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略論

这篇文章可能需要清理，以符合维基文库的标准，欢迎清理和改善。如果您想要查看帮助，请看帮助页面。

帝王略論
作者：虞世南

卷一

太子中舍人弘文舘斈士虞世南奉勑撰.臣世南言.臣聞遂古之初.結繩而治.軒轅之世.文斈興焉.史官之作.爰自此始.盖所以書事記言.勸善懲惡.文見褒貶.義存䂓[1]戒.歴代之所共遵.百王之所不易.但炎昊之隆.遺文弗紀.唐虞之盛.謨訓存焉.斯寔[2]先代之風烈.帝王之楷範.暨春秋之世.魯史獨全.夫子因而說經.丘明受而傳[3].但勸升黜.歸之王道.亡國復存.乱臣知懼.諒所謂懸諸日月不栞[4]之書.逮梁木既摧.微言已絕.分門競起.疑論並興.公羊殊於榖梁.張夾異於鄒左.共經而為矛楯.同師逾於楚越.自尔以來.多歴年載.品藻筆削.世之人翰墨繁委.盈於竹素.極慮無以測其厓.窮年不能窮其說.燕石周寶.真偽罕分.走[5]越繁結.雅正[6]相舛.且當世所修.咸多隱諱.是以王沈有不實之書.孫盛有遼東之本.斯並全身遠害.遂使道為時所屈.又有跡見公文.情栛私議.史遷之述[7]漢武.多說妖巫.鄧粲之紀晉元.盛稱家業.陳壽憾於蜀相.沈約讎於宋后.故知良史之難.古今所歎.折衷平允.未易其才.伏惟陛下稽古則天.膺圖撫運.武功文德.遠肅邇安.猶且未明求衣[8].日興思治.屬想大同.凝懷至道.欣南風之在詠.庶東戶之可追.以萬機餘暇.留心墳典[9].鑒往代之興亡.覽前修之得失.乃命有司.刪正四部.研考綈素.綱羅遺逸.翰林冊府.大備於茲.以為乙部之書.其數不少.前後傳記.可相沿襲.殊途同歸.分流共貫.孟堅因數長[10]之書.范曄用華嶠之草.虞預王隱.既曰同文.謝沈山松.曾無二說.溝洫擬於河渠.恩澤生於佞幸.名異實同.其例非一.亦有弗尊舊體.務存新製.標益士之殊稱.騁□者之奇名.載記始於鄧珍.雜録聞於何盛.眩目驚心.誇時動俗.變革徒繁.於義無取.今宜翦截浮辭[11].刪削冗長.畧存簡要.隨而論之.爰命微臣.披文具草.又以眾史為論.皆一往之談.析理研機.或有未盡.可設為賓主.用相啓發.臣謹操觚翰.稟承制旨.但耄及神昬.聽受多昧.才疏學淺.綴輯不工.徒煩簡牘.懼無足采.繕寫始訖.謹以奏聞.謹言.有齊國公子.敏而好學.受業於鄒魯之間.歴覽群書.而凝滯滋甚.乃投卷而難曰.多歧亡羊.古人所戒.博而寡要.亦何為哉.聞有知微先生.在乎上國.將往問焉.於是擔簦負笈.造先生之門.躡履垂纓.膝行請見.先生拂席憑几.匡坐而迎之曰.吾子儼然不遠千里.將何以教之.公子曰.僕東國之鄙人也.以躬耕之暇.竊覽篇籍.歴觀古今治乱之主.或年世長遠.或危亡誅滅.興喪之理.為何所由.豈天意乎.其[12]人事乎.願釋所疑.以祛未寤.先生曰.大哉此之問也.請陳其要.而吾子自擇焉.原夫人之生也.含靈稟氣.異乎草木.有剛柔之性.喜慍之情.愛惡相攻.是非生矣.群而無主.能無乱乎.乃樹立君長.為之司牧.為善則天降之福.禎祥至焉.為惡則天報之禍.妖孽生焉.猶響之應聲.影之[13]隨刑.此必然之理也.所謂禎祥者.非止黃龍丹鳳.甘露醴泉.如周[14]獲磻磎之兆.殷感傅巖之夢.是其祥也.所謂妖孽者.非必[15]鬼[16]哭山鳴.日闘星霣.如周之褒姒.晉[17]之孫強[18].是其孽也.由是觀之.[19]天意人事.相參而成.[20]將為子說治乱之跡.賢愚二貫.若夫三[21]皇五帝之君.德合天地.明並日月.窮機體睿.微妙玄通.固非[22]凡庸所敢輕議.但略陳其事.存而不論.暨乎三代.則主有昬明.[23]世有治乱.興亡之運.可得而言.其明者可為軌範.昬者足為[24]鑒戒.以某狂瞽.試論之.至於守文承平.無咎無譽.非之[25]所由者.亦所不談也.

太皞帝 炎帝 黃帝[26] 少昊 顓頊 帝嚳 唐堯 虞舜[27] 夏禹 太康 少康 桀 殷[28]湯 太戊[29] 武丁 紂 周文王[30] 武王[31] 成王 厲王 宣王 幽王 厲王 平王 秦始皇[32] 二世[33]

略曰.太皞帝庖犧氏.姓風.虵身人首.有聖德.始作瑟卅五絃.制嫁娶之禮.□啚有景龍之瑞.故以龍紀官.故曰龍師.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結繩為治.為綱罟以田以漁.取犠牲以充庖廚.故号曰庖犧氏.或号伏犠.

略曰[34]炎帝神農氏.姓姜.人身牛首.始作五弦之瑟.斳木為耜.楺木為耒耨.始教天下種䅽.故号神農.嘉禾生.醴泉出.以日中為市.灾易而退.各得其所.始重八卦為六十四焉.

略曰.黃帝軒轅氏.有熊國君少典之子.姓公孫.始垂衣裳.造書契.置史官.為舟艥以濟不通.服牛乘馬.始立棟宇.重門擊柝.以待暴客.為杵臼以利万民.作弧矢以威天下.諸侯有不服者.從而征之.凡五十二戰而天下大服.有草生於庭.侫人入則指之.名曰屈軼之草.鳳皇巢於阿閣.麒麟遊於囿[35].始作律管.興封禪之礼.子青陽立.是為少昊帝.[36]

略曰[37].帝少昊名摯.字青陽.号金天氏.有鳳鳥之瑞.故以鳥名官.於是修其方.天下大治.[38]

略曰.[39]帝顓頊高陽氏.黃帝之孫.昌意之子.姓姬.平九黎之乱.民神不雜.方[40]物有序.[41]

略曰.帝[42]高辛氏.名夋.姓姬.平共工之乱.制鞞皷鍾磬堹箎.鳳皇皷翼而儛.[43]

略曰.帝堯陶唐氏.名放勛.黃帝之孫.姓祁.聡明文思.允恭克讓.以尹喜為師.許由為友.堂高三尺.茅茨不剪.土階三寸.夏日葛衣.冬日庶裘.有草生於階.以月初一日生一莢.至卅日.日落一莢.若月小則一莢而不落.名曰蓂莢.堯觀之以知旬朔.又生脯於廚.其形如篋.名曰篋脯.暑夏之日廚內常涼.於時景星見.甘露降.醴泉出.朱草生.鳳皇止遊.故仲尼云.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者也.乃舉舜而禪天下焉.崩年百一十八歲.

略曰.帝舜有虞氏.高陽之後.姓媯.瞽瞍之子.父頑母囂弟傲.舜少而至孝.堯聞其聡明.用之.舜乃舉禹為司空.以治水土.棄為后稷.以播百䅽.卨[44]為司徒.以教万民.皋陶[45]為土師.以理獄訟.垂為共工.以典工巧.益為朕虞.以育草木.伯夷為秩宗.以典三礼.戞[46]為樂正.以和神人.百僚咸得其才.堯乃禪以天下.天下太平乃作哥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哥曰.元首藂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墮哉.於時日月光華.卿雲藂聚.彈五弦之琴.咏南風之詩.曰.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作簫韶之樂.鳳皇來儀.擊石撫石.百獸率儛.故仲尼曰.韶盡美矣.又盡善也.以位禪禹.年百歲崩.[47]

略曰.伯禹夏后氏.姓姒.名文命.高陽之孫.父鯀.治洪水九年.其功不成.堯放之於羽山.舜乃舉禹治水.不貴尺璧而重寸陰.櫛風沐雨.冠桂不頋.履脫不納.其人可觀.其言可信.聲為律.身為度.一沐三握髮.一食而三起.陸行載車.水行載舟.泥行乘毳龍.山行乘轎.[48]治水十三年.三過其門.聞兒泣聲而不入也.於是鑿龍門.闢伊闕.導九河.所存者七百國.河出啚.年百歲崩.子啓立.崩.子太康立.[49]

公子曰.夏禹之德.何以不逮於堯舜.

先生曰.昔者三五雖為而不宰.玄功潛運.莫得為名而.是以帝堯之時.有老人擊壤於路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何力於我哉.由此言之.至聖德無跡可尋.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是以百姓日用而不知也.三代德衰.功用始顯.聞夫夏后之世.敷九土.乘四載.建万國.定九州.栞木導川.其懃至矣.故左傳云.微禹之功.吾其魚乎.帝王之功.莫此為盛.

略曰.帝太康好田獵.田於有洛之表.十旬不及.厥弟五人.御其母以從五子.感怨乃作歌曰.內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牆.有一於此.未或弗亡.於是有窮之君曰.羿因民弗忍.距之於河.太康為羿所距.失位而崩.生帝相.相為羿所滅.羿又為其臣寒浞所滅.相有遺腹子曰少康.[50]

公子曰.天子有爭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太康有五弟.如此竭忠盡智.以輔其君.上可以追堯舜之跡.下可以安國尊主.而無益於危亡.何也.

