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正義 (四部叢刊本)/卷十

卷九 尚書正義 卷十
唐 孔穎達 等奉勅撰 日本覆印宋本
卷十一

尚書正義卷第十

    國子祭酒上護軍曲阜縣開國子孔穎達奉

    勑撰

  周書

    泰誓上第一

    泰誓中第二

    泰誓下第三

    牧誓第四

    武成第五

泰誓上第一

惟十至三篇

正義曰惟文王受命十有一年武王服喪旣畢舉兵伐殷以⺊

諸侯伐紂之心雖諸侯僉同乃退以示弱至十三年紂惡旣盈

乃復往伐之其年一月戊午之日師渡孟津王誓以戒衆史敘

其事作泰誓三篇

傳周自至示弱

正義曰武成篇云我文考文王誕膺天命以撫方夏惟九年大

統未集則文王以九年而卒也無逸稱文王享國五十年則嗣

位至卒非徒九年而巳知此十一年者文王改稱元年至九年

而卒至此年爲十一年也詩云虞芮質厥成毛傳稱天下聞虞

芮之訟息歸周者四十餘國故知周自虞芮質厥成諸侯並附

以爲受命之年至九年而文王卒至此十一年武王居父之喪

三年服畢也案周書云文王受命九年惟暮春在鎬召太子發

作文傳其時猶在但未知崩月就如暮春即崩武王服喪至十

一年三月大祥至四月觀兵故今文泰誓亦云四月觀兵也知

此十一年非武王即位之年者大戴禮云文王十五而生武王

則武王少文王十四歳也禮記文王丗子云文王九十七而終

武王九十三而終計其終年文王崩時武王巳八十三矣八十

四即位至九十三而崩適滿十年不得以十三年伐紂知此十

一年者據文王受命而數之必繼文王年者爲其卒父業故也

緯𠋫之書言受命者謂有黃龍𤣥龜白魚赤雀負圖銜書以命

人主其言起於漢哀平之丗經典無文焉孔時未有此說咸有

一德傳云所征無敵謂之受天命此傳云諸侯並附以爲受命

之年是孔解受命皆以人事爲言無瑞應也史記亦以斷虞芮

之訟爲受命元年但彼以文王受命七年而崩不得與孔同耳

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故九年文王卒至此三年服畢此經

武王追陳前事云肆予小子發以爾友邦冢君觀政于商是十

一年伐殷者止爲觀兵孟津以卜諸侯伐紂之心言于商知亦

至孟津也

傳十三年至伐紂

正義曰以一月戊午乃是作誓月日經言十三年春大㑹于孟

津又云戊午次于河朔知此一月戊午是十三年正月戊午日

非是十一年正月也序不別言十三年而以一月接十一年下

者序以觀兵至而即還略而不言月日誓則經有年有春故略

而不言年春止言一月使其互相足也戊午是二十八日以曆

推而知之據經亦有其驗漢書律曆志載舊說云死魄朔也生

魄望也武成篇說此伐紂之事云惟一月壬辰旁死魄則壬辰

近朔而非朔是爲月二日也二日壬辰則此月辛卯朔矣以次

數之知戊午是二十八日也不言正月而言一月者以武成經

言一月故此序同之武成所以稱一月者易革卦彖曰湯武革

命順乎天而應乎人象曰君子以治歷明時然則改正治歷必

自武王始矣武王以殷之十二月發行正月四日殺紂旣入商

郊始改正朔以殷之正月爲周之二月其初發時猶是殷之十

二月未爲周之正月改正在後不可追名爲正月以其實是周

之一月故史以一月名之顧氏以爲古史質或云正月或云一

月不與春秋正月同義或然也易緯稱文王受命改正朔布王

號於天下鄭𤣥依而用之言文王生稱王巳改正然天無二日

上無二王豈得殷紂尚在而稱周王哉若文王身自稱王巳改

正朔則是功業成矣武王何得云大勲未集欲卒父業也禮記

大傳云牧之野武王之大事也旣事而退追王大王亶父王季

歷文王昌是追爲王何以得爲文王身稱王巳改正朔也春秋

王正月謂周正月也公羊傳曰王者孰謂謂文王其意以正爲

文王所改公羊傳漢初俗儒之言不足以取正也春秋之王自

是當時之王非改正之王晉丗有王愆期者知其不可注公羊

以爲春秋制文王指孔子耳非周昌也文王丗子稱武王對文

王云西方有九國焉君王其終撫諸呼文王爲王是後人追爲

之辭其言未必可信亦非實也

傳渡津乃作

正義曰孟者河北地名春秋所謂向盟是也於孟地置津謂之

孟津言師渡孟津乃作泰誓知三篇皆渡津乃作也然則中篇

獨言戊午次于河朔者三篇皆河北乃作分爲三篇耳上篇未

次時作故言十三年春中篇旣次乃作故言戊午之日下篇則

明日乃作言時厥明各爲首引故文不同耳尚書遭秦而亡漢

初不知篇數武帝時有太常蓼侯孔臧者安國之從兄也與安

國書云時人惟聞尚書二十八篇取象二十八𪧐謂爲信然不

知其有百篇也然則漢初惟有二十八篇無泰誓矣後得僞泰

誓三篇諸儒多疑之馬融書序曰泰誓後得案其文似(⿱艹石)淺露

又云八百諸侯不召自來不期同時不謀同辭及火復於上至

於王屋流爲鵰五至以穀俱來舉火神怪得無在子所不語中

乎又春秋引泰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國語引泰誓曰朕夢

協朕卜襲于休祥戎商必克孟子引泰誓曰我武惟揚侵于之

疆取彼凶殘我伐用張于湯有光孫卿引泰誓曰獨夫受禮記

引泰誓曰予克受非予武惟朕文考無罪受克予非朕文考有

