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批歴代通鑑輯覽 (四庫全書本)/全覽1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 全覽1 |
御製歴代通鑑輯覽序
編年之書莫備於
皇祖御批之資治通鑑綱目蓋是書集三編為一部自三皇以至元末明初振綱挈目謹予嚴奪足以昭萬世法戒為人君者不可不日手其帙而心其義也然
皇祖雖嘗抉精微徵辭㫖著論百餘首亦惟析疑正陋垂教後世耳於其書則一仍厥舊無所筆削也故全書篇幅雖多而議論乃什倍於事實即如前編之中總論史論音釋辨疑考證紛不一家正編之中凡例發明書法考異集覽考證正誤質實濫觴益甚至於續編之作成於有明諸臣其時周禮沿尹起莘例作發明而廣義則出於張時泰效劉友益書法而為之者夫發明書法其於歴朝興革正統偏安之際已不能得執中之論而况效而為之者哉且以本朝之臣而紀其開國之事自不能不右本朝而左勝國此亦理之常也况三編中嬗代崛起之際稱太祖而繫以我者不一而足亦非體例也故命儒臣纂歴代通鑑輯覽一書盡去歴朝臣各私其君之習而歸之正自隆古以至本朝四千五百五十九年事實編為一部全書於凡正統偏安天命人心繫屬存亡必公必平惟嚴惟謹而無所容心曲徇於其間觀是書者凛天命之無常知統系之應守則所以教萬世之為君者即所以教萬世之為臣者也書中批論一依
皇祖之例自述所見據事以書者十之三儒臣擬批者十之七而經筆削塗乙者七之五即用其語弗㸃竄者亦七之二云
乾隆丁亥秋月御筆
御製觀通鑑輯覽至褚遂良貶潭州事嘉其忠悃輙效
其體擬作
元舅與功臣由來不可誅草茅承顧託寜當惜殘軀忍視夷姜汚曲從政君誣國是太宗創臣忝召奭徒叩首願還笏忤㫖罪奚逋潭州被薄譴敢曰非其辜迴首望金門無言以嗟吁
御製書通鑑輯覽明崇禎甲申紀年事
通鑑輯覽將成司事者舉通鑑綱目三編之例扵甲申嵗𣣔大書順治元年分注崇禎十七年於下且凡勝朝事皆别書明而扵李自成陷京師即繫以明亾余曰不可夫三編之例非𫐠續編之例乎續續扵元順帝二十七年即分注明年元主北奔而繫以元亾去至正二十八年為洪武元年且自順帝十五年眀祖起兵之後扵凡元政即别書元以示異雖臣各私其君之義也而朕實鄙之盖以理責人者必光以理自處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一家之天下也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居今之時貶亡明而尊本朝如眀之元其誰曰不可然朕不為也也通鑑輯覽之書非一時之書乃萬世之書扵正統偏安之繫必公必平天命人心之嚮必嚴必謹且正編續編既一正其自視尊大之陋習而頋扵本朝嬗代之際有所偏向是不有恧於心而貽来世之譏乎兹扵甲申嵗仍命大書崇禎十七年分書順治元年以别之即李自成陷京師亦不遽書明亡而福王𢎞光元年亦令分注扵下必俟次年福王於江寜被執而後書眀亡夫福王設於江南能自立未嘗不可為南北朝如宋髙宗之例也而奈其日即慆淫以致天命去而人心失是非開創者欲究我兵威而實守成者自失其神器也若夫唐王桂王窮竄邉隅苟延旦夕此正與宋之帝昺帝昰同例不可仍以正統屬之用以示萬世守成之主思天命人心之難諶凛凛乎惴惴乎保祖宗所貽留為臣民所繫屬而不敢謬恃書法之可有髙下焉庶㡬朕纂通鑑輯覽之本意或不失春秋大一統之義乎
命通鑑輯覽附紀明唐桂二王事蹟諭
甲申嵗我國家既定鼎京師而明福王朱由崧為南京諸臣迎立改元首尾一載其後唐王朱聿鍵桂王朱由榔相繼稱號者又十有餘年當時以其事渉本朝開創之初凡所紀年號例從芟削即朱璘之明紀輯畧亦以附三王紀年為浙江撫臣等所奏燬兹以搜訪遺籍外省奏進此書閲其體例非不尊崇本朝且無犯諱字跡徒以附紀明末三王自不宜在概禁之列前命編纂通鑑輯覽館臣請不録福王事寔因念厯朝嬗代之際進退予奪繫乎萬世公論若前代偏私𥘵徇之陋習以曲筆妄為髙下朕寔鄙之即如福王承其遺緒江山半壁疆域可慿使能立國自强未甞不足比於宋髙宗之建炎南渡乃孱弱荒滛自貽顚覆而偏安之規模未失不可遽以亡國法絶之特命於崇禎末附紀福王年號仍用雙行分注而提綱則書明以為别至蕪湖被執始大書明亡葢所以折𠂻至是務合乎人情天理之公也至於唐王桂王遁跡閩滇茍延殘喘不復成其為國正與宋末昰昺二王之流離海島者相類本不得等於福王之例是以輯覽内未經載入今思二王究為明室宗支與異姓僣竊者不同非偽託也且其始末雖無足道而奔竄事蹟亦多有可攷與其聴不知者私相傳述或致失實無稽轉不若為之約舉大凡俾知二王窮蹙情形不𬨨如此更可以正傳聞之譌舛又其下諸臣以旅拒王師者向多以偽官目之然其間如白文選李定國等本獻賊義子反側無常彼在明已合稱賊稱偽自當凖春秋書盗之例又如金堡等之五虎横行把持國是者亦無足齒録若其他各為其主始終不屈以至隕首捐軀者不一而足較宋末之文天祥陸秀夫寔相彷彿雖混一之初兵威迅掃不得不行抗命之誅而諸人瑣尾間闗有死無貳洵無愧人臣忠於所事之義迄今日乆將遂冺沒朕甚憫之亦宜略為紀緑使之有傳於後設以為載筆有體則凡事涉二王者不妨直以彼字稱之用存偏正之别而其臣則竟書為某王之某官某槩不必斥之為偽也明紀輯畧已命有司弛其禁而通鑑輯覽校刋將竣其令四庫全書館總裁詮叙唐桂二王本末别為附録卷尾凡彼時仗節死義之人考訂事跡悉與備書朕將親為裁定宣付刋行俾讀者咸知朕大中至正未甞有一毫私意偏倚其間而崇奨忠貞亦足以為世道人心之勸書成即以此諭同御製輯覽原序並冠卷端庻将來有所𠫵考喻朕意焉
凡例
一厯代通鑑纂要本明正德間所輯其書倣宋司馬光舉要之例上自伏羲下迄元代凡九十有二卷我
皇上幾餘省覽以編内採録尚未精審
特勅重加訂正并增入明代事迹釐為一百十六卷發
凡起例皆經
睿裁鑑定盡善盡美集史學之大成實足表裏六經準
式萬世
一朱子綱目及前編續編我
聖祖仁皇帝御批刋布昭如星日我
皇上聖學髙深緝熙繩
武凡數千百年史䇿得失靡不條貫兼綜折衷美備〈臣〉等
以次屬稿進
呈仰䝉
親御丹毫詳加
論定其間析疑考異洞悉毫芒而大義所昭
㣲言特掲謹次第敬録簡端用垂
至教
一年經事緯提綱分目一依朱子綱目書法一大書以提要分注以備言此綱目舊例也今提綱綴目皆酌用大書取便觀覽其有事非一時而牽連並及或語非至要而採摭堪資者則用小字附書至注内有更須詮釋者空格以别本文務使眉目朗然無淆覩記
一表嵗首年綱目第一要義髙辛以前無甲子可紀帝堯甲辰以後謹遵
聖祖仁皇帝御批綱目前編用邵子皇極經世書例編次干支標於每年之上歴代倣此至唐虞稱載夏稱嵗商稱祀周以後稱年皆隨其代而書之
一劉恕陳桱通鑑外紀胡宏皇王大紀皆始於盤古其說荒遠難稽金履祥通鑑前編始自唐堯於上古事又多闕畧今以孔子繫易為斷肇始庖羲不更逺溯邃古
一我
國家誕膺
符命朱果發祥瑞貺屢臻昭爍今古
太祖髙皇帝肇興大業
太宗文皇帝嗣炳鴻謨凡偉烈豐功事闗明紀者自宜登
諸簡䇿用昭
興運之隆今並㳟依
實録敬謹纂輯
一尚書備稱祀載春秋首紀春王統事表年實史家大法是書於厯代紀年之際大書分注進退攸闗皆仰禀
聖謨權衡允協其有未改嵗而事渉兩朝者則並用一年兩系之例以存其統至附庸小國嵗首不書年號惟嗣位改元乃一書
一正統偏安之辨其界最嚴前史毎以興代而紀載前朝因多偏徇若續綱目於宋元明之際更屬不公瀛國既執而猶以宋紀年順帝未亡而即標明國號任意低昂適足貽識者者今自景炎而後至正以前皆恪奉
宸裁統歸元紀至於明之崇禎十七年明統尚存亦用
大書紀嵗而福王事蹟並遵
㫖採輯附書明紀大公至正曠古無倫謹於卷内恭録御製文冠諸卷首以昭定論
一凡立綱書法褒貶攸闗仰䝉
睿鑒精詳折𠂻至當大義炳然如賈充禇淵等之書死狄仁傑之書周唐肅宗之書太子徐夀輝之書害並以變文示義
特筆所垂發千古未發之隠洵足微顯闡幽永彰法戒一綱目始於周威烈王之二十三年前編亦止於是年二書起訖之際自當區分明晰今於初命晉
晉大夫一條另標卷首以還二書之舊
一史法固宜簡要而紀載實貴詳明今自三代以前皆上本六經旁稽諸子秦漢而後事迹滋繁從本史以迄外乗稗官無不博採彚叅以衷至是其或異同互見之處並加案語考定弗蹈兩岐
一綱目凡例凡命官惟宰相皆書餘官非有故不書今酌用其例凡宰臣之拜免及卒皆書其非有事跡顯然者則於他條互見若非宰相而用舍有關國是者則以特書例書之
一前史措詞類多失實而南北區分之㑹則彼此互相指斥尤舛至公如五代晉之於遼南宋之於金於元皆嘗稱臣稱姪而交兵搆釁猶以入宼書之於情義實為未協今並恪遵
指示酌量改定書法悉去偏私以歸至正
一綱目一書乃朱子門人纂集紀年系月舛誤尚多至續綱目所載尤為疎畧失當如分䕫离不蕭幹為二人之類踳駁叠見考證難資今依据正史博稽羣籍悉正牴牾之舊以臻完善之觀
一凡輿地名目悉按現在郡邑沿革注其大畧其有謬誤相沿之處仍行核正不使異義少滋至於
本朝聲教四訖遐方絶域盡入版圖如河有重源足證都實傳聞之誤實為得諸目覩一破羣盲今並詳加按語用以垂信方來
一凡卷内所見人名字里並依本傳詳注其有本史未立傳者則為旁採諸書俾無滲漏至或有一人而異名及數人而同名者亦悉分晰證明以資考核
一金元二史出自後代儒臣之手大抵音譯失宜乖舛滋甚厯𫎇
指示以國語及䝉古語證合本音本義無不確合近又命喀爾喀親王成衮札布
進所藏蒙古源流一書堪以互為考證今並遵
㫖詳加譯改仍於初見處注明舊作某某字様俾開卷
了然足資考据
一唐宋而後野史漸夥增飾流傳殊難依據若宋太祖之斧聲燭影明惠宗之遜國出亡等事異說滋多尤當剖晰是非以昭定論今並隨文駁正勿使滋惑傳聞致乖大義
一凡一事而首尾相距頗逺者綱目於前後皆為立綱雖起訖自明而檢尋未易今皆量其事之本末酌行總敘或於初見一條備言其終或於最後一條追敘其始仍用先是至是及初字尋字等文分别紀録眉清目朗庶覺貫串非難
