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弘明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五

音釋四 廣弘明集 卷第五
唐 釋道宣 編 景上海涵芬樓藏明刊本
音釋五

廣𢎞明集卷第五

         唐 釋 道 宣 撰

 辨惑篇第二明正邪互舉狂哲相陵較而考定不勞龜鏡

  序

俗之惑者大畧有二初惑佛為幻偽善誘人心二惑

因果沈冥保重身世且佛名大覺照極機初審性欲

之多方練病藥之權道故能俯現金姿垂丈六之偉

質流光遍燭通大千而闡化致使受其道者獲證塵

沙内傾十使之纒外蕩八魔之弊故能履水火而無

礙懾龍鬼而怡神三明六通暢靈𬓛之妙術四辨八

解演被物之康衢其道顯然差難備敘至於李叟稱

道纔闡二篇名位周之史臣門學周之一吏生於厲

鄉死於槐里莊生可為實録秦佚誠非妄論而史遷

褒之乃云西遁流沙漢景信之方開東夏道學爾後

宗緒漸布終淪滯於神州絶智守雌全未聞於環海

𫎇俗信受飾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真乃造老子化胡等經比擬佛法

四果十地劫數周循結土為人觀音侍老黄書度命

赤章厭祝斯言孟浪無足可稱方欲凌佛而跨法僧

矯俗而為尊極通鑒逺識者自絶生常瑣學迷津者

或同墜溺且道徳二篇㳙子所説伯陽為尹而傳是

則述而不作至於四果以下全非道流斯乃後學門

人廣開衢術言輒引𩔖翻累本宗故神仙𫝊云無識

道士妄𫝊老子代代為國師者濫也葛洪可謂生知

之士千載之一遇也諸餘碌碌等駕齊驅佛經無叙

於李耼道書多涉於釋訓人流慕上古諺之常言惡

居下徒今俗之行事所以隨有相狀無不擬議道本

氣也無像可圖今則擬佛金姿峙列天堂地獄連寫

施行五戒十善曾無異迹終是才用薄弱不能自立

宗科竊經盜義倚傍稱道至如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太𤣥超然居異

抱樸論道邈爾開權道莊惠之流可為名作南華近

出亦足命家豈若上皇之元密取漢徹之號剖生左

腋用比能仁之儀斯途衆矣具如後顯又俗惑三際

之業時輕四趣之報人死極於此生生亦莫知何至

由斯淪滯出竟無緣若不統叙長迷逾逺深嫌䌓委

何得畧之

  又

序曰夫解惑之生存乎博見義舉𫝊聞闇記信為難

辨舟師故四不壊淨位居人流之始一正定聚方稱

涉正之域餘則初染輕毛隨風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扇不退漆木雖磨

不磷是以辨惑履正開於悟達之機宅形安道必據

稽明之徳自法流震旦信毁相陵多由臆斷師心統

決三際必然之事乃謂寓言六道昭彰之形言為虗

指夫以輪迴生死隨業往還依念念而賦身逐劫劫

而𫝊識所以濠上英華著方生之論柱下睿哲稱其

鬼不神可謂長時有盡生涯不窮禹父既化黃能漢

王變為蒼犬彭生豕見事顯齊公元伯纓垂名高漢

史斯途衆矣難備書紳無識之倫妄生推託便言三

后在天勸誘之高軌陳祭鬼響孝道之權猷斯則乖

人倫之典謨越天常之行事詭經亂俗不足言之若

夫繫述遊䰟之談經叙故身之務昭穆有序尊祖重

親追逺愼終由來之同仰踐霜興感列代之彞倫安

有捐󠄂擲所生專存諸已橫陳無鬼之論自許有身之

術前集已論今重昌顯固須讐校名理尋討經論卷

部五千咸經目閱義通八藏妙識宗歸若斯博詣事

絕迥惑竊以六因四緣乘善惡而成業四生六道紹

升沈之果報兹道坦然非學不達豈可信凡庸之臆

度排大聖之明畧哉況復列十度之仁舟濟大心於