罪惟予小子無良今文泰誓皆無此語吾見書傳多矣所引泰

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弗復悉記略舉五事以明之亦可知矣

王肅亦云泰誓近得非其本經馬融惟言後得不知何時得之

漢書婁敬說髙祖云武王伐紂不期而㑹盟津之上者八百諸

侯僞泰誓有此文不知其本出何書也武帝時董仲舒對䇿云

書曰白魚入于王舟有火復于王屋流爲烏周公曰復哉復哉

今引其文是武帝之時巳得之矣李顒集注尚書於僞泰誓篇

每引孔安國曰計安國必不爲彼僞書作傳不知顒何由爲此

言梁主兼而存之言本有兩泰誓古文泰誓伐紂時事聖人取

爲尚書今文泰誓觀兵時事別録之以爲周書此非辭也彼僞

書三篇上篇觀兵時事中下二篇亦伐紂時事非盡觀兵時事

也且觀兵示弱即退復何誓之有設有其誓不得同以泰誓爲

篇名也

傳大㑹以誓衆

正義曰經云大㑹于孟津知名曰泰誓者其大㑹以誓衆也王

肅云武王以大道誓衆肅解彼僞文故說謬耳湯誓指湯爲名

此不言武誓而別立名者以武誓非一故史推義作名泰誓見

大㑹也牧誓舉戰地時史意也顧氏以爲泰者大之極也猶如

天子諸侯之子曰太子天子之卿曰太宰此㑹中之大故稱泰

誓也

惟十至孟津

正義曰此三篇俱是孟津之上大告諸國之君而發首異者此

見大㑹誓衆故言大㑹于孟津中篇徇師而誓故言以師畢㑹

下篇王更徇師故言大巡六師皆史官觀事而爲作端緒耳

傳三分至孟春

正義曰論語稱三分天下有其二中篇言羣后以師畢㑹則周

之所有諸國皆集牧誓所呼有庸蜀羌髳微盧彭濮人知此大

㑹謂三分有二之諸侯及諸戎狄皆㑹也序言一月知此春是

周之孟春謂建子之月也知者案三統曆以殷之十二月武王

發師至二月甲子咸劉商王紂彼十二月即周之正月建子之

月也

傳冢大至聽誓

正義曰冢大釋詁文侍御是治理之事故通訓御爲治也同志

爲友天子友諸侯親之也牧誓傳曰言志同滅紂今揔呼國君

皆爲大君尊之也下及治事衆士謂國君以外卿大夫及士諸

掌事者大小無不皆明聽誓自士以上皆揔戒之也

傳生之至爲貴

正義曰萬物皆天地生之故謂天地爲父母也老子云神得一

以靈靈神是一故靈爲神也禮運云人者天地之心五行之端

也食味別聲被色而生者也言人能兼此氣性餘物則不能然

故孝經云天地之性人爲貴此經之意天地是萬物之父母言

天地之意欲養萬物也人是萬物之最靈言其尤冝長養也紂

違天地之心而殘害人物故言此以數之與下句爲首引也

傳沈湎至無辜

正義曰人被酒困(⿱艹石)沈於水酒變其色湎然齊同故沈湎爲嗜

酒之狀冒訓貪也亂女色荒也酷解經之暴殺解經之虐皆果

敢爲之案說文云酷酒厚味也酒味之厚必嚴烈人之暴虐與

酒嚴烈同故謂之酷

傳一人至政亂

正義曰秦政酷虐有三族之刑謂非止犯者之身乃更上及其

父下及其子經言罪人以族故以三族解之父母前丗也兄弟

及妻當丗也子孫後丗也一人有罪刑及三族言滛濫也古者

臣有大功乃得繼丗在位而紂之官人不以賢才而以父兄已

濫受寵子弟頑愚亦用不堪其職所以政亂官人以丗惟當用

其子耳而傳兼言兄者以紂爲惡或當因兄用弟故以兄協句耳

傳土髙至奢麗

正義曰釋宫云宫謂之室室謂之宫李巡曰所以古今通語明

實同而兩名此傳不解宫室義當然也釋宫又云闍謂之臺有

木者謂之榭李巡曰臺積土爲之所以觀望也臺上有屋謂之

榭又云無室曰榭四方而髙曰臺孫炎曰榭但有堂也郭璞曰

榭即今之堂堭也然則榭是臺上之屋歇前無室今之廳是也

詩云彼澤之陂毛傳云陂澤障也障澤之水使不流溢謂之陂

停水不流謂之池侈亦奢也謂衣服采飾過於制度言匱竭民

之財力爲奢麗也顧氏亦云華侈服飾二劉以爲宫室之上而

加侈服據孔傳云服飾過制即謂人之服飾二劉之說非也殷

本紀云紂厚賦稅以實鹿臺之錢而盈鉅橋之粟益收狗馬竒

物充仞宫室益廣沙丘苑臺多聚野獸飛鳥置其中大聚樂戯

於沙丘以酒爲池懸肉爲林使男女倮相逐其閒說紂奢侈之

事書傳多矣

傳忠良至暴虐

正義曰焚炙俱燒也刳剔謂割剥也說文云刳刲也今人去肉

至骨謂之剔去是剔亦刲之義也武王以此數紂之惡必有忠

良被炙孕婦被刳不知其姓名爲誰也殷本紀云紂爲長夜之

飲時諸侯或叛妲己以爲罰輕紂欲重刑乃爲熨斗以火燒之

然使人舉輙爛其手不能勝紂怒乃更爲銅柱以膏塗之亦加

於炭火之上使有罪者縁之足滑跌墜入中紂與妲已以爲大

樂名曰炮烙之刑是紂焚炙之事也後文王獻洛西之地赤壤

之田方千里請紂除炮烙之刑紂許之皇甫謐作帝王丗紀亦

云然謐又云紂剖比干妻以視其胎即引此爲刳剔孕婦也

傳悛改至之甚

正義曰左傳稱長惡不悛悛是退前創改之義故爲改也觀政

于商計當恐怖言紂縱惡無改悔之心平居無故不事神祇是

紂之大惡上帝舉其尊者謂諸神悉皆不事故傳言百神以該

之不事亦是不祀別言遺厥先宗廟弗祀遺棄祖父言其慢之

甚也

天佑至厥志

正義曰巳上數紂之罪此言伐紂之意上天佑助下民不欲使

之遭害故命我爲之君上使臨政之爲之師保使敎誨之爲人

君爲人師者天意如此不可違天我今惟其當能佑助上天寵

安四方之民使民免於患難今紂暴虐無君師之道故今我往

伐之不知伐罪之事爲有罪也爲無罪也不問有罪無罪志在

必伐我何敢有逺其本志而不伐之

