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齋全書/卷百七十六

卷百七十五 弘齋全書
卷百七十六
作者:李祘
1814年
卷百七十七

日得錄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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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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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誕辰。命閣臣及諸臣入對于庭。元子侍立御座前。睿表岐嶷。周旋合度。諸臣仰瞻。無不歡欣慶抃。誠宗社臣民無疆之福也。元子見諸臣而喜。以果實投之。諸臣爭前拾取以爲榮。笑而諭元子曰。汝於朝臣二品以上。有相拜之禮。宜以手授而勿投也。良久命諸臣退出。

因景慕宮大享肄儀。敎曰。凡拜坐揖。非禮之本然也。習尙成俗。今不可遽然矯革。而惟朝祭服拜禮鞠躬拜興之際。展開兩手。可捄坐揖之失。而庶近古禮。自先朝每加申飭。予亦屢以爲言。近見朝儀。尙不齊一。其令更爲嚴飭。檢校提學臣吳載純壬子錄

敎曰。孝子當以父母之心爲心。人君當以天地之心爲心。

一雨浹旬慳晴。崇朝又大注。敎曰。予爲民而禱久矣。今晩庶其晴矣否。少頃。密雲漸捲。向午快報晴。翌日。賤臣又登筵奏曰。昨日之預占晴候。寔出對越之誠矣。敎曰。一念之善。有星雲之祥。爲人君者可不敬天乎。

凡做事。大約十分上。七八分好則做去。不必要一二分盡好。要盡好。鮮有勇決時。

時御內苑。招見承史閣臣。輒命宣饌。而不過飯羹魚醯數器。上所進御亦同。敎曰。若以佳品相餉。則似此之會。難以恒繼。古人所謂眞率云者。先獲予心矣。世豈有不可食之飮食乎。決不可揀擇去取。而卿等自是宰執。能無難乎。筵臣對以不敢。天笑爲新。檢校直提學臣徐有防壬子錄

嘗有一儒生請故進士尹志述追配四賢祠。進之前而誨之曰。景廟在宥之時。爾敢爲此乎。敢爲則爲之。如其不敢。敢爲於今日乎。儒生素以剛稱。俯伏良久。怵然感怳然悟。起而對曰。而今而後。得聞聖人之精義也。敢不退而銘佩。賤臣適以承宣。親見其事。每不勝欽仰感歎於過化之妙。不敢知史官能無闕文否乎。原任直提學臣李秉模壬子錄

伊川之戒哲宗曰。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宮妾之時少。予於此一言。庶幾無愧。

程伯子以煕寧之事。謂吾黨激成之。君子哉若言。立朝士君子。不可以不深體察焉。

務成人之美。亦仁之事也。

貧而無怨。勞而不伐。可謂君子人矣。原任直閣臣徐龍輔壬子錄

柳星漢疏。上款語犯莫重。言外之有情無情不須論。下款特不識禁中地形。誤認爲近闕之地而然。渠亦以巷傳爲言。傳之巷者。卽譸張之餘習。聞其傳而言之者。不必以此爲罪。諸臣請討。或以下款歸重。不知予本意也。

衣裘雖得暖。狐貉正相哀。東坡詩也。若如此則田禽獻豣之禮。廢亦無妨。而仁人君子之用心。政合坡詩所道。心如是用。便可做仁人君子。

好人未必皆爲好官。好草未必皆生好地。好馬未必皆逢好男。好言未必皆出好心。然心好而後人好。人好而後言好。原任直閣臣尹行恁壬子錄

洗心臺之設置。予竊有深意。昔年立廟時。始相基於此。竟有歧貳之議。移卜他處。今景慕宮是也。以今觀之。局勢之天成。昭朗開豁。可知其爲純吉福地。豈非天乎。然而予於洗心臺。以其始有擬議也。故未忍等棄。期以每歲一往。以寓予隨地起慕之意爾。

古之卿相家子弟。唱第榮到。則賀者盈門。車馬徒御。塡咽里閭。亦可見太平盛觀。故名臣碩輔。未聞以此爲非。其意可知。近時則搢紳之間。慶慰相問者。亦未之見。此亦世風衰薄之一端。

南公轍登第日。賤臣直內閣。敎曰。翰苑古風。新恩中有翰林儲望者入闕。則入直史官。招致爲謔。此亦美事。此新恩。閣臣豹直者。呼來畫墨。俾作本閣故事。

賞花釣魚日。敎曰。閣臣予視猶家人也。凡其若子若弟。亦何間然。今日會。甚適當召見。遂命引諸生入謁於便殿。元子宮侍坐。上曰。元子坐予側。而卿等之子若弟咸在坐。一堂之上。和氣藹然。從今以往。一體相須。世世同休。豈非家國之福乎。諸臣承敎者。莫不歡欣抃躍。不知其手之舞足之蹈。而盎然如有得也。

