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鑑 (四庫全書本)/卷086
宋文鑑 巻八十六 |
欽定四庫全書
宋文鑑巻八十六
宋 吕祖謙 編
序
袐演詩集序 歐陽修
予少以進士遊京師因得盡交當世之賢豪然猶以謂國家臣一四海休兵革飬息天下以無事者四十年而智謀雄偉非常之士無所用其能者徃徃伏而不出山林屠販必有老死而世莫見者欲從而求之不可得其後得吾亡友石曼卿曼卿為人廓然有大志時人不能用其材曼卿亦不屈以求合無所放其意則徃徃從布衣野老酣嬉淋漓顛倒而不厭予疑所以伏而不見者庶幾狎而得之故常喜從曼卿遊欲因以隂求天下竒士浮屠袐演者與曼卿交最乆亦能遺外世俗以氣節相髙二人懽然無所間曼卿隱於酒袐演隱於浮屠皆竒男子也然喜為歌詩以自娯當其極飲大醉歌吟笑呼以適天下之樂何其壯也一時賢士皆願從其遊予亦時至其室十年之間祕演北渡河東之濟鄆無所合困而歸曼卿已死袐演亦老病嗟夫二人者予乃見其盛衰則余亦將老矣夫曼卿詩辭清絶尤稱袐演之作以為雅徤有詩人之意袐演狀貎雄傑其胸中浩然既習于佛無所用獨其詩可行于世而懶不自惜已老胠其槖尚得三四百篇皆可喜者曼卿死袐演漠然無所向聞東南多山水其巔崖崛峍江濤洶涌甚可壯也遂欲徃遊焉足以知其老而志在也於其將行為叙其詩因道其盛時以悲其衰
惟儼文集序 歐陽修
惟儼姓魏氏杭州人少遊京師三十餘年學于佛而通儒術喜為辭章與吾亡友曼卿交最善曼卿遇人無所擇必皆盡其忻歡惟儼非賢士不交有不可其意無貴賤一切閉拒絶去不少顧曼卿之兼愛惟儼之介所趣雖異而交合無所間曼卿嘗曰君子泛愛而親仁惟儼曰不然吾所以不交妄人故能得天下士若賢不肖混則賢者肯顧我哉以此一時賢士多從其遊居相國浮圖不出其户十五年士嘗遊其室者禮之惟恐不至及去為公卿貴人未始一徃干之然嘗竊平生所交皆當世賢傑未見卓卓著功業如古人可記者因謂世所稱賢材若不笞兵走萬里立功海外則當佐天子號令賞罰於明堂苟皆不用則絶寵辱遺世俗自髙而不屈尚安能酣豢於富貴而無為哉醉則以此誚其坐人人亦復之以謂遺世自守古人之所易若奮身逢時欲必就功業此雖聖賢難之周孔所以窮逹異也今子老於浮圖不見用於世而幸不踐窮亨之塗乃以古事之已然而責今人之必然邪雖然惟儼傲乎退偃於一室天下之務當世之利病聽其言終日不厭惜其將老也已曼卿死惟儼亦買地京城之東以謀其終乃歛平生所為文數百篇示予曰曼卿之死既已表其墓願為我序其文然及我之見也嗟夫惟儼既不用於世其材莫見於時若考其筆墨馳騁文章贍逸之能可以見其志矣
集古目録序 歐陽修
物常聚於所好而常得於有力之强有力而不好好之而無力雖近且易有不能致之象犀虎豹蠻夷山海殺人之獸然其齒角皮革可聚而有也玉出崑崙流沙萬里之外經十餘譯乃至乎中國珠出南海常生深淵採者腰絙而入水形色非人徃徃不出則下飽蛟魚金礦于山鑿深而宂逺篝火餱糧而後進其崖崩窟塞則遂塟於其中者率常數十百人其逺且難而又多死禍常如此然而金玉珠璣世常兼聚而有也凡物好之而有力則無不至也湯盤孔鼎岐陽之鼔岱山鄒嶧㑹稽之刻石與夫漢魏以來聖君賢士桓碑彛器銘詩序記下至古文籀篆分𨽻諸家之字書皆三代以來至寳怪竒偉麗工妙可喜之物其去人不逺其取之無禍然而風霜兵火湮淪磨滅散棄於山崖墟莽之間未嘗收拾者由世之好者少也幸而有好之者又其力或不足故僅得其一二而不能使其聚也夫力莫如好好莫如一予性顓而嗜古凡世人之所貪者皆無欲於其間故得一其所好於斯好之已篤則力雖未足猶能致之故上自周穆王以來下更秦漢隋唐五代外至四海九州名山大澤窮崖絶谷荒林破塚神仙鬼物詭怪所傳莫不皆有以為集古録以謂傳寫失真故因其石本軸而藏之有巻秩次第而無時世之先後葢其取多而未已故隨其所得而録之又以為聚多而必散乃撮其大要别為目録因并載夫可與史傳正其闕謬者以傳後學庶益於多聞或譏予曰物多則其勢難聚聚乆而無不散何必區區於是哉予對曰是吾所好玩而老焉可也象犀金玉之聚其能果不散乎予固未能以此而易彼也
