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七篇解義 (四庫全書本)/全覽

尚書七篇解義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二
  尚書七篇解義     書𩔖
  提要
  等謹案尚書七篇解義二巻
  國朝李光地撰是書僅解堯典舜典大禹謨臯陶謨益稷禹貢洪範七篇盖未竟之本所說不以訓詁為長詞㫖簡約而多有精義大禹謨篇不以古文為偽而云孔安國有所刪添東漢以後儒者又有所竊竄以解文詞平易之故未免出于調停禹貢篇解五服五千以飛鳥圖為算謂塞盡處北極出地四十二度至廣海戴日北極出地二十三度一度為二百五十里南北恰距五千以遷就入於南海之文亦由光地閩人不欲其鄉出禹貢揚州之外故立是說與訓洪為大訓範為訓謂洪範即顧命之大訓皆未免巧而不確至于堯典之論𡷫差舜典之論盖天渾天十有二州與詩歌聲律禹貢之論潛水沔水相通沔水渭水不相入彭蠡即今之巢湖㑹于滙為即鄱陽原隰瀦野為非地名則皆實有考證之言非經生家之據理懸揣者矣乾隆四十二年十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七篇解義卷一
  大學士李光地𢰅
  堯典
  曰若稽古帝堯曰放勲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光被四表格于上下
  古者無謚放勲重華皆頌其德美之稱故孟子屈原皆引為堯舜之號若禹臯則文命允廸皆屬下文讀之亦道德美而辭繁耳欽在内明則敬之通也文在外思則文之理也此以備於身者言也恭者欽之發讓者文之實此以接於物者言也曰安安曰允曰克所謂性之者也光者德之光也施於民物故曰四表曰被動乎天地故曰上下曰格
  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
  上節皆明俊德之事也此乃言其身修而家齊國治天下平之事至是而後畢放勲之義也
  乃命羲和欽若昊天厯𧰼日月星辰敬授人時
  以上統其德業言之以下乃摘其行政用人之大者順天授時政之大本也欽敬一也對天言則曰欽對民言則曰敬
  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谷寅賓出日平秩東作日中星鳥以殷仲春厥民析鳥獸孳尾
  此下析言羲和四子之職宅嵎夷則九州之極東處故識其晷景以定中國之日出時也尤以春分之朝為重故因司春令四時之政莫大於民事末及於人物之變者對時順育亦有政焉故也言鳥獸不及草木者統於東作西成之類尊五穀以槩其餘也
  申命羲叔宅南交平秩南訛敬致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厥民因鳥獸希革
  南交九州之極南處識其晷景以定中國之日北也上言賓下言餞在平秩之前此言敬致在平秩之後蓋厯日月而迎送之雖以二分為凖然測騐早晚時刻四時同法惟致午中之景則二至者厯之元也二至正而厯本定矣故四時皆測而周官惟曰冬夏致日者以此二者尤以夏至為重日中者夏之屬也冬之屬宵中則無景之可候矣故於此言敬致下冬不曰宵永而曰日短蓋亦主於日以相參騐不言敬致一蒙前義二以夏為主也大司徒土圭之法亦云夏至之景略冬至者又以此自漢以下始專論冬至與聖人之意異及嵗分之説起又但以冬至之日日行疾度遂減嵗分豈知若以夏至舒度推之則嵗分之減者反増也其故則在最高卑有動移自古以來未正在冬夏至之日及元作厯時恰正今則又過之矣若此之𩔖皆須參二至以酌其中豈可以一隅論乎
  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寅餞納日平秩西成宵中星虚以殷仲秋厥民夷鳥獸毛毨
  西者九州之極西處識其晷景以定中國之日入時也蓋極東日出於土中為早極西日入於土中為後
  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厥民隩鳥獸氄毛
  朔方九州之極北處識其晷景以定中國之日南也蓋地極南則夏至日極北地極北則冬至日極南日極北者極暑而二至晝夜長短之刻少日極南者極寒而二至晝夜長短之刻多也推厯者因初昏中昴知冬至日在虚今冬至日在箕計差五十餘度故厯代有嵗差之説今厯謂非天嵗有差乃恒星有行度耳其説以宗動之天無形亘古平運恒星之天與七政齊右移但微而難覺大率六十七年而差一度也
  帝曰咨汝羲曁和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嵗允釐百工庶績咸熙
  以上所命厯𧰼日星之事此又總而命之蓋厯𧰼月辰之事也日星陽也月辰陰也日紀於星而成歲故司寒燠啓閉之候而陽功興焉月㑹於辰而成月故動山川風雨之氣而陰事統焉月佐日以成歲功故其法不可以相離也如上分職四時明矣驗以日星而可知矣惟朔望二弦與平氣不相應故十二月不盡周天之氣是時未定而歲未成也於是考月辰之㑹次以月𨽻時而置閏以追之則四時定而歲成矣百工理而庶績熙者即上文民事之成也傳曰歸餘於終事則不悖此之謂也
  帝曰疇咨若時登庸放齊曰𦙍子朱啓明帝曰吁嚚訟可乎
  人見為啓明帝見為嚚訟禹目之以傲者此也此正恭讓之反故帝弗用也案作厯授時應是初年之事自此至舉舜則皆末年事也中間数十載豈無一事而皆不書則是庶績咸熙無為而理夫子所謂蕩蕩無名者信矣
  帝曰疇咨若予采驩兜曰都共工方鳩僝功帝曰吁靜言庸違𧰼恭滔天
  靜言庸違者言美而事則刺乖象恭滔天者貎恭而心則侈肆滔天或是慆心因下有滔天而誤也
  帝曰咨四岳湯湯洪水方割蕩蕩懐山襄陵浩浩滔天下民其咨有能俾乂僉曰於鯀哉帝曰吁咈哉方命圯族岳曰异哉試可乃已帝曰徃欽哉九載績用弗成知其不可而用之者鯀在時有能名也績用弗成應在舜攝位之後此究言之耳史者見堯已辨在廷三凶之奸至舜而始正其罪
  帝曰咨四岳朕在位七十載汝能庸命巽朕位岳曰否德忝帝位曰明明揚側陋師錫帝曰有鰥在下曰虞舜帝曰俞予聞如何岳曰瞽子父頑母嚚𧰼傲克諧以孝烝烝又不格姦帝曰我其試哉女于時觀厥刑于二女釐降二女于媯汭嬪于虞帝曰欽哉
  將遜以天下不論其才而以行舉故孟子曰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四岳以舜之孝弟聞堯猶謂其未有妻室故也而降之二女以試之傳曰孝衰於妻子孟子曰有妻子則慕妻子詩小雅言兄弟之愛以妻子好合為先大雅言刑于寡妻至于兄弟蓋未見不弟而能孝不孚於妻子而能弟者惟聖人察於人倫故於此盡心焉
  舜典
  曰若稽古帝舜曰重華協于帝濬哲文明温恭允塞𤣥德升聞乃命以位
  濬哲文明亦言存諸心者温恭允塞亦言著諸身者然濬之深而哲文之盛而明則外者備矣温而本於恭信而出於實則内者形矣
  愼徽五典五典克從納于百揆百揆時叙賔于四門四門穆穆納于大麓烈風雷雨弗迷
  五典克從則齊家之效百揆時叙則治國之徵四門穆穆則又足以平天下之驗也與堯典之義同烈風雷雨弗迷者因適有是事見舜之事天者如事親威怒之加敬而不失其度是孝之成也
  帝曰格汝舜詢事考言乃言底可績三載汝陟帝位舜讓于德弗嗣
  于德弗嗣其讓之辭也猶言朕德㒺克
  正月上日受終于文祖
  舜於是始居攝也
  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
  璣機也轉動之名也以璿飾璣象天之器衡簫也以玉為簫窺天之用也七政日月五星也此亦堯首欽天授時之意然堯厯𧰼者日月星辰耳未及五緯蓋至舜而法加密也○璿璣如後世蓋天渾天之𩔖蓋天之術以為天如蓋笠地如覆槃北極居中日月遶而行之不言南極者闕於所不見其又曰天如倚蓋則就中國言之也渾天之說則所謂如卵裹黄是也自漢以來皆尊渾而黜蓋然周髀周公遺書也言形則渾為肖言法則蓋為詳何則以覆槃𧰼地中高四隤明地圓體也惟體圓故變動不居朝莫時刻與東西遷寒暑之候極乃南北相反其半年晝夜一歲再熟之說皆疑異不經而其故乃察於今日渾天雖有卵黄之喻然傳者猶以平體言地故意為萬里同晷者有之今日蓋合渾蓋而通之其理斯得矣七政之行不齊而一政之行又自不齊故日則有贏縮月五星則有遲疾而五星且有留退虞周推步之法不可聞已後代考測但据視行以分段目亦至今日而始明其故其說曰七政皆終古平行也因有高卑遠近而生遲疾皆視行也天以圓而運七政逐天亦以圓而運喻之丸珠之隨盤皆自作廻環之勢非逕行也故因行而生輪因輪而生高下遠近仰而視之贏縮遲疾以至留退皆由於此矣然日者從天其輪一而已月五星從天又從日故有隨天之輪又有逐日之輪兩者相加然後高下之視徑遲疾之視差一一可以籌策運算而坐致之蓋雖古所未講而其理不誣羲和復生其必有取焉
  肆𩔖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徧于羣神
