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埤傳 (四庫全書本)/卷03

卷二 尚書埤傳 卷三 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埤傳卷三
  呉江朱鶴齡撰
  大禹謨
  章如愚曰堯舜考其行大禹臯陶考其言尊卑不同故典謨名異禹君天下而云謨者舜時未為君

  克艱厥后
  陳大猷曰忽其艱則玩畏其艱則沮徒以為艱而不克盡其艱則畏而沮與忽而玩者均耳故禹不徒曰艱而必曰克
  儆戒無虞 任賢勿貳去邪勿疑 疑謀勿成百志惟熈王應麟曰潔齋解云治安之日即危亂之萌如漢宣帝時匃奴來朝渭上是時元后生成帝新都簒漢已兆於此興衰倚伏果可畏哉
  司馬光曰大禹謨有云任賢勿貳去邪勿疑人主莫患乎使賢者為之又與不肖者規之是猶立直木而恐其景之枉也惑孰大焉凡忠直之臣行其道於國家必與天下之奸邪為怨敵非好與之怨也不與之為怨則君不尊國不治名不立也以一人之身日與天下之奸邪為敵更進迭毁於君前而君不能決兼聽而兩可如是則忠直之臣雖欲無危不可得也明王知其然審求天下之大賢而急用之專信之至親不能奪至貴不能爭大讒不能間然後得以竭其心而展其才人主端拱無為而光宅四海身享榮名用此道也
  王樵曰書傳熈字例訓廣蔡傳光輝明白等語當刪廣之對疑何也岐于理則疑合于理則廣中實不安而自詭於可成㝠㝠決事以之取敗者多矣梁武帝欲納侯景意猶未決嘗獨言我國家如金甌無一傷缺今忽受景地詎是事宜脫致紛紜悔之何及此正疑謀也武帝不勝貪心成于朱异之佞詞遂有臺城之禍
  水火金木土穀惟修 九叙惟歌九歌
  孫奕示兒編五行一也大禹謨所序與洪範不同何也曰聖經之言各有攸主禹謨所主者養民之政故以五行之相克言之克下為財故也洪範之所主者自然之數故以五行之生數言之舉生數則成數可知矣
  鄒季友曰經以五行并穀為六府則五行當指物而言不當言氣也孔疏云府者藏財之處六物者民之所資也立言之序與洪範異者便文耳意亦謂六物皆民所用無所重輕不專取相克之義蔡傳云五行相克而生穀似主重穀之意然四序順布百穀用成豈必五氣相克而後生穀哉余氏芑舒亦云六府當以五材言洪範潤下作鹹等皆言材耳 按蔡傳既言相克下文又云相助者假如火盛則金衰若水洩火之勢則金得補矣餘倣此 附考蔡傳什器按史記索隱什器什數也蓋人家常用之器非一故以什為數猶今云什物也
  孔疏晉郤缺引此經言九功之德皆可歌也謂之九歌如水能灌溉火能烹飪金能斷割木能興作土能生殖穀能養育見之謡詠各述其功猶漢魏以來樂府歌詞禮記疏歌出于人而還感人如雨出于山而還雨山火出于木而還燔木朱子曰九歌今亡其詞不可稽考以理觀之恐是君臣相戒如賡歌之類王應麟曰書大傳帝十有六載廟歌大化大訓六府九原而夏道興注云四章皆歌禹之功所謂九叙惟歌九德之歌于此猶可考金履祥曰九功之歌舊矣禹言于帝比音而樂之以勸于民使之不倦至是而歌之于廟也其後禹有天下蓋嘗用之後世守之以為禹樂離騷所謂啓九辨與九歌是也周禮九德之歌九韶之舞以享人鬼蓋兼用虞夏之樂而說者以九歌為韶樂誤矣朱子曰九歌禹樂也所謂九德之歌也九韶舜樂也所謂九韶之舞也瞽瞍掌九德之歌比于六詩意其詞詳矣惜後世不傳 張氏曰戒用休如周官大比興賢能明其有功者屬其治地者之類董用威如周官宅不毛者有里布田不耕者出穀粟與鄉八刑糾萬民之類勸以九歌如周官州正趨其家事里宰趨其耕耨籥章吹豳雅豳頌之類