梅氏詩集序 歐陽修
予聞世謂詩人少逹而多窮夫豈然哉葢世所傳詩者多出於古窮人之辭也凡士之藴其所有而不得施於世者多喜自放於山巔水涯之外見蟲魚草木風雲鳥獸之狀類徃徃探其竒怪内有憂思感憤之鬱積其與於怨刺以道羈臣寡婦之所歎而寫人情之難言葢愈窮則愈工然則非詩之能窮人殆窮者而後工也予友梅聖俞少以蔭補為吏累舉進士輙抑於有司困於州縣凡十餘年年今五十猶從辟書為人之佐鬱其所畜不得奮見於事業其家宛陵㓜習於詩自為童子出語已驚其長老既長學乎六經仁義之説其為文章簡古純粹不求苟説於世世之人徒知其詩而已然時無賢愚語詩者必求之聖俞聖俞亦自以其不得志者樂於詩而發之故其平生所作於詩尤多世既知之矣未有薦于上者昔王文康公嘗見而歎曰二百年無此作矣雖知之深亦不果見也若使其幸得用於朝廷作為雅頌以歌咏大宋之功徳薦之清廟而追商周魯頌之作者豈不偉歟奈何使其老不得志而為窮者之詩乃徒發於蟲魚物類羈愁感歎之言世徒喜其工不知其窮之乆而將老也可不惜哉聖俞詩既多不自收拾其妻之兄子謝景初懼其多而易失也取其自洛陽至於呉興已來所作次為十巻予嘗嗜聖俞詩而患不能盡得之遽喜謝氏之能類次也輙序而藏之其後十五年聖俞以疾卒于京師余既哭而銘之因索于其家得其遺稿千餘篇并舊所藏得其尤者六百七十七篇為一十五巻嗚呼吾於聖俞詩論之詳矣故不復云
送徐無黨南歸序 歐陽修
草木鳥獸之為物衆人之為人其為生雖異而為死則同一歸於腐壞澌盡泯滅而已而衆人之中有聖賢者固亦生且死於其間而獨異於草木禽獸衆人者雖死而不朽愈逺而彌存也其所以為聖賢者修之於身施之於事見之於言是三者所以能不朽而存也修於身者無所不獲施於事者有得有不得焉其見於言者則又有能有不能也施於事矣不見於言可也自詩書史記所傳其人豈必皆能言之士哉修於身矣而不施於事不見於言亦可也孔子弟子有能政事者矣有能言語者矣若顔囘者在陋巷曲肱飢卧而已其羣居則黙然終日如愚人然自當時羣弟子皆推尊之以為不敢望而及而後世更百千歳亦未有能及之者其不朽而存者固不待施於事况於言乎予讀班固藝文志唐四庫書目見其所列自三代秦漢以來著書之事多者至百餘篇少者猶三四十篇其人不可勝數而散亡磨滅百不一二存焉予竊悲其人文章麗矣言語工矣無異草木榮華之飃風鳥獸好音之過耳也方其用心與力之勞亦何異衆人之汲汲營營而忽焉以死者雖有遲有速而卒與三者同歸於泯滅夫言之不可恃也葢如此今之學者莫不慕古聖賢之不朽而勤一世以盡心於文字間者皆可悲也東陽徐生少從予學為文章稍稍見稱於人既去而與羣士試於禮部得髙第由是知名其文辭日進如水涌而山出予欲摧其盛氣而勉其思也故於其歸告以是言然予固亦喜為文辭者亦因以自警焉
外制集序 歐陽修
慶厯三年春丞相吕夷簡病不能朝上既更用大臣鋭意天下事始用諫官御史疏追還夏竦制書既而召韓琦范仲淹於陜西又除富弼樞密副使弼仲淹琦皆惶恐頓首辭讓至五六不已手詔趣琦等就道甚急而弼方且入求對以辭不得見遣中貴人趣送閤門使即受命嗚呼觀琦等之所以讓上之所以用琦等者可謂聖賢相遭萬世一遇而君臣之際何其盛也於是時天下之士孰不願為材邪顧予何人亦與其選夏四月召自滑臺入諫院冬十二月拜右正言知制誥是時夏人雖數請命而西師尚未解嚴京東累歳盗賊最後王倫暴起沂州轉刼江淮之間而張海郭貎山等亦起商鄧以驚京西州縣之吏多不稱職而民敝矣天子方慨然勸農桑興學校破去前例以不次用人哀民之困而欲除其蠧吏知磨勘法乆之𡚁而思别材不肖以進賢能患百職