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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 第十二回 賈秀英千調百逗 周景隆潔身拒淫 下一回▶

  詞曰:

    好個猴子阮英 來至文標家中

    書房門內耳邊聽 來了賈氏秀英

    一心要成連理 難捨公子景隆

    怒惱猴子小英雄 舉刀要下絕情

  這首西江月敘完後,有一段思想,明公不嫌敘耳,在下慢慢的道來。

    七星北斗參共辰
    上有日月照的真
    日月如梭催人老
    忙了世上多少人
    春種秋收荒草地
    冬夏長青松柏林
    東海年年添新水
    西山層層擁浮雲
    漢朝有位諸葛亮
    明朝有位劉百溫
    河南汀州文王墓
    山東曲阜聖人墳
    如今山水仍然在
    去了爭名奪利人
    明公不信郊外看
    土下埋的土上人
    且把閒言書歸正
    要聽還是開正封
    上部說的那家話
    再把那家明一明

  閒言提過,書歸本傳。上回書說到哪個回頭?論到哪個節目?上回書說的是周順母子在法場被神風刮出,落在荒郊,討飯到了濟寧州,遇見尉遲肖、徐文標,俱在上回書說的明白,暫且不提。且說周順在徐文標家中居住,文標上京保鏢未回。六月天氣炎熱,周公子在書房讀書,心中悶悶,在書房門外涼爽涼爽。繡樓上係文標女人賈氏名秀英,推了樓門往外觀看,只見周順在書房門外站著,觀看他那模樣,就起了一片淫心。回至繡樓寫了一封情書,差了丫環往書房送去。周順見了情書,惱怒在心,把丫環打了一巴掌。丫環跑回房中,說了一遍。賈氏聞聽,淫心難按,無奈自己上書房去了。

    賈氏邁步往外行
    下了扶梯十三層
    心急只嫌走的慢
    書房不遠面前迎
    用手推門推不開
    連把兄弟叫一聲
    開門來呀開門呀
    嫂嫂站得苦腿疼
    公子聞聽這句話
    忙把嫂嫂叫一聲
    天到三更不睡覺
    來至書房甚事情
    若叫表兄知道了
    跳在黃河洗不清
    賈氏聞聽這句話
    又把兄弟叫一聲
    哥哥保鏢三個月
    直到如今未回城
    他若到在汴梁府
    想必死在東京城
    死了表兄人一個
    嫂嫂同你拜花燈
    二人同把洞房入
    風風流流過幾冬
    奴家就愛讀書客
    不愛文標武將身
    兄弟應我這件事
    不穿綿襖過幾冬
    公子聞聽這些話
    連把嫂嫂叫一聲
    未從行事想一想
    這事當行不當行
    表兄待我恩情重
    想作此事萬不能
    尊聲嫂嫂回去罷
    有人瞧見了不成
    賈氏聞聽這句話
    好心兄弟叫幾聲
    我的西瓜無處送
    我看你是不近情

  且說猴子阮英在書房大樑上蹲著呢,聽見門外來個女子,是作什麼的?

  半夜三更不睡覺,來此叫門?想必與這書生有私情。我在這樑上頭等著他,若與她開門,我叫他腦袋搬。若不與她開門,真是千金不換的朋友。阮英這是心中之話,不提。且說周順在書房獨對燈燭,好像孤雁叫群,有恐懼之心。

  賈氏在外邊叫門,說道:「兄弟呀,你快開門罷,天也不早了。」公子說:「嫂嫂,你快回去罷。我表兄目下就該回來了,你想我開門,實實我是不能的。」賈氏說:「兄弟,你當真不開門,我就要走了。」