苦海分四諦之階級導小智之邪山三學以統兩乘

四輪而摧八難梗㮣若此無由惑之又以寺塔崇華

糜費於財帛僧徒供施叨濫於福田過犯滋彰譏嫌

時俗通汚佛法咸被湮埋故周魏二武生本幽都赫

連兩君胤唯獫狁鄉非仁義之域性絶陶甄之心擅

行殱殄誠無足怪今疏括列代編而次之庶或迷沒

披而取悟序之云爾

  辯道論          魏曹植

夫神仙之書道家之言乃云傅説上為辰尾宿嵗星

降為東方朔淮南王安誅於淮南而謂之獲道輕舉

鉤弋死於雲陽而謂之屍逝柩空其為虗妄甚矣哉

中興篤論之士有桓君山者其所著述多善劉子駿

嘗問人言誠能抑嗜欲闔耳目可不衰竭乎時庭中

有一老榆君山指而謂曰此樹無情欲可忍無耳目

可闔然猶枯槁腐朽而子駿乃言可不衰竭非談也

君山援榆喻之未是也何者余前為王莽典樂大夫

樂記云文帝得魏文侯樂人竇公年百八十兩目盲

帝竒而問之何所施行對曰臣年十三而失明父母

哀其不及事教臣鼓琴臣又能導引不知壽得何力

君山論之曰頗得少盲專一内視情不外鑒之助也

先難子駿以内視無益退論竇公便以不鑒證之吾

未見其定論也君山又曰方士有董仲君者繫獄佯

死數日目陷蟲出死而復生然後竟死生之必死君

子所達夫何喻乎夫至神不過天地不能使蟄蟲夏

濳震雷冬發時變則物動氣移而事應彼仲君者乃

能藏其氣屍其體爛其膚出其蟲無乃大怪乎世有

方士吾王悉所招致甘陵有甘始廬江有左慈陽城

有郄儉始能行氣導引慈曉房中之術儉善辟穀悉

號三百嵗本所以集之於魏國者誠恐斯人之徒接

姦詭以欺衆行妖慝以惑人故聚而禁之甘始者老

而有少容自餘術士咸共歸之然始詞䌓寡實頗竊

有怪言若遭秦始皇漢武帝則復徐福欒大之徒矣

桀紂殊世而齊惡姦人異代而等偽乃如此耶又世

虗然有仙人之説仙人者儻猱猨之屬與世人得道

化為仙人乎夫雉入海為蜃燕入海為蛤當其徘徊

其翼差池其羽猶自識也忽然自投神化體變乃更

與黿鼈為羣豈復自識翔林薄巢垣屋之娛乎而顧

為匹夫所誷納虗妄之詞信眩惑之説隆禮以招弗

臣傾産以供虗求散王爵以榮之清閑館以居之經

年累稔終無一效或殁于沙丘或崩乎五柞臨時雖

誅其身滅其族紛然足為天下笑矣然壽命長短骨

體强劣各有人焉善養者終之勞擾者半之虗用者

殀之其斯之謂歟植字子建魏武帝第四子也初封東阿郡王終後諡為陳思王也㓜

含珪璋十嵗能屬文下筆便成初無所改世間術藝無不畢善邯鄲淳見而駭服稱為天人也植毎讀佛

經輒流連嗟翫以為至道之宗極也遂製轉讀七聲升降曲折之響故世之諷誦咸憲章焉嘗遊魚山聞

空中梵天之讚乃摹而傳于後則備見梁法苑集然統括道源精究仙録詐妄尤甚故著論以詳云

  老耼非大聖論       晉孫盛

頃獲閑居復伸所詠仰先哲之𤣥微考大賢之靈術

詳觀風流究覽行止高下之辨殆可髣髴夫大聖乘

時故迹浪於所因大賢次微故與大聖而舒卷所因

不同故有揖讓與干戈迹乖次微道亞故行藏之軌

莫異亦有龍虎之從風雲形聲之會影響理固自然

非召之也是故箕文同兆元吉於虎兕之吻顔孔俱

逍遥於匡陳之間唐堯則天稷契翼其化湯武革

命伊呂贊其功由斯以言用舍影響之論惟我與爾

之談豈不信哉何者大賢庶幾觀象知器觀象知器

預籠吉凶預籠吉凶是以運形斯同御治因應對接

羣方終保元吉窮通滯礙其揆一也但欽聖樂易有

待而享欽冥而不能冥悦寂而不能寂以此為優劣

耳至於中賢第三之人去聖有間故冥體之道未盡

自然運用自不得𤣥同然希古存勝高想頓足仰慕

淳風專詠至虗故有栖峙林壑若巢許之倫者言行

抗轡如老彭之徒者亦非故然理自然也夫形躁好

靜質柔愛剛讀所常習愒所希聞世俗之常也是以

見偏抗之辭不復尋因應之適覩矯誑之論不復悟

過直之失耳按老子之作與聖教同者是代大匠斵

