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日記 (四庫全書本)/卷06

卷五 尚書日記 卷六 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日記卷六      明 王樵 撰甘誓
  序曰啓與有扈戰于甘之野作甘誓陸氏曰啓禹子嗣禹為天子扈音户有扈國名與夏同姓馬云姒姓之國為無道者按京兆鄠縣即有扈之國也甘有扈郊地名馬云南郊地也甘水名在今扈縣西誓馬云軍旅曰誓會同曰誥正義曰曲禮云約信曰誓將與敵戰恐其損敗與將士設約示賞罰之信也將戰而誓是誓之大者禮將祭而號令齊百官亦謂之誓周禮太宰云祀五帝則掌百官之誓戒鄭𤣥云誓戒要之以刑重失禮也蔡氏曰史記曰啓立有扈不服遂滅之唐孔氏因謂堯舜禪承啓獨繼父以此不服亦意之耳左傳昭公元年趙孟曰虞有三苖夏有觀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則有扈亦三苖徐奄之類也正義曰甘誓牧誓費誓皆取誓地為名湯誓舉其王號泰誓不言武誓者皆史官不同故立名有異爾泰誓未戰而誓故别為之名秦誓自悔而誓非為戰誓故舉其國名
  大戰于甘乃召六卿天子之兵有征無戰扈抗王師故書大戰○周禮鄉老二鄉則公一人鄭氏曰三公内與王論道中參六官之事外與六鄉之敎如鄭氏之説此公即論道之三公則毎鄉卿一人豈即六卿而分領六鄉耶此二項敘官有其文而後無其職觀小司徒之職云頒比法于六鄉之大夫歲終則考屬官之治成而誅賞鄉大夫之職云受敎法於司徒則鄉官自大夫而下屬于司徒而受其比法敎法聽其誅賞此為鄉吏之常職而所謂二鄉則公一人毎鄉卿一人者乃公卿分領鄉事而非鄉官也别無六鄉之卿平居無事屬于大司徒有事出征屬于大司馬也軍將皆命卿此周禮之文鄭氏曰軍帥不特置選于六官六鄉之吏今以書攷之泰誓牧誓皆呼司徒司馬司空彼之三卿即此之六卿平時軍將皆命卿況天子親征六卿必從可知鄭氏以軍帥選于六官六鄉之吏則固六官為首鄉吏次之而此之六卿必非鄉官也況夏之官制與成周同異不可知故惟孔説為當
  王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汝正義曰卿為軍將故云乃召六卿及其誓之非六卿而已鄭𤣥云變六卿言六事之人者言軍吏下及士卒也下文戒左右與御是徧勑在軍之士步卒亦在其間六卿之身及所部之人各有軍事故六事之人為總呼之辭
  有扈氏威侮五行至今予其恭行天之罰鯀汨五行而殛死禹敬修六府而萬世永賴蓋天子諸侯之職在于養民而已五行即六府乃民之所養者也有扈威侮必有事實如隋時遼東之役伐山造船林麓皆盡文中子謂帝省其山則將何辭以對蓋五行指其在人間者非運行之五氣也怠棄三正或疑夏時頒朔不知子丑二建竝頒耶抑止頒寅正也若止頒寅正則何得云三正乎此説亦有理愚謂天開于子地闢于丑人生于寅古人重此三時三代雖三正迭建而亦兼用焉故周禮有正月又有正歲豳風一之日二之日是一陽二陽之月亦得為正春秋雖用周正而祭祀田獵則仍從夏時此兼用之明徵也古人毎月皆有時政有扈不奉王朔則棄其時政而不修亦可知矣故謂之怠棄按文自可見也正義曰天子用兵稱恭行天罰諸侯討有罪稱肅將王誅皆示有所禀承不敢專也
  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御非其馬之正汝不恭命正義曰厯言左右及御此三人在一車之上也左為車左右為車右宣十二年左傳云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樂伯曰吾聞致師者左射以菆側鳩反矢之善者攝叔曰吾聞右入壘折馘執俘而還是左主射右主擊刺而御居中也御言正馬而左右不言所職以戰主殺敵左右用兵是戰之常事故略之御惟主馬故特言之此謂兵車甲士三人所主如此爾若將之兵車