  首上帝次以六宗者在天之屬也繼山川次以羣神者在地之屬也
  輯五瑞既月乃日覲四岳羣牧班瑞于羣后
  言朝覲之事也乃日讀斷言以次輯瑞至于既月則來者齊矣乃擇日以覲之而班瑞焉
  歲二月東巡守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肆覲東后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禮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贄如五器卒乃復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如岱禮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如初十有一月朔巡守至于北岳如西禮歸格于藝祖用特
  言巡守之事也
  五載一巡守羣后四朝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總前朝覲巡守兩事言之為之常期定制
  肇十有二州封十有二山濬川
  舜居攝之初鯀猶治水也績用弗成故舜殛之而興禹焉此言攝政而經理地域之事與前齊七政者相首尾中間則有祭祀朝覲巡守蓋三才之序也州數與禹貢不同者說者謂古分九州舜增設三州故曰肇然幽并營者徒以冀極塞而青跨海形勢濶絶作牧分治殆如國有附庸之𩔖雖有州名仍統於冀青故後禹成功作貢亦止於九而其言則曰州十有二師也蔡傳從孔説謂在禹治水之後者非是禹既九山刋旅九川滌源尚有未封未濬者乎
  𧰼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贖刑眚災肆赦怙終賊刑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
  朱子曰𧰼刑者五刑國之常刑也其可矜者則以流宥之鞭扑官府學校之刑也其可矜者則金以贖之過誤不幸者縱赦有恃不悛者加刑所以權衡於五者之内欽愼哀恤之意則常流通於七者之中愚案末二語史者贊舜之仁也
  流共工於幽州放驩兜於崇山竄三苗於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
  系四罪於明刑之後者見四凶之惡舜猶流而宥之蓋在朝有議親議貴之禮蠻夷則憫其𮎰忽而無知也抑共驩伯鯀不能辨則舜不能舉四凶不能去則二十二人者不能登舜者繼堯之志而已此又二典相形之意
  二十有八載帝乃殂落百姓如喪考妣三載四海遏密八音
  如喪考妣遏密八音皆言人情自然非以禮令之也
  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
  月正元日猶正月上日也因居攝嗣位而變文耳
  詢于四岳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聰
  詢四岳親大臣也闢四門來賢俊也明目達聰通民情也此在攝時已然但彼則稱堯命此乃以新君之政行之
  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時柔遠能邇惇德允元而難壬人蠻夷率服
  不以威致而以德來曰柔相習而相得曰能惇者重其行允者知其心難者使無所售其惡而道自消也
  舜曰咨四岳有能奮庸熙帝之載使宅百揆亮采惠疇僉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時懋哉禹拜稽首讓于稷契曁臯陶帝曰俞汝徃哉
  始即位故猶稱舜下乃稱帝則别于堯矣已成之功曰載日為之績曰采熙帝之載廣堯之功也亮采者佐上事惠疇者順同列也曰汝徃而不曰諧曰欽知之有素也餘蔡傳說備
  帝曰棄黎民阻飢汝后稷播時百穀
  帝曰契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寬人倫明於上小民親於下百姓之不親由於五品之不順故當敬敷五教以順之而又當寛裕優游使之自得其性也
  帝曰臯陶蠻夷猾夏宼賊姦宄汝作士五刑有服五服三就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惟明克允
  臯陶士師所司者典刑流宥而已不及鞭扑也以上三官皆其舊職故因禹讓而申命之盖教以繼養刑以弼教皆事之最大而當先者
  帝曰疇若予工僉曰垂哉帝曰俞咨垂汝共工垂拜稽首讓于殳斨曁伯與帝曰俞徃哉汝諧
  帝曰疇若予上下草木鳥獸僉曰益哉帝曰俞咨益汝作朕虞益拜稽首讓于朱虎熊羆帝曰俞徃哉汝諧養教備則及於器用之事人民安則及於動植之倫舊蓋亦有是職而求其人以舉之如咨百揆之例也百揆職重故咨四岳此則疇咨而已堯於登庸若采曰疇咨治水巽位則咨四岳亦此例也益前佐禹平山林矣猶未嘗專其事也
  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禮僉曰伯夷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伯拜稽首讓于夔龍帝曰俞徃欽哉
  典禮至大故咨四岳與百揆同而有訓命及欽哉之戒也敬以直内而清明在躬則可以交於神明矣
  帝曰夔命汝典樂教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
  因夷之讓知夔龍皆優於禮樂文辭者故不咨而命與稷契同但彼申命而此初命也樂者樂也人樂則詠歌舞蹈自不能已聖人因以為教學校雖有四術而以此名官焉蓋要其性情心術之至德行之歸孔子所謂成於樂者是也詩樂二者實相首尾言成文謂之詩詩𤼵口謂之歌歌成調謂之聲聲有節謂之律四者皆根於志志有喜怒哀樂之變故詩以敘述之歌以𤼵揚之至於聲别為五而喜怒哀樂之變彰矣凡聲聞之而洪大深厚者宫也激揚哀厲者商也流動和暢者角也奮起疾速者徴也纎委清切者羽也樂記配以人倫管子擬以物𩔖皆言其似者也宫於行為土於常為信五聲之主也其曰商角徵羽自水逆而數之以統於土洪範一二三四五之序也其曰徵商羽角自禮順而生之以歸於仁月令春夏秋冬之序也故此五者聲音之成性術之變盡於此矣及乎清濁高下律以紀之又調之節也調有高下故律之調各有十二而終於六十節有高下故調之律又各有五而亦終於六十孔子所謂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可謂盡之矣今言五聲者略於調而詳於節則㤀其本已古之律度和鈞既不可見律吕之說後世棼然然案此經求之則律者樂之成而非其本也樂之本志是已養志之方直温寛栗之𩔖是已養之之成樂將自得律亦自辨何直為此棼棼哉其制數於經無見萌蘗於管呂諸書至朱子蔡氏新書古今同異略具然候氣之法不可用也其曰長短異而圍徑同者驗以樂器亦多不合蓋必比例均而後出聲和惟琴弦一線則全半比例均也故和他器則或中廣而非一線故其比例有四倍者有八倍者徒以積實全半求之聲必不比蔡邕孟康之說圍逐長變是或一道也宜兩存之以俟知者
  帝曰龍朕堲䜛説殄行震驚朕師命汝作納言夙夜出納朕命惟允
  申命行事政之樞機此職修則號令無不當邪侫無所容隱微無所壅可以取成百官而彰信兆民矣此詢岳闢門明目達聰之要惇德允元而難壬人之方也朕命曰出納凡自上下自下上者皆是
  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欽哉惟時亮天功
  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庶績咸熙分北三苗
  總前十二牧九官而申命之考績亦通内外而言天子考岳牧之倫又使之各考其屬也在位無凶人則庶績咸熙矣所餘者三苗耳旣格之後亦就分北也前云竄去其頑者此言分北安其順者
  舜生三十徵庸三十在位五十載陟方乃死
  舜巡守而崩之事見於傳記多矣先儒謂南巡不得言陟者非也方謂方岳耳考制度於四岳無嫌言陟也
  大禹謨
  案書别古今文者書本百篇方秦焚經伏生壁藏之及漢初禁除求之纔得二十八篇以教授齊魯間文帝遣晁錯從受焉然錯不識科斗而生不通隷字以口相傳齊語多難曉者錯用意屬讀而已後武帝時孔壁書出百篇雖具而科斗亦無知者以伏生書參對求之又得二十餘篇錯受經後定為隷書故曰今文孔壁書則三代六書之體可見故曰古文前儒疑今文多詰屈而古文盡平易或曰自伏晁授受時因音語譌也然武帝時猶可据此以得餘篇反不能追正其譌乎或曰辭命之文雅馴告諭通俗則用時語然兩體固有相雜者猶不可通也意自參校孔壁書時遇不可讀即未免刪添其後又久秘不出更東漢至晉書始萌芽傳者私竊竄一二字復恐不免矣以此古文從順者多伏生書則自前漢而立學官無敢改者艱易之原蓋出於此淺者縁此盡訾古文非真書如此謨其首也宋元儒倡之近學者尤加甚果哉其疑古也○此謨雜記禹益臯陶前後之言以終於禹受命非一時也舊説相連處多故今分段釋之
