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命論(inone)

○李迥秀

李迥秀為兵部尚書,有疾。朝士問之,秀曰:“仆自知當得侍中,有命,固不憂也。”朝士退,未出巷而薨,有司奏,有詔贈侍中。(《廣記》卷一四六)

○狄仁傑

唐狄仁傑之貶也,路經汴州,欲留半日醫疾。開封縣令霍獻可追逐當日出界。狄公甚銜之。及回為宰相,霍已為郎中。狄欲中傷之而未果。則天命擇御史中丞,凡兩度承旨,皆忘。後則天又問之,狄公卒對,無以應命,唯記得霍獻可,遂奏之。恩製除御史中丞。後狄公謂霍曰:“某初恨公,今卻薦公,乃知命也,豈由於人耶?”(《廣記》卷一四六)

○崔元綜

崔元綜,則天朝為宰相。令史奚三兒雲:“公從今六十日內,當流南海,六年三度合死,然竟不死。從此後發初,更作官職,後還於舊處坐,壽將百歲,終以餒死。”

經六十日,果得罪,流於南海之南。經數年,血痢百日,至困而不死。會赦得歸,乘船渡海,遇浪漂沒。同船人並死,崔公獨抱一板,隨波上下,漂泊至一海渚,入叢葦中。板上一長釘刺脊上,深入數寸。其釘板壓之,在泥水中,晝夜忍痛呻吟而已。忽遇一船人來此渚中,聞其呻吟,哀而救之。扶引上船,與踏血拔釘,良久乃活。問其姓名,雲是舊宰相。眾人哀之,濟以糧食。隨路求乞,於船上臥。見一官人著碧,是其宰相時令史。喚與語,又濟以糧食,得至京師。六年之後,收錄乃還,選曹以舊相奏上,則天令超資與官。及過謝之日,引於殿庭對。崔公著碧,則天見而識之,問得何官,具以狀對。乃詔吏部,令與赤尉。及引謝之日,又敕與御史。自御史得郎官,累遷至中書侍郎,九十九矣。子侄並死,唯獨一身,病臥在床,顧令奴婢取飯粥。奴婢欺之,皆笑而不動。崔公既不能責罰,奴婢皆不受處分。乃感憤不食,數日而死矣。(《廣記》卷一四六)

○蘇味道

蘇味道三度合得三品,並辭之。則天問其故,對曰:“臣自知不合得三品。”則天遣行步,視之曰:“卿實不合三品。”十三年中書侍郎平章事,不登三品。其後出為眉州刺史,改為益州長史。敕賜紫綬,至州日,衣紫畢,其夜暴卒。(《廣記》卷一四六)

○田預

唐奉禦田預,自雲:少時見奚三兒患氣疾,寢食不安。田乃請與診候,出一飲子方劑,愈。三兒大悅雲:“公既與某盡心治病,某亦當與公盡心,以定貴賤,可住宿。”既至曉,命紙錄一生官祿。至第四政,雲“作橋陵丞”。時未有此官,田詰之,對雲:“但至時,自有此官出。”又雲:“當二十四年任奉禦。”及大帝崩,田果任橋陵丞。後為奉禦,二十四年而改。(《廣記》卷一四七)

○王晙

王晙任渭南已數載。自雲:“久厭此縣,但得蒲州司馬可矣。”時奚三兒從北來,見一鬼,雲送牒向渭南,報明府改官。問何官,雲:“改蒲州司馬。”便與相隨來渭南,見晙雲:“公即改官為蒲州司馬。”當時鬼在廳階下曲躬立。三兒言訖,走出。果三數日改蒲州司馬。改後二十餘日,敕不到,問三兒。三兒後見前鬼,問故。鬼雲:“緣王在任賸請官錢,所以折除,今折欲盡,至某時,當得上。”後驗如其言。(《廣記》卷一四七)

○張文瓘

張文瓘少時,曾有人相雲:“當為相,然不得堂飯食吃。”及在此位,每升堂欲食,即腹脹痛霍亂。每日唯吃一碗漿水粥。後數年,因犯堂食一頓,其夜便卒。(《廣記》卷一四七)

○袁嘉祚

袁嘉祚為滑州別駕,在任得清狀,出官未遷,接蕭、岑二相自言。二相叱之曰:“知公好蹤跡,何乃躁求?”袁慚退,因於路旁樹下休息。有二黃衣人見而笑之。袁問:“何笑?”二人曰:“非笑公,笑彼二相耳。三數月間並家破,公當斷其罪耳。”袁驚而問之,忽而不見。數日,敕除袁刑部郎中。經旬月,二相被收,果為袁公所斷。(《廣記》卷一四七)

○齊瀚

東京玩敲師與侍郎齊瀚遊往。齊自吏部侍郎而貶端州高安縣尉,僧雲:“從今十年,當卻回,亦有權要。”後如期入為陳留采訪使。師嚐曰:“侍郎前身曾經打殺兩人,今被謫罪,所以十年左降。”(《廣記》卷一四七)

○張守珪

張守珪,曾有人錄其官祿十八政,皆如其言。及任括州刺史,疾甚,猶謂人曰:“某當為涼州都督,必應未死。”既而腦發瘍,瘡甚,乃曰:“某兄弟皆有此瘡而死,必是死後贈涼府都督。”遂與官吏設酒而別,並作遺書,病五六日卒。後果賜涼州都督。(《廣記》卷一四七)

○張齊丘

張齊丘妻懷妊,過期數月不產。謂是病,方欲合藥療之。吳郡尼寶珠見之曰:“慎勿服藥,後必生一衛佐。”既而果生男。齊丘貴後,恩敕令與一子奉禦官。齊丘奏雲:“兩侄早孤,願與侄。”帝嘉之,令別與兩侄六品已下官。齊丘之子,仍與東宮衛佐,年始十歲。(《廣記》卷一四七)

○馮七言事

陳留郡有馮七者,能飲酒,每飲五斗,言事無不中者。無何,語郡佐雲:“城中有白氣,郡守當死。”太守裴敦複聞而召問,馮七雲:“其氣未全,急應至半年已來。”裴公即經營求改。改後韋恒為太守,未到而卒。人問得應否,曰:“未。”尋又張利貞主郡,卒於城中。