駢拇齩指之喻其詭乎聖教者是逺救世之宜違明

道若昧之義也六經何嘗闕虗靜之訓謙沖之誨哉

孔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我於老彭尋斯旨

也則老彭之道已籠罩乎聖教之内矣且指説二事

而已非實言也何以明之聖人淵寂何不好哉又三

皇五帝已下靡不制作是故易象經墳爛然炳著棟

宇衣裳與時而興安在述而不作乎故易曰聖人作

而萬物覩斯言之證蓋指說老彭之德有以髣髴𩔖

已形迹之處所耳亦猶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恥之

丘亦恥之豈若於吾言無所不說相體之至也且顔

孔不以導養爲事而老彭養之孔顔同乎斯人而老

彭異之凡斯數者非不亞聖之迹而又其書往往矛

盾粗列如左大雅縉紳幸袪其弊盛又不達老耼輕

舉之旨爲欲著訓戎狄宣導殊俗乎若欲明宣導殊

𩔖則左袵非玄化之所孤遊非嘉遁之舉諸夏陵遲

敷訓所先聖人之教自近及逺未有譸張避險如此

之遊也若懼禍避地則聖門可𨼆商朝魯邦有無如

者矣茍得其道則遊刃有餘觸地元吉何違夫心於

戎貊如不能然者得無庶於朝𨼆而神仙之徒乎昔

裴逸民作崇有貴無二論時談者或以爲不達虗勝

之道者或以爲矯時流遁者余以爲尚無旣失之矣

崇有亦未爲得也道之爲物惟怳與惚因應無方唯

變所適值澄渟之時則司契垂拱遇萬動之化則形

體勃興是以洞鑒雖同有無之教異陳聖致雖一而

稱謂之名殊自唐虞不希結繩湯武不擬揖讓夫豈

異哉時運故也而伯陽欲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逸

民欲執今之有以絶古之風吾故以爲彼二子者不

達圓化之道各矜其一方者耳

  老子疑問反訊       孫盛

道經云故常無欲以觀其妙故常有欲以觀其徼此

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𤣥𤣥之又𤣥衆妙之門舊

説及王弼解妙謂始徼謂終也夫觀始要終覩妙知

著達人之鑒也旣以欲澄神昭其妙始則自斯以已

宜悉鎮之何以復須有欲得其終乎宜有欲俱出妙

門同謂之𤣥若然以往復何獨貴於無欲乎

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

已盛以為夫美惡之名生乎美惡之實道徳淳美則

有善名頑嚚聾昧則有惡聲故易曰惡不積不足以

滅身又曰美在其中暢於四支而發於事業又曰韶

盡美矣未盡善也然則大美大善天下皆知之何得

云斯惡乎若虗美非美為善非善所美過美所善違

中若此皆世教所疾聖王奮誡天下亦自知之於斯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人不為盜常使

民無知無欲使知者不敢為又曰絶學無憂唯之與

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何若下章云善人不善

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

大迷盛以為民茍無欲亦何所師於師哉既相師資

非學如何不善師善非尚賢如何貴愛既存則美惡

不得不障非相去何若之謂又下章云人之所教我

亦以教人吾言甚易知而天下莫能知又曰吾將以

為教父原斯談也未為絶學所云絶者堯孔之學耶

堯孔之學隨時設教老氏之言一其所尚隨時設教

所以道通百代一其所尚不得不滯於適變此又闇