傳言天至敎之

正義曰衆民不能自治立君以治之立君治民乃是天意言天

佑助下民爲立君也治民之謂君敎民之謂師君旣治之師又

敎之故言作之君作之師師謂君與民爲師非爲別置師也

傳當能至天下

正義曰天愛下民爲立君立師者當能佑助天意寵安天下不

奪民之財力不妄非理刑殺是助天寵愛民也

傳越逺至其志

正義曰越者踰越超逺之義故爲逺也武王伐紂内實爲民除

害外則以臣伐君故疑其有罪與無罪言巳志欲爲民除害無

問是之與否不敢逺其志言已本志欲伐何敢逺本志捨而不

伐也

傳力鈞至可見

 義曰德者得也自得於心義者冝也動合事冝但德在於身

 言有德義施於行故言秉執武王志在養民動爲除害有君

 之明德執利民之大義與紂無者爲敵雖未交兵揆度優劣

 負可見示以必勝之道令士衆勉力而戰也

傳紂之至同罪

正義曰紂之爲惡如物在繩索之貫一以貫之其惡貫巳滿矣

物極則反天下欲畢其命故上天命我誅之今我不誅紂則是

逆天之命無恤民之心是我與紂同罪矣猶如律故縱者與同

罪也

傳祭社至於紂

正義曰釋天引詩云乃立冢土戎醜攸行即云起大事動大衆

必先有事乎社而後出謂之冝孫炎曰冝求見福祐也是祭社

曰冝冢訓大也社是土神故冢土社也毛詩傳云冢土大社也

受命文考是告廟以行故爲告文王廟也王制云天子將出類

乎上帝冝乎社造乎禰此受命文考即是造乎禰也王制以神

尊卑爲次故先言帝社後言禰此以廟是已親(⿱艹石)言家内私議

然後告天故先言受命文考而後言類于上帝舜典類于上帝

傳云告天及五帝比以事類告天亦當如彼也罰紂是天之意

故用汝衆致天罰於紂也

泰誓中第二

傳次止至之北

正義曰次是止舎之名榖梁傳亦云次止也序云一月戊午師

渡孟津則師以戊午日渡也此戊午日次于河朔則是師渡之

日次止也上篇是渡河而誓未及止舎而先誓之此次于河朔

者是旣誓而止於河之北也莊三年左傳例云凡師一𪧐爲舎

再𪧐爲信過信爲次此次直取止舎之義非春秋三日之例也

何則商郊去河四百餘里戊午渡河甲子殺紂相去纔六日耳

是今日次訖又誓明日誓訖即行不容三日止于河旁也

傳徇循至西土

正義曰說文云徇疾也循行也徇是疾行之意故以徇爲循也

下篇大巡六師義亦然也此誓揔戒衆軍武王國在西偏此師

皆從西而來故稱西土

傳鮐背至小人

正義曰釋詁云鮐背耇老壽也舎人曰鮐背老人氣衰皮膚消

瘠背(⿱艹石)鮐魚也孫炎曰耇面凍棃色似浮垢也然則老人背皮

似鮐面色似棃故鮐背之耇稱棃老傳以播爲布布者徧也言

徧棄之不禮敬也昵近釋詁文孫炎曰昵親近也牧誓數紂之

罪云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知紂所親近罪人

謂天下逋逃之小人也

傳過酗至罪同

正義曰酗是酒怒淫酗共文則淫非女色故以淫爲過言飲酒

過多也肆是放縱之意酒過則酗縱情爲虐以酒成此暴虐之

惡臣下化而爲之由紂惡而臣亦惡言君臣之罪同也

朋家至彰聞

正義曰小人好忿天性之常化紂淫酗怨怒無巳臣下朋黨共

爲一家與前人並作仇敵脅上權命以相滅亡無罪之人怨嗟

呼天紂之穢惡之德彰聞天地言其罪惡深也

傳臣下至惡深

正義曰脅上謂紂旣昬迷朝無綱紀姦宄之臣脅於在下假用

在上之權命脅之更相誅滅也

傳浮過

正義曰物在水上謂之浮浮者髙之意故爲過也桀罪巳大紂

又過之言紂惡之甚故下句說其過桀之狀案夏本紀及帝王

丗紀云諸侯叛桀𨵿龍逢引皇圖而諫桀殺之伊尹諫桀桀曰

天之有日如吾之有民日亡吾乃亡矣是桀亦賊虐諫輔謂已

有天命而云過於桀者殷本紀云紂剖比干觀其心桀殺龍逢

無剖心之事又桀惟比之於日紂乃詐命於天又紂有炮烙之

刑又有刳胎斮脛之事而桀皆無之是紂罪過於桀也

傳剝傷至殺之

正義曰說文云剥裂也一曰剥割也裂與割俱是傷害之義也

殺人謂之賊故賊爲殺也元者善之長易文言文良之爲善書

傳通訓也元良俱善而𩀱舉之者言其剥喪善中之善爲害大

也以諫輔紂紂反殺之即比干是也上篇言焚炙忠良與此經

相類而復言此者以殺害人爲惡之大故重陳之也

傳其梘至誅之

正義曰紂罪過於桀而言與桀同辜者罪不過死合死之罪同

言必誅也

傳言我至之占

正義曰夢者事之祥人之精爽先見者也吉凶或有其驗聖王

採而用之我⺊伐紂得吉夢又戰勝禮記稱⺊筮不相襲襲者

重合之義訓戎爲兵夢⺊俱合於美是以兵誅紂必克之占也

聖人逆知來物不假夢⺊言此以強軍人之意耳史記周本紀

云武王伐紂⺊龜兆不吉羣公皆懼惟太公強之太公六韜云

卜戰龜兆焦筮又不吉太公曰枯骨朽蓍不踰人矣彼言不吉

者六韜之書後人所作史記又採用六韜好事者妄矜太公非

實事也

傳平人至不同

正義曰昭二十四年左傳此文服虔杜預以夷人爲夷狄之人

即如彼言惟云億兆夷人則受率其旅(⿱艹石)林即曽無華夏人矣

故傳訓夷爲平平人爲凡人言其智慮齊識見同人數雖多執

心用德不同心謂謀慮德謂用行智識旣齊各欲申意故心德

不同也

傳我治至德同

正義曰釋詁云亂治也故謂我治理之臣有十人也十人皆是

上智咸識周是殷非故人數雖少而心德同同佐武王欲共滅

紂也論語引此云予有亂臣十人而孔子論之有一婦人焉則

