
相妙東名僧任起廢者莫大師為冝遣使者命居之既至
剪剔荆叢葺茅為廬以棲四方學者雖當凋零之秋開示徒
衆語激切其言有曰逹摩一宗𨹧夷殆盡汝等用力如救
頭然可也然百千法門無量妙義扵一毫端可以周知如知
之變大地為黄金受之當無𠩄譲否則貽素餐之愧矣嵗月
流電向上之事汝等急自進參學之士多有因其語而入
者化縁既周手䟽衣貲入公帑散交㳺及治䘮歛之事顧謂
左右曰翼日已時吾将逝矣及期澡浴端坐書偈而殁大師
四坐道觧結發覆如利刃之破𦊰索甘露之灑稠林無不
断絶無不霑潤故𠩄度弟子心杲等若干人說法住山明宗
等若干人頗號継跡重輝者也大師性簡直雖靣拆人過而
𮌎中無㽞物與人交無少長一以誠相遇𠩄造偈辭𥘉不經
意而語出渾成有若宿搆舉揚大法不務縁飾而西来之㫖
自明復以净土觀門苦海舟航時兼之未甞少怠其𠩄見
盖卓然云嗚呼道行無跡妙極無象求而即之脗契本真未
㝎之先則萬縁鼎沸發慧之後則一性洞虗𠩄謂不用其力
而無𠩄不力則神噐化扵玄冥而忠信發乎天光矣有如大
師和粹外形淵懿内朗造請之間因言懸觧證不染不遷之
域泯差别次弟之門非上智宿植𢙣乎至此㢤濂也不敏蚤
諸老㳺欲假般若爲宅心之地夙障巳𭰹竟爲世諦文字
之𠩄縳鷄鳴而起唯倀倀逐物而已操觚而銘大師之塔
豈不惕然以自憐悵然而遐思者乎銘曰
真體如如絶待離紛妄識𠩄膠攪爲法塵譬猶飈風皷埃
氛化畫作夜觸目重昏佛啓覺𡍼髙懸慧曰白光爛然下銷
群慝破相玄門最爲勝特㝎諸縁即超秘宻昭昭大師上
承禪宗一真歸源萬幻咸空染浄两寞本跡俱融廣智之傳
其學遂東昭昭大師爲法出世嬉𥬇怒罵皆真實諦湧殿崇
峩飛楼弘麗假相以昭非與道戾昭昭大師變通弗拘縁盡
即滅視世爲虗死生者誰出没在吾化爲舎利如摩尼珠来
也非留去焉非逝白雲在天周流無滯法象既亡勒石爲偈
式播徽音用垂南裔
題天台三節婦傳後
余元史時天台以三節婦之状来上命他史官具藁親加
刪定入𩔖列女傳中奉 詔刻梓行世先是㑹稽楊廉夫
爲之作傳其事頗多扵史官盖國史當畧𥝠傳冝詳其法則
然也近與台士㳺甞詢之則㢘夫𠩄載猶有闕遺者因摭其
言𥙷之杜思絅娶沈沈生三女及子勤而死継室宗媛祕書
丞陶𧨏女兄也生一女思絅亦亡宗媛棄膏沭而御上奉七
十之姑𫉬其驩心下視沈之子不翅親育十八年間悉畢其
婚姻𡻕丁未九月壬寅台城䧟火𦦨燭天宗媛護姑柩不忍
他爲兵𠩄𣙗驅之行宗媛不兵怒剚刃于頸𭰹入二寸
餘不見血而没瀕死無他言唯念勤不置曰勤苟不存吾尚
何望㢤宗媛妹宗婉歸周本亦同日死扵水𧨏婦王淑見事
急抱其子名長巳者属傳姆曰持以歸其父長已存吾不死
矣乃髪亂走明日事㝎求之不得淑見夢媵人曰吾義不
辱身赴南隣杜氏井死矣𠩄懐簮珥亦投其中可聞漢生知
之漢生其夫字也媵人以告黎明覔之皆在焉實十月乙巳
也然人之受刃無無血者宗媛則以之淑雖死其精靈猶䏻
