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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道錄卷之二十八

  禮

  君臣之禮

  《堯典》曰:欽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讓。

  錄曰:禮莫大于敬。堯舜繼天立極,史臣稽古正詞曰欽,乃所以奉於天;曰恭,乃所以懋於己;曰讓,乃所以加於人。其實不越乎敬之一字而已。

  格汝舜,詢事考言,乃言底可績。三載,汝終陸帝位。舜讓於德,弗嗣。

  錄曰:盛德大業,其果興於讓乎。觀諸堯舜之禪授,天與人歸,己有定命,而猶讓之不置。厥後舜命九官,遂致濟濟相讓。殿廷之問,揖遜稽首,若不遑舍。蓋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然則舜避堯之子于南河之南,果有之乎。曰:否。當時衹以舜讓于德,弗嗣之言,好事者遂創為之。今觀《典謨》固自明白,不足以傳疑也。

  帝曰:咨四岳,有能奮庸熙帝之載,使宅百揆,亮釆惠疇。會曰:伯禹作司空。帝曰:俞,咨禹,汝平水土,惟時懋哉。禹拜稽首,讓于稷契暨皋陶。帝曰:俞,汝往哉。

  錄曰:舜之讓不名者,天位不可名也。禹之讓指名者,臣列則可名也。萬世之下可想見藹然之氣象,非但以禮讓為國而已。

  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禮。會曰:伯夷。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伯拜稽首,讓于夔龍。帝曰:俞,往欽哉。

  錄曰:何以曰直哉。惟清乎。夫不邪之謂直,不淆之謂清。天神地衹人鬼之祀,皆一定而不可易,秩然而不可亂也。若宋真宗謬為天書,以矯誣上帝,至加玉帝尊號,紛紛不一,則回邪而不直矣。漢武帝立五帝祠,又立太乞祠,又立后土祠,雜然並興,則瀆亂而不清矣。此秩宗夙夜寅奉,不敢違焉者也。

  帝庸作歌曰:勅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皋陶拜手稽首。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叢腔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帝拜曰:俞,往欽哉。

  錄曰:上古之時,君勁而臣颺,君庸而臣載,君拜而臣稽首,此何等氣象也。《易》曰:泰,小往大來,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自秦以來,惟取尊君卑臣為務,而後無帝拜之文焉,無首起之風焉,無欽哉之復焉。《易》曰:天地不交,否。其流遂不能革,噫可慨哉。

  《小雅》:宴饗賓客之詩曰:喲喲鹿嗚,食野之革。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喲喲鹿嗚,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視民不佻,君子是則是傚。我有旨酒,嘉賓式燕以敖。喲喲鹿嗚,食野之苓。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耽。我有旨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錄曰:頤之為卦也,聖人養賢,以及萬民與之共天位,使之食天祿。需之為卦也,賢者懷其道德,安以待時,飲食以養其體,宴樂以和其心。此隆古盛時,能養能舉,悅賢之至。古今相傳,以為賓興盛典,而我明尤獨重焉。凡天下豪傑之才,命世之士,胥此焉出。然愚竊以為此篇大指在於私惠不歸德,和樂而不淫,非止養其體,娛其外而已。故願為之主司者,能以是存於心,以期望天下之士,爻如王氈司馬君實;為之士子者,亦以是存於心,以今曰發軔之始,他曰叉如明道希文。然後知朝廷作養真德實意,非倦倦取其私恩小惠,以視人姑息而已也。

  周王之勞使臣曰:四牡辟腓,周道倭遲,豈不懷歸,王事靡鹽,我心傷悲。四牡辟腓,嘩憚駱馬,豈不懷歸,王事靡鹽,不遑啟處。翩翩者雛,載飛載下,集于苞栩,王事靡鹽,不遑將父。翩翩者雛,載飛載止,集于苞杞,王事靡鹽,不遑#1將母。駕彼四駱,載驟騷最,豈不懷歸,是用作歌,將母來誌。

