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鑒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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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等衙門題為獻俘事。該欽差監督軍務御馬監太監陸誾，提督軍務太子太保、都察院左都御史陸完，提督軍務太子少保、都察院右都御史彭澤，平賊將軍提督軍務總兵官、咸寧侯仇鉞，各將生擒反賊趙鐩、龐文宣等綁獻。
正德七年十月二十日，鴻臚寺官於奉天門奏，奉聖旨：三法司、錦衣衞等到午門前會多官好生打着問。欽此。欽遵。臣等會同打着問得犯人一名趙風子，即趙鐩，招係順天府霸州文安縣人。弘治年間，充本縣儒學增廣生員，後因患病告回侍親。
正德五年以來，有反賊首今淹死劉六、楊虎、射傷淹死劉七、已砍死齊彥名、朱千戶、射傷焚死劉三即劉惠、病故邢老虎等，聚集賊眾，往來山東、北直隸等處。張打旗號，僭稱大王，攻破州縣，燒劫庫獄，殺擄人民，姦淫婦女，搶掠財畜，敵殺官軍，阻絕糧運，共謀反逆，日漸勢眾。本年月日不等，有在官谷玉、賈能各不合投入夥內劫殺。正德六年七月十五日，有鐩同縣先獲董仲義，糾黨五百餘人，亦往河間府投入劉惠等營內。約有一萬餘人合夥為盗，攻劫文安縣治。比因水漲沮淹，在彼住劄十日。[1]有鐩見監妻張氏，男張龍即趙龍兒，未獲男趙添、瑞、平、寧，弟趙銳、趙鎧即趙錢，監故叔趙逵，并見獲在官弟趙鐇、趙鎬等男婦七十餘口，俱躲本縣地名王東村水中站立，被劉七手下賊徒嚇趕上岸，要行姦擄。鐩不忍，戳傷賊人二名，當被劉七等將鐩捉住要殺。有先獲已處決賊首劉三，一名劉尚質的名劉資，亦被伊擄。楊虎等夥約與鐩原上馬為盗，[2]鐩將家口發送回家。劉資等各添約。
見獲在官賈敏兒即勉兒、段朋、張秀、朱聰、王本、張實、季文金、劉梅、邢本道、陳美、鄭良，并先未獲見監汝寧府陳振、張璽、吳鐸、張隆、李臣兒、劉江、小張勇、李海、宋忠及未獲宋紀、宋虎、宋山、小宋兒、唐鑑、陳翰等，四散劫財殺人，聲勢愈大。各置酒會聚商說「我們這些人馬，便也難成大事，不若先從本縣起手，然後遍歷天下。招集數萬人馬，以建國扶賢為名，須要下箇毒手，人纔歸順。若不從的，逢州破州，逢縣滅縣。先要得了河北、河南，後到南京。見有空位，那時節着你們拜相封侯，全家都享富貴，卻不是好」等語。賊眾聽允，就在本縣起手，攻破大城、青縣等處城池。殺傷官民，焚劫房屋，及分差哨馬四散擄掠。隨被官軍追剿。
劉六帶領已死男劉仲淮與劉七、齊彥名等一枝人馬，從青縣前往山東去訖。本月內，劉七復回，攻破冀州，將在官小劉氏伊夫，先為強盗監候今已處決張玄劫去，改名劉玄，領賊一千五百餘人各處劫擄。本年月日不等，有齊彥名伊在官妻弟龐文宣，將齊彥名男虎頭兒送至賊營，就不合投入夥內，僭稱大王，領賊一百餘人。及有劉六在官侄劉彥深，并在官李隆、王瓚、于成強、劉惠即孫虎、閻洪，李政、王紹即邵隆、郭漢、宋祿、孫玉、于可昇、呂仁、黑虎，各亦不合投入夥內。谷玉、李孜俱跟隨齊彥名，賈能跟隨劉彥深。李隆、王瓚俱跟隨孫虎、劉六。閻洪、呂仁、黑虎俱跟隨已故賊首劉彥高，邵隆、宋祿俱跟已死賊首劉廷寶。郭漢跟賈能。孫玉投入殺死賊首呂五夥內，後因呂五身死，亦跟隨劉七。于可昇先投已死賊首喬二，[3]後因喬二身死，投跟齊彥名。各領賊多寡不等。賈能、郭漢、宋祿、孫玉，各僭稱大王。谷玉、李隆、王瓚、于成強、孫虎、閻洪、李孜、邵隆、于可昇、呂仁，各號稱小頭兒。
又有在官宋倉與伊未獲朱文，亦各不合與伊已死兄朱傅僭稱大王，領賊一千餘人。賊眾就將傳頂朱千戶名目與龐文宣等，各不合隨同劉六、劉七、齊彥名共謀反逆。攻破棗強縣，有知縣段豸力屈身死，屠戮人民不計其數。又圍劫景州、獻縣、阜城等處。回到文安，屯聚數日，復往東行攻劫青縣、靜海、滄州等處，燒劫糧舡。後朱傅在山東即墨縣被官軍射傷重，[4]走至寧海州身死。及有在官孫隆、孫富亦不合跟隨楊虎夥內，僭稱大王，四散同謀劫殺。鐩與劉惠，劉資、邢老虎、董仲義等，共推楊虎為主， [5]僭稱大王。月日不等，攻破興濟縣。又攻滄州不破。燒毀糧舡，殺擄人財不計其數。復回南皮縣，起程將東光縣顧知縣拿住，又沿路攻劫殺人。隨有馬都堂、邊都堂、德州桂都司，各差官前來招撫。鐩等亦回書佯許「若朝廷放赦我等，亦願解散」等語。前到南宮、棗強等縣，屠殺官民。劉三擄得在官小趙氏為妾。本年九月初一日，行至景州地名朱門村，當遇總兵官馮安官軍，對敵五陣，殺死夥賊一千餘人，鐩等奔遁小灘河北。本月初三日，保定田都司率領指揮趙文等官軍截殺，被鐩等殺死官軍七千餘人，拿住趙文，次日釋放。鐩等又往山東蒙山地方，當遇副總兵李瑾前來，敵殺官軍四十餘人，棄下神鎗盔甲一百餘副，蟒衣一件。楊虎將蟒衣沿途穿着，及將在官崔氏即楊寡婦擄占為妻，往來山東濟南、東兖、登、萊等府，并所屬東平、高唐、濟寧、沂、曹等州、青城、樂陵、荏平等縣，攻劫燒擄。有見監襄陽府賊人范益、李江、李騰、劉鉞、陳春、張山、韓子義、孫昇、郭豹、李文舉、胡友才、宋淮用、郭清，各見得鐩等行劫有錢，月日不等投入夥內，跟隨各處劫殺人財，不計其數。及有見監河南賊人馬五管內并未獲楊傑、唐子文、朱和等，沿途搶擄人馬三千餘騎，亦來同夥攻劫。
鐩過泰縣，題詩一首：「得罪男兒愁滿腹，胸中豪氣虹霓吐。滿懷血淚洒雕鞍，幾回魂夢歸鄉土。貽累父母囹圄中，連坐妻子釣臺苦。平欺敵將虎擒羊，縱橫六合誰敢捕。惟願君恩似海深，釋我寧家萬事足。」又到沂州湯頭地方。經過州縣月日不等，先後夥約未獲賊張通，見監汝寧府汪太、張仲良、張虎、吳鐸、李表，見監襄陽府王明、陳鸞、許文、張海清、王文義、趙宗、張仲、任紀、王潮、李騰、王隆，各隨營。沿途劫殺人財，姦淫婦女，不計其數。又擄得見監襄陽府馬經、王囊包、張表、劉全、李遂、李營、王澤、董文舉、郭玉、董智，各分與馬四匹，執持器仗，[6]隨營行走。及擄得已發落靳倣、徐傑、王俊、張金鸞，各打草喂馬，挑擔行李。本月內，龐文宣等跟隨齊彥名等南行，到於地名裴子岩，被谷太監、陸都堂、督弔許游擊等官軍殺死夥賊有八九百人。去到大名府地方，又被官軍殺死夥賊一千餘人。
本年十月內，鐩等又不合攻破靈山等衞，日照等縣。至南直隸徐州，攻城未破。十一月初一日，至宿遷縣，殺死高郵等衞官軍三百餘名。鐩等又不合擄得娼婦陳回兒，劉三擄得路氏，各在營姦宿。初二日過河，拿住高郵衞指揮陳朋，帶至靈璧縣。當有知縣陳伯安領兵對敵，又遭鐩等殺死官軍二百餘人。當將陳伯安拿住，同陳朋帶至宿州。攻城不破，燒燬西關，殺死居民無數。比有陳伯安不跪，劉惠嗔怪，是鐩勸放訖。又攻破虹縣、永城、夏邑、虞城等縣，放火殺人。拿住虞城知縣，行至丁家道口放訖。又攻破歸德州，劫擄馬騾人財。當被守備萬全都司官軍追至亳州地方，有武平衞致仕石指揮領軍一千、僧兵三百，前來截殺。鐩等迎敵，殺死僧兵七十餘人。去到地名白龍王廟小黃河渡口，有頴州夏指揮、鞏指揮領軍對岸劄營。楊虎帶領夥賊黃寧等七人搶船一隻過河，當被官軍追翻船隻，楊虎、黃寧等俱合淹死。賊眾奔往河南府，被官軍趕殺。賊首張富奔往孟津，過河來到臨清，被獲。
鐩等見楊虎身死，賊眾又無統束，議將劉應立為賊首。前到龍江，過河至孟城縣地方龍崗，方將陳朋放回。又到六合縣劄營五日，擄得人財。當有副總兵白玉領軍圍殺，劉惠同未獲朱龍等領眾出小南門，敵死官軍兵快一千五百餘人，搶得盔甲鎗刀二千餘件，神器七十餘件。前到沈丘縣攻城，[7]進入，殺死軍民一千餘人，拿住都司潘翀，殺死都司王保，射傷河南布政司經歷任傑，搶得弓箭刀甲。起營攻入鹿邑縣，拿住見獲在官千戶李茂，并失記名千戶二員，軍人二名，俱各降服跟隨。內有在官陳漢即陳翰，不合自稱主事，願與劉惠為男，當將千戶二員放訖。隨有上蔡縣致仕知府張什，同不知名生員二名，老人一名，自備馬匹，假金臺盞四副，銀臺盞十副，段二匹，前到鹿邑縣餽送劉惠，哀告免攻本縣，以救一縣生靈。劉惠接收聽允。
