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齋全書/卷八十七

卷八十六 弘齋全書
卷八十七
作者:李祘
卷八十八

經史講義二十四○詩四○甲辰選。李書九,韓商新,韓致應,鄭東觀,洪義浩等對。 编辑

寤寐求之一句。與左右流之一句相應。朱子所謂先言他物以起興是也。然集傳釋流之之義曰順水之流而取之也。據此則流之之流。在旣取之後。而求之之求。乃在未得之前矣。律以引類起興之義。得不無牴牾者耶。近世儒者之說曰流者汎無定也。女子居家。靡有所適。如荇菜之在水。浮浮然無所定。故以荇菜爲興。此說似得詩人之本旨。未知如何。

義浩對。集傳下文云彼參差之荇菜。當左右無方以流之。觀乎當字之義。則朱子之意。亦未嘗以左右流之一句。爲旣取之辭矣。

輾轉反側四字。先儒以爲義極精切。可見古人下字之不苟。其所以下字精切之義。可詳言歟。集傳云輾者轉之半。轉者輾之周。反者輾之過。側者轉之留。此則以一字各爲一義。而今攷孔疏謂輾轉爲一義。反側爲一義。且引尙書帝猶反側澤陂輾轉伏枕之語以證之。則是其言固不爲無稽矣。朱子之不從疏說。而必以一字各一義釋之者。果有他據耶。

義浩對。鄭玄箋云臥而不周曰輾。據此則漢儒所釋。亦皆以一字各爲一義矣。

樂只君子之君子。鄭箋孔疏皆以爲指文王而言。歐陽公呂東萊皆宗其說。而至于朱子。獨作自衆妾指后妃之辭。且引小君內子之文以證之。此固爲不易之正解。然詩之所稱君子。如君子好逑。君子于役。君子陽陽。旣見君子之類。皆屬婦人指其夫之辭。未嘗有稱婦人爲君子者。則此章之君子獨屬之后妃者。得無一辭異例之嫌耶。

商新對。此詩旣專言后妃逮下之德。則章內所稱之君子。亦宜屬之后妃。語類有以后妃不可稱君子爲問者。朱子曰以文義推之。不得不作后妃。若作文王。恐太隔了。觀乎此則可以知集傳之爲正解矣。

螽斯二字。或幷作蟲名。或秖以螽字爲蟲名。而以斯字爲語辭。何說爲是耶。七月詩云五月斯螽動股。與此螽斯之文。互相倒置。故解之者曰螽斯之斯。猶鹿斯柳斯之斯。斯螽之斯。猶斯干斯稗之斯。惟其爲語辭。故可以或先或後。無所不通。此說似得之。未知如何。

商新對。爾雅云螽醜奮。秖稱螽。而不幷擧斯字。則斯字之爲語辭也明矣。

桃夭。集傳引周禮仲春。令會男女之文。以桃夭爲昏姻之時。然則此詩當作賦。而乃以爲興者何也。且經傳所著昏姻之時。多有牴牾。孔子家語曰霜降而婦功成。嫁娶者行焉。韓嬰曰霜降逆女。此則以秋冬爲期也。夏小正曰二月綏多女士。白虎通曰嫁娶以春者。爲其天地始通。陰陽交接之時也。此則以仲春爲期也。後之論者。或主家語韓嬰之說。或主夏小正白虎通之文。所據各異。莫之能一。今可以詳辨其得失耶。

商新對。家語嫁娶者行焉之下。又有冰泮而農桑起。婚禮殺於此二句。據此則自九月至二月。皆爲婚姻之期矣。

一章之麟趾。二章之麟定。三章之麟角。固不無起興之義。而至於公子公姓公族之變文分言。亦皆各有攸屬。而互換不得者耶。且集傳以公姓爲公孫。孫之所以稱姓。果何義耶。

書九對。宋儒謝枋得之言曰曰趾曰定曰角。自下而上也。輔廣之言曰公子公姓公族。自近而遠也。合二說而觀之。則此詩三章之由淺入深。自有不可紊之序矣。至於孫之稱姓。蓋古者以王父之字爲氏。故謂孫爲姓也。

姓與氏不同。左氏傳云衆仲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爲諡。因以爲族。據此則可以知姓氏之分矣。蓋春秋以前之人。皆有姓而又有氏。如魯之孟氏季氏皆姬姓也。齊之陳氏田氏皆嬀姓也。宋之華氏向氏皆子姓也。姓則百世不易。氏則數世或異。其不可混稱也明矣。一自太史公作史記。有姓趙氏姓劉氏之文。而姓氏之稱。始混爲一。歷代相沿。莫之能改。今乃襲史記之訛謬。以作詩經之詁訓。則是奚異於郢書而燕說耶。

書九對。姓與氏。固有不同。而攷之經傳。亦或有混稱者。春秋書姜姓曰姜氏。書子姓曰子氏是也。且古者有正姓庶姓之別。故鄭玄註禮記。以同始祖爲正姓。同高祖爲庶姓。此詩所謂姓。實指庶姓而言。則以氏解姓。恐無不可矣。以上周南