十人之内其一是婦人故先儒鄭𤣥等皆以十人爲文母周公

太公召公畢公榮公太顚宏夭散冝生南宮括也

傳周至至仁人

正義曰詩毛傳亦以周爲至相傳爲此訓也武王三分天下有

其二則紂黨不多於周但辭有激發旨有抑揚欲明多惡不如

少善故言紂至親雖多不如周家之少仁人也

百姓有過在予一人

正義曰言此者以上云民之所惡天必誅之巳今有善不爲民

之所惡天必佑我令敎化百姓若不敎百姓使有罪過實在我

一人之身此百姓與下百姓懍懍皆謂天下衆民也

今朕至有光

正義曰旣與天下爲任則當爲之除害今我必往伐紂我之武

事惟於此舉之侵紂之疆境取彼爲凶殘之惡者(⿱艹石)得取而殺

之是我伐凶惡之事用張設矣湯惟放逐我能擒取是比於湯

又益有光明

傳揚舉至伐之

正義曰文王丗子論舉賢之法云或以事舉或以言揚是揚舉

義同故揚爲舉也於時猶在河朔將欲行適商都言我舉武事

侵入紂之郊疆往伐之也春秋之例有鐘鼔曰伐無曰侵此實

伐也言往侵者侵是入之意非如春秋之例無鐘鼓也

勗哉至非敵

正義曰取得紂則功多於湯冝勉力哉夫子將士等呼將士令

勉力也以兵伐人當臨事而懼汝將士等無敢有無畏輕敵之

心寧執守似前人之強非已能敵之志以伐之如是乃可克矣

傳朂勉至克矣

正義曰朂勉釋詁文呼將士而誓之知夫子是將士也老子云

禍莫大於輕敵故令將士無敢有無畏之心令其必以前敵爲

可畏也論語稱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孔子曰必也臨事而

懼令軍士等不欲發意輕前人寧執非敵之志恐彼強多非我

能敵執此志以伐之則當克矣

傳言民至容頭

正義曰懍懍是怖懼之意言民畏紂之虐危懼不安其志懍懍

然以畜獸爲喻民之怖懼(⿱艹石)似畜獸崩摧其頭角然無所容頭

顧氏云常如人之欲崩其角也言容頭無地隱三年穀梁傳曰

髙曰崩頭角之稱崩體之髙也

泰誓下第三

傳是其至巳上

正義曰上篇未次而誓故略言大㑹中篇旣次乃誓爲文稍詳

故言以師畢㑹此篇最在其後爲文益詳故言大巡六師巡遶

周徧大其事故稱大也師者衆也天子之行通以六師爲言於

時諸侯盡㑹其師不啻六也師出以律易師卦初六爻辭也律

法也行師以法即誓勑賞勸是也禮成於三故爲三篇之誓三

度申重號令爲重愼艱難之義也孫子兵法三令五申之此誓

三篇亦爲三令之事也牧誓王所呼者從上而下至百夫長而

止知此衆士是百夫長巳上也

傳言天至法則

正義曰孝經云則天之明昭二十五年左傳云以象天明是治

民之事皆法天之道天有尊卑之序人有上下之節三正五常

皆在於天有其明道此天之明道其義類惟明言明白可效王

者所冝法則之將言商王不法天道故先摽二句於前其下乃

述商王違天之事言其罪冝誅也

傳輕狎至神明

正義曰鄭𤣥論語注云狎慣忽之言慣見而忽之意與侮同傳

因文重而分之五常即五典謂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五者

人之常行法天明道爲之輕狎五常之敎侮慢而不遵行之是

違天顯也訓荒爲大大爲怠惰不敬謂不敬天地神明也上篇

云不事上帝神祗知此不敬天地神明也禮云母不敬傳舉天

地以言明每事皆不敬也

傳冬月至之甚

正義曰釋器云魚曰斮之樊光云斮斫也說文云斮斬也斬朝

渉水之脛必有所由知冬月見朝渉水者謂其脛耐寒疑其骨

髓有異斬而視之其事或當有所出也殷本紀云微子旣去比

干曰爲人臣者不得不以死爭乃強諫紂怒曰吾聞聖人心有

七竅遂剖比干觀其心是紂謂比干心異於人剖而觀之言酷

虐之甚

傳痡病至及逺

正義曰痡病釋詁丈紂之毒害未必徧及夷狄而云病四海者

言害所及者逺也

郊社至婦人

正義曰不修謂不掃治也不享謂不祭祀也與上篇不事上帝

神祇遺厥先宗廟不祀其事一也重言之耳竒技謂竒異技能

淫巧謂過度工巧二者大同但技據人身巧指器物爲異耳

傳祝斷

正義曰哀十四年公羊傳云子路死子曰天祝予何休云祝斷

也是相傳訓也

傳迪進至之功

正義曰迪進登成皆釋詁文殺敵爲果致果爲毅宣二年左傳

文果謂果敢毅謂強決能殺敵人謂之爲果言能果敢以除賊

 致此果敢是名爲毅言能強決以立功皆言其心不猶豫也

軍法以殺敵爲上故勸令果毅成功也

傳若紂至之致

正義曰言克受乃是文王之功若受克予非是文王之罪而言

非我父罪我之無善之致者其意言勝非我功敗非父咎崇孝

罪已以求衆心耳

牧誓第四

武王至牧誓

正義曰武王以兵戎之車三百兩虎賁之士三百人與受戰於

商郊牧地之野將戰之時王設言以誓衆史敘其事作牧誓

傳兵車至全數

正義曰孔以虎賁三百人與戎車數同王於誓時所呼有百夫

長因謂虎賁即是百夫之長一人而乗一車故云兵車百夫長

所載也數車之法一車謂之一兩詩云百兩迓之是車稱兩也

風俗通說車有兩輪故稱爲兩猶屨有兩隻亦稱爲兩詩云葛

屨五兩即其𩔖也一車歩卒七十二人司馬法文也車有七十

二人三百乗凡二萬一千人計車有七十二人三百乗當有二

萬一千六百人孔略六百而不言故云舉全數顧氏亦同此解

孔旣用司馬法一車七十二人又云兵車百夫長所載又下傳