  錄曰:愚於四牡,且先王綱紀,四方未暇矣。夫王事靡鹽,所以覺天下之忠也。不遑將父,所以覺天下之孝也。不遑啟處,所以覺天下之節也。豈不懷歸,所以覺天下之義也。將母來誌,所以覺天下之慈也。如是而燕饗以將之,所以覺天下之禮也。諷誦以發之,所以覺天下之讓也。以為上下通用之樂,天豈無意而然哉。若以為章使臣之勤,而無關於綱紀之義,則大學始教宵雅肄三何獨倦焉。於是耶,抑祗曼焉而已耶。

  周王之遣使臣曰:皇皇者華,于彼原陽,胱胱征夫,每懷靡及。我馬維駒,六轡如濡,載馳載驅,周爰咨課。我馬維麒,六轡如絲,載馳載驅,周爰咨謀。我馬維駱,六轡沃若,載馳載驅,周爰咨度。我馬維駟,六轡既均,載馳載驅,周爰咨詢。

  錄曰:此章之旨,乃周家之法程,臣道之矩範,上下之通義,古今之準的,不但以遣使臣也。夫堯思曰孳孳,舜曰不遑暇,區區為臣之職,而可以為及乎。是故不自滿假,禹之懷靡及也。望道而未之見,文之懷靡及也。仰而思之,夜以繼曰,周公之懷靡及也。靡及則虛,虛則曰孜,孜而周爰咨課所由褊也。夫訪善為咨,咨才為課,咨事為謀,咨禮為度,咨親為詢,五者如不及也,而猶恐失之。故曰:周曰:爰將以廣詢博,訪也;推其義,嘉言罔攸伏,咨也;野無遺賢,課也;亮采惠疇,謀也;群后德讓,度也;明明揚側陋,詢也。此豈可以易及哉。以是為訓而猶有謀臧不從,不臧復用,若小昊之所譏者;有自有肺腸,俾民卒狂,若苦伯之所刺者。嗚呼,安得靡鹽之臣而與之言靡及之義哉。

  周王以鹿嗚五詩燕其臣,臣受賜者歌此詩以答其君,曰:天保定爾,亦孔之固,俾爾單厚,何福不除,俾爾多益,以莫不庶。天保定爾,俾爾戮穀,罄無不宜,受天百祿,降爾遐福,維曰不足。天保定爾,以莫不興,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吉鐲為譆,是用孝饗,擒祠需嘗,于公先王。君曰卜爾,萬壽無疆。神之吊矣,請爾多福。民之質矣,曰用飲食。群黎百姓,褊為爾德,如月之怛,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不崩,如松梧之茂,無不爾或承。

  龜山楊氏曰:天保以上治內釆薇,以下治外先王,經綸之進也。其效博矣。然觀其作處,豈嘗費力,本之誠意而已。今《鹿嗚》、《四牡》諸詩皆在,先王所歌以燕群臣,勞使臣者也。若徒取而歌之,其有效為然,則先王之用心蓋有在矣。

  錄曰:愚觀龜山本之誠意之論,未嘗不正襟而嘆也。夫能大道之行,天下為公,而後示我周行,不為虛文;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而後將母來誌,不為浪說,進賢如不及,從善若轉圓,而後周爰咨課,不為徒勞;因其心之自然,不由勉強,而後莫如兄弟,不為餚詞;請恭爾位,好是正直,而後神之聽之,不為徒設。然則臣之受賜者,其圖報有不本之誠意者哉。其曰:單厚多益,哉穀罄宜,不為蹈襲之詞;曰升曰怛,岡陵松相,不為諛妄之語。以安定為天福,天與君分相聯也;以壽考為神福,神與君氣相屬也;以質實為民福,民與君治相關也。其

  禱頌有體,其稱願有方,萬古之下,忠愛其君者無以臉此。信非周公不能作也。

  諸侯朝于天子,天子與之宴,以示慈惠,故歌曰:寥彼蕭斯,零露渭兮。既見君子,我心寫兮。攏一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兮。