彼有陳翰與劉惠未獲義男甯龐，[8]各不合商議：「兵法無統必至於亂，須分等第，方可管束。」商同寫畫圖樣，將劉惠號稱「奉天征討大元帥」，上應武曲星。將鐩改名趙懷忠，號稱副元帥，上應文曲星。小張勇偽授前軍都督府提調都督，[9]未獲李淮協守軍務，管理旗鎗什物。董仲仁奇兵指揮，趙果正兵指揮，趙和嚮道指揮。陳翰偽授侍謀軍國重務，總理機密，糾劾大小事物元帥長史，與甯龐分作東西二廠管事。鐩不合與劉惠自稱元帥，并發放賊夥俱稱大王。又將張秀、李淮、宋和與陳振、張隆、唐子云、楊傑、韓信等分為二十八營，以應二十八宿，各偽授都指揮等官。置立五色段帛旗號二十四面，又置金旗一對，上書：「虎賁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龍飛九五，重開混沌之天。」李茂偽授中城兵馬都指揮，未獲戴宗、甯朝賢并見監汝寧府張璽、吳鐸并失記名賊人，各偽授千戶、百戶、旗校等名色。又見各賊攻城殺人有功，將王本、邢本道、劉鉞、李騰，各偽授千戶。張保、劉敏、范益，各偽授百戶。李江統領總旗，仍舊領賊殺人。又偽造鈞牌，上書「奉天征討大元帥劉、副元帥趙，仰前途官吏，准備草金?箭合用器物，修理橋梁道路。迎接者秋毫無犯，迎敵者寸草不留。違者軍法從事，俱無違錯」等字樣。各衙門迎接。彼時趙鐇、趙鎬，與見獲在官妹夫張仲威，各亦不合與已故表弟劉覺勝，前來投入夥內，[10]與鐩同謀反逆。鐩又在南頓鎮搶擄樂婦田三兒為妾。未獲小把子小王兒亦擄新蔡縣義官李慶女李天然在營姦宿。前到上蔡縣，有霍知縣、梁典史并信陽衞李指揮，各帶官吏、生員、民快拒守，不勝。將城攻破，當將霍知縣支解梟掛，燒劫官民房屋、財物、庫獄。有失記名賊人，擄得北門不知名民人女劉四兒，隨營姦宿。前到商水縣，知縣率領師生迎入察院，住劄數日，去。到西平縣，有王知縣拒敵不過，罵賊不絕，被王本將王知縣支解。又攻破遂平縣，燒房劫財，殺人不知其數。將鄉夫伍云、裁縫郜廷擄去，隨營使喚。又攻破舞陽縣，殺死陶知縣妻馮氏，并本縣男婦不知其數。并本縣在監犯僧一名德靜，妄稱唐府逐出有孕宮人所生，收在賈勉兒營內。又攻破葉縣，將失記名字官一名，知縣唐天恩并父唐正家口六名，唐府校尉李胡子三人，俱各殺死。又攻破襄城縣，未破。本縣凑銀二千兩，馬二十匹，送與劉惠，接受，不曾殺人。當就分出其賈勉兒一枝人馬，復回舞陽、確山、真陽、光山等縣，及帶德靜跟營去訖。
鐩同劉資攻圍鈞州五日，退。攻郟縣，將破，城內送出馬二十八匹，不曾殺人。有未獲賊徒劉真，擄得見監襄陽府耿奉、汪現，在營跟使。又攻破寶豐縣，劄營三日。有河南孫僉事差失記名陰陽生，汝寧府差失記名生員，各賫執招諭黃榜前來。鐩等當寫乞恩辨明本一副。內開「先年羣奸在朝，舞弄神器，濁亂海內，誅斬諫臣，屏斥元老，未有不亡其國者。乞皇上澡雪精神，獨斷於中，懸羣奸之首以謝天下，斬臣之首以謝羣奸」等語，與生員賫回。當日，夥賊見榜逃散者百十餘人。及到裕州攻圍，有都司詹濟、同知郁采辛、指揮任御史，[11]督率兵快拒守殺賊，力竭，城陷。殺死詹都司、郁同知、任御史，[12]并在城男婦數千餘人，官民房屋燒劫一空。隨有唐府差人傳說「你劫得僧人德靜，非我骨肉。和尚在營可與殺了罷」等語。鐩又擄得見監襄陽府小民劉氏、莫春、陳朝、唐用富，在營使喚。本年十月內，孫隆領九十餘人復到山東，被官軍殺敗。孫隆到家看望，當被本處地方捉獲。
正德七年正月初六日，鐩等聞知南陽防守嚴謹，由小路徑去唐縣西關下營。縣所官督率軍民，晝夜上城拒守。鐩等每日攻城三次，先後二十八日，力攻不破。本月十三日，有偏頭關官軍，自南陽府前來銅寨舖地方劄營。官軍不勝，回還。本月二十日，失記名賊徒搶擄唐縣民人馬學女馬九兒，在營姦宿。有見監襄陽府賊人李奉、李虎、劉傑，各投營助鐩攻城殺人。及未獲小賊把陳資，又擄見監襄陽府劉倫、許平、趙雄、李鉞、常受、張堡、張鉞、王山、孫學、李才，在營打草喂馬，不曾殺人。本月二十六日，邢老虎病故，就葬本縣漢王臺西，新建寺閣東後墻下。
鐩等查得二十八營人馬共有一十三萬五千餘騎，造有各賊花名文冊六本，分各收掌點閘。又於老營紅紗帳上大書「英雄吞河海，氣勢轉乾坤」對子一聯。又置火牌，上書：「奉天征討大元帥劉、副元帥趙示，仰差去襄陽、樊城、南陽、新野接戰領兵都指揮張勇，并巡邏奇兵、正兵及哨馬、夜不收等項官軍人等。回至牌所即便整隊，倘有聲息，就在牌西劄營。一面差人星報老營，發兵截殺。有功陞賞，決不虛言。」鐩與劉惠各套花押在上，令失記名哨馬賫至新野縣，隨被軍人藏用等將哨賊殺死，牌交送南陽府收貯。鐩與劉資差撥人馬前去襄陽、樊城、棗陽、隨州、新野等州縣，四散攻劫城池，殺擄鄉民。當有湖廣、河南總鎮撫按衙門，嚴督襄陽、棗陽、唐縣、新野、南陽等處官軍、民快、吏生人等，陸續擒斬賊級將及四千，奪獲馬騾、婦女、器物不計其數。
本年二月內，劉六、劉七與齊彥名、龐文宣等，在於滕縣地方，被劉暉等官軍殺死夥賊一千餘人。勢敗，奔往登、萊州海套內，官軍圍住。劉六等潰圍，奔到古縣鎮地方，又被官軍追殺無數，止剩三四百人，仍向北奔。
有鐩又差探得湖廣撫治都堂、太監奏調漢土官軍將到，於二月初六日起營，攻破泌陽住劄，燒劫姦擄及劫得焦閣老家蟒衣、玉帶、金銀、段匹不計其數，俵散各賊穿用訖。有未到小把白秀，不合擄得耿壁女耿氏在營姦宿。復到確山、遂平等縣，入城殺擄人馬，燒劫房財。比有夥賊畏怕官軍追殺，奔散數多，是鐩與劉惠委差小把張鉞等，前去鄉村，約擄見監襄陽府曹知、高志、高方、小七兒、劉小住兒、周馬兒、王梅、雷配、鄢小肯兒、王欽、毛顯、徐增、王璘、曹滿、張來、李聰、孫鉞、曹州、孫政、張潮、楊淮、劉廷、王子云、王高文、陳富，隨營驅使。至二十二日，奔往西河縣，有各邊總兵、參將等官，統領人馬前來，殺死夥賊二千餘人，奪回男婦、馬騾、器械不計其數。鐩等乘敗復奔上蔡、商水、西華等縣，攻入鄢陵縣，焚劫軍民房財及致仕劉尚書家金銀財帛，并官庫銀物不計其數。又到新鄭縣、鄭州，攻城不開。隨又攻破滎陽、氾水、鞏縣，殺劫庫獄人財馬騾不計其數。又攻偃師縣，不破，鐩等擄據未獲。
鄉民傳報，今有彭都堂、仇總兵，督率京邊官軍，及湖廣撫治都堂、太監、總兵，亦督發漢土官軍，各委河南段參政、王僉事，各分投前來。又有鄧都堂、甄太監，亦督發軍馬前來會合截殺。鐩與劉惠等各慌張領眾奔住河南府，四關攻殺，意圖入城拒守間，各邊人馬追至，殺死夥賊不知數目。有總兵馮禎，奮勇身先出戰。鐩又不合與劉資各督令劉世堂迎敵，用鎗戳死。當有張山率同任紀、李虎等，捉獲邊軍七名，送營殺死。劉惠見伊有功，將張山偽授指揮，及將任紀、李虎各賞給衣銀，面刺大王二字，領賊殺人。有未獲夥賊小將兒張益，不合擄得永城縣已致仕李知縣女李五兒，已死民人裴文秀妻李氏，各在營姦宿。連夜徑奔汝州。又聞漢土官軍已至，分布郟、葉、襄城、南陽、裕州等處截殺。星夜奔往寶豐，透入舞陽、遂平、汝寧府城東南關外周官橋等處地方。節有漢土官軍迎敵，斬獲賊級、婦女、馬騾、器械。土軍亦被殺傷五十餘人。又往固始、頴州、朱臯鎮地方劄營，亦被漢土諸軍四路追襲，節次斬獲夥賊，奪回婦女、馬騾，及渡河不及淹死五千人馬有餘，沿途滾馬逃散者不計其數。
比有劉全、張袁、任美、付鐩、李榮、王潭、董文舉、馬經、郭玉、董智、劉表、趙鑾、王囊包、劉小、韓兒，各明知恩例，許令被擄軍民去器滾馬免罪優恤，各不合畏懼鐩等刑殺，仍跟在營役使，不敢解散。鐩等因被殺敗追急，將前造軍馬文冊棄失無存。徑由光山、六安州等處晝夜奔走。及攻破舒城縣，搶擄人馬，復回商城等縣，復令哨馬四散鄉村，擄得見監襄陽府劉江、張鑾、曹佐、徐章靈、萬秋、季守、楊濟、王賢、高流兒，隨營牽喂馬騾，挑担物件。
三月二十日，有賈勉兒同已死賊首李昇、王擊領賊眾二千餘人，由界河山隘走入黃陂、麻城地方燒劫。比有湖黃王太監、劉都堂、劉巡撫、該道郭僉事，督調漢土官軍追至羅田、油河等處，擒獲三百餘人，燒房焚死二百餘人。比因天雨，山水泛漲，追趕渡河不及，漂溺者有一千騎，一枝人馬傷已盡絕。又有王本等夥賊三百餘人，奔入湖廣地名出山店。[13]四月十三日，參議白金、李源等，督發漢土官軍，將王本、萬小七兒、張寔、李文金、李守還、雷配、王欽、陳富、張表、劉倫、張堡各擒獲，及將僭號指揮古墓等一百餘人殺敗奔散。有見監泌陽縣賊把偽陞狄千戶即潘增、賊首趙喜、程官，各率把兒賊徒三百餘名，由信陽州西關一路燒劫，至四月十七日前往桐栢縣，被知縣李聚督率鄉兵機快，將潘增等八名生擒，及斬獲首級馬器。餘賊於十八日又往泌陽縣，亦被知縣劉機將趙喜等各擒獲，亦斬奪首級馬器。鐩等仍往固始縣，復到光州，過商城、光山等縣。彼因各處官軍把截追殺緊急，不曾殺人放火。又到六安州，攻城將破，彼彭都堂、仇總兵督發官軍趕到，殺獲夥賊約有三四百名。又到廬州府，過定遠縣城西，亦被官軍趕殺夥賊四千餘人。
復到六安州，劉惠、劉資等先領餘賊一萬餘人過河，及鐩弟趙鐇、趙鎬俱隨同，仍往商城地方去訖。比因天雨水漲，渡河不得，鐩未獲義男李文秀，帶領精壯二百餘人意欲渡河潛散回家，又遇管四、張通帶領二千餘人合為一夥，復到商城、朱臯，[14]言過頴州太和縣到於張村鋪，又遇楊虎夥內未獲小賊首迪郎二千餘人，亦與張通合夥至鳳陽地方固鎮，領賊五千餘人，寫帖投稟叢都堂，要得率眾歸附，未遂。復到靈壁縣，知縣陳伯安屏風上亦寫「領眾歸附，平定巢穴」等言語。又到南宿州及桃山驛，[15]撞遇官軍，交戰，被官軍追至徐州失記名館，又往南行。因有京、邊、鳳陽、湖廣各處官軍四下分布住劄，鐩與合夥賊首率眾仍回商城、固始，分投竄入湖廣、湖南界亂山內。