則御者在左勇力之士在右將居皷下在中央主擊皷與軍人為節度成二年左傳晉伐齊郤克傷于矢而未絶皷音張侯為御而血殷左輪是御在左而將居中也○御非其馬之正馬之正謂馳驅之法也嬖奚拙于射王良為之詭遇一朝而獲十是御者之法與射者之巧各得其正相應如一人而後為善也戰之司命尤在于御羊斟所謂今日之事我為政故御非其馬之正獨于御而戒之○首左字當一斷呼左之人而告之也下右字御字亦然古者車戰之法五人為伍五伍為兩一車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甲士在車左主射右主擊刺中主御馬步卒從之毎二十五人為一兩葢甲士則毎兩之長而步卒則各供其長而為之助者也一鄉一甲則一萬二千五百人蓋五百兩也卿一人綂之天子六軍則七萬五千人凡三千兩先王之師左右各攻其事而不以詭遇為功非惟師出以正抑左死于射右死于刺甲者死車步者死列故能為不敗之師此先王之軍法也
  用命賞于祖至予則孥戮汝祖遷廟之主社社主也曾子問云孔子曰天子廵守以遷廟之主行載于齊車言必有尊也廵守尚然征伐可知定四年左傳云君以軍行祓社釁鼓祝奉以從是又載社主以行也用命謂有功不用命謂違律奔北賞刑異處者祖主陽陽主生故賞于祖社主陰陰主殺故戮于社此軍前之賞罰若徧敘諸勲則反至太祖之廟而後行也或設或刑凡顯其罪以令衆者皆曰戮上二語蓋古軍法予則云者猶今臨時區處也孔氏曰孥子也非但止汝身辱及汝子言恥累也按孥戮當從孔説古者罪人不孥雖曰行軍但嚴其令以肅衆然不行則人不信何肅衆之有
  甘誓一篇僅八十字而其間六軍之制車乘之法邦國賞刑之典無不明備楊氏曰雖有仁義之兵苟無節制亦不可以取勝甘誓曰左不攻于左右不攻于右御非其馬之正孥戮罔赦牧誓云不愆于六步七步四伐五伐六伐乃止齊焉節制之嚴如此故聖人著之經為萬世法○甘之戰大矣天子親誓六師其所戒者三人而已左右與御是也蓋古者專用車戰步卒亦以供車非若後世騎步之不相為用也故言兵者皆以乘計曰百乘曰千乘曰萬乘皆軍賦之名也凡車之命係于三人自一乘至于萬乘皆有是三人者故戒其左者則凡車左執射者同聽之戒其右者則凡車右執刃者同聽之戒其御者則凡車中執御者同聽之雖六師之衆以三言蔽之無所遺矣啓之誓師能要而盡如此夫子所以取之為萬世法歟
  五子之歌
  真氏曰太康者大禹之孫而禹之功與天地並甫及再世太康以盤遊之樂遽至失國天命之靡常而前人之功不可恃如此自是羿專夏政寒浞又殺羿而代之非少康君臣辛苦經營以復有夏之業則禹不祀矣太康逸豫以一朝而失之少康布德兆謀四十餘年而後克復失之之易而復之之難又如此後王可不戒諸○周辛甲之為太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闕于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迹畫為九州經啓九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德用不擾在帝夷羿冒于原獸忘其國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獸臣司原敢告僕夫真氏曰此魏絳之所以規晉侯也晉侯好田故絳及之夫民之與獸為生不同而安居之欲則同故民安于寢廟而獸安于茂草先王之世暨鳥獸魚鼈咸若者以其德之不擾也羿則反之不惟國事是恤而惟麀牡是思田獵雖云習武然亦豈可數哉夫羿因太康之逸豫而簒之已又以逸豫為浞所簒所謂與亂同事罔不亡也太康尸位以逸豫滅厥德至距于河太康啓子尸位謂徒居其位而不為其事夏都河北洛在河南洛之表水之南也十日曰旬有窮國名羿諸侯名距與距同羿因民不堪命拒太康于河北使不得反遂廢之○新安陳氏曰此史序五子作歌之由能敬必有德逸豫則怠勝敬所以至滅其德○金氏曰太康畋遊無度逾河之南又自河而逾洛水之外又畱連十旬而弗反此羿所因以得志也○呂氏曰姦雄何代無之苟我無其隙彼何所因因者明禍亂之本在此不在彼也秦不築長城營阿房勝廣何所因隋不伐遼東幸江都李宻王世充何所因