先生曰.何代無賢.用与不用.屈原非不智也.見放於楚.子胥非不忠也.流尸於吳.使二主能用兩賢.則楚為七國之雄.吳作九州之伯矣.豈有入閞發憤涌東長歎者乎.人主若能觀五子之誦以為鑒戒.欲求危乱.其可得乎.箴規要切.極於此矣.

略曰.少康.帝相之子.母有仍氏女.相之遇害.其妃逃還有仍.生少康.少康長為仍枚正.寒浞聞其賢.使其子澆求之.少康懼逃.奔有虞為之庖正.其後遂滅浞澆.還復禹跡.祀夏配天下失舊初.夏道復興.[51]其後十六世至帝桀.[52]

略曰.帝桀.名履癸.帝發之子也.桀方有力.能申鉤索䥫.嬖妃曰未喜.未喜所言.桀皆從之.為象廓玉牀.琁室瑤臺.金柱三千.肉山脯林.有諫者以為妖言.罪之.湯使人哭之.乃囚湯於夏臺而後釋之.閞龍逢引黃圖以諫.桀曰.子又妖言矣.吾之有民.如天之有日.日可亡乎.日亡吾乃亡也.於是焚黃圖.煞龍逢.兩日闘.五星錯.行鬼呼於國.枉矢流.火神見.立五十二年.為湯所放.[53]

殷略曰.殷湯名履.姓子.卨之後.壬癸之子也.與葛伯為隣.葛伯不祀.湯使問之.答曰.無以供栥盛.湯使眾為之耕[54].童子餉食.葛伯奪其食而煞之.湯乃征葛伯.東征西夷怨.南征北狄怨.日奚獨.後予后.來其蘓.出覩張羅者.呪其納日.從天下者.從地出者.從四方來者.皆入吾納.湯曰.盡之矣.乃除其三面.留其一面.更呪曰.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南者南.欲北者北.欲高者高.欲下者下.吾取其犯命者耳.諸侯聞之.一時歸湯者卅六國.有白狼銜鈎入於朝.及黃魚黑玉之瑞.以伊尹為相.伐桀放之南巢之山.其後七年大旱.史卜云.當以人禱.湯乃剪髮斷爪.自為犧牲.禱於桑林之社.言未已.而雨大至.方如千里.踐天子位十三年崩.九世至太戊.[55]

公子曰.成湯之德.何者為首.

先生曰.仁人也.

公子曰.何謂仁人.

先生曰.若夫解三面之網.則翔飛被其澤.剪髮為犧牲.則黔首蒙其惠.仁人之利.不亦遠乎.是以易云.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况其迩者乎.此之謂矣.

公子曰.殷湯以武平乱.功施天下.不稱其武而語其仁.何也.

先生曰.仲尼云.驥不稱其力而稱其德.夫葛伯不祀.失礼之主.夏桀狂暴.失道之君也.無礼則乱.無道則虐.乱虐之主.害及生民.湯救焚拯溺以安天下.是故東征西怨.此非仁人之效歟.

略曰.太戊.太康之子.有桑䅽生於朝.旦而大拱.太戊懼而循德.三年重驛而至者十六國.四世至祖乙.以巫咸為佐.殷道復興.六世至盤庚.始改殷曰商.能循湯政.殷道復興.三世至武丁.[56]

略曰.武丁.小乙之子.有雉升鼎.升而雊.武丁懼而恐.道.夢天賜賢人.使百工求之於傅巖之野.乃得悅登以為相.殷道復興.後七世至帝紂.

公子曰.伊尹相成湯於前.傅悅佐武丁於後.二人功業孰者為優.

先生曰.文王卜而遇太公.武丁夢而求傅悅.若非命世太賢.德㕘辰象.豈能感斯冥契.懼自草萊.但遭遇異時.故功業不同耳.觀說命之書.勸戒忠篤.規摹弘遠.實王佐之奇才.師遠之明德.若使与伊尹同時.共仕湯世.則必居佐相之任.賛升陑之業矣.

略曰.紂名辛.大名受.智足以拒諫.辯足以識非.手搏猛獸.撫梁易柱.曳九牛以行.或於但己.造傾宮瓊室鹿臺.餝以美玉.大宮百里.宮中九市.車行酒.騎行炙.以一百廿日為一夜.与崇侯費仲戲於離宮.為酒池糟丘肉林.男女躶而相逐其間.繩羈人頭.□[57]詣酒池.一皷而牛飲者.三千餘人.酔而溺死.時与妲己咲以為樂.以人食獸作熱斗.使執之輙爤手.又為銅柱以膏塗之.加於然炭之上.命人緣焉.墜而燒死.名為炮格之刑.又鹽鬼侯脯刑.侯比干進諫.遂刳其心.又剖婦人腹而觀其胎.斬朝涉者脛而視其髄.六月雨雪.又雨血.又雨名.雨日見鬼哭山鳴.即位卅二年.周武王代而煞之.

公子曰.視桀紂二主.亦同稟五常之性.並有過人之才.何為昏乱以至於此.

先生曰.人有嗜慾之性.愚智所聞也.耳悅鏗鏘之音.目翫靡曼之色.口甘滋腴之味.身安逸樂之娛.此物之常情也.是故聖人制礼作樂以防之.設師保以訓之.使人以名教自節.而趍仁義之道.唯上聖生知.非因習染.自中智以降.皆為情之所引.彼二人者.非布衣草創之君.撥乱匡時之主.皆以承平繼業.漸漬膏腴.外無師傅之嚴.內闕自然之質.不知稼穡之艱難.罔識前代之成敗.及身居南面.血氣方剛.富有區中.制御万物.威若雷霆.勢逾風火.恕則伏戶百萬.喜則賞踰千室.加以絲竹管弦乱其聽.粉黛羅綺或其情.馳騁戈獦快其心.阿諛諂媚從其欲.偃息於九重之內.沉湎於酒色之間.當此之時.自以為与天地而永久.齊日月而為量.豈龍逢比干以區區之志所能諫止者哉.其聞堯舜之土階茅茨.禹湯之愛人罪己.孜孜然以百姓為心者.則大而咲之矣.安得不絕亡者哉.

周略曰.周文王名昌.姓姬.其先出自帝嚳.帝嚳生棄焉.是為后稷.父曰王季.文王出田.卜得賢人.遇呂望於渭濱.因以為相.紂用崇侯之讒.乃囚文王於牗里.作周易彖象.為囚七年.諸侯皆從之囚.紂懼而釋之.出行有枯骨.命吏葬之.吏曰.此無主矣.文王曰.吾即其主也.叄分天下而有其二.猶率殷之畔國以事紂.五星聚房.赤雀銜書.止於王屋.有虞芮二國.爭田入於周境.見周人耕者讓畔.行者讓路.於是慙愧而退.遂為閑田.百姓聞之.一時歸周卅餘國.年九十七而崩.子武王立.[58]

公子曰.文王率殷之叛國以事紂.是助紂為虐.使紂得志天下.流毒百姓.文王之為也.何不仁之甚乎.孰若直辤正諫以匡其惡.

先生曰.夫機者動之微也.非聖人弗能見也.於時歷數雖改.殷眾尚強.紂剛猛暴虐.飾非距諫.豈文王所能動乎.及文王既歿.武王為主.周公佐之.太公為將.猶且還師孟津.曰.紂未可伐.故聖人見機而作.動必万全.不疑滯於物以失機也.於時紂惡未稔.三人尚存.文王屈道事之.盖時宜也.龍虵之蟄.是其義乎.故左傳曰.文王率殷之叛國以事紂.聖知時也.

略曰.武王名發.文王之太子也.以周公旦召公奭為佐.太公望為師.以謀伐殷.遂起師至於鮪水.王韈解.五人御於前.莫肯為王結之.皆曰.臣所以事王.非為結韈也.王乃釋旄俯而自結之.出見暍人停車扇之.度河白魚入於舟.伐紂既剋.乃封比干之墓.式商容之閭.釋箕子之囚.歸傾宮之女.散鹿臺之錢.放馬華山之陽.休牛桃林之塞.倒載千戈.示不復用.年九十三而崩.太子立是為成王.

公子曰.文王盛三分之業.屈道以事殷.武王率八百之師.稱兵而滅紂.豈德有優劣.物運窮通.何其二聖殊塗.如斯之遠.若牖里為是.則牧野為非.謂剪商為工.則事殷為屈.願聞篤論.以釋所疑.

先生曰.夫四時平分.冬夏有暄寒之辯.五常遞運.水火有剛柔之殊.至於利物成務.其道同矣.文王夷明晦跡.藏用所以頭[59]仁.武王果毅發揚.龔行所以靜乱.然則濟世庇民.其揆一也.奚必脩文為是.而允武為非乎.期於至公而已矣.

略曰.成王名誦.武王太子也.成王之時.周公為相.政致太平.有鳳皇集於紫庭.王乃作哥曰.鳳兮鳳兮集紫庭.余何德兮以感靈.初周公作相.二弟管叔蔡叔狹紂子武庚作乱.周公誅之.天下乃定.成王崩.太子立.是為康王.[60]

公子曰.昔虞舜之弟曰象.恒以煞舜為事.及舜即位而封之.此亦聖人之教也.周公曷為不赦管蔡之罪而誅放之乎.

先生曰.象之害舜.舜猶為布衣.在田畝之間.此盖一身之禍耳.至如管蔡為乱.則謀危社稷.周公之行戮.豈為身哉.盖以救率土之命而存宗周之祀.大義滅親.斯此之謂.是以春秋云.管蔡為戮.周公右[61]王.夫豈不愛王室故也.