四月十九日，有河南僉事王壇，領兵將趙鐇、趙鎬、張仲威、劉覺勝，及將帶金銀一千餘兩一同捉獲。四月二十四日，有見監德安府小賊首張朝用等，亦率餘黨三百餘騎流入隨州地方名出山店，被湖廣劉都堂督調官軍擒斬張朝用等男婦二十餘名口，餘賊當時潰散。有劉惠、劉資招賊眾萬餘，於四月二十六日前到應山縣劄營。有僉事郭韶督同領左哨官軍，於二郎畋、廣水店斬獲見監德安府賊把趙昇，及賊徒首級一百餘名顆，追逐緣崖落水死一千餘人，奪回馬騾器械數多。
本年四月，劉六、劉七、齊彥名、龐文宣，復到香河、寶坻、玉田等處地方殺劫人財。又在武清縣八里莊與參將王杲對敵，將王杲殺死。又到東馬圈地方，將甯都堂手下子弟兵殺死不計名數。劉六又搶擄已故楊能在官妻王氏，劉七搶擄樂戶劉大良在官妻大趙氏、李驚怕兒在官妻丁氏，劉彥高搶擄樂戶丘瑞在官妻郭氏，齊彥名搶擄軍人劉愷在官妻劉三姐，各在營姦宿。本年五月二十九日，劉六等到冠縣地方，又被陳太監、陳都堂督調官軍殺死四五十人。閻洪奔到范縣地方，被遼東官軍擒獲。
本日有彭都堂、仇總兵亦督各路軍馬將鐩等趕上，斬獲賊級約有二千餘名顆。有撫治劉都堂、方總兵，亦各督官軍趕至應山縣地方漢東、井子鋪、黃關、玖女崖，河北隨州地方蓬甑山、兩尖山等處，將王隆、楊齊、于賢、張潮、孫升、靳倣、高留兒、陳朝用、盧萬秋、蔣鸞、徐章、任美、劉傑、劉住兒、李奉、徐增、曹佐、任紀、劉梅、曹滿、許平、萬志高、許文、劉江、劉小兒、李勝、曹如、張仲、王雲、張鸞、王文義、王得、王高文、王俊、朱奈、趙雲、李鉞、王璘、毛顯、劉全、孫政、張山、楊槐、徐傑、張海、趙林、王潮、楊自來、周馬兒、鄢小肯兒、李虎、王鸞、李奎、張金、李氏、馬氏、李自然、耿氏，各陸續擒獲，并斬首二百餘顆，馬騾器械數多。劉惠、劉資等屢遭殺敗，俱四散，由桐栢、泌陽、確山趕入南召、魯山等縣山谷內，潛匿逃命去訖。
五月初三日，有陳翰因見勢敗，滾馬赴仇總兵處投降。本月初五日，有鐩行至應山縣東北山坡下，見得兩省軍馬眾大，思要脫身無計，逼令未獲僧人真安，將鐩鬚髮剃削，藏伊度牒在身，將邢本道等分付各散逃命。是鐩止同真安并先夥僧元曉的名劉小韓兒作伴，意要前往江西投入彼處夥賊，再圖大舉。有南召縣知縣李聚節，奉彭都堂、劉都堂、仇總兵、分守胡參政等案驗，及知府王宣牌面，令縣嚴督官兵把截。五月十九日，報有殘賊三十餘人前來，當領聽缺吏高寵及兵快人等，將劉資并見監汝寧府夥賊家屬張璽、張氏十九名口盡行拿獲。五月初十日，有南陽衞指揮王謹，亦奉督集南召縣義官彭學等，追至地名土地嶺與劉惠敵戰，射中劉惠左眼，傷重。劉惠分付眾賊「我為人一場，在此壞了，你可將我身體燒化」等語。隨有數賊擡在山下李家地上草房內，發火焚燒間，王謹喝眾將火救滅，斬取劉惠首級，生擒夥賊三名。內一名見監汝寧府張得，招是劉惠義男，說稱傷死燒化是的。
本月不等日，有湖廣劉都堂及周太監，及撫民張副使，亦從安陸前來。訪知有賊一夥，到於隨州天王險寨及螺螄、螺蝗等處地方燒劫，督發漢土官軍，生擒邢本道、王囊包、王子文、唐富、郭玉、汪現、董智、馬經、陳美、王山、韓義、王潭、胡有才、鄭良、王賢、李玉、曹用、董文舉、李鐩、郭豹、宋淮用、郭清、范益、劉益、趙鑾、李滕、陳春、劉表、李榮、李文舉，及斬獲賊級、馬騾、器械千數。及審得邢本道等，供鐩於前月日在應山山坡花樹下，剃頭為僧，潛躲情由。當即隨行武昌、漢陽、黃德、鄖襄、南陽等衞，各督發官軍民快四散捉拿。及有湖廣省城鎮巡三司，亦各通行治屬，嚴加把截搜訪。又有彭都堂、仇總兵、趙御史，亦各通行案驗，告示於南直隸、河南、湖廣各屬府州縣，物色訪拿。間有武昌衞軍人趙成同伊弟趙宗，於本月十七日，前到德安方總兵處首逃。行至黃陂縣地方九十三里坡，撞鐩經過，見鐩狀貌異常，思與省城行到案驗告示相合，心已懷疑。十日，至小河漢巡檢司，又遇各哨官軍押帶賊屬小男前來，問知前情。比趙成、趙宗又約郭僉事原差孝感縣快手徐必高，黏踪趕襲。緝見鐩同劉朝兒到於武昌府江夏縣地名管家套，武昌護衞軍人唐虎店吃飯。趙成一面叫報地方，一面將鐩擒綁間，隨有武昌府署印同知吳寅、督委巡捕石知事，差遣兵快李海、劉永明亦到，相幫擒縛。搜獲在身，原是真安度牒一張，盤纏銀一十二兩六錢，解官審實監候。間有楊寡婦、路氏、小趙氏俱在湖廣地方，劉仲淮在官妻楊聰明，宋紀在官妻劉六姪女大劉氏并何氏，俱在河南地方，各先後捉獲。
於本月內，有龐文宣與同谷玉、賈能、李墜、王瓚、于成強、孫虎、李孜、邵隆、郭漢、宋玉、孫玉、于可昇、呂仁、黑虎，俱隨同劉六從湖廣地方團風鎮搶船沿江流劫。本月二十三日，路遇已故馬都御史，劉六領李隆等上船劫擄。有馬都御史怒罵，劉六將伊兄射一箭，喝令李隆、王瓚，不合聽從下手，將伊用刀砍傷，落水身死。本月二十九日，劉六并伊男劉仲淮，被湖廣土軍追急，投水淹死。劉七與龐文宣等駕船，順流徑到南通州地方狼山，停住一十餘日。乘風復到蕪湖地方，將操江陳都堂官軍趕散下水，淹死不計其數。下到瓜州，燒燬戰船，搶奪軍器數多。本年七月內，劉七與龐文宣等，又到狼山停住。本月二十八日，被大風將船打碎，賊俱上山，被官軍趕上圍殺。各不合與官軍對敵，致被殺傷。本月十九日，劉廷寶又被大風打破船隻，淹死。龐文宣船隻漂至地名福山港，被遼東官軍生擒。有谷玉因敗走藏在本處塔內，至夜間走出，跟隨劉彥高、王子良、劉折腰，至地名丁溪場，劉彥高等三名各因傷重行走不動，自縊身死。谷玉又走至地名黃鋪，有賈能等成強，孫玉與劉七一同搶船要行逃走，官軍砍射緊急，劉七落水身死。齊彥名被官軍殺死，割取首級。將龐三姐與趙氏、丁氏、鄭氏後捉獲。賈能、孫玉浮水上岸，又與于成、李孜、邵隆、郭漢、宋祿、孫玉，逃到海邊，搶得魚船，走山東膠州海口登岸，到於安丘縣，李隆與王瓚亦搶得魚船，逃至地名丁溪場，孫虎逃至南直隸通州，各先後被獲。蒙本州撈割劉七首級。于可昇逃至通州。呂仁、黑虎亦搶得小船要往蘇州等處，到於江陰縣地方各被獲。劉彥深逃至穆陵關，被牛僉事捉獲。朱倉走至北直隸滄州，從河南逃回本家，張富從河南逃至臨清州，與張玄并張小女兒，[16]連伊在官張幼女，各前後捉獲。張玄處決訖。朱聰被湖廣官軍捉獲。
蒙將鐩等及龐文宣等，并劉七、齊彥名首級各檻解到京。奏奉欽依，會同多官打問前情明白。及查得監督、提督等官奏稱：楊寡婦的係楊虎擄占為妻，劉惠自代領其眾，收養本婦在營，原無別枝人馬，止是別夥賊徒倡名為亂是實。除將劉七等首級遵奉欽依梟掛曉示外，將鐩等取問。罪犯趙鐇等，原招俱有名，今略之。四十一名口招同，路氏等七口供同。議得趙鐩等，所犯趙鐩、趙鐇、趙鎬等二十三名，俱合依謀反，但共謀者不分首從，律皆凌遲處死，決不待時。祖父、父子、孫、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異姓及伯叔父兄之子，不限籍之同異，年十六以上，不論篤疾廢疾皆斬。其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若子之妻妾，給功臣之家為奴，財產入官。楊寡婦比依謀反妻律，大劉氏、小劉氏、楊聰明，俱依謀反妻律，張幼女依謀反女律，給功臣之家為奴。路氏、小趙氏、何氏、丁氏、郭氏、大趙氏、龐三姐，俱是被擄婦女，各查發寧家。照出劉六、劉七、齊彥名、楊虎、劉惠并趙鐩等，龐文宣等各律，該緣坐家屬并各犯家產，[17]及未獲賊犯宋虎等，見監襄陽、汝寧、泌陽等府縣賊犯陳翰等，俱各行各鎮、巡等官，各挨獲問擬，抄劄入宮，徑自具奏施行。
參照反賊趙鐩等三十五名怙恃冥頑，悖逆天道，深犯無將之戒，共為不軌之謀。趙鐩與已死劉六等首倡亂階，趙鐇、龐文宣等助成虐焰，大者僭稱王號，小者分授偽官。糾合十餘萬之賊徒，攻破百十處之城邑，燒劫房財、庫獄，所過無遺。殺擄官吏、軍民不計其數。極奸淫之腥穢。窮磔剉之兇殘。震動京師，阻絕糧運。流毒遍於六省，延蔓已踰二年。罪惡貫盈，神人憤怒。今既捉獲，宜加族誅。內陳翰雖云滾馬而出官首降，實因勢敗而希圖苟免，況偽檄多出其手，論情罪亦在於無原。及照楊寡婦，雖不領賊眾而兇惡未行，但久處賊營而名稱已著，比坐為奴之律，尚有未盡之辜。所據趙鐩等，押赴市曹，會官處決。仍將各犯并劉七、齊彥名首級，竿之藁街。及將問過招罪，處決圖形榜示天下，庶有以彰國法於今日，垂大戒於將來。其大劉氏、小劉氏、楊聰明幼女應合奏請給付。路氏等七口，俱係擄掠人數，合行釋放寧家。伏乞聖裁。緣係奉欽依，會多官好生打着問，事理未敢擅便開坐，謹題請旨。