  臯陶邁種德 惟帝念功
  蘇傳種德如農之種殖衆人之種德也近朝播而暮穫報亦狹矣臯之種德也逺栽培之深厚滋養之豐裕及其充溢不已自沛然如雨露之降民被其潤澤而懐之也
  禹盛推臯陶之功其後不薦臯陶于天而薦益何也考夏本紀則禹受禪之後臯陶尋卒矣路史云臯陶年一百六歲未知出何書
  刑期于無刑
  林之竒曰出教則入刑出刑則入教民皆趨教而刑為無用此聖人之本心也蓋百官以無曠為能惟士不然必使民皆不犯官若虚設始為能其官爾
  不矜不伐
  吕祖謙曰才立己便有物與我對對則必爭矜伐者爭之對也不矜不伐無我也無我則無對無對則無爭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
  黄度曰人心應縁接物者也易流故危道心虚寂難名者也無跡故微朱子曰人心如卒徒道心如將道心為主則人心亦化而為道心矣愚按虞書言心不言牲商書言性不言情然横渠云心統性情道心即性也人心即情也精一執中則約情之偏而合乎性之本然也
  可愛非君可畏非民
  孔疏百姓無主非散則亂故民以君為命君尊民畏之嫌其不愛故言愛也民賤君忽之嫌其不畏故言畏也
  昆命于元龜
  王十朋曰命龜令龜也古人以昆為兄兄為父後故訓昆為後與後昆之後同
  神宗
  呉棫曰祭法必有所據舜受堯之天下今以授禹其宗堯何疑唐孔氏以為舜始祖之廟非也王樵曰神宗為堯斷然不易文祖神宗其祖有功宗乃德之所自始歟湯稱烈祖大甲為太宗太戊為中宗武丁為高宗即文祖神宗之意也周人諡法已權輿于此
  苗民 厯山 干羽
  孫覺曰指其君長則曰有苗兼其君民言則曰苗民以種類言則曰三苗
  史記正義括地志云蒲州河東縣雷首山一名中條山亦名厯山亦名首陽山此山西起雷首東至呉坂凡十二名隨州縣分之厯山尚有舜井
  孔傳舞文舞于賓王階間抑武事疏云釋言干扞也楯為人蔽扞纛翳也舞者執以自蔽翳據器有武有文俱用以為舞而不用於敵故教為文也
  臯陶謨
  林之竒曰此篇首尾皆大禹言其實陳於帝前史記曰帝舜朝禹臯陶相與語帝前是也
  臯陶曰都 惇叙九族 庶明勵翼
  陳氏曰善之在已猶在人也故自言而先曰都不為矜善之在人猶在已也故聞言而拜不為謟
  陳師凱曰程子家人傳曰正倫理篤恩義家人之道也惇者篤恩義叙者正倫理二者盡齊家之道王肅曰以衆賢明為砥礪為羽翼愚按古厲勵礪三字通用
  知人則哲 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
  蘇軾曰古之欲立非常之功者必有知人之明茍非知人之明則循規矩蹈繩墨以求寡過二者皆審于自知而安于材分者也道可以講習而知德可以勉强而能惟知人之明不可學必出於天資後世如蕭何之識韓信此豈有法而可傳哉以孔明之賢猶失之于馬謖而孔明亦自審終身不敢用魏延可以見知人之難也