動物不亂是知貞節之人其超絶誠與常人殊薦紳家相訾
嗸者輙斥曰女子婦人女子婦人猶有是嗚呼
孝經集善序
孝經一也而有古今文之異者盖遭秦火之後岀扵漢𥘉顔
芝之子貞者爲今文凡十八章而鄭玄爲之註至武帝時得
扵魯恭王𠩄壊孔子屋壁者爲古文凡二十二章而孔安國
爲之註後世諸儒各騁意見尊古文者則謂孔傳既出孔壁
語其詳正無俟商確揆扵鄭注雲泥致隔必行孔廢鄭扵義
爲𠃔况鄭玄未甞有註而依倣托之者乎尊今文者則謂劉
向以顔芝本參校古文省除繁惑而定爲今文無有不善爲
之傳者縦曰非玄𠩄作而義㫖實敷暢若夫古文幷安囯之
註其亡已久世儒欲崇古學妄撰孔傳又僞爲閨門一章文
句凡鄙不合經典将何𠩄取徴㢤二者之論雖莫之有定然
皆並存扵時各相傳授自唐玄宗注用今文扵是今文盛行
而古文幾至廢絶宋司馬温公始專主古文撰爲指觧上之
且憫流俗信僞疑真諄諄見扵言辭之間以予𮗚之古今文
之𠩄異者特辭語微有不同稽其文義𥘉無絶相逺者其𠩄
甚異唯閨門一章耳諸儒扵經之大㫖未見有𠩄發揮而獨
断断然致其紛紜若此抑亦末矣自伊洛之學興子朱子實
起而継之扵是因衡山胡氏玉山汪氏之疑而就古文考㝎
分爲經𫝊去其
文及不合經㫖者千載是非遂㝎于一元
室之𥘉吳文正公出于臨川又以今文爲正頗遵刋誤章目
重加訂㝎而爲之訓觧其㫖益明而無遺憾矣東廣孫君蕡
讀而恱之因増以諸家𠩄注名曰孝經集善而其大義則以
朱子及吳公爲之宗蕡通經而能文辤采擇既精而又發以
巳意其書當可傳誦故余爲䟽歴代𠩄尚之異同序扵篇端
蕡字仲洪武壬寅鄉貢進士今爲織染局使云
丹井銘
海虞有虞山梁天監𥘉漢天師十二代孫張道𥙿来隠其下
建招真之治鑿丹井焉宋淳熈中道士李正則浚井得蔵丹
石䃭啓之化爲𩀱紅鴿飛入上湖至今湖中丹光煜煜然邇
年井且廢莫知其𠩄周尊師玄真窮日力㝷𫉬之重加以甓
構亭覆其上時 皇明洪武元年也然僊家煉丹必以
井故名山多有之其在今海虞者舊廢而新治豈玄學復興
之徴與銘曰
太隂委精自天一融而爲液養萬物神丹浴之赤如日有夫
玄巾發我室𩀱禽衝霞飛翐翐靈泉重噴甘逾
飲焉夀與
天地畢
故義士胡府君壙銘
府君諱嘉祐字玄祚姓胡氏其先出扵文定公安國之裔有
諱志寕者宋宣和𥘉来知㜈之永康縣遂家焉今為永康人
曽祖某宋通直𭅺祖時孫父文字質甫皆𨼆徳弗耀妣張氏
府君㓜失怙恃嶷然思自𣗳立蚤夜孜孜無毫髮自意卒
使貲産逾扵前人然積而䏻散遇貧窭不自存者多與之
泉布無靳色人有急難百計救之至𫝑不可為乃已以信接
物如金石弗變里黨有期約咸属府君一聞府君言則曰胡
玄祚㫁不可欺矣𡻕丁酉括蒼盗起殺官吏焚府庫蔓延至
永康浙水之東騷動縣逹魯花赤曰也速逹而聞府君有竒
才即薦上海右憲府㢘訪使劉公禎亟召府君與語大恱命
府君集郷里徤児給以鎧甲俾領之以殄㓂府君勒成部隊