杜華嚐見陳留僧法晃雲:“開封縣令沈庠合改畿令,十五月作御史中丞。”華信之,又遇馮七問焉,馮七雲:“沈君不逾十日。”皆不之信。經數日,沈公以病告。杜華省之,沈雲:“但苦頭痛,忍不堪。”數日而卒。(《廣記》卷一四七)

○桓臣範

汝州刺史桓臣範自說:前任刺史入考,行至常州。有暨生者,善占事。三日,飲之以酒,醉。至四日,乃將拌米並火炷來。暨生以口銜火炷,忽似神言。其時有東京緱氏莊,奴婢初到,桓問以莊上有事。暨生雲:“此莊姓盧,不姓桓。”見一奴,又雲:“此奴即走,仍偷兩貫錢。”見一婢,複雲:“此婢即打頭破血流。”桓問:“今去改得何官?”暨生曰:“東北一千里外作刺史,須慎馬厄。”及行至揚府,其奴果偷兩千而去。至徐州界,其婢與夫相打,頭破血流。至東京,改瀛州刺史。方始信之。常慎馬厄,既至郡,因拜跪,左腳忽痛,遂行不得。有一人雲解針,針訖,其腫轉劇,連膝焮痛。遂請告,經一百日停官。其針人乃姓馬,被上佐械係責之。言馬厄者,即此人也。歸至東都,於伊闕住,其緱氏莊賣與盧從願。方知諸事無不應者。桓公自此信命,不複營求。(《廣記》卷一四七)

○張嘉貞

張嘉貞未遇,方貧困時,曾於城東路見一老人賣卜。嘉貞訪焉。老人乃黏紙兩卷,具錄官祿,從始至末。仍封令勿開,每官滿即開看之。果皆相當。後至宰相某州刺史,及定州刺史,病重將死,乃雲:“吾猶有一卷官祿未開,豈能即死。今既困矣,試令開視。”乃一卷內並書空字。張果卒也。(《廣記》卷一四七)

○僧金師

睢陽有新羅僧,號金師。謂錄事參軍房琬雲:“太守裴寬當改。”琬問:“何時?”曰:“明日日午,敕書必至,當與公相見於郡西南角。”琬專候之。午前有驛使,而封牒到不是,琬以為謬也。至午,又一驛使送牒來,雲裴公改為安陸別駕。房遽命駕迎僧,身又自去,果於郡西南角相遇。裴召問之。僧雲:“官雖改,其服不改。然公甥侄各當分散。”及後敕至,除別駕,紫紱猶存,甥侄之徒,各分散矣。(《廣記》卷一四七)

○崔元綜

崔元綜任益州參軍日,欲娶婦。吉日已定,忽假寐,見人雲:“此家女非君之婦。君婦今日始生。”乃夢中相隨,向東京履信坊十字街西道北有一家,入宅內東行屋下,正見一婦人生一女子。雲:“此是君婦。”崔公驚寤,殊不信之。俄而所平章女,忽然暴亡。自此後官至四品,年五十八,乃婚侍郎韋陟堂妹,年始十九。雖嫌崔公之年,竟嫁之。乃於履信坊韋家宅上成親,果在東行屋下居住。尋勘歲月,正是所夢之日,其妻適生。崔公至三品,年九十。韋夫人與之偕老,向四十年,食其貴祿也。(《廣記》卷一五九)

○盧承業女

戶部尚書范陽盧承慶,有兄子,將笄而嫁之。謂弟尚書左丞承業曰:“吾為此女擇得一婿,乃曰裴居道,其相位極人臣,然恐其非命破家,不可嫁也。”承業曰:“不知此女相命,終他富貴否?”因呼其侄女出,兄弟熟視之。承業又曰:“裴即位至郎官,其女即合喪逝。縱後遭事,不相及也。”卒嫁與之。居道官至郎中,其妻果歿。後居道竟拜中書令,被誅籍沒,久而方雪。(《廣記》卷一五九)

○楊素

封德彝之少也,仆射楊素見而奇之,遂妻以侄女。常撫座曰:“封郎必居此坐。”後討遼東,封公船沒,眾皆謂死。楊素曰:“封郎當得仆射,此必未死。”使人求之。公抱得一板沒於大海中,力盡欲放之,忽憶楊公之言,複勉力持之。胸前為板所摩擊,肉破至骨,眾接救得之。後果官至仆射。(《廣記》卷一六九)

○李嶠

御史裴周使幽州日,見參謀姓胡,雲是易州人,不記名,項有刀痕。問之,對曰:“某昔為番官,曾事特進李嶠,嶠獎某聰明,每有詩什,皆令收掌。常熟視謂之曰:‘汝甚聰明,然命薄,少官祿。年至六十已上,方有兩政。三十有重厄,不知得過否?爾後轗軻,不得覓身名。’胡至三十,忽遇孫佺北征,便隨入軍。軍敗,賊刃頸不斷,於積屍中臥。經一宿,乃得活。自此已後,每憶李公之言,更不敢覓官,於寺中灑掃,展轉至六十。”因至鹽州,於刺史郭某家為客。有日者見之,謂刺史曰:“此人有官祿,今合舉薦,前十月當得官。”刺史曰:“此邊遠下州,某無公望,豈敢輒薦舉人?”俄屬有恩赦,令天下刺史各舉一人。其年五月,郭舉此人有兵謀。至十月,策問及第,得東宮衛佐官,仍參謀范陽軍事。(《廣記》卷一六九)

○薛季昶

左相陳希烈初進士進第,曾與人製碑文。其人則天時破家,因搜家資,見其文,以為與反者通,所由便以枷杖送陳於府,見河南尹薛季昶。陳神色無懼,自辯其事百餘言。薛尹觀而奇之,便引上廳,謂之曰:“公當位極台鉉,老夫當以子孫見托耳。”後陳位果至丞相。(《廣記》卷一七○)