一綱目定例書月不書日今仍其舊惟日食則仍系日其或有事迹紛冗必須詳載干支次序方能明了者則亦於目内書日以别之
一先儒論斷其醇正可取者間加甄録具載姓名其採於本史者則曰史臣或稱某史贊以别之
一史家音注如司馬貞之於史記顔師古之於漢書胡三省之於資治通鑑並稱詳贍今於奥義竒文間採諸家之說為之箋釋至如賀善之贊尹起莘之發明以及周禮張時泰等所述皆摭拾空談文蕪義淺並加刋削以省繁文
一杜預解左傳及胡三省解通鑑多有注某事始此某人始此等例今於事之有闗係者並倣其例酌加標注以便檢尋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告成進
呈表
大學士公〈臣〉傅恒等奉
勅編纂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告成謹奉
表上
進者〈臣〉恒等誠惶誠恐稽首頓首
上言欽惟我
皇上
法古綏猷
右文成化
稽帝堯而稽帝舜考禮樂以等百世之王
監有夏而監有殷秉權衡以定一中之統刋厯代廿二家之史文訂差訛紀勝國三百載之書編沿正續廣修明於舊典取鑑無遺闡義例於㣲言折衷有待惟
作者之謂聖體則史而義則經洵
煥乎其有文指以千而言以萬成編既定
至教斯垂原夫在昔有邦若時稽古因文見義用布訓於丹青比事屬辭咸取裁於筆削葢史使其記必明取舍之宜而鑑監於前實具是非之迹至編年以定體尤提要而徴文涑水之表嵗系時裒輯實原於漢紀紫陽之列綱分目指歸悉本於魯書洎遞嬗夫元明亦間沿為著述然而年芟益部不同習氏之存劉系黜房陵莫問昭公之在晉合書地書人以表例枘鑿恒多繋嵗陽嵗隂以表名盾矛不免雖糾唐有作文人之習相沿而譏鄶無庸史法之傳漸失乃在前明中葉復有纂要一書畧具規模倍多踳駁魯魚錯見沿故牘之乖譌臧否失宜任詹言之蕪漏當發函於
幾暇欲訂毫釐因付館以編摩載陳圭臬纂排數載㑹
萃羣書授青簡而
肇錫嘉名
御丹毫而時抒精義溯自分編以論次逮兹削藁而觀
成凡條目之攸紛幸
睿裁之悉禀
闡特標之論覺管窺蠡測而無由
垂刪定之文實壤薄流涓之莫助承素王而纘彛典說
明則道自可行仰
聖祖而紹前聞揆一則心無不合昭其經法大㫖備而悉奉指南示以變通舊例繁而不皆從朔大用䇿而小用牘若網在綱國為緯而年為經咸指諸掌審是非而繩懸悉準具首尾而囊括無餘紀載之例綦嚴宜事增而文省見聞之辭各異故逺畧而近詳或分注以備言特書與附書並列或後經以終義事本與事末兼該披月竁之輿圖悉河判重源之實考星經之次舍知躔同五緯之誣國語則遥證金源按出之傳譌始剖世牒則逺徴䝉古却特
之受姓咸稽以至正字審音三蒼並協旁及釋名辨物五雅兼資凡質實而辨疑盡部居而州次譬校讐於掃葉作述之義昭如擥體要於挈裘興替之端備矣且夫正統偏安之辨尤屬人心天命所關即良史未協於大公欽
宸斷獨衷於至是蓋自緹油失職恒縁諱飾為文迨至光岳分區浸以詆諆成習名互稱夫島索徒相嘲出聘之車號已貶於孫臣尚欲侈横磨之劒總偏私之曲徇致名義之都乖况如丙子䜟成宋祚隨江潮並歇庚申史就元基與塞草同荒乃或續景炎於南渡之餘更且擯至正於北遷之始皆妄加其予奪遂盡悖乎公平惟
至聖之制義因心故定案必循名責實削紀年於閏位凛乎大命之難諶改書宼於舊條截然内詞之莫假實從古未發之義於此心適得所同屬勝朝改玉之時當
聖代膺圖之㑹欣際
六龍乗御大一統已悉受周疆
特念五馬倉皇小朝廷尚僅留夏肄殉黄巾於冀北既大書春月之三擅白版於江東遂并紀福王之一運分甲乙存殘局而國號斯加事削閩滇溯遺封而藩稱非偽是皆擴
天地為公之量覆載同符因之冠
星雲有倬之章典謨並燦春秋之㫖在居正奉正義以無私帝王之事集大成勒成書於有永允矣無偏而無黨粲然是訓而是行至
特筆之所垂統全書而咸貫劒南之册未至肅皇不改儲稱上都之號猶存懷邸難逃簒字循莽大夫之例望石城而冷笑褚公冠周平章之名對髙廟而多慚狄相莫不約羣紛以炳義本
彛訓以敷言立綱常名教之大防極㣲顯婉彰而一致信讀書之貴得間不啻引錐而畫沙審觀人之必
於㣲乃如鑄鼎以象物蓋王鈇以治萬世非
天子莫操其權而㑹民極以執兩端獨
聖人能見其大昔者蘭陵通史繁華徒侈千篇貞觀晉書論斷祇存四贊咨忠臣而録袁粲寧本親裁侈盛事而補陳橋何闗正體從未有定書法則
軒鏡心懸著史評則
堯文手勒善者勸而惡者懼知袞鉞之非空言參於天而驗於人在方䇿以明大道書成一百十六卷盡善盡美而蔑以加事紀四千五百年舉要舉凡而得其當〈臣〉等學慚閎覽才謝淹通識故籍而有愧五難論先民而粗聞十例時政記言起居記事願依左右史之班伯恭知古君舉知今難參大小賢之列屬操觚於虎觀濫厠分排承執簡於麟編幸邀
鑒定惟子夏得其書矣詎能贊夫一詞若臯陶見而知之實叨榮於千載從此名山藏副定百家作史之模更欣
秘殿刋成闡奕禩傳心之要〈臣〉等無任瞻
天仰
聖激切屏營之至謹奉
表恭
進以
聞
乾隆三十三年正月初十日大學士公〈臣〉傅 恒
大 學 士 〈臣〉 尹繼善
大 學 士 〈臣〉 劉統勲
協辦大學士尚書公〈臣〉阿里衮
協辦大學士尚書〈臣〉劉 綸
户部尚書〈臣〉于敏中
刑部尚書〈臣〉舒赫德等謹
上表
監理
武英殿管理事務多羅履郡王 〈臣〉永 珹經筵講官武英殿管理事務戸部左侍郎總管内務府大臣〈臣〉英 廉
武英殿管理事務正紅旗漢軍副都統 〈臣〉和爾經額
校刋
經筵講官武英殿總裁禮部尚書 〈臣〉王際華
〈臣〉覺羅奉寛
監造
内務府管理六庫事務郎中加十級紀録五次〈臣〉六十九内務府營造司郎中加一級紀録七次〈臣〉誠 意南 苑 員 外 郎 兼 佐 領〈臣〉劉 淳武備院主事加一級紀録 七次〈臣〉永 善
内 管 領〈臣〉扎 欽
副 管 領〈臣〉六 格監 造 加 三 級〈臣〉吉蘭泰監 造 加 三 級〈臣〉文殊保
庫 掌〈臣〉六達塞
庫 掌〈臣〉伊靈阿
校對
日講起居注官武英殿提調左春坊左贊善〈臣〉彭紹觀武英殿提調 翰 林 院 編 修〈臣〉陳 淦翰 林 院 修 撰〈臣〉張書勲翰 林 院 編 修〈臣〉姚 頥翰 林 院 編 修〈臣〉陸費墀翰 林 院 編 修〈臣〉陳昌圖翰 林 院 編 修〈臣〉陳桂森翰 林 院 編 修〈臣〉黄良棟翰 林 院 編 修〈臣〉徐天柱翰 林 院 編 修〈臣〉秦 泉翰 林 院 編 修〈臣〉劉錫嘏翰 林 院 編 修〈臣〉楊夀楠翰 林 院 檢 討〈臣〉張運暹翰 林 院 檢 討〈臣〉季學錦
舉 人〈臣〉顧天駿
舉 人〈臣〉𡊮錫衡
舉 人〈臣〉毛 圻
副 榜 貢 生〈臣〉戚健中
副 榜 貢 生〈臣〉楊有源
嵗 貢 生〈臣〉王炳文
正總裁
〈臣〉傅 恒
〈臣〉來 保
〈臣〉尹繼善
〈臣〉劉統勲
副總裁
〈臣〉兆 惠
〈臣〉阿里衮
〈臣〉舒赫德
〈臣〉阿 桂
〈臣〉劉 綸
〈臣〉于敏中
經筵講官刑部尚書今任工部尚書 〈臣〉裘曰修
提調官
禮科掌印給事中今任河南布政使〈臣〉覺羅巴延三原任吏部文選司郎中續任刑部侍郎〈臣〉額爾景額原任戸部員外郎續任工部侍郎〈臣〉珠魯訥戸部員外郎續任理藩院侍郎〈臣〉慶 桂
原任戸部郎中續任漕運總督〈臣〉傅 顯
戸部員外郎今任内閣學士〈臣〉博清額
原任内閣侍讀學士續任戸部侍郎世襲雲騎尉〈臣〉伊克坦布吏部文選司郎中今任吏部侍郎〈臣〉袁守侗陜西道監察御史今任湖南沅州府知府〈臣〉晆朝棟原 任 江 西 道 監 察 御 史〈臣〉毛永爕原 任 吏 部 員 外 郎 〈臣〉 顧 雲原任戸部郎中續任雲南鹽驛道〈臣〉馮光熊吏科給事中今任戸部倉侍郎〈臣〉劉秉恬原任刑部郎中今授吏部主事〈臣〉王 昶
戸部員外郎今任貴州道監察御史〈臣〉張 霽
收掌官
刑 部 員 外 郎 今 任 郎 中〈臣〉保 成中書科筆帖式今任山西歸化城同知〈臣〉勒 保原任内閣中書續任湖南辰州府元陵縣知縣〈臣〉毛應藻宗人 府 主 事 今任禮部郎中〈臣〉鄭歩雲内 閣 中 書 今任宗人府主事〈臣〉馮應榴
纂修官
原任翰林院侍讀四 品 職 銜〈臣〉楊述曾翰 林 院 侍 讀 學 士 〈臣〉 朱 筠翰 林 院 侍 讀 學 士 〈臣〉 韋謙恒翰林院編修今任詹事府少詹事〈臣〉彭元瑞翰林院編修今任貴州貴西道〈臣〉趙 翼
翰林院庶吉士今任刑部郎中〈臣〉曹錫寳
内閣中書今任刑部員外郎〈臣〉陸錫熊
内 閣 中 書 今 候 補 主 事〈臣〉阮葵生原任内閣中書續任吏部主事〈臣〉汪孟鋗
内 閣 中 書 〈臣〉 趙文哲
内 閣 中 書 〈臣〉 嚴長明内閣中書今任吏部主事〈臣〉程晉芳
校對官
翰林院庶吉士今任禮部主事〈臣〉沈世煒
内 閣 侍 讀 今 任起居注主事〈臣〉孫士毅内閣中書今任起居注主事〈臣〉王嵩柱
内 閣 中 書 〈臣〉 方 煒内 閣 中 書 今 任 侍 讀〈臣〉郭元漋内閣中書今任刑部主事〈臣〉劉鳯翔
内閣中書今任刑部員外郎〈臣〉禇寅亮
内閣中書今任福建汀州府同知〈臣〉呉 寛内閣中書今任山西寧武府同知〈臣〉吳 烺原 任 内 閣 中 書 〈臣〉 周發春
總校官
翰林院侍讀學士今任工部侍郎〈臣〉劉星煒詹事府少詹事今任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臣〉汪廷璵右春坊右庶子今任陜西布政使〈臣〉畢 沅原任翰林院編修續任浙江寧波府知府〈臣〉王紹曾右春坊右中允 今 任 庶子〈臣〉曹文埴翰 林 院 侍 讀〈臣〉吳省欽翰林院編修今任四川道監察御史〈臣〉李孔陽翰林 院編修今 任 贊 善〈臣〉王燕緒翰林院編修今任刑部 主 事〈臣〉陳蘭森原任翰林院侍讀學士今任編修〈臣〉紀 昀翰 林 院 編 修〈臣〉嵇承謙原任司經局洗馬續任湖南衡州府知府〈臣〉宋 銑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二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目録 編年類
