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山文集 (四庫全書本)/遺文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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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師山遺文卷二      元 鄭玉 撰論
  季札論
  唐虞禪夏后殷周繼春秋兼帝王之道可以子則子可以賢則賢然與子者必先於立嫡與賢者則在於得人苟合其道雖百世傳子春秋不以為私苟有其德雖受人之天下春秋不以為泰貴於得宜而已王僚之弑由季札之讓也初吳夀夣有四子長曰諸樊次曰餘祭次曰夷末次曰季札夀夣賢季札欲立以為嗣札辭不可後立諸樊諸樊既除䘮則致國於季子季子又辭而去之諸樊乃舍其子以立弟約以次傳必及季子故諸樊卒而餘祭立餘祭卒而夷末立夷末卒季子終不受命辭位以迯立夷末之子僚僚既立諸樊之子光曰先君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爾將從先君之命則季子宜有國也如不從先君之命則我宜立僚烏得為君於是使專諸刺僚季子始而父立之於次為㓜辭而不立是盖以天倫為重未為過也及夷末卒而復立季子則父兄之情亦至矣羣公子之賢不肖亦明矣以季子之賢嗣位君吳以成父兄之志以靖國家之難乃為合於時中爾既不能取法季歴之興周以安吳乃附子臧之末節以亂國斯為過矣至於王僚見弑討賊之責季子尤所當先乃曰苟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國家無傾乃吾之願也吾誰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此亂臣賊子無君父之言也豈可出於季子之口哉觀光將弑謂專諸曰事若克季子雖歸不吾廢之語則季子為國輕重亦可見矣季子然問仲由冉求可謂大臣歟子曰可謂其臣矣弑父與君亦不從也今季子而曰立者從之曽由求之不若又何敢望其如孔子之沐浴請討以正邦刑哉然則變父兄相讓之風為君臣相弑之禍斯實季子之罪也雖不與乎弑有以成其弑矣原其初不過守匹夫之末節失君子之時中爾先儒謂春秋書國以弑者當國之大臣之罪也吳之大臣舎季子將誰歸乎夫子之意盖罪季子也讀者不可不知
  
  義田辯
  頃見友人洪君實書范文正公義田記後謂再嫁者濫有三十千之予疑出范公一時處置之未定非斷然欲為萬世法也錢公輔之為記又不能諱其事而必以實書本欲彰公之盛德反以出公之瑕疵乃刪定其文而去此一語予初見之擊節嘆賞謂范公復生亦當服膺此論後細思之始知其為不然夫再嫁者當是族人之嫁次女故視長女有殺焉非謂改適人者也盖族人之有女多寡不同而與之者務欲均一此仁人君子之用心而非常情之所能及也故其文義不曰改而曰再者則再嫁為嫁次女無疑矣女人以貞一為賢改行易節古所不齒而謂范公於斯人有取乎况公平生擬而後言議而後動雖流離顛沛未嘗有差而立朝事君始終一節語黙動止皆可為人之法義田之舉公自㣲時即有志矣及為西川參大政始有禄賜之入以終其志是則終身所為素定而有謬乎矧再嫁人之大倫公於小物且不遺而謂於此有謬乎吾故以為再嫁是族人之嫁次女無疑也然則范公百世之儀表錢君一代之名人其必有説矣且先儒於著書有疑則曰某字當作某字而不敢輙易本文君實刪定之説恐乖古史闕文之㫖是為義田辯
  
  朱氏鷄哺母説
  唐州翼千户朱侯家三鷄雛共哺其母之病而翼覆之衆以為異徴説於余余謂人物之相感有如此者易謂信及豚魚書云百獸率舞豈虚言哉雖然慈烏反哺羔羊跪乳性則然矣鷄稱五德孝不與焉鷄而能孝斯其所以為異也歟夫董生之鷄陳氏之犬禀性豈獨異於羣類哉實由其主人之德薰陶浸漬與之俱化而不自知耳然天之所以為此者亦欲以為積善禎祥之應也侯以今上皇帝潜邸舊臣起家為千夫長俸禄之入猶及養其慈親入厨具甘㫖上堂問起居真有如昔人所云者宜其家生祥下瑞有如此也世之事親而能盡其道者聞侯之事固足以為勸矣事親而不能盡其道者豈不有愧於侯之鷄乎余也不幸早失怙恃及有負薪之能已無負米之樂履秋霜而永感思昊天而罔極雖欲為侯之鷄已不可得矣因為上下其義而為之説云
  李進誠字説
  盈天地間皆誠也而不見其所以為誠者惟不見其所以為誠者故無往而非誠也今夫昭昭者天也而四時之行無不誠故春生而秋殺靈於物者人也而四端萬善莫非誠有故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心孝弟忠信之行發而不可遏也自是而推之一草一木之生長一動一静之消息亦莫不誠况學者之為學其可有一毫之自欺而不誠乎不誠無物誠則實有諸已而樂莫大焉中庸云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其以天人對言之者以為學之次第言之也及其成功一也是故聖人者形雖同於人而心則純乎天也而聖人亦非有異於人也衆人去之而聖人獨存爾所謂天道也君子則求所以存之也所謂人道也是之謂誠李生友諒字進誠盖取朱子集註語也雖然所謂友諒則進於誠云者特為學之一端而誠之一事亦猶曰以友輔仁云爾必如前所云者乃為學之極功而誠之全體也但自學者而言不因其近且小者教之而使之識其端倪而推廣之以求進夫是域而遽以全體語之則將浩瀚無涯而不知所適從矣是教人法也是名字之意也進誠其自彊不息益加誠之之功將親見其所以然者是則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又在言語之表而非吾説之所能及也
  弟璉名字説
  玉生十有五年先君子命名以易其小字而祝之曰珪璋瑾瓉各適於一用而不能相通玉者璞也將無所用而不可也玉乎玉乎汝其勉之後十有九年而先君子即世又三年而玉除喪於先德無所肖似深懼夫不能入於君子之域而將為小人之歸也名其弟璉而告之曰夫先君子之名子也盖將望予以不器也今予齒長矣非唯不能不器而且將無成器矣顧生何面以入家廟死何辭以及黄泉乎而尚忍名汝也耶雖然名者父兄之事也予不名汝烏乎名汝廼見於廟請于先君子而名之且字之曰希貢昔者端木氏問於孔子曰賜也何如夫子以瑚璉答之先儒謂子貢雖未至於不器而亦器之貴且重者歟予之名汝也盖責之以學子貢之事也子貢之多言不可學也子貢之貨殖不可學也晚而得聞性與天道豈復貨殖多言之子貢乎盖其聞一知二之資積以歳月之乆多學識之之惑卒歸一貫之功故自顔子以下一人而已其豈無可學者乎汝之資質遲鈍必千百昔人之功而使庶㡬或冀其可進也不然負先君子之教者非特予也汝且不免矣
  洪元白字説
  洪生名采先友王公仲履既字以元白而為之序矣他日予過其家元白復請字説廼為之説曰王公之説盖本於記禮者之言也記曰甘受和白受采忠信之人可以學禮夫欲學禮者必先有忠信之質則禮不虛道繪畫必先布粉素而後可以施五采調羮者必先有甘甜而後可以加五味故甘非和也而可以受和白非采也而可以受采雖然甘而不加之味吾見其日流於漓而已未見其能和也白而不加之色吾見其日入於緇而已未見其能采也忠信之人之於禮雖有其質矣其可恃其質之美而不加之學乎采之本白生固有其質矣白之能采豈不有待於生之學乎此則予友之未發者生其勉之

  師山遺文卷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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