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纂傳 (四庫全書本)/卷19上
尚書纂傳 卷十九上 |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纂傳卷十九上 元 王天與 撰
泰誓上第一 周書
〈蔡氏曰周文王國號武王因以為有天下之號唐陸氏曰凡四十一篇九篇亡〉
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一月戊午師渡孟津作泰誓三篇
〈漢孔氏曰周自虞芮質厥成諸侯並附以為受命之年至九年而文王卒武王三年服畢觀兵孟津以卜諸侯伐紂之心諸侯僉同乃退以示弱十三年正月二十八日更與諸侯期而共伐紂林氏曰武王名發漢律歴志曰三統伐紂之嵗嵗在鶉火張十三度文王受命九年而崩再期在大祥而伐紂故書序曰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還歸二年乃遂伐殷克紂十三年也自文王受命至此十三年嵗亦在鶉火唐歴志曰國語云武王伐商嵗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祈木之津辰在斗柄星在天黿舊説嵗在己卯推其朏魄乃文王崩武王成君之嵗也竹書十一年庚寅周始伐商而三統歴以己卯為克商之嵗非也歐陽子曰泰誓稱十有一年説者謂自文王受命九年及武王居喪二年併數之耳此妄説也或謂武王畢喪伐紂而泰誓曷為稱十有一年曰畢喪伐紂出于諸家之小説非泰誓正經之明文也十有一年武王即位之十有一年耳唐孔氏曰不言正月而言一月者以武成經言一月故此序同之武成所以稱一月者武王以殷之十二月發行正月四日殺紂既入商郊始改正朔以殷之正月為周之二月其初發時猶是殷之十二月未為周之正月改正在後不可追名為正月以其實是周之一月故史以一月名之顧氏謂古史質或云正月或云一月不與春秋正月同義或然也孟津説見禹貢龜山楊氏曰武王伐紂為時中○唐孔氏曰史叙其事作泰誓三篇林氏曰上篇是在河南將渡孟津時作誓而後渡河也中篇是戊午日既渡而次舍於河北次訖又誓也下篇是戊午明日將趨商郊誓而後行也〉
泰誓
〈漢孔氏曰大會以誓衆唐孔氏曰經云大會于孟津故稱泰誓林氏曰孟子左傳國語舉此或作泰或作大以其字通用○林氏曰伏生書未有泰誓至孔安國定壁中書泰誓始出然遭巫蠱事未列學官遂有張霸偽為泰誓與伏生書並傳故篇内所載觀兵孟津白魚入于王舟有火復于王屋流為烏等語太史公皆載之不疑至後漢馬融始疑之謂其文淺露吾見書傳多矣所引泰誓而不在泰誓者甚多然融雖疑之而古文泰誓猶未出至晉世古文書始出諸儒以泰誓正經比較國語左傳荀孟諸書皆合而偽泰誓始廢云○蔡氏曰今文無古文有〉
惟十有三年春大㑹于孟津
〈漢孔氏曰此周之孟春林氏曰洪範云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而史記謂武王克商二年問箕子以天道洪範既為十三年則伐商為十一年明矣葢經文一字誤作三字也唐孔氏曰序言一月則此春是周之孟春謂建子之月也蔡氏曰春者孟春建寅之月也〉
〈按朱子云以伊訓元祀十有二月觀之則商人但以建丑之月為嵗首而不改月號時亦必不改也以孟子七八月十一月十二月之説考之則周人以建子之月為正月而不改時改月者後王之彌文不改時者天時不可改故祭祀田獵猶以夏時為正以書一月戊午厥四月哉生明考之則古史例不書時今詳周禮與詩其不改月時並有明証惟此所書春大㑹孟津即一月戊午師渡孟津之㑹考之漢唐志實為建子之月與夫春秋傳日南至之云豈惟改月乃併時改之然則改者意時正以是新時人之耳目而不改者乃其理之一定故朱子又謂或是當時二者並行惟人所用此説為得之〉