第一卷
伏羲氏至髙辛氏祇載傳世年代
起甲辰陶唐氏帝堯元載〈始書紀元甲子〉訖乙亥有虞氏帝舜五十載 卷凡一百五十二年
第二卷
起丙子夏后禹元嵗訖己卯商王受辛三十三祀〈即周武王十三年〉 卷凡一千八十三年有竒
第三卷
起己卯周武王十三年訖庚午周幽王十一年卷凡三百五十二年
第四卷
起辛未周平王元年訖戊寅周襄王九年 卷凡一百二十八年
第五卷
起己夘周襄王十年訖乙亥周定王二十一年卷凡五十七年
第六卷
起丙子周簡王元年訖丁夘周景王十一年卷凡五十二年
第七卷
起戊辰周景王十二年訖辛亥周敬王三十年卷凡四十四年
第八卷
起壬子周敬王三十一年訖丁丑周威烈王二十二年 卷凡八十六年
第九卷
起戊寅周威烈王二十三年訖辛巳周赧王三十五年 卷凡一百二十四年
第十卷
起壬午周赧王三十六年訖己卯秦王政二十五年 卷凡五十八年
第十一卷
起庚辰秦始皇二十六年訖甲午秦二世三年卷凡十五年
第十二卷
起乙未楚義帝元年訖己亥〈西楚霸王五年即漢髙帝五年〉卷凡四年有竒
第十三卷
起己亥漢髙帝六年訖辛酉漢吕后八年 卷凡二十二年有竒
第十四卷
起壬戍漢文帝元年訖庚子漢景帝後三年卷凡三十九年
第十五卷
起辛丑漢武帝建元元年訖甲子漢武帝元狩六年 卷凡二十四年
第十六卷
起乙丑漢武帝元鼎元年訖庚子漢昭帝始元六年 卷凡三十六年
第十七卷
起辛丑漢昭帝元鳯元年訖壬申漢宣帝黄龍元年 卷凡三十二年
第十八卷
起癸酉漢元帝初元元年訖戊申漢成帝永始四年 卷凡三十六年
第十九卷
起己酉漢成帝元延元年訖乙丑漢平帝元始五年 卷凡十七年
第二十卷
起丙寅漢孺子嬰居攝元年訖乙酉五月漢淮陽王三年 卷凡十九年有竒
第二十一卷
起乙酉六月後漢世祖光武帝建武元年訖壬寅後漢世祖光武帝建武十八年 卷凡十七年有竒
第二十二卷
起癸卯後漢世祖光武帝建武十九年訖癸未後漢章帝建初八年 卷凡四十一年
第二十三卷
起甲申後漢章帝元和元年訖辛酉後漢安帝建光元年 卷凡三十八年
第二十四卷
起壬戍後漢安帝建光元年訖己亥後漢桓帝延熹二年 卷凡三十八年
第二十五卷
起庚子後漢桓帝延熹三年訖丁卯後漢靈帝中平四年 卷凡二十八年
第二十六卷
起戊辰後漢靈帝中平五年訖己卯後漢獻帝建安四年 卷凡十二年
第二十七卷
起庚辰後漢獻帝建安五年訖庚子後漢獻帝建安二十五年 卷凡二十一年
第二十八卷
起辛丑蜀漢昭烈帝章武元年訖戊辰蜀漢帝禪延熙十一年 卷凡二十八年
第二十九卷
起己巳蜀漢帝禪延熙十二年訖己亥晉武帝咸寧五年 卷凡三十一年
第三十卷
起庚子晉武帝太康元年訖甲子晉惠帝永興元年 卷凡二十五年
第三十一卷
起乙丑晉惠帝永興二年訖戊寅晉元帝太興元年 卷凡十四年
第三十二卷
起己夘晉元帝太興二年訖丁未晉穆帝永和三年 卷凡二十九年
第三十三卷
起戊申晉穆帝永和四年訖己卯晉孝武帝太元四年 卷凡三十二年
第三十四卷
起庚辰晉孝武帝太元五年訖戊戍晉安帝隆安二年 卷凡十九年
第三十五卷
起己亥晉安帝隆安三年訖庚戍晉安帝義熙六年 卷凡十二年
第三十六卷
起辛亥晉安帝義熙七年訖丁卯宋文帝元嘉四年魏太武帝始光四年 卷凡十七年
第三十七卷
起戊辰宋文帝元嘉五年魏太武帝神䴥元年訖庚寅宋文帝元嘉二十七年魏太武帝太平真君十一年 卷凡二十三年
第三十八卷
起辛卯宋文帝元嘉二十八年魏太武帝太平真君十二年訖丙午宋明帝泰始二年魏獻文帝天安元年 卷凡十六年
第三十九卷
起丁未宋明帝泰始三年魏獻文帝皇興元年訖丙寅齊武帝永明四年魏孝文帝太和十年卷凡二十年
第四十卷
起丁卯齊武帝永明五年魏孝文帝太和十一年訖庚辰齊主寳卷永元二年魏宣武帝景明元年 卷凡十四年
第四十一卷
起辛巳齊和帝中興元年魏宣武帝景明二年訖己亥梁武帝天監十八年魏孝明帝神龜二年 卷凡十九年
第四十二卷
起庚子梁武帝普通元年魏孝明帝正光元年訖庚戍梁武帝中大通二年魏孝莊帝永安三年 卷凡十一年
第四十三卷
起辛亥梁武帝中大通三年魏節閔帝普泰元年訖丙寅梁武帝中大同元年東魏孝静帝武定四年 卷凡十六年
第四十四卷
起丁卯梁武帝太清元年東魏孝静帝武定五年訖壬申梁元帝承聖元年魏廢帝欽元年齊文宣帝天保三年 卷凡六年
第四十五卷
起癸酉梁元帝承聖二年魏廢帝欽二年齊文宣帝天保四年訖戊子陳主伯宗光大二年齊天統四年 卷凡十六年
第四十六卷
起己丑陳宣帝太建元年訖戊申隋文帝開皇八年 卷凡二十年
第四十七卷
起己酉隋文帝開皇九年訖丙寅隋焬帝大業二年 卷凡十八年
第四十八卷
起丁卯隋焬帝大業三年訖丁丑隋焬帝大業十三年 卷凡十一年
第四十九卷
起戊寅隋焬帝大業十四年訖癸未唐髙祖武德六年 卷凡六年
第五十卷
起甲申唐髙祖武德七年訖丙申唐太宗貞觀十年 卷凡十三年
第五十一卷
起丁酉唐太宗貞觀十一年訖乙卯唐髙宗永徽六年 卷凡十九年
第五十二卷
起丙辰唐髙宗顯慶元年訖己丑唐中宗嗣聖六年 卷凡三十四年
第五十三卷
起庚寅唐中宗嗣聖七年訖庚戍唐睿宗景雲元年 卷凡二十一年
第五十四卷
起辛亥唐睿宗景雲二年訖丁丑唐元宗開元二十五年 卷凡二十七年
第五十五卷
起戊寅唐元宗開元二十六年訖丙申唐元宗天寳十五載是嵗即肅宗至德元載 卷凡十九年
第五十六卷
起丁酉唐肅宗至德二載訖戊申唐代宗大厯三年 卷凡十二年
第五十七卷
起己酉唐代宗大厯四年訖癸亥唐徳宗建中四年 卷凡十五年
第五十八卷
起甲子唐德宗興元元年訖癸酉唐德宗貞元九年 卷凡十年
第五十九卷
起甲戌唐德宗貞元十年訖壬辰唐憲宗元和七年 卷凡十九年
第六十卷
起癸巳唐憲宗元和八年訖丙午唐敬宗寳厯二年 卷凡十四年
第六十一卷
起丁未唐文宗太和元年訖丙寅唐武宗㑹昌六年 卷凡二十年
第六十二卷
起丁卯唐宣宗大中元年訖戊戌唐僖宗乾符五年 卷凡三十二年
第六十三卷
起己亥唐僖宗乾符六年訖己酉唐昭宗龍紀元年 卷凡十一年
第六十四卷
起庚戌唐昭宗大順元年訖辛酉唐昭宗天復元年 卷凡十二年
第六十五卷
起壬戌唐昭宗天復二年訖壬申唐昭宗天祐九年後梁太祖乾化二年 卷凡十一年
第六十六卷
起癸酉後梁主瑱乾化三年訖癸未後唐莊宗同光元年 卷凡十一年
第六十七卷
起甲申後唐莊宗同光二年〈遼太祖天贊四年〉訖辛卯後唐明宗長興二年〈遼太宗天顯七年〉 卷凡八年
第六十八卷
起壬辰後唐明宗長興三年〈遼太宗天顯八年〉訖辛丑後晉髙祖天福六年〈遼太宗㑹同五年〉 卷凡十年
第六十九卷
起壬寅後晉髙祖天福七年〈遼太宗㑹同六年〉訖戊申後漢隱帝乾祐元年〈遼世宗天禄三年〉 卷凡七年
第七十卷
起己酉後漢隱帝乾祐二年〈遼世宗天禄四年〉訖戊午後周世宗顯德五年〈遼穆宗應歴九年〉 卷凡十年
第七十一卷
起己未後周世宗顯德六年〈遼穆宗應厯十年〉訖甲戌宋太祖開寳七年〈遼景宗保寜七年〉 卷凡十六年
第七十二卷
起乙亥宋太祖開寳八年〈遼景宗保寜八年〉訖甲午宋太宗淳化五年〈遼聖宗統和十四年〉 卷凡二十年
第七十三卷
起乙未宋太宗至道元年〈遼聖宗統和十五年〉訖己未宋真宗天禧三年〈遼聖宗太平元年〉 卷凡二十五年
第七十四卷
起庚申宋真宗天禧四年〈遼聖宗太平二年〉訖辛巳宋仁宗慶歴元年〈遼興宗重熙十二年〉 卷凡二十二年
第七十五卷
起壬午宋仁宗慶歴二年〈遼興宗重熙十三年〉訖己未宋仁宗至和二年〈遼道宗清寜三年〉 卷凡十四年
第七十六卷
起丙申宋仁宗嘉祐元年〈遼道宗清寜四年〉訖己酉宋神宗熙寧二年〈遼道宗咸雍七年〉 卷凡十四年
第七十七卷
起庚戌宋神宗熙寧三年〈遼道宗咸雍八年〉訖乙卯宋神宗熙寧八年〈遼道宗太康三年〉 卷凡六年
第七十八卷
起丙辰宋神宗熙寧九年〈遼道宗大康四年〉訖辛未宋哲宗元祐六年〈遼道宗太安九年〉 卷凡十六年
第七十九卷
起壬申宋哲宗元祐七年〈遼道宗太安十年〉訖癸未宋徽宗崇寜二年〈遼天祚帝乾統五年〉 卷凡十二年
第八十卷
起甲申宋徽宗崇寧三年〈遼天祚帝乾統六年〉訖戊戌宋徽宗重和元年〈遼天祚帝天慶十年〉 卷凡十五年
第八十一卷
起己亥宋徽宗宣和元年〈遼天祚帝保大元年〉訖乙巳宋徽宗宣和七年〈金太宗天㑹三年〉 卷凡七年
第八十二卷
起丙午宋欽宗靖康元年〈金太宗天㑹四年〉訖丁未五月宋欽宗靖康二年〈金太宗天㑹五年〉 卷凡一年有竒
第八十三卷
起丁未五月宋髙宗建炎元年訖戊申宋髙宗建炎二年〈金太宗天㑹六年〉 卷凡一年有竒
第八十四卷
起己酉宋髙宗建炎三年〈金太宗天㑹七年〉訖辛亥宋髙宗紹興元年〈金太宗天㑹九年〉 卷凡三年
第八十五卷
起壬子宋髙宗紹興二年〈金太宗天㑹十年〉訖丁巳宋髙宗紹興七年〈金太宗天㑹十五年〉 卷凡六年
第八十六卷
起戊午宋髙宗紹興八年〈金熙宗天眷元年〉訖乙丑宋髙宗紹興十五年〈金熙宗皇統元年〉 卷凡八年
第八十七卷
起丙寅宋髙宗紹興十六年〈金熙宗皇統六年〉訖壬午宋髙宗紹興三十二年〈金世宗大定二年〉 卷凡十七年
第八十八卷
起癸未宋孝宗隆興元年〈金世宗大定三年〉訖己酉宋孝宗淳熙十六年〈金世宗大定二十九年〉 卷凡二十七年
第八十九卷
起庚戌宋光宗紹熙元年〈金章宗明昌元年〉訖乙丑宋寧宗開禧元年〈金章宗泰和五年〉 卷凡十六年
第九十卷
起丙寅宋寧宗開禧二年〈金章宗泰和六年元太祖元年〉訖庚辰宋寧宗嘉定十三年〈金宣宗興定四年元太祖十五年〉 卷凡十五年
第九十一卷
起辛巳宋寧宗嘉定十四年〈金宣宗興定五年元太祖十六年〉訖壬辰宋理宗紹定五年〈金哀宗天興元年元太宗四年〉 卷凡十二年