○元懷景

燕公說之少也,元懷景知其必貴,嫁女與之。後張至宰相,其男女數人婚姻榮盛,男尚公主,女為三品夫人。(《廣記》卷一七○)○車三

車三者,華陰人,善卜相。進士李蒙宏詞及第,入京注官。至華陰,縣官令車三見,誑雲李益。車雲:“初不見公食祿。”諸公雲:“應緣不道實姓名,所以不中。此是李蒙,宏詞及第,欲注官去,看得何官?”車雲:“公意欲作何官?”蒙雲:“愛華陰縣。”車雲:“得此官在,但見公無此祿,奈何?”眾皆不信。及至京,果注華陰縣尉。授官,相賀於曲江舟上宴會。諸公令蒙作序,日晚序成。史翽先起,於蒙手取序看。裴士南等十餘人,又爭起看序。其船偏,遂覆沒。李蒙、士南等並被沒溺而死。(《廣記》卷二一六)

○蔣直

天寶十二載,永嘉人蔣直雲:“郡城內有白幕。”太守李江忽丁憂,李欲歸江北,蔣又雲:“公至縉雲郡卻回,當有一緋一綠一碧人來相推按,然終無事。”後果采訪使張願著緋,大理司直杜喬著綠,判官張璘著碧,來推,遇赦而止。(《廣記》卷二一六)

○潁陰日者

陳澍為潁陰太守,屬安祿山反,遣縣尉姓孫向東京。孫不肯行,陳怒撻之。至東京,遇祿山,請往潁陰取陳澍頭。祿山補孫為潁陰太守,賜緋,並領二十餘人取澍。澍聞便欲至,薄晚,出城走。錄事參軍扣馬令回。澍憂悶,服痢藥托疾,令一日者卜之。曰:“從今五日,當有家便,未取公,然有五百車祿在,必亦不死。至七日食時,公無恙矣。然當去此,求住不得。”後五日孫到,陳於是潛以庫物遺諸衙內人。至夜後,偽作敕書,追入京。令向西兩驛上,差人逆來。夜半敕書至,明早,召集諸官宣敕,便令手力就館中誅殺孫,並手刃二十餘人,殺錄事參軍。其孫尉先令入取妻及女等,夜半齊到。明日平明,盡殺之。令上住知州事,便發入京,以官絹五匹賞卜者。(《廣記》卷二一七)

○路生

趙自勤嚐選,訪卜於長安縣路生。路雲:“公之官,若非重‘日’,即是重‘口’。”後六月六日又卜,路雲:“公之官,九日不出,十二日出。”至九日,宰相果索吏部由曆。至十二日敕出,為左拾遺。“拾遺”之字,各有一“口”。

又補闕王晃,七日內訪卜於路生。路雲:“九日當入省,官有‘禮’字。”時禮部員外陶翰在座,乃曰:“公即是仆替人。”九月,陶病請假,敕除王禮部員外。後又令卜,曰:“必出當為倉字官。”果貶溫州司倉。既而路生以其二子托晃。晃又問:“畢竟當何如?”路雲:“某所以令兒托公,其意可知也。”(《廣記》卷二一七)

○袁天綱

袁天綱,蜀郡成都人。父璣,梁州司倉。祖嵩,周朝曆犍為蒲陽、蒲江二郡守,車騎將軍。曾祖達,梁朝江、黃二州刺史,周朝曆天水、懷仁二郡守。天綱少孤貧,好道藝,精於相術。唐武德年中為火井令。貞觀六年秩滿入京,太宗召見,謂天綱曰:“巴蜀古有嚴君平,朕今有爾,自顧何如?”對曰:“彼不逢時。臣遇聖主,臣當勝也。”

隋大業末,竇軌客遊劍南德陽縣,與天綱同宿,以貧苦問命。天綱曰:“公額上伏犀貫玉枕,輔角又成就。從今十年後必富貴,為聖朝良佐。右輔角起,兼複明淨,當於梁益二州分野大振功名。”軌曰:“誠如此言,不敢忘德。”初為益州行台仆射,既至,召天綱謂曰:“前於德陽縣相見,豈忘也?”深禮之,更請為審。天綱瞻之良久曰:“骨法成就,不異往時,然目色赤貫童子,語浮麵赤。為將多殺人,願深自誡。”後果多行殺戮。武德九年,軌被徵詣京,謂天綱曰:“更得何官?”對曰:“麵上家人坐位不動,輔角右畔光澤,更有喜色。至京必蒙聖恩,還來此任。”其年果重授益州都督。

天綱初至洛陽,在清化坊安置。朝野歸湊,人物常滿。是時杜淹、王珪、韋挺三人來見,天綱謂淹曰:“蘭台成就,學堂寬廣。”謂珪曰:“公法令成就,天地相臨,從今十年,當得五品要職。”謂挺曰:“公麵似大獸之麵,文角成就,必得貴人攜接,初為武官。”複語杜淹曰:“二十年外,終恐三賢同被責黜,暫去即還。”淹尋遷侍御史,武德中為天策府兵曹文學館學士。王珪為隱太子中允。韋挺自隋末隱太子引之為率更。武德六年俱配流雋州。淹等至益州,見天綱泣曰:“袁公前於洛陽之言皆如高旨,今日形勢如此,更為一看。”天綱曰:“公等骨法,大勝往時,不久即回,終當俱享榮貴。”至九年六月,俱追入。又過益州,造天綱。天綱曰:“杜公至京,即得三品要職,年壽非天綱所知。王韋二公,在後當得三品,兼有壽。然晚途皆不深透,韋公尤甚。”及淹至京,拜御史大夫、檢校吏部尚書。贈天綱詩曰:

“伊呂深可慕,鬆喬定是虛。挈風終不得,脫屣欲安如?且珍紈素美,當與薛蘿疏。既逢楊得意,非複久閑居。”