  真德秀曰孔壬注疏以為甚佞王荆公訓包藏禍心蓋以壬為妊娠之妊而胡氏非之以為荆公為此訓將以腹誹罪人乎今復有祖其說者不若從舊為長蔡傳從荆公說黄度曰孔傳巧言靜言庸違令色象恭滔天指謂共工驩苗之惡易見共工之惡難知巧佞每能使人溺也故不著其名而表其狀然四罪共工流獨輕于放竄殛行法據其事立言窮其情象恭必求自蓋其心雖甚無狀而其跡多隱伏聖人行法終不以其所不可見者深文坐之至于立言為世訓則嘗推其所未為而知其所必至故堯謂之滔天禹以為孔壬也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書曰惇徳允元而難任人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任人孔壬于小人之中又分别言之有以異乎曰君子小人天下之總名也小人之中有壬人焉鍾隂柔之氣乗雺霧之運謹身曲意以媚人主使人主入之而化去之而思如膏油之相入滑澤浸漬而不可解釋故禹畏之而正名之曰孔壬孔壬者大而甚之之辭也帝曰靜言庸違禹解之曰巧言帝曰象恭滔天禹解之曰令色巧言之姦著于庸違象恭之惡極于滔天而其在人主之左右也脂韋婉孌便佞轉側若鸚鵡之能言若雋永之適口人主豈能知而逺之哉禹深畏之比于驩兠有苗而其屏而逺之也其效至於黎民乂安蠻夷率服蓋聖人之視壬人如此其重而知人安民諄諄以其難相告戒其畏而思去之如此其不易也孔子論為邦曰逺佞人鄭詹至魯曰佞人來矣公羊子曰甚佞也甚佞之云其即書畏孔壬之義乎然則君子之與壬人何以辨曰其色可觀也其言可聽也觀其色齋莊温栗者君子也便娟側媚者小人也聽其言洋洋秩秩有倫有脊者君子也緝緝幡幡無壇無宇者小人也周勃木强少文高帝曰安劉氏者必勃李勉曰盧杞奸邪天下皆知惟陛下獨不知所以為奸邪也此精于辨君子小人者也
  亦行有九德采采 愿而恭亂而敬 剛而塞陸九淵曰臯陶論知人之道謂必先言其人之有是德然後乃言曰某人有某事蓋德則根乎其中達乎其氣不可偽為若事則有才智之小人可偽為之故行有九德必言其人有德乃以載采采言之然後人不可得而廋也陳雅言曰君子取人不可徒徇其名而不究其實徒徇其名而不究其實則虚譽隆而實德病矣論人之德先言行而後言德者蓋由行而後見其德也稱人之事先言事而後言德者蓋因事而始有以騐其德也 按亦者旁及之詞蔡氏訓作總未詳何本西山真氏云知人誠非易事然亦不過以德求之而已此較自然行注疏讀下孟反
  孔疏愿者遲鈍外失于儀故言恭以表貌治者輕物内失于心故稱敬以顯情 蘇傳横流而濟曰亂故才過人可以濟大難者曰亂亂臣十人是也才過人者患在于夸傲
  孔疏剛與强相似剛是性强是志當官而行無所避忌剛也執已所是不為衆撓强也 蘇傳剛者或色厲而内荏故以實為貴冀缺以陽處父剛而不實知其不免 陳龍正曰臯陶知人之法立名九德洪範說三德周公說夏臣迪知忱恂亦只在九德之行為其切實精當故羣聖遞傳述之蔡氏解作盛德自然程子以為此唐虞論學之宻也大約寛柔愿擾是隂是沈潜下四者即剛克之法亂直簡剛强是陽是高明下五者即柔克之法上以此造士下以此自成有此變化矯揉便成正直陽数宜勝故陽五而隂四也
  日宣三德亮采有邦 翕受敷施 撫于五辰方孝孺曰聖人之取人德不求其全而取其不違乎道材不求其備而貴乎能致其精唐虞以九德待士而有三德者亦俾為大夫有六德者亦俾為邦君聖人豈不欲得全德之人而用之哉以為求人太全則天下無全材不若因德命官之為無失也臯陶未必能達禮益稷未必能知樂臯陶益稷所為之事伯夷后夔宜亦有所未能然而數子為之各稱其位而成名于後世以其精而不以其備也