以百夫長爲卒帥是實領百人非惟七十二人依周禮大司馬

法天子六軍出自六郷凡起徒役無過家一人故一郷出一軍

郷爲正遂爲副若郷遂不足則徴兵于邦國則司馬法六十四

井爲甸計有五百七十六夫共出長轂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

十二人至於臨敵對戰布陳之時則依六郷軍法五人爲伍五

伍爲兩四兩爲卒五卒爲旅五旅爲師五師爲軍故左傳云先

偏後伍又云廣有一卒卒偏之兩非直人數如此車數亦然故

周禮云乃㑹車之卒伍鄭云車亦有卒伍左傳戰于繻葛杜注

云車二十五乗爲偏是車亦爲卒伍之數也則一車七十二人

者自計元科兵之數科兵旣至臨時配割其車雖在其人分散

前配車之人臨戰不得還屬本車當更以虎賁甲士配車而戰

孔舉七十二人元科兵數者欲揔明三百兩人之大數云兵車

百夫長所載者欲見臨敵實一車有百人旣虎賁與車數相當

又經稱百夫長故孔爲此說

傳勇士至夫長

正義曰周禮虎賁氏之官其屬有虎士八百人是虎賁爲勇士

稱也若虎之賁走逐獸言其猛也此虎賁必是軍内驍勇選而

爲之當時謂之虎賁樂記云虎賁之士說劒謂此也孔意虎賁

即是經之百夫長故云皆百夫長也

傳是克至早旦

正義曰春秋主書動事編次爲文於法日月時年皆具其有不

具史闕耳尚書惟記言語直指設言之日上篇戊午次于河朔

洛誥戊辰王在新邑與此甲子皆言有日無月史意不爲編次

故不具也是克紂之月甲子之日是周之二月四日以曆推而

知之也釋言云晦⿱冝八 -- 𡨋也昧亦晦義故爲⿱冝八 -- 𡨋也𡨋是夜爽是明夜

而未明謂早旦之時蓋雞鳴後也爲下朝至發端朝即昧爽時也

傳紂近至紂戰

正義曰傳言在紂近郊三十里或當有所據也皇甫謐云在朝

歌南七十里不知出何書也言至于商郊牧野知牧是郊上之

地戰在平野故言野耳詩云于牧之野禮記大傳云牧之野武

王之大事繼牧言野明是牧地而鄭𤣥云郊外曰野將戰于郊

故至牧野而誓案經至于商郊牧野乃誓豈王行巳至於郊乃

復到退適野誓訖而更進兵乎何不然之甚也武成云癸亥夜

陳未畢而雨是癸亥夜已布陳故甲子朝而誓衆將與紂戰故

戒勑之

傳鉞以至苦之

正義曰太公六韜云大柯斧重八斤一名天鉞廣雅云鉞斧也

斧稱黃龯故知以黃金飾斧也鉞以殺戮殺戮用右手用左手

杖鉞示無事於誅右手把旄示有事於敎其意言惟敎軍人不

誅殺也把旄何以白旄用白者取其易見也逖逺釋詁文

傳治事至戰者

正義曰孔以於時巳稱王而有六師亦應巳置六卿今呼治事

惟三卿者司徒主民治徒庶之政令司馬主兵治軍旅之誓戒

司空主土治壘壁以營軍是指誓戰者故不及太宰太宗司寇

也其時六卿具否不可得知但據此三卿爲說耳此御事之文

指三卿而說是不通於亞旅巳下

傳亞次至門者

正義曰亞次釋言文旅衆釋詁文此及左傳皆卿下言亞旅知

是大夫其位次卿而數衆故以亞次名之謂諸 是四命之大

夫在軍有職事者也師氏亦大夫其官掌以兵守門所掌尤重

故別言之周禮師氏中大夫使其屬帥四夷之隸各以其兵服

守王之門外朝在野外則守内列鄭𤣥云内列蕃營之在内者

也守之如守王宫

傳師帥卒帥

正義曰周禮二千五百人爲師師帥皆中大夫百人爲卒卒長

皆上士孔以師雖二千五百人舉全數亦得爲千夫長長與帥

其義同是千夫長亦可以稱帥故以千夫長爲師帥百夫長爲

卒帥王肅云師長卒長意與孔同順經文而稱長耳鄭𤣥以爲

師帥旅帥也與孔不同

傳八國至之南

正義曰九州之外四夷大名則東夷西戎南蠻北狄其在當方

或南有戎而西有夷此八國並非華夏故大判言之皆蠻夷戎

狄屬文王者國名也此八國皆西南夷也文王國在於西故西

南夷先屬焉大劉以蜀是蜀郡顯然可知故孔不說又退庸就

濮解之故以次先解羌云羌在西蜀叟者漢丗西南之夷蜀名

爲大故傳據蜀而說左思蜀都賦云三蜀之豪時來時往是蜀

都分爲三羌在其西故云西蜀叟叟 -- 臾 ?者蜀夷之别名故後漢書

興平元年馬騰劉範謀誅李𠐶益州牧劉焉遣叟兵五千人助

之是蜀夷有名叟者也髳微在巴蜀者巴在蜀之東偏漢之巴

郡所治江州縣也盧彭在西北者在東蜀之西北也文十六年

左傳稱庸與百濮伐楚楚遂滅庸是庸濮在江漢之南

傳稱舉至干楯

正義曰稱舉釋言文方言云戟楚謂之孑吴揚之閒謂之戈是

戈即戟也考工記云戈柲六尺有六寸車戟常鄭云八尺曰尋

倍尋曰常然則戈戟長短異名而云戈者即戟戈戟長短雖異

其形制則同此云舉戈冝舉其長者故以戈爲戟也方言又云

楯自𨵿而東或謂之楯或謂之干𨵿西謂之楯是干楯爲一也

戈短人執以舉之故言稱楯則並以扞敵故言比矛長立之於

地故言立也

傳索盡至國亡

正義曰禮記檀弓曰吾離羣而索居則索居爲散義鄭𤣥云索

散也物散則盡故索爲盡也牝雞雌也爾雅飛曰雌雄走曰牝

牡而此言牝雞者毛詩左傳稱雄狐是亦飛走通也此以牝雞

之鳴喻婦人知外事故重申喻意云雌代雄鳴則家盡婦奪夫

政則國亡家揔貴賤爲文言家以對國耳將陳紂用婦言故舉

此古人之語紂直用婦言耳非能奪其政舉此言者專用其言

賞罰由婦即是奪其政矣婦人不當知政是別外内之分(⿱艹石)使

賢如文母可以興助國家則非牝雞之喻矣

傳妲己至用之

正義曰晉語云殷辛伐有蘇氏蘇氏以妲己女焉妲己有寵而

