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宋論
卷十二 光宗
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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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宗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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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孝宗急傳位於其子,何為者也?春秋方盛,國步未康,廷無心膂之臣,子有愚蒙之質,而遽以天下委之,誠不知其何為者也。以謂高宗崩,哀慕切,欲執三年之喪,謝絕庶政,日奉几筵,曾是以為孝,非其飾辭,則愚甚矣。古之宅憂於諒陰者,總百官以聽冢宰,六官之常職無與聞耳。至於宗社安危,生民生死,大臣進退之大政,則天子固居大位,操大權,而不敢以先君之付畀委之人,而孤致其哭踴。且所聽之宰,抑必綽有餘裕於負荷之親臣。夫豈不欲專致其哀哉?盡道以盡孝,初不相為妨也。況乎高宗之恩,均於生我者,唯其以天下授己也。則所以慰高宗於冥漠者,亦唯以社稷有主,為精爽之所憑依。則孝宗之視天下也,如視高宗,亦殫心竭力以奠安天下,而以報高宗者至矣。若夫几筵之侍,必躬必親,則但不息心以燕處,不分志於聲色,罷昏祭之吉禮,停慶賞之覃恩,正自有餘日餘力以伸饋奠。奚必塞耳閉目,一不與物相接,而後可終喪紀哉?故以為哀之至而不能復居天位者,吾未之能信也。

  夫身未耄倦,而遽傳位於子,以自處於一人之上,於古未之前聞,始之者趙主父,繼之拓拔弘而已矣。斯皆蔑禮敗度,以褻大位者也。若高宗之內禪也,則又有說:己未有嗣,而孝宗以久廢之宗支,七世之疏屬,拔之於幼沖,膺元良之休命。高宗年垂六十,內禪時五十有七。為三代以後人君之所希有,國無可顧命之宗臣,一旦危病至而姦邪乘之,不容不早防其變。且於時女直寒盟,兵爭復起,衰年益餒,抑無以支不固之封疆。知孝宗之可與有為也,用其方新之氣,以振久弛之人情,則及身之存,授以神器,亦道之權而不失其中也。自非然者,天子者既至尊而無尚矣,積累而上之,又有人焉,以俯而相臨;則天位不尊,而事權相錯,持兩端者得起而售其姦矣。亦唯孝宗之猶堪負荷也,故高宗得優游於琴書花鳥之側,而國事一無所問。則兩宮之歡,無有從中閑之。非此,而理亂安危不能盡釋諸懷抱,小有箴砭,遂授宵人以離閒之隙。基累者必傾,棟隆者且撓,大耋之嗟,焚如之咎,必不能保其終矣。又況光宗者,愚頑之聲音笑貌,千載而下,猶可想見其情形,抑非有楊廣之姦,可矯飾以欺其君父,則其不可以高宗之付己者付光宗,灼然易見。而何造次之頃,遽委神器於浮沉邪?

  與子之法,定於適長,誠大常之經矣。然而漢武舍燕王旦而立昭帝,光武舍東海王強而立明帝,卒以允臧。則變而能通,未為失也。晉武帝拒衛瓘之諫以立惠帝,賈氏之惡以宣;唐太宗徇長孫之請以立高宗,武氏之禍以烈。則守而不變,未為得也。夫光宗之視晉惠,差辨菽麥耳,其於唐高,猶在層累之下也。孝宗即守成憲,而不以意廢置乎?則輔以正人,導以正學,懲其宵小,飭其宮闈,迨及彌留之際,簡德望之大臣,受顧命而總百揆;即有雷允恭、任守忠之內蠱,無難施竄殛之刑;光宗雖闇,亦何至滅絕天彞,貽宗社以阽危之勢哉?教之無方也,輔之無人也,俟之不待其時也,昏懦之習不察也,悍妻之煽無聞也。俄而使參國政矣,俄而使即大位矣。己已處於貴而無位、高而無民之地,乃惡李氏而有廢之之語,嚅囁於閑宮,以激其悖逆,豈非教不肖者以冥行乎?菀結而不永其天年,亦自貽之矣。