之不修而申行賞罰之信葢欲修法度矣予時雖掌誥命猶在諫職常得奏事殿中從容盡聞天子所以更張庶事憂閔元元而勞心求治之意退得載于制書以諷曉訓敕在位者然予方與修祖宗故事入修起居注又修編敕日與同舍論議治文書所省不一而除目所下率不一二時已廹丞相出故不得專一思慮工文字以盡導天子難諭之意而復誥命於三代之文嗟夫學者文章見用于世鮮矣况得施於朝廷而又遭人主致治之盛若修之鄙使竭其材猶恐不稱而况不能專一其職此予所以常遺恨於斯文也明年秋予出為河北轉運使又明年春權知成徳軍事事少間發嚮所作制草而閲之雖不能盡載明天子之意於其所述百得一二足以章示後世葢王者之訓在焉豈以予文之鄙而廢也於是録之為三巻予自直閣下儤直八十始滿不數日奉使河東還即以來河北故其所作纔一百五十餘篇云
詩圖總序 歐陽修
周之詩自文王始成王之際頌聲興焉周之盛徳之極文王之詩三十七篇其二十三篇繫之周公召公為周南召南其八篇為小雅六篇為大雅武王之詩六篇四篇為小雅二篇在召南之風成王之詩五十三篇其十篇為小雅十二篇為大雅三十一篇為頌是為詩之正經其後二世昭王立而周道微闕又六世厲王政益衰變雅始作厲王死于彘天下無君周公召公行政謂之共和凡十四年而厲王之下太子宜臼遷于洛邑號東周周之室益微而平王之詩貶為風下同列國至於桓莊而詩止矣初成王立周公攝政管蔡作亂周公及其大夫作詩七篇周之太史以為周公詩主道豳國公劉太王之事故繫之豳謂國變風而諸侯之詩無正風其變風自懿王始作懿王時齊風始變夷王時衛風始變次厲王時陳風始變厲王崩周召共和唐風始變次宣王時秦風始變至平王時鄭風始變惠王時曹風始變陳最後至頃王時猶有靈公之詩於是止矣葢自文至頃凡二十世王澤竭而詩不作今鄭之詩次比考於舊史先後不同周召王豳皆出於周𨚍鄘合於衛檜魏衛唐曹鄭陳此變風之先後也周召𨚍鄘衛王鄭齊豳秦魏唐陳檜曹此孔子未删詩之前季札所聽周樂次第也周召𨚍鄘衛王鄭齊魏唐秦陳檜曹豳此今詩之次第也考其得封之先後為國之大小與其詩作之時皆失其次説之莫能究焉其外魯之頌四篇商頌五篇鄭康成以為魯得用天子之禮樂故有頌而商頌至孔子之時存者五篇而夏頌已亡故録魯詩以備三頌著為後王之法監三代之成功法莫大於夏矣康成所作詩譜圖自共和而後始得春秋次序今其圖亡今畧準鄭遺説而依其次序推之以見前儒之得失今既依鄭為圖故風雅變王與其序所不言而説者推定世次皆且從鄭之意其所失者可指而見也司馬遷謂古詩三千餘篇孔子删之存者三百鄭學之徒皆以遷説之謬言古詩雖多不容十分去九以予考之遷説然也何以知之今書傳所載逸詩何可數焉以圖推之首更十君而取其一篇者又有二十餘君而取其一君由是言之何啻乎三千詩三百一十一篇亡者六篇存者三百五篇云
慶厯兵録序 宋 祁
世之言兵者本之軒轅時書缺有間矣夏商以來乃能言之縁井田作乘車即鄉為軍因田為蒐周法則然外制郡國内彊京師兵非虎符不得發漢法則然開府籍軍混兵於農使士皆土著有格死無叛上唐法則然晚周力分諸侯其𡚁弱者常分暴者常并故公國相軋而亡漢衰權假強臣其𡚁勢侔則疑力寡則隨故僭邦鼎峙而立唐季亂生置帥其𡚁樂姑息厭法度故羣不逞糜潰而爭由是觀之始未嘗不善而後稍陵遲也宋興剗五姓餘亂一天下之權僭藩納地梗帥嬰法經武制衆罔不精明凡軍有四一曰禁兵殿前馬歩三司𨽻焉卒之鋭而剽者充之或挽强或蹋張或戈船突騎或投石擊刺故處則衛鎮出則更戍二曰廂兵諸州𨽻焉卒之力而悍者募之天下已定不甚恃兵唯邊蠻夷者時時與禁兵參屯故專於服勞間亦戍更三曰役兵羣有司𨽻焉人之遊而墮者入之若牧置若漕輓若管庫若工技業一事專故處而無更凡軍有額居有營有常廪有横賜四曰民兵農之健而才者籍之視鄉縣大小而為之數有部曲無營壁闕者輙補歳一閲焉非軍興不得擅行此國家制軍大抵如此