刑部等衙門左侍郎等官臣張麟等，題為處置地方緊急賊情事。會問得犯人一名張偉，招年四十五歲，河南開封府永城縣人。高祖張麒，以皇親除授東城兵馬司指揮。曾祖張昇，洪武三十三等年，奉天靖難及征進勿剌失溫等處有功，歷陞左軍都督府。宣德元年，征進武定州及守九門有功，蒙賜券封惠安伯。故，祖張翰襲。故，伯父張琮襲。故，無子，父張瓚襲。故，偉承前爵，提督團營，兼管三千營操練軍馬，加太保，充總兵官。
正德五年九月內，有未獲霸州強賊劉寵即劉六，劉晨即劉七，并齊彥名等，[18]糾集賊眾，在於北直隸、山東等處地方流劫。蒙提督團營官，差在官都指揮僉事桑玉，統領京營軍馬四百員名，前去霸州、文安等處捕捉。至本年十二月十九日，桑玉領兵到於永清縣僧寺住歇間，劉六等懼怕捉拿，密令已處決李良用搭連裝盛銀一千兩，送與桑玉，不合枉法接受入己，就行領軍回京，縱放各賊仍前四散劫掠。及正德六年二月十六日，劉六、劉七帶賊三十餘騎回伊本家潛住。彼有桑玉復蒙差領兵馬前去圍住，不合與賊答話，不行捉拿。當有齊彥名帶賊七騎來救，各向桑玉說稱：「你得我銀一千兩搭連。如何又來拿我？」齊彥名當就發惡，各用大刀一齊砍入。彼時，桑玉奮勇督軍併力敵殺為當，卻又不合臨陣退縮，致被齊彥名等將軍官褚剛七員名就陣殺死，與同劉六等脫走，仍復糾集賊眾肆行劫掠。
本年二月以來，劉六等賊眾復從北直隸地方流劫至河南信陽州，拒敵官軍，將指揮馬振、指揮陳鎮等殺死，轉向湖廣等處打劫。及有未獲賊首楊虎等，聚於山東地方，大肆攻劫殺擄。該兵部議奏，偉充總兵官，與今在官左都御史馬中錫提督軍務。偉於本年四月內，統領京營官軍一千員名，及督率在官都指揮宗振，與今閑住戴儀，各充參將，領兵前去剿捕。馬中錫亦於本月二十日出京，亦授提督大任，自合申嚴號令，振揚軍威，務在滅賊為當。不合輒出招撫告示，給發各該衙門翻刊張掛，及差清苑縣典史鄭廸，賫牌前到霸州，督同義官樊逵、老人孫朋，前去招諭各賊首從。
本月內，楊虎等流入直隸大名府，及河南彰德、衞輝等處劫掠。本月二十三日，宋振領兵至封丘縣地方，遇賊對敵，擒斬張玉等二十九名顆，奪回原搶男婦四名口。至二十四日，賊在陳州放火劫殺，有河南都指揮趙玉領軍對敵，被圍。朱振又同河南都指揮張傑等，各領人馬前去，擒斬強賊五十餘名顆。趙玉等官軍解脫，一同回縣訖。本月二十七日，宋振又同參將李瑾各領兵襲賊，到於胙城縣蔣村牛市屯地方，擒斬強賊二十名顆。彼時偉與馬中錫帶領官兵追至彰德地方，楊虎等已流入山西澤、潞、太原、平陽等處劫掠。
本年五月初二日，劉六等復從湖廣回還，流劫宿州、靈壁、太安、武定、盤山等州縣地仿。偉等聞知計議，馬中錫分領達官指揮馮安、崔澄，并達舍四百員名前往德州，偉分領京營官軍一千員名，并達官安欽等所領達舍兵快人等五百員名，及河南地方官軍、民快在於磁州駐劄。分遣戴儀與指揮王繼，各領官軍前去涉縣并井徑口防守。
本年六月初三日，劉六等到於膠州地名時家村劫掠，敵殺官軍民快一百員名，砍傷官軍舍餘民快一百六十六員名。本月初六日，楊虎等復從十八盤山口回至武安縣，劫掠及燒毀臨洺鎮。彼偉與賊相距百里，又不合玩坐磁州，不行遣兵追剿，以致賊眾攻劫威縣，曲周、武城、清灣、故城等縣，又景州東西關、連窩等集鎮。本月十一日，馬中錫至德州，聞賊在前項地方劫掠，分遣達官指揮馮安等，領兵追至泊頭鎮，[19]擒斬強賊五十名顆。本月十二日，楊虎等破阜城，入文安，攻霸州。又與劉六等，各四散攻劫武安、長山、臨淄、高宛、博興、利津、壽光、臨朐、益都、樂安、蒲臺等州縣及各鄉村鎮店。
本月二十日，偉自彰德至德州，與馬中錫一同駐劄。各不合要得保守身家，不行分遣人馬追剿，以致楊虎等會合劉六等，復由李家口等處渡河，攻破信陽，劫掠海豐、霑化、青城、齊東、章丘等縣。又於本月二十八日，自章丘西行，從張家林經過。彼時偉已統兵到齊東縣，相距三十餘里，不合畏縮不行督兵截殺。及至賊到濟南城東北八十里，地名樞頭鎮連住三日，偉又不合不行徑回彼處追剿，卻由僻路東往章丘，尋歸濟南，以避賊鋒。本月二十三日，賊至齊河縣東，拿舟渡河，一日一夜方盡，於七月初一日攻破縣城。彼時偉至濟南，相距四十里，又不合不行督兵追剿。至初二日，賊後攻破高唐州，肆行殺擄燒劫。初四日，又圍夏津縣。偉遣指揮郇欽領兵前去救援，行至白草坡，擒斬強賊十八名顆。回遇賊黨一百餘騎，將官軍殺傷奔潰，失落火器等項。
彼有宋振自河南承調前來，聞賊在彼，不合屯住中途，不行前進救援。本月初六日，賊破南宮縣，宋振領兵相距十里，又不合畏縮向東遁去。有馬中錫統兵躡賊至齊河，彼賊已往西行，馬中錫復北回故城縣駐劄。因見賊眾，力不能敵，自合具奏增兵征剿為當，又不合各輒遣民人郝堂、王山前去賊營曉諭招撫。本月初四日，[20]賊破新河縣，殺傷知縣董昌。初八日，又破冀州。初九日，攻圍棗強縣，有知縣段豸戰急求援。初十日辰時分，馬中錫因宋振領兵到彼，隨差前去救援。本日午間，劉六等破棗強縣城，段豸力屈身死。賊眾殺戮合城人民八百有餘，及寄寓客商人等不計其數。本日申時分，宋振領兵至縣城東放砲，賊出城西屯住，方已困竭，宋振又不合不行乘機率兵攻殺，卻於本日晚，上城與賊劉六等各講說馬都堂差人等語。次日早，宋振又上城與賊答話，就不合從容縱賊往北去訖。
馬中錫因見師久無功，又不合於本月十二日，遣太平驛驛丞黃仕偉前去賊營招撫。各賊佯為聽撫，又行圍劫景州、獻縣，破阜城，愈加殺掠燒擄。及至交河地方，阻水難行，又聞官軍四路防守，假作前詞聽撫，希圖出路。錫與偉各不合聽信誑誘，在於德州會奏賊愿聽撫等情，掣回各處守防官軍，仍戒諭遇賊不許殺害。以致劉六等肆志攻圍，與齊彥名劫掠大城、固安等處，攻殺巡捕指揮桑玉，復入文安縣城內屯聚數日。至二十四日，劉六等復向東行，攻劫青縣、靜海等處。二十六日，楊虎等亦過河前來劫掠。至二十九日，攻圍滄州，攻劫糧船。八月初二日辰時，南行去訖。劉六等賊眾，又隨到滄州攻圍。偉與馬中錫，又不合徑往德州，不行督兵策應剿殺，止於本月初四日，差遣宋振前去救援。宋振亦不合畏縮不進，致賊跨河搭橋，燒燬糧船三百餘隻，殺傷運軍居民并燒燬民船不計其數。至初六日，各賊力疲，方纔解去。又行攻破平原縣、東光、吳橋、陵縣，益肆劫殺燒燬，及擄去陵縣知縣郁昕妻女。
初七日，有樊逵、孫朋稟稱劉六等要來聽撫，俱在德州城北四十里地方桑園兒等候。馬中錫又不合堅執招撫，率領德州衞各掌印官到彼撫諭。各賊因聞京中又遣官軍前來往剿，發怒不從，去訖。本月十五日，賊又流劫樂陵縣地方，偉與馬中錫會遣宋振、馮安等，各領官軍追至極搭營，擒斬四十名顆。各賊愈加猖獗，仍前劫掠。
本月內，偉與馬中錫委因賊眾節次攻破州縣，劫庫殺擄男婦，燒燬官民房屋船隻數多，不能設策剿殺，致蒙取回間，隨被御史吳堂，將偉等失事緣由劾奏兵部會議。奏行刑部提問，隨蒙提督官校谷太監，將桑玉奏拿前來，蒙將偉與馬中錫、宋振要得遮掩罪名，各又不合飾詞具奏，蒙將偉等人卷提弔到官會問明白。詳議情犯三名馬中錫、宋振、桑玉，招同照出桑玉接受劉六等枉法賊銀一千兩，合追入官。[21]會議得張偉、馬中錫，俱各比依守邊將帥守備不設計，為賊所掩襲，因而失陷城寨者，准犯依律合死。宋振依領兵官，已承調遣，不依期進兵策應，因而失誤軍機者律；桑玉依官軍臨陣先退者律；各斬，秋後處決。卷查先為前事，兵部咨該廵按山東等處監察御史吳堂題內，參左都御史馬中錫、太保惠安伯張偉、參將宋振等，各誤事不職緣由，該本部題奉欽依，會同太師兼太子太保、英國公張懋等，[22]太子少保、吏部尚書楊一清等，議照左都御史馬中錫、太保惠安伯張偉，承王命而徂征，作三軍之司命，奉璽書而行事，制四省之兵戎，自合決機取勝於兩陣之間，奏捷獻俘於九重之上，斯稱委任。卻乃籌畫不精，而方略未聞，調度無術，而號令不肅。惟挑選慣戰之官軍，為保護身家之私計。以致盗賊日加猖獗，攻劫州縣，將遍三省。殺擄男婦，幾至萬餘。士有離心，人無鬬志，直至師老力疲，意銷氣沮，卻又計無所出。遣人為招撫之說，既而信其誑誘，交章祈宥免之恩。擅出告示，掣還官軍，致使流賊得志，掠船隻以搭浮橋，橫過青縣、靜海等處，據舟船而乘水勢，直抵霸州、信安地方。燒劫運船三百餘號，若罔聞知，攻圍滄州六七餘日，全不救援，震動京師，傷殘畿甸。內張偉則又塊處一方，坐以待斃。方強賊回自山西，勢已窮而玩坐磁州，不即追剿。及其劫至堰頭，相去甚近，又乃取道迂遠潛還。領兵參將宋振，用意多奸，臨敵不進。遇賊棗強，兩番答話，通同之疑難免；追賊夏津，半途而止，眾放之跡已彰。乞將馬中錫、張偉、宋振拿送法司明正其罪，以為玩寇殃民之戒。