王珪尋為侍中,出為同州刺史。韋挺曆蒙州刺史,並卒於官。皆如天綱之言。

貞觀中,敕追詣九成宮。於時中書舍人岑文本令視之。天綱曰:“舍人學堂成就,眉複過目。文才振於海內。頭有生骨,猶未大成。後視之全無三品,前視三品可得。然四體虛弱,骨肉不相稱。得三品,恐是損壽之徵。”後文本官至中書令,尋卒。房玄齡與李審素同見天綱。房曰:“李恃才傲物,君先相得何官。”天綱雲:“五品未見,若六品以下清要官有之。”李不複問,雲:“視房公得何官?”天綱雲:“此人大富貴。公若欲得五品,即求此人。”李不之信。後房公為宰相,李為起居舍人卒。高宗聞往言,令房贈五品官,房奏贈諫議大夫。申公高士廉謂天綱曰:“君後更得何官?”天綱曰:“自知相祿已絕,不合更有。恐今年四月大厄,不過四月而卒也。”蒲州刺史蔣儼幼時,天綱為占曰:“此子當累年幽禁,後大富貴,從某官位至刺史,年八十三。其年八月五日午時祿終。”儼後征遼東,沒賊,囚於地井七年,高麗平定歸。得官一如天綱所言,至蒲州刺史,八十三,謂家人曰:“袁公言我八月五日祿絕,其死矣。”設酒饌,與親故為別。果有敕至,放致任。遂停祿,後數年卒。

李義府僑居於蜀,天綱見而奇之曰:“此郎貴極人臣,但壽不長耳。”因請舍之,托其子謂李曰:“此子七品相,願公提摯之。”義府許諾,因問天綱壽幾何。對曰:“五十二外,非所知也。”義府後為安撫使李大亮、侍中劉洎等連薦之,召見。試令詠烏,立成。其詩曰:

“日裏,颺朝彩,琴中伴夜啼。

上林多少樹,不借一枝棲。”太宗深賞之曰:“我將全樹借汝,豈但一枝。”自門下典儀,超拜監察御史。其後壽位,皆如天綱之言。

讚皇公李嶠幼有清才,昆弟五人,皆年不過三十而卒,唯嶠已長成矣,母憂之益切,詣天綱。天綱曰:“郎君神氣清秀,而壽苦不永,恐不出三十。”其母大以為戚。嶠時名振,鹹望貴達,聞此言不信。其母又請袁生,致饌診視,雲:“定矣。”又請同於書齋連榻而坐寢。袁登床穩睡,李獨不寢,至五更忽睡。袁適覺,視李嶠無喘息,以手候之,鼻下氣絕。初大驚怪,良久偵候,其出入息乃在耳中。撫而告之曰:“得矣。”遂起賀其母曰:“數候之,皆不得,今方見之矣。郎君必大貴壽,是龜息也。貴壽而不富耳。”後果如其言。則天朝拜相而家常貧。是時帝數幸宰相宅,見嶠臥青拖帳,帝歎曰:“國相如是,乖大國之體。”賜禦用繡羅帳焉。嶠寢其中,達曉不安,覺體生疾,遂自奏曰:“臣少被相人雲,不當華,故寢不安焉。”帝歎息久之,任意用舊者。嶠身材短小,鼻口都無厚相,時意不以重祿待之。其在潤州也,充使宣州山采銀,時妄傳其暴亡,舉朝傷歎。冬官侍郎張詢古,嶠之從舅也,聞之甚憂,使諸親訪候其實。適會南使雲“亡實矣”,詢古潸然涕泗,朝士多相慰者。時有一人稱善骨法,頗得袁天綱之術,朝貴多竊問之。其人曰:“久知李舍人祿位稍薄。”諸人竦聽,其人又曰:“李舍人雖有才華,而儀冠耳目鼻口,略無成就者。頃見其朝散,已憂之矣。”眾皆然之。嶠竟三秉衡軸,極人臣之貴。然則嶠之相難知,而天綱得之。

又陝州刺史王當有女,集州縣文武官,令天綱揀婿。天綱曰:“此無貴婿,唯識果毅姚某者,有貴子,可嫁之,中必得力。”當從其言嫁之,時人鹹笑焉,乃元崇也。時年二十三,好獵,都未知書。常詣一親表飲,遇相者謂之曰:“公後富貴。”言訖而去。姚追而問之,相者曰:“公甚貴,為宰相。”歸以告其母,母勸令讀書。崇遂割放鷹鷂,折節勤學,以挽郎入仕,竟位至宰相。

天綱有子客師,傳其父業,所言亦驗。客師官為廩羲令,顯慶中,與賈文通同供奉。高宗以銀合合一鼠,令諸術數人射之。皆言有一鼠。客師亦曰:“鼠也,然入一出四。”其鼠入合中已生三子,果有四矣。客師嚐與一書生同過江。登舟,遍視舟中人顏色,謂同侶曰:“不可速也。”遂相引登岸。私語曰:“吾見舟中數十人,皆鼻下黑氣。大厄不久,豈可知而從之,但少留。”舟未發問,忽見一丈夫,神色高朗,跛一足,負擔驅驢登舟。客師見此人,乃謂侶曰:“可以行矣,貴人在內,吾儕無憂矣。”登舟而發,至中流,風濤忽起。危懼雖甚,終濟焉。詢驅驢丈夫,乃是婁師德也,後位至納言焉。(《廣記》卷二二一)

○張冏藏

張冏藏善相,與袁天綱齊名。有河東裴某,年五十三為三衛,當夏季番,入京至滻水西店買飯。同坐有一老人謂裴曰“貴人”。裴因對曰:“某今年五十三,尚為三衛,豈望官爵?老父奈何謂仆為貴人?”老父笑曰:“君自不知耳。從今二十五日,得三品官。”言畢便別,乃張冏藏也。裴至京,當番已二十一日。屬太宗氣疾發動,良醫名藥,進服皆不效,坐臥寢食不安。有詔三衛已上,朝士已下,皆令進方。裴隨例進一方,乳煎蓽撥而服,其疾便愈。敕付中書,使與一五品官。宰相逡巡,未敢進擬。數日,太宗氣疾又發,又服蓽撥差。因問前三衛得何官。中書雲:“未審與五品文官武官?”太宗怒曰:“治一撥亂天子得活,何不與官。向若治宰相病可,必當日得官。”其日,特恩與三品正員京官,拜鴻臚卿,累遷至本州刺史。