第九十二卷
起癸巳宋理宗紹定六年〈金哀宗天興二年元太宗五年〉訖庚戌宋理宗淳祐十年〈元定宗五年〉 卷凡十八年
第九十三卷
起辛亥宋理宗淳祐十一年〈元憲宗元年〉訖戊辰宋度宗咸淳四年〈元世祖至元五年〉 卷凡十八年
第九十四卷
起己巳宋度宗咸淳五年〈元世祖至元六年〉訖丙子三月宋帝㬎德祐二年〈元世祖至元十三年〉 卷凡七年有竒
第九十五卷
起丙子元世祖至元十三年〈宋益王昰景炎元年〉訖丁亥元世祖至元二十四年 卷凡十二年
第九十六卷
起戊子元世祖至元二十五年訖丁未元成宗大徳十一年 卷凡二十年
第九十七卷
起戊申元武宗至大元年訖戊辰元泰定帝致和元年 卷凡二十一年
第九十八卷
起己巳元明宗元年訖壬辰元順帝至正十二年 卷凡二十四年
第九十九卷
起癸巳元順帝至正十三年訖戊申元順帝至正二十八年 卷凡十五年有竒
第一百卷
起戊申明太祖洪武元年訖丙寅明太祖洪武十九年 卷凡十九年
第一百一卷
起丁卯明太祖洪武二十年訖壬午明惠帝建文四年 卷凡十六年
第一百二卷
起癸未明成祖永樂元年訖乙巳明仁宗洪熙元年 卷凡二十三年
第一百三卷
起丙午明宣宗宣德元年訖丙寅明英宗正統十一年 卷凡二十一年
第一百四卷
起丁卯明英宗正統十二年訖丙子明景帝景泰七年 卷凡十年
第一百五卷
起丁丑明景帝景泰八年英宗復辟天順元年訖癸巳明憲宗成化九年 卷凡十七年
第一百六卷
起甲午明憲宗成化十年訖丙辰明孝宗𢎞治九年 卷凡二十三年
第一百七卷
起丁巳明孝宗𢎞治十年訖戊寅明武宗正徳十三年 卷凡二十二年
第一百八卷
起己卯明武宗正德十四年訖甲午明世宗嘉靖十三年 卷凡十六年
第一百九卷
起乙未明世宗嘉靖十四年訖庚申明世宗嘉靖三十九年 卷凡二十六年
第一百十卷
起辛酉明世宗嘉靖四十年訖辛巳明神宗萬厯九年 卷凡二十一年
第一百十一卷
起壬午明神宗萬厯十年訖辛丑明神宗萬厯二十九年 卷凡二十年
第一百十二卷
起壬寅明神宗萬厯三十年訖庚申明光宗泰昌元年 卷凡十九年
第一百十三卷
起辛酉明熹宗天啟元年訖丁卯明熹宗天啟七年 卷凡七年
第一百十四卷
起戊辰明莊烈帝崇禎元年訖丙子明莊烈帝崇禎九年 卷凡九年
第一百十五卷
起丁丑明莊烈帝崇禎十年訖癸未莊烈帝崇禎十六年 卷凡七年
第一百十六卷
起甲申明莊烈帝崇禎十七年〈是年五月明福王由崧自立訖乙酉五月明亡〉 卷凡一年五月
第一百十七卷
附明唐桂二王本末〈唐王〉
第一百十八卷
附明唐桂二王本末〈桂王一〉
第一百十九卷
附明唐桂二王本末〈桂王二〉
第一百二十卷
附明唐桂二王本末〈桂王三〉
〈臣〉等謹案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一百十六卷附明唐桂二王
本末四卷乾隆三十二年奉
勅撰是書排輯歴朝事蹟起自黄帝訖於明代編年紀載綱目相從目所不該者則别為分注於其下而音切訓詁典故事實有闗考證者亦詳列焉葢
内府舊藏明正徳中李東陽等所撰通鑑纂要一書
皇上幾暇披尋以其褒貶失宜紀載蕪漏不足以
備
乙覽因
命重加編訂發凡起例咸禀
睿裁每一卷成即繕稿進
御
指示書法悉準麟經又
親灑丹毫詳加評斷
微言大義燦若日星凡
特筆昭垂皆天理人情之極則不獨詞臣載筆不
能窺見
髙深即涑水紫陽亦莫能鑚仰於萬一所謂原始要終推見至隠者文成數萬其指數千不可一一縷陳而尤於系統年表著
筆削之大㫖
予奪進退悉準至公故大業冠號則義等於存陳至正書年則㫖同於在鄆知景炎祥興之不成為宋而後遯荒棄國者始不能以濫竊虚名知泰定天順之相繼為君而後乗釁奪宗者不得以冒干大統凡向來懷鉛握槧聚訟而不決者一經
燭照無不得所折衷用以斥彼偏私著為明訓仰
見
聖人之心體如鑑空衡平
聖人之制作如天施地設惟循自然之理而千古
定案遂無復能低昂髙下於其間誠
聖訓所謂此非一時之書而萬世之書也至明季北都淪覆大命已傾福王竊號江東僅及一載
皇上如天聖度謂猶有疆域可憑
特命分注其年從建炎南渡之例又唐桂二王跡
同昰昺雖黜其偽號猶
軫念其遺臣亦
詔别考始終附綴書後俾不至湮沒無傳大哉王言量同天地尤非〈臣〉等所能仰賛一辭矣乾隆
四十九年十一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一
伏羲氏〈在位一百十五年傳十五世〉
太昊伏羲氏
帝生于成紀〈帝母居于華胥之渚履巨人跡意有所動虹且繞之因而始娠生帝于成紀華胥古國寰宇記藍田縣有華胥氏陵成紀故城在今甘肅秦州秦安縣〉以木徳繼天而王故風姓有聖徳象日月之明故曰太昊
都陳〈左傳陳太昊之墟鄭樵通志伏羲都陳宛邱城是也 宛邱今河南陳州府治是〉
始畫八卦
帝徳洽上下有龍馬〈説文龍鱗䖝之長玉篇馬武獸也此馬身而龍鱗故曰龍馬〉負圗出于河〈孔安國書傳伏羲氏王天下龍馬出河朱子河圖論圖之位一與六共宗而居乎北二與七為朋而居乎南三與八同道而居乎東四與九為友而居乎西五與十相守而居乎中〉乃仰觀象于天俯察法于地中觀萬物之宜始畫八卦卦有三爻因而重之為卦六十有四以通神明之徳而卜筮自此生焉〈劉恕通鑑外紀伏羲徳洽上下天應以鳥獸文章地應以河圖洛書則而象之乃作易説本禮緯舍文嘉羅泌路史鄭樵通志皆因之考易大傳河出圖洛出書漢孔安國劉向父子班固俱以河圖授羲洛書錫禹宋邵子朱子並同今依書傳朱子為據餘説皆不取〉
敎民佃漁畜牧
民處草野逐捕禽獸茹毛飲血帝始結網罟以教佃漁故曰伏羲養犧牲以充庖㕑故又曰庖犧
以龍紀官
因龍馬之瑞故以龍名官號曰龍師春官為青龍〈又曰蒼龍〉氏夏官為赤龍氏秋官為白龍氏冬官為黒龍氏中官為黄龍氏〈偽三墤伏羲以共工為上相栢黄為下相朱襄為飛龍氏昊英為潛龍氏大庭為居龍氏渾沌為降龍氏隂康為土龍氏栗陸為水龍氏命官之名與後十五世帝號多同今不取〉
作書契
上古結繩以紀事帝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
作甲厯
帝始立周天厯度〈以定日月列星分度見晉書天文志〉乃作甲厯日月嵗時〈日主晝月主夜日月相逐積三百六十晝夜為一嵗説見周髀算經〉自此而生焉〈外紀伏羲有甲厯五運通志甲厯起于甲寅王應麟曰甲寅之説葢本通厯考大撓始作甲子若伏羲時已干支相配黄帝又何必命官重作乎今不取〉
制嫁娶
民男女無别帝制嫁娶以儷〈音麗偶數〉皮為禮正姓氏通媒妁以重人倫之本而民始不凟
造琴瑟
斲桐為琴繩絲為二十有七絙〈古登切〉桑為三十六絃之瑟而樂音自是興焉〈伏羲樂曰立基亦曰扶來載孝經鈎命訣今不取〉
帝崩塟于陳〈太昊陵在今陳州府懐寧縣西北〉
帝神靈首出開物成務立極萬世在位一百一十有五年而崩傳十五帝曰女媧氏〈佐太昊正婚姻以重萬民之判是為神媒太昊沒共工氏作亂女媧誅之以治天下命臣隨作笙簧以通殊風娥陵制都良筦以一天下之音破五十絃之瑟為二十五絃而樂以和〉栢皇氏中央氏〈亦曰中皇〉大庭氏〈具膺錄也三辰増輝五鳯異色都于曲阜故魯有大庭氏之庫亦曰朱顔氏〉栗陸氏驪連氏〈亦曰昆連〉渾沌氏〈亦曰混敦〉赫胥氏〈其時之民鼔腹而㳺舎哺而嬉晝動夕息渇飲飢食莫知作善而作惡也〉尊盧氏昊英氏〈又曰子英〉有巢氏〈上古聖人敎民巢居及其久也木處而顛有聖人教之編槿而廬緝雚而扉革有巢之化故亦號有巢氏〉朱襄氏〈又曰子襄〉葛天氏〈其治世也不言而信不化而行其作樂也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闋是謂廣樂〉隂康氏無懐氏〈其民廿食而樂居懐土而重生雞犬之音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命之曰無懐氏之民〉凡一千二百六十年而神農氏作
神農氏〈在位一百四十年傳八世合五百二十年〉
炎帝神農氏
帝起于烈山〈帝母曰安登有神龍之感而生帝于烈山 烈山一名厲山在湖北徳安府隨州北荆州記厲郷縣有石穴昔神農生此世謂之神農穴〉故亦曰烈山氏長于姜水〈在今陜西鳳翔府岐山縣東水經注岐水東逕姜氏城南為姜水〉故以姜為姓以火徳代伏羲氏治天下故曰炎帝
都陳遷曲阜〈皇甫謐帝王世紀炎帝都于陳又徙魯元和志曲阜古炎帝之墟曲阜今縣屬山東兖州府〉
以火紀官
春官為大火夏官為鶉火秋官為西火冬官為北火中官為中火
初藝五穀
民茹草木食禽獸不知耕稼帝因天時相地宜斲木為耜揉木為耒教民藝五榖而農事興焉
始制醫藥
民有疾病未知藥石帝始味草木之滋察其寒温平熱之性辨其君臣佐使之義神而化之遂作方書以療民疾而醫道立矣復察水泉甘苦令人知所趨避由是民無夭札之患天下宜之故號神農氏
立市㕓
列㕓于國日中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貨交易而退各得其所
夙沙氏〈英賢傳炎帝時侯國〉來歸
諸侯夙沙氏叛煑海為鹽〈説文古者夙沙煑海始謂之鹽〉不用帝命其臣箕文諫而被殺帝益修厥徳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來歸
帝崩于長沙〈今湖南長沙府〉之茶鄉〈今長沙府茶陵州〉塟茶陵〈炎帝陵在今湖南衡州府酃縣西〉
帝興萬世生養之利法省而不煩威厲而不試其俗樸重端慤不忿争而財足無制令而民従在位一百四十年而崩傳八世〈譙周曰自神農至榆㒺相承八代〉曰帝臨魁〈炎帝子在位八十年〉帝承〈帝臨魁子在位六十年〉帝明〈帝承子在位四十九年〉帝宜〈帝明子在位四十五年〉帝來〈帝宜子在位四十八年〉帝裏〈帝来子又曰帝居在位四十三年〉帝榆㒺〈帝裏曾孫神農氏之政至帝始衰諸侯攜貳帝居位之五十五年諸侯尊軒轅為天子降封帝于潞神農氏遂亾 炎帝有别子曰柱佐帝播種五榖後世祀以為稷帝裏有孫曰戯其後有勾龍為類頊后土能平九州辨土地之宜後世祀之以配社〉凡五百二十年而黄帝氏作