又議得都指揮桑玉，先與參將宋振等被參，已令住俸戴罪殺賊。今宋振既提，則桑玉似難獨宥。況御史平世用奏伊受巨盗劉六等贓銀一千三百兩，若果是實，則本官實起禍端，其罪不在宋振之下，亦合提解法司究問。等因。具題。節題。奉聖旨：是。馬中錫、張偉受朝廷重命，剿殺盗賊。坐視州縣殘破，人民荼毒。擁兵不進，自保身家。又信賊誑誘，奏稱聽撫，緩師玩寇，沮抑戰士，屢失事機。以致賊無忌憚，劫奪糧船，屯住畿甸近地，好生有負委任。并宋振答話縱賊，桑玉接收賊贓，都着法司提問明白，奏來處治。欽此。欽遵。備咨刑部行間，續該欽差總督官校辦事御馬監太監谷大用題。訪得都指揮桑玉，統領官軍前到霸州等處，捉拿寇首劉六、劉七等，圍住答話，不敢捉拿。彼有齊彥名帶領強賊前去救解，說稱「你曾受我們銀子兩搭連，今日如何又來拿我？」各將大刀將軍官褚剛等就陣殺死。等因。題。奉聖旨：是。法司提了問。欽此，欽遵。行提馬中錫、張偉，及奉駕帖拿送桑玉前來監候，查提宋振間，又該刑科等都給事中等官王珝等奏，為糾劾不職大臣以彰國法。及掌福建等道事，河南道監察御史馬顯等亦奏，為糾劾不職大臣貽患地方事。各參稱張偉、馬中錫，緩師玩寇，僨事不職緣由俱參。奉聖旨：你們說的是。張偉、馬中鍚誤事情罪，已着法司提問，待議擬來處治。該衙門知道。欽此。欽遵。抄送刑部。看得張偉、馬中錫，俱係應議大臣，桑玉、宋振，亦與事同一起，欲遵照律例，會同都察院、大理寺并錦衣衞各堂上官，將所犯事情逐一推問，取責明白，招伏開具。應得之罪，奏請命集多官，再行議定，奏請聖裁。等因。具題。奉聖旨：是。欽此。
除該緣事左都御史馬中錫奏為乞恩辨明冤枉事。奉聖旨：該衙門知道。欽此。該刑科參，看得馬中錫緩師玩寇，負國殃民，羣情積忿於下，聖明洞燭於上。該府部會議，科道論列。自當俯首聽罪，卻乃飾詞稱誣，事屬違擾。等因。又該緣事惠安伯張偉奏，為陳情乞恩辨明事。奉聖旨：刑部知道。欽此。該科參，看得張偉親承上命，提督重兵，久處青州以避賊鋒，扶同招撫以損威重，已該多官參劾。奉有欽依提問，不能引咎自歸，尚乃飾詞奏辨。既謂分兵遣將，何以大破連城。既謂兵少賊多，何以不聞請益。事屬違擾，罪終難辭。等因。各抄送刑部，會同都察院、大理寺、錦衣衞、右都御史等官，臣王等提弔犯人馬中錫等人卷於京畿道，將各犯事情逐一推問明白，取責招伏，在書會題間。隨於刑部抄出參將都指揮僉事宋振奏，為乞恩分豁主將節制辨明功過以收大捷等事。奉聖旨：這所奏情詞，法司便看了來說。欽此。該科參，看得宋振，任居裨將，分當殺賊。詳其本內，雖稱東逐西奔，遇敵不一二，避鋒常八九。及抵棗強，親見屠盡一城，自合發憤剿殺，尚何受制於主將而聽其出首，妄陳奪門對敵之虛詞，巧掩答話縱放之實弊，情屬欺擾。等因。抄送刑部。看得宋振事情已經會問明白，所奏情詞多涉虛飾。欲將本犯與同起馬中錫等，各將情罪緣由一併開具奏請。等因。具題。奉聖旨：是。欽此。欽遵。臣等看得馬中鍚等，各犯情罪已經會問明白，但張偉係皇親，襲伯爵；馬中錫係在京堂上二品官，俱係應議之人。合無遵照刑部原題，奉欽依事理，會同五府、各部、通政使司各堂上官并十三道掌印官，將各犯前項情罪再行議擬，奏請聖裁。其宋振、桑玉，俱係重刑及軍職，諭功定議。緣張偉、馬中錫，係比附律條與宋振、桑玉，又俱係節該奉欽依，待議擬來處治人犯，未敢擅便。今將會問過各犯應得罪名，及應議緣由，開坐，謹題請旨。
計會問過犯人四名：
比依守邊將帥，守備不設計，為賊所掩襲，因而失陷城寨。准依律合死。奏請會議。犯人二名：
張偉，係太保、惠安伯、總兵官。
馬中錫，年六十六歲，直隸河間府故城縣人。由進士選補刑科給事中，歷陞都察院左都御史。
犯該領兵官，已承調遣，不依期進兵策應，因而失悞軍機，斬罪，秋後處決。犯人一名；
宋振，年五十二歲，直隸淮安府海州人。歷陞都指揮僉事，充參將。
犯該臨陣先退，斬罪，秋後處決。犯人一名；
桑玉，年四十歲，順天府通州人。歷陞都指揮僉事。
奉聖旨：是。還着多官會議了來說。欽此。
刑部等衙門，尚書等官，臣劉璟等謹題，為遵奉敕諭起解叛逆賊寇事。會同皇親太師兼太子太師、英國公張懋等，問得犯人何錦，招年四十歲，原籍直隸廬州府六安州人。先任陝西寧夏右屯衞後所百戶，招軍陞副千戶，遇例納銀授都指揮僉事。正德元年，有先未殺寧夏衞儒學生員孫景文，黜退生員孟彬、史連，不時常往今革爵安化王寘鐇府行走情熟。一日酒後，寘鐇向孫景文說：「曾有人相我有帝王像貌。」又有寄住未到師婆王九兒，不合假降鸚鵡神，每神降時，就呼寘鐇是老天子，[23]以此寘鐇動心。因無兵權，一向延捱不得起手。正德三年七月內，有例納銀陞職，錦與先未殺都指揮周昂，央浼孫景文作保，[24]錦借寘鐇銀二百七十兩，周昂借銀二百兩，俱納級陞都指揮，以後往來稠密。
正德四年八月內，寘鐇使令未到校尉史成，不合依聽邀請錦與周昂、孫景文、孟彬、史連，及先到府唱詞，令故無目人張會通到府。吃酒間，寘鐇說稱：「如今傳聞朝廷之上專是劉瑾用事，把這些元老大臣都屏退了，兩京言路等官一網打盡。內外多是劉瑾黨惡，裏邊結張綵、劉璣，外邊結曹雄等。又不時差出內行校尉范敞、金榮等到處訪察，要錢害人。劉瑾恐怕人來進本，捏寫打一百，全家發遣充軍榜文，杜絕人言。又聞劉瑾說他侄兒子大貴，要取天下。倘他得了，我每富貴都没有了。」謀稱人說：「我有天下分，你們若肯扶我為主，以討劉瑾為名，必成大事」等語。何錦不合與周昂等各聽允，當就對天發誓，不許泄漏事情，各散。彼有先存今故教授高元吉不能覺察。正德五年正月初六日，遊擊將軍仇鉞，因有聲息，領兵往玉泉營按伏。
本年二月內，劉瑾捏寫旨意，差先殺周少卿前來寧夏丈量地土。又有太監季增與安都堂在彼，各官畏懼劉瑾聲勢，將寧夏官夾打，妻子都被凌辱，要得起錢鐀送劉瑾。周少卿每地五十畝量作一頃，又每一分要銀二錢，凑送劉瑾，人情不堪。三月二十二日，有分守關西道侯參議，亦到寧夏催糧。
本月二十六日，寘鐇不合向錦等謀說：「你們拖欠錢糧、馬價數多，追徵緊急，人心慌亂，正好乘此機會，將前者所謀大事舉行，人無不從。但恐人少不能成事。」錦等各不合聽記，因思先未殺指揮丁廣，千戶楊泰、陳宗、胡濟、王輔，百戶魏鎮、陳賢、朱霞、姚鐸、雷英、李榮、李森、劉鉞、何銳、胡璽等，多係掌印、管屯、管隊官員，常受比較，忿恨，易於糾合。錦不合謀令孫景文置酒，將各官與孟彬及先未殺教讀殷啟，請到孫景文家內。會飲間，孫景文說：「你眾人錢糧、馬價無從辦納，不時比較，何日是了。今安化王算有天下分，要舉大事，若肯取巧將三堂殺了，扶立安化王為主，必定成事。我們同享富貴，卻不強如比較吃打。」丁廣等意正忿恨，各稱情愿等語。孫景文隨即開具姓名，當天燃香發誓及吃血酒。就計說：「着安化王殿下置酒，請三堂到府。眾人齊來將他們殺死，奪了兵權，傳檄起兵，有何不可。」謀畢，眾人言好各散。次日，孫景文向寘鐇備說前謀事情，回報甚喜。本日寘鐇思起平虜城充軍逃回，今已殺千戶徐欽，常在府內藏躲，必肯從謀。又令先未殺儀賓夏琳，親去平虜城與徐欽約謀，轉與先未殺百戶朱洗、舍人蔣太、程保、胡英、賈浩、朱成、王卿、孫浩、張閏、楊舉、徐愷，軍人陸原保并見在張欽等，到家說稱：「安化王要替寧夏人做主起兵，差人來言我們，此事有益，不可推卻。」張欽不合與朱洗等依聽，約定下月初五日早到城，當令夏琳回話。
三月二十九日，姜總兵分付周昂，挑選精銳夜不收五六十名，遇警，前哨殺賊。周昂思得前項謀事人少，正合機會。於四月初三日，選得在官夜不收申居敬等共六十名，着令常在身邊跟用。本日辰時分，寘鐇差令在官同謀百戶李蕃，不合同謀前去邀請三堂并周少卿，假說與新來李太監接風，約至本月初五日會飲。本日午時，副總兵楊英，因有聲息，領兵往楊顯堡按伏。丁廣請獲在官指揮馮經到家飲酒，彼有錦等三十餘人同飲。馮經問：「這酒因何請飲？」錦回說「你到初五日跟我去便知」等語，各散。