〈○唐孔氏曰三篇俱是大告諸國之君而發首異者此因大會誓衆故言大㑹于孟津中篇徇師而誓故言以師畢會下篇王更徇師故言大巡六師皆史官觀事而為作端緒耳〉
王曰嗟我友邦冢君越我御事庶士明聽誓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林氏曰此武王先言天地生民立君之意○王曰説見湯誓嗟説見甘誓○漢孔氏曰同志為友言志同滅紂友諸侯親之稱大君尊之下及我治事衆士大小無不皆明聽誓○漢孔氏曰生之謂父母靈神也天地所生惟人為貴人誠聰明則為大君而為衆民父母朱子曰天地之大無不生育固為萬物之父母矣人於其間獨得其氣之正而能保其性之全故為萬物之靈若元后則於人類之中又得其正氣之盛而能保其全性之尤者是以能極天下之聰明而出乎人類之上以覆冒而子育之所謂作民父母也然自古聖賢惟堯舜生知安行為能履此位當此責而無愧若湯武聰明之質固不如堯舜之全矣惟能學知利行是以能復其聰明之全體亦造夫堯舜之域以為億兆之父母葢其生質雖不及而反之之至則未嘗不同也吕氏曰此雖一時誓師之辭乃六經之統轄百王之標凖〉
今商王受弗敬上天降災下民沈湎冒色敢行暴虐罪人以族官人以世惟宫室臺榭陂池侈服以殘害于爾萬姓焚炙忠良刳剔孕婦皇天震怒命我文考肅將天威大勲未集肆子小子發以爾友邦冢君觀政于商惟受罔有悛心乃夷居弗事上帝神祇遺厥先宗廟弗祀犧牲粢盛既于凶盜乃曰吾有民有命罔懲其侮〈林氏曰此言紂不能作民父母之事○吕氏曰推原紂惡之本也紂惡本於不敬上不知有天下豈知有民故降災虐而不恤也○漢孔氏曰沈湎嗜酒冒亂女色敢行酷暴虐殺無辜唐孔氏曰冒貪也吕氏曰敢者果敢之謂行之愈力無所忌憚也○漢孔氏曰一人有罪刑及父母兄弟妻子言淫濫官人不以賢才而以父兄所以亂政蘇氏曰孥戮湯事也而罪人以族則為紂罪賞延于世舜德也而官人以世則為紂惡者湯之孥戮徒言之而不用舜之賞延非官人也○漢孔氏曰土高曰臺有木曰榭澤障曰陂停水曰池侈謂服飾過制言匱民財力為奢麗宫室説見伊訓唐孔氏曰李巡云臺積士為之所以觀望也臺上有屋謂之榭又云無室曰榭四方而高曰臺孫炎云榭但有堂也郭璞云榭即今之堂堭也然則榭是臺上之屋歇前無室今之㕔是也蔡氏曰殘傷也○漢孔氏曰忠良無罪焚炙之懐子之婦刳剔視之唐孔氏曰焚炙俱燒也刳剔割剝也殷木紀云紂時諸侯或叛妲己以為罰輕紂欲重刑乃為熨斗以火燒之然使人舉輒爛其手不能勝紂怒乃更為銅柱以膏塗之亦加於炭火之上使有罪者緣之足滑跌墜入中紂與妲己以為大樂名曰炮烙之刑是紂焚炙之事也皇甫謐曰紂剖比干妻以視其胎即引此為刳剔孕婦也○漢孔氏曰言天怒紂之惡命文王敬行天罰功業未成而崩朱子曰文武無伐紂之心而天與之人歸之勢必誅紂而後已故有肅將天威大勲未集之語但紂罪未盈天命未絶故文王猶得以服事殷使文王未崩紂惡不悛天命已絶則孟津之事文王豈得辭哉以此見文王之心未嘗不同皆無私意視天與人而已○漢孔氏曰功業未就之故故我與諸侯觀紂政之善惡謂十一年自孟津還時程子曰此事間不容髪一日而命未絶則是君臣當日而命絶則為獨夫豈有觀兵二年而始伐之哉朱子曰伊川謂無觀兵之事非深見文武之心不能及此非為存名教而發也武王之伐紂觀政于商亦豈有取之之心而紂罔有悛心武王灼見天命人心之歸已也不得不順而應之○漢孔氏曰悛改也言紂縱惡無改心平居無故廢天地百神宗廟之祀慢之甚林氏曰夷居與原壤夷俟之夷同葢倨肆而無禮也○漢孔氏曰凶人盡盜食之而紂不罪犧牲說見微子唐陸氏曰黍稷曰粢在器曰盛林氏曰如春秋所書鼷鼠食郊牛角御廩災之類所謂既于凶如公索氏將祭而亡其牲所謂既于盜○漢孔氏曰紂言吾所以有兆民有天命故羣臣畏罪不争無能止其慢心陳氏曰紂方且曰吾有民有命不能懲止其悔慢然紂所謂有民徒見林林之衆耳不知民心已離所謂有命徒見身居人上耳不知天命已絶〉