亡殷殷本紀云紂嬖于婦人愛妲己惟妲己之言是從列女傳

云紂好酒淫樂不離妲己妲己所舉言者貴之妲己所憎者誅

之爲長夜飲妲己好之百姓怨望而諸侯有叛者妲己曰罰輕

誅薄威不立耳紂乃重刑辟爲炮烙之法妲己乃𥬇武王伐紂

斬妲己頭懸之於小白旗上以爲亡紂者此女也

傳昬亂至鬼

正義曰昬闇者於事必亂故昬爲亂也詩云肆筵設席肆者陳

設之意毛傳亦以肆爲陳也對荅相當之事故荅爲當也紂身

昬亂棄其冝所陳設祭祀不復當享鬼神與上郊社不修宗廟

不享亦一也不事神祇惡之大者故泰誓及此三言之

傳王父至以道

正義曰釋親云父之考爲王父則王父是祖也紂無親祖可棄

故爲祖之昆弟棄其祖之昆弟則父之昆弟亦棄之矣春秋之

例母弟稱弟凡春秋稱弟皆是母弟也母弟謂同母之弟同母

尚棄別生者必棄矣舉尊親以見卑踈也遺亦棄也言紂之昬

亂棄其所遺骨肉之親不接之以道經先言棄祀棄親者鄭𤣥

云誓首言此者神怒民怨紂所以亡也

傳使四至都邑

正義曰暴虐謂殺害殺害加於人故言於百姓姦宄謂劫奪劫

奪有處故言於商邑百姓亦是商邑之人故傳揔言於都邑也

傳今日至一心

正義曰戰法布陳然後相向故設其就敵之限不過六歩七歩

乃止相齊焉欲其相得力也樂記稱進旅退旅是旅爲衆也言

當衆進一心也

傳夫子至爲例

正義曰此及下文三云夫子此勗哉在下下勗哉在上此先呼

其人然後勉之此旣言然下先令勉勵乃呼其人各與下句爲

目也上有戈矛戈謂擊兵矛謂刺兵故云伐謂擊刺此伐猶伐

樹然也

桓桓武貌

正義曰釋訓云桓桓威也詩序云桓武志也

傳𧴀執夷

正義曰釋獸云𧴀白狐其子SKchar2舎人曰𧴀名白狐其子名SKchar2

璞曰一名執夷虎豹屬

傳商衆至之義

正義曰迓訓迎也不迎擊商衆能奔來降者兵法不誅降也役

謂使用也如此不殺降人則所以使用我西土之義用義於彼

令彼知我有義也王肅讀御爲禦言不禦能奔走者如殷民欲

奔走來降者無逆之奔走去者亦不禦止役爲也盡力以爲我

西土與孔不同

武成第五

武王至武成

正義曰武王之伐殷也往則陳兵伐紂歸放牛馬爲獸記識殷

家美政善事而行用之史敘其事作武成

傳往誅至牧地

正義曰此序於經于征伐商是往伐也歸馬放牛是歸獸也故

傳引經以解之爾雅有釋獸釋畜畜獸形相𩔖也在野自生爲

獸人家養之爲畜歸馬放牛不復乗用使之自生自死(⿱艹石)野獸

然故謂之獸獸以野澤爲家故言歸也

傳記識至爲法

正義曰紂以昬亂而滅前丗政有善者故訪問殷家政敎記識

善事以爲治國之法經云列爵惟五分土惟三是也

武成

正義曰此篇敘事多而王言少惟辭又首尾不結體裁異於餘

篇自惟一月至受命于周史敘伐殷往反及諸侯大集爲王言

發端也自王(⿱艹石)曰至大統未集述祖父巳來開建王業之事也

自予小子至名山大川言已承父祖之意告神陳紂之罪也自

曰惟有道至無作神羞王自陳告神之辭也旣戊午巳下又是

史敘往伐殺紂入殷都布政之事無作神羞以下惟告神其辭

不結文義不成非述作之體案左傳荀偃禱河云無作神羞其

官臣偃無敢復濟惟爾有神裁之蒯聵禱祖云無作三祖羞大

命不敢請佩玉不敢愛彼二者於神羞之下皆更申已意此經

無作神羞下更無語直是與神之言猶尚末訖且冢君百工初

受周命王當有以戒之如湯誥之類冝應說其除害與民更始

創以爲惡之禍勸以行道之福不得大聚百官惟誦禱辭而已

欲征則殷勤誓衆旣克則空話禱神聖人有作理必不爾竊謂

神羞之下更合有言𥳑編斷絶經失其本所以辭不次耳或𥘉

藏之日已失其本或壊壁得之始有脫漏故孔稱五十八篇以

外錯亂磨滅不可復知明是見在諸篇亦容脫錯但孔此篇首

尾具足旣取其文爲之作傳恥云有所失落不復言其事耳

傳文王至克商

正義日文王受命有此武功詩之文也彼言武功謂始伐崇耳

殷紂尚在其功未成成功在於克商今武始成矣故以武成名

篇以泰誓繼文王之年故本之於文王鄭云著武道至此而成

惟一至武成

正義曰此歷敘伐紂往反祀廟告天時日說武功成之事也一

月壬辰旁死魄謂伐紂之年周正月辛卯朔其二日是壬辰也

翼日癸巳王朝歩自周于征伐商謂正月三日發鎬京始東行

也其月二十八日戊午渡河泰誓序云一月戊午師渡孟津泰

誓中篇云惟戊午王次于河朔是也二月辛酉朔甲子殺紂牧

誓云時甲子昧爽乃誓是也其年閏二月庚寅朔三月庚申朔

四月己丑朔厥四月哉生明王來自商至于豐謂四月三日月

始生明其日當是辛卯也丁未祀于周廟四月十九日也越三

日庚戌柴望二十二日也正月始往伐四月告成功史敘其事

見其功成之次也漢書律曆志引武成篇云惟一月壬辰旁死

(⿱艹石)翼日癸巳武王乃朝歩自周于征伐紂越(⿱艹石)來二月旣死

魄越五日甲子咸劉商王紂惟四月旣旁生魄越六日庚戌武

王燎于周廟翼日辛亥祀於天位越五日乙卯乃以庶國祀於

周廟與此經不同彼是焚書之後有人僞爲之漢丗謂之逸書

其後又亡其篇鄭𤣥云武成逸書建武之際亡謂彼僞武成也

傳此本至死魄

正義曰將言武成逺本其始此本說始伐紂時一月周之正月

是建子之月殷十二月也此月辛卯朔朔是死魄故月二日近

死魄魄者形也謂月之輪郭無光之處名魄也朔後明生而魄

死望後明死而魄生律曆志云死魄朔也生魄望也顧命云惟