  高宗經營密勿者數十年,裁之以道,審之以宜,舉以授之於己;己乃無所圖維,急遽以授不肖之子,而坐視其敗;孝宗之於孝也,抑末矣。汶汶無擇,與其在位之用人行政,殊不相肖。繇今思之,誠不測其何心?意者嗣位之初,銳意有為,而功墮不就,故不欲居此位也已久;特以高宗在,而不容釋,甫在苫次,迫欲脫屣,憤恥之餘,激為鹵莽。誠然,則亦悁悁悻悻,非君子之度矣。在位二十七年,民心未失,國是未亂,自可保遺緒以俟後人之興。功不自我成,而能得守所付畀者,即其功也。亦何用此卞躁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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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子知潭州,請行經界法,有詔從之。其為法也,均平詳審,宜可以行之天下而皆準,而卒不能行。至賈似道乃竊其說以病民,宋繇是亡,而法終沮廢。然則言之善者,非行之善,固如斯乎!蓋嘗探其原而論之,天下之理,思而可得也;思而不得,學焉而愈可得也。而有非思與學之所能得者,則治地之政是已。

  今試取一法而思之,無形而可使有形,無跡而可使有跡,張之使大,研之使密,委曲經營,即若有可繪可刊之圖,了然於心目,如是者自信以為至矣。乃更端思之,又有一成型者,亦未嘗不至也。則執其一以概見於施行,其不盡然者必多;而執其信諸心者堅,人固弗能辨也。故思者,利與害之交集也,故曰「殆」也。無已,其學乎!所學者,古之人屢言之矣。古人之所言者,亦既有行之者矣。然而言者非行也。古人之行,非我之行也;我之行,非天下之所行也。五味無定適,五色無定文,五音無定和。律呂在,而師曠之調,師延之靡也。規矩在,而公輸之巧,拙工之撓也。古之人教我以極深研幾之學,而我淺嘗而躁用之,舉天下萬民之情,皆以名相籠而驅入其中,故曰「罔」也。

  所以然者,何也?天下之思而可得、學而可知者,理也;思而不能得、學而不能知者,物也。今夫物名則有涯矣,數則有量矣。乃若其實,則皆有類焉,類之中又有類焉,博而極之,盡巧歷之終身而不能悉舉。大木之葉,其數億萬,求一相肖而無毫髮之差者無有也,而名惡足以限之?必有變焉,變之餘又有變焉,流而覽之,一日夜之閒,而不如其故。晴雨之候,二端而止,擬一必然而無意外之差者無有也,而數惡足以期之?夫物則各有情矣。情者,實也。故曰:「先王以人情為田。」人情者,非一人之思所能皆慮,非古人之可刻畫今人而使不出於其域者也。乃極其所思,守其所學,以為天下之不越乎此,求其推行而準焉,不亦難乎!

  今夫經界,何為者邪?以為清口分之相侵越者乎?則民自有其經界矣,而奚待於上?先世之所遺,鄉鄰之所識,方耕而各有其埒,方獲而各計其獲,歲歲相承,而惡乎亂?若其積漸匿侵,自不能理,鄉鄰不能詰;則以南北殊方、乍來相蒞之文吏,唯辭是聽,睹此山川相繆之廣甸,亦惡能以一日之聰明,折群疑於不言之塊土乎?徒益其爭,而獄訟日繁,智者不為也。

  以為辨賦役之相詭射者乎?詭射者,人也,非地也。民即甚姦,不能沒其地而使之無形。而地之有等,等之以三,等之以九,亦至粗之率耳。實則十百其等而不可殫。今且畫地以責賦,豪民自可詭於界之有經,而圖其逸;貧民乃以困於所經之界,而莫避其勞。如之何執一推排之法而可使均邪?故均者,有不均也。以不均均,而民更無所愬矣。