弊所未能通者也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和其光同其塵盛以為老耼可

謂知道非體道者也昔陶唐之蒞天下也無日解哉

則維照任衆師錫匹夫則馺然禪授豈非沖而用之

光塵同波哉伯陽則不然既處濁位復逺導西戎行

止則猖狂其迹著書則矯誑其言和光同塵固若是

乎余固以爲知道體道則未也

道經云三者不可致詰混然爲一繩繩兮不可名復

歸於無物無物之象是謂惚怳下章云道之爲物唯

怳與惚惚兮怳兮其中有象怳兮惚兮其中有物此

二章或言無物或言有物先有所不宜者也

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下章執者失之爲者敗之而

復云執古之道以御今之有或執或否得無陷矛盾

之論乎

絶聖棄知民利百倍孫盛曰夫有仁聖必有仁聖之

徳迹此而不崇則陶訓焉融仁義不尚則孝慈道喪

老氏既云絶聖而毎章輒稱聖人既稱聖人則迹焉

能得絶若所欲絶者絶堯舜周孔之迹則所稱聖者

為是何聖之迹乎即如其言聖人有宜滅其迹者有

宜稱其迹者稱滅不同吾誰適從絶仁棄義民復孝

慈若如此談仁義不絶則不孝不慈矣復云居善地

與善仁不審與善仁之仁是向所云欲絶者非邪如

其是也則不宜復稱述矣如其非也則未詳二仁之

義一仁宜絶一仁宜明此又所未達也若謂不聖之

聖不仁之仁則教所誅不假高唱矣逮至莊周云聖

人不死大盜不止又曰田常竊仁義以取齊國夫天

地陶鑄善惡兼育各禀自然理不相闗梟鴆縱毒不

假學於鸞鳯豺虎肆害不借術於麒麟此皆天質自

然不須外物者也何至凶頑之人獨當假仁義以濟

其姦乎若乃冒頓殺父鄭伯盜鄶豈復先假孝道獲

其終害乎而莊李掊擊殺根毁駁正訓何異疾盜賊

而銷鑄干戈覩食噎而絶棄嘉穀乎後之談者雖曲

為其義辯而釋之莫不艱屯於殺聖困躓於忘

知我者希則我貴矣上章云聖人之在天下也百姓

皆注其耳目師資貴愛必彰萬物如斯則知之者安

得希哉知希者何必貴哉即已之身見貴九服何得

佩實抗言云貴由知希哉斯蓋欲抑動恒俗故發此

過言耳聖教則不然中和其詞以理訓導故曰在家

必聞在邦必聞也是聞必達也不見是而無悶濳龍

之徳人不知而不愠君子之道衆好之必察焉衆惡

之必察焉既不以知多為顯亦不以知少為貴誨誘

綽綽理中自然何與老耼之言同日而語其優

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

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處其薄處其實不處其華也

孫盛曰老耼足知聖人禮樂非𤣥勝之具不獲已而

制作耳而故毁之何哉是故屏撥禮學以全其任自

然之論豈不知叔末不復得返自然之道直欲伸已

好之懷然則不免情於所悦非浪心救物者也非唯

不救乃奬其弊矣

王侯得一以為天下貞貞正也下章云孰知其極其

無正正復為竒善復為妖尋此二章或云天下正或

言無正既云善人不善人師而復云為妖天下之善

一也而或師或妖天下之正道一也而云正復為竒

斯反鄙見所未能通也

或問莊老所以故發此唱蓋與聖教相為表裏其於

陶物明訓其歸一也矣盛以為不然夫聖人之道廣

大悉備矣猶日月懸天有何不照者哉老氏之言皆

駁於六經矣寧復有所愆忘俟佐助於耼周乎即莊

周所謂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者也至於虗誑譎怪

矯詭之言尚拘滯於一方而横稱不經之竒詞也

安國仕晉為給事中秘書監少遊涉墳索而以史籍為懷故曰賢聖𤣥邈得諸言表而仁愛自我陶染庶