    賈氏說走仍不行
    一心掛念周景隆
    尊聲兄弟開門罷
    嫂嫂與你兩相逢
    若與嫂嫂行此事
    不枉陽關來超生
    公子聞聽這句話
    叫聲嫂嫂你是聽
    你今若是不回去
    怕你站到大天明
    賈氏說道莫錯過
    只當修好濟陰功
    等你表兄回家轉
    咱倆定個計牢籠
    害死文標人一個
    一派家業與你擎
    尊聲兄弟應了罷
    嫂嫂來了半夜工
    人生酒色與財氣
    幾輩古人對你明
    呂布也把貂蟬戲
    張生跳牆戲鶯鶯
    洞賓曾把牡丹戲
    荒郊以外相過逢
    梨花長的容顏好
    配了楊樊把親成
    梨花害死丑楊樊
    兩軍陣前去出徵
    兩軍陣前去出馬
    遇見丁山把親成
    恩愛夫妻古來有
    何只你我人二名
    兄弟你今想一想
    此事當行不當行
    公子聞聽開言道
    嫂嫂說話不中聽
    露水夫妻常常有
    那個見他過百冬
    回去罷呀回去罷
    譙樓不久打四更
    賈氏聞聽兄弟叫
    廣讀四書不聰明
    低下頭去就有計
    一條妙計上心中
    燕語鶯鶯開言道
    連把兄弟叫一聲
    休當嫂嫂來戲你
    你哥哥來書一封
    我來特把家書送
    煩勞兄弟看分明

  詩曰:

    賈氏門外站 暗定計牢籠

    哄信周公子 邁步往裡攻

  言歸本傳,閒話不提。且說賈秀英暗想一計,說道:「兄弟,休當嫂嫂前來戲你。你哥哥不在家中,嫂嫂試試你的心事如何,我好與你講講事情。昨日你哥哥在東京汴梁寄來一封家書,為你周家的事,上寫赦你周家無罪。嫂嫂前來與兄弟道喜。我今對你說了實話,兄弟你再不開門,嫂嫂真要走了。」

  周順聞聽,滿心歡喜。下了牀榻,說道:「嫂嫂,你且慢走,我與你開門就是了。」賈氏說:「我站的腿痛,要走了。」公子說:「就開門。」伸手把門開了。「嫂嫂,書在那裡?快交與我。」賈氏站著門首,道:「等我進門來,有多少看不了?」公子說:「夜靜更深,不必進來,如若有人看見,你我難洗清白。」賈氏說:「唸書的人心也太多,我與你送書信來,有什麼不清白事?」說著往裡竟進書房來了。

    賈氏定個計牢籠
    公子開門門欲封
    賈氏急急往裡進
    公子退步有餘零
    賈氏邁步書房進
    回手又把門來封
    急忙上前開言道
    連把兄弟叫幾聲
    嫂嫂定的終身計
    想不答應萬不能
    周順嚇的兢兢戰
    好心嫂嫂叫一聲
    今日晚上放過我
    只當買雀放了生
    公子哀告回身走
    後跟賈氏名秀英
    一個跑來一個趕
    好像十五走馬燈
    二人書房團團轉
    再說樑上小阮英
    等一時卻把梁下
    叫我看看活春宮
    打個箭步把梁下
    上前抓住賈秀英
    按在書房平川地
    鋼鐵單刀舉在空
    公子嚇的兢兢戰
    上前就把胳脖擎
    必是神仙下了界
    這樣相貌令人驚
    不用人說知道了
    不是刺客定英雄
    公子跪在平地上
    好心大爺叫幾聲
    你若殺了賈氏嫂
    人命官司了不成
    夜晚行刺該何罪
    表兄回來豈肯容
    今日赦了賈氏嫂
    只當買鳥放出籠
    不看金面看佛面
    不看魚情看水情
    水情魚情全不看
    暫且看我周景隆
    公子哀告多一會
    阮英這才把手鬆
    賈氏脫身往外走
    開了書房往外行
    阮英上前踢一腳
    踢出十步有餘零
    披頭散髮往外跑
    只覺渾身上下疼
    哪來窮漢好大膽
    踢我一腳真不輕
    邁步就把繡樓進
    慌忙這才掌上燈
    脫開衣服看一看
    團團腫的一塊青