  厥弟五人至述大禹之戒以作歌蔡傳説怨字好其一曰皇祖有訓至本固邦寧孔氏曰三失過非一也不見是謀備其㣲十萬曰億十億曰兆言多也懔危貎○蔡傳此一叚發得意透而辭亦警健説到民惟邦本處用一且字見得上是大槩説下是究竟説國之有民如崇墉之有基下之而不親是自剝其基也○易曰山附于地剝上以厚下安宅程子曰艮重于坤山附于地也山高起于地而反附于地為人上者觀剝之象而厚固其下以安其居也下者上之本未有其本固而能剝者也下剝則上危矣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唐郭從對明皇曰在庭之臣以言為諱闕門之外陛下皆不得知草野之臣心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嚴邃區區之心無路上達事不至此臣何由得覩陛下之面而訢之乎按明皇平日下其民至于闕門之外事皆不知一旦失位出奔田野父老乃得覩天子之面而出其欵直之言明皇于是憮然自失回思向之九重嚴邃乃所以釀成今日之事向之所親信狎昵者今皆不可恃而天子所與為崇高富貴者乃此輩樸野鄙戇之民也故曰上下之等以勢相扶而已矣民可近不可卜豈不信哉予視天下至奈何不敬予五子自稱也既述禹訓因深言君位不可恃以為安而民之為可畏愚夫愚婦言其至㣲一能勝予言其不可忽蓋兆民之情離而聽之則愚合而聽之則聖一失其心則君民之分不足復恃且怨不在大亦不在多太康之失至于黎民咸貳則其失多而民怨非今日矣夫以一人之寡而三失之多豈能勝民怨之衆乎怨豈在明所謂不敢言而敢怒是也不至彰著則人主不知著而圖之常患無及故當不見是圖如民情欲逸吾役而勞之民雖未怨也度其緩急而張弛焉如民欲資饒吾不能無税斂民雖未怨也量其有無而取舎焉陳子昻曰天下有危幾百姓是也朽索易絶六馬易驚喻其危懼可畏之甚也
  其二曰訓有之至未或不亡訓亦禹之訓也孔氏曰有一必亡況兼有乎真氏曰禹之訓六言凡二十有四字爾而古今亂亡之釁靡不由之凛乎其不可犯也古詩之體實原于此意者大禹為之使子孫誦而傳之乎太康以禽荒而亡皇祖之言于是乎驗矣○董氏曰聖人言善惡成敗如醫師之辨藥士師之𠡠法某物食之殺人某事犯之罪死不吾欺矣輕生者不顧而身試之卒蹈焉以身為後人戒其太康之謂與○梁王觴諸侯于范臺魯侯舉酒色味高臺陂池曰兼此四者可無戒與予愛其言謂正可與此歌末二語為的對
  其三曰惟彼陶唐至乃底滅亡孔氏曰陶唐帝堯氏都冀州綂天下四方言失堯之道亂其法制自致滅亡正義曰堯都平陽舜都蒲坂禹都安邑相去不盈二百里皆在冀州自堯以來其都不出此地故舉陶唐言之○要知堯舜禹相授一道意自堯而始一道相傳故以陶唐該舜禹自堯而下皆都冀州故以冀方該天下○道與紀綱亦有别詩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將亂之君道先亡紀綱次之則國從之矣堯舜之道只在儆戒太康失道只在逸豫心志既荒至于紀綱盡亂是以并冀方不能保而失天下也
  其四曰明明我祖至覆宗絶祀明明我祖二句只一直意傳謂禹以明明之德君臨天下是也非謂禹以盛德故得大業也典則泛就治天下之典章法度言之包鉅細而言鈞石則舉其一而言以見禹貽謀之遠也百度待信而立故舜同度量衡武王謹權量正以民信所繫亦即上之法制禁令之所闗也此事上自官府下至民間一則為信二則為姦故雖以古之帝王亦莫不謹于此○自其經常可永守而言則謂之典自其中正有準而言則謂之則二者亦難分姑以財用譬之如出納有大法可常守而不易者典也就其中多寡各有定數者則也傳引周官六典八則亦姑以見典則之大意爾○闗石和鈞闗取通意若彼此不同而有折閲則非通矣和取平意若取予不兩平而有乖爭則非和矣闗通和平亦互文禹慮後世法度廢弛有時不闗不和故存此二者在王府使有所取正也荀子良賈不為折閲不市注折閲謂損所賣物價也○禹之貽謀之遠至于鈞石而具有太康荒墜之甚至于紀綱之盡亂