  以為自此而可限民之田,使豪強之無兼并乎?此尤割肥人之肉置瘠人之身,瘠者不能受之以肥,而肥者斃矣。兼并者,非豪民之能鉗束貧民而強奪之也。賦重而無等,役煩而無藝,有司之威,不可嚮邇,吏胥之姦,不可致詰。於是均一賦也,豪民輸之而輕,弱民輸之而重;均一役也,豪民應之而易,弱民應之而難。於是豪民無所畏於多有田,而利有餘;弱民苦於僅有之田,而害不能去。有司之鞭笞,吏胥之挫辱,迫於焚溺,自樂輸其田於豪民,而若代為之受病;雖有經界,不能域之也。夫豈必陻其溝洫,夷其隧埒,而後畸有所歸哉?誠使減賦而輕之,節役而逸之,禁長吏之淫刑,懲猾胥里蠹之恫喝,則貧富代謝之不常,而無苦於有田之民。則兼并者無可乘以恣其無厭之欲,人可有田,而田自均矣。若其不然,恃一旦之峻法,奪彼與此而不恤其安,疲懦之民,且匿走空山而不願受。無已,則假立疆畛,而兼并者自若,徒資姍笑而已。若夫後世為經界之說者,則以搜剔民之隱田而盡賦之,於是逐畝推求,而無尺寸之土不隸於縣官。嗚呼!是豈仁人君子所忍言乎?

  三代之制,有田有萊,萊者非果萊也。有一易,有再易,易者非果易也。留其有餘以勸勤者,使竭力以耕,盡地利而無憂賦稅耳。今彼此相推,而情形盡見,塊泥粟,無能脫也,夫是之謂箕斂也,奚辭哉?夫田為姦隱不入賦額者,誠有之矣。婢妾臼灶之姦,不足為富人病也,況仁君之撫四海者乎?抑有地本磽確,而勤民以有餘之力,強加水耕火耨之功,幸歲之穰而薄收者;亦有溪江洲渚,乍湧為邱,危岸穹崖,將傾未圮,目前之鱗次相仍,他日之沈坍不保者;亦有昔屬一家,今分異主,割留橫亙於山隈水曲而不可分疆埸者;若此之類,難以更僕而數。必欲執一畫定之溝封,使一步之土必有所歸,以悉索而征及毫末,李悝之盡地力,用此術也。為君子儒,以仁義贊人君之德政,其忍之乎?是則經界之弊,必流為賈似道之殃民。仁邪?暴邪?問之天下,問之萬世,必有審此者矣。

  夫原本周官,因仍孟子,不可謂非學也。規畫形勢,備盡委曲,不可謂未思也。乃抑思商、周之天下,其於今者何如哉?侯國之境土,提封止於萬井;王畿之鄉遂,采邑分授公卿。長民之吏,自酂鄙之師至於鄉大夫,皆百里以內耳目相習土著之士。為利為病,周知無餘,因仍故址,小有補葺而已定。今則四海一王,九州殊壤,窮山紓曲,廣野浩漫。天子無巡省之行,司農總無涯之計,郡邑之長,遷徙無恆。乃欲懸一式以驅民必從,賢智者力必不任,昏暴者幸以圖成。在天,則南北寒燠之異候;在地,則肥瘠高下之異質;在百穀,則疏數稚壯之異種;在疆界,則陂陀欹整之異形;在人民,則強弱勤惰之異質;在民情,則愿樸詭譎之異情。此之所謂利者,於彼為病;此之所欲革者,彼之所因。固有見為甚利,而民視之如荼棘;見為甚害,而民安之如衽席。學不可知也,思不可得也。言之娓娓,行之汲汲,執之愈堅,所傷愈大。以是為仁,其蔽也愚,而害且無窮,久矣!