軒轅氏〈在位一百年〉
黄帝軒轅氏
少典氏〈神農時諸侯〉之子〈母曰附寳見電光繞斗感而有孕〉生帝于軒轅之邱〈在今河南開封府新鄭縣〉故曰軒轅氏姓公孫〈長于姬水故又以姬為姓〉國于有熊〈即新鄭杜佑通典新鄭祝融之墟黄帝都于有熊亦在此也〉故亦曰有熊氏
誅蚩尤〈史記索隠古諸侯號〉于涿鹿〈山名在今直隷宣化府保安州南〉
蚩尤好兵喜亂作刀㦸大弩以暴虐天下兼并諸侯攻炎帝榆㒺榆㒺遜居涿鹿帝乃徴師諸侯與蚩尤戰于涿鹿之野蚩尤作大霧軍士昬迷帝為指南車以示四方〈陳殷曰車上用子午盤針以定四方是為指南〉遂擒蚩尤而戮之〈史記炎帝欲侵陵諸侯軒轅乃修徳振兵與炎帝戰于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其志説本大戴禮五帝徳篇考左傳晉文公將勤王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黄帝戰于阪泉之兆然不言其與炎帝戰也若如戴徳史遷所云則放伐之事軒轅已先行之成湯何必更有慙徳且三戰得志其文尤不雅馴今不取〉
諸侯尊帝為天子
帝自涿鹿還諸侯咸尊帝為天子以代神農氏因有土徳之瑞色尚黄故號曰黄帝
以雲紀官
帝初受命適有雲瑞乃以雲名官春官為青雲夏官為縉雲秋官為白雲冬官為黒雲中官為黄雲
立六相暨史官
帝舉風后〈太昊之裔〉力牧太山稽常先大鴻〈史記封禪書鬼臾蓲號大鴻 臾蓲音容邱〉以治民命蒼頡為左史沮誦為右史
制六書
蒼頡觀鳥獸蹄迒之跡體類象形而制字字有六義一曰象形〈謂日月之類象形體而為之也〉二曰指事〈謂上下之類人在一上為上人在一下為下各指其事以為之也〉三曰㑹意〈謂武信之類止戈為武人言為信㑹合人意也〉四曰轉注〈謂考老之類左右相轉以為言也〉五曰諧聲〈謂江河之類皆以水為形以工可為聲也〉六曰假借〈謂令長之類一字兩用也〉使天下義理必歸文字天下文字必歸六書〈循蜚紀以蒼頡為史皇又言剏成文字天為兩粟鬼為夜哭其説迂怪今不取〉
制陳法
帝衍握竒〈亦作機〉之法〈太平御覽風后為黄帝衍握竒圖〉設五旗〈軍中所建具五方之色〉五麾〈牙旗也以牙為飾亦具五色見出軍訣〉六毒〈與纛同軍中大旗也〉而制其陳熊〈山獸春出冬蟄〉羆〈似熊多力〉貔〈豹属出貉國〉貅〈猛獸貔類〉以為前行〈路史注此言勇鋭之士〉鵰〈鷙鳥似鷹而大〉鶡〈毅鳥似雉〉鴈〈隨陽之鳥〉鸇〈鷂属即晨風〉以為左右〈路史注此言旗之所繪〉又命岐伯作鐲〈形如小鐘以節鼓〉鐃〈似鈴無舌以止鼓〉鼓〈革音之器為羣音長〉角〈形如筒軍中所吹〉靈鞞〈騎上鼓〉神鉦〈今之銅鑼〉以徳而建武
立占天官
帝設靈臺立五官〈天地神民物類之官〉以叙五事命鬼臾蓲占星羲和占日尚儀占月車區占風
作甲子
帝命大撓探五行之情占斗柄〈即斗柄東北第七星也〉所建〈史記天官書攝提直斗杓所指以建時節〉始作甲子〈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謂之幹子丑寅夘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謂之枝枝幹相配以名日而定之以納音〉
作蓋天〈即渾天儀〉及調厯〈黄帝厯名〉
命容成作葢天以象周天之形因五量〈起于黄鐘之龠合龠為合以十乗之為升斗斛是為嘉量〉定五氣〈五行之氣〉起消息〈皇侃曰陽生為息隂死為消〉察發斂〈孟康曰春夏為發秋冬為斂〉以作調厯嵗紀甲寅日紀甲子而時節定是嵗己酉朔旦日南至而獲神䇿〈神蓍也〉乃迎日推䇿〈推算以逆知時日〉造十六神厯積斜〈音餘〉分以置閏配甲子而設蔀〈至朔同在日首謂之蔀〉于是時恵而辰従
定算數〈即九章算法〉
命𨽻首定數以率其羡要其㑹而律〈即律吕數因律起律以數成〉度〈分寸尺丈引所以度長短〉量〈注見上〉衡〈所以任權而平銖兩斤石鈞之輕重〉由是成焉
造律吕作咸池之樂
帝命伶倫取竹嶰谿之谷〈昆侖之北谷〉㫁兩節間而吹之以為黄鐘之宫〈律之最長者〉制十二筩以聴鳳〈靈鳥五采而文其雌凰〉凰之鳴其雄鳴六雌鳴亦六以比黄鐘之宫損益相生〈下生者三分損一上生者三分益一〉為六律〈黄鍾太簇姑洗㽔賓夷則無射陽管為律〉六吕〈大吕應鍾南吕林鍾仲吕夾鍾隂管為吕〉又命榮猨鑄十二鐘〈金音之器〉以協月筩于是文之以五聲〈宫商角徴羽〉播之以八音〈金石絲竹匏土革木〉命大容作雲門大卷之樂中春之月乙卯之辰日在奎〈西方奎十六星天之武庫〉始奏之命曰咸池
作冕旒〈冠有旒曰冕垂玉曰旒〉正衣裳
帝作冕垂旒充纊〈細綿也〉為元衣黄裳以象天地之正色旁觀翬翟草木之華乃染五采為文章以表貴賤
作器用
命甯封為陶正赤將為木正以利器用揮作弓夷牟作矢以威天下又命共鼓化狐刳木為舟剡木為楫以濟不通邑夷作車以行四方服牛乗馬備物致用而天下利矣
作合宫
帝廣宫室之制遂作合宫〈又曰明庭〉以祀上帝享百神而敷政焉
作貨幣
范金〈五色之金〉為貨制金刀〈錢名也〉立五幣〈金刀泉布帛〉以制國用
作内經
帝察五氣〈燥濕寒温涼〉立五運〈甲巳土乙庚金丙辛水丁壬木戊癸火〉洞性命紀隂陽咨于歧伯而作内經復命俞跗雷公察明堂究息脉巫彭桐君處方餌而人得以盡年
敎民蠶
西陵氏之女嫘〈力追切〉祖為帝元妃始教民育蠶治絲繭以供衣服而天下無皴瘃〈音逡祝寒瘍也〉之患後世祀為先蠶
畫野分州經土設井
帝方行天下〈史記帝拔山通道未嘗寧居遷徙往來以師兵為營衛〉東至海西至崆峒〈山名在今甘肅肅州髙臺縣西南〉南至江〈注詳後〉北逐葷粥〈史記匈奴傳唐虞以前有山戎葷粥獫狁居于北蠻〉合符釡山〈在今直隷宣化府保安州西南〉而邑于涿鹿之阿〈括地志媯州有涿鹿故城本黄帝所都 唐媯州今保安州是〉于是畫野分州得百里之國萬區命匠營國邑置左右大監監于萬國萬國以和遂經土設井〈言其經界如井字也〉以塞争端立步〈六尺為步〉制畝〈步百為畝〉以防不足使八家為井井開四道而分八宅井一為鄰鄰三為朋朋三為里里五為邑邑十為都都十為師師十為州分之於井而計于州故地著〈猶言土著〉而數詳
屈軼生于庭鳳凰巢于閣麒麟〈仁獸毛蟲之長牡曰麒牝曰麟〉逰于囿帝順天地之紀風雨時若人無夭札物無疵癘有草生于庭佞人入則指之名曰屈軼鳳凰巢于阿閣麒麟逰于苑囿
帝崩于荆山之陽塟橋山〈在今陜西鄜州中部縣西北亦曰子午山接甘肅慶陽府真寧縣界黄帝陵在山上〉
帝採首山〈在今河南許州襄城縣南〉之銅鑄三鼎于荆山〈在今河南陜州閿鄉縣南〉之陽八月既望鼎成崩焉其臣左徹感思取衣冠几杖而廟祀之帥諸侯羣臣嵗時朝焉帝生而神靈弱而能言幼而徇〈疾也〉齊〈速也〉長而敦敏成而聰明徳配天地宰制羣動故民安樂不使而成不禁而止在位百年而崩年一百十有一嵗有子二十五人其得姓者十有四人〈曰祁已滕箴任旬嬉姞嬛衣二姬二酉别為十二姓〉元妃之子摰嗣位為少昊氏
金天氏〈在位八十四年〉
少昊金天氏
名摯〈亦曰元囂又曰清陽〉已姓黄帝之子〈母即嫘祖感大星如虹下臨華渚而生帝〉自窮桑〈在曲阜縣北〉登帝位以金徳王天下故曰金天氏〈史記黄帝之子曰元囂是為青陽降居江水不得立漢書少昊帝考徳曰清凊者黄帝之子清陽也考少昊之立見于左傳故漢書因之史記之説非是〉
都曲阜〈左傳伯禽封于少昊之墟帝王世紀少昊自窮桑徙曲阜〉
以鳥紀官
帝之立也鳳鳥適至因以鳥紀官鳳鳥〈杜預左傳注鳯知天時〉氏為厯正元鳥〈燕也春分來秋分去〉氏司分伯趙〈伯勞也夏至鳴冬至止〉氏司至青鳥〈鶬鷃也立春鳴立夏止〉氏司唘丹鳥〈鷩雉也立秋來立冬去〉氏司閉是為厯正之四屬祝鳩〈鷦鳩孝鳥〉氏為司徒雎鳩〈王鳩鷙而有别〉氏為司馬鳲鳩〈鴶鵴性均平〉氏為司空爽鳩〈鷹也性鷙〉氏為司冦鶻鳩〈鶻鵰春來冬去〉氏為司事是為鳩〈聚也〉民之官又立五雉〈雉有五種〉為五工正〈賈逵曰西鷷雉主攻木東鶅雉主塼埴南翟雉主攻金北鵗雉主攻皮伊洛之南為翬雉主飾五色〉利器用正度量以夷〈平也〉民立九扈〈扈有九種〉為九農正〈賈逵曰春扈趣民耕夏扈趣民耘秋扈趣民斂冬扈趣民蓋蔵棘扈為果敺鳥行扈晝為民敺鳥宵扈夜為農敺獸桑扈為蠶敺雀老扈趣民收麥今不得晏起〉以扈〈止也〉民無淫
作大淵之樂
帝之御世諸福之物畢至爰書鸞〈似鳯多青〉鳳〈韋續字源少昊作鸞鳯書〉立建鼓〈大鼔也〉制浮磬〈林之竒曰磬石取至輕者故謂之浮〉以通山川之氣合樂以諧人神和上下是曰大淵
帝崩塟于曲阜〈少昊陵在今曲阜縣東北〉
帝能脩太昊之法象日月之明故曰少昊在位八十四年而崩年百嵗嗣位為髙陽氏
髙陽氏〈在位七十八年〉
顓頊髙陽氏
姬姓黄帝之孫黄帝元妃西陵氏生昌意昌意降居若水〈即瀘水今名打沖河源出西畨逕四川寜逺府之西昌諸縣與金沙江合〉娶蜀山氏女〈是為女樞感瑶光貫月之祥〉生帝帝年十嵗佐少昊二十即帝位初國髙陽〈今河南開封府杞縣髙陽城是〉故號髙陽氏以水徳王色尚赤
都于帝邱〈今直隷大名府開州有濮陽故城漢書地理志濮陽古帝邱顓頊墟〉
始以民事紀官
以少昊之子重為木正曰勾芒該為金正曰蓐收脩熈相代為水正曰元冥又以炎帝之後勾龍為后土而帝之孫黎為火正曰祝融分治五方是為五官
命重黎治神人
少昊之衰九黎〈尚書正義黎氏九人當時諸侯之為亂者〉亂徳民神雜揉家為巫史民凟齊盟災禍薦臻帝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北正黎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無相輕凟民用安生
以建寅月為厯元