  其五曰嗚呼曷歸至雖悔可追曷歸仇予皆指太康而引以自歸仁人之于兄弟榮辱一體親愛之至情也鬱陶思之深也思之深則欲見之切矣而又自言顔厚有忸怩顔厚色愧也忸怩心慚也此五子言其在于洛汭徯而望之之時其情如此也又言人君不慎其德以至此雖悔其可追乎言無及也從首漸怨至此為深怨之中有悼有傷有思有慕而歸于以理自反未嘗少有憤激之意蓋自虞廷之歌至此猶詩之有變風焉亦可謂變而不失其正者矣五子其賢矣哉孰謂禹啓之明德無傳哉○太康失國因於不敬慎爾故五子之歌始之曰奈何不敬終之曰弗慎厥德以是始終焉乃一篇之綱領也
  𦙍征
  夏都安邑在河之北太康立十九年為羿所拒遂居河南之夏陽宋開封府之太康縣是也又十年而崩弟仲康立觀肇位四海之語則諸侯猶宗之為君也十四年崩子相立羿亦好田其臣寒浞弑之而簒其位及夏后相自河南遷河北帝邱在位二十八年方為浞之子所滅夏遂中絶者四十年而少康復興
  水經注窮石既仗善射簒相寒浞亦因逄蒙弑羿即其居以生澆因其室而有殪用師滅斟灌及斟尋氏二國名處澆于過處殪于戈有夏之遺臣曰靡事羿羿死逃于鬲氏收斟灌斟尋二國之餘燼殺寒浞而立少康
  惟仲康肇位四海至𦙍后承王命徂征仲康太康之弟五子之一也始即王位臨四海𦙍國之侯受王命為大司馬掌六師于是有羲和廢其所掌之職縱酒迷亂于其私邑𦙍后承王命往征之羲氏和氏世掌天地四時至夏合為一官其人蓋羿黨其時尚未能正其誅然即其荒酒廢職亦當致討也○孔氏謂仲康為羿所立仲康既在五弟之數徯于洛汭不在舊都不為羿所立明矣
  告于衆曰嗟予有衆至厥后惟明明聖指古先帝王謨訓其法語也徵驗保安也天戒日食之類常憲臣人所守之常法也𦙍侯言聖有謨訓徵驗甚明可以底定保安乎邦國下文即謨訓之語先王克謹天戒言君能存畏天之心于上遇災而懼思所以消弭也臣人克有常憲言其大臣能存畏天之心于下凡大政所闗紀綱所繫常法所在能秉持而無所失也百官修輔言其羣工庶僚亦各修其職以輔其君不以位卑勢遠而忘自效也如是則其君内無失德外無失政而為明明后矣執法自大臣始故言克有常憲其實大臣亦修輔百官亦有常憲也
  毎歲孟春至邦有常刑遒人宣令之官名曰遒人不知其義遒聚也聚人而令之故以為名也鐸鈴屬木鐸金鈴木舌文敎用之金鐸金鈴金舌軍法用之官師蔡傳謂官以職言師以道言愚謂只是諸有司之長爾相規相規正也百工執技以事人者以藝事諫見納諫路廣也先王制令上自官師下至百工無不得諫不諫是謂不恭不恭者邦有常刑本為羲和昏迷天象却引此者平時坐視君之得失而不言猶且有罰況天戒又得失之大者乎上自官師下至百工猶欲其諫不諫謂之不恭況羲和不惟不言又廢其職乎○蔡氏元度曰周景王將鑄無射伶州鳩諫曰匱財罷民魯莊丹楹刻桶匠慶諫曰無益于君而替前人之令德執藝事諫此類是也○蔡傳引孟子責難于君謂之恭以釋不恭之義要之其或不恭乃古人申戒之常語未必有孟子之意也○許氏曰官師相規至邦有常刑皆遒人徇于路之言也此正先王之所謹臣人之憲而修輔者疏云平等有闕猶尚相規見上之過諫之必矣百工之賤猶令進諫百工以上不得不諫矣按此以相規為官司自相規其説亦好但蔡傳引胥敎誨以訓相規則主君言宜更詳之
  惟時羲和顛覆厥德至不及時者殺無赦孔氏曰顛覆謂反倒沈謂醉㝠俶始擾亂遐遠也紀謂時日司所主也辰日月所㑹房所舎之次集合也不合即日食可知凡日食天子伐皷于社瞽樂官樂官進皷則伐之嗇夫庶人供救日之百役也官之所居曰次畔官離次遠棄厥司以酒荒于私邑也官之所掌曰司○正義曰日食者月掩之也月體掩日日被月映即不成共處故以不集言日食或以為房謂房星九月日月㑹于大火之次房心共為大火知不然者以集是止舎之處言其不集于舎故得以表日食若言不集于房星以太遲太疾惟可見厯錯不得以表日食也且日之所在星宿不見正可推算以知之非能舉日見之以此知必非房星也○唐太衍厯日度議曰古文集與輯義同日月嘉㑹而陰陽輯和