物漸漬之功莫過乎經史著晉陽秋三十餘卷評老氏中賢之流故知為尹述書乃祖承有據嵇子云老

子就㳙子學九仙之術尋乎導養斯言有徵至於聖也則不云學故語曰生知者上學知者次王何所位

典達鴻猷故班固序入九等之例孔丘等爲上上𩔖例皆是聖李耼等爲中上𩔖例皆是賢聖有至聖亞

聖賢有大賢中賢並以神機有利鈍故智用有漸頓也盛叙老非大賢取其閑放自牧不能兼濟於天下

坐觀周衰遁於西裔行及秦壤死於扶風𦵏於槐里非遁天之仙信矣

  均聖論          沈約

自天地權輿民生攸始遐哉眇邈無得而言焉無得

而言因有可言之象至於太虗之空曠無始之杳茫

豈唯言象莫窺良以心慮事絕及天地蕞爾來宅其

中毫端之泛巨海方斯非譬然則有此天地已來猶

一念也我之所乆莫過軒犧而天地之在彼太虗猶

軒犧之在彼天地齷齪之徒唯謂赫胥爲逺何其𤨏

瑣為念之局邪世之有佛莫知其始前佛後佛其道

不異法身湛然各有應感感之所召跨大千而咫尺

緣茍未應雖踐跡而弗覩娑婆南界是曰閻浮葱嶺

以西經塗密邇緣運未開自與理隔何以言之夏殷

已前書𫝊簡寡周室受命經典備存象寄狄鞮隨方

受職重譯入貢總括要𮎰而八蠻五狄莫不愚鄙文

字靡識訓義不通咸納䞇王府登樂清廟西國密塗

厥路非逺雖葉書横字華梵不同而深義妙理於焉

自出唐虞三代不容未有事獨西限道未東流豈非

區區中國緣應未啓求其會歸尋其旨要寧與四夷

之樂同日而語乎非爲姬公所遺蓋由斯法宜𨼆故

也炎昊之世未火未粒肉食皮衣仁惻之事弗萌懷

抱非肉非皮死亡立至雖復大聖殷勤思存救免而

身命是資理難頓奪寔宜導之以漸稍啓其源故燧

人火化變腥爲熟腥熟既變蓋佛教之萌兆也何者

變腥爲熟其事漸難積此漸難可以成著迄乎神農

復垂汲引嘉穀肇播民用粒食歉腹充虗非肉可飽

則全命減殺於事彌多自此已降矜䕶日廣春蒐免

其懷孕夏苖取其害穀秋獮冬狩所害誠多頓去之

難已備前説周孔二聖宗條稍廣見其生不忍其死

聞其聲不食其肉草木斬伐有時麛卵不得妄犯漁

不竭澤畋不燎原釣而不綱弋不射宿肉食蠶衣皆

須耆齒牛羊犬豕無故不殺此則戒有五支又開其

一也逮于酣醟于酒滛迷乎色詭妄於人攘濫自己

外典所禁無待釋教四者犯人人為含靈之首一者

害獸獸為生品之末上聖開宗宜有次第亦由佛戒

殺人為業最重也内聖外聖義均理一而蔽理之徒

封著外教以為烹羊豢豕理固宜然惑者又云若如

釋氏之書咸有緣報之業則禹湯文武並受刲刳周

公孔子俱入鼎鑊是何迷於見道若斯之篤耶試尋

斯證可以有悟矣

  難均聖論         陶𨼆居

論云前佛後佛其道不異周室受命象寄狄鞮隨方

受職西國密塗厥路非逺唐虞三代不容未有事獨

西限道未東流非為姬公所遺蓋由斯法宜𨼆燧人

火粒變生為熟蓋佛教之萌兆周孔二聖宗條稍廣

見生不忍其死聞聲不食其肉草木斬伐有時麛卵

不得妄犯又戒有五支四者犯人人為含靈之首一

者害獸獸為生品之末内聖外聖義均理一諮曰謹

案佛經一佛之興動踰累劫未審前佛後佛相去宜

幾釋迦之現近在莊王唐虞夏殷何必已有周公不

言恐由未出非闗宜𨼆育王造塔始敬王之世既閻

浮有四則東國不容都寡夫子自以華禮興教何宜

乃説夷法故歎中國失禮求之四夷亦良有别意且

四夷之樂裁出要荒之際投諸四裔亦密邇危羽之

野禹迹所至不及河源越裳白雉尚稱重譯則天竺

罽賔久與上國殊絶衰周已後時或有聞故鄒子以

為赤縣於宇内止是九州中之一耳漢初長安乃有

浮圖而經像眇昧張騫雖將命大夏甘英逺届安息

猶弗能宣譯風教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斯法必其發夢帝庭乃稍就

興顯此則似如時致通閡非闗運有起伏也若必以