  故善治地者,因其地而治之。一鄉之善政,不可以行之一邑;一邑之善政,不可以行之一州;一州之善政,不可以行之四海。約略其凡,無所大損於民,而天下固已大均矣。均之者,非齊之也。設政以驅之齊,民固不齊矣。則必刑以繼之,而後可齊也。政有成型,而刑必濫,申、商之所以為天下賊,唯此而已矣。若夫匹夫以錙銖之利,設詐以逃唯正之供,則唯王者必世後仁之餘,自輸忱以獻,豈元后父母所宜與爭論也哉?以君子競小人之智,以王章察聚斂之謀,以雞鳴夢覺所虛揣之情形,以閉戶讀書所乍窺之經史,束四海兆民而入於圖繢之中。言之誠是也,行則非所敢也。雖然,亡慮也。言此者,未有能行之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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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拒諫以宣欲,臣嫉賢而獻諛,其於正諫之士,名之曰「沽名」。夫亦念名之所自生乎?名者,義之所顯也,天下後世公是公非之衡也。有名可沽,則名在諫者矣。自處於不可名之慝,而以名授諫者,使可沽焉,其為無道之尤也,奚辭?故沽名者,使人君知有名而不可干者也。君非無名,而沽者無可沽矣。

  雖然,人臣以此事君,而國又奚賴哉?君有巨慝,大臣任之;大臣不能言,而後諫臣任之;諫臣不能言,而後群工下至士民,皆可奮起而言之。若夫群然競起,合大小臣民言之恐後,則首其議者,蓋亦誠出於不容已。而相踵相附,未問從違,喧爭不已,則其閑以沽名故喋喋相仍者,十有八九矣。於是而激庸主姦臣以不相下,言者且競以削斥為榮,空國以去,置宗社於姦邪之掌,徒自獎曰:吾忠而獲罪之正人也。則沽名之咎又奚逭邪?且夫君之過,不至於戕天彞,絕人望,猶可浣濯於他日,則相激不下,失猶小也。若夫天倫之敘斁,人禽之界,存於一線,一陷於惡,而終無可逸;是豈可雷同相競,使處於無可解免之地者哉?

  子之事其親也,仁之發也,即義之恆也。然豈以為義在當孝而始孝乎?其不孝者,固非謂宜於不孝而孝非義也。故稱說孝道於孝子之前者,皆無當於孝子之心;稱說孝道於不孝之前者,亦無能動不孝之心。無他,可言者,義之當然,而惻怛內動,絪縕不解之忱,固非言之所能及。其或利欲熒之,婦人宵小閑之,奪其心以背其初志,皆藏於隱微,非可以言言者也。故舜之孝也至矣,蔑以尚矣。而其以人倫授契教民者,曰「敬敷五教,在寬」。上不可以法繩其下,優而游之,乘罅而導之,去其熒之閒之者,以使自顯其初心。則知悔者,若吾訓以漸啟仁愛之天懷;怙惡者,抑不相激以成人倫之大變。寬之用,大矣哉!而能以此導人主以全恩,李長源而外,難其人矣。長源始用之肅宗,繼用之德宗,皆以父處子者也。涕泗長言,密移其情於坐論而不洩,獨任其調停之責,而不待助於群言。其轉移人主之積,猶掇輕羽也。乃至於肅宗事父之逆,獨結舌而不言,夫豈忘其為巨慝而吝於規正哉?力不與張良娣、李輔國爭,則言且不聽,而激成乎不測之釁;則弗如姑與含容,猶使不孝者有所惜,而消不軌之心。長源之志苦矣,而唐亦茍安矣。