略曰.康王名釗.成王太子也.自成王即位.迄於康王.刑厝不用.後八世至厲王.[62]

略曰.厲王名故.夷王之太子也.厲王無道.國人謗之.王怒使衛巫監.得謗而煞之.百姓莫敢言.道路以目.於是作乱.流王於彘而崩.[63]子宣王立.

略曰.宣王名靖.厲王太子也.召穆公為相.進用賢良.尹吉父.南仲.方叔等.周道中興.王不藉千畝.掃文王諫不聽.又与姜戎戰.敗績於千畝.乃䉼民於太原.仲山甫諫不聽.王政大衰.立卌六年崩.太子立.是為幽王.

公子曰.周宣王之德.其令主乎.

先生曰.宣王為詩人所詠.其詞其[64]美.觀夫人之事跡.殆不充乎雅頌.詳而論之.知其所以然也.何則周室陵夷.其來久矣.重以厲王暴虐.毒流境內.万姓嗷嗷.息肩無所想.逢寬政如農夫之望歲焉.及周宣即位.任用賢能.南服荊舒.北威獫狁.天下翕然.稱為至治.是以四牡翼翼.美征伐之功.鸞聲鏘鏘.歌礼樂之盛.此則疲民易為仁也.其後喪師千畝.䉼民於太原.怨㓨之文於此而作.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盖謂此也.

略曰.幽王名宮皇.宣王太子也.即位三川震.岐山崩.王伐褒人.褒人以褒姒辝之.王或於褒姒.褒姒讒申后及太子宜臼.王乃廢申后.逐太子.又伐申侯.申与犬戎伐周.煞幽王.初幽王与諸侯約有寇則擊皷舉烽火.諸侯來赴.及或於褒姒.姒不好咲.王欲其咲.乃擊皷舉烽.諸侯皆至而無寇.褒姒乃大咲.又好聞裂繒之聲.王為發繒裂之.以適順其意.及申侯与犬戎兵至.王擊皷舉烽.諸侯以為如前見欺.無復至者.故遂敗滅.太子立.是為平王.

公子曰.幽厲二王.暴虐無道.觀其行事.足亡社稷.而宗廟猶存.國不遂滅.何也.

先生曰.夫源深者其流必長.德厚者其祚必遠.周自后稷已來.積仁累聖.澤及行葦.同姓兄弟.犬牙相制.內有凡名[65]群公.外有晉鄭諸國.侯伯遞起.惣其盟會.宣力竭忠.同將王室.此其所以不遂亡也.

略曰.平王名宜咎.幽王太子也.避犬戎之難.東遷洛陽.周室遂弱.後廿二世至赦王.為秦所滅.

公子曰.平王䠞弱東遷.捐棄豐鄗.与夫布綱治紀.不亦乖乎.

先生曰.昔紀季以酅入於齊.以存本國之祀.春秋善之.平王自徙國已來廿餘世.子孫勿替.將三百年.此与大王居歧山其義一也.度德量力.何所譏焉.

秦略曰.秦始皇名政.莊襄王之太子也.秦氏始自非子.封於秦.其後稍大.至惠文王始稱王.五世至始皇.以李斯為相.蒙恬王剪為將.攻六國自号帝.焚書坑儒.偶語者死.棄灰於道者刑.北築長城.南戍五嶺.收太半之賦.作叅夷之刑.又使徐福入海.求蓬萊山.天下怨毒.長子扶蘓諫.始皇怒乃使扶蘓監蒙恬築長城於上郡.有星墮於地.則為石.民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始皇恕[66].俱誅石傍家.焚其石.卅七年始皇東巡海上.少子胡亥.丞相李斯及車府令趙高從.至沙丘而崩.趙高与李斯作為[67].始皇遺詔.賜太子扶藉死.立少子胡亥.是為二世皇帝.

略曰.二世立.趙高潛煞李斯.以高為丞相.尃任刑誅.用法益酷.於是陳勝等.起六國各自立為王.項羽率諸侯伐秦.二世數以盜賊事責趙高.高懼.乃煞二世.二世立三年而死.立二世兄子子嬰.項羽至煞子嬰.秦祚遂滅.

公子曰.秦始皇起秦隴之地.蠶食列國.遂滅二周而遷九鼎.併吞天下.平壹宇內.其規摹功業.亦已大矣.何為一身幾殞.至子而亡乎.

先生曰.彼始皇者.棄仁義而用威力.此可以吞併而不可以守成.貽訓子孫.貪暴而已.胡亥才不如秦政.趙高智不及李斯.以暗主而御姧臣.遵始皇貪暴之跡.三載而亡.已為晚矣.[68]

卷二[69]

漢[70]高祖[71] 太宗文皇帝 世宗景皇帝 世祖武皇帝 孝昭皇帝 海昏侯 高祖孝宣皇帝 孝元皇帝 孝成皇帝 孝哀皇帝 偽新王莽[72] 後漢世祖光武皇帝[73] 顯宗孝明皇帝 肅宗孝章皇帝 孝桓皇帝 孝靈皇帝

略曰.漢高祖名邦.字季.沛豐人也.父太公名執嘉.母媼甞息大澤之陂.夢与神遇.時雷電晦暝.大公往視.交龍於其上.已而有娠.高祖隆准而龍顏.有大度.寬仁愛人.意豁如也.有呂公者善相.相高祖大貴.以女妻焉.即呂后也.為泗水亭長.常酔.夜經澤中.有虵當道.高祖拔劔斬之.後至者見一嫗.哭曰.吾子白帝子化為虵.今赤帝子斬之.始皇常曰.東南有天子氣.東巡以厭之.高祖隱於芒錫山澤間.上常有雲氣.二世元年.起兵於沛.自立為沛公.破秦軍.入咸陽.獲秦王子嬰.初入秦.除秦苛法.約法三章.煞人死.傷人及盜者抵罪.秦民大悅.項羽至鴻門.沛公見羽.羽与沛公飲.範増使項莊入以劔舞.將擊煞沛公.羽季父項伯亦起舞以身蔽沛公.故免.五星聚於東井.項羽立沛公為漢王.漢王乃東伐.定三秦.擊項羽.敗於彭城.太公呂后為羽所得.羽圍熒陽.使謂沛公曰.不急下吾享太公.沛公曰.与羽約為兄弟.吾翁即汝翁.汝欲享.分吾一杯羹.又與羽戰於廣武.羽伏弩射漢王.傷胷.五年至彭城.誅項羽.立為皇帝.帝在洛陽南宮見諸將.往往偶語.問張良.良曰.反.帝曰.為之奈何.良曰.帝所不快.群臣所共知者誰.帝曰.雍齒數窘辱我.乃先封雍齒為侯.群臣乃喜.曰.雍齒且侯.吾屬無患.帝置酒謂群臣曰.通侯諸將.無敢隱朕.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項氏所以失天下者.何高起.王陵對曰.階下使攻城略地.因以与之.与天下也.同利所以得天下.項羽戰勝而不與人功.得地而不與人利.此以失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運策於帷帳之中.决勝於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也.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餽不絕粮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桀.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項羽有一範増而不能用.此其所以為我所禽也.初都洛陽.用婁敬之計.西都長安.北伐凶奴.婁敬諫不聽.為凶奴所圍.用陳平秘計得出.即赦婁敬.謝之曰.不用公言以至於此.即位十二年崩.年六十二.初黥布反.帝自擊布.為流矢所中.及困.呂后問以後事.曰.蕭相國死.孰可代之.曰.曹參可.問其次.曰.周勃.可安劉氏者.必教也.子惠帝立.

略曰.[74]帝.名盈.呂太后子也.即位七年崩.呂太后立.後宮子為惠帝子.實呂氏子也.又立呂台.呂產.呂祿.皆為王.於是朱虛侯劉章与大臣共誅諸呂.及少帝立.又帝初.高帝寵戚夫人.生趙王如意.帝愛之.欲以代太子.呂后深怨之.呂[75]帝憂萬歲後如意不全.及惠帝立.呂后截戚夫人手足.挑去眼.名曰人彘.煞趙王如意.

公子曰.漢高撥乱反正.為一代英主.可謂盡美盡善者乎.

先生曰.漢高祖起自卑微.提三尺劍以取天下.實有英雄之度量焉.故班氏王命論云.漢高之興有五.一曰帝堯之苗裔.二曰體皂[76]多奇異.三曰神武有微[77]應.四曰寬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加之以信誠好謀.達於禮愛[78].見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己.從諫如順流.趍時如響赴.此其所以得天下也.然知呂后之耶僻而不能正.愛趙王如意而不能全.身沒之後.幾亡社稷.若無劉章周勃.呂氏幾代漢矣.此之為過.甚於日月之蝕.豈盡善之謂乎.至於克平秦項.創開漢業.前後卜世積數百年.衣冠礼樂垂之後代.雖未階王道.霸德之盛者也.

略曰.文帝諱恆.薄姬之子.帝性寬仁儉素.甞欲起露臺.石匠計之.直百金.帝曰.百金中民十家之產.吾奉先帝宮室.常恐羞之.何以臺為.有獻千里馬者.帝曰.吾吉[79]行五十里.師行卅里.獨行千里馬.欲何之乎.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身衣弋綈集上書裳以為殿.惟除肉刑.及收帑相坐.律令有犯誹謗妖言之罪者.勿治除閞不用.傳張武受金.帝加賞賜以愧其心.專務以德化民.天下斷獄四百.幾致刑厝.初.帝夢升天有一黃頭郎推之.覺而求之.則鄧通也.乃賞通以蜀銅山.得自鑄錢.趙人新垣平使人持玉杯於闕下.因謂帝曰.闕下有寶器.取而獲焉.其後詐覺.夷平三族.即位廿年.年卌六.子景帝立.