然兵無常帥帥無常鎮權不外假力不他分此其所以維萬方憺四夷鼓行無前而對天下者也慶厯五年今參預貳卿濟陽丁公以壮猶宿望進使樞省惟是本兵柄按軍志無不在焉而叢分几閣非甚有紀公乃搜次首末鈎考纎微掇其攻守戰者為禁兵民兵兵録五篇合羣曹所分擿諸條所隱彚而聫之部分班如也離而件之區處戢如也彌衆而易見愈詳而不繁雖五符猥并邊瑣曲折歳列廢置月比耗登披文指要坐帷而判葢簡稽之决要蒐乘之總凡録成乃上於官且俾序作者之意謹按軍篇之首公各述所由前創後因聖繼神承既有第矣近衛别録示有尊也餘軍弗載畧所緩也文約事明成一王法雖公逹練多聞以忠力自結於上處機宥不周歳擢貳鉉台曝誠明翊權綱有徳有言天子之寳臣歟
邯鄲圖書十志序 李 淑
儒籍肇劉略荀簿王志阮録汔元母廼備志大夫藏家者唯呉齊著目唐季兵燬墳典散落帝宋戢戈講道薦紳靡然編摩校輯歳月相踵予家髙曾以還力誦馬蹄間重明尚文素風不衰肆中山公奮㽔舒光翊宣通謨狷者頼清白之傳冠而並班傳遊載筆兩朝禁清圖史號令策牘吁俞演暢伊延閣廣内幽經袐篇固殫見悉索之中刺辨次甫事麾去大抵官書三萬六千二百八巻訂開元見目什不五六崇文目剟去五千餘猶淺末標剽名臣舊俗間所獲或東觀之闕繇是如世書尚存購寫弗競豐社舊藴斷衊不倫中山官南始復論補逮于刋綴彌三十載㑹請飬玉堂抉私褚外内經合道釋書畫得若干離十志五十七類總八目几槴題袠叅准昔模緗素枕籍㸃兼古語有貳本者分貯旁格柳氏長行後學之别歟噫予門從著作水部贊善洪州四世而及中山鄙夫承之施爾朋圭芻治彚䝉謙輩冠葢八葉繄汝曹善承之肆守之毋為勢奪毋為賄遷書用二印取朋篆所以記封國詔世代東都永寧有館第四都履道有園齋為退居佔畢之玩既志之序之識迂拙耽賞之自後日紬續追紀左方
唐鑑序 石 介
夫前車覆後車戒前事之失後事之鑑湯以桀為鑑故不敢為桀之行而湯徳克明隆祀六百周以紂為鑑故不敢為紂之惡而周道至盛傳世三十漢以秦為鑑故不敢為秦之無道而漢業甚茂延洪四百年唐以隋為鑑故不敢為隋之暴亂而唐室攸乆永光十八葉國家雖承五代之後實按唐之緒則國家亦當以唐為鑑臣逖覽徃古靡不以女后預事而喪國家者臣觀唐最甚矣武氏變唐為周韋庶人安樂公主酖殺中宗太平公主潛謀送亂楊貴妃召天寳之禍臣厯觀前世鮮不以閹官用權而傾社稷者臣視唐尤傷矣代宗遭輔國之侮蔑憲宗被陳慶之弑逆昭宗為季述之囚辱臣𦕈尋厯代無不以姦臣專政而亂天下者臣視唐至極矣禄山之禍則林甫國忠為之也朱泚之亂則盧杞為之也陳慶之弑則皇甫鎛為之也嗚呼姦臣不可使專政女后不可使預事宦官不可使任權明皇始用姚崇宋璟則治終用林甫國忠則亂徳宗始用崔祐甫陸贄則治終用盧杞裴延齡則亂憲宗始用裴度則治終用皇甫鎛則亂自武后奪國迄于中𧇩暨天寳末年改由安后而李氏幾喪自肅宗踐位厯于代宗徳宗順宗憲穆文武宣懿僖昭權在中官而唐祚終去詩曰赫赫宗周褒姒滅之然則巍巍鉅唐女后亂之姦臣壞之宦官覆之臣故採摭唐史中女后宦官姦臣事迹各類集作五巻謂之唐鑑噫唐十八帝惟武徳正觀開元元和百數十年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女后亂之於前姦臣壞之於中宦官覆之於後顛側﨑危綿綿延延乍傾乍安若續若絶僅能至於三百年何足言之後之為國者鑑李氏之覆車勿專政於女后勿假權於中官勿委任於姦臣則國祚延洪厯世長逺當傳于子傳于孫可至千萬世豈止齪齪十八帝局促三百年者哉伏惟明主戒之
宋文鑑巻八十六
<集部,總集類,宋文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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