賤臣嘗以咸興本宮所藏御矢房模狀仰奏。上曰。此九錫之制耶。國初受九錫於皇明。如納陛虎賁之類是已。仁政,明政,崇政殿鐵罘罳。亦其一也。

唐德宗不過爲中主以下。而亦有受言之量。陸贄奏議。往往直斥乘輿闕失。自敵以下所不堪者。而能容而受之。非徒受之。亦能有時乎聽而用之。其長處固不可掩。

夏甚熱。敎筵臣曰。廣廈輕葛。尙覺揮汗。况彼斗屋蝸廬。炎炎如窰。其何以安排得遣。每想念至此。覺理會不得。

人臣於懲討大義。苟無至誠惻怛之意。而徒欲逞其私好惡者。其情之可惡。其跡之無忌憚。何以異於作賊之凶徒。

匿怨而友其人。聖人恥之。世或有一邊嗾人論人父兄。而一邊與其子結交。幸其不知而詡詡作兩面說話者。則將爲何如人哉。

華侈者非可惜。易費者爲可惜。或聞胥吏下賤。用甲甆器貯飮食者。輒惄然不樂。是其可惜。殆有甚於金銀器。

北道兩本宮祭品。與宗廟禮有異。多用時食褻味。蓋以思其所嗜之聖孝。寓祭薦漆沮魚之義爾。

敎閣臣曰。故提學李性源家。本閣致祭。閣臣無一人往赴。良可慨然。同朝忠厚之風。正不宜如此。况閣僚乎。况其子不在。尤宜加厚乎。聞其再期在明日。卿等須齊往問也。閣臣等咸奏曰。聖敎至此。臣等亦不勝感泣。

近日廷臣。以不做事。苟度目前爲家計。此非特工爲身謀。實由於力量氣魄。小無擔當底意思。

夏月。御苧衫。屢經澣。至於縷疎。筵臣有以爲言。敎曰。今夏新裁衣適一領。遞相進御。屢濯而至於如此。欲御新衣。則又嫌其密不受風矣。對曰。新衣澣濯而後御之。則似爲兩便。敎曰。是甚可惜。且予豈爲無一衣哉。予須有不盡衣者然後。斯有貽諸遠者存焉。

莫重莫大之義理。而以不忍不敢而不言者。卽義理也。有時乎不得不言者。是亦義理也。斯義也參前倚衡。至精至微。如或看作茶飯說話。草草塞責。則是無臣分也。如或謂此機可乘。挾雜私意。是則亂臣已矣。

人情之所安。卽義理之所存也。以親心爲心。然後孝子之心安。予則求義理於予心之所安處而已。

偏黨之害。國受其病。濟黨而忘公者。固不忠也。雖然。今人色目旣分。家世相傳。其不可移易也。如姓貫之不可改也。其或一朝背此而入彼。捨棄厥父祖所守。則此其人何所不爲。

從心所欲。非道理也。故雖聖人。必加不踰矩三字然後。其言。方爲無病。

御後苑觀射。以柳葉箭貫革。猶嫌其大。乃小其的。曰掌革。其小如掌也。曰片布。曰片革布帿。貫革之絶小者也。曰的。卽鐵箭防牌也。又有小於此者。曰棍。曰摺扇。曰團扇。每射發無不中。中必洞貫。敎曰。射之妙以神會之。故的逾小而神逾專。始知一蝨車輪。儘是三昧法。

射藝卽我家法。非特予性喜射。每念其不敢不勉而加勉焉。御極以後近二十年。未嘗射長畫。今年適因聖祖誕辰。封祭品於北道兩本宮。起感於洪功大業。是日復試射藝。獲四十餘矢。不數日而獲全矢。有若神相之者然。良亦不偶。

御射。輒留其一矢。臣嘗仰請其故。笑而敎曰。陳堯佐。號謂小由基。而史稱其十中八九。其難也如此。何必盡取之爲快乎。

賤臣嘗侍射不能中。敎曰。理一而已矣。學問也文章也。莫不以強勉得之。射奚獨不勞而能哉。

大射禮儀節太繁縟。不如燕射禮之𥳑而當約而盡。予嘗有參互損益。定其儀節者。而亦不可常常爲之。故每與近臣耦射。存其大節目。要使先王之法。不離於日用之間。苟有習於禮者。當自識之。

持匙操管。能使人腕勞。故飮食筆札。皆妨於射。予每將射。甚惜腕力。而唯於考券時。未免費腕而不能已。亦性所喜也。

孔胤恒之初應講也。命誦關雎章。不能也。對曰。泮儒孟賢大語臣曰應試。宜先習深僻處。敎曰。姓孟之人。以詭遇獲禽之術。誤引孔氏之裔耶。命停擧。

嘗夜令壯營曰。今夜戒火。是夜禁衛軍舖失火。後十餘日。御營軍舖失火也。亦如之。筵臣有請其故。笑曰非若所知也。

風雲雷雨祭。卽我家郊天之禮也。國初行圜丘之祭。旋止而只祭風雲雷雨。體貌至重。國俗昧於典禮。曾莫之知重。其固陋如此。

泮儒應製也。以士習之不齊。使拱立於闕庭且半日。以程門立雪故事爲題。是夜果大雪。敎曰。朝起視之。眞所謂門外雪深三尺也。命禁直諸臣。賦其事。

展謁光陵。至祝石嶺。駐駕下坐。敎賤臣曰。此嶺卽白頭正榦龍。漢陽都過峽。左右峯巒。明媚秀潤。如珪璋如冠佩。如層空蓮花。起起伏伏。奔騰馳驟。而一片精神。都湊於漢陽一區。直令人眼明心豁。應接不暇。嘗聞爲堪輿術者。遇山水佳處。輒喜欲起舞。良非過語。

見好山水。如見好相貌。相貌好者氣色好。山水亦然。故有佳氣悅人眼處。卽是好山水。

故者無失其爲故。豈惟敵以下爲然。君臣之際。亦有世舊。如爾及南公轍。予視之。不得不異於他人。

今人病痛。在於泯然一色。古之人貪者貪廉者廉。其別易見。今人則廉聲未聞。滔滔是和嶠之癖。而亦未有恣行婪墨。爲世指目者。故曰古之貪吏易見而其害也淺。今之貪吏難見而其害也深。

