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齋全書/卷八十四

卷八十三 弘齋全書
卷八十四
作者:李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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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史講義二十一○詩一○辛丑選。洪履健,李益運,李宗燮,李東稷,李顯默,朴宗正,徐龍輔,金載瓚,李祖承,李錫夏,洪仁浩,曹允大,李魯春等對。 编辑

此章大旨曰。得聖女姒氏以爲之配。宮中之人。於其始至。見其有幽閑貞靜之德。故作是詩。語類曰此詩看來。是妾媵做。所以形容得寤寐反側之事。他人做不到此。由前之說則思服友樂。皆屬於宮中之人。而無與於文王。由後之說則思服友樂。皆屬於文王之事。而宮人特形容之耳。然前說是朱子手自校正之大旨。非語類問答之比。則學者宜從前說。而特以註中猶不明言思服是宮人之思服。友樂是宮人之友樂。而永樂本取語類此條。載之小註。故後人多主後說。至於本朝儒先之晉講。亦以思服友樂。直作文王事。而或者謂之金華之筵。七聖皆迷。其互相牴牾如此。竟未知何說爲優耶。近時學者有云語類此條。是戊午錄。雖非初年說。而比大註則有間矣。未必非記者之誤。且琴瑟鐘鼓之事。妾媵之所可形容。而思服反側則妾媵未來之前。安得以形容乎。卽此可知語類之爲誤。此說抑何如。思服反側。雖作妾媵自道語。此妾媵是原在文王宮中之妾媵。非從太姒之妾媵。何者若是從太姒之妾媵則太姒未來之前。未有爲文王求淑女之理故也。且大旨亦明言宮中之人。於其始至云云。則何嘗作從太姒之妾媵乎。然則此說亦不足以定語類之誤矣。然作妾媵自道語。竟是定論。大註雖不明言宮人友之宮人樂之。而曰喜樂尊奉之意。自不能已。尊奉二字。不可施於文王太姒之間。則豈非指宮人而言者乎。論語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章註。又直作宮人事。朱子本意固無可疑。而且置本意定論之如何。直就本文而論其理則何義爲長耶。

仁浩對。關雎鵲巢。首於二南。而義實相應。雖若專言后妃夫人之德。而總不外乎文王王化之中矣。文王宮人之起詠關雎。諸侯家人之託興鵲巢。皆所以形容得王化之盛者。百兩御之。從諸侯上說。則思服友樂。從文王上說。無所不可。維鳩盈之。從南國媵言。則寤寐反側。從周宮人言。亦無不可。要之看得乎詩人性情之全體。而朱子曰后妃性情之正。固可以見其一端。蓋以觀詩者。誠不可靠著一事。泥解而密說也。本朝儒先之講筵牴牾。近時學者之較量初晩。皆有主見。雖不必分優定誤。而都不如諷誦篇章。置爭端於一邊。玩索詞旨。尋遺化於千載。則依然若置身於蒿宮靈臺之側。耳擩目染於鐘鼓之鏗鏘琴瑟之友樂矣。

雎鳩之見於經者。春秋傳及此詩是也。春秋傳郯子擧五鳩之紀五官者。有曰雎鳩司馬也。杜預註曰雎鳩王雎也。摯而有別。故爲司馬立法制。此詩毛傳亦曰雎鳩王雎也。鳥摯而有別。孔疏引陸璣說云雎鳩大小如鴟。深目目上骨露。幽州謂之鷲。而揚雄,許愼皆曰白鷢。似鷹尾上白。據此則雎鳩卽王雎。又名鷲。又名白鷢。其狀似鴟似鷹。詩之取興。以其摯而有別而已。集註取一名王雎及摯而有別之說。而其狀則不取疏說。乃曰狀類鳧鷖。王雎之狀。鷹鴟則固類矣。而何嘗類鳧鷖耶。未知類鳧鷖之說何所本。而得失果何如耶。

履健對。謹按月令有鷹化爲鳩之文。郯子五鳩亦皆鷹屬。以此觀之。雎鳩卽鷹屬之摯而有別者也。陸璣稱幽州謂之鷲。揚雄蜀人而亦曰白鷢似鷹。此必是西北之所有。而南方之所無者也。關雎雖屬二南。其詩則岐周西方人所作。又曰在河之洲。而河卽北方流水之通名。則其爲西北之鳥益明矣。南方旣無此鳥。別有一種水鳥狀如鳧鷖。而亦能摯而有別。故江淮之人遂以此鳥通稱雎鳩。朱子亦南方之人。故遂以江淮間所有之鳥當之。狀如鳧鷖。雖未詳其本於何說。而其所不同。似以此也。

此章。註疏則以爲興。而集傳則以爲賦。蓋賦比興。詩之大義。而毛朱之說。率多相舛。其異同得失之旨。可以詳論歟。

仁浩對。六義之中。風雅頌已有腔調音節之不同者。學者庶幾足徵。而於其風雅頌之中賦比興三體。直是裏面橫串者。此不可泥於章句。而最宜優游玩詠。有所自得也。葛覃章之爲賦爲興。疏箋集傳。各有所主。而采葛卽后妃儉德。則實是直陳其事者也。葛施鳥鳴。強引以后妃容色之漸盛。才美之漸達者。雖若起興。實則淺拙。朱子之不爲苟同。棄其紕繆者。槩於此等處分曉矣。欲求其同異得失。則以本文參之二說。庶有得矣。

嗟我懷人。寘彼周行。毛傳曰思君子官賢人。置周之行列。鄭箋曰周之列位。謂朝廷臣也。其爲說固若齟齬。而集傳以爲寘之大道。則寘筐於大道之上云者。亦涉如何。春秋襄十五年傳。引詩曰嗟我懷人寘彼周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采衛大夫。各居其列。所謂周行。然則毛鄭之說。其來久矣。或未可遽改耶。

錫夏對。此章之旨。以官賢論之者。蓋自小序之說。而朱子嘗以其傅會鑿說而辨之甚詳。蓋嗟我懷人。其言親暱。非后妃施於使臣之言也。四箇我字。所指各殊。非詩文承上接下之體也。然則諸家寘列位之說。在所當改。集傳寘傾筐之義。恐當不易矣。

樛木下曲之木。而葛藟上附之物也。故鄭箋曰后妃能以恩意下逮衆妾。使得其次序。則衆妾亦上附事之。而禮義俱盛。此說有味。而集傳只取下曲之說。餘幷不取何也。后妃或以內子小君稱之則可矣。而直稱以君子。無或未安耶。

仁浩對。木枝下垂。葛藟上附。有若后妃德化下逮。衆妾誠心上附。故鄭箋之說。驟看有呋。然呋淺而辭巧。未若以葛藟對福履。託物以起興。興遠而味深矣。故集傳之只取下曲之說者。無乃病其巧淺而失深遠之旨耶。關雎之君子。指以文王。則后妃之直稱君子。雖是衆妾尊敬之辭。猶有名號相埒之嫌。而在室則稱淑女。以德則稱君子。此章之不曰淑女而稱君子者。蓋莫嚴乎正位嫡妾之分矣。