初五日早，周昂聚集申居敬等到家，將大門關閉，向申居敬言說：「如今追併你們欠的馬錢至急，今日又該比較。[25]人說安化王有福，你眾人肯跟我扶助他為主，得了天下，你我眾人都作大官。」各不合忻喜應承，當即取出線香一把，令眾人當天拈香說誓。又各與酒三鍾，飲訖，就令在家伺候。隨差藍真前來與錦說知，錦就令未到周金保，不合依聽前去請丁廣、孫景文、胡璽，分投相約楊泰等，俱至周昂家內取齊。各又計說：「今在官指揮張欽，係管夜不收把總官，若不用他，恐有後害。」就令魏鎮前去賺請，張欽亦到周昂家內，備說前情。張欽不合依從寘鐇。復差李蕃前來周昂家內言說：「止請得姜總兵、李太監、鄧監鎗到府，其餘不來。」是錦不合同周昂、丁廣等，佯言要出兵截殺。各帶家人伴當并申居敬等，各不合披堅軍器，將各巷口把住。寘鐇令在官儀賓韓廷璋，不合與先未殺儀賓高嵩、夏琳，并千戶王環、家人王保及孟彬、殷哲，與先故高總、男高士俊，各藏兵器先在殿後埋伏。又令今在官內使姚玉、施英、田成、韓宣、王堂，各不合知情在傍隨侍。彼有今在官儀賓謝廷槐來府伺候，方纔知覺。事已窘迫，只得在傍答應使喚，後亦不合失於舉首。寘鐇先與各官把酒序坐間，錦等率領前項夜不收人等，到於安化王府前，一齊撞入殿內。錦與高嵩等，各執鎗刀裏外相合。丁廣并弟丁二哥子、魏鎮，將姜總兵砍訖二刀不死，錦又照依頭臉再砍一刀方死。高聰并病故高士俊，同高嵩、王保，將李太監殺死。高嵩、高聰又與楊泰、姚鐸，將鄧監鎗殺死。錦又不合同周昂、丁廣當率官軍前去都察院，又與姚鐸、陳賢、胡璽，將安都御史當堂殺死。正遇都指揮楊忠在院稟事，亦被周昂、丁二哥子殺死。丁廣及後獲今在官指揮馮經去殺周少卿，馮經正恨伊比較，要增屯地，當就取刀同到按察司，馮經不合用刀將周少卿砍訖二刀身死。有後獲在官夜不收閻添孫、潘六十即潘成，各不合乘機將書吏屠成、岳寧二人亂刀砍死。申居敬等不合與雷英、姚鐸，到鼓樓街遇都指揮李睿，亦就殺死。魏鎮、王輔又到公議府尋殺侯參議，正遇大使張瓛在內稟事，并與書吏馬良一同殺死。書吏杜緒、劉尚禮殺傷，侯參議知覺脫走。錦又不合當時差人，將各監重囚四十名盡數脫放，又將各衙門文卷盡行燒燬，又將閑住曲都御史并妻小砍傷，就將各官原領制敕、符驗、印信、關防、旗牌、家財、人口，盡行搶去。
有眾夜不收因怪已獲指揮李果平素刻剝，[26]聲言要殺。本官知覺，躲在安化王府內，眾人將伊家財搶去訖。李果告鳴，寘鐇卻將寧夏衞官庫原收賞剩冬衣官布一千五百疋，給與李果陪償家財，伊就不合收受入己。錦又令李森，將黃河官私大小船并魚船共一十七隻，掣去橫城西岸灣泊，委先未殺死充軍百戶姜永看守。本日，指揮尹清、都指揮劉端，慮恐禍及，急走去城，前去楊顯堡報與楊副總兵知會。
初六日，侯參議被鎮撫楊綱獲捉，送寘鐇處。本官不肯屈服，綁送寧夏左衞監禁，言說留着祭旗。及有管糧通判張江，亦披捉去府內強逼，張江不合屈從使用。本日，錦不合與周昂等率眾扶立寘鐇為主，朝暮朝拜，聽其命令。寘鐇令孫景文寫告示張掛，以收人心。又寫令旨二道，錦等寫書二封，差未到鎮撫陳淮、百戶阮宣，各不合聽賫前去調取楊副總兵、仇遊擊前來聽用。各言收訖令旨書信，心實不從。當日，楊副總兵分付官軍要往王宏堡，彼有都指揮胡顒與各軍士，陸續潰散，走回寧夏城內，及將旗牌賈欽亂棍打傷身死。[27]楊副總兵無奈，只得與尹清往廣武營，轉渡靈州去訖。本日，仇遊擊領兵回城，寘鐇令伊卸去衣甲什物等件方得入城，將原領遊兵人馬分散各隊。本日，寘鐇又出令旨帖子與已死江永、今在官百戶姜忠，不合依從前去管理河西道遞運所，兼管三十六堡。又寫令旨五張，調取中衞、廣武、興武、花馬池、靈州等處兵馬、地圖，及調官軍前來領賞。本日未時分，儀賓夏琳，原約平虜城官舍徐欽等一十一名，方纔到城內，有張欽一名不到，[28]寘鐇嗔怪來遲，苦告路遠方饒。
初六日，寘鐇要動支寧夏倉官銀賞軍，當有張江言說：「留在後用。」不曾支去，卻將寧夏等五衛賞剩冬衣、布花、銀兩查出聽賞。又差高嵩去慶府并各郡王、將軍等處，逼要金共五百二十六兩一錢六分，銀八千四百八十四兩九錢，各色紵絲四百四十一疋，各色紗一十一疋，各色大絹一十五疋，青白三梭并藍白布共一千九百四十五疋，各色紵絲羅衣服八件，金合包一箇，到府聽賞官軍。
初七日，守備靈州都指揮史鏞聞知前情，差夜不收李得等，分投馳報鎮守陝西曹總兵官并各路將官知會。本日，寘鐇令後獲在官銅匠楊茂，鑄銀關防一顆，刊字匠王得洪，篆「討賊大將軍關防」字樣在上，各不合依聽鑄篆付與。先未死銀匠王時雍剔鑿篆文，又偽造黃令旗二十面。又令孫景文撰成告諭榜文，內開有劉瑾不法事情。又令後獲在官寫字人官域，不合依聽謄寫，就與王得洪，不合聽從刊板印刷四、五百張，散與各處行人，傳示腹裏地方，驚動人心。彼有百戶鍾翊、陳倣，為因強剝姜總兵家眷衣服，夜不收羅漢，為因搶奪財物，俱被寘鐇得知，拿來梟首。初八日早，寘鐇將前項脅要慶王等府金銀、段布等物，賞犒官軍人等，每官一員賞段一疋，每征操軍、夜不收一名，連金布等項折算賞銀二兩，守城軍每人賞銀一兩。
本月十二日，寘鐇封錦為討賊大將軍，就掛前項偽造關防。封周昂為左副將軍，丁廣為右副將軍，張欽為先鋒將軍，魏鎮、陳賢、楊泰、胡璽、陳宗、王輔、胡濟，各為都護，朱霞、宋洗、姚鐸、雷英、李榮、李森、王環、劉鉞、何銳、姜永，各為總管，封李蕃為儀副。就頒命詞二十二張，見在二張，其餘不存。前項偽官，又每人加賞銀有二、三十兩者。錦因夜不收羅漢被殺，藍真自縊，尤全、鄧全、戴平陸續病故，又選今在官王得成、于伏佑，俱不係原謀人數。
本月十三日，曹總兵發都指揮黃正，帶領遊兵官軍二千四百餘員名，前到靈州住劄。及節行楊副總兵，調集靈州官軍，設法邀取船隻，把守黃河隘口。本日，巡按周御史，在延綏聞知前情，會同榆林三堂，議調副總兵侯勛、遊擊將軍時原等五千餘員名，前來策應。十四日早，有楊副總兵、黃正、史鏞，并都指揮韓斌等，帶領遊兵并靈州土漢官軍共三千餘員名，到河東、開地、順河一帶劄隊。又選官軍中會水手者，共得鎮撫溫良等二百餘員名，渡河將看船官軍射走，奪取原船一十七隻及軍器等件，掣奪靈州東岸。
本月十五日，寘鐇猶恐前項五十八名夜不收不肯用心，又將官銀三百餘兩，令周昂給賞夜不收尤千等，并不記名丁廣伴當一十四名，共七十二名。當令跟隨魏鎮、張欽等，賞銀二扛，先去廣武營給賞，以收人心。本月十七日晚，有廣武營協同都指揮僉事孫隆，蒙曹總兵官帖，差人將大、小二壩積垜捲掃柴草盡行燒毀。有魏鎮、張欽等。到於廣武營城門，宣言散賞緣由，勒要開門。孫隆不納，只登城宣言禍福利害，隨令官軍齊用弓箭、神鎗射打，魏鎮、張欽等帶領人馬復回大壩。
本月十八日，楊副總兵、史鏞、韓斌，照依曹總兵原行寫書一封，令仇遊擊家人仇書童等，密跡渡河潛到寧夏城，遞與仇遊擊。約令裏應外合，共舉大事。本日，姜永令在官軍人王泰、劉雄、藏文，各不合依聽前去花馬池等處，探聽延綏軍馬消息，被把門官盤獲，送閻參將審明，解送楊總兵交收。
本月十九日，有寘鐇、何錦等說稱，「訪得各路人馬，灰塵約長三里，往西行走。」寘鐇愈加驚懼，當差錦同丁廣、張欽、楊泰、胡濟、魏鎮、胡璽、李森、陳賢、劉鉞、何銳、姜永等，統領馬步官軍，都指揮鄭欽等三千員名，錦等分領一千五百員名，前去大、小二壩防守。又分與劉鉞、姜永等人馬五百，前去渡河去處把截，只留周昂在城防守。本月二十一日，周昂差徐欽去平虜城，調馬軍一百名，來寧夏聽用。有徐欽後獲在官弟徐文孝，亦不合同在數內。
本月二十三日早，有寘鐇出城祭祀社稷、旗纛等神，使人喚仇遊擊陪祭。仇鉞設計推病不出。周昂自來看望，仇鉞就乘機密令伴當陶斌將周昂抱住。仇遊擊同家人來得，用鉄骨朵打死周昂，割下首級。即開門吹號頭，招呼原約遊兵、親信官軍楊真等一百餘人，前到寘鐇府內，將朱霞、王環、姚鐸、李榮、孫景文、史連、孟彬、高嵩、夏琳、朱洗、陳宗俱就殺死。又將李蕃、張會通并儀賓謝廷槐、韓廷璋擒獲。及將寘鐇并家眷拘繫，在官侯參議疏放。就令軍人荀子先馳報曹總兵等。又差夜不收古興兒、馬保前去太堡。何錦等領兵回城截殺，是錦等聽言即時起兵行，有古興兒暗說前情與鄭卿知會，鄭卿隨即布置所部官軍張帖木、鮑本、魏文輕、勢將胡濟、胡璽、魏鎮、陳賢、李森、殷哲、胡英，又到河口將巡河劉鉞、姜永、何銳等，俱各殺死斬首。錦與丁廣、張欽、王輔、楊泰脫走。錦原掛討賊大將軍關防，倉卒遺失。本日，徐欽帶領原調人馬一百名前來寧夏，見得城門關閉，知得周昂等被殺，隨即帶領人馬復回。行至中途楊福堡，仇遊擊差人連夜到平虜城，着落王指揮差人復到楊福堡，只將百戶朱洗殺死，其餘軍馬各回本城。徐欽、徐文孝，各騎馬匹逃在地方沙窩兒。後因無計，要出境外投順達賊。有在官周昇長、陳敬祖，俱係徐欽伴當，彼時止知跟馬不知別情，比困徐欽逃走，拿解寧夏收監。二十四日，錦與丁廣、楊泰、王輔，走到賀蘭山外地名哈剌木墩，被遊兵百戶馬總，土達馬旺、金寬，夜不收陸華等，將錦與丁廣捉鎖前來。楊泰、王輔俱被眾軍亂箭射死。張欽逃走。徐欽、徐文孝行至地名蘆溝兒，忽遇達賊三騎追趕前來，徐文孝棄馬藏躲，徐欽被達賊殺死。本日楊總兵領軍過河。