孝廟龍潛舊邸曰朝陽樓。麟坪故宅曰夕陽樓。蓋取周禮山西山東之義。而朝陽之號。其義甚美。有無限長遠底氣象。此亦有不期然而然者。

太廟祭儀甚盛。而往往有繁氄處。後之人。筋力漸亦不逮。則恐有司之因倦生厭。而將至於跛倚以臨也。世有知禮之臣。爲國家億萬年之計者。要在於接祭而已。

冬月。御木綿袴。筵臣有以欠於輕煖爲言。敎曰。予性適不畏寒。故著絮未甚厚。不覺其爲重也。

近日痼弊。在於避謗二字。試以懲討一事言之。方其交聲迭討。公車堆積。莫不曰死生有不可計。分義猶屬第二件事。直氣勁節。若不可遏。及其少加摧折。微示調娛。則莫不苶然消沮。呼牛呼馬。無所不爲。然則向之沫血飮泣。誓不俱生者。果是何心。而乃一朝冰消霧散。都無一物也。此無他。所謂懲討。非有眞箇苦心也。以爲不如此。人必譏議也。而姑爲免謗之計也。如是也。故朝廷日輕。堂陛日卑。世道日益下。而懲討便成戲劇。雖非一朝一夕之事。而每一思惟。良足寒心。

人須於平日。有存養之工。使此心常存。此理常明。雖簞瓢陋巷。不出環堵。而其浩然塞乎天地。擧而措之天下之民者。未嘗泯也。雖觀大戰於鉅鹿之壁。張九奏於洞庭之野。本體之虛明靜一。沖漠無眹者。固自如也。夫然後方可以爲大君子。方可以做大事業。

受誓戒節次。降輿南向立一款。終似可疑。五禮儀。無受誓戒儀註。而先朝故相李宗城編續五禮儀時始添入。未知有何考據。

兵法以𥳑捷神速爲貴。司馬九伐之法。武侯八陣之圖。古人尙以爲節制之師。而非所以奮厲揮霍。此王孫雄直陣之所以爲決勝之良法。我國軍法。一切用兵學指南。號令之際。曲折多端。以此禦賊。尙患遲鈍。况可以擊賊乎。有將才者出而當用兵之時。則必有臨機制宜之活法。

兵學指南。專用戚法。蓋壬辰之亂。無論天兵我師。皆未諳禦倭之法。及李提督平壤之捷然後。始知戚法之利於禦倭。乃以千金購其書。權設訓局。選三手兵授其法。蓋其時大懲創於島夷。若以爲朝暮且至。故爲之備如此也。自是之後。外營八路。遂皆謹遵其法。部司哨旗所立者。禦倭之制也。櫑木砲石所習者。禦倭之技也。未知一朝有西戎北狄之患。其將以此而捍禦之乎。此殆所謂刻舟求劒之類也。其惑甚矣。

前輩作事多周詳。後輩作事多闕略。此語甚好。嘗於書筵。有誦此語者。聞而喜之。至于今日。此一句語。受用不盡。

廷臣或以予每於懲討邊。輒事彌縫。雖有敢言者。其氣先已摧折爲言。是殆不然。今日朝廷。苟有能看作己事。挺身擔當。不屈匹夫之志。辦得一死者。予當嘉奬之不暇。世果有如此人乎。

善相馬者。相其神駿。不相其驪黃。善讀書者。法其意。不法其詞。善取士者。取其心。不取其貌。

烟茶不載於本草。而其見於書者。我東則張谿谷始言之。中國則見於王士禛雜錄。稱爲淡巴菰。

白頭山雄厚磅礴。橫亘千里。東北諸山。皆以白頭爲祖。我朝興王之跡。實基於此。而金人淸人。亦次第雄長於山之北裔。地氣之鍾毓發祥。固有循環之理也。康煕帝以爲泰山之脈。亦自長白而來。其必有證據。

投醪飮河。是兵家神用。而亦不出於論語不患寡而患不均一句。聖人之要言不煩。無所不包如此。

禽鳥種類至多。千形萬狀。無所不有。故畫翎毛者。隨筆成形。則便已有肖者。而所不可變者。嘴短則尾長。尾短則嘴長。此言雖淺近。亦有至理。

凡天下事。愈小而愈專。愈專而愈精。故小的勝於大的。夜射勝於畫射。

公之一字。最近於仁。檢校直閣臣徐榮輔壬子錄

敎賤臣曰。近臣乃遠臣之所效則也。况內閣地望之淸華。揀選之難愼。比瀛館翰苑。尤迥異。前後膺是任者。僅爲三十人。爾乃乃父之子也。若隨波逐流。放縱無檢。以貽近臣之羞恥。則其辱上𥳑而玷世德爲如何。爾其勉之。

君臣而兼家人父子之義。然後情志乃可相通。

召見諸閣臣于臥內。元子侍坐。仍顧謂曰。元子衣尺日長。智思漸開。接見諸臣。無面生底意。予心嘉悅。又敎曰。予自在春邸。多賴一二賓僚補益之功。冲子他日所交遊而朝夕左右者。如卿等端良之士。而異趨不正之徒不進然後乃可。臣等起而作曰。聖敎如此。此實宗社億萬年無疆之福也。