註說謂以灼灼喩婦人年盛。有蕡喩其有德。蓁蓁喩其容體之盛。此說似無害於理。而集傳幷不取。只作因所見以起興。其故何歟。

東稷對。此章之以華實葉。喩色德體者。或近細瑣。朱子之引周禮仲春令。以桃有華。爲婚姻之時。而不取註疏之說者。蓋以此耶。東萊呂氏曰華實葉非有他義。反復詠歌之也。以此推之。朱子之意。槪可見矣。

芣苢毛傳作樂有子之詩。朱註從之。而韓詩之說則傷夫有惡疾也。後儒有力主其說。以爲芣苢舃也。俗所謂蝦蟆衣者治癩疾。故劉峻辨命論曰顔子敗其叢蘭。冉耕歌其芣苢。而先儒曰冉耕之疾癩也。以是知韓說之爲得。此說是否。

載瓚對。詩到此章。文化大行。周俗益美。俯仰吟哦之間。有足以壹倡三歎。集註之解以化行俗美。室家和平云者。固無害于經旨。而大可見其氣象矣。若曰治惡疾治產難云爾。則雖覺生新。而豈非太傷於傅會者耶。此等處一以朱子說爲正。而勿復起疑似好矣。以上周南

周南之關雎。召南之鵲巢。相爲表裏。而關雎則將言聖姒窈窕之德。先引關雎而起興。鵲巢則不言夫人之德。但道鵲巢鳩居之事者何也。

載瓚對。以關雎之摯別。興淑女幽閑之德。取鳩性之靜專。喩夫人純一之行。章句之上。雖或不侔。旨義之間。各自有指。此則已有朱子定論。今不敢更陳也。

按詩小序曰采蘩。夫人奉祭祀不失職。毛傳鄭註孔疏皆從小序說。朱夫子兼取後儒后夫人親蠶之說與小序說幷載於大旨。朱夫子兩存之義。可以詳言歟。一說以爲七月詩曰采蘩祁祁。蓋用之生蠶矣。且祭祀所用者。爲菹者也。爲菹者皜蒿也。鄭箋云豆薦蘩菹。爾雅云蘩皤蒿也。焉有皤蒿而水生者乎。今曰於沼矣於沚矣。且曰於㵎之中矣。非皤蒿矣。此言甚有理。大旨之不主此說。朱夫子本意。抑別有所在耶。

顯默對。采蘩之詩小註則作祭祀說。後儒則作蠶事說。註疏諸說亦從小序。則朱夫子似有參酌從一之釋。而此必兩存之。其答或人之問。亦嘗曰何必說道只爲祭祀。不爲蠶事。蓋七月篇之祁祁采蘩。左氏傳之薀藻蘋蘩。一主養蠶。一主享祭。且召南之有采蘩。猶周南之有葛覃。葛覃旣是女工則采蘩亦必婦職。雖以是論之。恐不可專爲祭祀說。是故姑爲兩存。以備一說。此可見大旨之本義。而若乃皤蒿皜蒿。同一白蒿。而皜蒿之可爲菹。皤蒿之不宜水。鄭箋之辨爾雅之說。互相矛盾。而大旨之不主鄭箋。兼存或說者。必有微旨而然矣。

蘋。集傳則曰水上浮萍也。郭璞則曰以蘋爲水上浮萍。蘋可茹而藻不可茹。豈可以供祭祀乎。又按呂氏春秋。以蘋爲海菜之美。爾雅翼又以蘋謂似槐葉而生淺水中。以下兩說觀之。集傳浮萍之解似穩。而郭說先儒何以取之也。

履健對。臣謹按左氏傳曰㵎谿沼沚之毛。蘋蘩薀藻之菜。可薦於鬼神。可羞於王公。以此觀之。蘋之用於祭祀無疑。爾雅曰萍之大者曰蘋。本草曰萍之大者可糝爲茹。毛氏大萍之說。不無所據。至於郭璞以蘋爲浮萍。而浮萍之可茹。未知本於何說。則集傳所解。實未曉其何所取也。

文王召伯之敎。行於女子而不行於男子耶。或曰被化有遠近淺深之別。此亦有不然。化之被人。豈有男淺而女深之理。亦豈有男遠而女近之理也。抑有別般意義耶。

載瓚對。行露與漢廣。相爲表裏。蓋漢有游女。不可求思。則女雖貞一。男猶求思。而不可變者男也。畏彼行露。恐遇強暴。則女雖自守。男猶強暴。而所難化者男也。然則敎化惟均。男女無異。而均被之化。及於女而將不及男耶。此有所不必然者。女子性偏。難化者女子。而女子能化則男之化從可知矣。其曰求思強暴云者。非謂女能貞一而男子眞有求思之行也。女能自守而男子眞有強暴之患也。此特設辭以言。以示女旣從化而男在其中矣。寧有男女之化。亦有深淺之可言耶。

此曰羔羊之革。集傳之釋革字。但曰革猶皮也。按孔疏對文則皮革異。散文則皮革通。此以爲裘。明非去毛。故云革猶皮也。又按後儒說曰革非皮也。革不可以爲裘矣。皮而似革儉也。叶于退食則以爲裘也。左傳役者歌曰牛則有皮。棄甲則那。皮不可以介。而叶于則那則以爲介也。蓋叶韻之意也。此二說與集傳之意。似無相舛。如是看之。果無所悖耶。

宗正對。說文云生曰皮。理曰革。則皮與革實是二物。而亦有通融說去者。如革輅之稱以皮車是也。故集傳曰革猶皮也。今夫孔氏所云對文散文之說。後儒所引華元皮甲之言。俱有可據。其與集傳之釋。互相發揮。恐不舛於字義矣。第孔氏則明非去毛而看作皮裘。後儒則曰似革儉也而歸諸革裘。前說順理而合於通用之義。後說傷巧而反有分疏之意。此段則兩說恐不無優劣之辨矣。

此章固非二南時也。故大旨以爲文王太姒之敎。久而不衰。然毛鄭說則皆以爲武王之詩。至宋有東周詩之語。朱夫子亦不能定。但曰此乃武王以後之詩。不可的知何王之詩。由前由後。明知非二南時所作。聖人刪詩。編於此篇何也。

東稷對。武王女文王孫之說。出自毛傳。鄭孔皆主其說。而以平王之平字。宋儒始有東周之語。朱子之兩存其說。固無異也。然而周公制作。旣在成王時。則二南固當有武王時詩矣。聖人刪詩。編於二南之中。其爲武王時詩。似爲定論。而朱子之所未詳。何敢強對也。

或曰五豝五豵。止於一發。猶三驅失前禽之意。所以爲仁之至。或曰射畢十二箭方爲一發。一發五豝。非一箭射五豕也。十二箭乃能射五豕耳。此兩說雖不在於集傳。似皆有旨趣。果與集傳之說。無相左者耶。

仁浩對。二南之詩。皆起於匹鳥。而終於仁獸。鳥喩人倫之始。獸喩聖化之極。原始要終。歸趣可見。關雎鵲巢。屬在閨門邦家。麟趾騶虞。連及天下後世。聖人之功化大矣。一發五豝。朱夫子只言其禽獸之多。而重在乎仁民之恩。及於庶類者也。三驅失前禽。一發十二箭之說。雖非集傳之所取者。其爲仁心之不忍者則固無相左矣。然二說皆歸重於射藝。不忍之心。而有礙於仁恩及物。自致蕃庶之義。則雖有旨趣。恐不如集傳之平易說去也。以上召南