何彼穠矣之詩。漢唐諸儒。皆遵舊說。以爲武王之女。下嫁侯國之事。至于宋儒。以篇中有平王齊侯之稱。遂指爲東周之詩。而朱子不能定。兩存其說。於是乎說詩家同異之論。不勝其紛紜矣。蓋後儒之論此者。其說有三歧。一則曰春秋莊公元年。書王姬歸于齊。此乃桓王女平王孫而下嫁於齊侯者也。此詩之爲是時所作無疑。而說者必欲以爲西周之詩。於時未有平王。故乃以平爲正。以齊爲一。不亦妄乎。且其詩乃刺詩也。以王姬徒有容色之盛。而無肅雝之德。故曰何彼穠矣。唐棣之華。曷不肅雝。王姬之車。言容色固如唐棣。而車胡不肅雝也。一則曰此詩之爲桓王時作。固無可疑。而若以爲刺詩則不可。夫二南之詩。風化之本。而用之爲燕饗之樂。鼓鐘所謂以雅以南。春秋所謂象箾南籥者也。安得有刺詩。此必東周之後。其詩可以存二南之遺音。而聖人附之於篇。與文侯之命。以平王之事。而附於書。同其例也。一則曰考春秋。莊王四年。齊襄公娶王姬。莊王十四年。齊桓公娶共姬。此詩之旨。若指襄公事則王姬嫁齊時。襄公已爲齊侯五年。不應仍稱齊侯之子。若指桓公事則桓公乃襄公之弟。又何得云齊侯之子乎。外是則更無他下嫁之事見於經者。要當以舊說爲正。是數說者所據各異。胥相訾謷。而盈庭之訟。迄無堂上之人矣。此果有旁引之曲證。可破千古之疑案者耶。

商新對。後儒之不從舊說。蓋專以平王齊侯自有其主。而舊說所解終未免牽強也。然商頌稱湯爲武王。稱契爲玄王。文王有聲。稱文王爲王后。稱武王爲皇王。韓奕稱厲王爲汾王。詩人之詞。間多如此。未嘗以諡爲拘。則何獨於此詩疑之哉。

騶虞二字。歐陽公據月令七騶之文。周官山澤虞之稱。以爲官名。且解之曰田獵之官。當以多殺爲心。而今五豕取一。故詩人美之。首句言田獵之得時。次言君仁不盡殺。卒歎虞人之得禮。今以是說攷之經文。則辭達理順。庶得正義。而騶虞之爲獸名。不見於爾雅諸書。其眞有此獸。有未可知。集傳之不從歐說。而必以獸名解之者。果有他的據耶。

商新對。太公六韜及淮南子。皆記散宜生得騶虞獻紂之事。不可以其見漏於爾雅。而遂謂無此獸名。然歐說亦自有據。故朱子別錄其言於詩序辨說。以備一說也。以上召南

綠衣黃裏之綠。毛氏以爲間色。鄭氏以爲褖字之誤。從毛說者曰間色之綠。不當爲衣。猶不正之妾。不宜嬖寵。而今綠乃爲衣。黃反爲裏。以邪干正。以賤陵貴。故引以爲喻也。從鄭說者曰婦人祭服之外。鞠衣爲上。褖衣爲下。鞠衣色黃而唯夫人服之。褖衣色黑而衆妾亦得服之。本有不易之禮制。而今褖衣反以黃爲裏。非其禮制。故以喻妾之上陵也。二說之中當以何者爲正義耶。

東觀對。毛傳本自不畔於理。恐不必輕改經文。而曲從鄭箋矣。

俾無訧兮一句。程子以行有不得。反求諸己之意釋之。蓋莊姜之事。卽古人之所難處。苟或有一毫妒疾之心。則便是處失其宜。而已亦不免於有過矣。是以思法古人之遭此而善處者。以自勵其志。毋至有過。此所謂責人者恕。責己者明也。如是看則語固有味。而但以俾之一字觀之。則似若非莊姜自道之辭。故或以俾無訧兮。幷作古人之事。以爲我思古人之能善處嫡妾。使無訧過。蓋陳古傷今之意也。此說果如何。

東觀對。俾無訧三字。秖作反躬自勵之意。然後其義爲順。蓋此俾字。如史記蘇秦傳使我有負郭田之使字。古人自道之辭。亦或有如此者。恐不必以是致疑。

燕燕二字之疊言。果何義也。蓋此詩起興之義。集傳無所發明。而後儒之論。不無同異。或引師曠禽經鳥向飛背宿。燕向宿背飛之語。以爲取其背飛之義。以興送別之情。或謂燕方春時。以其匹至。故此詩以兩燕形容莊姜戴嬀徘徊于野。與漢人擬蘇李錄別詩云雙鳧俱北飛。一鳧獨南翔。語意相似。是二說者。孰得孰失耶。

致應對。以經文差池頡頏下上等語觀之。則似當以後說爲優。

莊公之於莊姜。天也君也。雖其狂蕩謔浪輕暴無定。而在莊姜自勵之道。惟當極其尊敬。不敢怨尤。然後始可踐上篇俾無訧之言矣。然而此詩四章之每稱胡能有定者。顯斥回惑之失。少無忌諱之意。律以古人忠厚之道。恐不宜如是。未知何以看則爲得耶。