  且說賈氏低下粉頸,心中暗想道:周順,你應不應到還罷了。你這個窮漢子踢我一腳,起了一塊青傷,等我丈夫回家,與他言講,說你周順起了不良之意,強與奴家成親,小奴家再三不允,打了我一塊青傷,我能害死周順,去了我眼中之刺,肉中之釘。

    賈氏低頭暗叮囑
    罵聲公子周景隆
    應與不應還罷了
    不該這樣傷我身
    等你哥哥回家轉
    我也定個計牢籠
    定計對他說一遍
    聞知他必惱心中
    他若殺了小周順
    叫你早死早超生
    賈氏暗恨且不表
    再說公子周景隆
    公子跪在那平地
    好心大爺叫幾聲
    家住哪裡名與姓
    或住村莊或住城
    爹姓甚來娘甚氏
    兄弟幾人對我明
    阮英聞聽這句話
    拉起公子周景隆
    問我家來家也有
    不說家鄉表表名
    我父本是梁山後
    我若不說哪知情
    阮洪方是爹爹諱
    我的名字叫阮英
    我娘本是徐氏女
    也在梁山受過封
    武松獨背擒方臘
    滅了梁山那盞燈
    英雄都把梁山下
    西的西來東的東
    我說這是實情話
    未有多言對你明
    公子聞聽這句話
    心中好似掌上燈
    不是東京發來將
    不是拿我周景隆
    他若梁山真好漢
    我也表表姓與名
    尊聲英雄聽仔細
    我將家世說個清
    住在湖廣彬州府
    向陽大街有門庭
    有家姓周本是我
    爹爹作官在東京
    子不言父是正禮
    我若不說怎知情
    爹爹名字叫周義
    吏部天官字會卿
    娘親也是徐氏女
    誥命夫人受皇封
    親娘生我叫周順
    先生送號叫景隆
    爹爹作官多激上
    得罪奸黨人幾名
    眾家奸黨去上本
    一本奏到老徽宗
    徽宗皇帝失了正
    只信奸黨不信忠
    我父官職削去了
    隨後又發二千兵
    人馬發到彬州地
    拿我周家滿門庭
    綁了一百另三口
    發近汴梁廢殘生
    法場放了三聲炮
    驚動老天刮神風
    神風刮了兩三陣
    救出母子人二名
    母子刮在荒郊外
    甦醒多時又復生
    萬般出在無可奈
    逃難來在老山東
    那日大街正在走
    遇見文標徐表兄
    從頭至尾通名姓
    留在他府把身容
    我在書房把書念
    哥哥保鏢到了京
    進京去了三個月
    嫂嫂行出這事情
    三三見九實情話
    未有虛言訴假情
    阮英聞聽這些話
    紙糊燈籠肚內明
    不用人說知道了
    他是公子周景隆

  阮英說:「不用說了,你必是徐文標的姑表親戚。我在野蟒川見了徐哥一面,他上東京保鏢去了,叫我回家來探朋友。周大哥,你真是千金不換的朋友。今日晚上你若是與他開門,你這腦袋早已搬了家了。看起你這人,真也不錯,真也可交。你今年多大年紀了?」公子說:「我今年十六歲了。」

  阮英說:「你真是哥哥了,我今年才十五歲,我有心與你八拜為交,不知你心下如何?」公子說:「我家犯了滅門之罪,哪有心與你八拜為交。」阮英說:「你看我這樣子是嫌我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你別看我生得這樣子,老兄弟有點本事。我學會攢跳躍閃展騰挪,死中求活分筋措骨,七十二把神技。我是兩條追風趕日飛毛腿,兩頭見日能走到八百里,若不見日頭能走一千里。我是兩眼夜光珠,夜晚走道面前來兩個人,隔著五百里,能看出他有麻子無有麻子來。」公子說:「你有這樣能耐,還不知我在濟寧州遇見那朋友。」

  下回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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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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