略曰.景帝名啓.文帝太子也.亦務無為.名亞.文帝初.文帝除肉刑.以箠代之.猶多死者.帝立令減其箠.由是死者少焉.然用朝[80]錯之策.侵削諸侯.又甞与吳太子愽局[81]抵.煞吳太子.吳王由此怨恨.遂与七國俱反.又斬朝[82]錯以謝七國.丞相周亞夫平七國有大功.帝心忌之.使有司誣亞夫反.亞夫下獄自煞.帝即位十年.年卌八.子武帝立.

公子曰.班固云.周云成康.漢稱[83]文景.斯言當乎.

先生曰.成康承文武遺跡.以周劭[84]為相.化篤厚之氓.因積仁[85]德.疾風偃草.未足為喻.至如漢祖開基.日不暇給.亡嬴之弊.猶有存者.鑿㒹抽脅.尚行於世.[86]太宗[87]體茲仁恕.式遵玄默.滌秦項之酷烈.反軒昊之淳風.幾致刑厝.斯為難矣.若使不溺新垣之說.無取鄧通之夢.懍懍乎庶幾近於王道.景帝之擬周康.則尚有慙德.

略曰.武帝名傲.景帝太子也.既立.改号建元.罷黜百家.建興庠序.進用賢良.公孫弘.兒[88]寬等.以衛青.霍去病為將.北伐凶奴.開河南.朔方地.又南平百越.東滅朝鮮.以為郡縣.封太山禪.梁甫山稱万歲.神光並興.獲麒麟朱鷹.既連年征討.又盛脩宮觀.天下虛耗.國用不足.乃以八月酎酒祭宗廟.令諸侯出金以助祭.号曰酎金.其色惡及不中稱兩.皆奪一爵.丞相趙周又以水銀着稱衡中.令金色變.於是諸侯坐酎金.失國者甚眾.又禁百姓治酒及賣鹽䥫.唯官得賣之.又令諸侯來朝.以白鹿皮廌珪.名曰皮幣.唯禁菀有白鹿.因賣其皮与諸侯.一枚直卌金.又金民出緍錢.六畜舟車.皆出租稅.末年好神仙.以公主妻術士.又信巫蠱之言.太子公主丞相皆坐誅.皇后自煞.其百姓大臣坐死者數万.貪汗血之馬.則万里伐宛.甞蒟醬之味.則西開西南夷.其不愛民命以從己欲.如此.後元年二年崩.即位五十四年.年七十一.子昭帝立.

公子曰.觀[89]漢武帝雄才大略.可方前代何主.

先生曰.漢武承六世之業.海內殷富.又有高人之資.故能惣覽英雄.駕御豪桀.內興礼樂.外開邊境.北懾匈奴.南平百越.若其開學校.盛文詞.[90]制度憲章.煥焉可述.方於始皇.則為優矣.至於驕奢暴虐.可以相亞.並功有餘而德不足.

略曰.昭帝名弗.武帝少子.即位年十四.改元為始元元年.大將軍霍光及左將軍上官桀執政.桀害光寵.欲誅之.乃詐為帝兄燕王旦上書.稱光行上林稱蹕.又私調校尉.桀乃奏燕王表.霍光□□開之.不敢入.帝名之曰.大將軍無罪.朕知此書詐也.光曰.陛下何以得知之.帝曰.大將軍上林近耳.調校尉來.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之.且將軍為非不須校尉.帝知將軍欲反.不由一校尉.由是光得盡忠.上官桀詐偽.事發伏誅.泰山大石.自立上林.枯柳之生.有鳳皇集.改元鳳元年.即位十三年崩.年廿二.武帝孫昌邑王賀立.

公子曰.漢昭帝周成王俱以劭[91]年並有令聞.孰者為賢.

先生曰.二人之德.前代已有論矣.

公子曰.願聞斯論.

先生曰.論者以為周成王者.武王之子.文王之孫.周公之兄子也.有累世聖人之資.其聰睿不足恠也.至如昭帝.父非武王.祖非文王.叔非周旦.而卓然不群.夙智如此.且成王疑周公以流言.昭帝明霍光之無罪.此之優劣.相去遠矣.

略曰.昌邑王賀.昌邑哀髆之子.初奔喪稱嗌痛.不肯哭.在道以車載女子.行至濟陰.求長鳴雞精竹林.及即位媱乱賜侍中君卿.黃金千斤以取十妻.昭帝喪在前殿.賀引內樂人皷吹歌舞.駈□北宮.弄彘闘獸.与昭帝宮人乱.与官奴夜飲.在位凡廿七日.有事凡一百廿七條.侍中縛嘉諫.縛嘉繫獄.於是霍光廢賀為海昬侯.立武帝玄孫詞.是為宣帝.

公子曰.漢之昌邑.淫昬已甚.比之桀紂.可為疋乎.

先生曰.桀紂之王.各已十載.負扆南面.歷年永久.然後惡被生昬.害加百姓.昌邑蕃國之嗣.擢居元首.朽索馭奔.猶懼不剋.况乃身服苴斬.梓宮在殯.形尊御極.曾未三旬.沉湎昬縱如斯之甚.若使遂享中國.肆其狂暴.則夏癸商辛未足比也.

略曰.宣帝名詢.武帝曾孫.衛太子之孫也.足下生毛.臥居如有光矅.即位改号為本始元年.好法律.留心治道.進用良吏.並皆稱職.常稱曰.使百姓無愁恨之氣者.實唯良二千石.每幸宣室.齋居而决事.由是百司稱其能.鸞鳳神雀甘露降集.頻年豐稔.䅽石五錢.呼韓耶單於[92]入侍.号稱中興帝.即位廿五年.年卌二生元帝.

公子曰.漢宣帝政甚[93]明察.其光武之儔歟.

先生曰.漢宣起自閭閻.知民[94]疾苦.是以留心以[95]政.擢用賢良.源[96]其循名責實.峻法嚴令.盖流出於申韓也.元帝為太子.嘗諫帝.以為持法太嚴.帝作色曰.我漢家以霸王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化.用害政乎.由此觀之.知其度量不遠矣.[97]古語云.啚王不成.弊猶足霸.啚霸不成.弊[98]如何.光武仁義.啚王之君也.宣帝刑名.啚霸之主也.今以相軰.恐非其倫.

略曰.元帝名奭.宣帝太子.帝柔仁好儒.見宣帝所用多文[99]法吏.以刑名繩天下.大臣陽渾.盖寬饒等坐譏㓨而誅.縱容諫帝.帝歎曰.乱我家者太子也.宣帝崩即位.改号□□□□[100].罷黃門.柔輿狗馬.水衡禁菀.假与貧民.賜前將軍蕭望之…中書令弘恭.石顯.潛望之.令自…[101]

或曰.漢元帝才藝溫雅.其守文之良主乎.

虞南曰.夫人君之才.存乎遠大之略.[102]在乎文德武功而已.文則經天緯地.詞令典策.武則禁暴戢兵.安人和眾.此南面之宏圖也.至於鼓瑟吹簫.和聲度曲.斯乃伶官之職.豈天子之所務乎.[103]

公子曰.成帝委任外民.卒危劉宗.哀帝寵幸董賢.將禪天下.二失孰大.

先生曰.其乱亡之舋.一也.成帝任用王氏.猶經歷三世.陵夷已漸.哀帝耽惑董賢.乃欲身禪帝位.其為昬僻.乃速於成帝矣.[104]

或曰.觀偽新[105]王莽.克己修身.[106]謙恭禮讓.豈非一代之名士乎.至[107]作相居尊.驕淫暴虐.何先後相背若斯之甚.[108]

虞南曰.王莽[109]天資慘酷.詐偽人也.未達之前.徇名求譽.得志之後.矜能傲物.飭情既盡.而本質存焉.[110]愎諫自高.卒不改寤.海內冤酷.為光武之驅除焉.[111]

或曰.夏少康漢光武.皆中興之君.孰者為最.

虞南曰.此二帝.皆興復先緒.光啟王業.其名則同.其實則異.何者.光武之世.藉思乱之民.誅殘賊之莽.取乱侮亡.為功差易.至如少康.則夏氏之滅已二代矣.藐然遺體.身在胎孕.母氏逃亡.生於他國.不及過庭之訓.曾無強近之親.遭離乱之難.庇身非所.而能踦驅[112]於喪乱之間.遂成配天之業.中興之君.斯為稱首.[113]

公子曰.光武中興之主.方之漢高.孰為優劣.

先生曰.論者云高祖豁達以大度.光武細密於條目.各擅其美.龍飛鳳舞.故能撥乱庇民.拯斯塗炭.[114]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霸者與臣處.漢祖之臣.三傑是也.光武之佐.二十八將是也.豈得以鄧禹吳漢匹於張良韓信者乎.然漢祖功臣.皆以強盛誅滅.光武佐命.悉用優秩安全.君臣之際.良可稱也.絕長補短.抑其次焉.

公子曰.明章二帝.比於前漢.可方何主也.

先生曰.明帝政治明察.可比孝宣.而度量弗及也.章帝仁恕恭儉.有太宗之風.二帝之方文景.可謂具體而微矣.並一代明主.魏晉已來.咸莫之逮.[115]

或曰.後漢衰乱.由於桓靈.二主凶德.誰則為甚.