  錄曰:譽者,上交不瀆,下交不諂也。處者,安樂其心,式燕以衍也。慈者,手足腹心,相待一體也。惠者,既醉以酒,既飽以德也。後世若飲酒,爭功拔劍擊柱,是不譽矣。金奏作于下,驚而走出,是不處矣。王僚重鐘,范增舉決,是不慈而惠矣。此有周盛時,明良相慶,君臣同樂,不於是詩見之乎。

  天子燕諸侯之詩曰:湛湛露斯,匪陽不晞,厭厭夜飲,不醉無歸。淇湛露斯,在彼豐草,厭厭夜飲,在宗載考。淇湛露斯,在彼杞棘,顯允君子,莫不令德。其桐其椅,其實離離,豈弟君子,莫不令儀。

  錄曰:寥蕭之燕,示慈惠也;湛露之宴,篤親親也;所謂君之宗之。故曰:在宗載考。考者燕義,云臣皆務竭力盡能以立功與國,君必報之。臣皆務竭力盡能以立功,是以國安而君寧。厥後若陳敬仲與桓公飲而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者,上不明正道以道民,而怛舞于宮,酣歌于室。豈惟君人之過歟,其臣下方刑且墨矣。其可與之同曰語哉。

  天子燕有功諸侯而錫以弓矢之樂,歌曰:彤弓粥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賓,中心既之,鐘鼓既設,一朝饗之。彤弓粥兮,受言載之,我有嘉賓,中心喜之,鐘鼓既設,一朝右之。彤兮粥兮,受言囊之,我有嘉賓,中心好之,鐘鼓即設,一朝酵之。

  錄曰:束萊呂氏曰:受言藏之,言其重也。弓人所獻,藏之王府,以待有功,不敢輕與人也。中心肌之,言其誠也。中心實欲肌之,非由外也。一朝饗之,言其速也。以王府寶藏之弓,一朝舉以昇人,未嘗有遲留顧惜之意也。後之視府藏為己私分,至有以武庫兵賜弄臣者,則與受言藏之者異矣。賞賜非出於利誘,則迫於事勢,至有朝賜鐵券而暮屠戮者,則與中心肌之者異矣。屯膏吝賞,功臣解體,至有印利而不忍子者,則與一朝饗之者異矣。

  周王藥飲賓客曰:菁菁者義,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菁菁者義,在彼中扯,既見君子,我心則喜。菁菁者我,在彼中陵,既見君子,錫我百朋。汎汎揚舟,載沉載浮,既見君子,我心則休。

  錄曰:《小雅》之有《菁義》,猶《大雅》之有《域樸》也。夫鹿嗚之禮,賓興盛典,故有瑟笙筐筐之設。此章之禮,晉接交歡,故多喜樂悅悍之情。采叔之錫,諸侯備物,故極車馬裒衣之盛。此章之錫,仁賢為寶,故假貨貝重多之喻。至於汎汎揚舟,猶其曰寤寐反側也。我心則休,猶其曰文王以寧也。此不可想見當時樂育人材之盛美歟。小序之言,亦或有所補也。

  周王之燕諸侯曰:交交桑扈,有鶯其羽,君子樂胥,受天之祐。交交桑扈,有鶯其領,君子樂胥,萬邦之屏。之屏之翰,百辟為憲。不戢不難,受福不那。兕魷其穌,旨酒思柔,彼交匪傲,萬福來求。

  錄曰:鄭註云:胥,皆也。與天下皆樂。樂之大者,天子四海之內無違命,則天下樂矣。諸侯四封之內無違命,內外無故,則諸侯樂矣。大夫官府之內無違命,諮謀行於上,則大夫樂矣。士進以禮,退以義,則士樂矣。庶人耕稼樹藝以養父母,刑罰不加于身,則庶民樂矣。其於樂胥之義,有所發明。若但以為語詞,何不言樂,只乎況詩中樂,只甚多而樂胥獨。此不可不致審也。