商新對。明儒沈守正之論此詩曰。詩之大意。謂斯人不能古處。未知何時能有定乎。使其有定也。寧終棄我而不顧乎。有期望之意。非怨疾之辭。此說深得經旨矣。

采葑采菲。無以下體。何謂也。集傳以爲采葑菲者。不可以其根之惡而棄其莖之美。如爲夫婦者。不可以其顔色之衰而棄其德音之善。然葑菲之美。實在根而不在莖。坊記曰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君子不盡利以遺民也。旣曰不盡利則其以下體爲美可知矣。是以後儒之論此者。或謂詩人之意以下體比德音。以莖葉比顔色。無以下體云者。猶言豈不以下體也。此說果如何。

書九對。集傳所釋。蓋用鄭玄之箋。然鄭玄之註坊記云無以其根美而取之。則又以爲根美而莖惡。其言彼此矛盾。故說者或主詩箋。或主禮註。然以此詩文義推之。則終當以集傳爲正解。

涇以渭濁。集傳解之曰涇未屬渭之時。雖濁而未甚見。由二水旣合。而淸濁益分。蓋仍舊說也。然原本詩人之意。似無以己比濁而以新昏比淸之理。程子及呂東萊皆以爲涇指新昏。渭指舊室。涇濁渭淸。而今涇反以渭爲濁也。此說似得本旨。而集傳不取何也。

書九對。此詩與氓詩。皆以色衰見棄。故氓曰桑之落矣。其黃而隕。此詩曰無以下體。又曰不我屑以。觀乎此則以涇之濁。比其容貌之衰。正合經旨。集傳所釋。恐不可易。

大抵此詩雜設引喻。辭語錯落。而苟求其肯綮。則不外乎德音顔色。故首章以葑菲下體二句。統括一篇之旨。而下文涇渭之喻。深淺之譬。賈用不售之句。莫不以德與色錯綜言之。則律以關鎖之文法。宜有篇末之總結。而今以末章攷之。但以旨蓄御冬等淺近無義者。推演說去而已。初無一言及於德音顔色者何也。且旨蓄是微物。而棄婦之必以此爲言。果亦有意義耶。

書九對。此詩大旨。固專在於德與色。故篇內之反覆設喻者。要不出此二者。而至第五章以旣阻我德賈用不售。總結之。第六章則復推演餘意。追念往時之厚。叙其悲怨之情。猶後世歌詞之有亂也。其必以旨蓄爲喻者。蓋婦人之所知者。不越乎日用飮食之間。故如葑菲薺荼。皆就耳目所及處言之。此章之旨蓄亦其例也。

日之方中。在前上處。集傳秖以明顯之處釋之。然凡萬舞之制。非祭祀不設。則當在朝明之時。何至日之方中耶。鄭箋引周禮大胥職之文。以此章爲春入學舍菜合舞之時。而孔氏演其說曰月令仲春之月。命樂正習舞。入學者必釋菜以禮先師。此章所謂日之方中。卽二月日夜之中。堯典所謂日中星鳥。左氏所謂馬日中而出。皆是時也。是其說豈不亦的有證據。而朱子之不取者何也。

義浩對。此詩三章。率皆自嘲之辭。此二句必以明顯之處解之。然後始可見𥳑傲自得之意。朱子之不從舊說。有由然矣。

上章旣總言萬舞。則此當竝擧文武兩舞。而乃獨言翟籥。不及干戚者何也。何氏公羊註云萬舞者。象武王以萬人定天下故名之。鄭氏禮記註云干戈萬舞象武也。羽籥籥舞象文也。據此則上章所謂萬舞。蓋專指武舞。而至此章始言文舞耶。

義浩對。春秋書萬入去籥。蓋謂文武二舞俱入。而獨去文舞之籥也。然則萬舞之爲二舞總名無疑。鄭玄,何休之以爲武舞者誤矣。以上邶風

不屑髢之髢。卽後世之髲鬄也。上文所謂翟衣。旣是祭時之服。則髢與瑱亦當爲祭服之首飾。此果有經傳之可據者耶。

致應對。左傳說文。皆有髢之文。而其爲祭服之首飾則未有明據。蓋祭服之首飾。旣有編髮之副。則恐無更事乎髢矣。

揚且之揚。淸揚之揚。果有同異之可言耶。集傳釋此詩之揚且曰眉上廣也。釋野有蔓草之淸揚曰眉目之間。釋猗嗟首章之美目揚兮曰揚目之動也。釋猗嗟三章之淸揚曰揚眉之美也。同一揚也。而詁訓各異者何也。

致應對。孔穎達疏云揚者眉上之美名。而因謂眉上眉下。皆謂之揚。據此則集傳之或釋以眉上廣。或釋以眉目之間者。固有所本。而至於猗嗟首章之揚。經文旣明言美目揚兮。則此揚字與檀弓揚其目之揚同義。故集傳以目之動釋之也。

展衣之制。可詳言耶。毛傳云以丹縠爲之。鄭箋云展衣宜白。二說之中。孰爲有據耶。且諸侯夫人之服。褕翟爲上。闕翟次之。鞠衣次之。展衣又次之。上章旣言翟衣。則此當言鞠衣。而乃擧展衣之最下者言之何也。

致應對。展衣之名。秖見於周禮。而其制其色。俱無明言。然周禮之展衣。卽禮記之襢衣。而劉煕釋名云襢坦也。坦然正白無文采也。據此則恐當以鄭說爲得矣。若夫此章之捨鞠衣而言展衣。誠屬可疑。抑或爲叶韻而然也歟。