虞南曰.夫岷江初發.其源可以濫觴.及其遠也.方舟而後能濟.元帝之時.而任弘恭石顯.暨於桓靈.加以單超張讓.既斁彝倫.遂傾宗國.其所由來者漸矣.故曰.熒熒不滅.炎炎奈何.言慎其始也.嗚呼.百代之後.其鑒之哉.[116]桓帝赫然奮怒.誅滅梁冀.有剛斷之節焉.然閹人擅命.黨錮事起.[117]中平乱階.始於桓帝.古語曰.天下嗷嗷.新主之資也.靈帝承疲民之後.易為善政.黎庶傾耳.咸冀中興.而帝襲彼覆車.毒逾前輩.[118]傾覆宗社.職帝之由.天年厭世.為幸多矣.

卷三

三國君主 晉宣帝與諸葛亮 晉景帝與晉文帝 晉武帝晉惠帝 晉元帝 謝安 晉明帝 晉孝武帝 桓玄

或曰.自炎精不竸.㝢縣分崩.曹孟德挾天子而令諸侯.劉玄德憑蜀漢之阻.孫仲謀負江淮之固.三分天下.鼎足而立.皆肇開王業.光啟霸圖.三方之君.孰有優劣.

虞南曰.曹公兵機智算.殆難與敵.故能肇迹開基.居中作相.實有英雄之才矣.然譎詭不常.雄猜多忌.至於殺伏后.鴆荀彧.誅孔融.戮崔琰.婁生斃於一言.桓邵勞於下拜.棄德任刑.其虐已甚.坐論西伯.實非其人.許劭所謂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姧雄.斯言為當.劉公待劉璋以賓禮.委諸葛而不疑.人君之德.於斯為美.彼孔明者.命世之奇才.伊呂之儔匹.臣主同心.魚水為譬.但以國小兵弱.斗絕一隅.支對二方.抗衡上國.若使與曹公易地而處.騁其長算.肆關張之武.盡諸葛之文.則霸王之業成矣.孫主因厥兄之資.用前朝之佐.介以天險.僅得自存.比於二人.理弗能逮.

公子曰.諸葛亮冠代奇才.志圖中夏.非宣帝之雄謀妙算.其孰能當斯勍敵者乎.[119]

先生曰.宣帝起自書生.叅贊[120]帝業.濟時[121]定難.克清王道.文武之略.實有可稱.然[122]多仗陰謀.不[123]由仁義.猜忍詭狀.盈諸襟抱.至如示謬言於李勝.委鞠獄於何晏.愧心負理.豈君子之所為[124].以此偽情.行之萬物.若使力均勢敵.俱會中原.以仲達之姧[125]謀.當孔明之節制.恐非儔也.[126]

公子曰.晉景文兄弟.遞居宰相.二人功德.孰為先後.[127]

先生曰.景帝少有名節.見重當時.所以何平叔云.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玄[128]是也.惟幾也故能成天下之務.司馬子元是也.故知王佐之才著於往日.及誅爽之際.智略已宣.欽儉稱兵.全軍獨克.此足以見其英圖矣.雖道盛三分.而終身北面.威名震主.而臣節不虧.侯服歸全.於斯為美.太祖嗣興.克寧禍乱.南定淮海.西平庸蜀.役不逾時.厥功為重.及高貴纂位.聰明夙智.朝野欣欣.方之文武.不能竭忠葉贊.擬跡伊周.遂乃偽殺彥士[129].委罪成濟.自逆貽節.終享惡名.斯言之玷.不可為也.[130]

公子曰.武帝克平江表.混一宇內.可謂晉之明主乎.

先生曰.武帝平一天下.非曰不然.至於創業垂統.其道則闕矣.夫帝王者.必立德立功.可大可久.經之以仁義.緯之以文武.深根固蒂.貽厥子孫.一言一行.以為軌範.垂之萬代.為不可易.武帝平吳之後.怠於政事.蔽惑邪佞.留心內寵.用馮統之讒言.拒和嶠之正諫.智士永歎.有識寒心.以此國風.傳之庸子.遂使墳土未幹.四海鼎沸.衣冠殄滅.縣宇星分.何曾之言.於是信矣.其去明主.不亦遠乎.[131]

公子曰.晉惠之時.張華.裴頠盡忠王室.扶顛救危.猶足南面.何以坐視其弊危而不救焉.

先生曰.晉自太康之末.風教淩遲.俗澆薄為日久矣.况惠帝稟質下愚.賈后天性兇狡.以兇狡之性役下愚之質.猶縱烈火而潦於原野.自楊駿滅後.誅戮相繼.八王力爭.戎狄窺覦.頹綱漏網.一時崩潰.非命代英雄不能正也.張.裴儒雅.安足用之.[132]

公子曰.中宗值天下崩離.創立江左.俱為中興之主.比於前代.功德云何.

先生曰.元帝自居藩邸.少有令聞.及建策南渡.興亡繼絕.委任宏茂.撫綏新舊.故能嗣晉配天.良有以也.然仁恕為懷.剛毅情少.是以王敦縱暴.幾危社稷.蹙國舒禍.其周平之匹乎.[133]

公子曰.東晉自元帝以下.何為賢主.[134]

先生曰.晉自遷都江左.強臣擅命.垂拱南面.政非已出.王敦以磐石之宗.居上流之勢[135].負才矜地.志懷問鼎.非明帝[136]之雄斷.王導之忠誠.則晉祚其移於他族[137]矣.若使降年永久.佐[138]任群賢.因瀍澗之遺黎.乘劉石之衰運.興復中原.[139]不難圖也.[140]

公子曰.謝安[141]為相.可與何人為比.

先生曰.昔顧雍封侯之日.而家人不知.故前代稱其賢乎.夫以東晉衰微.江左凋弊.戎狄交侵.疆場日駭.况永固苻堅英主.親率百萬.苻融名將.執銳前驅.厲竇衡之觜距.騁張蚝之鋒鍔.先築賓舘.以待晉居.強弱而論.雖鴻毛大山不足為喻.文靜深拒桓冲之援.不喜謝玄之書.則勝敗之數.固以在於胸中矣.斯人也.豈以區區萬戶之封動其方寸矣.若論其度量.近古已來.未見共匹.惜哉.不與八元.三傑齊衡接殄.驤首太階.贊升平之葉矣.[142]

公子曰.中興之政.咸歸大臣.惟孝武為君.威福自己.外摧強寇.人安吏肅.比於明帝.功業如何.

先生曰.孝武克夷外難.乃謝安之力也.非人主之功.至於委任會稽.棟樑已撓.殷王作鎮.乱階斯起.昌明之讖.乃驗於茲.加以末年沉晏.卒致傾覆.比蹤前哲.其何遠乎.[143]

公子曰.桓玄聰明有夙智.英才遠略.亦一代之異人.而遂致滅亡.運祚不終.何也.[144]

先生曰.夫人君之量.必器度宏遠.[145]虛己應物.覆載同於天地.信誓合[146]於寒暄[147].然後萬姓樂推而不厭也.彼桓玄者.盖有浮狡之小智.而無含宏[148]之大德.值晉室[149]衰乱.威不迨下.故能肆其爪牙.一時篡奪.安國治人.無聞焉爾.以僥倖之才.逢神武之運.[150]至於夷滅.固其宜也.[151]

卷四

宋高祖 宋文帝 宋孝武帝與明帝 齊高帝與武帝 齊明帝 宋齊二代廢主 梁武帝 梁元帝 陳高祖 陳文帝與宣帝 長城公

公子曰.宋高祖誅滅桓玄.再興晉室.方於前代.孰可比倫.

先生曰.梁代裴子野.時以為有良史之才.比宋祖於魏武晉宣.觀彼二君.恐非其類.

公子曰.魏武一代英偉.晉宣頻立大功.得比二人.以為多矣.季孟之間.何為非類.[152]

先生曰.魏武.曹騰之孫.累葉榮顯.濯纓漢室.三十餘年.及董卓之乱.乃與山東俱起.誅滅元兇.曾非己力.晉宣歷任卿相.位極台鼎.握天下之圖.居既安之勢.奉明詔而誅逆節.建瓴為譬.未足喻也.宋祖以匹夫挺[153]劔.首創大業.旬月之間.重安晉鼎.居半州之地.驅一郡之卒.斬譙縱於庸蜀.擒姚泓於崤函.克慕容超於青州[154].裊[155]盧循於嶺外.戎旗所指.無往不捷.觀其豁達宏遠[156].則漢高之風.制勝胸襟.則光武之匹.惜其祚短.志未可量也.[157]

公子曰.宋文.寬明之君.享國長久.弑逆之禍.為何所由.善而無報.豈非命也.

先生曰.夫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仁有愛育之功.義有斷割之用.寬猛相濟.然後為善.文帝沉吟於廢立之際.淪溺於嬖寵之間.當斷不斷.自貽其禍.孽有己作.豈命也哉.[158]

公子曰.孝武.明帝.二人孰賢.

先生曰.二帝殘忍之性.異體同心.誅滅賢良.斷[159]剪枝葉.內無平勃之相.外闕晉鄭之親.以斯大寶.委之昏稚.故使齊氏乘釁宰制天下.未周[160]歲稔.遂移龜玉.緘縢雖固.適為大盜之資.百慮同失.可為長歎.鼎祚[161]傾渝.非不幸也.[162]

公子曰.齊建元.永明之間.号為治代.誠有之乎.

先生曰.齊高創業之主.知稼穡之艱難.且立身儉素.深知理道.踐位已來.[163]務存簡約.武帝即留意後庭.雕飾過度.然委任王儉.憲章攸出.禮樂之盛.咸稱永明.宰相得人.斯為美矣.[164]

公子曰.齊明帝爰自藩枝.遂居南面.為時來之運.歷數斯在.為人願所及.負而趨乎.