集傳以爲婦人之詩。蓋據列女傳之說。而孔叢子載孔子讀柏舟。見匹夫執志之不可易。旣曰匹夫。非婦人也。傳記所載不一。則恐未足爲據也。後儒有謂汎彼柏舟。毛註謂汎汎然流水中。似與經文合。初不見所謂堅守之義。當依古註以仁人不遇爲主。此說果得之耶。

履健對。此章或以爲婦人之詩。或以爲康叔之詩。傳記所載。未詳孰是。然試以鄘柏舟觀之。其爲婦人詩明矣。蓋婦人之從於人。如舟之用於人。故先儒所謂以柏舟比其可用乘載者此也。松柏皆爲舟。而木之堅緻不朽。惟柏爲最。故婦人必以柏舟自比。然婦人之見棄於其夫。亦與舟之不以乘載。汎汎然流水中無異。其取義恐如此。若以爲仁人不遇之作。則恐與經文本義相舛矣。

睍睆。毛說釋以好貌。朱註釋以淸和圓轉。一說則以爲睍睆者好視也。黃鳥好視。善窺伺人。凡窺伺人者多名鶯窺。故詩人以睍睆稱之。如云此好視之鳥。又能好音。此說差與毛說朱註有間。抑或作一義看之。亦可謂不悖本旨耶。

東稷對。詩之引物。如易之取象。未嘗有無意義之物。雖如禽鳥草木之微。亦皆有獨得之才性。而如雎之別麟之仁。舜之英棣之韡。爲詩人比興之資者是已。在禽鳥之中貌之美聲之好。莫若黃鳥。故唐人詩美其色則曰金梭織柳也。稱其聲則曰笙簧琴瑟也。詩人起興亦如此。故緜蠻黃鳥。語其聲也。睍睆黃鳥。言其色也。

雉名之見於書者不一。獨爾雅說文二書中有十四雉名。條列頗詳。此云雄雉。當屬何名耶。

履健對。左傳雉有五種。爾雅雉有十四。靑黃黑白。其名各殊。東西南北。其種不同。而至於雄雉。以集傳中所稱長尾推之。似近於鷮雉。以有冠而身有文采推之。似近於鷩雉。然不敢強解矣。

集傳曰飛曰雌雄。走曰牝牡。然詩詠雄狐。書稱牝雞。不必分言雌雄牝牡於飛走之別耶。然則朱子訓詁之本旨。可以詳言耶。

益運對。雌雄牝牡。固有飛走之不同。然詩詠雄狐。書稱牝雞。則似無飛走之別。而分而言之則雌雄屬於羽族。牝牡屬於走獸。散而通之則牝牡雌雄。無別於飛走。故飛而曰牝。走而曰雄者。恐以此也。

鴈名禹貢謂之陽鳥。鴈性畏寒。秋南春北故也。法言又謂之朱鳥。鴈來從陽。朱者陽色故也。陽鳥朱鳥。分明是鴈耶。或別是他鳥耶。

履健對。或南或北。隨陽進退。鴈之性也。故禹貢陽鳥訓詁曰陽鳥謂鴈也。但朱鳥二字。始於南方七宿。而或以鳳當之。或以鶉當之。惟揚雄以鴈釋朱鳥。然陽鳥之陽字。以寒暖稱。不以色稱。則從色變朱。恐無意義矣。

毛註云東風謂之和風。陰陽和而雨澤降。集傳從之。而小雅曰習習谷風。維風及頹。頹者焚輪也。夫焚輪而豈和風也哉。故華谷嚴氏以爲谷風來自大谷之風。又習習然連續不斷。所謂終風也。又陰又雨。所謂曀曀其陰也。皆喩其夫暴怒無息。此說恐有理。未知如何。

東稷對。谷風詩。邶風則爲夫婦作也。小雅則爲朋友作也。夫婦朋友之際。固有恩義輕重之不同。故同一谷風。而邶詩則取其陰陽和而雨澤降。以冀夫婦和而家道成也。小雅則取其習習谷風。反以爲焚輪頹風。以喩其友道乖而交分疎也。則知邶詩之谷風則取比於習習也。小雅之谷風則起興於頹風也。嚴華谷之以終風爲谷風之連續不斷。以陰雨爲終風之曀曀其陰。以喩其夫之暴怒者。恐未襯當。誠如此說。谷風婦人怨其夫深矣。如詩人所興遡風飄風有隧有谷之類。取而爲不平之鳴。何所不可。而乃反以習習和舒之風而爲暴怒之喩耶。大抵婦之於夫。所天在焉。夫雖見絶。婦不可以自絶。谷風婦人之黽勉同心。不宜有怒。毋逝我梁。毋發我笱等語。皆不欲自絶之意也。其以和風時雨。冀望於所天之悔悟者。自異於朋友不合而止。嚴氏之論。非不精切。而若施此詩谷風則終涉深晦。恐不如毛註和風之說之爲無病矣。

此曰瑣兮尾兮。流離之子。集傳曰瑣細尾末也。流離漂散也。王荊公亦曰黎侯之臣。流離失職。故瑣尾也。後儒以爲流離惡鳥也。卽梟名之別出者也。詩註梟一名流離。爾雅作鶹鷅。郭註云梟卽流離也。陸璣疏云自關以西。謂梟爲流離。若以流離釋漂散則當爲微末是漂散之子。意義已自難通。且况旣曰漂散則又何云之子耶。

仁浩對。疾痛之號。不可緩聲。憂傷之辭。未免重疊者。人之常情也。五子之歌曰。鬱陶予心。顔厚忸怩。北風之詩曰。其虛其徐。旣亟只且。彼以至情惻怛之辭。憫世長往之操。猶不免其言之煩複其意之懇摯。况乎黎侯君臣。失國奔竄之境乎。宗社已墟而君爲寄公。卿士失職而託於與國。處泥露而發式微之歎。攬葛誕而感時物之變。則當其發爲吟詠。紓其情事也。安得無疾痛之號憂傷之辭乎。至於流離之或爲鳥名則舊說之疏。爾雅之解。雖似新意。然設令流離二字。斷爲鳥名。而喩之於衛人之始美終惡則辭意甚淺。有非詩人之本情。若以之子二字屬之黎侯。而比之於黎侯之譙羽尾則引喩失當。又非臣子之敢言者矣。因其辭而推其情。卽其情而窮其辭。則瑣尾流離之句。可見其疾痛憂傷之極。而集傳不從舊說。深得作詩者之旨矣。

首章曰孌彼諸姬。聊與之謀。集傳曰諸姬謂姪娣也。次章曰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傳曰諸姑伯姊。卽所謂諸姬也。然自古惟姪娣爲姑姊媵。未有姑姊爲姪娣媵者。則此說恐有所未通。然則此所謂姑姊。果何指耶。