  曰若稽古大禹曰文命敷于四海祗承于帝曰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德帝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無遺賢萬邦咸寧稽于衆舍己從人不虐無告不廢困窮惟帝時克益曰都帝德廣運乃聖乃神乃武乃文皇天眷命奄有四海為天下君
  此言禹治水之後聲教四訖還朝而宅百揆因敬承於帝而陳謨也君臣克艱以為心則政治而民勸矣允若兹者言信乎若汝所言也善言日聞賢士咸用而後萬邦可安然非易事也必也稽于衆斯言者不隱舍己從人斯賢樂為用不虐無告不廢困窮斯邦無不安矣此其明揚側陋無己之心哀矜鰥寡猶病之意誠所謂克艱者而惟帝克之而已益因而極贊帝堯之德可見其一時君臣皆以堯之心為心師其德而述其事也
  禹曰惠迪吉從逆凶惟影響益曰吁戒哉儆戒無虞罔失法度罔遊于逸罔淫于樂任賢勿貳去邪勿疑疑謀勿成百志惟熙罔違道以干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無怠無𮎰四夷來王
  此又禹益他日之言也惠順也迪蹈也順對逆蹈對從錯文也言順道則吉逆理則凶吉凶自為有如影響益因推廣其意儆戒無虞四句言持身也任賢勿貳二句言用人也疑謀勿成二句言斷事也罔違道二句言治民也能修身則能用人能用人則能制事能制事則知所以治民矣百志惟熙凡事皆欲其光明洞達坦然而無疑也始之以儆戒無虞惕於心者也終之以無怠無𮎰勉於事者也
  禹曰於帝念哉德惟善政政在養民水火金木土穀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敘九敘惟歌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俾勿壊帝曰俞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萬世永賴時乃功
  此又禹與帝他日之言也德必有見於善政政則莫大於養民六府以為經三事以為緯皆所謂養民之政是九功也以德行政則政理而九功惟敘矣以政養民則民悦而九敘惟歌矣至於此尤當戒之董之而終以勸之戒者曉之於先董者匡之於繼勸者卒乃使之懽欣鼔舞而入於善也盖行政以德為本及乎政之行於民也亦將使民徧德而已故六府統於三事而三事先乎正德民非攸好德而能受五福者未之有也前曰九敘惟歌民之所以為風也後曰勸之以九歌上之所以為化也二者相須而大樂作矣帝然禹言而歸功焉美其成而相與勉為萬世之事業也
  帝曰格汝禹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載耄期倦于勤汝惟不怠總朕師禹曰朕德罔克民不依臯陶邁種德德乃降黎民懐之帝念哉念兹在兹釋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
  此紀舜始命禹攝位之事也禹讓臯陶而反覆極言之蓋總師至重舜禹共為籌度思其可者固在於此舍而他求復在於此稱説而名言之固在於此保任而實舉之亦在於此也
  帝曰臯陶惟兹臣庶罔或干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治刑期于無刑民協于中時乃功懋哉臯陶曰帝德罔愆臨下以簡御衆以寛罰弗及嗣賞延于世宥過無大刑故無小罪疑惟輕功疑惟重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帝曰俾予從欲以治四方風動惟乃之休
  此因𩔖記帝與臯陶之言未必在禹讓之時也堯之先苗民亂德淫刑多矣至堯舜而罰弗及嗣夏商之間又少變矣故甘誓湯誓猶有孥戮之言及文王之治岐也罪人不孥實修堯舜之政今考周書無曰孥戮者文王開之也其可謂至德也已矣過則宥之疑則輕之此所宥所輕之中將來或有失之出者而聖人不以為悔慮其殺一不辜故也
  帝曰來禹洚水儆予成允成功惟汝賢克勤于邦克儉于家不自滿假惟汝賢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予懋乃德嘉乃丕績天之厯數在汝躬汝終陟元后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無稽之言勿聽弗詢之謀勿庸可愛非君可畏非民衆非元后何戴后非衆罔與守邦欽哉愼乃有位敬修其可願四海困窮天禄永終惟口出好興戎朕言不再禹曰枚卜功臣惟吉之從帝曰禹官占惟先蔽志昆命于元龜朕志先定詢謀僉同鬼神其依龜筮協從卜不習吉禹拜稽首固辭帝曰毋惟汝諧
  此記舜再命禹攝位之事而因傳以心法治法魯論以為卽堯命舜者也有人則有心而道具焉一而已矣然人者形也心者神也道者性也妙合以凝而精粗本末分矣形有迹性無𧰼心之神明則出入有無之間而兼體之者也自其因形以𤼵則曰人心口鼻耳目四肢之欲是也自其根性而生則曰道心仁義禮智之良是也形交於物而引於物故我為物役則危矣性本於天而命於天故人與天逺則微矣精者察其機辨人心所以差之介一者存其誠保道心所自具之眞也中者理之極致易所謂天德天則者也存而體之則立天下之大本察而由之則成天下之大經惟精惟一即所以執其中者非精一之外别有執中之事也稽者稽於古詢者詢於今道者人心之所同然無古今一也故有精一之學又當稽詢而審處之中庸所謂好問好察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者舜之事也可愛者君以其衆所戴也可畏者民為其邦所以守也可願即可愛也敬修其可愛者則衆惟元后
  之戴矣若民困窮則天禄将去邦誰與守可畏孰甚焉夫聖人之愛民出自道心之至仁非懼其天禄之去而後為之也然聖人者吉凶與民同患不言及吉凶禍福之幾則聞者無所儆戒知者聞之反之於身而自求多福焉不知者聞之屑屑於防患猜物權詐兵刑將由此起故帝云我言亦止於是矣不必諄諄也
  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
  後世稱曰神堯故神宗為堯廟
  帝曰咨禹惟時有苗弗率汝徂征禹乃㑹羣后誓于師曰濟濟有衆咸聽朕命蠢兹有苗昏迷不恭侮慢自賢反道敗德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棄不保天降之咎肆予以爾衆士奉辭伐罪爾尚一乃心力其克有勲三旬苗民逆命益賛于禹曰惟德動天無遠弗届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帝初于歴山徃于田日號泣于旻天于父母負罪引慝祗載見瞽瞍夔夔齊慄瞽亦允若至諴惑神矧兹有苗禹拜昌言曰俞班師振旅帝乃誕敷文德舞干羽于兩階七旬有苗格
  此記禹既攝位而奉命征苗之事案典謨之終皆以苗為言則有苗唐虞之大患也益之意蓋以為天將釋此以為外懼而使吾君臣修德焉必以力服非天意也舜遇父母兄弟之極窮由後觀之乃所以玉成乎舜之德故益引之以為今日之苗亦修德之助盍反諸吾德之未至歟此不足憂也考之後世或遇亂危而引咎省躬則其興也勃焉然後知聖賢之言埀訓遠矣
  臯陶謨
  二典記行事之始終禹謨記言亦前後更端非一時之言也惟臯陶謨似禹臯一時答問於帝前者𧰼山陸氏曰臯陶謨洪範傳道之書
  曰若稽古臯陶曰允迪厥德謨明弼諧禹曰俞如何臯陶曰都愼厥身修思永惇叙九族庶明勵翼邇可遠在兹禹拜昌言曰俞
  人君信蹈其德則聽言者審而於臣下之所謀無不明信任者專而於臣下之所弼無不諧此為治之要也又因禹之問而申其意謂迪德之道在乎愼修其身而所慮者遠二者蓋持敬謹幾之學也德之見於行者自親者始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身修家齊然後謀無不明而在位皆羣哲弼無不諧而羣哲皆勉輔不出宫庭而天下治者由此道也
  臯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咸若時惟帝其難之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惠黎民懐之能哲而惠何憂乎驩兜何遷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
  臯陶又申前意謂謀無不明則能知人矣弼無不諧則能安民矣禹於是感乎其道之難蓋明偶有所不周則知人或失誠偶有所未至則安民或乖雖帝堯其猶病諸不敢自以為能也使帝於是而不難之則當日何以猶憂乎驩兜猶遷乎有苗而懼其民之不安乎何以猶畏乎巧言令色孔壬而懼其人之不知乎