先生曰.左傳云.天生季氏.以貳魯侯.時命所鍾.為日久矣.高武諸子.跗萼相輝.皆處藩扞.並分茅社.宗枝磐石.非無秀令.明帝猜忌之心.慮在身後.誅斬吞噬.蘭艾同焚.委重東昏.冀延七百.與夫宋之孝武.異代同規.豈知亡秦者胡.非曰人事.寶卷之字.冥數已彰.斯盖假手掃除.以為後代鎔範者也.[165]

公子曰.宋齊二代.廢主有五.並驕淫狂暴.前後非[166]一.或身被殺戮[167].或傾墜宗社.豈厥性頑兇.自貽非命.將天之所棄.用亡大業者哉.[168]

先生曰.夫木之性直.匠者揉以為輪.金之性剛.工人理以成器.豈天性哉.盖人事也.惟上智與下愚.特稟異氣.中庸之才.皆由訓習.自宋齊已來.東宮師傅.備員而已.貴賤禮樂[169].規獻無由.且多以位升.罕由德進.善乎哉.賈生之言曰.昔者成王幼在襁褓之中.召公為太保.周公為太傅.太公為太師.保.保其身體.傅.傅之德義.師.導之教訓.此三公之職也.又置三少.曰少師.少保.少傅.是與太子宴者也.故以孩提有識.三公三少.固明仁孝禮義.以導習之.逐去邪人.不使見其惡行.選天下端士.孝悌博聞有道術者.以翊衛之.使與太子居處.故太子生乃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後皆正人也.夫習與正人居不能無正.猶生長齊地不能不齊言.習與不正人居.猶生長楚地不能不楚語.秦使趙高傅胡亥.教之獄訟.所習者無非斬劓刖足.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明日射人.忠諫者謂之誹謗.深計者謂之妖言.視殺人如刈草菅.然豈胡亥之性惡哉.彼其所以導之者非其理故也.故選左右俾教之最急.此五君者.稟中庸之性.[170]無周召之師.遠益友之箴規.狎不肖之近習.以斯下質.生而楚言.覆國亡身.理數然也.[171]

公子曰.梁武帝夷兇剪暴.克成帝業.南面君臨.五十余載.盖有文武之道焉.至於留心釋典.桑門比行.以萬乘之君.為匹夫之善.薰蕕不驗[172].危亡已及.豈其道非邪.何福謙之無効也.

先生曰.夫釋教者.盖出世之津梁.絕塵之軌躅.運於方寸之內.超於[173]有無之表.塵累既盡.攀緣已息.然後入於解脫之門.至於凡[174]俗之法.則有[175]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惠.是為六波羅密.與夫仁義禮智信[176].亦何殊焉.盖以所修為因.其報為果.人修此六行.皆多[177]不全.有一闕焉.果亦隨減.是以鬷明醜於貌而惠於心.趙壹高於才而下於位.羅褒富而無義.原憲貧而有道.其不同也.如斯懸絕.興喪得失.咸必由之.[178]下士庸夫.見比干之割[179]心.以為忠貞不可為也.聞偃王[180]亡國.以為仁義不足法也.若然者.盜跖高枕[181]於東陵.莊蹻懸車[182]於西蜀.考終厥命.良足貴乎.所望深識君子.得之於斯論.[183]由是言之.夫行己不周.則諸福不備.故吉凶禍福不得齊也.故世人有操行不軌而富貴者矣.有積仁行而凶夭者矣.[184]

公子曰.人君修道.與匹庶殊乎.

先生曰.人君者.君尊高之地.知生殺之權.勢挾風雲.力摧山嶽.其威德大矣.其運行遠矣.夫修道法冥.以弘濟為懷.仁恕為體.一物失所.若已納之於隍.推此一心.以及萬類.則得道之真也.若乃澤不被於行葦.化不霑於海外.區區一介之善.亦何取焉.[185]

公子曰.梁元帝聰明才學.克平禍乱.而乃不終帝祚.[186]卒至傾覆.何也.

先生曰.元帝聰明伎藝.才兼文武.仗[187]順逆伐.克殄[188]家冤.成功遂事.有足稱者.值[189]國難之後.傷夷未復.信強寇之甘言.襲褊心於懷楚.藩[190]屏宗枝[191].自為讎敵.孤遠懸僻.莫與同憂.身亡祚滅.生人塗炭.舉鄢郢而棄之.良可惜也.[192]

公子曰.陳高祖[193]起自草萊.興創帝業.近代已來.可方何主.

先生曰.武帝以奇才遠略.懷匡復之志.龍躍海隅[194].豹變嶺表.掃重氛於絳闕.復帝坐[195]於紫微.西抗周師.北夷齊寇.宏謨[196]長算.動無遺策[197].盖開業[198]之令主.撥乱之雄才.比宋祖則不及.方齊高為優矣.[199]

公子曰.陳文宣二帝.功德云何.

先生曰.梁季版蕩.江東[200]凋殘.編戶齊人.百不遺一.武帝經綸草創.而享祚不永.方隅猶阻.代故未夷.文皇聰明睿知.纂承洪緒.群賢畢力.宇內克清.爵賞無偏.刑罰不濫.政事明察.莫敢隱情.國史以為承平之風.斯言得之矣.宣帝度量宏廣.推心待物.[201]可謂寬仁之主焉.[202]

公子曰.長城公所以亡.既聞之矣.此則人事不足.非天道焉.

先生曰.江左之地.國小兵弱.自吳晉以來.歷年數百.止以人和地險.用以自固.陳時隋文新有天下.厲精而理.習兵講武.常有吞並之心.校其強弱.信不侔矣.若使明主賢臣.修德撫眾.加禮於鄰敵.僅可保全四境.况至德之末.任用群小[203].軍旅廢絕.江淮雖固.而不足[204]守.欲求不滅.其可得乎.然亦期運使之然也.

公子曰.何謂期運.

先生曰.陳氏永定元年.有會稽人史溥為揚州從事.武帝受禪.溥夜宿[205]黃門侍郎孔宗範舍.夢一人着朱衣自天而下.手執金版.上有文字.溥往看之.其文曰.陳氏五主三十四年.看畢.淩空而上.既覺.為宗範說.宗範曰.吾年事已多.此夢若驗.其子孫之憂耳.自武帝至後主寔[206]五主.從永定之初至今貞明之末.又三十四年.諒知冥數已定.非獨人事.陳亡之歲.史溥尚存.故詳錄焉.以記異也.[207]

卷五

北魏道武帝 太祖與太武帝 獻文帝 孝文帝 孝明帝 孝莊帝 齊神武帝 文宣帝 武成 高緯 文帝 宇文護 周武帝 天元 隋文帝

公子曰.魏之道武.始立大号.觀其器用.足為一時之傑乎.

先生曰.道武經略之志.將立霸階.而才不逮也.末年沉痼.加以猜虐.不能任下.禍及方悟.不亦晚乎.[208]

公子曰.魏之太祖太武.孰與為輩.

先生曰.太祖太武俱有異人之姿.故能辟土擒敵.窺覦江外.然善戰好殺.暴桀雄武.稟崆峒之氣焉.至於安忍誅殘.石季龍之儔也.[209]

公子曰.魏獻文禪位厥子.其義云何.

先生曰.易稱聖人之大寶曰位.又曰.何以聚人.曰.財.夫萬乘之尊.鴻名也.四海之官.大寶也.鴻名大寶.三五之君.尚步驟於茲矣.獻文忘情九縣.脫屣萬機.傳位嗣子.克昌鴻業.窅然汾水.不亦美乎.[210]

公子曰.魏之孝文可方何主.

先生曰.夫非常之人.固有非常之功.若彼孝文.非常之人也.

公子曰.何謂非常之人.

先生曰.後魏代居朔野.聲教之所不及.且其習夫士俗.遵彼要荒.孝文卓爾不群.遷都瀍澗.解辮髮而襲冕旒.祛氈裘而被龍袞.衣冠号令.華夏同風.自非命代之才.豈能至此.比夫武靈胡服.不亦優乎.然經國之道有餘.防閑之禮不足.臣主俱失.斯風遂遠.若其威儀技藝.魯莊公之匹也.虧損盛德.吁.可惜哉.[211]

公子曰.孝明之諡.符於行耶.

先生曰.古人之立諡者.將以戒夫後代.隨行受名.君親無隱.今之臣子.不論名實.務在崇高.斯風替也久矣.孝明衰運之時.無夙成之德.姧臣擅命.女主臨朝.魏之宗社.因斯而墜.立名之義.不亦乖乎.[212]

公子曰.孝莊逢陽九之運.將立中興之業.其不遂者.何也.

先生曰.昔小白有鮑叔隰朋.重耳有趙衰子範.然克清宗國.遂伯諸侯.孝莊羽翼心膂.無聞英彥.雖果於一劔之端.終致夷滅之禍.德之不建.斯可哀也.[213]

公子曰.高祖之神武.才略云何.

先生曰.神武潛謀於永安之際.致捷韓陵之間.冲天之勢.固足偉矣.至於垂翅玉壁.稅駕晉陽.雄圖不展.智勇俱困.然進為狥魏之臣.退作肇齊之主.奇才大節.亦有可稱焉.[214]

公子曰.[215]文宣狂悖[216]之跡.桀紂之所不為.國富人豐.不至於乱亡.何也.