桑中之詩。序以爲刺奔。漢唐諸儒皆說與之同。至于朱子。據詩中期我送我之我。斷爲淫者自作。且辨詩序之誤曰。凡刺詩之體。雖或有鋪陳其辭。不加一辭。而意自見者。淸人猗嗟之屬是已。然嘗試玩之則其賦之之人。猶在所賦之外。而詞意之間。猶有賓主之別。豈有刺人之惡。乃反自爲彼言。以陷其身於所刺之中而不自知也哉。此固爲不易之論。然此詩之沫鄕沫北沫東。未必皆一人之所至。孟姜孟弋孟庸。未必皆一人之所私。則序說所謂刺淫。容或有理。且苟使淫者自言其事。著之篇什。以流傳耳目。而不以爲愧。則此乃無忌憚之甚者也。又何必以采唐采麥。託辭隱語而不直言其事耶。

商新對。此詩一篇。秖言期會迎送之事。而閔惜嗟傷之意。一不槩見。故朱子斷之爲淫者之自作。然序說去古不遠。亦未必無據。恐當以集傳爲正義。以小序備一說。

集傳引樂記桑間濮上之文。而以爲卽此桑中之詩。苟如是則夫子之刪詩。必取於靡曼繁促之音。而編之三百篇之中。以爲朝廟聘享之雅樂者。何也。詩序辨說曰。二南雅頌。祭祀朝聘之所用也。鄭衛桑濮。里巷狹斜之所用也。夫子於鄭衛。深斥其聲於樂以爲法。嚴立其詞於詩以爲戒。然攷左氏傳襄公十九年。吳季札觀周樂於魯。爲之歌邶鄘衛。使其爲里巷狹斜之所用。則周安得有此樂。魯之樂工亦何爲歌異國之淫詩乎。且左氏傳鄭伯如晉。子展賦將仲子。鄭伯享趙孟。子大叔賦野有蔓草。鄭六卿餞韓宣子。子齹賦野有蔓草。子大叔賦褰裳。子游賦風雨。子旗賦有女同車。子柳賦蘀兮。此皆世所稱鄭衛淫奔之詩。而列國聘享。公前賦誦。又皆見善於叔向,趙武,韓起。不聞被一言之譏。則又豈可謂非所用於朝會聘享耶。此乃說詩家一大訟案。未知講員之意如何。

商新對。朱子之力闢小序。專在於鄭衛。諸儒之紛紜歧議。亦不外乎鄭衛。至于今。聚訟不已。莫能歸一。臣之謏見。有未敢硬定其是非矣。以上鄘風

此云譚公維私。據春秋譚子奔莒之文。則譚是子爵。而此則稱公者何也。且姊妹之夫。必稱之以私者。亦果有命名之意義耶。

書九對。白虎通云伯子男臣子。於其國中褒其君爲公。此詩之變子稱公。蓋亦誇耀而尊稱之辭也。至於私字之名義則孫炎爾雅註云私無正親之言。似必有據。

君子偕老之詩。歷言服飾容貌之盛。所以贊其生質之美。而惜其無德以副之。先儒所謂可喜而實可惜者是也。此詩所謂衣錦褧衣。手如柔荑。膚如凝脂等句。亦不過反覆鋪揚乎服飾容貌之盛。而其貞靜惠淑之德則初無一言及焉。果何別於君子偕老之譏諷。而知其爲憂閔莊姜之辭耶。

書九對。此詩之旨。專擧人所易見易知者。以刺莊公之昏惑。其意蓋謂姻族之貴如此。容飾之美如此。禮儀之備如此。而猶不以古處。則彼之昏惑失常甚矣。况其才德之內蘊者。又豈能知之乎。較諸君子偕老之譏諷。辭意自別矣。

曲禮曰非有行媒。不相知名。此特言昏姻之正禮耳。至於氓之婦人。旣自言送子涉淇。至于頓丘。則必已有謀昏之事。亦何待於媒妁之往來道達。而必以是爲言耶。且序以此詩爲刺時。而集傳則謂淫婦之自叙其事。此果有據耶。

義浩對。旣與之約。又託以無良媒。所以難其事而固其心也。序說雖以爲刺時。而其下文又有困而自悔。故序其事以風焉之語。則序說集傳固無所異矣。

此云及爾偕老。老使我怨。又云總角之宴。言笑晏晏。蓋言其結髮爲婦。至老而使我怨也。然以上章三歲食貧。三歲爲婦之文考之。則又未免自相牴牾。未知何以看則爲得耶。

義浩對。及爾偕老。老使我怨二句。猶言爾嘗言與我偕老。而以今觀之則設令偕老。秖使我怨而已。又何益乎。蓋嘲之之辭。非眞謂至老而始見棄也。以上衛風

此云緇衣之宜兮。宜之爲言。德稱其服之謂也。凡詩人之稱其服而美其德者。必擧象德之服。九罭之衮衣繡裳。采芑之赤芾葱珩是也。爲此詩者。苟欲贊美武公之德。則何不曰衮衣之宜。赤芾之宜。而必以燕居私朝之服言之者。果何義也。

東觀對。緇衣卿大夫治事之服。武公善於其職。故詩人必稱其治事時所服之服以美之也。

詩之言好賢者衆矣。杕杜之中心好之。愛之切也。白駒之以縶其足。留之懇也。有客之薄言追之。惜其去而好之無斁也。以至淇奧之終不可諼。九罭之是以有衮衣。安往非愛賢樂善之詩。而禮記之必取於緇衣者何也。