  孔疏天子任人為職故言合受而用之其實天子亦備九德故能任用三德六德也
  胡旦曰仲春斬陽木仲夏斬隂木所以撫木辰也季夏出火季秋納火所以撫火辰也司空以時相坂隰所以撫土辰也冬為徒杠春達溝渠所以撫水辰也又曰春盛德在木布德施惠所以順木辰夏盛德在火勞民勸農所以順火辰秋盛德在金冬盛德在水禁暴誅慢謹蓋藏斂積聚所以順金水之辰土寄旺四時四時順土在其中矣
  萬幾
  姚舜牧曰易曰知幾其神乎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者也疏曰幾是離無入有在有無之際故云動之微也蓋人心初動本無不善之幾慎此幾以徃其應必主于吉故又曰惟幾也能成天下之務不慎此幾而向于逸欲則禍患萌焉此萬幾正易知幾之幾也解者泥蔡傳却訓為禍患之幾不惟書義不明易義亦晦矣
  天秩有禮 和衷哉 五服
  五禮注疏作公侯伯子男五等之禮非是蔡傳本朱子極明黄文叔以為即吉凶軍賓嘉此說亦有理五典五禮俱見舜典篇不必異說
  衷即降衷之衷古與中通左傳劉康公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于是有動作威儀禮義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以之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此章叙典秩禮即禮義威儀之謂也合于衷者有五服能者養福之謂也悖於禮者有五刑不能取禍之謂也康公之言與臯陶相發
  附考蔡傳自九章至一章按周官司服公服袞冕而下九章如王之服馬廷鸞曰公有降龍無升龍以别天子侯伯服鷩冕而下七章如公之服子男服毳冕而下五章如侯伯之服孤服希音同止冕而下三章如子男之服卿大夫服𤣥冕而下一章如孤之服凡五等然此只周制耳唐虞之制未必皆同
  天明畏
  朱子曰天明畏林氏說作好惡是天之所明如明明揚側陋之明上明字天之所威如董之用威威用六極之威益稷
  四載 畎澮 奏艱食鮮食
  孔疏輴音春與橇音蕝毳為一樏音雷與梮音菊音蹺音菊為一古篆變形字體改易說者不同未知孰是陳第曰輴夏本紀作橇張守節曰橇形如船而短小兩頭微起人曲一脚泥上擿進擿與擲同揚子擿埴索塗謂𡨋行者捫上而求路也用拾泥土之物今杭州温州海邊有之樏夏本紀作檋韋昭曰梮木器也如今轝牀人舉以行按二說是也輴樏皆可載人故曰載如淳注云橇以板置泥上檋以鐵施履下夫板鐵之類既不可謂之載足之所踐又豈可謂之乘乎
  考工記匠人為溝洫耜廣五寸二耜為耦一耦之伐廣尺深尺謂之畎田首倍之廣二尺深二尺謂之遂九夫為井井間廣四尺深四尺謂之溝方十里為成成間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方百里為同同間廣二尋深二仞謂之澮專達乎川蓋畎極小而澮極大故蔡云舉小大以包其餘也王應麟曰禹盡力乎溝洫濬畎澮距川遂人五溝五涂之制因于古也以水佐耕者豐稻人掌之以水佐守者固司險掌之自鄉遂之法弛鄭子駟為田洫而喪田者以為怨子産作封洫而輿人以為謗晉欲使齊盡東其畝戎車是利甚而兩周爭東西之流至商鞅決裂阡陌吕政開通溝防古制蕩然矣古者内為田廬外為溝洫在易之師寓兵于農伏險于順取上坎下坤之象溝洫之成自禹至周非一人之力溝洫之壞自周衰至秦非一日之積先儒謂井田壞而戎馬入中土如入無人之境悲夫