  臯陶曰都亦行有九德亦言其人有德乃言曰載采采禹曰何臯陶曰寛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亂而敬擾而毅直而温簡而廉剛而塞彊而義彰厥有常吉哉
  臯陶言知人雖難然不離乎迪德以知之亦者蒙上之辭言不徒聽其言亦觀其行而已矣蓋徒聽其言則巧言令色孔壬誠可畏也取人以身而觀其行則人安廋哉故知人者亦曰人之行有九德耳亦曰其人有德然後使之事其事耳禹問九德之目而臯陶悉數之亂者能治事也擾者能馴物也剛以體質言彊以𤼵用言前五德於柔中見其剛後四德於剛中見其柔也有是九德之行又必著其有恒而不變乃稱吉士也
  日宣三德夙夜浚明有家日嚴祗敬六德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德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師師百工惟時撫于五辰庶績其凝
  旣數九德之目因言使之采采之道有三德則可以為大夫矣有六德則可以為諸侯矣九德咸用則百僚相師百職無廢順時育物而功成焉此所以適於安民之路也
  無教逸欲有邦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
  言既以德知人又當上下勉為德以終之事乃可舉民乃可安無教逸欲有邦者心法也以一日二日之間幾之動者有萬近而公私邪正遠而興廢存亡不可不謹也無曠庶官者治法也以人君奉若天道一官廢則天道於是而不行矣不可不修也
  天敘有典勑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同寅協恭和衷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政事懋哉懋哉
  天叙天秩天命天討皆所謂天工也厚人倫而以禮等殺之所謂道之以德齊之以禮也顯有德而以刑弼輔之所謂道之以政齊之以刑也皆治法也然行德禮者在乎恭敬以協於中施政刑者在乎勤愼以要於當治法歸乎心法也
  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達於上下敬哉有土
  典禮者天之所以牖民天聰明也然於民之良知良能驗之而已矣命討者天之所以鑒民天明畏也然於民之善善惡惡徵之而已矣此天人無間之理達乎上下者也故順天道則民安矣雖曰惠乃黎民懐之然至有罪如驩兜有苗者討之何非安民之事而又何相悖之有乎
  臯陶曰朕言惠可底行禹曰俞乃言底可績臯陶曰予未有知思曰贊贊襄哉
  日贊贊襄者日日贊之又贊以成其治也知人安民禹之難之為其道之難盡也故臯陶稱天以矢之任天工者簡在帝心者也行天叙天秩天命天討者順帝之則者也患乎身之不修德之不迪無以奉承天意不患乎人之難知民之難安也此窮本極源之論
  益稷
  蔡傳説是蓋篇名益稷更無謨字可知即臯陶謨之分也
  帝曰來禹汝亦昌言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臯陶曰吁如何禹曰洪水滔天浩浩懷山襄陵下民昬墊予乘四載隨山刋木暨益奏庶鮮食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暨稷播奏庶艱食鮮食懋遷有無化居烝民乃粒萬邦作乂臯陶曰俞師汝昌言
  帝命禹昌言禹謂臯陶之言已盡我無可言也惟思孜孜勤事而已臯陶非不知其勤事之實而又問之者欲禹具述本末更知其所以經理之要聖人之虚也洪水泛濫道皆不通乘四事者以隨山而相水勢刋木而通道路此其始事也斯時也地未可耕民未能相徃來教之以鳥獸魚鼈為食而已既乃先從下流疏通使九川皆入於海孟子所謂掘地而注之海者此其繼事也於是復從上流浚治使畎澮皆入於川孟子所謂水由地中行而歸於江淮河漢者此其終事也至是則地漸可耕民相來徃教以稼穡艱難之利而以鮮食佐之猶謂未足也使之勤遷其所居貨以其有者易其無者衣用咸充然後民得一意耕作而萬邦治矣化即貨古字通爾案禹治水之要無出於數言者故禹貢首言隨山刋木定高山大川及乎施功自兖青徐揚始而迄於荆豫梁雍焉勤勞八載而皆行所無事此所以謂大智也抑觀禹所言及孟子所述水土之平益稷實終始之史者雖以文繁離篇其亦表而出之之意歟
  禹曰都帝愼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帝曰吁臣哉鄰哉鄰哉臣哉禹曰俞
  此禹他日之言非蒙上義蓋惟俞為然其言之辭餘如都於吁皆𤼵語都者有所善而欲陳之不與俞𩔖也愼帝位者必先定其志正其心所謂安汝止也然後惟幾而慮之也周惟康而處之也當又必資於輔弼之直又必凡動皆順民心而答其徯望之志如此以明受天命則命必申重而休美矣禹之斯言蓋括臯陶前謨之㫖申為帝誦之者故帝已黙契於心而惟摘其弼直之言而歎詠之鄰者親睦之意
  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為予欲觀古人之𧰼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㑹宗彞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五采彰施于五色作服汝明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汝聽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欽四鄰庶頑䜛説若不在時侯以明之撻以記之書用識哉欲並生哉工以納言時而颺之格則承之庸之否則威之禹曰俞哉帝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蒼生萬邦黎獻共惟帝臣惟帝時舉敷納以言明庶以功車服以庸誰敢不讓敢不敬應帝不時敷同日奏罔功無若丹朱傲惟慢遊是好傲虐是作罔晝夜頟頟罔水行舟朋淫于家用殄厥世予創若時娶于塗山辛壬癸甲啓𫩜𫩜而泣予弗子惟𮎰度土功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州十有二師外薄四海咸建五長各迪有功苗頑弗即工帝其念哉帝曰迪朕德時乃工惟叙臯陶方祗厥敘方施𧰼刑惟明
  此雖蒙臣鄰之意然亦他日之言也翼為以股肱言明聽以耳目言左右有民易所謂左右民也宣力詩所謂奔走禦侮者也十二章之衣别為五服將以承祭祀辨上下命有德賜有功欲其明之者以此非責以夏采染人之事也六律以節五聲五聲以被八音五言者五聲所歌奏之言則詩是也治忽猶治亂也察治亂以出納五言即陳詩以觀民風之事也舜欲為安内治外制禮作樂之事責臣下之助成之而又申以弼直之意欽四鄰者面從背議四鄰將有非之者詩云亦云可使怨及朋友不可不畏也頑䜛所謂䜛説殄行者也工官也設納言之官以稽之又時而宣揚告戒之因以加賞罰焉案左右有民而宣力四方即禹稷契臯陶垂益等之職觀𧰼作服其大者用之郊社宗廟即夷之職六律五聲八音即夔之職慮有䜛説殄行而為之納言又即龍之職也帝約命官之意而申明之者如此禹然其言而猶欲帝以用賢修德為本蓋舉直則不仁者遠矣身修則人治矣讓者興於禮敬應者勉於事言修身而直以丹朱為戒蓋惟聖罔念作狂不嫌於引喻非倫也禹又言己亦懲於舟朱之惡而勤勞於外者如此然苗猶頑不即工蓋亦己德之未至耳欲帝之思念之也五服五千説見禹貢十二師即十二牧也九州為正幽并營為附舜典總言之禹貢則以正者統之也五長五方蠻夷之君長也帝言汝之功既足以導朕德矣臯陶又敬承其功而明刑以弼教是二人者真弼直之臣矣嘉納其言而深許之也
  夔曰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虞賓在位羣后德讓下管鼗鼔合止柷敔笙鏞以閒鳥獸蹌蹌簫韶九成鳳凰來儀夔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庶尹允諧
  此兩記夔言以見舜治之成也案周禮樂有四節始而升歌則此搏拊琴瑟以詠是也次而笙入則此下管是也三而閒歌則此笙鏞以閒是也終而合樂則此簫韶九成是也第二節輕者以笙儀禮鄉飲酒燕射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笙南陔白華華黍是也重者以管禮記升歌清廟下而管𧰼是也此舜宗廟重樂故云下管也笙鏞皆鐘磬之名與歌聲相應者曰鏞鐘鏞磬與笙聲相應者曰笙鐘笙磬第三節之樂歌奏迭作故曰笙鏞以閒也知簫韶九成為合樂者凡樂將終而後舞入簫韶舜舞也舜舞有九成猶武舞有六成樂記孔子告賔牟賈者可見