緣應有會則昔之淳厚羣生何辜今之澆薄羣生何

幸假使斯法本以救濟者夫為罪莫過於殺肉食之

時殺孰甚焉而方俟火粒甫為教萌於大慈神力不

有所躓乎若秔糧未播殺事難以息未審前時過去

諸佛復以何法為教此教之萌起在何佛兼四戒犯

人為報乍輕一殺害獸受對更重首輕末重亦為未

達夫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周孔所云聞聲不食斬伐

有時者蓋欲大明仁義之道於鳥獸草木尚曰其然

況在乎人而可悖虐非謂内惕寡方意在緣報覩迹

或似論情碩乖不審於内外兩聖其事可得是均以

不此中參差難用頓悟謹備以諮洗願具啓諸蔽

  答陶華陽         沈約

難云釋迦之現近在莊王唐虞夏殷何必已有周公

不言恐由未出非闗宜𨼆育王造塔始敬王之世閻

浮有四則東國不容都無荅曰釋迦出世年月不可

得知佛經既無年曆注記此法又未東流何以得知

是周莊之時不過以春秋魯莊七年四月辛卯恒星

不見為據三代年既不同不知外國用何曆法何因

知魯莊之四月是外國之四月乎若外國用周正耶

則四月辛卯長曆推是五日了非八日若用殷正耶

周之四月殷之三月用夏正耶周之四月夏之二月

都不與佛家四月八日同也若以魯之四月為證則

日月參差不可為定若不以此為證則佛生年月無

證可尋且釋迦初誕唯空中自明不云星辰不見也

瑞相又有日月星辰停住不行又云明星出時墮地

行七步初無星辰不現之語與春秋恒星不現意趣

永乖若育王造塔是敬王之世閻浮有四此道已流

東國者敬王已來至於六國記注䌓密曾無一槩育

王立塔非敬王之時又分明也以此而推則釋迦之

興不容在近周世公旦之情何得未有

難云夫子自以華禮興教何宜乃説夷法故歎中國

失禮求之四夷亦良有别意荅曰𢎞教次第前論已

詳不復重辨

難云四夷之樂裁出要荒之際投諸四裔亦密邇危

羽之野禹跡所至不及河源越裳白雉尚稱重譯則

天竺罽賔久與上國殊絶衰周已後時或有聞故鄒

子以為赤縣於宇内止是九州中之一耳漢初長安

乃有浮圖而像眇昧張騫雖將命大夏甘英逺届安

息猶弗能宣譯風教必其發夢帝庭乃稍興顯此則

似時有通礙非闗運有起伏也荅曰本以西域路近

而大法不被此蓋由緣應未發非謂其途為逺也其

路既近而此法永不東流若非緣應未至何以致此

及後東被皆由緣應宜發通礙各有其時前論已盡

難曰若必以緣應有會則昔之淳厚羣生何辜今之

澆薄羣生何幸假使斯法本以救澆者夫為罪莫過

於殺肉食之時殺孰甚焉而方俟火粒甫為教萌於

大慈神力不有所躓乎若秔糧未播殺事難息未審

前時過去諸佛復以何法為教此教之萌起在何佛

兼四戒犯人為報乍輕一殺害獸受對更重首輕末

重亦為未達夫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周孔所云聞聲

不食斬伐以時者蓋欲大明仁義之道于鳥獸草木

尚曰其然況在乎人而可悖虐非謂内惕寡方意在

緣報覩迹或似論情碩乖不審於内外兩聖其事可

得是均以不此中參差難用頓悟謹備以諮洗願具

啓諸蔽荅曰民資肉食而火粒未啓便令不肉教豈

得行前論言之已具不復重釋衆生緣果所遭各有

期會當昔佛教未被是其惡業盛時後之聞法是其

善業萌時善惡各有其時何闗淳厚之與澆薄五支

之戒各有輕重非殺戒偏重四支並輕且五業雖異

而互相𤼵起犯人之戒人重故先出犯獸之戒獸輕

故後𬒳訓戒之道次第冝然周公孔子漸弘仁惻前

論已詳請息重辨若必以釋教乖方域之理外此自

一家之學所不敢言










廣𢎞明集卷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