先生曰.昔齊桓奢淫無[217]禮.人倫所棄.假六翮於仲父.遂伯諸侯.文宣鄙穢忍虐.古今無匹[218].委萬務[219]於遵彥.[220]保全宗國.以其任用得人[221].所以社稷猶存者也.[222]

公子曰.武成傳位.可與魏獻文儔否.

先生曰.古人云.知子莫若父.獻文之謝百辟.克固皇家.武成之委萬方.傾覆宗祀.知子之鑒.無乃異乎.[223]

公子曰.高緯昏乱.匹於周之天元.孰者為愈.

先生曰.齊人鼎足之時.世宅中土.東踰海岱.西距華山.南極江淮.北臨沙漠.燕弧冀馬之勁.漁陽上穀之兵.負海貢其魚鹽.清漳瀉其腴潤.國富兵強.二方所不及也.至如斛律驍勇.將帥之雄傑.蘭陵忠肅.宗王之英武.信臣精卒.距險秉邊.若使中才之君.承斯舊業.守而勿失.鎮之以靜.縱不能跨彼邊疆.振蕩宇內.自可保全四境.式固宗祧.而緯狂愚悖乱.毀道敗德.任用群小.誅戮諫臣.嬖孽管帝圖.閹豎含天憲.宋鵲有乘軒之寵.的廬蒙玉食之尊.驕淫昏暴.宜其亡也.比諸天元.可為兄弟之國.[224]

公子曰.高氏負河海之利.周人固崤函之險.論其智略.孰者為優.

先生曰.若語其封疆.料其士卒.則周強而齊弱.非徒雁行而已.文帝潛師至.果以少擊眾.雖周瑜之破孟德.謝元之摧永固.無以加也.不然.何以能挼自行卒間而霸大業.奇謀長算.固有以為.但顧命猶子.自相吞噬.知人之哲.於斯謬矣.[225]

公子曰.字文護廢殺二帝.而欲自全.臣節不終.卒至夷滅.觀其心跡.逆順云何.

先生曰.宇文護與晉里克.宋謝晦無以異也.此三人者.並功盖一時.勢傾宇宙.若欲窺其神器.有餘力矣.其始實欲存國安身.從容沒齒.樹德後人.以贖前愆.是以里克對云.不有廢也.將何以興.謝晦表云.耿弇不以賊遺君父.臣何負於宋室.此其情見乎辭也.但三子才不逮於伊霍.故不能克全厥美.原其本志.豈不然乎.[226]

公子曰.夫以周武之雄才武藝.身先士卒.若天假之年.盡其兵算.必能平一宇內.為一代之明主乎.

先生曰.周武驍勇果毅.有出人之才略.觀其卑躬厲士.法令嚴明.雖勾踐穰苴.亦無以過也.但攻取之規.有稱於海內.而仁惠之德.無聞於天下.此猛將之奇才.非人君之度量.[227]

公子曰.其毀滅二教.是邪非邪.

先生曰.非也.

公子曰.請聞其說.

先生曰.釋氏之法則.有空而無滯.人我兼忘.超出生死.歸於寂滅.象外之談也.老子之義.則穀神不死.玄牝長存.長生久視.騰龍駕鶴.區中之教也.至於止惡尚仁.勝殘去殺.並有益於王化.無乖於俗.與今以眾僧犯律.道士違經.便謂其教可棄.其言可絕.奚異責檮杌而廢堯.怨有窮而黜禹.見瓠子之氾濫.遠塞河源.覩崑岳之方陽.遽投金燧.曾不知潤下之德.為利已還.變腥之用.其功甚博.井蛙觀海.局於所見.輪回長夜之迷.自貽沉溺之苦.疑誤學者.良可痛焉.[228]

公子曰.天元所行之事.出人意之表.詭譎奇怪.何太甚乎.

先生曰.夫山之將崩.必因拔壤.樹之將折.皆由蠍蠹.國之將亡.必有妖孽.若夫天元.周之妖孽也.其詭譎奇怪.豈足怪乎.[229]

公子曰.隋文[230]起自布衣.先[231]有神器.西定庸蜀.南平江表.比於晉武.可為儔乎.

先生曰.隋文[232]因外戚之重.值周室之衰[233].負圖作宰.遂膺寶命.留心政理[234].務從恩澤.故能綏撫新舊.緝寧遐邇.文武之制[235].皆有可觀.及克定江淮.一[236]同書軌.率土黎庶[237].企仰[238]太平.自金陵絕滅[239].王心奢汰.雖威加四海.而情墜萬機.荊璧填於內府.吳姬滿於椒掖[240].仁壽雕飾.事埒[241]傾宮.萬姓力殫.中人[242]產竭.加以猜忌心起.巫蠱事興.戮愛子之妃.離上相之母.綱紀[243]已紊.禮教斯亡.牝鷄晨響.皇枝剿絕.廢黜不辜.樹立非所[244].功臣良佐.剪滅[245]無遺.季年之失.多於晉武.卜世不永.豈天亡乎.[246]