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有罪無罪予曷敢有越厥志同力度德同德度義受有臣億萬惟億萬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商罪貫盈天命誅之予弗順天厥罪惟鈞予小子夙夜祗懼受命文考類于上帝宜于冢土以爾有衆底天之罰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爾尚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時哉弗可失〈林氏曰此皆武王自任之辭○漢孔氏曰言天佑助下民為立君以政之為立師以教之當能助天寵安天下朱子曰天之生民立君師以作成之撫養教導使無一夫不遂其性故謂之克相上帝葢助上帝之不及秦漢以來世主不知明德新民之事君道間得其一二而師道絶無矣胡氏曰天生斯民立之司牧而寄以三事然自三代以下能舉此職者百無一二漢之文明唐之太宗亦云庶且富矣西京之教無聞焉明帝尊師重傅臨雍拜老宗戚子弟莫不受學唐太宗大召名儒増廣生員教亦至矣然未知所以教也○漢孔氏曰越逺也言已志欲為民除惡是與否不敢逺其志張氏曰知武王者以為體天救民是武王無罪也罪武王者以為以臣伐君是武王有罪也武王志在救民不以有罪無罪二其心惟救民之志不逾也○漢孔氏曰力鈞則有德者勝德鈞則秉義者彊揆度優劣勝負可見蔡氏曰度量度也二語疑古者兵志之辭吕氏曰事不過公私兩端計較利害者私也稱量徳義者公也○漢孔氏曰十千為萬十萬為億人執異心不和諧三千一心言同欲○漢孔氏曰紂之為惡一以貫之惡貫己滿天畢其命今不誅紂則為逆天與紂同罪蔡氏曰貫通盈滿也鄭氏曰鈞與均同平也真氏曰常固正也變而不失其正是亦常而己矣湯武所處乃君臣之變也桀紂之暴使非湯武出而征之則生民之類將靡滅而後已又豈湯武之心哉故湯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武王曰予不順天厥罪惟鈞○漢孔氏曰祭社曰宜冢上社也言我畏天之威告文王廟以事類告天祭社用汝衆致天罰于紂唐孔氏曰冢土大社也王制云天子將出類于上帝冝于社造于禰此受命文考即是造于禰王制以神尊卑為次故先言帝社後言禰此以廟是己親故先言受命文考後言類于上帝類說見舜典○漢孔氏曰矜憐也言天除惡樹善與民同吕氏曰此見天之與民甚親仲舒所謂天人之際也○漢孔氏曰穢惡除則四海長清陳氏曰武王伐紂不崇朝而會朝清明葢汰其濁則清者自見○漢孔氏曰言今我伐紂正是天人合同之時不可違失吕氏曰此正勅天之命惟時惟幾之意非後世所謂乗機會赴事功之比也禮運曰堯授舜舜授禹湯放桀武王伐紂時也〉
尚書纂傳卷十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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