本月二十五日，百戶姜忠被百戶李英，伊弟姜思被指揮張德各捉獲。曹總兵領軍過河，鄭卿等送赴曹總兵處審實發監。日晚，張欽饑餓難行，復回大壩河口空廟內藏躲。後又潛到陳後堡，被本堡軍人劉銳捉獲間，分守馮參將帶領官軍亦到彼處捕獲張欽。劉銳就將張欽送與馮參將，轉送曹總兵處，發仰寧夏前衛監候。隨於安化府尋獲姜總兵原領符驗一道，征西將軍銀印一顆，安都御史原領敕諭、符驗各一道，關防一顆，交與新任鎮巡官收掌。又尋寘鐇偽造見在黃令旗一十六杆，紅令旗六杆，令牌一十面，命詞二張，陰陽等兵書一十七本。曹總兵先已奏繳寘鐇鍍金銀印，毀壞鍍金冊八塊，儀仗、冠服、家財并錦等財產見在者收檢在官。寘鐇其餘家財等項，俱被寧夏官軍人等乘亂搬搶無存。五月十九日等日，蒙欽差總督軍務張太監、差管領神鎗太監陸誾，帶領旗牌官楊義山、王瓛等，三次前來。續又親統官軍人等，督各官陸續將施恩、張欽，今革封輔國將軍林鼒、夜不收申居敬等五十八名，俱各生擒。程保、賈浩、王卿、楊舉、蔣泰、張閏、徐愷、朱成、孫浩、陸原保十名俱斬首。寘鐇眷屬老哥兒等，及各犯家屬賈浩等一百七十名口，拘獲在官。
本月二十八等日，首惡丁廣，同謀高士俊并家屬賈九兒等二十四名口，各陸續在監患病身故，相埋明白。蒙總督張太監、巡撫馬都御史、楊總兵、巡按周御史，轉委黃副使、許參議、陳都指揮，弔取錦等再三研審。彼時錦因懼怕劉瑾毒害，又不合隱下前情，[29]專為劉瑾專權用事，及各官科要銀兩，饋送劉瑾等情不曾供出，致蒙准信。及審得儀賓謝廷槐，因是安化王孫婿，逼脅在彼服侍，委的初犯，不知反情。軍人周昇長、陳敬祖，因是跟徐欽伴當捉來，委的不曾同謀釋放外，將錦等起解。問馮經等七名，亦蒙總督張太監，差夜不收趙汝舟訪知，陸續捉獲。審據徐文孝執稱，兄徐欽委被達賊殺死，就令指引前去盧溝兒，尋見徐欽身屍朽爛，取其頭骨并氊衫、布帳、馬尾帽一同送官研審是實。將程保并馮經等各家屬共一百八十六名口，就彼監候。李昇行仰鎮巡官問罪，徑自奏請外，將錦等并馮經等押解來京。數內張會通等二十二名口，陸續病故。
又該總制楊部御史，將各犯家屬年甲，并同居知情等項緣由，備咨前來，將錦等奏蒙會官鞫問前情明白。取問犯罪張欽等七十七名，并家屬孟繼祖一百六十五名口，各招同照出病故犯人張會通等二十二名口，各遵奉欽依。張會通、張禮係正犯，行令所在官司剉屍，將首級解去寧夏地方梟掛。周令係家屬，斬首示眾。朱哇子、袁妙玉、孟六兒、王三哥、范氏、胡氏、張漠、趙氏、何英、何奈、李剛、馬永安、卞桂花、李所兒、丁伴哥、楊汝義、奴陳保女兒、何瘦兒、俱係宮眷、家屬。并教授高元吉，行令各該地方，領埋寘鐇印冊、冠服、儀仗、金銀器皿等件，及偽造封官命詞、令旗、誓牌、告示、印板，并各犯没官家產，來文備開造冊繳照。
何錦招出劉瑾外結曹雄，內結張綵、劉機，各先奉有欽依。曹雄拿解來京，張綵都察院并問，劉機發落訖。紀廠金榮并未到王九兒、史成、周金保、胡顒、陳淮、阮宣、楊剛、張江，俱另行會議。得何錦、張欽等七十名，所犯俱各依謀反，俱依謀者不分首從律，皆凌遲處死。孟繼宗等五十名，俱依謀反父子兄弟及同居之人，不分異姓及兄弟之子，不限籍之同異，年十六以上律各斬，俱決不待時。內周廣招年八十，取自上裁。高三兒等一百五十三名口，俱年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若子之妻妾，律各給付功臣之家為奴，財產入官。王太、劉雄、臧文，俱依奸細探聽事情者律；楊茂比依偽造諸衙門印信律；各斬。王得洪、官域俱比依詐為將軍、總兵官文書者律，皆絞，與王太等俱秋後處決。謝廷槐依謀反知而不首者律，杖一百，流三千里，准徒四年，係儀賓，照例送工部運炭，完日還職，與供明保安郡君多人，[30]簡招兒家人潘成各隨住。
臣等又議得今革爵寘鐇，以王室至親為國家藩屏，正宜恪守臣職而保障一方。顧乃悖逆天常而謀為不軌，戕害重臣，屠戮軍士，招誘諸路軍馬，索取各鎮地圖，搖動人心，窺竊神器，罪惡深重，法所難容。但臣等節該伏覩皇明祖訓內一欵：凡親王有過，重者遣皇親或內官宣召。如三次不至，再遣流官同內官召之至京。天子親論，以所作之非果有實迹，以在京諸皇親及內官陪留十日，其十日之間五見天子，然後發放。雖有大罪，亦不加刑。重則降為庶人，輕則當因來朝，面諭以禍福，使之自新。欽此。欽遵。臣等難擅定議，伏望聖明體乾獨斷，割恩正法。將寘鐇重加懲治，及將伊子台溍等一百四名口俱各量為區處。務在使其知所驚懼，不敢輕易犯法。
又查得先該欽差總督軍務御用監太監張永參稱，革爵安化王寘鐇係宗室懿親，犯人何錦、張欽等皆朝廷臣子。世受國恩，罔思報稱，乃敢潛謀交結，肆行反逆。迫脅官軍，占據城池，殺害鎮巡重臣，索要軍馬地圖，鑄造關防，偽封官爵，傳檄邊境，搖動人心。意欲結搆醜虜，併受謀犯中原，實地方非常之變，覆載不容之賊也。幸賴我祖宗厚德深仁，皇上神謀妙算，邊將宣力，諸軍用命，元惡授首成擒。祖訓昭然，憲章具在，臣等固無別議。伏覩節該欽奉敕諭：除首惡何錦等三人不宥外，脅從之徒果係迫脅為亂者，悉與釋放，毋得濫及無辜。欽此。欽遵。仰見我皇上好生之德，配合天地，雖窮凶極惡之人，尚垂矜貸。臣等敢不祇承德意。緣搆亂之時，寧夏本城官軍士庶人等，仰面事讐，相率朝賀，接受賞賜，聽從使令。綱常為之蕩然，名教為之掃地。言之痛心，恨之切骨。但干擬人眾，遵奉明詔，分釋脅從，悉皆放免，關過賞賜，亦不追究。其後獲犯人夜不收申居敬等，一聞周昂逆謀，即有樂從之意，殺人劫財，乘機為亂。當虐燄方張之時，實此輩黨惡所致。若欲比諸脅從之流，則情重法輕，非禁奸正亂之道。但舉事之日，方纔預謀，義兵一動，當即改正，比之原謀首惡，似有不同。數內古興兒，初雖凶黨，後乃聽受仇鉞使令，傳說鄭卿捉賊，若有去逆效順之意。尤仟係尤全親男，王得成、于伏祐，係事後選補，俱非原謀人數，比之申居敬等又似不同。平虜城官舍徐欽、程保等一十一名，聽信夏琳之調，相從謀逆之舉，路自外來，情非迫脅。但伊事後方纔入城，不曾相助殺掠。正犯程保等十名俱已誅斬，其家屬丁口與申居敬等家屬，俱各拿獲，發仰寧夏靈州等處監候。奏請定奪。及照安化王儀賓謝廷槐，雖不知情，係寘鐇孫婿，難以獨留故土。教授高元吉，職在輔導，顛而不扶，焉用彼相，通合解京發落。
再照事內納米都指揮僉事胡顒，領軍在外，不顧主將，倡率士卒潰亂回城。寧夏左屯衛所鎮撫陳淮、百戶阮宣，聽賫偽旨召調將官。寧夏前衛鎮撫楊剛，奉承賊意，尋捉分守官員。揆於春秋誅心之法，難照常人脅從之例。管糧通判張江，本以章縫之流，忍為逆賊之用，情雖出於脅從，義則難齒仕籍。臣等所見如此，伏望聖明大奮乾斷，[31]乞敕廷臣會同三法司詳議。除何錦等正犯外，合無將申居敬等明正典刑，梟首於寧夏地方示眾。其家屬丁口與程保等家屬，俱免解京，就押發南方烟瘴地方充軍隨住。庶使情法兩盡，可以警戒將來。古興兒等四名應否俯從輕典，并見解儀賓謝廷槐、教授高元吉、在任都指揮胡顒、所鎮撫陳淮、百戶阮宣、衛鎮撫楊剛、通判張江等，通併原情議法，奏請明示竄謫。庶幾少存無將之戒，用防不道之萌。臣等又竊思皇上御極以來，何負於宗藩，何負於武臣，而寘鐇、何錦等忍為此事，以厪宵旰之憂。若一槩從寬不究，誠恐養成姑息之風，重貽將來之害。唐末覆車，可為明鑒。況好生者，天子之德；執法者，人臣之義。義有不共戴天，法固難於寬縱。此外果有原謀及殺人重犯，待後事發，明白具奏施行。及照各犯脫放見監重囚四十四名，燒毀各衙門文卷，中間恐有別弊，亦合挨究處治。
續又參稱，後獲賊犯馮經等，先在飲酒之時，雖不知情，及至臨期，明知丁廣等謀為叛逆，殺害鎮巡重臣，卻乃依從指揮，使挾讐同閻添、孫潘成，將公差少卿周東并書吏屠成、岳寧殺死。正係兇惡黨類，法難輕恕。楊茂偽鑄關防，王得洪偽篆討賊大將軍字樣，事干謀反，比之偽造印信情罪尤重。官域比依聽謄寫告示諭文書，刻榜傳播，以惑人心，情雖脅從，其事亦重。指揮李果。雖不與馮經同謀，但因夜不收搶伊家財，聽從寘鐇指以陪償為由，將官布一千五百疋盗取入己，於法有違。除將李果仰行鎮巡官取問應得罪名，徑自奏請發落。其馮經等家屬與前解犯人申居敬等，事體相同，應否俯從輕典。等因。具題。俱奉聖旨：該衙門知道。欽此。欽遵。抄送兵部為照。寘鐇係宗室，與何錦等事干叛逆，例該法司參究會問，上請定奪。及照馮經等與何錦等事體相同，合咨前去，徑自查照施行。等因。具題。奉聖旨：是。欽此。欽遵。備咨刑部。又查得欽差總制陝西延綏、寧夏、甘凉各路軍務，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楊一清，亦將起解何錦等緣由題，奉聖旨：法司知道。欽此。欽遵。抄送刑部。看得前項起解反逆人犯到京，在邇合行處治。等因。具題。奉聖旨：是。寘鐇并家屬送諸王館，暫具隔別收住着。奉御盧景帶領長隨二名，提督官校人等，晝夜用心防守，無致疏虞。日用飲食，着光祿寺照例送用。何錦等送錦衣衛牢固監。着其餘家屬，送法司牢固隔別監候，着三法司照例會同皇親、公侯、駙馬、伯多官鞫問明白來說。諸衙門知道。欽此。欽遵。續該刑部等衙門。看得寘鐇、何錦等反逆事情重大，未經定擬會問處所，合無行移錦衣衛，差撥官校，將何錦等緊關人犯，押赴諸王館，與寘鐇一併鞫問。惟復將何錦等，在於午門前會問。寘鐇另行糾劾。等因。具題。奉聖旨：是。何錦等緊關人犯，押赴諸王館，與寘鐇一併會問來說。欽此。欽遵。