  鄒季友曰經言鮮食則曰奏言艱食鮮食則曰播奏蓋謂播種艱難故以百穀為艱食也蔡云民尚艱食則與上句語法不協馬氏曰根生之食亦謂百穀也較勝疏云益奏鮮食刋木所獲鳥獸也稷奏鮮食決水所得魚鱉也愚按釋名云艱根也如物根根生之物蓋百穀菜蔬皆在内鄭𤣥專主菜蔬非孔傳難得之食固長馬義亦可備一說
  安汝止 惟幾
  安止兼動靜言朱子曰衆人之動流於動而無靜衆人之靜淪於靜而無動此周子所謂物則不通者也聖人全乎天理其動也靜之理未嘗亡其靜也動之機未嘗息此周子所謂神妙百物者也然必曰主靜云者以相資之勢言之動有資于靜而靜無資于動如乾不專一則不能直遂坤不翕聚則不能發越真德秀曰先儒謂心者人之北辰趙岐孟子註辰惟居其所故能為二十八宿之綱維心惟安所止故能為萬事之樞紐
  周子曰寂然不動者誠也感而遂通者神也動而未形有無之間者幾也誠精故明神應故妙幾微故幽誠神幾曰聖人
  臣哉鄰哉
  張綱曰臣以分言鄰以情言一於分則離一於情則䙝
  日月五色 在治忽以出納五言
  孔傳天子服日月而下諸侯自山龍而下至黼黻士服藻火大夫加粉米上得兼下下不得僭上天子諸侯下至黼黻大夫粉米兼服藻火是上得兼下也士不得服粉米大夫不得服黼黻是下不得僣上也疏云自日月至黼黻凡十二章天子以飾祭服畫者為繪刺者為繡此繡與繪各有六衣用繪裳用繡至周而變之以三辰為旂旗日月合宿之辰非有形容可畫故傳以日月星為三辰此星辰與他處異穆天子傳稱天子葬盛姬畫日月七星蓋畫北斗也謂龍為袞宗彞為毳或損益上下更其等差又云衣章日月尊而在上裳章黼黻尊而在下衣在上為陽陽綂于上故所尊在先裳在下為隂隂綂于下故所重在後虞世基袞冕奏准尚書于左右膊上為日月各一當後領下為星辰又山龍九物各重行為十二 鄒季友曰宗彞彞上尊也盛鬱鬯曰彞周禮宗廟彞器有虎彞蜼魯水反彞畫虎蜼于彞故蔡傳以宗彞為虎蜼也孔傳止言宗廟彞尊虎蜼用鄭說爾雅注蜼以獼猴而大黄黑色尾長數尺似獺尾末有岐鼻露向上雨即自懸于樹以尾塞鼻或以兩指蔡云取其孝指宗廟祭器而言非謂虎蜼也周禮司尊彞疏云禘祫用虎彞蜼彞又司服疏云虎取其嚴猛蜼取其有智羅端良曰風雲雷雨亦天象也而有難於象者故借四物表見之風以虎雲以龍雷以雉雷動雉始鳴雨以蜼也 考工記白與黑謂之黼釋器斧謂之黼孫炎云黼文如斧形蓋半白半黑似斧刃白而身黑也又考工記黑與青謂之黻孔傳黻為兩巳相背謂刺繡為兩巳字相背以青黑線繡也楊旭曰古黼黻作□□形□象斧取其斷□象兩弓相背取其辨集傳兩弓相背俗訛作已讀為戊巳之己非是弓不成字無音可讀 絺鄭氏讀為黹諸矢切音矢爾雅黹紩音秩也郭璞曰今人呼縫紩為黹說文云箴縷所紩衣從㡀丵省象刺文也考工記五采備謂之繡 鄭𤣥曰性曰采施曰色陳大猷曰五采五種華采之物藍丹砂粉墨之類是也施于繒帛為青黄赤白黑五色 黄度曰日月星辰雲氣乾之施化也乾陽物也陽輕清故畫于衣虎蜼藻火白米品物流行坤之效法也坤隂物也黼黻色白黑兼青亦隂也隂重濁故繡于裳易曰黄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蓋取諸乾坤謂此也 林之竒曰周禮無十二章之文說者謂周登三辰于旂不過據左氏三辰旂旗語孔疏云日月星為三辰辰即時也三者皆示人時節左氏謂旂有三辰何嘗謂衣無三辰耶豈有王者象三辰之明厯代皆飾于衣周人獨飾于旂者郊特牲曰祭之日王被衮以象天鄭氏注謂有日月星辰之章此魯禮也夫被衮以象天周制實然何魯之足云豈有周制止九章魯乃加以十二章之禮乎