東觀對。明儒朱善之言曰。始之厚者。不能保其終之不薄。始之勤者。不能保其終之不怠。惟緇衣之詩不然。其改造改作。旣始終之無間。而適館授粲。復前後之如一。此其所以爲好賢之至也。是言深得此詩之旨矣。

叔于田二篇。與猗嗟辭意略同。洵美且好。卽猗嗟昌兮之意也。洵美且武。卽以禦亂兮之意也。叔善射忌。卽射則貫兮之意也。其誇耀道譽乎容儀才藝之末者。大略相似。而至於將叔無狃。戒其傷女之句。則又未始不帶諷刺之意矣。舊說所謂刺詩。似得經文之本旨。而集傳乃以爲國人愛之之辭者何也。

義浩對。將叔無狃。正可見國人愛之而恐其或傷之意。苟其爲諷刺之詩。則不必作乃爾語矣。

雜佩。或謂珩璜琚瑀之類。或謂觿燧箴管凡可佩之物皆是也。集傳竝載二說。而無論斷。當從何說耶。且來之者則言贈。順之者則言問。好之者則言報。此果有深淺輕重之別耶。

商新對。以上章弋鳧與鴈之句觀之。則此詩乃爲民間所作。而佩玉非民間所常有。恐當以後說爲是矣。明儒徐常吉之論此章曰。來之旣致其來。宜贈其往也。順之志同道合。故問以通情素也。好者好其善。彼以善施。我以物報也。執此以究則其淺深輕重。自可見矣。

有女同車之序曰刺忽也。忽不昏於齊。後以無大國之援而見逐。故國人刺之。蓋忽之辭昏。旣有春秋傳之可據。而詩中所稱之孟姜。又明是齊國之貴族。則序說固非傅會之辭。而集傳以爲淫奔之詩者何也。

商新對。朱子之不從序說。蓋以忽之辭昏。未爲不正。則詩人之叙其事。當美而不當刺也。然序所謂刺者。不必皆譏刺之辭。凡閔惜嗟傷之類。亦謂之刺。而且以詩詞觀之。其曰同車則有御輪之禮矣。其曰佩玉則有矩步之節矣。越國而淫奔者。又豈有若是之威儀盛飾。昭彰人耳目乎。然則序說固未可遽廢。集傳所謂淫奔之詩。蓋亦疑之而未決之辭也。

溱洧之詩。序以爲刺亂。而集傳改爲淫者自作之詞。然以篇中曰士曰女之語觀之。則似是旁觀者所述之辭。且朱子於桑中之詩。以其本詩之稱我而斷爲淫者之自叙其事。則此詩之曰士曰女。似可爲詩人之刺奔。而一歸之淫者自作之詞者何也。

致應對。朱子於鄭風諸詩。必改舊說以爲淫者之自作者。蓋卽其辭得其情。以求合乎夫子放鄭聲之義也。若如舊說則擧鄭風二十一篇。其爲淫詩不過一二篇而已。何別於齊陳諸風。而夫子獨以鄭聲爲當放哉。

首句旣竝擧溱洧。而下文洧之外一句。則又單言洧而不言溱者何也。

致應對。許愼說文溱作澮。而桑欽水經云澮水出鄭縣西北。南入于洧水。蓋溱與洧本二水。而其流則合焉爲一。故首句則竝稱二水。其下又單言洧而以包溱也。以上鄭風

此云會且歸矣。苟使齊君晏起而不早朝。則旣會之羣臣。其將不待而徑歸耶。

義浩對。明儒姚舜牧之言曰。朝無會歸之理。特甚言起不早。臣子之心將厭倦欲歸耳。此說得之。

此云盧令令。其人美且仁。仁是衆善之長。而擬之於田獵之野人。得無幾於不倫之甚耶。大抵詩人之詞。每一節深於一節。而此詩則先美其德。後言其貌者又何也。

東觀對。此仁字如叔于田。洵美且仁之仁。秖是煦濡愛人之意。若就田獵之事而言之。則從獸必俱而不自私。頒禽必均而不自吝。皆其所謂仁也。先儒有云仁內美也。鬈與偲外美也。惟其有內美。故所以見其鬈亦美。見其偲亦美。執此觀之。則其由淺入深之義可知矣。以上齊風

集傳云魏國。在禹貢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然攷酈道元水經註云魏國故城。其西之與南。竝距河二十餘里。北距首山十餘里。則魏之國都實在雷首之南。而不在雷首之北矣。集傳所釋。果有他書之可據耶。

商新對。集傳所釋。蓋用鄭玄魏譜之說。而鄭在酈道元之前。其得之傳聞者必益詳確。集傳之捨酈取鄭。固自有由。而後之論者乃或據酈說。以訾集傳則誤矣。

伐檀之詩。序以爲在位貪鄙。無功受祿。故詩人刺之之詞。而集傳則謂伐檀之人。欲自食其力而不可得。寧窮餓而不悔。故詩人述其事而歎美之。且引徐穉之事以證之。蓋朱子之意。全就一人厲志上說。而以序說爲未穩也。然其註孟子之不素餐兮云。詩魏風伐檀之篇無功而食祿。謂之素餐。則乃又引用序說矣。同出於朱子。而有此參商。學者將何所適從耶。且使此詩果爲一人厲志食力之辭。則古者一夫所受之田。不過一廛百畝而已。安得曰三百廛三百億三百囷云爾乎。執此以究則舊說所謂貪鄙受祿。庶或近之。而當以孟子集註。爲朱子晩年定論耶。