一日敎筵臣曰。風俗之蕭條。莫近日若。昔在成廟朝。日御慶會樓。聞閭閻之絃歌。而曰吾百姓樂乎。至今傳爲美談。而雖以近世事言之。先朝有一二大臣。於法殿欲以東牀禮爲戲者。其規模之闊略小節。足可以推知。今之士大夫。過以謹愼守拙。爲一副家計。游娛讌嬉之事。一切不聞。而至如呼新來古風。亦多有廢閣不行者。誠非細故也。夫人心繁華然後。可以賁飾太平氣象。卿等勉之。

元子宮所御彩衣。屢加澣濯。或有敝汙。類閭巷間服御。諸臣嘗以爲言。敎曰。豈曰無兮。以昭儉也。

神必會於氣象好時。事必成於精誠到處。

義理天下之公也。不當偏主。世或有乘機藉重。挾己私而傾奪人者。其亦不仁之甚矣。檢校直閣臣南公轍壬子錄

上御春塘臺敎曰。射者六藝之一也。亦可以驗正己之工。而正己之工。必自正心始。萬事萬物。何莫非一心字做去耶。予嘗以此自勉。檢校直提學臣徐有防癸丑錄

無論士夫與市井賤流。第宅服飾之奢侈成風。都出於不守分。直提學臣徐鼎修癸丑錄

凡事有由於我者。有不由於我者。天下事物。不外乎此二者而已。由於我者有義在。不由於我者有命在。故君子盡其由於我者。以俟其不由於我者。

顯隆園植木。今幾告完。而一草一卉。森森在予心中。每於正月展省。故未見其枝葉交翠時。是爲泄鬱。使人間五日奉審。而猶不如躬覩。

吾於待人。若能推誠置腹。人亦待予以誠。不盡在吾之誠。而責人之誠於我者。全欠恕字工夫。顧予平生需用。在此一字。

心有所守。則臨事自有尺度。周瑛能使童子守葉。亦心定故也。

敬天法祖。人君之盛節。凡於書字。祖宗則書極行。而天字則連書。甚爲惶悚。嗣後則尊以極行。永久恪遵爲可。

呂公著進講論語。至人不知而不慍。乃曰。在下而不見知于上者多矣。在上者亦有不見知于下者。故古之人君。政令有所未孚。人心有所未服。則反身脩德。而不以慍怒加之。此言政爲爲人君者柯範。心無愧怍。斯可矣。安用求知於人乎。

光武使梁松代馬援軍。豈不知松恨援也。猶使之代之者。未可知耳。君臣之際。其難有如此。

元子宮書萬壽太平等字於壁上。敎曰。予本不用工於筆家。而多書金石字。見此筆畫遒直。儼有矩度。且游嬉弄墨。便成物形。列聖朝留心書畫之家法。自有所受然者耳。

諺稱福人之家。左右奴僕亦皆好相貌好八字。况世臣之爲國家藩籬乎。領相於一朔之內。見兩兒孫。非徒爲自家喜幸。卽國運泰處。家運通時。而文敬之胄孫。又爲高闡。誠亦稀貴。

朱子作敬齋箴第一義。卽正衣冠尊瞻視。此似微文細節。實爲作聖之初程。今也上自朝廷。下至閭巷。未聞有矜持之人。以放倒爲伎倆。予每對筵臣。未嘗不以是提撕。而食效逾邈。此乃位高年邵之人之責耳。

領議政洪樂性入侍。元子宮呼以老人。仍書老人平安四字以賜之。敎曰。此老人卽惠慶宮至親。汝其識之。元子宮對曰唯唯。其後閱三班考。至領議政名字。元子宮以手按摩曰。此老人名字。卽惠慶宮至親而行列相同也。敎曰。聰明迥異。一有經覽輒記有如此。

修身事君。初非二事。朱夫子不云乎。不知修身之道。而出而事君者。予未之聞焉。修身卽明明德之事。雖難人人而責其明明德之事。謹其辭氣。飭其容儀。事長以敬。處己以恭。則便是修身。推以事君。當爲藎臣。所謂修身。卽求得其所止者也。

明年卽慈殿恰躋五旬。慈宮恰躋六旬之年也。卽我家無前之慶。而列朝慈聖。誕育聖躬。壽躋耳順。今始初有之事。其在祝慶之心。凡屬飾喜之方。靡不用其極。但慈心撝謙。不敢作豐亨豫大之擧耳。原任直閣臣尹行恁癸丑錄

是歲暮春。御籠山亭。召諸臣敎曰。王右軍蘭亭修稧。千古韻事。千載之下。如可想見其遺風餘韻。而如以歲甲適符。排擬摸倣。事事欲似。則便不快活。絲竹管絃。有亦可也。流觴曲水。無亦可也。今日登筵諸臣。其數適爲四十一人。或曰更得一人。以足四十二人之數。予以爲不必然。

今俗以苟且彌縫爲事。世人亦皆狃於見聞。少有恢拓地步。輒皆瞠然譁然。韓愈所謂大慚則大好。小慚則小好者。豈獨文章爲然。

天下無不可爲之事。事到手頭。自有句當之道理。參於前倚於衡也。今人素無窮格工夫。所以當事茫然。不知何以措手。

敬者徹上徹下底道理。乃學問之極功。而初學入德。亦舍此不得。敬之義大矣。而朱子作敬齋箴。則不過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夫欲治其內者。先制其外。世未有箕踞放肆而其中莊敬者。亦未有整齊嚴肅而其中怠傲者。今人平居。未嘗爲收斂檢束。故入而事父兄。出而事君長。只是掩不得本來面目。朝儀由是而不尊。朝儀不尊則國綱隨之。民俗隨之。每念之寒心。