四月哉生魄傳云始生魄月十六日也月十六日爲始生魄是

一日爲始死魄二日近死魄也顧氏解死魄與小劉同大劉以

三日爲始死魄二日爲旁死魄旁死魄無事而記之者與下日

爲發端猶今之將言日必先言朔也

傳翼明至孟津

正義曰翼明釋言文釋宫云堂上謂之行堂下謂之歩彼相對

爲名耳散則可以通故歩爲行也周去孟津千里以正月三日

行自周二十八日渡孟津凡二十五日每日四十許里時之冝

也詩云于三十里毛傳云師行三十里蓋言其大法耳

傳其四至互言

正義曰其四月此伐商之四月也哉始釋詁文顧命傳以哉生

魄爲十六日則哉生明爲月初矣以三日月光見故傳言始生

明月三日也此經無日未必非二日也生明死魄俱是月初上

云死魄此云生明而魄死明生互言耳

傳倒載至文敎

正義曰樂記云武王克殷濟河而西車甲釁而藏之府庫倒載

干戈包之以虎皮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散軍而郊射左

射貍首右射騶虞而貫革之射息也是偃武修文之事故傳引

之郊射是禮射也王制論四代學名云虞謂之庠夏謂之序故

言設庠序修文敎也

傳山南至乗用

正義曰釋山云山西曰夕陽山東曰朝陽李巡曰山西暮乃見

日故曰夕陽山東朝乃見日故云朝陽陽以見日爲名故知山

南曰陽杜預云桃林之塞今弘農華隂縣潼𨵿是也是在華山

東也指其所往謂之歸據我釋之則云放放牛歸馬互言之耳

華山之旁尤乏水草非長養牛馬之地欲使自生自死此是戰

時牛馬故放之以示天下不復乘用易繫辭云服牛乗馬服乗

俱是用義故以服揔牛馬

傳四月至執事

正義曰以四月之字隔文巳多故言四月丁未此以成功設祭

明其徧告羣祖知告后稷以下后稷則始祖以下容毀廟也天

子七廟故云文考文王以上七丗之祖見是周廟皆祭之故經

揔云周廟也駿大釋詁文周禮六服侯甸男采衞要此略舉邦

國在諸侯服故云甸侯衞其言不次詩頌云駿奔走在廟故云

皆大奔走於廟執事也

越三日庚戌

正義曰召誥云越三日者皆從前至今爲三日此從丁未數之

則爲四日蓋史官不同立文自異或此三當爲四由字積與誤

傳魄生至一統

正義曰月以望虧望是月半望在十六日爲多通率在十六日

者四分居三其一在十五日耳此言旣生魄故言魄生明死十

五日之後也丁未祀于周廟已是此月十九日矣此受命于周

繼生魄言之則受命在祀廟之前故祀廟之時諸侯巳奔走執

事豈得未受周命巳助周祭明其受命在祀廟前矣史官探其

時日先言告武成旣訖然後却說受命故文在下耳諸侯與百

官舊有未屬周者今皆受政命於周於此時始天下一統也顧

氏以旣生魄謂庚戌巳後雖十六日始生魄從十六日至晦皆

爲生魄但不知庚戌之後幾日耳

傳謂后至先王

正義曰此先王文在公劉之前知謂后稷也后稷非王尊其祖

故稱先王周語云昔我先王后稷又曰我先王不窋韋昭云王

之先祖故稱王商頌亦以契爲𤣥王文武之功起於后稷后稷

始封於邰故言建邦啓士

傳后稷至之業

正義曰周本紀云后稷卒子不窋立卒子鞠陶立卒子公劉立

是公劉爲后稷曽孫也本紀云公劉之後有公 非公祖之𩔖

知公是爵殷時未諱故稱劉名先公多矣獨三人稱公當時之

意耳本紀云公劉復修后稷之業百姓懷之多徙而歸保焉周

道之興自此之後是能厚先人之業也

傳大王至王家

正義曰詩云后稷之孫實惟大王居岐之陽實始翦商是大王

翦齊商人始王業之兆迹也周本紀云王季修古公之道諸侯

順之是能纉統大王之業勤立王家之基本也

大邦至其德

正義曰大邦力足拒敵故言畏其力小邦必畏矣小邦或被棄

遺故言懷其德大邦亦懷德矣量事爲文也

傳言諸至未就

正義曰文王斷虞芮之訟諸侯歸之改稱元年至九年而卒故

云大業未就也文王旣未稱王而得輙改元年者諸侯自於其

國各稱元年是已之所稱容或中年得改矣汲冢竹書魏惠王

有後元年漢初文帝二元景帝三元此必有因於古也伏生司

馬遷韓嬰之徒不見此書以爲文王受命七年而崩故鄭𤣥等

皆依用之

傳致商至川河

正義曰致商之罪謂伐紂之時欲將伐紂告天乃發故文在所

過之上禮天子出征必類帝冝社此告皇天后土即泰誓上篇

類于上帝冝于冢土故云后土社也昭二十九年左傳稱句龍

爲后土后土爲社是也僖十五年左傳云戴皇天而履后土彼

晉大夫要秦伯故以地神后土而言之與此異也自周適商路

過河華故知所過名山華岳大川河也山川大乃有名名大互

言之耳周禮太祝云王過大山川則用事焉鄭云用事用祭事

告行也

曰惟有道曽孫周王發

正義曰自稱有道者聖人至公爲民除害以紂無道言已有道

所以告神求助不得飾以謙辭也稱曽孫者曲禮說諸侯自稱

之辭云臨祭祀内事曰孝子某侯某外事曰曽孫某侯某哀二

年左傳蒯聵禱祖亦自稱曽孫皆是言已承藉上祖奠享之意

暴殄至烝民

正義曰天物語闊人在其閒以人爲貴故別言害民則天物之

言除人外普謂天下百物鳥獸草木皆暴絶之

傳逋亡至大姦

正義曰逋亦逃也故以爲亡罪人逃亡而紂爲魁主魁首也言

受用逃亡者與之爲魁首爲主人萃訓聚也言(⿱艹石)蟲獸入窟故

云窟聚水深謂之淵藏物謂之府史遊急就篇云司農少府國

之淵淵府類故言淵府水鍾謂之澤無水則名藪藪澤大同故

言藪澤萃淵藪三者各爲物室言紂與亡人爲主亡人歸之(⿱艹石)