商新對。攷之朱子年譜。集註之成。在集傳旣成後十二年。當以集註爲晩年定論。誠如聖敎矣。以上魏風

東門之楊。朱子初從序說以爲親迎失時之詩。後又改其說曰男女期會。而負約不至。故因所見以起興。蓋以序說之無徵可稽也。然親迎與期會。其爲無徵則一耳。且鄭康成所謂楊葉之喻其晩。孔穎達所謂親迎之必以昏。考之詩詞。儘有依據。顧不愈於男女期會之汎言無當。而朱子之旣從旋改。果何義也。

東觀對。恐當以朱子初說爲正解矣。

有蒲與蕑之蕑。集傳仍古註以蘭釋之。然上章之荷。下章之菡萏。皆芙蕖之別稱。作詩者特欲變文以叶韻。故或稱荷或稱菡萏。而其實一物也。然則此章之蕑。亦必以蓮解之。然後始可與上下章同其例矣。嘗攷韓詩外傳。解溱洧詩秉蕑之蕑曰蕑蓮也。蕑之爲蓮。旣有的據。則集傳何不以此解之耶。

東觀對。爾雅釋蓮。歷擧芙蕖茄蕸蔤藕之名。而獨不言蕑。且毛萇,陸璣之徒。皆以蕑爲蘭。則恐不可秖據韓嬰之說而遽謂蕑爲蓮也。以上陳風

七月詩之或稱日或稱月。可以詳言其義耶。蘇潁濱以爲言月者夏正。言日者周正。許白雲以爲言月者主乎陰。言日者主乎陽。是二說者。孰得孰失耶。爲蘇之說者曰甘誓云怠棄三正。則三正之通於民俗尙矣。公劉之時。亦已用子月紀候。故此詩以十一月爲一之日。以十月爲改歲。此固然矣。而獨不曰二之日栗烈。何以卒歲云爾乎。夫旣以二之日爲卒歲。則是其言日者。未始不爲夏正也。爲許之說者曰自子逮巳折支之前而爲陽。故以日稱之。自午逮亥折支之後而爲陰。故以月稱之。所謂別陰陽。以紀月日者也。此固然矣。而獨不曰四月秀葽。蠶月條桑云爾乎。夫旣稱四月以前爲月則是其言月者。又未始專在於陽月也。蘇許二氏之說。皆未免有所窒礙。此果有旁引之曲證。拈出不易之正解者耶。

義浩對。凡詩中所言時月。皆用夏正爲紀。如四月維夏。十月之交是也。不應於此篇獨參用周正。執此以究。則當以許說爲正。而至於四月之不稱日。則後儒之解其義者。有曰四月巳月也。巳者承陽而首陰。故可以稱日。亦可以稱月。而經文之必言月者。所以見陰陽無截然間斷之理也。此說深得經旨矣。

此云一之日于貉。取彼狐貍。又云二之日其同。載纘武功。言私其豵。獻豣于公。夫于貉取貍。私豵獻豣。其爲武功則一也。而載纘武功。獨言之於二之日者何也。且月令孟冬。天子始裘。周官司裘。仲秋獻良裘。季秋獻功裘。而此詩之爲公子裘。乃在於十一月者。抑又何故。

義浩對。于貉獻豣。同爲田獵之事。故以載纘武功一句。揷之中間。以爲承上起下之辭。載纘武功云者。猶言繼于貉之事。而連續其武功也。周禮天官掌皮。秋斂皮冬斂革春獻之註云。皮革踰歲乾。冬乃可用。據此則此詩所謂取彼狐貍。蓋爲明年之用而豫圖之也。

言私其豵。獻豣于公。卽周禮所謂大禽公之。小禽私之之義也。是以毛氏以一歲爲豵。三歲爲豣。然攷之經傳。其說不一。爾雅云豕生三曰豵。二師一特。說文云豵生六月豚。一曰一歲豵。尙叢聚也。鄭司農周禮註云一歲爲豵。二歲爲豝。三歲爲特。四歲爲豣。五歲爲愼。是數說者。已不勝其樊然多端。而毛氏之釋魏風伐檀則又以三歲爲特。與此三歲曰豣之文。自相牴牾。將何適從耶。

義浩對。豣與豵。從來詁訓之家。率多異解。而旣無明證可據。要難硬定其得失矣。

凡此詩所言草木鳥蟲。皆所以紀時物之變而已。故曰有鳴倉庚。曰八月萑葦。曰七月鳴鵙。曰四月秀葽。曰五月鳴蜩。皆不過每章數句。而何獨於第五章專言蟋蟀變化之事。推演重複。不憚煩屑。以至於五句之多耶。月令云季夏之月。蟋蟀居壁。逸周書云小暑之月。溫風至。又五日而蟋蟀居壁。據此則蟋蟀之在宇。自六月已然。又烏可謂七月則在野而八月始在宇。九月始在戶。十月始入我床下耶。