仁浩對。女子之行。遠其父母兄弟。閨閤之親。莫如姪娣姬媵。衛夫人之寄想泉水。思歸故園。固是人情之所不免。而行不踰封。禮防旣嚴。脂舝還車。私情莫伸。言告師氏。有媿於周宮之遺軌。無我有尤。可戒於許妃之擅行。則將此鬱結之懷。說與婉孌之姬者。儘出於自然之情矣。若以此詩專就衛夫人身上言。則諸姑伯姊。實無從媵之禮。似爲可疑。然二南之化。下行列國。江沱小星。恩義無間。葭菼河流。繁庶可徵。諸侯之一娶九女。又是先王之制。則衛夫人諸媵。未必全是娣姪。而諸媵之中。又豈無自相爲姑爲姊者乎。然則曰姊曰姑。不害爲同是夫人之媵。而此章之作。恐是出於諸媵也。

或曰鴻世稱鴻鵠。然鵠不是鴻。亦稱鴻鴈。然鴻不是鴈。蓋鴻鴈雖一類。而自分大小。小鴻不是鴈則大鴈之必非鴻可知。此說何如。

履健對。凡物之貌類而難辨者。必就其所異處表而別之。如以早晩別重穋。以有角無角別羔羊。以大小別麋鹿。皆此例也。畢竟重與穋各是一穀。羔與羊各是一獸。麋與鹿各是一物。非謂重之晩熟者可以爲穋。羊之無角者可以爲羔。麋之小者可以爲鹿也。然則鴻之與鴈。亦恐如此。但以相類而差大。故不得不以鴈之大者別之。如羔羊章註小曰羔大曰羊之例而已。然則集傳所解。別無可疑矣。以上邶風

匪直也人。集傳以爲非獨此人所以操其心者。誠實而淵深。所畜之馬七尺而牝者。亦已至於三千云。而星言夙駕。稅于桑田者。卽衛君也。則以此人字又屬之衛君者。文理已似不協。且以人君與騋牝對說。語意亦恐不倫。嚴華谷云稅于桑田。是文公能務農重本。以蕃育其人也。非特人也。文公秉心塞淵。故能致國富強。至於騋牝三千云。此說恐優。未知如何。

錫夏對。集傳之以匪直也人之人字。屬之衛君者。驟看則雖似未協。細究則可見其義。蓋星言夙駕。雖指衛君。而匪直以下。乃是贊美之意。則求之文理。已無不協。而與下句騋牝之語。又似無對說之嫌矣。至於嚴氏之以此人字。謂蕃育其人者。雖似新奇。終涉牽強。蓋本文旣言騋牝之盛。則人民之蕃。不言可知。似不必以人畜巧爲對。而秉心塞淵四字。又不當在於匪直也人之下。若如其說則人民之蕃育。非秉心塞淵之效。而只此畜物之蕃盛。獨爲秉心塞淵之效耶。且纔言匪直也人。以贊美其人民之蕃育。旋又言秉心塞淵。以爲畜物盛多之效。則文勢促迫。未及回斡。語意顚倒。不能承接。儘乎集傳之釋明白完備。不可改易矣。

良馬四之五之六之。集傳以爲指大夫車馬之盛。而駕車之馬。固宜有四。不宜又五又六也。蘇子由曰此贈賢物也。此說或可取歟。

仁浩對。王公大人。苟不忘勢而尙賢。則懷抱道義之士。終不肯出。自伊傅呂望之後。備禮延聘。蓋寥寥焉。三百篇中。惟此三章爲庶幾矣。夫子之表揚於衛風靡淫之後者。豈無以哉。良馬之自四至六。雖指大夫車馬之盛。而兩服兩驂之外。實無一加再加之例。則未可以輿馬之備數論也。戔帛結駟之禮。不宜屑屑往來。則鄭註之說。又未知其得當也。由前之說則六馬卽天子之禮。衛人安得以僭用乎。由後之說則三聘爲誠禮之至。六馬得不爲太繁乎。六匹見上卿之禮。四匹二匹見大夫士之禮。蓋八則太過矣。二則太𥳑。而從四至六。用之於卿大夫之間。則以此用之於迎賢。方可謂禮無不備。意無不至。由是言之。蘇氏贄餽之說。未必無見矣。以上鄘風

淇奧之奧。自毛傳已以隈爲釋。而陸璣以爲奧非隈。卽水名。正義雖引爾雅明其說之非。而博物志云澳水流入于淇。却似可證。綠竹毛傳云綠王芻也。竹篇竹也。作二草解。而集傳以綠爲竹之色。夫以色釋綠。於文似順。而二章云綠竹靑靑則一句之中再言色。得無意疊乎。若綠之爲草則小雅所云終朝采綠。固可證也。且綠與菉通用。故齊魯韓三家及大學引此詩。皆作菉。采綠之綠。楚辭註引之作采菉。然則王芻之釋。無乃爲優耶。

魯春對。淇爲衛地之紀。故詩稱衛地者必稱淇水。曰亦流于淇。曰送子涉淇。曰淇則有岸。曰淇水在右。曰在彼淇梁是耳。博物志所謂澳未知別有水名爲澳。而衛國許多詩。稱淇不稱澳。則此不可以爲證矣。奧與澳字雖通用。而厓內近水爲奧。詩之淇奧。是水內之奧。而非水名之澳。則亦不可以奧與澳字同而爲證矣。且奧有幽深之意。可以興君子寬綽宏遠之德。則明是水隈而非水名也。以綠竹之美盛堅剛茂密。興君子之盛德至善。則是武公之德。惟綠竹可以興之也。此豈菉蓐篇蓄所可興者哉。靑靑是堅剛茂盛之貌。而非謂竹之色也。則綠與靑靑。初無意疊之嫌矣。然則奧與澳。綠與菉。恐不可以字之通用而強爲傅會。以反害本旨矣。

焉得諼草。集傳云諼草合歡。食之令人忘憂。此本於毛傳諼草令人忘憂之說。然毛非以諼直作草名。特本其意而爲言。故正義云諼非草名。而集傳則文勢似若直作草名解。且添入合歡二字。尤恐失實。養生論云合歡蠲忿。萱草忘憂。然則忘憂者乃萱草。非合歡也。或是偶失照檢耶。抑別有意義耶。

履健對。諼草之諼字。毛傳以忘憂釋之。正義曰諼訓爲忘。非草名。集傳亦曰諼忘也。諸說別無異同。而本草云萱草草屬。今之黃花菜是已。卽所謂萱草忘憂者也。合歡木屬。今之夜合花是已。卽所謂合歡蠲忿者也。集傳之合而爲一。雖未可曉。然其義蓋以爲忘憂草令人合歡。非以草與木分而言之也。此外恐無他義。

邶鄘衛。皆衛詩也。而分而爲三。其義果何以歟。朱子以爲衛有衛音。鄘有鄘音。邶有邶音。故各以其音而係之。然季札觀樂於魯。爲之歌邶鄘衛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固者也。吾聞衛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衛風乎。邶鄘衛果異音也。則季札之言。豈如是乎。季札固已不別邶鄘於衛。而北宮文子引威儀棣棣之詩。不曰邶而曰衛。則邶鄘固衛也。其所以分篇者何歟。或云此詩之𥳑獨多。故分三名以各冠之。漢儒之誤。而非夫子之舊也。此說果得之歟。