帝作厯以孟春之月為元是嵗正月朔旦立春五星㑹于營室〈北方營室二星一曰元宫一曰清廟〉冰凍始泮蟄蟲始振雞始三號天地萬物莫不應和故後世稱帝為厯宗〈晉書律厯志黄帝作調厯後顓帝以孟春月為元遂為厯宗〉
制九州〈馬端臨文獻通考顓帝創制九州〉
帝始建九州〈兖冀青徐豫荆雍梁〉統領萬國北至幽陵〈即幽州〉南至交趾〈即南交〉西至流沙〈在今安西府敦煌縣西南地理今釋即古居延澤也其沙隨風流行故名〉東至蟠木〈東海中山〉日月所照莫不砥〈平也〉屬〈四逺皆平而來服屬〉
作承雲之樂
命飛龍氏㑹八風〈條風明庶風清明風景風涼風閻闔風不周風廣莫風是為八風〉之音為圭水之曲以召氣而生物浮金効珍鑄之為鐘作五基六英之樂以享上帝朝羣侯名曰承雲
帝崩塟于濮陽〈濮陽注見上顓帝陵在今河南衛輝府滑縣東北〉
帝靜淵以有謀疏通而知事養材以任地載時以象天依鬼神以制義治氣以教化潔誠以祭祀在位七十八年崩年九十一嵗少昊之孫帝嚳嗣位是為髙辛氏
髙辛氏〈在位七十年〉
帝嚳髙辛氏
姬姓名夋〈七倫切〉少昊之孫父曰橋極帝生而神異自言其名年十五佐帝頊受封于辛〈今河南歸徳府商邱縣南有髙辛里元和志帝嚳初封此〉年三十代髙陽氏為天子以肇基于辛故曰髙辛氏以木徳王色尚黑
都于亳〈今河南河南府偃師縣西有亳城帝王世紀契父帝嚳都此〉
作六英之樂
命咸黒典樂為聲歌名曰六英
帝崩塟于頓丘〈頓丘故城在今直隷大名府清豐縣西南帝嚳陵在今河南衛輝府滑縣東北〉帝聰以知逺明以察㣲順天之義知民之急仁而威恵而信執中而徧天下日月所照風雨所至莫不従服在位七十年崩年百有五嵗帝元妃有邰氏女曰姜嫄〈出祀郊禖見大人之跡履之震動有娠〉生棄次妃有娀氏女曰簡狄〈春分元鳥降簡狄祈于郊禖𩾐遺卵簡狄吞之而孕〉生契三妃陳鋒氏女曰慶都〈有赤龍之感孕十四月〉生堯四妃娵訾氏女曰常儀生摯帝崩摯嗣位〈帝王世紀摯母于四妃之中班最下而摯子兄弟年最長故登帝位〉九年荒淫無度諸侯廢之而尊堯為天子是為陶唐氏
陶唐氏〈在位一百嵗〉
帝堯陶唐氏
姬姓髙辛氏次子曰放勲育于母家伊侯之國〈今河南汝州伊陽縣〉後徙耆〈亦曰黎今山西潞安府黎城縣〉故曰伊耆氏〈身長十尺龍顔日角眉有八彩〉年十三佐帝摯封植受封于陶〈今山東曹州府定陶縣是〉又封于唐〈今直隷保定府唐縣是〉故為陶唐氏年十六諸侯廢帝摯而尊為天子以火徳王色尚白
〈甲辰〉元載帝即位
都平陽〈漢書地理志河東郡平陽應劭曰堯都也平陽故城在今山西平陽府臨汾縣〉
命羲和治厯象
羲氏和氏重黎之後帝命治厯象授人時羲仲居嵎夷〈東表之地胡渭禹貢錐指今朝鮮地〉理東作以𣪞仲春羲叔居南交〈交跡之地地理今釋今安南國〉理南訛〈化也〉以正夏至和仲居西〈西極之地地理今釋流沙以西皆是〉理西成以𣪞仲秋和叔居朔方〈北荒之地地理今釋大漠以北山川攸逺故稱朔方以為大界〉理朔易〈朔猶言蘇易改也〉以正冬至
〈乙巳〉二載置閏法
帝既命羲和治厯象四時推候皆合積一朞而天有餘度嵗有餘日于是又置閏法〈嵗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一嵗之常數日與天會而多五日有竒為氣盈月與日會而少五日有竒為朔虚合氣盈朔虚而閏生焉〉日月氣候始參㑹後世章法〈三嵗一閏五嵗再閏十有九嵗七閏為一章〉昉于此〈金氏履祥曰章法雖云氣朔齊然猶有分秒之餘至二十七章為會三會為統三統為元積四千六百一十七年日月皆無餘分却得十一月甲子朔子時半冬至又為厯元矣〉
置諫鼓立謗木
置敢諫之鼔使天下得盡其言立誹謗之木使天下得攻其過
作戒
戒曰戰戰慄慄日謹一日人莫躓于山而躓于垤
〈戊申〉五載越裳氏〈在交阯南明史外國傳占城國古越裳地秦為林邑縣漢曰象林晉以後為林邑國後更號占城〉來朝
越裳氏重譯來朝獻大龜蓋千嵗方三尺餘背有科斗文記開闢以來帝命錄之時有草生于庭曰蓂莢十五之前日生一葉十五之後日落一葉小餘則一葉厭而不落觀之可以知旬朔
〈庚戌〉七載麒麟逰于郊藪
帝在位七年民不作忒鴟久〈山海經蒼梧之野有鴟久注即鵂鶹李時珍曰鴟同鴟惡鳥也久前編誤作又今改正〉逃于絶域麒麟逰于郊藪
〈乙夘〉十有二載巡狩方嶽
帝臨民以十二〈十二載巡狩也〉一周流五嶽存鰥寡賑荒札一民飢則曰我飢之一民寒則曰我寒之一民罹辜則曰我陷之故民戴之如日月愛之如父母
〈甲申〉四十有一載虞舜生
舜之先國于虞〈括地志故虞城在河北縣虞山之上酈道元云堯以女嬪于虞之地也河北故城在今山西解州平陸縣〉系出虞幕〈史記以舜為顓頊五世孫路史以五帝中舜獨不出于黄帝而仍依史記以敬康而下為舜之祖考左傳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不言世數及名今故于幕之下瞍之上皆闕之〉父瞽瞍盲母握登〈有大虹之感〉生舜于姚墟〈在今山西蒲州府永濟縣〉後居溈汭〈二水名在永濟縣首陽山下南曰溈北曰汭〉
〈癸巳〉五十載帝逰于康衢
帝逰康衢有童歌曰立我蒸民莫匪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有老人擊壤而歌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帝又觀于華華封人祝曰使聖人富夀多男子帝曰多男多懼富則多事夀則多辱封人曰天生蒸民必授之以職多男而授之職何懼之有冨而使人分之何事之有天下有道與物皆昌天下無道修徳就閒千嵗厭世去而上仙乗彼白雲歸于帝鄉何辱之有 華華山在今陜西同州府華隂縣南〉
〈癸夘〉六十載虞舜以孝聞
舜母早喪瞽瞍更娶妻生象象傲瞍惑後妻愛少子嘗欲殺舜舜盡孝悌之道日以篤謹年二十以孝聞耕于厯山〈即雷首山今曰中條跨蒲州府永濟諸縣界〉人皆讓畔漁于雷澤〈在雷首山下亦曰雷水〉人皆讓居陶于河濱〈今永濟縣北有陶城寰宇記舜陶河濱即此〉器不苦窳作什器〈猶言什物〉于夀邱〈在今山東兖州府曲阜縣東〉就時〈謂逐時以販〉于負夏〈鄭康成曰衞城〉所居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
〈甲辰〉六十有一載洪水命鯀〈顓帝長子駱明之子〉治之功弗成時龍門〈山名在今陜西同州府韓城縣東北〉未開吕梁〈亦山名在今山西汾州府永寜州東北〉未鑿河出孟門〈亦山名在今山西吉州西南〉之上江淮流通〈河江淮注俱詳後〉無有平原髙阜帝求能治水者四岳〈掌方岳之官〉舉鯀帝乃封鯀為崇伯使治之鯀乃大興徒役作九仞之城訖無成功
〈癸丑〉七十載舉舜登庸
帝在位七十載以子朱嚚訟不可授乃詢四岳求遜位四岳羣臣咸舉舜帝亦聞之于是以二女妻舜以觀其内使九男與處以觀其外舜内行彌篤二女執婦道九男皆益篤帝以舜為賢乃命以位〈金氏履祥曰書稱帝堯克明峻徳以親九族若如史記世系則堯之于舜為同髙祖之族而直妻以二女豈得謂之克明峻徳故知堯舜不同出于黄帝也〉
舜舉八愷八元和五典叙百揆
髙陽氏有才子八人〈曰蒼舒隤敳檮戭大臨龎降庭堅仲容叔達 敳音皚檮音稠戭音演〉天下謂之八愷髙辛氏有才子八人〈曰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天下謂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濟其羙舜舉之使八愷主后土以揆百事八元布五教于四方於是五典克従而無違教百揆時叙而無廢事
〈甲寅〉七十有一載舜賔于四門流四凶族
帝鴻氏〈黄帝之後〉有不才子曰渾沌少昊氏有不才子曰窮竒顓頊氏有不才子曰檮杌縉雲氏〈黄帝之官〉有不才子曰饕餐天下謂之四凶舜投諸四裔于是四門穆穆而無凶人
〈乙夘〉七十有二載舜納于大麓
帝使舜入山林相視原隰雷雨大至衆懼失常舜行不迷
命舜攝位
帝曰咨爾舜天之厯數在爾躬允執厥中
殛鯀于羽山〈在今江南海州贛榆縣東〉放驩兠〈堯時司徒杜預以為即渾沌説不足據〉于崇山〈在今湖南澧州永定縣東〉
命禹治水
鯀既殛死乃命禹為司空使續父業禹與益〈顓頊之裔孫曰女修生大業大業生大費是為伯益〉稷〈即棄也〉同受命命諸侯百姓興人徒以傅土禹乘四載〈水乗舟陸乗車泥乗輴山乗樏〉行山表木勞身焦思以水之患莫大于河濟次之淮與江又次之乃先治河始壺口〈禹導河自積石而施功則自壺口始于是闢龍門鑿厎柱自孟津而北疏為九河 積石山有二一曰大積石即今大雪山在今青海之西南境禹導河自此一曰小積石在今蘭州府河州西北古唐□山也壺口山在今山西吉州西南龍門注見上厎柱山在今河南陜州黄河之中有三門禹所鑿孟津在河南懐慶府孟縣南今曰河陽渡九河曰徒駭太史馬頰覆鬴胡蘇簡潔鈎盤鬲津爾雅疏徒駭是河之本道東出分為八枝也〉瀹濟自沇水〈濟之上源為沇東流為濟入于河溢為滎東出于陶丘北㑹于汶 沇水即濟源出今河南懐慶府濟源縣王屋山既見而伏復出為東西二池合流至温縣潛行絶河滎即滎澤亦曰滎瀆在今開封府滎陽縣南陶邱地名在今山東曹州府定陶縣西南汶水有五北汶嬴汶柴汶牟汶其一經流曰大汶出山東泰安府萊蕪縣與四汶合流舊自安民亭合濟〉導淮自桐栢〈㑹于泗沂 桐柏山在今河南南陽府桐栢縣淮水出其支山曰胎簪泗水出今山東兖州府泗水縣陪尾山四源並發故名沂水出今山東沂州府沂山舊沂入于泗泗入于淮今為運道所經俱已改流不具載〉導江自岷山〈别為沱過九江㑹于漢匯為彭蠡東為中江 岷山在今四川茂州及松潘衞連亘數千里其一支曰羊膞嶺江水所出沱有二一在梁州今四川成都府之郫江是一在荆州今湖北荆州府之夏水是九江即洞庭湖在今湖南岳州府接長沙常徳二府界沅漸辰無叙酉湘資澧九水滙焉故曰九江漢水出今陜西漢中府寧羌州嶓冡山是為東漢水至湖北之漢陽入于江彭蠡即鄱陽湖在今江西南康府與九江饒州諸府接界中江江之經流漢為北江彭蠡之支為南江〉皆注諸海是為四瀆〈獨發源而注海曰瀆〉四瀆修而民宅土矣〈北條之水入于河濟南條之水入于江淮然後人得平土而居之〉