  帝庸作歌曰勑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臯陶拜手稽首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愼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帝拜曰俞徃欽哉
  此記有虞君臣唱和交儆以見聖人之心純亦不已聖人之治所其無逸也惟時者敬心之常存惟幾者謹事於方動二者所以勑天之命也舜警其臣故先股肱臯陶警其君故先元首臯陶言為君者率之於先守之於繼省之於後則大要舉而下無遁情矣所謂明也若智欲徧物事必攸兼是之為叢脞此似明而非明臣下反為之退諉萬事反以之廢壊矣夫叢脞者將以作勤而興事也而其效乃相反故荀卿曰主好要則百事詳主好詳則百事𮎰仲弓言居敬行簡而夫子然之又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也與夫何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程子謂堯舜心法至今在者此也









  尚書七篇解義卷一
<經部,書類,尚書七篇解義>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七篇解義卷二
  大學士李光地𢰅
  禹貢
  貢者賦貢之總名
  禹敷土隨山刋本奠高山大川
  古雖有州域然洪水茫茫疆界不别道路不通禹欲治之先分定其州域以為水之脉絡實因於山故隨山以視之然後察源知流而有所用智伐木以通之然後居高臨下而有所施功又定其山之高者川之大者以為之綱紀使高者無壅則下者自行所謂滌源者也大者有歸則小者自殺所謂注海者也此禹治水之要也
  冀州
  冀州在北為都畿故首事焉其餘則自東而南而中以終於西既順地勢實符天道此所以平而且成也
  旣載壺口治梁及岐
  三者皆冀州山河所逕也按下導山河北之山以壺口為首故始事焉梁岐先儒以為呂梁狐岐者是
  旣修太原至于岳陽覃懐底績至于衡漳
  四者皆地名汾淶淇漳諸水之所經也先事於河而次及諸水至漳水合流以下則冀州之域盡焉
  厥土惟白壤
  土無塊者曰壤中有脉墳起者曰墳膩者曰埴濕者曰塗泥鹵者曰斥按此經九州北方之地多壤東方多墳南方多塗泥蓋土性使然其中因高下又不同言其㮣爾
  厥賦惟上上錯厥田惟中中
  賦先田者所賦不止於田也畿内如山藪園林之𩔖皆有征但薄耳其所以無貢者亦以此也諸賦錯字之義舊説詳之
  恒衞既從大陸既作島夷皮服夾右碣石入于河冀州地盡山海舜分其東北以為幽并此恒衞大陸以至島夷皆其地也恒衞二水名大陸澤名島者附海之處皆在古常山郡以東盡於遼界既與冀分復以其地邉遠貢賦微薄不在九州科則之内故叙於田賦之後而紀其入貢之道則由夾右碣石以入於河也碣石既不可考夾右之義亦當闕戰國策以碣石在常山郡○或曰夾古陜字此句實總冀州言之如諸州之例蓋除中間近都者易致遠者必自河達此經上言壺口下至島夷故極西則由陜右極東則由碣石以入於河如雍州西河渭汭之例也
  濟河惟兖州
  此後諸州皆表其南北東西山川以為封域
  九河既道
  黄河水大東北土疏夏秋之間橫流衍溢故禹於其趨海之處播為九道以殺其勢而遠其害然其遷改淤淺甚易蓋不可知久矣乃欲一一尋其故跡所謂勞而罔功者也
  雷夏既澤灉沮㑹同桑土既蠶是降丘宅土
  兖地宜蠶而水患最甚故河既疏分澤又受水小水又俱循道然後桑土可蠶民得平土而居也
  厥土黑墳厥草惟繇厥木惟條
  孟子言洪水未平草木暢茂故禹益烈而焚之刋除以通道今此兖徐揚三州以草木暢茂驗水平者蓋孟子所言上游耳此三州者泛濫獨甚滅木棲苴非他地比故觀植物之得其性而水土之平可知也
  厥田惟中下厥賦貞作十有三載乃同
  貞字之説蔡傳得之周書所謂惟正之供明以薄為其道也
  厥貢漆絲厥篚織文
  絲織成者則入于篚以貢蓋既施𤣥黄則䕶風雨之剝蝕也
  浮于濟漯達于河
  濟水自河溢出故可以達河達河則達帝都矣自此以下諸州皆同其不言達河者以其所達之水又可以達河也
  海岱惟青州
  山之表州者岱華衡荆而已
  嵎夷既略濰淄其道
  岱宗之麓綿亘數千里與西山相揖故大水從西來者至此皆不得通非北趨即南下古今河道是其驗也是以東方諸州青之水患獨減惟略嵎夷道濰淄而已古注謂施功少曰略
  厥土白墳海濵廣斥厥田惟上下厥賦中上
  青徐壤相屬以斥地多故田降徐一等無水患人稠功勤故賦升徐一等
  厥貢鹽絺海物惟錯岱畎絲枲鉛松怪石
  凡布帛之𩔖織成者入篚未成曰貢自兖州𤼵凡可見也然此之絺豫之絺紵似為織成者而不入篚布帛精麄之别也惟錯先儒有兩義疑與賦法之錯字同言間以海物雜而貢之明不責其不供也豫明言磬錯此則不同
  萊夷作牧厥篚檿絲
  舜分青地以為營州自萊跨海而亦為之州牧其為附庸之州與冀之幽并同故舜典肇十二州咨十二牧禹貢則惟附見而不列疑舜禹互相變革者非也然此言作牧冀不言者王畿無外略其牧號且或以王官兼之如周家内諸侯之例也檿絲萊産其牧貢之餘則統於青也凡貢篚系於夷之下者皆其夷所貢夷者邉裔之稱為版章所及非如雍州之崑崙析支渠搜時通中國者也此言作牧别於下淮夷島夷統於徐揚不作牧者
  浮于汶達于濟
  下導水濟㑹於汶而濟自河出
  海岱及淮惟徐州
  明在青揚之間
  淮沂其又蒙羽其藝大野既豬東原底平
  徐古無河患然西來東來之水皆注焉舉淮沂二者足以見凡矣今大河又趨徐是以水患為天下劇
  厥土赤埴墳草木漸包厥田惟上中厥賦中中
  田高賦降三等亦以水患故
  厥貢惟土五色羽畎夏翟嶧陽孤桐泗濵浮磬
  用分封者居首飾旗章者次之作樂器者又次之
  淮夷蠙珠暨魚厥篚𤣥纖縞
  篚亦淮夷所貢
  浮于淮泗達于河
  河淮合流近耳古則由淮入泗泗有通道以達于河先儒辨之悉矣
  淮海惟揚州
  此海字包東海南海蓋盡今越地也詩曰至于南海
  彭蠡既豬陽鳥攸居三江既入
  彭蠡以此及下導川文義考之當為巢湖非鄱陽也江流至此有所豬畜故不㪚漫而文在三江既入之上三江者漢為北江江為中江九江為南江或以震澤下流由松江入海者當之非是鄭氏辨之當矣然或謂豫章之水為南江似亦未允豫章之水盡入鄱陽鄱陽湖口便與江連無所謂江者惟洞庭距江尚遠水出成江然後與大江者㑹故雖澤而以九江號之蓋没其本已此於江沔合處亦近三江之名由此生也至揚州則合流已遠猶曰三江者存其源也猶洞庭受九水以成澤出而成江猶蒙九號皆存其源之意此不足為疑端也
  震澤底定
  震澤者自大庾分支北行其高大者曰黃山山下羣水奔滙以為太湖出松江以入於海今湖州人亦苦水患故必欲令源疏流殺而後底定也此於彭蠡三江各不相貫北方學者宜其多誤矣
  篠簜既敷厥草惟夭厥木惟喬厥土惟塗泥厥田惟下下厥賦下上上錯
  兖徐序草木於土之下此先言之者南方草木尤盛冬夏常青是以土雖塗泥田雖下下而所賦則升三等不獨人工之修蓋亦天地之氣温煗種植為宜也
  厥貢惟金三品瑤琨篠簜齒革羽毛惟木
  篠簜次於金玉尚禮樂之器也木次於齒革羽毛下用器也
  島夷卉服厥篚織貝厥包橘柚錫貢
  數者皆島夷所貢橘柚以逾嶺者為美於時為島夷矣
  沿于江海達于淮泗
  由江入海由海入于淮泗
  荆及衡陽惟荆州
  荆山有二此則南條之荆也以此山之外表其州故曰荆州
  江漢朝宗于海九江孔殷
  江漢此時未至海也以前此亦橫流至是而合流滔滔以赴於海故竟其委言之洞庭聚九水而出為江前此散漫至是亦中正循軌以入於江故曰孔殷蓋所謂三江者於此備矣然九江離言之者本州之水不與江漢源遠者同也
  沱濳既道雲土夢作又
  沱濳江漢之别流雲夢沮洳之藪澤也江漢朝宗故沱濳亦道九江既殷故雲夢亦出
  厥土惟塗泥厥田惟下中厥賦上下
  土性田則略與揚州同而賦亦加等皆以其地炎煗種植之利也至今楚之粟米四方猶仰頼焉
  厥貢羽毛齒革惟金三品杶榦栝栢礪砥砮丹惟箘簵楛
  荆之羽毛齒革通乎南粤在揚之上金則在揚之下故其語序若此
  三邦底貢厥名包匭菁茅厥篚𤣥纁璣組
  荆地有三邦者貢此諸物也名或曰茗也古字通周禮祭祀喪紀則聚荼蓋亦大禮所用故與包茅並言璣組猶貝錦蓋一物也
  九江納錫大龜
  九江貢此物也有之則獻焉故曰納重之故曰錫不與揚豫之錫貢同
  浮于江沱潛漢逾于洛至于南河
  兼沱潛者道將北首非可以沿流行遇有支流勢直北者則取逕就之矣江漢與洛不通中間陸道隔之故曰逾
  荆河惟豫州
  殷都近洛蓋豫州地故曰景員維河維彼荆楚居國南鄉
  伊洛瀍澗既入于河
  後雍州漆沮涇灃入渭則詳之此伊瀍澗亦入洛而略之者掩於河之尊立文之體也
  滎波既豬導菏澤被孟豬
  滎濟自河出者又停蓄而後行周禮其浸波溠則二水皆澤名也滎又與菏澤㑹其水必盛閒流入孟豬也
  厥土惟壤下土墳壚厥田惟中上厥賦錯上中