  孔疏韶樂盡善盡美有理無忽并言忽者韶樂自美耳樂采人歌為曲若其怠忽則音辭亦有焉故常使聽察之也朱子語録五言東萊釋為君臣民事物之言君臣民事物是五聲所屬如樂記所云宫亂則荒其君驕商亂則陂其官壊角亂則憂其民怨徵亂則哀其事勤羽亂則危其財匱宫屬君最大羽屬物最小若商放緩便是宫聲琴家最取廣陵操以某觀之其聲最不和平有臣凌君之意出納五言只是審音知政之說葉夢得曰五言即五聲詩言志歌詠言聲依永律和聲雖言也播于律之所和則為五聲雖聲也本于詩之所諷則為五言陳大猷曰采詩而納之於上如命太師陳詩以觀民風與工以納言是也出詩而播之樂章如關雎用之鄉人用之邦國與時而颺之是也
  欽四隣
  孔疏四近之臣普謂近君之臣耳無常人也鄭𤣥以四近為左輔右弼前疑後承按鄭說本書大傳胡一桂曰既責禹以弼違又欲其欽四隣謂所與同列之近臣當敬之使同心而弼我也陳大猷曰四隣諸侯各有其職而舜悉以責禹者禹百揆無所不統也於此可觀君道亦可觀相道矣王炎曰無面從于上不謟欽四隣于下不瀆新安陳氏謂蔡解欽四隣欠明以上說較可通故録之
  侯以明之 書用識哉 工以納言
  附考蔡傳廣與崇方按周禮注崇高也方等也高廣等謂侯中也易氏大射解云天子射虎侯其道九十弓虎侯之中廣一丈八尺三分其廣以其一為之鵠則鵠方六尺諸侯射熊侯七十弓卿大夫射麋侯五十弓其鵠以其弓之數降殺之凡侯天子以三諸侯以二卿大夫以一
  吕祖謙曰書以識兼記善惡如周制書孝弟睦婣有學者書其善也左傳斐豹欲除丹書書其惡也侯撻行於一時書識示於久逺
  黄度曰工在周為太師納言時颺類若陳詩之事呉澄曰射侯以禮教也納言以樂教也於此見帝舜為君為師之道王樵曰蔡傳謂工以納言即龍之所典而命伯禹總之蓋付其言于龍使不得行其讒以害政付其人于禹使有以革其讒而為忠也
  俞哉 明庶以功
  袁黄曰俞者然其言也哉者語助辭唐虞之際君臣相與豈有口然而心不然者哉況威加頑讒始終是並生之意禹如何而不然之耶禹果不然之而舜又曰臯陶方施象刑則是禹為無益之言而舜為愎諌之主矣詳禹之言只是勸勉並無不然之意亦未嘗說不用威而用德不知從何處生來
  孔疏敷納明庶與舜典異者彼是施於諸侯其人見為國君故令奏言試功此謂方始擢用故言納言庶納者受取之庶謂在羣衆王十朋曰諸侯以黜陟為重故言試黎獻以多得為盛故言庶
  丹朱 娶于塗山 十二師 五長 方施象刑惟明史記正義帝王紀云堯娶散宜氏女曰女皇生丹朱范汪荆州記云丹水縣在丹川堯子朱之所封也括地志云丹朱故城在鄧州内鄉縣西南百三十里羅景綸曰堯不以天下與丹朱而與舜世皆謂聖人至公之心知愛天下而不知愛其子余謂帝堯此舉固以愛天下尤以愛丹朱也若使傲虐之資輕居臣民之上則毒逋四海不有南巢之放將來牧野之誅尚得謂愛之乎堯舜之于子亦貽之以安耳