教以攻𢧐之法頗可用一旦㓂大至府君列陣于占田衆寡
不敵遂死之是嵗二月二十三日也江南行御史䑓聞其事
遣使致奠材士大夫亦嘉府君之義而悼其不幸多為詩文
以傳府君得壽四十有八元配章氏無嗣継室趙氏宋格庵
先生順孫五世孫女也子男四人𥙿禊祐禔女二人長𥘉適
鄭某次禎未行孫男二人榮祖正祖孫女三人忠昭清皆㓜
𥙿等既以丙午之嵗九月壬午
府君扵鯉溪山之原復具
府君羣行徴予銘而納諸玄堂之南𥘉予受經扵凝熈先生
聞人夣𠮷始識府君盖府君之女兄實歸先生而先生之女
又府君之子𥙿府君之事行故先生数道之以厲人人予
頗得與聞之惜乎府君百不一試而竟賫志以殁然而君子
有取之者其捍衛郷井之心皦皦然不可誣也人孰不死君
死扵義可以無恨矣銘曰
人孰不死得死則難此惟義士胡君之基千載之下過者式
焉
重建龍興奥源寺記
龍興奥源寺在撫之金溪縣北一里後枕鷓鴣之岡前有一
鋭如卓筆上挿霄漢而幕阜雲𨵿两山對峙乎西東若駐
若馳若起若伏其秀㧞逮難名状灵宫秘宇之𠩄托也固宜
唐元和中有大比丘某飛錫而来徘顧瞻
茅栖止扵其
中厥後漸成巨刹楼閣峥嶸鍾魚互荅扵山光水色間一時
龍象固甞盛矣宋崇寕𥘉蕪壊弗治已而復興元至正中江
右兵起官署民廬盡罹焚毀寺亦不䏻以獨存金碧之區倐
幻爲瓦礫之塲荒烟野燐更互明滅使人有悽然之思束暁
大師自㓜受經斯地喟然嘆曰在我法中有為無為皆第一
義諦起廢之任吾可不究心乎其徒十有一人驩然相之閭
右之族亦間有施貲者扵是伐木扵林攻石扵山徴瓦扵陶
衆工雲興罔敢後時大師躬程督幾忘食
遂卜厥日以成
功告寳殿中峙𮟏堂後居旁挾二廡前敞三門以至庫𢈔庖
逼之属罔不就緒復
土肖佛菩薩暨護法金剛神諸像𣑽
相嚴穆見者生敬經始扵某年月日訖功扵某年月日𥘉刑
部司門員外𭅺王君經二世與大師㳺凡大師有𠩄營為皆
捐󠄂財倡之大師知刑部君與予友善因請具其事状求予為
之記予聞大雄氏說法𦒿闍崛山有重閣講堂之壯麗𠩄以
奠安其形軀庇覆其徒衆𥘉未聞其露坐扵日星風雨之中
也世之昧者弗之察悉諉諸興造為人天有漏之因倀倀然
曰吾志諸内不騖諸外彼役志扵事功者果何為也㢤殊不
知般若塲中理事無碍内外混融徧覆一切不即世間不𩀌
世間苟徒拘泥而堕㫁滅之見則違道逺矣今大師耽恱禅
味有𠩄證入熾然建立無非佛事其智識過人殊甚備著其
事勒諸堅珉庻可為馳騁空言者之𭰹戒歟大師名嗣暹字
某族王氏東暁其號也有長材𠩄涖之處廢無不起既創安
樂院扵盖竹原復重造金禪師塔庵恢其土田已而庵𤑔于
火又搆成之及今奥源之役其功爲偉𠩄謂十有一人則
行真希儆希晏希住希誠法旭法吾法昶法摏法睿慧澄其
學行皆有可稱云
宋學士文集卷第十三 鑾坡集卷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