  壚疏也疏土曰壤有脉起曰墳墳則幾於埴矣埴則膠而不疏矣上冀州地壤兖青地墳徐則由墳一變而埴今豫州之土上者固壤而疏下者雖墳而亦疏明與冀雍相近間雜山東諸州而猶不同蓋土中氣和故也冀州田下此一等賦高此一等冀總㑹雜賦為數又帝畿之内省助勤而人功修也此州單出田賦遂錯出上上與冀州並者周公曰天地之所合也四時之所交也風雨之所㑹也陰陽之所和也夫是以百物阜安然則雖物土性尤關天道也
  厥貢漆枲絺紵厥篚纖纊錫貢磬錯
  纊綿之細者亦防漂濕故入篚
  浮于洛達于河
  華陽黑水惟梁州岷嶓既藝沱濳既道
  梁州江漢出焉故紀岷嶓沱濳而源流備矣枝流既多隨處疏治故沱濳既道與荆州複
  蔡蒙旅平和夷底績
  先儒説蔡蒙二山沫水所逕漂疾為患故曰旅平和夷或謂夷人所居蔡氏謂經言底績者皆地名嚴道以西有和川夷道或其地也按下經云九山刋旅今九州惟梁雍言旅者記曰三王之祭川也皆先河而後海或源也或委也雍梁山之宗水之源故特于二川發凡焉
  厥土青黎厥田惟下上厥賦下中三錯
  黎黑也青黎者塗泥之一變故其田與荆揚俱為下則賦降田一等間升與田準而又或不及科負山多陰不如荆揚炎地故也
  厥貢璆鐵銀鏤砮磬熊羆狐貍織皮
  西傾因桓是來浮于濳逾于沔入于渭亂于河
  其西北界須因桓水而來浮于濳以下則與州之所同也逾入兩字錯互呉氏説得之蓋濳固與沔通而沔渭不相涉必也由沔入褒由斜入渭而褒斜之間尚湏陸行百餘里曰逾于渭方與荆州逾洛之例合也不曰達于河而曰亂意者河渭合流勢必湍急舟人斡運用力不同
  黑水西河惟雍州弱水既西
  弱水極西不與州中之水相溷故先之
  涇屬渭汭漆沮既從灃水攸同
  渭汭當與下文同恐非二水也導水渭東㑹于灃又東㑹于涇又東過漆沮此錯言之者彼以西東為序此以大小為義其主於渭均也渭為大涇次之灃次之漆沮為小故舉涇屬渭者於中而下及漆沮上溯灃水則文義備矣
  荆岐既旅終南惇物至于鳥鼠
  略冀州之山則自西而東雍州之山則自東而西終于鳥䑕者渭源所出雍之望也○按上九州之例大約大水居前陂澤小水次之間及原隰則水平之效而經理田賦之端也如兖之九河徐之淮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三江荆之江漢豫之伊洛瀍澗入河皆天下大瀆故首紀惟冀梁首以山者治河自壺口始治江自岷嶓始也青雍江河皆不經焉而一極西一極東禹之功東漸于海西被於流沙不可不表其處也故紀嵎夷弱水明跡掩之所盡各從其大者也天下大勢起於西北故雍之山詳焉而特曰旅
  原隰底績至于豬野
  此原隰豬野恐非地名泛言高下之土皆平藪澤亦治
  三危既宅三苗丕敘
  三危黑水所經三危既宅黑水順流也
  厥土惟黃壤厥田惟上上厥賦中下
  土之色性皆純故田上上然賦下五等者人功差也冀田中中以堯舜所都賦入為天下最蓋勞來之功遠矣雍僻西陲雜于戎俗是以五穀之利未興厥後后稷之孫實君其土世修農業而以教民故其詩曰信彼南山惟禹甸之畇畇原隰曽孫田之文武周公不㤀舊事周原膴膴名于天下矣秦人承之用耕戰富强遂兼諸侯世變風移非禹之舊矣
  厥貢惟球琳琅玕浮于積石至于龍門西河㑹于渭汭其北境者自積石至龍門西河與南境者㑹于渭汭也文勢略與梁州同
  織皮崑崙析支渠搜西戎即敘
  言織皮者此三國之西戎亦即敘而時入貢也𮎰服之外故附于後蘇氏欲以屬於球琳琅玕徒見萊夷淮夷島夷之隷東州而不慮彼近而此遠也𮎰服猶曰世相朝也况其外者豈與嵗執壤奠者比乎
  導岍及岐至于荆山逾于河壺口雷首至于太岳底桂析城至于王屋太行恒山至于碣石入于海
  上以九州為經山水為緯此下以山水為經州域為緯蓋後世治水皆就一處施功故管氏以曲防為戒白圭以鄰壑自矜也禹覽天下之大勢興天下之大利行所無事而不鑿焉其要存乎導之而已導之之迹非自源徂流不可得見也山止而不行亦曰導者山之高下相因即水勢所自起循其條理以為紀綱故曰導也岍岐荆雍州山在河南壺口以下皆冀州山在河北故曰逾于河文義當然固非山逾亦非人逾也中間言某至某者條理段落相屬近者也入于海者自言山形至此没盡以為水入禹入者皆非也
  西傾朱圉鳥䑕至于太華熊耳外方桐柏至于陪尾呉氏曰唐志泗水縣有陪尾山泗水出焉孔疏以為在安州安陸縣者非
  導嶓冢至于荆山内方至于大别
  上二條多河濟渭洛淮泗之源流所在北方之山也故第二條蒙上文不言導此下二條江漢之源流在焉南方之山也故别以導字起之詩曰滔滔江漢南國之紀
  岷山之陽至于衡山過九江至于敷淺原
  過九江與逾于河同蓋為洞庭所隔西山勢斷故越此一支至敷淺原又為鄱陽所隔而勢又斷敷淺原朱子以為廬阜是也此外尚有一支自大庾嶺分派今之江南兩浙福建以及廣之東偏皆是其地經言震澤底定則此地禹亦至焉然其原未之窮也故其山皆不書○按上四條惟第一條言入海餘三者或長或短率無入海之文謂禹跡所未經乎則嵎夷蒙羽蓋施功焉揚山雖不見於經然三江入處山形必盡是皆入海之地導山之所當詳也而皆闕焉何也愚於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山既知之矣獨岱為嶽宗用表青徐之畛迤東即是其入海處經文不及以是蓄疑曽因 奏對備聞山東諸山之脉自營州跨海而來遣官按履經十餘年非意之也惟青徐之山從塞外來揚州之山又自嶺表至二者皆左繞右衞為九州藩蔽故與四條條理段落在土中者不同當日禹跡所陟北不踰垣南不出徼而又知三州之山其脉絡有所自於三州之水言入海者則無源於上三條言入海又與入海之山初不相屬也聖人於所未見則闕如是以徵信於萬世
  導弱水至于合黎餘波入于流沙
  弱水九州之外水也故先之
  導黑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
  黑水雖雍梁州界亦非域中之水故次之
  導河積石至于龍門南至于華陰東至于底柱又東至于孟津東過洛汭至于大伾北過洚水至于大陸又北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于海
  此下皆九州之水也導山以北南為序導水以大小為序河來最遠而大故先之漢不大於江以入於江而總為江故先江也濟淮自入海故次江渭洛入河故次濟淮按大陸在冀州河至大陸之北始播為九而兖州言九河既道豈兖州亦有大陸抑自兖始疏分至冀而始備九也同為逆河先儒謂既分而復合者亦未知然否恐其文意但曰九者皆謂之逆河也逆迎也衆瀆皆受大河水者猶迎之也
  嶓冢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東滙澤為彭蠡東為北江入于海
  滙迴也水至此而紆迴停注言滙澤為彭蠡則是漢江之水所注入也舊以鄱陽為彭蠡其來遠矣然鄱陽自受本州諸水出與江㑹於經文不合且上列揚州舍曰三江而先彭蠡以南北大小之序求之亦皆不合也惟以為巢湖者近是巢湖無源而受漢江之水滙澤之義既通又有所停蓄而後安流與前三江既入者亦相貫矣北江之説亦於三江及之蓋推其自為一源者雖至合并猶按南北以存其號無可疑也經言北江中江必有南江足為三江之證於此聚訟而更别求經外之三江以實揚州之瀆無乃所謂棄經而任傳乎
  岷山導江東别為沱又東至于灃過九江至于東陵東迤北㑹于滙東為中江入于海
  曰過九江不言㑹漢者蒙上條也北㑹于滙則鄱陽是己説者以滙即為彭蠡然滙猶豬也羣澤皆得名之於時鄱陽未有名直曰滙也云爾彼云滙灌注之稱此云㑹合同之號豈得同乎巢湖在北則系之漢鄱陽在南則系之江以𩔖相屬亦無可疑者蜀江至此北折故曰北㑹謂當言南㑹不當言北㑹者尤非也
  導沇水東流為濟入于河溢為滎東出于陶丘北又東至于菏又東北㑹于汶又北東入于海
  諸水惟此不言所導之山蓋其隱見尤與他殊也
  導淮自桐柏東㑹于泗沂東入于海
  河性轉徙而山東之地泰山之麓橫亘不可通故直下趨徐遂與淮合去江三百里天下瀆水隱有交流之勢亦古今一大變遷也
  導渭自鳥䑕同穴東㑹于灃又東㑹于涇又東過漆沮入于河
  導洛自熊耳東北㑹于澗瀍又東㑹于伊又東北入于河
  九州攸同四隩既宅九山刋旅九川滌源九澤既陂四海㑹同
  約上治九州導山水者而總言之有川則有澤或分其勢而收其漫或聚其合而一其歸如人之兩足一止一行相為用者也故彭蠡三江江漢九江文皆相屬義皆相貫然止者可陂而流者不可障也滌源者去其壅閼使水自洗刮而已陂則防水之害興水之利故二者於洪範為一潤一下於易為一險一説一物而兩體二用也四海又廣言之九州既平治而合一遂通道於九夷八蠻也
  六府孔脩庶土交正底愼財賦咸則三壤成賦中邦又約上辨土物制田賦者而總言之財賦兼貢賦之物六府皆在其中也成賦專乎田賦惟以土穀言也正征也六府修則天下之利興矣然庶土交征而必致其愼焉使貨之出於地者有餘君之取於民者有節上下之間不貴異物賤用物此所謂愼也至於田賦必以上中下之土為則而施權衡焉或田高而人功未修則勞來而且輕之或賦重而土地弱薄則寛減而加惠之以是成賦雖一時之宜而萬世可師也
  錫土姓祗台德先不距朕行
  土地平人民安乃定封建之制廣文德之教故商頌歌契而曰禹敷下土則方外大國是疆矣契承之而興教自小國大國無不逹者此其成效也既胙之土又命之氏蓋自域中以至方外包下五服皆在其中文德既修故天下敬服我之能以德先之而無有違我所行者德先猶周誥所謂孚先恭先