義浩對。淸儒毛奇齡嘗以是爲疑。遂以七月在野以下三句。爲農人居處之節曰。夏則露居。及秋而漸處於內也。其說似矣。而但農功之畢。在十月以後。經文所謂十月穫稻。十月納禾稼是也。又安得謂八月遽在宇乎。蓋豳之節候。比中土差晩。故篇中所紀時物之候。多與他書不同。月令云仲夏鵙始鳴。而此詩則云七月鳴鵙。卽其證也。以此推之。則八月在宇九月在戶之文。似亦無可疑矣。以上豳風

此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燕饗而必責之以大道者。果何義也。道者形而上者也。固無形貌色象之可言。而此所謂示者。似若謂有形可見。有象可睹者。何也。

書九對。聖王求助之誠。無時不切。故鄕射有旅語之䂓。養老有乞言之禮。燕饗而必望其示以大道者。蓋亦此意也。在位之嘉賓。苟能德音孔昭。令儀可象。而人之見之者。皆有以倣傚模楷。則是卽所謂示也。豈必有形貌色象而後。始可謂示我周行哉。

爲使臣者。苟欲諏謀度詢。則必須緩驅徐馳。雍容整暇而後。始可以訪民生之疾苦。觀風俗之善惡。而此乃云載馳載驅者何也。

書九對。駪駪征夫。每懷靡及。卽詩人體物之至情也。蓋奉承君命。宣布德化。其事至重。其務至殷。夙夜征行。惟恐不及。矧敢懷安虛徐乎。故曰每懷靡及。又曰載馳載驅。然其所謂馳驅者。非直駕輕車於熟路。騁逸足於長坂而已。靡及之意。常在胷中。則雖使緩驅徐馳。亦不害爲載馳載驅。不憚勞苦。克勤咨訪。於此政可見矣。

此云民之失德。乾餱以愆。乾餱者果何物也。篤公劉篇乃裹餱糧。註云餱乾食也。然則此詩之旣言餱。又言乾者。得不幾於疊床架屋耶。且以乾餱之故。至有失德之事。乃里巷鄙俚之習也。以是而擬之於君子之燕饗。又何其不倫之甚也。

商新對。徐鉉說文註以乾飯爲餱。鄭玄禮記註云乾謂腊之以爲豆實。據此則乾與餱。自有同異之別。恐無架疊之嫌。而大抵詩人之必以是爲喩者。蓋所以擧小以喩大。鄭箋所謂民尙以乾餱之食。獲愆過於人。而况於天子之饌者。深得經旨矣。以上鹿鳴之什

采芑起興之義。可詳言歟。集傳以爲軍行采芑。賦其事以起興。然古人行師。必以節制。行有隊伍。止有營壘。又安得以或在新田。或在菑畝。而以采芑爲事耶。

書九對將帥之行師也。節制固所當嚴。而休養亦不可偏廢。漢書所謂李廣善水草頓舍。人人自便是也。此詩之采芑。蓋亦此意。且顔氏家訓云此菜可以釋勞。軍行之必食此菜。抑亦有取於斯歟。

車攻之詩。序以爲宣王復古之詩。苟欲贊美宣王中興之功。則淮夷之來鋪。徐方之不回。召虎吉甫之得人。皆所當言。而此詩則一不槪見。秖以田獵之事。反覆鋪揚而止者何也。

書九對。周自夷厲以來。朝覲會同之儀。畋蒐獮狩之禮。不復行矣。宣王光復舊業。遹追先德。而講是禮於東都。車馬之盛。紀律之嚴。足驗其中興之盛烈。則詩人之以是贊美。不亦宜哉。以上彤弓之什

祈父之詩。鄭箋以爲虎賁之士責司馬之語曰。我乃王之爪牙。當爲王閑守之衛。女何使從征而轉于恤也。六軍之士。出自六鄕。法不取於王之爪牙。孔疏引夏官虎賁氏。舍則守王閑王。在國則守王宮之文以證之。是後說詩之家。皆從其義。莫之異解。逮乎朱子。以經文所稱之予爲六軍自言之辭。苟如是。則凡有征伐之役。不用三軍之士。而當用何人耶。語類有以此設問者。朱子以鄕遂之民。以衛王宮。凡有征討。止用丘甸之民爲答。而攷之經傳。亦無明據。夫以朱子盛水不漏之妙。其不從舊說。改爲今解。必有其說。試詳言之。

商新對。此章之旨。恐當以箋疏爲正。集傳亦附司右虎賁之說。以備一義。則朱子之意。未嘗以舊說爲不可從矣。

斯干之南山。集傳以終南山釋之。此詩之作。在宣王之時。則其所築室。必在於東都。而乃遠擧西岐之終南者何也。

商新對。聖敎誠然矣。此詩集傳雖不的指爲宣王之詩。而旣在鴻鴈沔水之下。則其爲東遷以後詩無疑。然則此詩所謂南山。恐秖是泛稱之南山矣。以上祈父之什

此云陶復陶穴。未有家室。陶復陶穴之制。可詳言耶。七月詩曰入此室處。公劉詩曰于是廬旅。又曰于豳斯館。然則豳之有家室。已自公劉時已然。而此乃謂古公之時。未有家室者何也。

義浩對。復是重窰。穴是土室。其形皆如陶竈。故謂之陶復陶穴。蓋豳近西戎。處在山谷。其俗或有復穴而居者。故詩人特擧其事而言之。以見夫在豳而小。遷岐而大耳。非眞謂古公之時初無家室之可居也。