宗燮對。邶鄘衛本是三國名。而卒幷於衛。則所詠皆衛事。所錄皆衛詩。而或係於邶或係於鄘者。皆從得詩之地而係之也。詩之此類。亦或有之。夫何彼穠矣之詩。雖是王風。而列之召南。猗嗟昌兮之詩。本刺魯公。而在於齊風。則劉安成所謂各因其地而名之者。庶或得之矣。然則邶鄘之國雖亡。而邶鄘之地尙存矣。其地尙存則其詩之各以地名者固也。而其國已亡則其詩之皆爲衛事明矣。以上衛風

黍離。毛傳以爲大夫閔宗周之詩。朱子從之。然新序則曰衛伋見害。弟壽閔之。爲作黍離之詩以求之。曹植曰尹吉甫殺孝子伯奇。其弟伯封求而不得。作此詩。衛壽之死先於伋。則新序之說。固不足信。而曹植伯封求兄之說。又未知其何所本也。韓詩則不言所求之何人。而但曰求之不得。遂憂懣不識于物。而羅願以謂彼黍離離。誤謂此稷苗也。蓋離離者垂實之貌。黍與稷同時。則黍旣垂實而稷尙爲苗。恐無是理。韓詩羅願之說。似優於毛傳。未知何如。

履健對。此章諸家訓釋甚多。而其說各異。新序曹植之論。固不足信。韓詩羅願之說。似或有理。蓋離離秀而實也。夫黍稷樹藝之時同。成熟之時亦同。然以黍比稷。黍差爲稙。詩人以黍秀時至。稷則苗矣。彷徨躑躅。未卽旋歸。遂至於稷之穗。又至於稷之實。苗則六月時也。穗則七月時也。實則八月時也。故三章歷道其時物之變。而黍則常云離離。蓋記其初至時也。謂我何求者。憂在王室。有經略舊都之意。而不知者恠其久留不去。謂我何所求於此也。其哀痛惻怛之意。槩可見矣。

君子于役首章曷至哉。朱傳以今何所至釋之。下章曷其有佸。正與上章此句相對。曷其有佸。卽何時來會之義。則曷至哉。亦恐是何當來至之義也。古註如此。而朱子改之者何也。

宗正對。曷至之釋以何當來至者。古註本自平順。似得詩人之本義。而然而以集傳觀之則訓解亦覺有味。夫家室之思其征夫者。必先思其行邁之所。繼又思其會合之期。此固人情之常也。今此從役者之婦人。始則言不知其期而繼之以曷至哉。終則言不日不月而繼之以曷其有佸。蓋知其歸期則可知其所在。而今也不知其返還之期。則亦不知其今在何處。計其已往則可計其後會。而今也不可以日月而計。則亦不計其曷月旋歸。期望之情。反覆不已。如此看則辭不疊而意有餘。朱子所以改註者。其意似或爲是。而然而此章本是上下章相對文字。而兩曷字俱是一義。若如集傳則上曷字釋以何處。下曷字釋以何時。原其詩人之義。未必如是分排。古註之語。恐合於本章之義。

采葛自毛傳以下。皆以爲憂讒之詩。其說謂以采葛采蕭采艾爲比者。皆積少以成多。如王聽讒說。積微而成惑。與采苓同義。其曰一日不見如三月云者。乍出不見而讒說便入。故憂鬱之辭也。此說未知如何。

宗燮對。此章古來說詩者。皆屬於懼讒之詩。故後來諸儒全襲其論。或以爲葛有扳附之性。蕭是腐穢之物。以喩小人。而此皆以字句之語。盡廢一篇之大義矣。朱子所以直謂之淫奔之詩者。以其篇與大車丘中有麻相屬也。以其詞與采唐采麥采葑相類故也。以上王風

緇衣。周人愛鄭武公而作也。周詩也而繫于鄭何也。他國之風。亦有是例否。

錫夏對。此詩之作。出於周人。而係之鄭風者。殊似可疑。故古人亦有以此章直作鄭武公養賢說。而考之編詩之例。亦多有如此者。泉水載馳等詩。出於他國而係之邶鄘。抑戒之詩。作於衛武而係之周雅。則此詩之係於鄭風者。亦無足爲恠矣。

有女同車,蘀兮,褰裳,風雨,野有蔓草此五詩。皆淫詩也。而春秋昭十六年晉韓宣子至鄭。鄭六卿餞之于郊。宣子曰二三君子。請皆賦。起亦以知鄭志。於是子齹賦野有蔓草。子大叔賦褰裳。子游賦風雨。子旗賦有女同車。子柳賦蘀兮。宣子幷受之。且頌之曰孺子善哉。吾有望矣。又曰鄭其庶乎。二三君子。以君命貺起。賦不出鄭志。皆昵燕好也。此其故何也。五詩果皆淫詩也。則二三君子。皆擇己國之淫詩。以貺大國之卿。豈理也哉。賦不出鄭志云者。有以見其志之淫也。然則又奚以曰善哉吾有望耶。若曰賦詩只是斷章。非關本旨云爾。則又有不然者。襄二十七年鄭伯享趙孟。伯有子西等七子從焉。趙孟請皆賦。伯有賦鶉之賁賁。孟曰牀笫之言不踰閾。况在野乎。非使臣之所得聞也。鶉賁刺淫也。而孟且面斥之則况淫者之自道乎。然則宣子之受而頌之。固無說可解矣。且不特宣子。卽趙孟其時聞大叔賦野有蔓草。則拜曰吾子之惠也。均爲淫詩。而一斥而一拜者又何歟。先儒以此致疑於朱子之說者亦多矣。果有可以釋其疑者耶。

履健對。有女同車等五詩。果皆淫詩。則五子之賦。宣子之受。決無是理。斷章取義之說恐非矣。鶉之賁賁。雖以趙孟之言觀之。其爲刺淫之詩無疑。至如此五詩。則究其旨意。與淫詩有異。有女同車。娶賢妻而親迎也。蘀兮。君倡而臣和也。褰裳。欲藉大國之力以靖亂也。風雨。君子處亂世而不改其節也。野有蔓草。男女不得早婚而欲相遇也。

有女同車褰裳則有士女等字。或可謂淫詩。而蘀兮只有叔伯字。蔓草只有有美一人字。恐不必遽疑其淫。而至於風雨。旣見君子云云者。固正風雅之所屢見也。自詩序以爲世亂君子。不改其度。後儒一遵其義。如辨命論云風雨如晦。雞鳴不已。君子爲善。焉有息哉。梁𥳑文云立身行己。終始如一。風雨如晦。雞鳴不已。若此類非一。而朱子亦改作淫詩者何也。若曰此在鄭風。當亦爲淫。則女曰雞鳴。獨非鄭風耶。鄭風雖淫。烏可誣擧一國而無一不淫者耶。

履健對。蘀兮之叔伯倡和。蔓草之野田邂逅。雖謂之淫詩。亦未爲不可。至於風雨章旣見君子之君子字。不當作所期男子看。風雨凄凄。時之晦冥也。雞鳴喈喈。鳴不失時也。後人以此喩人之脩身砥行者甚多。然集傳之謂之淫詩者。蓋衛齊陳非無淫聲。而鄭風尤甚。夫子嘗曰放鄭聲。故鄭詩二十一篇之中。其屬之淫詩者十九。至於女曰雞鳴出其東門。是瓦中之玉。鐵中之金。如惡人雖多。其中或有一善人。聖人之錄此。亦勸善之意也。