〈丙辰〉七十有三載正月𦍤舜受終于文祖
舜受終于帝始祖之廟以攝位告
齊七政
在〈察也〉璿璣玉衡〈以玉為璣象天之運轉以璿珠飾之象星辰之位次以玉為横簫推其分度時節以窺天而與璣合後世渾天儀象蓋其法也〉以齊七政〈日月五星也〉
舉羣祀
類于上帝禋于六宗〈四時寒暑日月星水旱 六宗之説不一今従蔡沈書傳〉望于山川徧于羣神
覲羣后
輯五瑞〈公桓圭侯信圭伯躬圭子榖璧男蒲璧〉擇吉月日覲四岳羣牧班瑞
〈丁巳〉七十有四載巡守〈去聲下並同〉
嵗二月東巡守至于岱宗〈泰山在今山東泰安府泰安縣〉柴望秩于山川肆覲東后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禮〈吉凶軍賔嘉〉五玉三帛〈元纁黄〉二生〈羔雁〉一死〈雉〉贄如五器〈同五禮之器〉卒乃復五月南巡守至于南岳〈衡山在今湖南衡州府衡山縣〉如岱禮八月西巡守至于西岳〈華山注見前〉如初十有一月朔巡守至于北岳〈恒山在今山西大同府渾源州〉如西禮歸格于藝祖〈書傳藝文也孔穎逹曰藝祖文祖史變文耳〉用特〈特牲謂一牛也〉
流共工〈古之世官族也鄭樵曰共工氏蓋自伏羲之後子孫承傳以至堯舜之世〉于幽州〈今順天府宻雲縣東北有共城括地志舜流共工于此〉
〈己未〉七十有六載竄三苗〈國名吴起曰三苗之國左洞庭而右彭蠡是也考三苗即今湖南溪峝諸苗其種不一故唐虞時即號三苗孔安國以為縉雲氏之子饕餮是専指一人而言説不足據〉于三危〈山名在今安西府敦煌縣南三峯聳峙如危欲墜故名〉
制五刑
象以典刑〈墨劓剕宫大辟五刑之正〉流宥五刑〈五刑可矜遣之逺去〉鞭作官刑〈官府之刑〉扑作教刑〈學校之刑〉金作贖刑〈罪之極輕〉眚〈過誤〉災〈不幸〉肆赦怙〈有恃〉終〈再犯〉賊刑
〈庚申〉七十有七載作大章之樂
〈辛酉〉七十有八載神龜出于洛〈洛水出陜西雒南縣嶺山至河南鞏縣入河〉禹治水時有神龜負文而出列于背有數自一至九〈蔡沈書傳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此洛書之數也〉禹因而第之以成九類
〈癸亥〉八十載禹治水成功
禹八年于外三過其門而不入始冀州〈冀為帝都三面距河〉次兖〈濟河為兖〉次青〈海岱為青〉次徐〈海岱及淮為徐〉次〈淮海為〉次荆〈荆及衡陽為荆〉次豫〈荆河為豫〉次梁〈華陽黒水為梁〉次雍〈黒水西河為雍〉通九川〈九州之川〉度九山〈九州之山〉陂九澤〈九州之澤〉任土作貢則壤成賦弼成五服〈甸侯綏要荒〉外薄四海于是禹錫元圭告厥成功〈禹以元圭為贄而告成功水色黒故圭以元〉
〈甲子〉八十有一載分十二州
肇十有二州〈分冀之東為并州東北為幽州青之東北為營州〉封十有二山〈毎州封表一山以為之鎮〉
封諸侯錫姓氏
封禹于夏〈帝王世紀禹受封在河南陽翟陽翟今開封府禹州是〉錫姓姒氏〈是為夏后氏〉統領州伯以巡十二部契于商〈括地志商洛縣契所封商洛故城在今陜西商州〉姓子氏〈是謂商之始祖〉棄于邰〈今陜西乾州武功縣有故斄城棄所封〉姓姬氏〈是為周之始祖〉四岳〈共工従孫為四岳之官〉于吕〈今河南汝寧府新蔡縣有大呂亭古吕國〉姓姜氏又加賜伯益姓嬴氏〈是為秦趙之祖〉
〈癸未〉百載帝崩于成陽〈故城在今山東曹州府濮州〉塟穀林〈即成陽今堯陵在泰安府東平州〉
帝欽明文思允恭克讓其仁如天其智如神就之如日瞻之如雲存心于天下加志于窮民仁昭而義立徳博而化廣故不賞而民勸不罰而民治在位百有一年而崩年一百十七嵗百姓如喪考妣三載四海遏密八音舜避帝之子于南河之南〈今濮州東有偃朱城括地志舜避丹朱于此〉天下不歸帝之子而之舜舜乃即天子位為有虞氏
有虞氏〈在位四十八載〉
帝舜有虞氏
姚姓曰重華〈淮南子舜二瞳子是為重明〉其先國于虞〈系見前〉故曰有虞氏
〈丙戌〉元載正月帝即位
帝服堯喪三年畢始格于文祖告即位以土徳王色尚赤
都蒲坂〈故城在今山西蒲州府永濟縣亦曰虞都城〉
詢四岳
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聰
咨十二牧
帝曰食哉惟時柔逺〈寛而撫之〉能邇〈擾而習之〉惇徳〈厚有徳〉允元〈信仁人〉而難任人〈任古文作壬拒姦惡也〉蠻夷率服
命九官
命禹宅百揆棄為后稷播百穀契為司徒敷五教臯陶〈字庭堅髙陽氏子考路史以臯陶為少昊之後四世今依杜預左傳注〉作士明五刑垂〈勾龍之子〉作共工主工師益作虞治山澤伯夷〈垂之子或曰四岳〉作秩宗典三禮䕫〈亦曰后䕫〉典樂敎胄子龍〈路史曰晏龍〉作納言出納帝命
封堯子朱于丹〈今山東青州府臨朐縣東北有丹水竹書紀年堯處丹朱于丹水即此〉初堯讓天下于舜處子朱于丹淵〈即丹水〉為諸侯至是封朱以奉堯祀禮樂如之謂之虞賓示弗臣也
封弟象于有庳〈今湖南永州府道州有鼻亭水經注謂之有鼻墟即有庳也〉
象雖為諸侯不為政使吏治其國而納其貢賦焉
建學
太學曰上庠在西郊小學曰下庠在國中
始養老〈皇侃曰養老之禮四三老五更一也子孫死王事養其父祖二也致仕之老三也庻人之老四也〉
養國老于上庠養庶老于下庠俱以燕禮〈一獻既畢皆坐而飲酒〉
禹臯陶陳謨〈書序臯陶矢厥謨禹成厥功帝舜申之作大禹臯陶謨益稷〉
〈丁亥〉二載作五絃琴
帝作五絃之琴以歌南風其詩曰南風之薫兮可以觧吾民之愠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
〈戊子〉三載考績
三考黜陟幽明
〈庚寅〉五載作九韶樂
䕫為樂正正六律和五聲以通八風重黎欲求益人帝曰一䕫足矣于是作箾韶樂九成百獸率舞鳳凰來儀
〈辛夘〉六載巡狩
帝五載一巡狩羣后徳讓貢正聲而九族〈奏〉具成〈諸侯貢其正聲而天子九奏之樂乃具成〉
〈金氏履祥曰此採詩作樂之始〉
〈己亥〉十有四載帝作歌
帝庸作歌曰敕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熈哉臯陶拜手稽首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堕哉于時景星出卿雲興百工相和而歌帝乃偶之曰卿雲爛兮糺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八伯〈東陽伯羲伯南頁伯羲伯西秋伯和伯北冬伯和伯〉進稽首曰明明上天爛然星陳日月光華宏于一人〈十有五載帝載歌曰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時順經萬姓允成於子論樂配天之靈遷于賢善莫不咸聴鼚乎鼓之軒乎舞之菁華既竭褰裳去之〉
〈丁巳〉三十有二載命禹攝位
帝之子商均不肖于是命禹攝位禹讓于臯陶帝曰惟汝諧命之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
〈戊午〉三十有三載禹受命于神宗
禹受命于堯之廟率百官若帝之初
〈辛酉〉三十有六載有苗〈三苗餘孽〉格
時有苗弗率帝命禹徂征禹誓師于衆奉辭伐罪三旬苗民逆命益贊于禹班師振旅帝乃誕敷文徳舞干羽于兩階七旬有苗格
〈癸酉〉四十有八載帝崩于蒼梧〈山名亦曰九疑在今湖南永州府寧逺縣〉塟零陵〈帝舜陵在今寧逺縣東南〉
帝濬哲文明温恭允塞臨下以簡御衆以寛徳若天地而静虚化若四時而變物是以四方風動暢于異類鳳翔麟至鳥獸馴徳年二十以孝聞三十堯舉之五十攝天子事六十一代堯踐帝位踐位四十八年年百有十嵗南巡遂崩于蒼梧之野三年喪畢禹避帝之子于陽城〈故城在今河南府登封縣〉天下諸侯不歸帝之子而歸禹禹乃即位為夏后氏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一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二
夏〈起禹丙子至桀甲午凡十七王十四世四百三十九年其桀之乙未兩繫於夏商之代紀數則屬於商〉夏后氏大禹〈史記帝禹〉
姒姓顓頊之孫鯀之子生於石紐〈譙周蜀本紀禹本汶山郡廣柔縣人生于石紐廣柔廢縣在今四川茂州汶川縣西北地有石紐村元和志禹所生處考唐書地理志茂州石泉縣有石紐山石泉今屬龍安府山下有大禹廟祖傳禹以六月六日生此今以蜀紀元和志為據〉長於西羌〈今洮岷松茂古為西羌〉封夏伯故曰伯禹天下宗之故曰大禹
〈丙子〉元嵗王即位國號夏
王既為衆所歸乃即天子位因所封國為有天下之號以金徳王
都安邑〈今山西解州夏縣北有安邑故城禹所都帝王世紀禹先封陽翟後都安邑〉
以建寅月為嵗首改載曰嵗
天開于子地闢于丑人生于寅嵗首建寅得人之正是謂人統〈以平旦為朔〉
〈朱子論語注夏以寅為人正商以丑為地正周以子為天正然時以作事嵗月自當以人為紀故孔子甞曰吾得夏時焉而又以告顔子也〉
色尚黒
牲用元戎事乘驪〈馬深黒色〉朝燕服収〈冕屬取斂髪之義〉冠而黒衣
封丹朱於唐〈即堯初所封注見前〉商均於虞〈今河南歸徳府虞城縣〉
立貢法
一夫受田五十畝毎夫計其五畝之入以為貢
建學
國學曰學大學為東序在國中小學為西序在西郊鄉學曰校
養老
養國老於東序養庶老於西序俱以饗禮〈體薦不食爵盈不飲立而不坐以尊卑為獻數畢而止〉
作大夏樂
命臯陶為夏籥九成〈淮南子夏后氏其樂夏籥九成 籥樂器也〉昭成功也
定車制
初黄帝作車少昊加牛奚仲〈任姓黄帝之後封于薛是為薛之始祖薛故城在今山東兖州府滕縣〉加馬王乃命仲為車正建綏〈讀為即干旄〉斾〈繼旐曰斾旗尾也〉以别尊卑等級
以五聲聽治