  嗚呼!人君之忍絕其心,公為不孝以對天下而無怍者,唯光宗獨耳。豈光宗者,曠古彌今、人貌禽心之無偶者乎?於是而留正之咎,不能逃矣。叩閽牽衣,百僚庶士之喧爭,無與弭之,而委大臣之責以倒授之。乃使寧宗之立不正,韓侂胄之姦得逞,毒流士類,禍貽邊疆,其害豈淺鮮哉?蓋哄然群起而爭者,皆有名心,非能以推己之孝成盡己之忠者也。正之所自處者,諫不從則去而已。去者,名之所歸也。君益彰其不孝之名,而己得潔身之名以去。天理民彞,爭存亡於一閑,而心膂大臣,忍以覆載不容之名歸之君父乎?若以去言,則光宗之不足相與為荃宰,灼然易見者也。知不可相,而不去之於早;其去也,又且行且止,反覆於郊關,以搖眾志;舉動之輕,適足資奸邪之笑,久矣。

  夫光宗之惡,非若劉劭之凶威不可嚮邇者也,悍婦宵人,噂沓而成否塞。正為大臣,上被孝宗之知遇,內有兩宮太后之倚任,誠能忘生死以衛社稷,而救人倫之斁絕,夫不有雷允恭、任守忠之家法乎?楊舜卿、陳源抑非有李輔國、魚朝恩擁兵怙黨之威,得兩宮片紙,竄逐在須臾之閒爾。而正不能。如其不能,則留身密語,涕泣以道之,從容以引之,諱其大惡於外,而俾有可自新之路,李氏雖悍,而光宗易位,不能從中以起,則固未嘗不可銜勒使馴者。而正又不能。如其不能,則姑已。唐肅之逆,猜嫌之甚,南內一遷,幾有主父之危,而朝廷不為驚擾,國方亂而不害其固存。當是時也,彊敵無壓境之危,宗室無窺覦之釁,大臣無逼篡之謀,草澤無弄兵之變,靜正之朝野,自可蒙安於無事。正乃無故周章,舍大臣之職,分其責於百僚,招引新進喜言之士,下逮太學高談之子,一鳴百和,呼天籲地,以與昏主妒后爭口舌之短長。不勝,則相率而奔,如烈火之焚身,須臾不緩,此何為者哉?昏悖之主固將曰:「吾不孝之名,大臣已加我矣,群臣已加我矣,海內士民莫不加我矣,無可謝於後世矣!即以身試危機,就兩宮而見幽廢,人且曰非吾之能事吾親也;舉國之人,以大義束我,而使修寢門之節、倚廬之文也。惡不可浣,而惡用浣為?彼分崩而去者,自少味而反,奚所恤而不任吾之高臥哉?」於斯時也,張皇失據者,若有大禍之在旦夕,而不知其固無妨也。疑愈深,人心愈震,而後易位之策突起,以詫再造之功。揆其所繇,非正使然而孰使然乎?

  人而與人爭名,名得而實已虧矣;大臣而與君爭名,名在己而害在國矣。況君子而與至不肖之人爭名,爭其所不待爭,而徒啟其爭,為愈陋乎?一諫一去,又惡足以增益留正君子之名哉?故以正為宗社計,非也;宗社尚未有危,危之者,正之倡眾以去國也。以正為大倫計,尤非也;光宗之不孝,光宗自致之,正莫能救之,寧宗之不孝,背父以立,則正實使之然也。且使盈廷呼號奔散之後,光宗懼而就苫次以執喪,其於不孝之名,十不能減其一二,不孝之實,百不能救其毫末。正乃引以自居曰:「此吾帥眾以爭之力也。」則謂之曰「沽名」,亦非求全之毀矣。

  奚以知大臣之能盡其道哉?不倚諫臣以興雷同之議,則體國之誠至矣。奚以知諫臣之能盡其職哉?不引群臣士庶以興沸騰之口,則直道之行伸矣。若留正諸人者,任氣以趨名,氣盈而易竭;有權而不執,有幾而不審;進退無恆,而召物之輕;生死累懷,而不任其害。宜乎其為庸主、悍後、奄人所目笑,而不恤其去留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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