耆社考績日。用先朝故事。賜飽煖之具。錫御詩以寵之。耆臣進箋謝。上臨殿親受。元子侍坐。時耆臣十四人年共千四十九歲。犀貂皓髮。抃手呼嵩。僉曰臣等陶甄於兩朝壽考之化。生老太平。恩寵浹髓。請以臣等之齡。仰獻於九重貳極。上顧元子曰。此皆舊臣也。予以尊高年之義惠養之。諸臣以錫五福之義報答之。予與爾則受之。檢校直閣臣徐榮輔癸丑錄

行祈穀大祭。敎戒臣等曰。廟宮四享。或有不能躬將之時。而至於社壇祈穀。則卽阼以後。未曾或攝。齋心虔誠。罔敢少忽。蓋爲元元祈祝一歲之豐稔者。憧憧於方寸之中。不如是。不能安也。陪從之臣。其孰不恪謹於齋沐。而在近密之列者。尤宜惕念。爾等其勉之。又敎曰。古語傳有一年少名官之差大祝者。旣受誓而忽居外之戒。將事之夕。猝得病扶舁出門云。神之格思。雖不可知。子之所愼。亦宜深戒。

所貴乎進言者。以其誠且直也。惡沽譽者惡挾私者。惡藉重以傾陷人者。

韓信之用兵。唐太宗之用魏徵。一言以蔽之曰分數明。

士大夫立朝處事。秖當將誠實二箇字。作萬金良方。若粉飾取姸。如婦人樣子。則目下事到。雖或有安排彌縫之效。而畢竟不知不覺中。自底於干犯罪戾之科。可不懼哉。

故事有賜饌。諸臣必作而後食。及撤。又袖而歸家。非重飮食也。重君賜也。先朝晩年及予嗣服之初。卿宰有行之者。今無之。亦違禮之甚者。

御內苑。與近侍賞花釣魚。御釣及諸臣所釣者。悉命放生。敎曰。古人詩曰取適非取魚。亦此意也。

以癸丑暮春。倣王逸少蘭亭修稧故事。命閣臣翰注諸卿宰及諸臣子弟韋布者。皆許入參。凡四十二人。伊日忽雨霔。或請以退期。敎曰。昔魏文侯將與虞人獵。不以雨而罷期。良辰勝會。不可再來。遂以步輿御籠山亭。分舘賜坐。移竈設饌。旣而又命閣屬官各授諸臣墨牋。以近古體。俾皆從長製進。勿限以時刻。時天氣得雨益佳。花香撲鼻。曲水潺湲。諸臣皆極飮盡歡而罷。一時莫不稱爲美談勝事。

三代以後帝王之號稱英明者。率皆兼治黃老。不但在上者爲然。名臣碩輔。其學亦多從這道中出來。

暑月。有以所御殿宇之湫隘爲憂者。敎曰無傷也。靜以勝之。此最耐苦要法。又敎曰。念彼蝸屋斗室不堪其苦之狀。未嘗不以己推人。

承旨史官奉命廟宮者。及回奏。必起而作。嘗値上候未寧。藥院入侍于臥內。時上疲倚。召接語及殿宮問候。輒坐而答之。筵臣竊識之。或以爲此適然爾。後未嘗不然。

今之士大夫。賤名檢而樂放縱。己之所以自待。人之所以待之者。未曾以古人風裁期望。故一或有言事施爲。則人將不信。以爲非出己意。甚者則曰窺覘上意而爲此。此方今之痼弊。而究其本則吾之平居言行無素。有以自取。盍亦反諸身而求之。

賤臣以承旨入侍。命書傳敎。而適有刪改者。未及了字樣而塗鴉。便寫他字。敎曰。作事不可有始無終。作書不宜止半不成。亦可見人性精粗處。亟戒之。

湖西御史李肇源復命。言具純居鄕不法狀。仍及其事親不孝。罪在難赦。上語筵臣曰。御史雖許以風聞。不孝人之大辟也。不按覈其虛實。而只信耳聞論斷者。甚非朝廷尙忠厚之風也。肇源尋坐所按諸條不審罷職。

諭閣臣等曰。設置內閣。豈亶然哉。祕府圖書。上應奎壁之躔。列朝文章。遠符河洛之傳。漢石渠之地分淸切。宋龍圖之䂓模嚴重。非但侈夫人之一條冰銜也。近聞閣臣等。每多占便避事底意。全無視官如家之心。下吏之怠慢而患在喣濡。儀節之廢墜而怠於修擧。徒有五日一赴卯進午退之故事。而亦皆閒談消遣。甚則詼謔無節。不以爲恥。此豈但孤負予優禮之意也。將無以表率於百司。矜式於具僚。由今以往。相與勉飭。俾有矯變。以副予設置之本意。無使石渠龍圖專美古昔。