子衿。小序以爲刺學校之作。朱子改作淫詩。而及作白鹿洞賦則曰廣靑衿之疑問。有若仍用小序之說者何歟。

宗燮對。子衿之詩。朱子所以改正舊說者。只以其詞氣儇薄。有非學校之詩也。至若靑衿二字。施之於章甫之士。亦無不可。而後儒之襲用旣多。便成學宮應用之文字。則朱子以斷章取義之意。引用於鹿洞之賦者。恐無足恠矣。

揚之水。小序謂閔忽之無忠臣良士則固無可據。而集傳作淫者相謂之辭。亦未必其爲然。後儒或言鄭君兄弟爭國。日尋干戈。民皆化之。骨肉相怨。有兄弟之知義者。人又從而誑惑離間之。於是乎自勸而作此詩。雖兄弟自保之辭。亦足以諷諫其上。此說似最有理。未知如何。

東稷對。詩有搢紳閭巷之別。而風雅言兄弟者四。杕杜葛藟。閭巷詩也。其言淺而卑。常棣小宛。搢紳詩也。其言深而遠。若鄭之揚之水。上之無孔懷急難。齊聖溫克君子警戒之辭。下之無獨行踽踽。謂他人父。細人愁苦之語。不過闉闍街陌之間男女相誓約之言而已。小序以爲閔忽之言而旣無可考。或說以爲諷君之辭而又無明據。大抵諷上之詩。多出於搢紳君子。而其憂也深。其思也遠。如風之采苓。雅之鶴鳴。如興非興。如比不比。言在于此。意在于彼。使言之者不盡。而聽之者自知。若此詩者。如今街童巷女之相語。明言直說。無復深意也。以上鄭風

齊武王所封。鄭宣王所封。齊比於鄭。以封則久。以地則大。而國風之次。鄭先而齊後者何也。子貢詩傳處齊於王風之次。而置鄭於陳秦之上者。果得孔子之舊耶。

東稷對。吳季子之觀齊樂也。曰泱泱乎大風。表東海者太公乎。齊固大國也。分茅則乃與周召同時。賜履則倍於衛晉諸封。而今以咸林新造之邦。溱洧蕞爾之小。而反居大國之上何也。編詩之序。多不計時之久近國之大小。而惟視風詩美惡國政得失。而定其先後之次焉。若以時世久近言之。則胡公大姬之國。不當在於莊姜柏舟之下矣。又以境土廣猍論之。則揚水椒聊之大。豈可後於公行公路之詠乎。夫列國之陳詩有先後。大師之采詩有早晩。其於進退取舍之際。固未可執一論斷。而今於鄭齊之分次。亦可以得聖人之微義。何者。臣竊觀世史。鄭伯父子以厲宣之親。當幽平之際。桓公殉節於西戲。掘突翼王於東都。爲周室勞弘多矣。緇衣之美。史伯之謀。著在旂常。藏在盟府。壤地雖甚褊小。年代未爲久遠。而俯視靑齊無此風矣。小白雖有尊王攘夷之功。而未離功利圈套。且其所編之中。無桓公以後詩。而不過南山敝笱之汙穢其行。盧令還著之輕儇成俗而已。鄭居齊詩之先。儻以是歟。滕雖小而春秋之盟不肯諸任與齒。秦雖大而穆公之書。乃在費誓之末。姬姓諸侯。且與庶姬有別。鄭國不惟司徒之勳庸。最爲東周之懿親。其爲王之次而進居齊之前。亦必以是。

雞鳴。毛傳作哀公時詩。而朱子則只曰詩人叙賢妃之事。不定其爲何時也。疑固當闕。而按子貢詩傳曰桓公好內。衛姬箴之。而列女傳云桓公好淫樂。衛姬爲之不聽鄭衛之音。桓公乃立衛姬爲夫人。張華女史箴亦曰衛女矯桓。耳忘和音。據此則詩傳之說。無乃得之耶。

允大對。此詩之旨。若從毛說謂是哀公之時。則此乃刺其荒淫之作也。詩人何不直陳明君哲辟宵旰憂勤之事。而但說賢妃貞女夙夜警戒之道。自不免於逶迤迂回之歸乎。若謂之刺后妃則猶可也。乃謂之刺哀公則太不襯切。朱子之不取。恐或以是。而朱子嘗謂詩之文義事類。可以思而得。若其時世名氏則不可以強而推。此所以不定其爲何時之意。然其無端叙賢妃之事者。意味亦短。誠如是則亦安知其必爲齊詩。而必入於齊風乎。以此推之。子貢之傳。可謂得之。且後之引用此詩者。皆以賢妃箴警其君之詞爲說。不獨女史箴爲然。則是亦子貢之意也。

載驅篇發夕。朱子以離於所宿之舍釋之。而或者曰乘夜而行曰發夕。婦人不夜行。夜行以燭。况他出乎。此諷之也。蓋其下章豈弟翺翔遊敖等語。皆帶諷意。則發夕以夜行爲釋。或恐爲優耶。

顯默對。發夕之釋以夜行。非但或說。已出毛傳。蓋文姜之行。夜中在道。必欲疾趨於會。而少無愧恥之意也。一篇句語。皆帶諷刺。則夜行之釋。或恐爲優。但集傳之釋以離於所宿之舍解之。蓋齊魯之國。壤地相連。一宿便到。詩人見此齊子之行夕發朝至。故賦其事而譏其行。雖與翺翔遊敖等句語。旨意不同。而實多言外之諷矣。

猗嗟篇首章曰美目揚兮。次章曰美目淸兮。末章曰淸揚婉兮。蓋合稱上章淸揚二字也。而集傳訓美目揚兮則曰揚目之動也。訓淸揚婉兮則曰揚眉之美也。無乃有矛盾之嫌耶。

履健對。詩經言淸揚處甚多。如子之淸揚。集傳淸視淸明也。揚眉上廣也。婉如淸揚。集傳淸揚眉目之間。淸揚婉兮。集傳淸目之美也。揚眉之美也。目上目下皆曰淸。眉上眉下皆曰揚。揚者眉之美名也。故美目揚兮古註曰好目揚眉。集傳曰揚目之動也。蓋以目動則眉毛揚起故也。以此推之。上下章揚字。皆以眉言。而不相矛盾矣。以上齊風

岵屺。毛傳云山無草木曰岵。有草木曰屺。而爾雅釋山曰。多草木岵。無草木屺。說文。岵山有草木也。屺。山無草木也。與毛傳正相反。故疏云毛傳寫誤。而集傳却從毛訓者何也。豈別有可據耶。

履健對。岵屺字。或曰無草木。訓釋各異。孔疏旣云毛傳寫誤。王肅亦云當從爾雅。而朱子之捨爾雅取毛註。恐或以岵屺岡喩父母兄。而此亦近於穿鑿。不敢強解矣。

十畝之間。集傳用張子說以爲郊外所受場圃之地。然詩記云政使周制果家賦園廛十畝。魏旣小。豈容尙守古法。此說似有理。然則古註古者一夫百畝而今十畝。削小之甚云者。果得之耶。或云穆天子作居范宮以觀桑者。桑者桑婦也。曹植詩亦云美女妖且閑。採桑歧路間。據此則此所稱桑者。卽採桑之女。而此詩爲淫奔之詩。此說抑何如。