  左傳禹㑹諸侯于塗山杜預注在壽春東北在今鳯陽府懐遠縣愚按寰宇記云古當塗國在今濠州西一百十七里漢為縣屬九江郡晉屬淮南郡在壽春東北輿地記謂即禹所娶塗山氏國也世紀云塗山氏合婚于台桑之埜在鍾離西七十里即當塗縣而華陽國志又云禹娶塗山今江州塗山今重慶府巴縣禹廟銘存焉山有禹王祠塗后村元人賈元亦云禹生汶川生于蜀則娶于蜀宜也然塗山國自應以當塗為是當塗之山于天下稍向中故禹娶妻㑹諸侯皆在于此況禹封陽翟去當塗亦不甚逺史記索隱按系本塗山氏名女媧連山易曰攸女路史云禹年三十娶于塗山氏曰趫是為攸女死葬陽城
  十二師孔傳作師旅之師謂一州用三萬人功九州二十七萬庸以為此治水時徒衆其鑿甚矣疏云九州立十二人為諸侯師以佐牧蓋本鄭康成之說蔡傳從之
  按王制千里之外設方伯五國以為屬屬有長此建五長畧如彼文耳孔傳云五國立一人為方伯謂之五長其說又與王制不合姑從蔡傳可也
  邵寳曰臯陶之象刑非必用于苗也惟明於天下而可以風動乎苗理有固然矣苗雖頑獨非人哉德以化天下無間於苗刑以示天下亦無間於苗此帝舜之所以為大也
  搏拊 祖考虞賓 柷敔 笙鏞 簫韶九成
  鄒季友曰蔡傳搏至拊循二訓皆從說文按釋名云搏者指廣博以擊之也拊與撫同廣韻云彈也按也以此釋搏拊似優于說文戛輕而擊重搏重而拊輕取其聲之高下大小也又孔傳云搏拊以韋為之實以糠所以節樂樂記治亂以相注云相即拊也裝之以糠糠一名相因以名焉形如鼓尚書大傳云帝王升歌清廟以韋為鼓即搏拊也以搏拊為樂器經典無文蓋漢儒鑿說耳
  金履祥曰祭法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此小戴收國語之言而失之者魯語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堯而宗舜國語論禘郊宗祖皆以其有功于民者祀之初不論其世也故注者謂虞以上尚德夏以下親親戴氏祭法易其前後故讀者不覺朱子固嘗言之矣無已則決之于書乎書稱舜格于文祖即受終于堯之祖也稱禹受命于神宗即舜宗堯之廟也其禘黄帝其郊嚳即宗堯之意耳是以有虞子孫猶郊堯而宗舜以天下相傳則有天下之大統焉有虞氏受堯之天下則宗堯宗堯則禘郊堯之宗祖計堯以前亦或有然者也況國語固云禘郊宗祖與報為五則禮固有並行而不相悖者後世有為之說者曰祖考來格虞賓在位此有虞氏祭顓報幕以至瞽瞍之祖考也胡氏大意國語所謂祖顓頊與有虞氏報焉者也禘黄帝郊嚳宗堯書所謂文祖神宗舜受堯之天下故宗堯之宗而祖堯之祖也路史大意大傳所謂帝入唐郊以丹朱為尸者也祖顓頊報幕以至瞽瞍者一家之私親也禘郊宗堯者天下之公義也然韶之為樂正以紹堯而得名則祖考來格者即文祖神宗之謂而虞賓在位者安知非丹朱之在尸位乎況禘郊宗祖報五者各有所尊自不相厭與虞賓之位亦不相妨也故曰以天下相傳則有天下之大統焉至商周以征伐革命始與古異矣又曰舜處其子均于商而禹復封之虞古史謂舜宗祀堯至舜之子孫則更郊堯而宗舜此據國語韋昭之說也舜郊嚳宗堯則禹固當郊堯而宗舜矣而乃以堯舜之祀歸之舜之子孫顧自郊鯀焉何也曰此夏之末造也夫三聖以天下為公則皆承其祖三王之子孫以天下為家則各祖其祖舜之宗堯禹之宗舜一也舜之郊嚳與禹之郊堯亦一也其郊鯀也則夏之末造也祀夏配天其諸始于少康乎于是郊堯宗舜則屬之虞思之國矣孔子曰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蓋商周存二代之後猶尊賢也尊賢則杞郊禹矣杞而郊禹則虞郊舜而唐郊堯者天子之事守也