  諸侯之答桑扈曰:鴛鴦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祿宜之。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乘馬在廄,摧之抹之,君子萬年,福祿艾之。乘馬在廄,摧之抹之,君子萬年,福祿綏之。

  錄曰:關關睢鳩興之,全取義也。鴛崙于飛,何所取乎。皎皎白駒賦之,彰好德也。乘馬在底,何所彰乎。本之朱傳,亦無所發;參之小序,未見其然。鈴如序言,思古明王交於萬物有道,則當如鳶飛戾天,乃物各率其性。故云:畢之羅之,非為待其長大能飛,而後畢羅取之,以為交萬物有道也。至云自奉有節,顧乃以莖之抹之起興乎,其不類亦甚矣。故不可以強通也。

  天子燕諸侯而諸侯美天子之詩曰:魚在在藻,有頒其首。王在在鎬,豈樂飲酒。魚在在藻,有莘其尾。王在在鎬,飲酒樂豈。魚在在藻,依于其蒲。王在在鎬,有那其居。

  錄曰:此詩一則云王在在鎬,豈樂飲酒;二則曰王在在鎬,有那其居。觀其所言,庶幾無為,而治之氣象,與舜恭己南面之意正相同也。不然,君臣且以為戒而反以為頌乎。或曰:王能愛其民,故民樂其樂,而王亦得以饗其樂。詩之言,即此意也。此又不可不知。

  天子所以答魚藻曰:釆菽釆菽,筐之莒之,君子來朝,何錫予之。雖無予之,路車乘馬。又何予之,玄一表及鮪。婚沸檻泉,言釆其芹。君子來朝,言觀其旅。其旅偎況,鸞聲嗜嗜。載膠載駟,君子所屆。赤芾在股,邪幅在下。彼交匪紆,天子所予。樂只君子,天子命之。樂只君子,福祿申之。

  錄曰:此武王選鎬之際,君臣慶會,萬世可想見也。何錫予之,上之情何厚也。彼交匪紆,下之敬何嚴也。若惠王以后之鼙鎰予鄭,而反為所惡,則與何錫予之者異矣。齊威獨朝于周,而反為所辱,則與彼交匪舒者異矣他。

  宣王命召穆公平淮南之夷,詩人美之。此序王策命之詞曰:釐爾圭瓚,租也一自。告于文人,錫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萬年,虎拜稽首,對揚王休。作召公考,天子萬壽。明明天子,令聞不已。矢其文德,洽此四國。

  錄曰:一則曰虎拜,二則曰虎拜者,周自厲王以後,王室漸微,宣王內修政事,外攘夷狄,王室蹶然復興。聖人著之於經。然則召虎者,光於康公,顯於燕土,不可泯滅者,而史遷作燕世家,叔召公而下九世至惠侯,未見召虎之名焉。宣三十六年,釐侯卒,亦未見疆理之事焉。然猶未可據也。至詩序列諸國世次,反又蹈襲史遷。考詩則存江漢之什,稽序全無召虎之名,謂之何哉。安得夫子刪後之意以正史遷之失,不但一召虎之幸也。

  《論語》:子曰:拜下,禮也。今拜乎上,泰也。雖違眾,吾從下。

  錄曰:此孔子事君之禮,宛然虎拜之家法也。夫自周衰,覲禮不脩,王反下堂而見諸侯。至齊桓公霸,天子使宰孔賜齊侯砟曰:天子以伯舅耄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此非小失也。吾夫子建萬世君臣之極,當與日月爭光,其作《春秋》一字一義,皆違眾之事,雖以游夏大賢尚不能達,況眾人乎。此履之,上天下澤,君子所以辨上下,定民志,非小小從違之問而已。或曰:然則,桓辭宰孔而下拜矣。玆錄不及,何也。桓蓋假之者也。其假仁假義假信,又假禮之名焉。雖以宰孔尚不能欺,而君子曾是惑之歟。