劉仁軌,尉氏人。年七八歲時,同藏過其門見焉。謂其父母曰:“此童子骨法甚奇,當有貴祿,宜保養教誨之。”後仁軌為陳倉尉,冏藏時被流劍南,經岐州過。馮長命為岐州刺史,令看判司以下,無人至五品者。出逢仁軌,凜然變色,卻謂馮使君曰:“得貴人也。”遂細看之,後至仆射。謂之曰:“仆二十年前,於尉氏見一小兒,其骨法與公相類。當時不問姓名,不知誰耳。”軌笑曰:“尉氏小兒,仁軌是也。”冏藏曰“公不離四品,若犯大罪,即三品已上。”後從給事中出為青州刺史,知海運,遭風失船,被河間公李義府譖之,差御史袁異式推之,大理斷死,特救免死除名,於遼東效力。人為大司憲,竟位至左仆射。

盧嘉瑒有莊田在許州,與表丈人河清張某鄰近。張任監察御史,丁憂。及終製,攜嘉瑒同詣張冏藏。其時嘉瑒年尚齠齔,張入見冏藏,立嘉瑒於中門外。張謂,冏藏曰:“服終欲見宰執,不知何如?”冏藏曰:“侍御且得本官。縱遷,不過省郎。”言畢,冏藏相送出門,忽見嘉瑒,謂張曰:“侍御官爵不及此兒,此兒甚貴而壽,典十郡已上。”後嘉瑒曆十郡守,壽至八十。

魏齊公元忠少時,曾謁冏藏,冏藏待之甚薄。就質通塞,亦不答也。公大怒曰:“仆不遠千里裹糧,非徒行耳。必謂明公有以見教。而含木舌,不盡勤勤之意耶?且窮通貧賤,自屬蒼蒼,何預公焉?”因拂衣而去。冏藏遽起言曰:“君之相祿,正在怒中。後當位極人臣。”

高敬言為雍州法曹,冏藏書之雲:“從此得刑部員外、郎中,給事中,果州刺史。經十年,即任刑部侍郎、吏部侍郎。二年患風,改虢州刺史,為某乙本部。年七十三。”及為給事中,當直。則天顧問高士廉雲:“高敬言,卿何親?”士廉雲:“是臣侄。”後則天問敬言,敬言雲:“臣貫山東。士廉勳貴,與臣同宗,非臣近屬。”則天向士廉說之。士廉雲:“敬言甚無景行,臣曾嗔責伊,乃不認臣。”則天怪怒,乃出為果州刺史。士廉公主猶在,敬言辭去,公主怒而不見,遂更不得改。經九年,公主、士廉皆亡。後朝廷知屈,追入為刑部侍郎,至吏部侍郎。忽患風,則天命與一近小州養疾,遂除虢州刺史,卒年七十三,皆如冏藏之言。

姚元崇、李迥秀、杜景佺三人因選同詣冏藏。冏藏雲:“公三人並得宰相,然姚最富貴,出入數度為相。”後皆如言。(《廣記》卷二二)○張柬之

張柬之任青城縣丞,已六十三矣。有善相者雲:“後當位極人臣。”眾莫之信。後應製策被落,則天怪中第人少,令於所落人中更揀。有司奏:“一人策好,緣書寫不中程律,故退。”則天覽之,以為奇才。召入,問策中事,特異之,即收上第。拜王屋縣尉,後至宰相,封漢陽王。(《廣記》卷二二一)

○陸景融

陸景融為新鄭令,有客謂之曰:“公從今三十年,當為此州刺史,然於法曹廳上坐。”陸公不信。時陸公記法曹廳有桐樹。後果三十年為鄭州刺史,所坐廳前有桐樹,因而問之。乃雲:“此廳本是法曹廳,往年刺史嫌宅窄,遂通法曹廳為刺史廳。”方知言應。(《廣記》卷二二一)

○程行諶

程行諶年六十任陳留縣尉,同僚以其年高位卑,嚐侮之。後有一老人造謁,因言其官壽。俄而縣官皆至,乃相侮狎。老人雲:“諸君官壽,皆不如程公,程公從今已後,有三十一政官,年九十以上,官至御史大夫,及仆射,有厄。”皆不之信。於時行諶妹夫新授絳州一縣令,妹欲赴夫任,令老人占其善惡。老人見雲:“夫人婿今已病,去絳州八十裏,必有凶信。”其妹憂悶便發,去州八十裏,凶問果至。程公後為御史大夫,九十餘卒。後贈仆射右相,果如其言。(《廣記》卷二二一)

○魏元忠

相國魏元忠,與禮部尚書鄭惟忠,皆宋人,鹹負材器,少相友善。年將三十而名未立。有善相者見之,異禮相接,自謂曰:“古人稱方以類聚,信乎?魏公當位極人臣,聲名烜赫,執心忠謇,直諒不回,必作棟幹,為國元輔。貴則貴矣,然命多蹇剝,時有憂懼。皆是登相位以前事,不足為虞。但可當事便行,聞言則應。”謂鄭公曰:“足下金章紫綬,命祿無涯。既入三品,亦升八座。官無貶黜,壽複遐長。”元忠複請曰:“祿始何歲,秩終何地?”對曰:“今歲若獻書,祿斯進矣。罷相之後,出巡江徼,秩將終矣。”遂以其年於涼宮上書陳事。久無進止,糧盡卻歸。路逢故人,惠以縑帛。卻至涼宮,已有恩敕召入,拜校書,後遷中丞大夫。中間忤旨犯權,累遭譴責。下獄窮問,每欲引決,輒憶相者之言,複自寬解。但益肮髒言事,未嚐屈其誌而抑其辭。終免於禍而登宰輔焉。自仆射竄謫於南郡,江行數日,病困,乃曰:“吾終此乎?”果卒。(《廣記》卷二二一)