用人有道。惟捨短而取長乎。如此則眼前無不好底人。天下無可棄底人。

處士都是熱心腸。英雄本自冷眼孔。

我朝䂓模。敦尙名敎。卿士大夫之立朝事君者。皆自有根基本末。故宣廟以前。大臣以格心正事經邦濟民爲事業。而逮至顯肅以還。名臣碩輔。雖不及古昔盛際。猶能崇尙名節。高自標寘。不欲與流俗同浴。在邦則有靖恭乃位之譽。在家則有孝悌克家之美。推而施之用捨注措之間。皆從這所學中出來。近日故家華閥。未聞有讀書種子。於是乎名檢日賤而世道日壞。弁髦義理。芻豢勢利。不復知世間有羞恥之事。朝廷由是而不尊。國家由是而受害。永念厥故。寧不寒心。今之談務者。莫不以懲討之不嚴。紀綱之漸紊。民生之益困。爲救時之先務。而予則曰凡今之百千事爲。莫先於士大夫名檢二字。譬如本源淸則餘波不期疏而自淨。前後擧此而曉告簪紳。飭勵中外者。不知爲幾數。可謂用心之良苦。而十八年來。成效邈然。習俗日下。將不知世道稅駕於何地也。可勝歎哉。

不能辦大事建大功者無他。病在姑息二字。

古人做事。先見得三四重。今人作事。不能見得一半重。待他落眉端。手頭却擾攘。不知所爲。此正坐不讀書爾。

人皆言淸官要任。不願做不堪居。而及其得之也。惟恐失之。譬如芥醬苦口有攢眉。而不肯捨箸者。甚可笑也。

平居見得義理。須高人一等。然後臨事做時。可與平人等。不然則反不知落下幾層。而今人常時眼目太低。所以無超俗拔流底事功。檢校直閣臣南公轍癸丑錄

聖人不言性與天道。豈不知而不言哉。其爲理也微窅玄漠。語易晦而聽易惑也。惟學至於聖人之域。則自當默契而潛通耳。

聖人之知性。如登山。步步有踐履之實。故一到絶頂。便該一山之全體。後人之論性。如談天。縱謂去地九萬里。更不知中間作如何樣子。終是懸空臆測。

聖人不是別人。只是寡慾人。做合理事。

不躓於山者。克戒於終也。躓於平地者。不謹乎始也。有終固鮮矣。有初其難矣乎哉。

人而無恥。則無所不爲。故周子以爲人必有恥則可敎。此訓良是。

知仁勇三者。勇之功爲大。

孟子謂不屑之敎誨。是亦敎誨也已。譬之用兵家激將法。然激而能知奮發者。必勇將也。懦者不能奮也。

天非圓。無以包容而不遺。地非方。不能載持而經久。夫所謂天圓而地方者德也。非象之專指也。

聖人。工雖到神化之境。未嘗自以爲慊也。故爲聖人。若絲毫涉自聖之意。則便未到聖人地步。

惟性懦與量淺者。不能辦大事立大業。

言不可不擇。心不可不固。志不可不高。量不可不恢。事不可不實。學不可不力。

無事此閒坐。一日是兩日。若活七十年。便是百四十。卽東坡語也。世稱深有理趣。予謂却大不然。天之生人。是要做事。不是要無事。禹惜寸陰。豈是閒坐無事。然東坡此語。亦是胷中有箇消磨不得底事。

諺云飯千僧。不如救一餓人。此語甚有味。

予能寒而不能暑。大熱之日。雖靜坐無事。猶或難耐。近年以來。漸復如是。蓋氣向衰而肌益富也。每當難耐時。則輒默記汗滴田中之句。以念農夫畎畝之苦。不覺惕然心警。凉生殿角。可知一暑一凉。亦在吾之方寸。

物之不齊。物之情也。鳶飛魚躍。牛負重馬致遠。各順其性。以盡其用。是謂不齊之齊。直閣臣金祖淳癸丑錄

問一老儒臣曰年幾何。儒臣誤對以五十九。仍於袖裏僂指數甲。更對以五十八。筵臣莫不掩鼻笑。而敎曰好人矣。原任直提學臣李秉模甲寅錄

召見近臣。戒勿爲浮俗所動。敎曰。程子曰士大夫一號爲文人。其餘無足觀。予則曰士大夫一號爲時體。其餘無足觀。檢校直提學臣金載瓚甲寅錄

以賤臣嘗任嶺藩。下詢道內穀摠。賤臣往往不能記。敎曰。遞歸纔經年。便已忘了乎。嘗聞故相兪拓基爲嶺伯也。公事之暇。暗念列邑穀簿。至於成誦。非徒有記性。想心到乃爾。

御春塘臺試士。仍設朝食堂。敎曰。古人以凡喫飮食。不可揀擇去取。銘於座右。揀擇飮食。自非美德。凡人於飮食。見其不嘉者。由不能安之耳。苟能安之。藜藿麤糲。固無不可飽者直提學臣鄭大容甲寅錄

歲甲寅元正。以慈殿恰躋五旬。慈宮恰躋六旬。稱慶陳賀。御仁政殿。進賀禮成。親奉慈宮致詞箋文。詣交泰門親進。仍受內閣太學進箋。甚盛擧也。諸臣歡欣頌祝。拜舞呼嵩。時元子侍坐。山呼者五。閣臣有以仰問。元子答曰。四呼千歲。爲四殿祝也。其次余亦千歲。諸臣齊聲曰。睿敎及此。億萬年無疆之慶也。

親行景慕宮正朝祭。以子夜行祀禮畢。還御齋殿。膈氣猝發。大臣閣臣。求對承候。敎曰。逢是年是日。予懷無以自抑。子時行祭。非不知無於禮。而不得已爲此。天明以後將行祝慶之禮。予氣予亦自知。故欲稍早時刻。庶少鎭安。而專意於慶今之節也。仍嗚咽良久。