  三禮考注考周禮弦歌用之堂上鼓鼗塤簫用之堂下柷敔則堂上堂下皆用之以為作止之節王樵曰合止是每一奏之合止至今猶然蓋金聲玉振則是特鐘特磬全樂首尾用之中間不用中間奏者是編鐘編磬特鐘此所謂鏞也特磬此鳴球也 附考蔡傳背上有二十七鉏鋙刻以籈櫟音歴之按刻字為句籈音真爾雅云所以鼓敔者櫟當作轢輾也 施簧管端簧管中金葉也頌磬頌鐘儀禮注音容言成功曰頌也頌古與容通
  林之竒曰饗禮云升歌清廟示德也下管象舞示事也燕禮云升歌清廟下管新宫蓋堂上之樂以歌為主堂下之樂以管為主其實相合以成陳師凱曰郊特牲云歌者在上匏竹在下貴人聲也以證此章無不合戛擊搏拊以詠歌詩章是歌者在上也管鼗等與堂上之樂更迭間作是匏竹在下也奏石絲以詠歌之時則堂下之樂不作奏匏竹之時則堂上之樂不作今時樂亦然按韻書箾有二音音簫者舜樂名也音朔者為舞竿蔡傳兼取二義而以箾韶為舜樂總名又云簫古文作箾今文作簫故先儒誤以簫管釋之其云先儒者孔安國也安國所傳正古文尚書壁中之藏夫豈未見而乃訓為簫管之簫乎又左傳是舞韶箾此從古文作箾韶亦不類當考何楷曰荀子鳯皇于飛其鳴將將其翼若干其音若簫有鳯有鳯樂帝之心舊說鳯鳴若簫故帝舜之世作簫以象之及簫韶九成而鳯皇來儀然則簫韶正當作簫管之簫而蔡氏以為誤何耶陳暘曰舜樂以簫為主故曰簫韶九成商樂以磬為主故曰依我磬聲
  許謙曰樂有四節曰升歌曰笙入曰間歌曰合樂升歌者工升自西階歌某詩是也笙入者工以笙入于堂下奏某詩是也間歌者堂上歌某詩堂下笙某詩一歌一笙相間而作也合樂者堂上堂下之音並作也升歌三終笙入三終間歌三終合樂三終通之為十二而謂九成者升歌笙入共為三成也書言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以詠蓋詠時擊磬撫琴瑟也此是說升歌三成下管鼗鼓笙鏞以間蓋間時奏笙堂下而隨之管鼗鼓鏞也此是說間歌三成簫韶九成鳯凰來儀此是說合樂三成
  元首明哉隳哉
  范祖禹曰夫君以知人為明臣以任職為良君知人則賢者得行其所學臣任職則不肖者不得茍容于朝此庶事所以康也若夫君行臣職則叢脞矣臣不任君之事則隳矣孔疏云君無大畧則不能任賢功不見知則臣皆懈惰此萬事所以隳也當舜之時禹為一相總百官自稷契以下分職以聽焉君人者如天運于上而四時寒暑各司其序則不勞而萬物生矣君不可以不逸也所治者大所司者要也臣不可以不勞也所治者寡所職者詳也不明之君務察而多疑故以一人之身代百官之所為則雖聖智亦日力不足矣故其臣下事無大小皆歸之君政有得失不任其患賢者不得行其志而持禄之士得以保其位此天下所以不治也司馬光曰臯陶之歌言君明則能擇臣臣良則能治事也王者之職在于量才任人賞功罰罪而已茍能謹擇公卿牧伯而屬任之則其餘不待擇而精矣謹擇公卿牧伯之賢愚善惡而進退誅賞之則其餘不待進退誅賞而治矣然則王者所擇之人不為多所察之事不為煩此治事之要也





  尚書埤傳卷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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