○裴光庭

姚元崇,開元初為中書令。有善相者來見,元崇令密於朝堂,目諸官後當為宰輔者。見裴光庭白之。時光庭為武官,姚公命至宅與語,複使相者於堂中垂簾重審焉。光庭既去,相者曰:“定矣。”姚公曰:“宰相者,所以佐天成化,非其人莫可居之。向者與裴君言,非應務之士,詞學又寡,寧有其祿乎?”相者曰:“公之所雲者才也,仆之所述者命也。才與命固不同焉。”姚默然不信。後裴公果為宰相數年,及在廟堂,亦稱名相。(《廣記》卷二二二)

○孫思邈

孫思邈年百餘歲,善醫術。謂高仲舒曰:“君有貴相,當數政刺史。若為齊州刺史,邈有一兒作尉,事使君。雖合得杖,君當憶老人言,願放之。”後果如其言。已剝其衣訖,忽記憶,遂放。(《廣記》卷二二二)

○衡相

開元中,有相者不知姓名,自言衡山來,人謂之衡相。在京舍宣平裏。時李林甫為太子諭德,往見之。入門則鄭少微、嚴杲已在中庭。相者引坐,謂李公曰:“自仆至此,見人眾矣,未有如公貴者也。且國家以刑法為重,則公典司寇之職。朝廷以銓管為先,則公居塚宰之任。然又秉丹青之筆,當節製之選。加以列茅分土,窮榮極盛。主恩綢繆,又望浹洽。兼南省之官,秩增數四,握中樞之務,載盈二九。縉紳仰威,黎度(庶)贍惠。將古所未有也。”顧嚴、鄭曰:“預聞此者,非不幸也。公二人宜加禮奉,否則悔吝生矣。”時嚴、鄭各負才名,李猶聲譽未達,二公有鑭轢之心。及聞相者言,以為甚不然,唯唯而起,更不複問。李因辭去。後李公拜中書,鄭時已為刑部侍郎,因述往事,謂鄭曰:“曩者宣平相人,鹹以荒唐之說,乃微有中者。”無何,鄭出為岐州刺史,與所親話其事。未期,又貶為萬州司馬。嚴自郎中,亦牧遠郡。

又,李林甫少孤,為元氏姨所育,住在伊川。時林甫年十歲,與諸兒戲於路旁。有老父歎而目焉。人問之,老父曰:“富貴誠不自知。”指李公曰:“此童後當為中書令,凡二十年,所歎與凡小戲,誰辨也?”(《廣記》卷二二二)

○馬祿師

武功馬祿師善相,長安主簿蕭璿與縣尉李嶠、李全昌同詣求決。馬生雲:“三人俱貴達。大李少府位極人臣,聲名振耀,南省官無不虛任,三入中書。小李少府亦有清資,得五品以上要官,位終卿監。蕭主簿中年湮沈,晚達,亦大富貴。從今後十年,家有大難,兄弟並流,唯公與一弟獲全。又十年之後方卻得官。遇大李少府在朝堂日,當得引用。小李少府入省官時,為其斷割。”後路離長安任,作秘書郎。則天既貴,皇後王氏破滅。蕭璿是其外姻,舉家流竄。兄弟六人配向嶺南,唯璿與弟瑗配遼東。無何,有處置流移使出,嶺南者俱死,唯遼東者獲全。兄弟二人因亡命十餘年,至神龍初方蒙洗滌。其時李嶠作相,於街中忽逢璿,使人問:“是蕭秘書耶?”因謂之曰:“公豈忘武功馬生之言乎?”於是擢用。時小李少府作刑部員外,判還其家。蕭公竟曆中外清要,位至崇班,三品官十餘政。(《廣記》卷二二二)

○李含章

崔圓微時,欲舉進士,於魏縣見市令李含章雲:“君合武出身,官更不停,直至宰相。”開元二十三年,應將帥舉科,又於河南府充鄉貢進士。其日正於福唐觀試,遇敕下,便於試場中喚將,拜執戟,參謀河西軍事。應製時,與越州剡縣尉竇公衡同場並坐,親見其事。後官更不停。不逾二十年,拜中書令趙國公,實食封五百戶。

又,圓微,當作司勳員外,釋服往見會昌寺克慎師。師笑雲:“人皆自台入省,公乃自省入台,從此常合在槍槊中行,後當大貴。”無何,為刑部員外兼侍御史,充劍南節度留後。入劍門後,每行常有兵戈。未逾一年,便致勳業。崔初入蜀,常於親知自說如此。(《廣記》卷二二二)

○尚衡

御史中丞尚衡童幼之時遊戲,曾脫其碧衫,唯著紫衫。有善相者見之曰:“此兒已後當亦脫碧著紫矣。”後衡為濮陽丞,遇安祿山反,守節不受賊官,將軍某乙使衡將緋衣魚袋,差攝一官,衡不肯受曰:“吾當脫碧著紫,此非吾衣。”曾未旬月,敕命改官賜紫,於是脫碧著紫。衡自又雲:“當作七十政。”今曆十餘政,已為中丞大夫矣。(《廣記》卷二二二)

○柳芳

柳芳嚐應進士舉,累歲不及第。詣朝士宴,坐客八九人皆朱紱,亦有畿赤官,芳最居座末,又衣服粗故,客鹹輕焉。有善相者,眾情屬之,獨謂芳曰:“柳子合無兄弟姊妹,無莊田資產,孑然一身,羈旅辛苦甚多。後二年當及第,後祿位不歇。一座之客,壽命官祿,皆不如君。”諸客都不之信。後二年果及第,曆校書郎、畿尉丞,遊索於梁宋間。遇太常博士有闕,工部侍郎韋述知其才,通明譜第,又識古今儀注,遂舉之於宰輔。恩敕除太常博士。時同座客,亡者已六七人矣。(《廣記》卷二二二)

○陳昭

仆射房琯、相國崔渙並曾貶任睦、歙州官。時有婺州人陳昭見之雲:“後二公並為宰相。然崔公為一大使,來江南。”及至德初,上皇入蜀,房崔二公同時拜相。崔後為選補使,巡按江東至蘇杭間,崔公自說。(《廣記》卷二二二)