親製忠武公李舜臣碑銘篆首。曰尙忠旌武之碑。敎曰。忠臣之碑。當用忠臣之書。其集顔眞卿家廟碑字刻之。

內苑諸亭榭。皆列聖朝以來所經始也。予以肯堂之義。易其朽壞。新其丹雘而已。一椽一瓦。不敢加焉。

太液池泛舟日。敎曰。古則龍舟上設彩樓。用紅錦帷幔。放船以玉笛爲令。近以茅閣代之。非曰儉也。不敢比同於古昔盛時也。今夜與卿等遊。不可不遵故事。命給雙玉笛。

謁聖日。宣饌于諸臣。敎諸試官曰。先朝丙寅。以仁元聖后寶齡六旬。設慶科於春塘臺。奉聖后臨觀。宣饌於筵臣。今年慶科。卽先朝丙寅之慶也。今日謁聖。亦爲慶科而設。則是亦慶科。謹遵故事。上奉殿宮。仰請臨觀。而此饌。亦殿宮嗣徽之盛德也。且記聖后有敎。若曰滿庭衿袍。辛苦可念。顧安得人人賜第。今日慈心。卽聖后伊時之心也。卿等體此意。則考試之際。庶各盡心。

駕臨華城府。周覽築城基址。敎監董諸臣曰。是府之名以華城。蓋寓華封祝聖之意也。園所主山卽花山。而花與華通。府治之南。有柳川焉。花山柳川。其亦萬化方暢之意也。

帝王盛節。莫盛於洞闢不諱之門。孝子事親。莫大於闡揚徽美。此齋居日綸音之所以作也。今若就昔時言者而一一推理。豈可曰闡揚容受之德美乎。設令言者皆出於凶心。因此而咸知昔日天地之量。而心悅誠服。則其爲闡揚。孰大於此。

人之應事。只是一箇心。不思所以理會其心。而事物之來。却欲臨時副急。強覓道理。無有是處。故臨事。輒致劻勷者。只是平居。未嘗理會此心。

飮食衣服。莫不有至理存焉。今人鮮能理會。諺曰不三世仕宦。不解穿衣喫飯。良然。

予於花卉。素無愛好。惟石榴自抽葉開花。結實成熟。其節候早晩。與禾穀一一相符。故甚喜之。庭除間。常留數本。

義理無窮。士於義理上。當高著眼目。不可墮在第二等。

冰以釘鑿之則碎。以針鑿之則剖。假如一塊之冰。欲分作方圓幾寸。則非針莫可。此莊生所謂以無厚入有間之說也。此雖小事。皆有至理。

予於故相李福源,金熤兩大臣言。至今有受用者。重臣李𡊠。嘗在都憲。而以前望移摠管。李相言其不可曰。臺臣豈可移除宿衛將臣。李敬懋以其姪光益之罪被譴。金相言其不可曰。豈可以子姪之罪。移於父兄乎。此二言至今銘念。

人瑞錄成。進書之日。御便殿親受。校閱諸耆臣附箋以進。時元子宮侍坐。領議政洪樂性捧書函以進。上敎元子曰。此老人有福。持此幾億萬年獻于汝。汝其受之。元子笑而手受之。

壽靜堂。卽孝廟朝奉三大妃時所建。明年慈殿上號。當行於此堂。事甚稀貴。遂改壽靜堂爲壽靜殿。檢校直閣臣徐榮輔甲寅錄

好事不厭其遲。等不多得。使其事常遲過。而人常遲受。與其躁迫而速行之。毋寧姑息而留之。爲惜福延慶之道也。

邑不弊於庸吏而弊於能吏。文不弊於無文而弊於多能文之士。

天下之樂。常使不滿其分。分不滿。乃有不盡底好思。天下之事。常使不了其端。端不了。斯有無窮底趣味。

擧重引重二法驟聞。人不知何以爲然。而細究之則亦自有至妙之理不得不然之勢。今夫權衡之稱物也。錘不過栗子大。而自銖而斤。輕重畢擧。天下之事。固有不可知者。而語其理則一而已。夫子之言曰吾道一以貫之。理無大小。而皆從一道中出來。

凡曰某事難者。皆不爲也。非不能也。人之才分。固有限量。而肯心所指。事無不成。怠心所指。事無不毁。人之喜事者。以有肯心而常覺於易也。人之厭事者。以有怠心而常覺於難也。

予御極二十年。治法政謨。未能復堯舜三代之盛。閒燕靜思。未嘗不撫初心而興歎。然其義理玄奧處。心術隱微際。取捨好惡時。要看自點檢來。亦幸平日學問之不至大差。非但予天畀炯然有自守者。又賴嚮時一二臣輔導之力也。

筆端有口。能說不傳之訣。胷中無障。能盡難言之情。

古人臨事。事小於身故易治。今人臨事。事大於身故難辦。古今人不相及。正在此一著。譬之於棊奕。手法愈高而視局子愈小。

敎整理諸臣曰。明春飾慶志喜之擧。實是我家初有之事。在予爲千載一時之盛會也。以予歡欣慶祝之心無有限極。而慈宮深存謙抑。每以節省百用爲敎。卿等於靡不用極之中。亦存一毫張大之戒。以盡物儉儀備之道。則於予亦爲養志之一端。卿等須體此意也。