  五百里甸服百里賦納總二百里納銍三百里納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采
  殺漸遠之勞也
  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諸侯
  采地在近小國次之大國又次之是時冀幽并皆有牧則甸服有諸侯矣而不言者或以内諸侯别之如前萊夷稱作牧而冀州無之也采地應在畿内或不足則及於近畿者
  五百里綏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奮武衞
  以上言若百里者自内數之言第幾百里以外也此下言若百里者自外數之言此數百里以内也此等皆諸侯不言者蒙侯服也近者出入與天子圖度政事遠者禦侮於外榦不庭方詩曰天子揆之又曰萬邦之屏
  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
  五百里𮎰服三百里蠻二百里流
  侯服者言自此以外始建侯也綏服者言諸侯於天子朝覲享燕之𩔖巡行省視所及懐撫之道略與侯服等也此外亦有諸侯但或為要束以齊一之或以𮎰忽而寛假之雖與綏異然此固所以綏之也大抵聖人之制詳内略外故九州皆則壤成賦而畿内獨以甸名粟米之征又加詳焉舉此而餘可知也要𮎰之君所治者夷蠻所居者流蔡蓋不特以為化外之民而且以為禦魑魅之地似乎斥而遠之矣然聖人自有漸化夷蠻之道三苗猶丕叙况其他乎至流蔡者性近夷蠻而且不若故使其君長以夷蠻之治治之雖曰不易其俗於内地略然所以因其性移其風而需之久者並生之意同也○以上言錫土姓之事
  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聲教訖于四海禹錫𤣥圭告厥成功
  聲者德之著教者德之施有聲是以應有教是以化故曰文命敷于四海此則所謂祗台德先不距朕行者也○案東西言地者自冀州而東西出其地尚遠也朔南不言地蓋冀州已處極北獨南方之地長耳故特言其自朔而暨於南冀帝都不言故南地亦不識也五服之制舊説謂甸服居中東西南北各二千五百里然冀州固非土中考之此經則迤北無州何自而成此制乎愚意此亦就其地之有者言之如東西南三面此制可行也北方則闕諸未可一槩量也或謂如此則不應五千之數曰五服者王制之中然聲教之所及則遠矣如上九州西以黑水為界而又曰弱水既西南以衡陽為盡而又曰入于南海跡既揜矣教亦及焉則此訖於四海者是也故曰弼成五服又曰至于五千曰州十有二師又曰外薄四海其立言固有法矣用此言以參此東西朔南之指則是五千者聲教所及有在九州五服之外者其四方長短偏正固不足論微論南北即東至海近而西距流沙遠長短偏正固已别矣今以星度里差推之凡極高差一度而地差二百五十里自塞盡處極高四十二度至廣海戴日極高二十三度恰地五千里東西宜亦若是聖人之言不虚設也或以後代幅員動萬餘里而病其狹豈知此為九章量法漢儒所謂虚空鳥道者寧若後代合山川紆折計乎不知此而徒拘文按圖索之此新莽所以為天下嗤也
  洪範
  洪範者大法也意即顧命所謂大訓者也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其學皆興於殷之末世周人世守與天球赤刀並列焉
  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
  商曰祀稱祀者存箕子之志或曰箕子自作也武王既問箕子既對恐失其意故又使箕子書諸䇿焉
  王乃言曰嗚呼箕子惟天陰隲下民相協厥居我不知其彞倫攸敘
  隲者陟也自民以言天則曰降降中降祥之𩔖是也自天以言民則曰陟謂其存乎上帝之心其性其命皆黙與天通故曰陰隲也如此則天之愛民甚矣必篤生賢聖相助上天以協民之居協居者謂使之各得其所也易曰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武王又嘗曰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皆謂是也順天保民之道必有經常條理舉而措之是謂彝倫所敘
  箕子乃言曰我聞在昔鯀陻洪水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範九疇彝倫攸斁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彝倫攸敘
  五行者天道民事之首汨陳五行則其餘無所施矣不畀洪範九疇者自後錫禹洛書而追論之也錫洛書之意是命禹作洪範九疇故直以洪範九疇目之
  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徵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
  洛書之數具天地人之理人者天地之心也成位乎中而天地之理得矣神禹觀𧰼而有啓於心故述九𩔖以寓常道三才有上中下之位王者則上謹於順天中以修身而下以治世此三者其綱也五行者天道之大五事者修身之要八政者治世之法五紀則五行之播於四時者也皇極則五事之止於至善者也三德則八政之成乎民風者也稽疑者五氣布四時行而復察其吉凶之幾庶徵者五事修皇極立而復參以天人之應福極者八政厚三德成尤必期於太和洋溢而後已焉此九者其目也修已以敬故曰敬用農者四民之本故曰農用協者測驗之合建者儀表之端乂者欲其協於中明者欲其決於疑念者省察之謂嚮者以為期威者以為畏也王者所以相天陰隲之意而恊民居其始終條理無過是矣○此條似為禹洪範九疇之本文以下則皆箕子衍説以明之也
  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潤下作鹹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
  水火者氣也故一曰水二曰火木金者質也故三曰木四曰金土者兼載五行故五曰土潤下之𩔖因其性以取其用也作鹹之𩔖於用之中而指其最切者也詩云民之質矣日用飲食非五行而物何以生哉
  二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聰思曰睿恭作肅從作乂明作哲聰作謀睿作聖
  貌言𤼵於己故一曰貌二曰言視聽通於物故三曰視四曰聽思者合外内之道故五曰思恭從明聰睿則五者各舉其職矣肅乂哲謀聖則五者各盡其理矣
  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貨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曰賔八曰師
  民生於食資於貨故一曰食二曰貨知養人則宜知事神故三曰祀司空以定民居司徒以興民德司寇以治民亂故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賔以禮邦國也師以威邦國也故七曰賔八曰師
  四五紀一曰歲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厯數歲者日周於天也月者月㑹於日也日者日出入於地也星辰者緯星之遲速留逆經星之早晚伏見也厯數者日月星辰之參差齊㑹千載可坐而致者也
  五皇極皇建其有極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凡厥庶民無有淫朋人無有比德惟皇作極
  皇極一而已非如他疇之有條目故釋其義惟曰皇建其有極言王者作君作師為天下表也五福在九疇之終而此豫言之者王者體天陰隲下民之心必欲躋之五福之域而福不在德之外故建極者所以斂福於已而即所以敷錫庶民者也敷錫之道使之觀感而興焉使之率教而化焉使庶民皆於汝取法則觀感之深也與汝保守此法則率教之至也是以在下之民皆無淫朋有位之人皆無比德者惟皇有以作之極而已
  凡厥庶民有猷有為有守汝則念之不協于極不罹于咎皇則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則錫之福時人斯其惟皇之極
  此條及下條皆言敷錫之道也有謀為持守民之上也未合於善而未罹於罪民之次也𤼵其好德之心由次而向於上者也故其上者汝則當念之而不忘其次者則當受之而不棄又當平和汝之顔色其自言好德者汝則教之以錫其福則人皆於皇而取法無有不日遷於善者矣
  無虐㷀獨而畏高明人之有能有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凡厥正人旣富方穀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時人斯其辜于其無好德汝雖錫之福其作汝用咎