○盧齊卿

盧齊卿有知人之鑒,年六七歲時性慢率,諸叔父每令一奴人隨後。至十五六好夜起,於後園空庭中坐。奴見火炬甚多,侍衛亦眾,有人持繖蓋蓋之,以告叔父。叔父以為妖精怪媚,有巫者教以艾灸在手中心。袁天綱見之,大驚異曰:“此人本合知三世事,緣灸掌損,遂遣滅卻兩世事,隻知當世事。”從此每有所論,無不中者。官至秘書監。

張嘉貞之任宰相也,有人訴之,自慮左貶,命齊卿視焉,不為決定。因其入朝,乃書笏上作“台”字,令張見之。張以為不離台座,及敕出,貶台州刺史。

張守珪,河北人,事縣尉梁萬頃。萬頃令捉馬,失衣襟,遂撻一頓。因此發憤從軍,為幽州一果毅。齊卿常引對坐雲:“公後當富貴,秉節铖。”守珪踧躇,不意如此,下階拜。盧公未離幽州,而守珪為將軍節度矣。梁萬頃為河南縣尉,初考滿,守珪喚與相見,萬頃甚懼。守珪都不恨之,謂曰:“向者不因公責怒,某亦不發憤自達。”乃遺其財物,使療病。(《廣記》卷二二二)

○梁十二

有梁十二者,名知人。至宋州,刺史司馬詮作書,薦與蘇州刺史李無言雲:“梁十二今之管輅。”李無言遣日暮引入宅。無言乃著黃衣衫,令一客著紫,替作無言,與相抵對。梁子謂客雲:“向聞公語聲,未有官祿。又聞黃衣語,乃是三品。今章服不同,豈看未審?”無言信之,乃以實對雲:“某昨有事,恐被宣慰使惡奏,君視如何?”梁公:“公即合改得上州刺史。”後果改為睦州刺史。無言贈錢二百貫。梁子雲:“公至彼州,必得重厄,某為公作一法禳之。公當須嗔責某乙,雲是妄語人,鞭背十下,仍不得令妻子知也。”無言再三不可,梁子再三以請,無言閔默而從之。明早,李公當衙決梁子十下。小蒼頭走報其妻。無言入門,妻雲:“何以打梁子?”無言恨雲,忘卻他不遣家內知。俄而梁子叩鈴,請見無言曰:“公何以遣妻子知?厄不免矣。公既強與某二百千文,有一事以報公德。公厄雖不免,然令公得二千貫,以充家資,取之必無事。”無言在州,果取得二千貫錢而死。

梁十二又謂丹徒主簿盧惟雅雲:“從此得通事舍人。”如其言。後於京見之,雲:“至某年,財物莊宅合破散,公當與某五十千文,某教公一言即免。”盧不之信,不與是錢。至某年,盧果因蒱博賭賽,莊宅等並盡。(《廣記》卷二二二)

○馮七

進士李湯赴選,欲求索,入京至汴州。有日者馮七謂之曰:“今年得留,東南三千里外授一尉。”李不信曰:“某以四選得留,官不合惡。校書、正字,雖一兩資亦望得之。奈何一尉?”馮曰:“君但記之,從此更作一縣尉,即騎馬不住矣。”又問李君婚未,李雲:“未婚。有一姨母在家。”馮曰:“君從今便不複與相見矣。”李到京,選得留。屬祿山之亂,不願作京官,欲與校正,不受,自索湖州烏程縣尉。經一年,廉使奏為丹陽尉,遂充判官,因乘官馬不住。離亂之後,道路隔絕,果與姨母不複相見。(《廣記》卷二二二)

○馬生

天寶十四年,趙自勤合入考。有東陽縣瞽者馬生相謂雲:“足下必不動,縱去亦卻來。於此祿尚未盡,後至三品,著紫。”又雲:“自六品即登三品。”自勤其年果不入考。至冬,有敕賜紫。乾元二年九月,馬生又來。自勤初誑雲:“龐倉曹家喚。”至則捏自勤頭骨雲:“合是五品,與趙使君骨法相似。”所言年壽並官政多少,與前時所說並同也。(《廣記》卷二二二)

○賣ボ媼

唐馬周字賓王,少孤貧,明詩傳,落魄不事產業,不為州裏所重。補博州助教,日飲酒。刺史達奚怒,屢加咎責,周乃拂衣南遊曹汴之境。因酒後忤浚儀令崔賢,又遇責辱。西至新豐,宿旅次。主人唯供設諸商販人而不顧周,周遂命酒一斗,獨酌。所飲餘者,便脫靴洗足。主人竊奇之。因至京,停於賣ボ媼肆。數日,祈覓一館客處,媼乃引致於中郎將常何之家。

媼之初賣鬥也,李淳風、袁天綱嚐遇而異之,皆竊雲:“此婦人大貴,何以在此?”馬公尋取為妻。後有詔,文武五品官已上,各上封事。周陳便宜二十條事,遣何奏之。乃請置街鼓,及文武官緋紫碧綠等服色,並城門左右出入。事皆合旨。太宗怪而問何所見,何對曰:“乃臣家客馬周所為也。”召見與語,命直門下省,仍令房玄齡試經及策。拜儒林郎,守監察御史。以常何舉得其人,賜帛百匹。

周後轉給事中、中書舍人,有機辯,能敷奏,深識事端,動無不中。岑文本見之曰:“吾見馬君,令人忘倦。然鳶肩火色,騰上必速,但恐不能久耳。”數年內,官至宰相,其媼亦為夫人。後為吏部尚書,病消渴,彌年不廖,年四十八而卒,追贈右仆射高唐公。(《廣記》卷二二四)

○蘇氏女

蘇某,信都富人。有女十人,為擇良婿。張文成往見焉。蘇曰:“此雖有才,不能富貴,幸得五品,即當死矣。”魏知古時已及第,然未有官。蘇雲:“此雖形質黑小,然必當貴。”遂以長女嫁之。其女發長七尺,黑光如漆,諸妹皆不及。有相者雲:“此女富,不齧宿食。”諸妹笑知古曰:“隻是貧漢得米旋煮,故無宿飯。”其後魏為宰相,每食,一物已上官供。(《廣記》卷二二四)