追上景慕宮尊號。親詣閟宮展拜議定。及改號亦如之。歸語筵臣曰。今番尊號中二字。以襲古年號改議。此是莫重莫大之事。故予以靡不用極之意。謹按先朝已行之例而改之。然此事終非爲法於後世者。須有一番著令乃可。

人有恒言。雖未得做君子。決不肯作小人。此不思之甚也。毫釐不謹。千里差誤。言不可若是易也。檢校直閣臣南公轍甲寅錄

嘗謂金載瓚曰。予每夢見先卿。一堂酬酢。宛如平昔。可知其生也稟受正氣。故精靈至今不昧也。待敎臣李存秀甲寅錄

乙卯正月十七日入侍時。上笑曰。予爲卿。多備卿邊人以置矣。尹蓍東已復銓望。卿見之否。領敦寧亦已上京。多費辭敎召致矣。卿見之乎。對曰。入來之路。暫見之。而昭洗無餘。臣不勝欽誦矣。原任提學臣金鍾秀乙卯錄

入太廟。趨如不及。在閟宮。遬而舒。雍而肅。其在文廟。不疾不徐。如就而問。誓戒祠官也。未嘗不敕其駿奔。而亦責夫趨之如蹶者曰。不及者不知其疑於慢。過者不知其幾於恇。其於失小學之工何哉。豈不曰灑掃應對爲平天下之本乎。原任直提學臣李秉模乙卯錄

將陪慈駕拜園。太僕寺造慈宮駕轎旣成。命進于便殿前庭。輿蓋簾帳。一一親覽。旣又躬御轎內。以試間架廣狹制樣便否。太僕臣奏曰。輦輿色渝。請一體新備。敎曰。百里行幸。將費多日。駕轎之制。爲便陪奉。非求觀美。况慈心必欲事事節約。輦輿何必更費工役乎。仍舊爲可。

夢寐之事。多涉悠誕。而亦有一理之感通。周禮占夢是也。予於年前。夢至一享所。見陳設儀節雜亂欠敬。覺來悚然。尋繹始知兩本宮祀享之不中禮式。特遣閣臣。奉審釐正。祝號祀品。煥然一新。而今年躋享之禮。事體至大。初見儒疏。鄭重未決。疇昔之夜。又承諄諄之敎。坐以待朝。詢于在廷。遂擧幾百年未遑之盛典。敢曰予小子有孚格于上。斯蓋陟降洋洋之靈。誕佑宗祊。默牖予衷也。

予於廟社宮陵園墓大享忌辰。俗節朔望。其他中小祀各祭享淸齋之日。通計一歲之中。殆過三之二。躬享尤所致愼。而至於攝祀之時。每切如不祭之歎。惟以虔潔宿齋。爲一分寓誠之道。凡在駿奔之列者。能體予意否。

行宮享。覽宮園儀。敎曰。親享儀。入小次有簾降之文。何謂也。筵臣皆莫對。命問太廟守僕。亦不知。敎曰。此是應行易知之細節。而擧皆茫昧。過於此之大典禮。將何以徵文獻而備顧問乎。故事尙方設簾機於小次前。行初獻禮。入小次則簾降。將行飮福。出小次時簾捲是也。予於親享。未嘗入小次。故諸臣未之見也。

泮儒應製。以車聲轔轔至闕而止命題。敎曰。不以昭昭顯節。不以冥冥墮行。卽君子修身之要。况人臣事君之義乎。今日貴近之弊。專由於欺心而欺天。諸臣如欲懲前毖後。則蘧伯玉參前倚衡可也。直提學臣李晩秀乙卯錄

賤臣逖違之餘。以承宣登筵。元子時方侍坐。斂膝端拱。尺衣視昔甚長。上敎曰。元子於經傳史冊中。所誦頗多。又讀唐詩幾百篇。竝能熟記。有時叩問。信口而對。不爽一字。運筆作書。揮灑如飛。此皆不甚程課而致者。其在稠人廣會。則動容周旋。儼如成人。近又出寢於外。不須保姆之提攜擁護。姿稟之聰睿。氣象之英發。卽可見焉。漸次成就。未可涯量。宗社之慶。臣民之福。孰大於是也。檢校直閣臣金祖淳乙卯錄

人之存心。當光明洞澈。表裏無間。譬之於天。則雲開日朗。萬物咸覩。豈非佳好底光景。陰霾氛翳。則便自不佳。人之存心。何以異此。予於平日。坦懷開心。不能修飾。故其無令聞。多由於此。而無奈天稟如此。克治變化之工。殊愧呂伯恭。

習俗奢靡日甚。至或謂廷臣章服。不能華美。則不可近上前云。服飾間事。有何所關而乃如是乎。

習俗渝薄。日甚一日。毋論知舊朋友。雖骨肉至親之間。臨一利害。棄之如遺。此俗一成。幾何不至於遺君後親。設令國家有不虞之事。則將何所恃乎。

古人論事。只顧事之是非。直截剖判。無所回撓。今人於予言。非但例爲唯諾。率皆重蔀疊畛。遮障掩隔。此予之尋常痛歎也。

嘗親臨考券。考官有以朱筆批抹之際。誤犯天字者。敎曰。予嘗仰覩先朝。於此等處。未或放過。雖在字畫間。宜存嚴敬之意。此後深加戒愼。用筆之際。毋令誤犯也。

予於御極之後。無狗馬聲色之娛。雖宮省間隱微之事。自謂無不可對人言者。直閣臣李始源乙卯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