則陽不疚乎位以常其明陰亦含章示沖以隠其形若變而相傷則不輯矣則日食可知○古者日有食之天子伐鼓于社諸侯伐鼓于朝周禮救日月太僕贊王鼓鄭注云救日之時王或親鼓則此鼓奏鼓當是樂官進鼔于王王親鼓之太僕乃贊之當又有餘人助之榖梁傳謂天子救日置五麾陳五兵五鼓正義云所陳既多皆樂人伐之○日食惟正陽之月有伐鼓用幣之禮餘月則否此九月奏鼓恐夏禮異也正陽之月夏四月也○正義曰先時不及者謂為厯之法四時節氣弦望晦朔不得先天時不得後天時四時時各九十日有餘分為八節節各四十五日有餘也節氣者周天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四時分之均分為十二月則月各得三十日十六分日之七以初為節氣半為中氣故一嵗有二十四氣也計十二月毎月二十九日强半也以月初為朔月盡為晦當月之中日月相望故以月半為望望去晦朔皆不滿十五日也又半此望去晦朔之數名之曰弦弦者言其月光正半如弓弦也晦者月盡無月言其闇也朔者蘇也言月死而更蘇也先天時者所名之日在天時之先假令天之正時當以甲子為朔今厯乃以癸亥為朔是造厯先天時也若以乙丑為朔是造厯後天時也後即不及也其氣望等皆如此○先時後時且必殺無赦況昏迷于天象乎觀瞽奏皷嗇夫馳庶人走而羲和猶罔聞知是不但推算之失而已蔡氏以罔聞知為後時非也
  今予以爾有衆至欽承天子威命將行也奉王命行天誅以天子威命督其士衆使用命
  火炎崑崗至咸與維新炎熾也崑出玉山名山脊曰岡孫炎曰長山之脊也奉天討者謂之天吏逸過也殲滅渠大魁帥也言苟為天吏而有過逸之德不擇人之善惡而殺之其害有甚于猛火不辨玉石也今我但誅首惡之渠魁而已脅從之黨則罔治之舊染汚習之人皆赦使自新也○殲厥渠魁脅從罔治大哉王言遂為萬世討罪之衡天吏二字始見于此○羲和非止廢官而已有私邑有徒黨有脅從距命不臣之迹蓋非一日其與其黨蓋又不但崇飲私邑而已是時羿為簒賊而羲和如此其為助羿為亂不言可知然𦙍侯聲罪致討略無及之者蓋是時仲康之力未足以翦羿姑據羲和職守為問則已足以正其罪而誅其不臣之心矣此處變先後之序也
  嗚呼威克厥愛允濟至其爾衆士懋戒哉威者嚴明之謂愛者恩意之謂是二者皆所當有但軍旅主威臨軍之道威勝其愛則信其事之必濟愛勝其威則或流于姑息故信其無功誓師之未復嗟嘆而深警之欲將士之用命也○謂之曰威克厥愛愛克厥威即見愛乃威中之愛威乃愛中之威而非有二也但軍旅之道以愛勝威則不若以威勝愛爾蓋以威勝愛不妨有愛以愛勝威則令或不行矣郭子儀守河陽李光弼代之一號令而金皷旗幟為之精明五代時兵驕周世宗高平一戰既敗忽誅不用命者七十餘人三軍大震復合戰而克之此豈非威克厥愛允濟之效與若子儀之寛以得衆李廣之舎止人人自便而士樂為之死要之少于古人節制之道也○楊素馭衆嚴整毎將臨敵必求人過失而斬之流血盈前言笑自若及對陣先令一二百人赴敵不能陷陣而還者悉斬之更令二三百人復進還亦如之將士股栗有必死之心由是戰無不勝稱為名將嗚呼韓信敺市人戰猶以計激而用之若楊素之所為秦人之不為也又豈威克之謂哉○蔡氏訓愛為姑息非是朱子曰廵而拊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此意也少不得此豈非愛之謂乎程子曰管轄人亦須有法徒嚴不濟事有法所謂節制是也徒嚴則是無愛矣威克厥愛非無愛也姑息僨軍之道也豈但無功而已哉豈但不可使勝威哉
  夏至再世即中衰少康布德兆謀四十年而祀夏配天不失舊物其功烈為盛于周宣史逸其書惜哉○夏書當不止此杞不足徵夫子所以深慨于文獻之不足也吁其所感者深矣○魯語云杼能帥禹者也









  尚書日記卷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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