  㷀獨凡民側微者也高明有位尊顯者也㷀獨者固不可虐而棄之高明者則尤當畏而尊之此二句承上凡庶民而起下凡正人之意也有猷有為有守固善也若有能有為未必其有守使之自恥其所行焉則汝國其昌矣然養恥之道在重其禄人富則自力於善而有愛國之心茍不能使與汝家相好則是人必至入於罪辜於其無好德之心之時汝雖錫之福而教之反以汝為降之咎而虐之矣凡民皆然而自有位者始所謂養賢以及萬民者也夫富也好德也五福之兩事也然壽康考終天之所制皆不可錫惟其本在於好德而好德之本在富此則養而教之君所可錫者也建皇極者知此故其治世也養之而八政厚焉教之而三德修焉
  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㑹其有極歸其有極
  上言敷錫庶民之事此乃正言建極之道也王謂前王也偏頗好惡則泯於心偏黨反側則絶於事一惟前王之道路是遵以立於蕩平正直之域蓋恭從明聰睿各極其至則清明純粹而私欲不留其大中至正之善固自如此也如此然後能建極以斂福而錫之而民莫不㑹歸焉
  曰皇極之敷言是彝是訓于帝其訓凡厥庶民極之敷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
  敷言者敷錫庶民之言也言出乎身加乎民故事有五而所以通上下之情者言而已矣承上文言民既㑹歸於有極故其於上之所敷錫者咸曰此皇極之敷言是常道也是至教也非王之訓而于天其訓之也於是相與守其訓而服行之以自親於天子道德之光其心盖曰訓我者固至矣而天子之愛我者如父母其恩不可悖尊則元后其分不可違也所謂于汝極錫汝保極者如此
  六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剛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彊弗友剛克爕友柔克沈潛剛克髙明柔克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國人用側頗僻民用僭忒
  三德者因民之習俗氣質而施之使咸適于中道者也平康則以正直之道行之則不識不知順帝之則矣以剛克剛以柔克柔所謂一猛一寛政之善經也以剛克柔以柔克剛所謂矯偏歸正教之善術也此三者皆不離乎威福之柄而行使失於委任而有顯擅其勢者惑于聽受而有隂竊其權者則必有害于汝之家有凶于汝之國於斯時也所施失當而三德不行矣有位之人自側而頗自頗而僻凡厥庶民自僭而忒其勢則然也民洽于中奚有哉
  七稽疑擇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曰雨曰霽曰蒙曰驛曰克曰貞曰悔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立時人作卜筮三人占則從二人之言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從庶民從是之謂大同身其康彊子孫其逢吉汝則從龜從筮從卿士逆庶民逆吉卿士從龜從筮從汝則逆庶民逆吉庶民從龜從筮從汝則逆卿士逆吉汝則從龜從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龜筮共違于人用靜吉用作凶
  卜書以五行為體其兆則雨霽蒙驛克分焉筮書以陰陽為卦其動則貞悔見焉忒者事之參差疑而未決者也推而衍之易所謂大衍是也人者神所依故以人謀為先神者人所主故以神謀為重
  八庶徵曰雨曰暘曰燠曰寒曰風
  五者皆切於民物故徵驗以此為大
  曰時五者來備各以其敘庶草蕃廡一極備凶一極無凶曰休徵曰肅時雨若曰乂時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若曰哲時燠若曰謀時寒若曰聖時風若曰咎徵曰狂恒雨若曰僭恒暘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風若
  時是也時五者猶前所謂時五福也來備而又各以其敘則下所謂時也一極備則不敘一極無則不備則下所謂恒也肅乂哲謀聖者貌言視聽思之有則是以時者應之狂僭豫急蒙者貌言視聽思之無度是以恒者應之洪範之書以五行為本故五事庶徵皆以水火木金土之序相次卜之雨霽蒙驛克亦然餘則有不可悉配者不必強為之説也
  曰王省惟歲卿士惟月師尹惟日歲月日時無易百穀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日月嵗時旣易百穀用不成乂用昬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寧
  王者既以修身之五事自省矣然修身必見於政而有君不可無臣故必上下交儆庶績咸熈然後天和可召也王者如天故驗以歲而總其成卿士師尹如日月故驗以月日而考計其得失如自嵗之大推而至於月日之小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之時無易而百穀成則可以驗王者之政治明矣卿士師尹得人而俊民章矣室家蒙澤而平康矣如自日之小積而至於月歲之大雨暘燠寒風之時盡易而百穀不成則可以驗王者政治昏而不明矣卿士師尹不得人而俊民微矣室家不蒙其澤而不寧矣蓋修身固其本然必至此然後盡省驗之道也
  庶民惟星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
  庶民惟星承王者卿士師尹而𩔖及之星繁繫於天而日月經緯之猶庶民衆附於君而卿士師尹綱紀之也列宿躔歴與氣候相應氣候之所當若星之所好自風雨之變者而各有攸好則寒燠之常者可知矣是以日月之行星也或冬或夏是寒燠不失其節也月之從星也或風或雨是風雨不愆其期也以日月之從星好驗卿士師尹之順民欲否則有當燠不燠當寒不寒當風雨不風雨者星失其所好其驗在於民失其所欲矣此又參以天象驗之然亦即雨暘燠寒風而求其端耳非如後代星家雜候禨祥之説也
  九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六極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憂四曰貧五曰惡六曰弱
  至治之世王澤洋溢天與人應故其養民之優則感乎悠長豐厚之氣人皆壽富而且康寧其教民之切則感乎純粹和祥之氣人皆所好在德而莫不以善自終焉此蓋王道之成格於皇天是以莫之致而至者命也而王者則稱造命至此然後功與天地竝而成位乎其中矣凶者考終之反短折者壽之反疾憂者康寧之反貧者富之反惡弱者好德之反也以五福為期嚮而以六極為畏懼堯舜所以猶病伊尹曰時予之辜者此也












  案洛書之數中涵三才之象何則天圓地方𧰼之始數之本也圓以一為根以三為體方以二為根以四為體凡有三㸃求其交㑹之心而周之即圓一者其心之一㸃也凡有四㸃求其直折之角而布之乃方二者其角之兩線也此規矩所從生萬形所自出萬法所由起一者數之始而非數也故乘除之算不行焉乘除之算自三二起故易曰參天兩地而倚數凡竒皆天也凡耦皆地也洛書之數竒居四正天之位也耦居四隅地之位也三自東方而左旋以相乘乘竒得竒乘耦得耦八從三也故亦左旋也乘耦得耦乗竒得耦二自西南而右轉以相因乘耦得耦乗竒得耦七從二也故亦右轉也乗竒得竒乗耦得耦此二者東西之緯數也一自北方相乗而不易乗竒得竒本數乗耦得耦本數六從一也故亦不易也乗耦得耦本數乗竒得竒合數四自東南相乗而以對乗耦得耦對數乗竒得竒對數之合數九從四也故亦以對也乗竒得竒對數乗耦得耦對數此二者南北之經數也凡耦乗竒不能得竒故皆得其合數東旋西迴北樞南向日月之行天地之道盡矣惟五者竒耦之交天地之㑹故三二之合五也一四之合亦五也一二之積五也三四之積又即五之積也其𧰼則據心而規運之即圓折角而平置之即方此所以在洛書則居中而應人位夫子曰人者其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㑹五行之秀氣也又曰人者天地之心也故大人必以天地為本以日星為紀四時以為柄月以為量鬼神以為徒人情以為田四靈以為畜蓋惟其全體天地故能成能於天地之間體信達順以至乎順之極也洛書之數惟十無位終則返於一矣天地人之道之所以不窮者此夫













  尚書七篇解義卷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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