附錄

[1] 䂓.同規. [2] 寔.實之俗體. [3] 若與前句相對.此句或闕一字.或言丘明受而作傳. [4] 栞.同刊. [5] 走或作鄒. [6] 全唐文補編之進帝王畧論表及虞世南詩文集.正作鄭.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作正. [7] 全唐文補編之進帝王畧論表.述作逑. [8] 不知其所云何意. [9] 言三墳五典. [10] 數長二字.當是某人之字.不知所指何人.或謂司馬子長. [11] 虞世南詩文集.辭作詞. [12] 其或作豈. [13] 以上録自全唐文補編之進帝王畧論表.帝王畧論序及稀見唐宋文獻叢考. [14] 祥者.非止黃龍丹鳳.甘露醴泉.如周.以上十四字録自全唐文補編之帝王畧論序. [15] 非必.二字録自全唐文補編之帝王畧論序. [16] 鬼.全唐文補編之帝王畧論序作龜. [17] 車.全唐文補編之帝王畧論序作曹. 全唐文補編之帝王論序及虞世南詩文集作晉. [18] 晉書卷六十四.史臣曰.斯則元顯為安帝之孫強.道子實晉朝之宰嚭者也.列代之崇建維城.用藩王室.有晉之分封子弟.實樹亂階. [19] 是觀之.三字録自全唐文補編之帝王畧論序. [20] 全唐文補編之帝王畧論序此處多一字.今. [21] 若夫三.三字録自全唐文補編之帝王畧論序. [22] 通固非.三字録自全唐文補編之帝王畧論序. [23] 昬明.二字録自全唐文補編之帝王畧論序. [24] 者足為.三字録自全唐文補編之帝王畧論序. [25] 之.録自全唐文補編之帝王畧論序. [26] 傍有朱筆注.三皇.帝王世紀.伏犧.神農.黃帝為三皇.少昊.顓頊.高辛.唐堯.虞舜為五帝. [27] 傍有朱筆注.五帝. [28] 傍有朱筆注.上. [29] 傍有朱筆注.下. [30] 傍有朱筆注.上. [31] 傍有朱筆注.上. [32] 傍有朱筆注.上. [33] 傍有朱筆注.下. [34] 依前後文行文法.慎補. [35] 此句若與前句相對.當闕一字.帝王世紀有文.止帝之東園.或巢阿閣. [36] 上有朱筆書.只存字跡.無法辯識.傍有朱筆注.右三皇.帝王世紀有引文. [37] 依前後文行文法.慎補. [38] 帝王世紀.少昊時有鳳鳥之瑞.以鳥紀官.於是修其方利器.用政度量.戶無淫民.天下大治.作樂曰九淵也. [39] 依前後文行文法.慎補. [40] 帝王世紀.方作万. [41] 上有朱筆書.只存字跡.無法辯識. [42] 此處當闕一字.嚳. [43] 上有朱筆書.只存字跡.無法辯識. [44] 帝王世紀.卨作契. [45] 帝王世紀.陶作繇. [46] 帝王世紀.戞作夔. [47] 上有朱筆書.只存字跡.無法辯識.傍有朱筆注.右五帝. [48] 史記卷廿九.河渠書. [49] 上有朱筆書.夏禹□□.子啓. [50] 上有朱筆書.子太康.子相.羿滅.羿□□. [51] 雙行夾注.論在漢光武章. [52] 上有朱筆書.子少康. [53] 雙行夾注.論在殷紂章. [54] 耒傍作礻傍. [55] 上有朱筆書.殷子履. [56] 雙行夾注.論見漢光武章. [57] 去冖手.三個部首上下結構. [58] 上有朱筆書.周文.姬昌. [59] 頭.或作顯. [60] 上有朱筆書.子成誦. [61] 右.或作祐. [62] 上有朱筆書.康子釗.雙行夾注.論見漢景帝章. [63] 雙行夾注.論見幽王章. [64] 其.或作甚. [65] 凡名.不知所云何者.或作周召.周公.召公是也. [66] 恕.當作怒. [67] 為.當作偽. [68] P.2636此處有五字.帝王論第一. [69] P.2636作帝王論第二. [70] 傍有朱筆注.上. [71] 傍有朱筆注.下. [72] 傍有朱筆注.上. [73] 傍有朱筆注.上. [74] 此處當闕一字.惠.即惠帝也. [75] 呂.當作高. [76] 漢書高帝紀.皀作貌.貌古時亦寫作㒵. [77] 漢書高帝紀.微作徵. [78] 漢書高帝紀.禮愛作聽受. [79] 吉.當作急. [80] 朝.當作晁. [81] 局.或作扃. [82] 朝.當作晁. [83]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稱作言. [84]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劭作召.此處實周公.召公.召當是. [85]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此處有一之字. [86]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鑿㒹抽脅.尚行於世.兩句無. [87] 太宗.即漢文帝. [88] 兒.當作倪. [89]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無觀字. [90]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北懾匈奴.南平百越.若其開學校.盛文詞.此四句長短經無. [91] 劭.或作齠. [92] 於.當作于.乃人名用字. [93]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甚作事. [94]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民作人. [95]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以作聽. [96]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源作原. [97]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元帝為太子.嘗諫帝.以為持法太嚴.帝作色曰.我漢家以霸王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化.用害政乎.由此觀之.知其度量不遠矣.長短經無此段. [98]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此處多一將字. [99] 文.或作丈.仗也. [100] 按漢書記載.當作初元元年. [101] 從隨刑.此必然之理也.至此處.底本録自敦煌寶藏法藏2636號. [102]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 [103]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 [104]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 [105]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無偽新二字. [106]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 [107]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此處多一字.於. [108]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 [109]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此處多.孔子云.人而無恆.不可作巫醫.巫醫尚其不可.况居帝王之位乎.若王莽者. [110]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此處多.殘忍之性.於斯而發.政散而流.不亡何待.若令. [111]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 [112] 驅.馬傍作足傍. [113]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 [114]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 [115]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 [116]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 [117]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此處多.邪佞比周.排陷忠直. [118]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此處多.誅鋤豪俊.任用刑餘.肆行凡鄙.聚斂無度. [119]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晉宣帝雄謀妙筭.諸葛亮完世奇才.誰為優劣. [120]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贊作佐. [121]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時定作世危. [122]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然作而. [123]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不作弗. [124]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豈君子之所為.作君子不為. [125]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姧作姧. [126] 通歴卷四. [127]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晉景文兄弟孰賢. [128] 夏侯玄.或作夏侯太初. [129] 通歴卷四.雙行夾注.高貴鄉公字. [130] 通歴卷四.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 何晏稱.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太初是也.惟機也故能成天下之務.司馬子元是也.故知王佐之才.著於早日.及誅爽之際.智略已宣.欽儉稱兵.全軍獨克.此足見其英圖矣.雖道盛三分.而終身北面.威名振主.而臣節不虧.侯服歸全.於斯為美.太祖嗣興.克寧禍乱.南定淮海.西平庸蜀.役不逾時.厥功為重.及高貴纂位.聰明夙智.不能竭忠協質.擬迹伊周.遂乃偽殺士彥.委罪成濟.自貽逆節.終享惡名.斯言之玷.不可磨也. [131] 通歴卷四. [132] 通歴卷四. [133] 通歴卷四. [134]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何為賢主.作何主為賢. [135]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勢作要. [136]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明帝作肅祖. [137]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他族作王氏. [138]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佐作仗. [139]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興復中原.作.則克復中原. [140] 通歴卷四. [141] 長短經卷二臣行第十.作謝安石. [142] 通歴卷四.長短經卷二臣行第十.昔顧雍封侯之日.而家人不知.前代稱其質重.莫以為偶.夫以東晉衰微.疆場日駭.况永固六夷英主.親率百萬.苻融㑺才名相.執銳前驅.厲虎狼之爪牙.騁長虵之鋒鍔.先築賓舘.以待晉君.強弱而論.鴻毛太山不足為喻.文靜深拒桓冲之援.不喜謝玄之書.則勝敗之數.固已存於胸中矣.夫斯人也.豈以區區萬戶之封動其方寸者歟.若論其度量.近古已來.未見共匹. [143] 通歴卷四. [144]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偽楚桓玄.有奇才遠略.而遂至滅亡.何也. [145]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此處有必字. [146]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合作擬. [147]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寒暄作暄寒. [148]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宏作弘. [149]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室作末. [150]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故玄得肆其爪牙.以徼倖之餘.而逢神武之運. [151] 通歴卷四.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寒暄作暄寒. [152]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宋祖誅滅桓玄.再興晉室.梁代裴子野優之於宣武.其事云何. [153]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挺作提. [154]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州作部. [155]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裊作梟. [156]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無宏遠二字. [157] 通歴卷六.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惜其祚短.志未可量.此為優矣. [158] 通歴卷六. [159]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斷作割. [160]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周作逾. [161]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祚作社. [162] 通歴卷六. [163]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深知理道.踐位已來.無此段. [164] 通歴卷六.東洋文庫本.斯為美矣作於是為美.長短經作.於斯為美. [165] 通歴卷六. [166]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非作如. [167]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殺戮作賊殺. [168]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作.用亡大業乎. [169] 通歴卷六.雙行夾注.一作禮隔. [170] 通歴卷六.雙行夾注.一曰凡庸之性. [171] 通歴卷六.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 夫上智下愚.特稟異氣.中庸之才.皆由訓習.自宋齊已來.東宮師傅.備員而已.貴賤禮樂.規獻無由.多以位升.罕由德進.此五君者.稟凡庸之性.無周召之師保.遠益友之箴規.狎宵人之近習.以斯下賓.生而楚言.覆國亡身.理數然也.議曰.賈生云.昔成王幼.在襁抱之中.召公為太保.周公為太傅.太公為太師.保.保其身體.傅.傅之德義.師.導之教訓.此三公之職也.又置三少.曰少師.少保.少傅.是與太子宴者也.乃孩抱有識.三公三少.固明仁孝禮義.以導習之.逐去邪人.不使見其惡行.選天下端士.孝悌博聞有道術者.以翼衛之.使與太子居處.故太子生乃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後皆正人也.夫習與正人居不能無正.猶生長齊地不能不齊言也.習與不正人居.猶生長楚地不能不楚言也.秦使趙高傅胡亥.而教之獄.所習者.非斬劓人.則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明日射人.忠諫者謂之誹謗.深計者謂之妖言.視殺人為刈草菅.然豈胡亥之性惡哉.彼其所以導之者非其理也.晉惠帝太子遹有罪.閻纂上書諫曰.臣念遹長飬深宮.沉淪富貴.受饒先帝.父母驕之.每見選師傅.下至群吏.率取膏梁.擊鐘鼎食之家.希有寒門儒素如衛綰.周文.洗馬舍人亦無汲黯.鄭莊之比.遂使不見事父君之道.古禮.太子以士禮與國人齒.欲令知賤然後乃貴.自頃東宮亦微太盛.所以致敗.所非但東宮.諸王師友文學亦取豪族力能得者.豈有切磋能相長益.今遹言語勃逆.受罪之日.不失子道.尚可重選師傅.置游談文學.皆選寒門孤宦以學行自立者.及涉履艱難名行素立者.使與游處.絕貴戚子弟.輕薄賓客.但通古今孝子事親.忠臣事君及思愆改過.皆聞善道.庶幾可全.由此觀之.故知太子者.選左右俾喻教之最急也. [172] 通歴卷七.雙行夾注.一作薰羞不染. [173]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超於作而超. [174]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凡作化. [175]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無有字. [176]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無信字. [177]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皆多作多皆. [178]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此處多一而字. [179]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割作剖. [180]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此處多一之字. [181]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枕作憂. [182]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懸車作撤懸. [183]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此處多.所望深識君子.得之於斯論. [184] 由是言之至文末引自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其餘所録引自通歴卷七. [185] 通歴卷七. [186]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無此一句.乃不終帝祚. [187]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仗作杖. [188]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殄作雪. [189]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值作但. [190]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藩作蕃. [191]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枝作支. [192] 通歴卷七. [193]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高祖作武帝. [194]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隅作嵎. [195]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坐作座. [196]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謨作謀. [197]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策作冊. [198]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盖開業作實開基. [199] 通歴卷七. [200]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東作表. [201]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此處多.委任文昭及也. [202] 通歴卷七.. [203]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群小作非才. [204]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不足作弗之. [205] 稀見唐宋文獻叢考.引東洋文庫本.武帝受禪之日.溥倍闕庭夜還.宿. [206] 寔.實之俗體也. [207] 通歴卷七.. [208] 通歴卷八.末有雙行夾注.一作不能任命達生.而欲栘崇目下.云云 [209] 通歴卷八. [210] 通歴卷八. [211] 通歴卷八. [212] 通歴卷八.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或曰.王霸之略.請事斯語矣.敢問歿而作謚.及改正朔.易服色.以變人之耳目.其事奚象.對曰.古之立謚者.將以戒夫後代.隨行受名.君親無隱.今之臣子.不論名實.務在尊崇.斯夫替也久矣. [213] 通歴卷八. [214] 通歴卷九. [215]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此處有後齊二字. [216]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悖作勃. [217]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無作亡. [218]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匹作比. [219]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務作機. [220] 通歴卷九.雙行夾注.楊. [221]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人作才. [222] 通歴卷九. [223] 通歴卷九. [224] 通歴卷九. [225] 通歴卷十. [226] 通歴卷十. [227]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周武驍勇果毅.有出人之才略.觀其卑躬厲士.法令嚴明.雖勾踐.穰苴.亦無以過也.但攻取之規.有稱於海內.而仁惠之德.無聞於天下.此猛將之奇才.非人君之度量也.由此觀之.夫撥亂之主.當先以收相獲將為本.一身善戰.不足恃也.故劉向曰.知人者.王道也.知事者.臣道也.伎藝善戰何益哉. [228] 通歴卷十. [229] 通歴卷十. [230]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此處有帝字. [231]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先作光. [232]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此處有帝字. [233]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衰作微. [234]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理作治. [235]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之制作制置. [236]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一作咸. [237]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庶作獻. [238]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仰作佇. [239]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絕滅作滅後. [240]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椒掖作下室. [241]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埒作將. [242]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人作民. [243]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紀作維. [244]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非所作所愛. [245] 長短經卷二君德第九.剪滅作誅剪. [246] 通歴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