錫夏對。此章之旨。小序則以其國削小民無所居爲說。而朱子辨之已精矣。蓋國旣削則民亦少。豈有地則削小而民則獨多之理乎。其所云古者一夫百畝而今十畝者。殊爲無義。然則周制場圃之法。未必不行於魏。而集傳之以郊外所受場圃之地釋之者。自當爲正義矣。且本文曰閑閑曰泄泄。卽自得之貌。則此所云桑者。可知其爲無累自適之人。而賢者之欲往從之之義。有可以見矣。若以范宮觀桑之說。採桑歧路之證。謂之桑婦。而仍以爲淫奔之詩。則恐非詩之本旨矣。

伐檀。詩記與詩傳之說大略相同。而惟不耕不獵兩段。詩傳則以爲自言。詩記則以爲詩人之言。此爲不同耳。味胡瞻爾庭之語。自他人指之者。似更直截。未知如何。

顯默對。此章與詩記詩傳之解少無異同。大旨所謂詩人述其事而歎之者。蓋是自他人言之者。非所以自言也。惟此不耕不獵等語。雖有自言與指他之不同。而集傳結語斷之以詩人述其事。則此實朱夫子正訓。而且以本章論之。末句皆稱彼君子兮。其不爲自道之事。亦足證據矣。恐不可以狩獵之屬於自言。有所爲疑。而或若直說自己事。或如泛言他人事。詩人微婉之意。自多如是矣。以上魏風

蟋蟀在堂。集傳從毛以爲九月。而後儒有以爲月令曰季夏之月。蟋蟀居壁。逸周書曰小暑之月。溫風至。又五月而蟋蟀居壁。居壁者在堂也。易通卦驗曰乃立秋。而蜻蛚上堂。蜻蛚卽蟋蟀也。曰季夏曰小暑曰立秋則蟋蟀在堂。非九月矣。在堂則甫秋也。而忽已歲暮。歎時之易逝也。此說似有據。未知如何。

履健對。蟋蟀居壁。卽季夏之月。而周書以小暑後五日當之。蓋小暑爲六月之候故也。豳風曰六月莎雞振羽。是從壁內出而振羽也。暑則在野。寒則依人。故於立秋上堂。是自野而入於宇近於堂也。此曰蟋蟀在堂。毛傳及集傳皆云九月。而已爲十月之候。卽在戶入床時也。無論立秋與九月。俱非歲暮。然小明章曰昔我往矣。日月方除。曷云其還。歲聿云莫。以此推之。一說之忽已歲暮云者。最有理。如此看恐得之矣。

揚之水。集傳亦從毛。以爲國人將歸沃作此詩。而嚴氏詩緝云時沃有簒國之謀。潘父將爲內應。而昭公不知。故詩人作此。以發其謀而警昭公也。若眞欲從沃則是潘父之黨。必不作此。以泄其事。且自取敗。此說無乃得其事情耶。

顯默對。沃強晉弱。苟究其本。則是乃昭公之失也。致有國人相與離叛。將歸曲沃。朱襮朱繡。固是諸侯之衣章。而以此贊美。至有喜樂無憂之詠。集傳之訓。深得本章之旨。而乃若嚴氏之說。以潘父內應之謀。爲詩人警告之辭。誠如是解則自有泄事敗謀之慮矣。雖以末章我聞有命不敢告人之句觀之。桓叔傾晉之心。民皆隱之。必欲其成。豈有欲隱其事。而反露其謀乎。詩緝所解。恐非深得其事情。且詩人辭語。本自忠厚。其所云不敢告者。乃所以深告之意。若以三章之詠。專爲警昭公之作則亦覺有味矣。

椒聊之蕃衍。序以爲指沃。先儒無異解。而惟陳與可云椒謂晉也。聊粗略之意。以椒之粗略蕃衍。不過盈升。而彼沃則碩大無朋。則此之椒聊。豈能遠長哉。蓋以遠條且之且字。作哉字乎字義看。此解頗新奇。可取否。

履健對。此章毛傳指曲沃。朱子從之。陳與可以椒喩晉。其說新奇。然臣謹按說文茮莍也。本作茮。爾雅茮榝類。一名莍萸子。聚生成房。今文作椒。蓋椒者叢生如薔薇之屬。其實細小。一樹之實而至於滿升。亦可謂蕃衍矣。不必如古註所謂一捄之實也。碩大以德言。無朋以無比言。德充於中。如樹之有實。此是取興之義也。條暢達也。漢郊祀歌云聲氣遠條是也。椒實香烈。其氣遠暢。以比德之及遠。或以治化言。或以聲聞言。恐是歸附於曲沃者之所作。而不敢強爲之說矣。

杕杜。集傳以無兄弟者。求助於他人爲釋。而詩記則以爲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言他人之不足恃。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無兄弟。胡不佽焉。言苟以他人爲可恃則彼行道之人。胡不自相親比也。凡人無兄弟者。胡不外求佽助也。皆所以明上句不如我同父之意也。如此看抑似有味。未知如何。

錫夏對。本文曰獨行踽踽則可見其無兄弟之狀。而其下卽承以胡不比焉胡不佽焉。則可知其爲求助於人之意。故小序刺時之說。朱子辨之。而斷以爲自傷求助之詞也。若以比佽等語。從呂氏之說以爲深曉晉君之語。則已與小序之說。同歸牽強之病。而不合於作詩之本旨矣。且辭句之間。語脈迂曲。文理纖巧。其於集傳平順之釋。有不足與論矣。以上唐風

詩言戎車者非一。而集傳皆曰兵車也。此言小戎俴收。集傳曰平地任載曰大車。小戎則兵車也。兵車何以謂之小戎歟。大車兵車田車之制。皆可詳言歟。

宗燮對。小車與大車。用各不同。或征役而用大車則古人所謂行遲而塵雝矣。故兵車之制。當大車之半。而取其攻擊俱便。原隰可通故也。小戎之義。小註董氏之說。旣有可據。而又按管子。十軌爲里。故五十人爲小戎云。則秦之小戎。或倣此制。而以小爲名者。非大車之摠名耶。至於大車之制。孔氏疏謂之牛車。而軫又八尺則可用於平地。而不可用於登阤也。兵車之制。考工記爲六尺六寸。而又是革路則專取其完久。而以便其戚速也。田車謂之木路而輈深爲四尺矣。又於春官巾車註。以爲方箱。則與大車兵車之制。亦有所不同矣。

蒹葭固未詳其何指。而毛鄭則以蒹葭成材。爲用夏變夷之喩。而謂是刺穆公之作。許謙則以白露爲霜。爲良時易邁之詞。而看作求至道之言。未知何說爲長。抑但以爲求賢不見。願言從之之辭。則覺更平易耶。