  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不能以禮讓,為國如禮何。

  錄曰:夫子嘗哂子路曰:為國以禮,其言不讓。蓋禮乃為國之大綱領,讓則吾心一念,謙遜不遑的道理做出的。觀吾夫子至於是邦,鈴聞其政,而曰溫良恭儉讓以得之,此何等氣象也。若無謙遜不遑之真心,做來做去,雖有許多設施措置,不過如宰孔所譏,當時豈不號為有禮,而大根本大節目斯須亡矣。此虞苒之君一造西伯之境,見有許多謙讓,如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入其朝,士讓于大夫,大夫讓于卿,此為國以禮之實事。當時二國之君安得不以小人自處,自愧自慷,感嘆不置,而又何暇於爭耶。遂至聞而歸者四十餘國,則又不但何難之有而已。

  子曰:事君盡禮,人以為諂也。

  錄曰:此事君非指魯國之君,事魯君盡禮未嘗以為諂,乃是束周之君。當時天下視為泛常,獨吾夫子違眾拜下,故嘗嘆其不如諸夏之無。至如欲存告朔之饑羊,雖以子貢之徒且猶不然,豈非人以為諂者乎。他曰,又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束周乎。此亦非為魯也。觀者詳之。

  入公門,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門,行不履閩過位,色勃如也,足躍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攝齊升堂,鞠躬如也。屏氣似不息者,出降一等,逞顏色,怡怡如也。末階趨進#2,翼如也。復其位,跟踏如也。吉月,必朝服而朝。君賜食,必正席先嘗之。君賜腥,必熟而薦之。君賜生,必畜之。侍食於君,君祭先飯。疾君視之,束首加朝服拖紳。君命召,不俟駕行矣。

  錄曰:此孔子事魯君之禮也。夫君臣之分,以嚴為主,朝廷之禮,以敬為主。錄此章者如度之有程,規之有範,一毫不敢越,一步不敢違也。豈非萬世之大閑乎。

  《家語》:定公與齊侯會于夾谷,孔子攝相事,至會所為壇位,土階三等,以遇禮相見,揖讓而登。獻醉既畢,齊使萊人以兵劫魯公,孔子歷階而進以公退,曰:士兵,之吾兩君為好,裔夷之俘敢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夫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倡好,於神為不祥,於德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心作,麾而避之。有頃,齊奏宮中之樂,徘優侏儒戲於前,孔子趨進曰:匹夫而熒侮諸侯,罪當誅,請右司馬速加刑焉。齊侯懼,有暫色。齊侯將設饗禮,孔子以梁丘據曰:齊魯之故,向不聞焉。事既成矣,而又饗之,是勤執事。且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響而既具,是棄禮也。若其不具,是用枇牌。君辱棄禮名惡,子盍圖之。乃不果饗。齊侯歸,責其群臣曰:魯以君子之道輔其君,而子獨以夷狄道教寡人,使得罪。於是乃歸所侵魯之四邑及汶陽之田。

  錄曰:或問曰:使孔子而當桓文之時,則何如。曰:王與霸,毫釐之差也。故程子曰:誠心而王,則王矣。假之而伯,則伯矣。二者其道不同,在審其初而已矣。自今觀之,裔俘之部,聖人可能,或人亦可能也。侏儒之拒,聖人可能,或人亦可能也。饗禮之罷,聖人可能,或人亦可能也。至其誠於所事,則叉以君子之道輔弼其君。誠於所謀,則鈴具文武之備周旋其事。以至盟會之詞,真心實事,凜然可畏;其始終施為氣象,無一不本於人情,合於大道,未嘗假託。包茅不貢,伐原示信之言,其致人信服,歸所侵邑,亦皆誠意所感,非若楚之面從、晉之強入。然則此豈他人之可能哉,非聖人又不能。故曰: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

  弘道錄卷之二十八竟

  #1『遑』原作『是』,據《十三經注疏》改。

  #2『進』原缺,據《十三經注疏》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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