蟲之窟聚魚歸淵府獸集藪澤言紂爲大姦也據傳意主字下

讀爲便昭七年左傳引此文杜預云萃集也天下逋逃悉以紂

爲淵藪集而歸之與孔異也

傳冕服至成命

正義曰冕服采章對被髪左衽則爲有光華也釋詁云夏大也

故大國曰夏華夏謂中國也言蠻貃則戎夷可知王言華夏及

四夷皆相率而充已使奉天成命欲其共伐紂也

既戊午至我師

正義曰自此以下皆史辭也其上闕絶失其本經故文無次第

必是王言旣終史乃更敘戰事於文次當承自周于征伐商之

下此句次之故云旣戊午也史官敘事得言罔有敵于我師稱

我者猶如自漢至今文章之士雖民論國事莫不稱我皆云我

大隨以心體國故稱我耳非要王言乃稱我也

傳自河至畢陳

正義曰出四百里驗地爲然戊午明日猶誓於河朔癸亥巳陳

於商郊凡經五日日行八十里所以疾者赴敵冝速也帝王丗

紀云王軍至鮪水紂使膠鬲𠋫周師見王問曰西伯將焉之王

曰將攻薛也膠鬲曰然願西伯無我欺王曰不子欺也將之殷

膠鬲曰何日至王曰以甲子日以是報矣膠鬲去而報命於紂

而雨甚軍卒皆諫王曰卒病請休之王曰吾巳令膠鬲以甲子

報其主矣吾雨而行所以救膠鬲之死也遂行甲子至于商郊

然則本期甲子故速行也周語云王以二月癸亥夜陳未畢而

雨是雨止畢陳也待天休命雨是天之美命也韋昭云雨者天

地神人和同之應也天地氣和乃有雨降是雨爲和同之應也

傳旅衆至距戰

正義曰旅衆釋詁文詩亦云其㑹如林言盛多也本紀云紂發

兵七十萬人以距武王紂兵雖則衆多不得有七十萬人是史

官美其能破強敵虚言之耳

傳紂衆至之言

正義曰罔有敵于我師言紂衆雖多皆無有敵我之心故自攻

於後以北走自攻其後必殺人不多血流漂舂杵甚之言也孟

子云信書不如無書吾於武成取二三䇿而巳仁者無敵於天

下以至仁伐不仁如何其血流漂杵也是言不實也易繫辭云

斷木爲杵掘地爲臼是杵爲舂器也

傳皆武至禮賢

正義曰紂囚其人而放釋之紂殺其身而増封其墓紂退其人

而式其門閭皆是武王反紂政也下句散其財粟亦是反紂於

此須有所解因言之耳上篇云囚奴正士論語云箕子爲之奴

是紂囚之又爲奴役之周禮司厲職云其奴男子入于罪隷鄭

衆云爲之奴者繫於罪隷之官是囚爲奴以徒隷役之也商容

賢人之姓名紂所貶退處於私室式者車上之橫木男子立乗

有所敬則俯而憑式遂以式爲敬名說文云閭族居里門也武

王過其閭而式之言此内有賢人式之禮賢也帝王丗紀云商

容及殷民觀周軍之入見畢公至殷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非

也視其爲人嚴乎將有急色故君子臨事而懼見太公至民曰

是吾新君也容曰非也視其爲人虎據而鷹趾當敵將衆威怒

自倍見利即前不顧其後故君子臨衆果於進退見周公至民

曰是吾新君也容曰非也視其爲人忻忻休休志在除賊是非

天子則周之相國也故聖人臨衆知之見武王至民曰是吾新

君也容曰然聖人爲海内討惡見惡不怒見善不喜顔色相副

是以知之是說商容之事也

傳紂所至貧民

正義曰藏財爲府藏粟爲倉故言紂所積之府倉也名曰鹿臺

鉅橋則其義未聞散者言其分布發者言其間出互相見也周

夲紀云命召公釋箕子之囚命畢公釋百姓之囚表商容之閭

命閎夭封比干之墓命南宫括散鹿臺之錢發鉅穚之粟以賑

貧弱也然則武王親式商容之閭又表之也新序云鹿臺其大

三里其髙千尺則容物多矣此言鹿臺之財則非一物也史記

作錢後丗追論以錢爲主耳周禮有泉府之官周語稱景王鑄

大錢是周時巳名泉爲錢也

傳施舎至服德

正義曰左傳成十八年晉悼公初立施舎已責成二年楚將起

師已責救之定五年歸粟於蔡以睭急矜無資也杜預以爲施

恩惠舎勞役也巳責止逋責也皆是恤民之事故傳引之以證

大賚所謂周有大賚論語文孔安國解堯曰之篇有二帝三王

之事周有大賚正指此事故言所謂也恱是歡喜服謂聽從感

恩則恱見義則服故天下皆恱仁服德也帝王丗紀云王命封

墓釋囚又歸施鹿臺之珠玉及傾宫之女於諸侯殷民咸喜曰

王之於仁人也死者猶封其墓況生者乎王之於賢人也亡者

猶表其閭況存者乎王之於財也聚者猶散之況其復藉之乎

王之於色也見在者猶歸其父母況其復微之乎是恱服之事也

傳列地至三品

正義曰爵五等地三品武王於此旣從殷法未知周公制禮亦

然以否孟子曰北宫錡問於孟子曰周之班爵禄如何孟子曰

其詳不可得聞矣甞聞其略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方百里

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漢書地理志亦云周爵五等其土三等

也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漢丗儒者多以爲然包咸

注論語云千乗之國百里之國也謂大國惟百里耳周禮大司

徒云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二百里

男一百里蓋是周室旣衰諸侯相并自以國土寛大皆違禮文

乃除去本經妄爲說耳鄭𤣥之徒以爲武王時大國百里周公

制禮大國五百里王制之注具矣

重民五敎

正義曰此重揔下五事民與五敎食喪祭也五敎所以敎民故

與民同句下句食與喪祭三者各爲一事相𩔖而別故以惟目

之言此皆聖王所重也論語云所重民食喪祭以論語即是此

事而彼無五敎録論語者自略之耳

垂拱而天下治

正義曰說文云拱斂手也垂拱而天下治謂所任得人人皆稱

職手無所營下垂其拱故美其垂拱而天下治也


尚書正義卷第十


             計一萬四千六百一十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