○薑皎

薑皎之未貴也,好弋獵。獵還入門,見僧,薑曰:“何物道人在此?”僧雲:“乞飯。”薑公令取肉食與之,僧食訖而去,其肉並在。薑公使人追問,僧雲:“公大富貴。”薑曰:“如何得富貴?”僧曰:“見真人即富貴矣。”薑曰:“何時得見真人?”僧舉目看曰:“今日即見真人。”薑手臂一鷂子,直二十千。與僧相隨騎馬出城,偶逢上皇亦獵。時為臨淄王,見鷂子,識之曰:“此是某之鷂子否?”薑雲:“是。”因相隨獵,俄而失僧所在。後有女巫至,薑問曰:“汝且看今日有何人來?”女巫曰:“今日天子來。”薑笑曰:“天子在宮裏坐,豈來看我耶?”俄有叩門者雲:“三郎來。”薑出見,乃上皇,自此倍加恭謹。錢馬所須,無敢惜者。後上皇出潞府,百官親舊盡送,惟不見薑。上皇怪之。行至渭北,於路側獨見薑公供帳,盛相待。上皇忻然與別,便定君臣之分。後薑果富貴。(《廣記》卷二二四)

○任之良

任之良應進士舉,不第,至關東店憩食。遇一道士亦從西來,同主人歇。之良與語,問所從來,雲:“今合有身名稱意,何不卻入京?”任子辭以無資糧,到京且無居處。道士遂資錢物,並與一帖,令向肅明觀本院中停。之良至京,詣觀安置。偶見一道士讀經,謂良曰:“太上老君二月十五日生。”因上表,請以玄元皇帝生日燃燈。上皇覽表依行,仍令中書召試,使與一官。李林甫拒,乃與別敕出身。(《廣記》卷二二四)

○魏仍

魏仍與李龜年同選,相與夢。魏夢見侍郎李彭年,使人喚,仍於銓門中側耳聽之。龜年夢有人報:“侍郎注與君一畿丞。”明日共解此夢,以為門中側耳是“聞”字,應是聞喜。果唱聞喜尉。李龜年果唱蘄州蘄縣丞。仍後貶齊安郡黃崗尉,準敕量移。乞夢,夢拾得一毛蠅子。與李龜年占議,雲:“毛字千下有七,應去此一千七百裏。”如其言。(《廣記》卷二七七)

○樊係

員外郎樊係,未應舉前一年,嚐夢及第。榜出,王正卿為榜頭,一榜二十六人。明年方舉,登科之後,果是王正卿為首,人數亦同。係又自校書郎調選,吏部侍郎達奚珣深器之。一注金城縣尉,奚不受。達奚公雲:“校書得金城縣尉不作,更作何官?”係曰:“不敢嫌畿尉,但此官不是係官。”經月餘,本銓更無闕與換,抑令入甲,係又不伏。其時崔異於東銓注涇陽尉,緣是憂闕,不授。異,尚書崔翹之子,遂求別換一闕。適遇係此官不定,當日榜引,達奚謂雲:“不作金城耶,與公改注了。”公自雲:“合得何官耶?”係雲:“夢官合帶‘陽’字。”達奚歎曰:“是命也。”因令唱示,乃涇陽縣尉。(《廣記》卷二七七)

○趙良器

趙良器嚐夢有十餘棺,並頭而列,良器從東曆踐其棺,至第十一棺破,陷其腳。後果曆任十一政,至中書舍人卒。高適任廣陵長史,嚐謂人曰:“近夢於大廳上見疊累棺木,從地至屋脊。又見旁有一棺,極為寬大。身入其中,四面不滿。不知此夢如何。”其後累曆諸任,改為詹事,亦寬慢之官矣。(《廣記》卷二七七)

○潘玠

潘玠自稱,出身得官必先有夢。與趙自勤同選,俱送名上堂,而官久不出。後玠雲:“已作夢,官欲出矣。夢玠與自勤同謝官,玠在前行,自勤在後。及謝處,玠在東,公在西,相視而笑。”其後三日,果官出。玠為御史,自勤為拾遺。同日謝,初引,玠在前先行,自勤在後。入朝,則玠於東立,自勤於西立。兩人遂相視而笑,如其夢焉。(《廣記》卷二七七)

○曾勤

唐曾勤任魏州館陶縣尉,敕捕妖書人王直。縣界藏失,刺史蔣欽緒奏請:“一百日捉不獲,與中下考。”其時限已過半。有巫雲:“少府必無事,不用過憂。”後遇按察使邊衝寂奏,奉敕卻奪刺史、曾勤俸。會十一月二十二日巡陵恩赦,遂得無事。其時遣人分捕王直不得。又有日者雲:“至某月某日,必獲王直,反縛送來。”果有人於相州界捉得別一王直,以月日反縛送到,推問逗遛,不是畜妖書者,遂卻放之。(《廣記》卷二八三)

○梁鳳術驗

裴冕為河西留後,梁鳳言:“不半載兵起,君當以御史除宰相。”又言:“一日向雒,一日向蜀,一日向朔方,此時公當國。”冕妖其言,絕之。俄而安祿山反,冕以御史中丞,召問以三日,答曰:“雒日即滅,蜀日不能久,朔方日愈明。”肅宗即位,而冕遂相。

又謂呂諲曰:“君且輔政,須大怖乃得。”諲責驛吏,榜之,吏突入,射諲雨矢,幾中,走而免。明年,知政事。李揆、盧允毀服紿謁鳳,不許,二人語以情,鳳曰:“李舍人越歲而相,盧不過郎官。”後揆已相,乃擢盧吏部郎中。夫自漢至唐,能以相技顯於世者,如前數子,誠皆玄妙之殊巧,非常之絕藝,故備錄之,以為浮躁銜露者之戒。(《分門古今類事》卷九)

○夢燕投懷

張說母夢有一玉燕自東南飛來,投入懷中有孕。生說,果為宰相。其至貴之祥也。(《古今事文類聚》後集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