又該刑部等衙門，將會問日期具題。[32]奉聖旨：是。便會同鞫問明白來說。欽此。欽遵。依法鞫問前來無異，坐擬各犯應得罪名，并議處寘鐇及家屬發落緣由明白，別無餘情。臣等參照犯人何錦，交通王府，首倡逆謀，貪饕富貴，扶立偽主。張欽等一十一名，協謀黨惡，搆成亂階。申居敬等五十九名，聞謀樂從，助張虐燄，以致守臣被其殺害，居人遭其屠戮。各犯罪大惡極，律雖處以極刑，合仍照例梟首示眾，圖形榜示天下，以為不臣之戒。孟繼祖等三十九名，俱何錦等親屬同居之人，俱律該連坐。高三兒、王氏等一百二十三名口，俱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人等，律該給配。其王太等三名，順從逆賊，指麾爪探諸路消息。楊茂等三名，各聽從鑄篆偽印，寫刻偽主榜文，問以斬罪，法不為過。謝廷槐初雖出於不知情，後亦失於舉首，問擬徒罪，情亦相應。
但查太監張永，都御史楊一清，各原題本內，俱稱數內申居敬等五十五名，舉事之日，方纔預謀，義兵一動，當即戢止，比之原謀首惡，似有不同。及稱馮經先在飲酒之時，初不知情，似與申居敬等情亦相類。古興兒初雖從兇黨，後乃聽受仇鉞使令，似有去逆效順之意。尤千係尤全親男，王得成、王伏佑，係事後選補，俱非原謀人數，比之申居敬等又似不同。謝廷槐雖不知情，緣係寘鐇孫婿，難以獨留故土。續查都御史楊一清咨稱，王完、王付，俱係孫景文、徐欽、施英顧種田之人，似難與知情家屬例論。所據申居敬等，及古興兒尤千、王完等，并謝廷槐等，合無照依前擬發落，惟復別為區處。
再照見監寧夏等處申居敬等，與程保等，馮經等，各屬共一百七十九名口，比照父子兄弟并同居之人，一年一十六歲以上，依律俱該處斬。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人等，依律俱該為奴。但申居敬等，既異於原謀，各該家屬罪亦當從末減。合無仍照總督等官所奏，就彼押發南方煙瘴地面充軍，家小隨住。數內程保等家屬李氏等，不見開有男兒，合無行令彼處查明，給配有功無妻官軍，惟復別為定奪。內古興兒等四名，情既與申居敬等不同，其家屬陳氏等一十二名口，理難發遣，合令隨住。楊茂等三名家屬，尤氏等七名口，律不連坐，合當釋放。未到都指揮胡顒，臨陣先退，不顧主將。所鎮撫陳淮、百戶阮宣，聽賷偽旨，召調將官。鎮撫楊剛等，奉承逆賊意向，尋捉分守官員，律有名條，法難輕貸。所據胡顒，未到王九兒等，俱各行巡按御史，胡顒等捉解來京，送法司依律問擬。奏請定奪。王九兒等，務要挨拿得獲，從重問擬，具由面奏。管糧通判張江，不能堅守巨節，忍聽逆賊使令，宜從貶斥，用戒將來。均乞聖明裁處。
臣等又思得革爵寘鐇，以藩王而叛朝廷，以臣子而悖君父，敗壞綱常，無復倫理。正宜因法以著教，懲一而戒百。合無俯候命下之日，仍將寘鐇罪惡曉諭諸王府，以為萬世不守藩輔之鑑。庶幾人心知所警懼，而宗社可保無虞矣。緣寘鐇等俱係宗室，何錦等俱重刑，謝廷槐係應議儀賓，楊茂等三名，俱比附律條，申居敬等家屬，俱奏請發落人犯，胡顒等四十名俱軍職，及節該奉欽依，着三法司照例會皇親、公侯、駙馬、伯多官鞫問明白來說。續奉欽依，何錦等緊關人犯，押赴諸王館，與寘鐇一併會問來說。及奉欽依，便會同鞫問明白來說事理，未敢擅便開坐。謹題請旨。
校勘記 编辑
- ↑ 「在彼住劄十日」，「日」原作「月」，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原上馬為盗」五字，明嘉靖抄本無有。
- ↑ 「于可昇先投已死賊首喬二」，「已」原在「投」下，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後朱傅在山東即墨縣被官軍射傷重」，原無「傷」字，據明嘉靖抄本補。
- ↑ 「共推楊虎為主」，「主」原作「王」，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執持器仗」，「持」原作「打」，據明嘉靖抄本改。
- ↑ 「前到沈丘縣攻城」，原無「到」字，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補。
- ↑ 「彼有陳翰與劉惠未獲義男甯龐」，「陳」原作「劉」，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小張勇偽授前軍都督府提調都督」，原無「府」字，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補。
- ↑ 「前來投入夥內」，原無「來」字，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補。
- ↑ 「有都司詹濟同知郁采辛指揮任御史」，「郁」原作「都」，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殺死詹都司郁同知任御史」，「郁同知」原作「都都司」，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奔入湖廣地名出山店」，「山」原作「小」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復到商城朱臯」，「朱」原作「宋」，據明嘉靖抄本改。
- ↑ 「又到南宿州及桃山驛」，「驛」原作「鐸」，據明嘉靖抄本改。
- ↑ 「與張玄并張小女兒」，「張小女兒」原作「劉小女兒」，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該緣坐家屬并各犯家產」，「產」原作「屬」，據明嘉靖抄本改。
- ↑ 「并齊彥名等」，「等」原作「名」，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領兵追至泊頭鎮」，「泊」原作「沽」，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本月初四日」，「本」原作「十」，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合追入官」，「官」原作「宮」，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會同太師兼太子太保英國公張懋等」，「保」原作「師」，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就呼寘鐇是老天子」，「呼」原作「鳴」，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央說孫景文作保」，「說」原作「凂」，據明嘉靖抄本改。
- ↑ 「今日又該比較」，「該」原作「說」，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李果」，原作「李杲」，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及將旗牌賈欽亂棍打傷身死」，原無「傷」字，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有張欽一名不到」，「張」原作「徐」，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又不合隱下前情」，「情」原作「項」，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與供明保安郡君多人」，原無「與」字，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補。
- ↑ 「伏望聖明大奮乾斷」，「明」原作「朝」，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
- ↑ 「將會問日期具題」，「具」原作「與」，據明朱當㴐國朝典故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