東稷對。張耒與人書。以蒹葭白露。喩人之成材。蘇轍古史論。以蒹葭迎霜。喩秦之強盛。諸說皆有根據。而集傳竝不取。斷之以不知所指者何也。其以諸說難於取捨而然耶。抑別有他義而然耶。凡此四五見解之外。苟求其說。則莫如聖敎中求賢願從。詩人之意。蓋謂此秋水時至。百川灌河之際。蒹葭未敗而白露將遒。所謂伊人。或考槃寤歌於㵎。或棲遲樂飢於泌。其灑落之形神。依微之蹤跡。如可覯於汀蘭岸芷。水月江雲之際。而場駒無可縶之道。谷鳥閟相和之音。所謂可望而不可見。可見而不可親者也。必是周秦際。隱君子避世於汧渭灞滻之間。君不得臣人不得友。而上旣有五羖買士之君。則下必有干旄訪賢之臣。求之不見而爲此詩也歟。聖敎中求賢不見。願言從之之爲平易。深得詩人之本旨。臣何敢贅言也。以上秦風

子之湯兮之子。指何人而言歟。而無望兮云者。無威儀之謂也。夫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若無威儀則初無可觀。豈有情之可論。而曰洵有情兮者何也。不績其麻市也婆娑八字。皆指女子而言。則貽我握椒。又是誰所指也。而握椒之贈。抑何取義歟。衡門之制何如。而飮水何關於樂飢歟。諺解則解之以樂其飢。大旨則曰玩樂而忘飢。然則樂與飢。當爲兩般事而不相屬耶。昏以爲期。明星煌煌者。男待女而不至之詞歟。女期男而不至之詞歟。

東稷對。子之湯兮註疏及詩說。以爲譏刺其大夫。而集傳則專指遊蕩之人矣。旣無棣棣之威儀。則所謂情者不過駘蕩淫佚之情也。績麻二句。雖若專指女子。而至於貽椒則似是男女相贈。取其芬芳之意也。衡門之制。便是柴荊蓬蓽之稱也。樂飢二字。分言兩事。則恐不如樂其飢之爲圓備也。昏以爲期。亦未知其孰爲男孰爲女。而大抵淫詩。每多男先動之詞矣。

此章大旨。以爲男女有私。憂或間之之詞云。而以鵲巢旨苕等語觀之。其所以憂或間之之意。於何見得耶。

宗燮對。此章骨子專在於一侜字。侜是譸張之義。而繼之曰忉忉惕惕。則憂或間之之意。自可見矣。

此章云駕我乘馬。乘我乘駒。又云說于株野。朝食于株。此四句抑有同異之分深淺之別歟。匪適株林。從夏南云者。果何指歟。

錫夏對。此章之義。蓋言其淫蕩無度。朝夕往來之事。其於下語之間。恐無同異之辨。而未嘗斥言夏姬。只云從彼徵舒者。尤可見詩人忠厚之意矣。以上陳風

檜君視朝則服羔裘。朝京則服狐裘。所服不一。故所以有潔好之稱耶。古人有一狐裘三十年。夫狐裘信美。而年久則似無光潔之澤矣。所謂好潔之意。於何可徵歟。

宗正對。狐羔二裘。所服隨時。則不必爲譏刺之端。而不修政令。專事遊宴。故乃有此逍遙之詠。旣不好儉。安得不以好潔爲刺乎。

懷之好音者何謂。而顧瞻周道云者。果指適周室之路歟。

顯默對。此詩一篇。蓋出尊王之義。而思之之甚。有以慰之之意矣。末章又言西歸云。周在於西。可知顧瞻之在周矣。以上檜風

麻衣如雪。似與楚楚衣裳。采采衣服有間。而同謂以心之憂矣者何歟。

仁浩對。麻衣雖非侈服。而旣言如雪則可見其必欲鮮潔之意也。不務遠慮。徒翫細娛。則衣之必潔。亦足爲譏刺之端矣。

此云四國有王。郇伯勞之。四國旣有王則郇伯又何必勞之乎。三章皆是興體。而此云比而興者何歟。寤歎云者何意。而苞稂果是何物耶。

履健對。四國有王。而又令郇伯勞之。則可見周家重民之意。而下泉苞稂。以興寤歎念京。四句之內。單言則爲興。合言則爲比也。寤歎卽是寤言不寐之意。憂思永歎之貌也。苞稂似是稂莠之屬也。以上曹風

豳時七月。卽建申之月。而夏之七月也。與今之正朔。同歟異歟。擧趾者何謂。而同我之我。指誰歟。且當鳴鶯采蘩之時。雖使有傷悲之懷者。于是時則可以自暢自怡。而此云傷悲。乃在於公子同歸之時者何也。伊威在宇。蠨蛸在壁。至於蚊蜹蜂蠆之屬。無非害人之物。而獨言熏鼠何也。公子同歸。何必在采蘩之時。春酒朋尊。果皆有取義之旨。而篇中所謂日月霜露之變。亦可以歷指歟。

載瓚對。周正建子。而豳用夏時。則七月干支。果同於今之七月矣。擧趾則言其農夫之卽田也。同我則指其老人之看屋也。女心傷悲。念其遠父母兄弟也。穹窒熏鼠。欲其共婦子入室也。婚嫁在仲春之月。則當在采蘩之時也。春酒則或云新醪。或云淸酒。而朋尊則兩尊之義也。流火春日等句及肅霜隕蘀等語。亦可見其星日霜露之纖悉記載矣。

古人之於詩。斷章而取義者甚多。孔子亦取陰雨之節而贊之曰。爲此詩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孔子之所以贊之者。以其能治國家也。今以此篇觀之。內則成王疑焉。外則管蔡武庚叛焉。王家不安。多難乘之。如是而可謂能治國家乎。鳥則能趁未雨之前。徹取桑土。善自備患。而周公則反若有所不能何也。章內云旣取我子。無毁我室。我子指誰而我室謂何歟。

允大對。陰雨之喩。特言盡其在我者。故孔子所以取之也。鳥雖綢繆其巢。而人若自下毁之。則卽是意外之患也。三監之亂。乃是聖人不幸之處變。而蓋亦莫之致而至者耳。是豈周公之不能備患而然耶。故子則以比管蔡。室則以喩王室也。

此云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新何以爲嘉。舊何云如何。所謂嘉者。稱其婚姻之禮歟。抑指男女之情歟。數不止於九十。則何不曰七八。而必曰九十也。伊威蠨蛸果臝宵行。有何可畏。亦何可懷。伊威之名以鼠婦者何義。而婦歎之室。同是伊威在室之室歟。大凡作詩之體。每使一節深於一節。此章之內。亦有深淺之可言歟。

龍輔對。征役歸士及時婚姻者。所謂其新孔嘉。而新旣孔嘉。况其舊有室家者。喜當如何。嘉之爲言。蓋云及時婚姻。人情之所喜悅也。而九十之儀。極言其多也。可畏可懷云者。畏非畏怯之畏。懷卽懷思之懷也。伊威之爲物。常惹著鼠背。故謂之鼠負。婦字似是負字之誤。而征夫之遠。思婦獨在。則所居之室。無怪乎荒廢而有伊威矣。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則言其室家之思歸也。四章言其旣歸而樂也。淺深之分。當於此看得矣。

破斧缺斨。果皆言征伐之事。而詩人之旨。凡於詠歎之際。每一節深於一節。此云亦孔之將。亦孔之嘉。亦孔之休。抑有淺深之分歟。

魯春對。孔將孔嘉孔休。命意則同而下字則異。自大而至於善。自善而至於美者。恐似有淺深之分矣。以上豳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