混夷駾矣。惟其喙矣。此指大王時事耶。抑指文王時事耶。集傳以不殄不隕。爲大王之事。以混夷駾矣。爲文王之事。而至釋皇矣所謂帝遷明德串夷載路。則又以爲大王遷岐而混夷遠遁。與此章之釋。自相牴牾。同出於朱子。而有此參商何也。今攷孟子曰文王事混夷。帝王世紀曰文王受命四年周正丙子。混夷伐周。文王閉門修德而不與戰。采薇詩序曰文王之時。西有混夷之患。執此數說而觀之。則文王初年。猶未能服使混夷。豈可謂大王之時。已有混夷駾矣之事耶。

義浩對。聖敎引据。誠極的確。恐當以此章集傳爲朱子晩年定論矣。

蹶厥生之義。集傳以爲未詳。且載或說曰蹶動而疾也。生猶起也。蓋古人傳疑之例。而非以此爲正義也。後儒或爲之說曰生卽首章民之初生之生也。大王初生民。至文王而動其生。蓋大王以豳民慰止而民始生。文王以虞芮質成而民乃大生。大王所從者己國之民故曰初。文王所歸者他國之民故曰大也。此說較密。未知如何。

義浩對。蹶生之義。大抵難解。此等處秖當以闕疑之例處之矣。

則百斯男。言其子姓之衆多蕃熾也。周南之詩。亦以螽斯之九十九子爲比。則此詩之則百斯男。似亦非虛設夸大之辭。而今以雜見於經傳者攷之。則春秋傳云管,蔡,郕,霍,魯,衛,毛,聃,郜,雍,曹,滕,畢,原,豐,郇。文之昭也。幷伯邑考,武王總爲十八人而已。較諸詩人所言。又何其不侔之甚耶。

商新對。百男云者。秖是擧成數而極道其蕃衍之盛。非必其數之滿百。然後始可謂百男也。

大抵此詩之旨。條理脈絡。極爲精密。第一章言文王之聖。生之者聖母。助之者賢妃也。第二章言非徒藉世德。而又能惠于宗公。神罔時恫。非徒資內助。而又能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也。第四章言生知安行之德。第五章言聖神功化之極。而至於第三章則居一篇之中。爲一篇之樞紐。雝雝在宮一句。結上文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之意。肅肅在廟一句。結上文惠于宗公神罔時恫之意。不顯亦臨一句。爲下文不聞亦式不諫亦入之本。無射亦保一句。爲下文古之人無斁譽髦斯士之本。如是看則儘覺有味。未知如何。

商新對。思齊一詩。盛稱文王之德美。而推原其世類。描象其功化。比之棫樸旱麓。更覺道得益親切。寫得益詳備。聖敎剖示。儘合詩人之本旨矣。

經始勿亟。視民如傷之仁也。庶民子來。愛戴樂趨之心也。爲上者惟恐民之勞苦。而爲下民者不憚勞苦。自勸其事。孟子所謂以民力爲臺爲沼。而民歡樂之。謂其臺曰靈臺。謂其沼曰靈沼者是也。然考漢地理志。濟陰成陽有堯靈臺。後漢章帝紀祀。唐堯于成陽靈臺。則靈臺之名。所由來者遠矣。而若以孟子觀之。則又似始自文王者何也。

東觀對。孟子之言。秖所以形容周民樂事趨功之意而已。非眞謂靈臺之名。始自文王也。苟或據孟子此言而遂謂靈臺自文王始。則是何異於殷助始孟子。大宰司敗始論語之說乎。以上文王之什

此云穆如淸風。上篇云其風肆好。二詩皆雅也。而謂之風者何也。

東觀對。詩意深遠。能感動人之善心。如風之動物。故謂之風也。

召虎之於召康公。爲幾代孫耶。世本以爲十六世孫。然以史記攷之。則燕釐侯立於宣王卽位之歲。而自召公至釐侯不過十世而已。苟使召虎爲召公十六世孫。則不應與十世之釐侯。同時事宣王。二書之中。必有訛謬。此果可以詳覈其得失耶。

商新對。康王之時。召公猶在。而自康王至宣王。總計爲九世。以此推之。則史記所言。似得其實。而孔穎達疏反引世本爲据。烏能免擇焉不精之譏乎。以上蕩之什

此云維淸緝煕文王之典。凡詩中所言緝煕者。皆以學問之工言之。文王所謂於緝煕敬止。敬之所謂學有緝煕于光明是也。此篇之典。乃是紀綱法度之謂。而亦以緝煕言之者何也。

致應對。宋儒嚴粲之言曰此詩所言維淸緝煕。備擧文王之德。而乃以典言之者。所以見德寓於法也。此可謂先得之論矣。

大抵此詩之旨。序以爲奏象舞。而孔鄭之徒。復引左氏傳季札觀樂。見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之語。以爲文王之舞。且曰淸廟文王之德也。維淸文王之事也。故記曰升歌淸廟示德也。下管象示事也。是其說之的有傳授。固非後儒空言揣摩之比。而攷諸經文。亦無畔理者。此所以歷代相沿。莫之異議者也。集傳之一掃舊說。而泛指爲祭文王之詩者。必有獨得之見。果可以詳言其義耶。

商新對。集傳之必改舊說。蓋以詩中無象舞之意。而疑其爲後人之傅會也。然奏象舞之言。旣出於國史所題。則舊說亦不可遽歸之無稽矣。以上周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