掲鐘鼓磬〈石音之噐〉鐸〈鈴屬〉鞀〈與鼗同小鼓也〉五器於庭而銘于簨簴〈横曰簨直曰簴所以懸樂噐〉曰導寡人以道者撾鼓喻以義者鼓鐘告以事者振鐸語以憂者擊磬有獄訟者揮鞀常曰吾不恐四海之士留於道路恐其留吾門也故甞一沐三握日中不暇食以禮有道之士焉
絶㫖酒
儀狄〈人名戰國䇿昔者帝女令儀狄作酒路史以儀狄為帝女非是〉作酒王飲而甘之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其國者遂疏儀狄而絶旨酒
㑹諸侯于塗山〈在今江南鳯陽府懐逺縣山南有禹㑹村〉
承唐虞之盛執玉帛者萬國
〈丁丑〉二嵗臯陶薨
王舉臯陶將授政而臯陶薨封其後于英〈今江南六安州英山縣有古英氏城史記索隠臯陶之後封此後改為蓼國〉六〈今六安州古六國也〉
舉益為相
〈戊寅〉三嵗考功
〈己夘〉四嵗鑄九鼎
王復九州九牧貢金鑄鼎象物使民知神姦入山林川澤不逢不若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
〈庚辰〉五嵗廵狩
王出見罪人下車問而泣之左右曰罪人不順道君王何為痛之王曰堯舜之人皆以堯舜之心為心寡人為君百姓各自以其心為心是以痛之王濟江〈注見前〉黄龍負舟舟人恐王神色不變曰吾受命于天竭力以勞萬民生性也死命也龍何為者須臾龍俛首低尾而逝
〈癸未〉八嵗㑹諸侯于㑹〈與檜同〉稽〈今浙江紹興府㑹稽縣以㑹稽山名在縣東南〉防風氏〈今浙江湖州府武康縣古防風氏國〉後至戮之
王崩葬㑹稽〈大禹陵在㑹稽山〉
王㑹諸侯計功而崩因葬焉命曰㑹稽〈㑹稽者㑹計也〉王敏給克齊其徳不違其仁可親其言可信聲為律身為度不寳尺璧而貴寸隂聞善言則拜見耕者五耦而式過十室之邑必下為有秉徳之士存焉是時天下殷盛公家有三十年之積私家有九載之儲政令流行百姓親睦王年十四而始用九十三而踐位百嵗而崩在位八年既崩益避王之子于箕山〈在今河南河南府登封縣〉之隂天下不歸益而歸王之子啟乃即天子位
后啟
禹娶塗山氏〈漢書地理志九江郡當塗應劭曰禹所娶塗山侯國也 當塗故城在今鳯陽府懐逺縣〉生啓荒度土功過門弗入塗山氏能明訓教啟化其徳卒成令名〈見列女傳〉
〈甲申〉元嵗諸侯奉嗣子即位
〈金氏履祥曰三代以來嗣君皆踰年而穪元與堯舜禹之間不同故胡氏大紀于啟甲申書元今從之〉
〈乙酉〉二嵗伯益歸政就國
後益薨王嵗以犧牲祀之
〈丙戌〉三嵗大享於鈞臺〈在今河南開封府禹州大陵 之西俗曰臺陂亦曰啟筮亭地 道 記昔夏后啟筮享神于大陵即此〉
王既即位諸侯㑹同乃即鈞臺而大享焉
伐有扈〈今陜西西安府鄠縣夏扈國〉
有扈氏不服王伐之召六卿而誓曰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地人之正道〉天用𠞰絶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大戰于甘〈今鄠縣西南有甘亭啟誓師處亦曰甘澤〉遂滅有扈
〈壬辰〉九嵗序九辯九歌〈朱子楚辭集注九辯九歌皆禹樂〉
禹象功作樂曰九辯九歌王敬承禹功乃序其樂而歌之
王崩子太康立
王繼世而有天下持禹之功不替徳教施於四海在位九年而崩年九十一
后太康
〈癸巳〉元嵗
王尸位以逸豫滅厥徳黎民咸貳夏政始衰
〈辛亥〉十有九歳王畋于洛表〈洛水注見前〉羿距王於河〈洛在河南羿距于河北〉王居陽夏〈今河南陳州府太康縣〉
王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窮后羿〈蔡沈書傳窮國名羿窮國君之名〉因民弗忍距于河王不得入國遂築陽夏之城而居焉〈太康縣陽夏故城路史夏太康所築〉
五子作歌
太康失邦昆弟五人須於洛汭〈洛水入河之處〉乃述大禹之戒以作歌〈其一曰皇祖有訓民可近不可下民為邦本本固邦寧予視天下愚夫愚婦一能勝予一人三失怨豈在明不見是圖子臨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馭六馬為人上者奈何不敬其二曰訓有之内作色荒外作禽荒甘酒嗜音峻宇雕墻有一于此未或不亡其三曰惟彼陶唐有此冀方今失厥道亂其紀綱乃底㓕亡其四曰明明我祖萬邦之君有典有則貽厥子孫關石和鈞王府則有荒墜厥緒覆宗絶祀其五曰嗚呼曷歸余懐之悲萬姓仇于予將疇依鬰陶乎予心顔厚有忸怩弗慎厥徳雖悔可追〉
〈辛酉〉二十有九嵗王崩於陽夏弟仲康立
王在位十九嵗失政十嵗而崩
后仲康罔
五子之一
〈壬戌〉元嵗命𦙍侯〈𦙍國名路史以為利之𦙍山地在今四川保寧府廣元縣〉掌六師秋九月朔辰弗集于房
〈劉氏曰房所舍之次也集㑹也㑹合也不合則日蝕可知〉
〈癸亥〉二嵗命𦙍侯征羲和
侯告于衆曰羲和顛覆厥徳沈亂于酒畔官離次俶擾天紀遐棄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聞知政典曰先時者殺無赦不及時者殺無赦今予以爾衆士奉將天罰爾衆士同力王室尚弼余欽承天子威命
〈林氏之竒曰仲康即位之始即能用𦙍侯掌六師以𭣣兵權羲和之罪雖曰沈亂于酒然黨于羿同惡相濟𦙍侯承王命征之以剪羿之羽翼故終仲康之世羿不得以逞〉
〈甲子〉三嵗羿滅伯封
伯封后䕫之子也羿滅之䕫是以不祀
〈金氏履祥曰左傳所載伯封事似失之誣不具録據路史禹命伯封叔作衍厯是伯封夏之天官仲康征羲和而夷羿滅伯封直與王室爭諸侯耳〉
〈甲戌〉十有三嵗王崩子相立
后相
〈乙亥〉元嵗徙都商邱〈今河南歸徳府商邱縣〉
王為羿所逼遷于商邱依斟灌〈今山東青州府夀光縣東北有斟灌城應劭曰古斟灌禹後〉斟尋氏〈今山東萊州府濰縣東有斟亭應劭曰古斟尋禹後〉
征畎夷〈九夷之一〉
〈辛巳〉七嵗畎夷來賓
自太康失政四夷背叛及王即位始征畎夷七嵗然後來賓
〈壬午〉八嵗寒〈國名今山東萊州府濰縣東有寒亭古寒國〉浞〈寒君之子〉殺羿
羿自鉏〈今河南衛輝府滑縣有鉏城羿初居于此〉遷于窮石〈左傳注河南有窮谷羿所遷也〉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善射不修民事而淫于原獸棄武羅伯因熊髠尨圍〈四人皆羿之臣也〉而用伯明氏〈寒國之君〉之讒子寒浞使為已相浞行媚于内施賄于外愚弄其民而虞〈同娯〉羿于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外内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衆逄〈音尨〉䝉〈路史作龎門〉殺而烹之
〈壬寅〉二十有八嵗寒浞使其子澆弑王於帝邱〈注見前〉王后緡歸于有仍〈路史仍太昊後即任也地在今山東兖州府濟寧州〉臣靡奔有鬲氏〈今山東濟南府徳州北有鬲縣故城古鬲國〉
浞因羿室生澆〈即奡〉及豷使澆用師滅斟灌斟尋遂弑王王后緡方娠逃出自竇歸于有仍遺臣靡奔有鬲浞乃處澆于過〈今萊州掖縣北有過鄉括地志寒浞處澆于此〉處豷于戈〈左傳注戈在鄭宋之間孔頴達曰傳所云鄭宋之隙地戈嵒錫是也〉
后少康
〈癸夘〉元嵗相后緡生少康于有仍
〈金氏履祥曰癸卯以後皇極經世缺四十年不書胡氏大紀即以少康所生之年為元嵗葢少康既生則夏統不絶今從之〉
〈甲子〉二十有二嵗少康自有仍奔虞〈注見前〉
少康為仍牧正惎〈毒也〉澆能戒〈備也〉之澆使椒〈澆𦣞〉求之逃奔有虞為之庖正虞思〈虞君〉于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諸綸〈今虞城縣東南有綸城括地志夏少康邑〉有田一成有衆一旅能布其徳而兆其謀以収夏衆撫其官職
〈壬午〉四十嵗靡誅寒浞立王王誅澆及豷
靡自有鬲氏收二國〈灌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少康使女艾〈少康臣路史女作汝〉諜〈候也〉澆使季杼〈少康子〉誘豷遂滅過戈復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
〈胡氏宏曰少康靡鬲受困阨而不渝濱死亡而不怠兢兢業業經營四十年然後克殄无凶不失舊物故唐臣虞世南論歴代中興之主以少康為冠〉
方夷〈亦九夷之一〉來賓
夷人久畔王既立遂賓於王門獻其樂舞
〈癸夘〉六十有一嵗封庶子無余于越〈是為於越之祖〉
禹葬㑹稽太康而後嵗弗及祀王乃封其少子於越號曰無余從民所居居于秦餘〈今㑹稽縣東有侯城水經注越無余初居于此〉春秋奉禹祀
王崩子杼立
王生長艱危備嘗險阻卒成再造之功為中興之主年四十而復國在位實二十二嵗
后杼〈史記作予路史作伯杼前編作季杼〉
〈甲辰〉元嵗
〈戊申〉五嵗征東海伐三夀〈路史以為即平夀今萊州府濰縣有平夀故城〉
〈庚申〉十有七嵗王崩子槐立
王佐少康勘定寒氏之亂帥禹之道故夏后氏報焉〈宗其有徳也〉
后槐〈帝王世紀作芬〉
〈辛酉〉元嵗
〈丙戌〉二十有六嵗王崩子芒立
后芒〈史記芒一名和〉
〈丁亥〉元嵗以元圭賓于河乃東狩于海
〈甲辰〉十有八嵗王崩子泄立
后泄〈路史作洩是為世宗〉
〈乙巳〉元嵗加六夷爵命
畎夷白夷赤夷元夷風夷陽夷六屬來王於是始加爵命
〈庚申〉十有六嵗王崩子不降立
后不降〈世紀作帝降〉
〈辛酉〉元嵗
〈丙寅〉六嵗伐九苑〈戎名〉
〈己未〉五十有九嵗王崩弟扃立
后扄〈路史或曰髙陽〉
〈庚申〉元嵗
〈庚辰〉二十有一嵗王崩子厪立
后厪〈世紀一名頓〉
〈辛巳〉元嵗
〈辛丑〉二十有一嵗王崩不降之子孔甲立
后孔甲
〈壬寅〉元嵗
〈甲辰〉三嵗以劉累〈陶唐氏之後生而有文在手曰劉累因以為名〉為御龍氏時天降二龍雌雄各一王不能食〈音嗣〉有劉累者學擾龍于豢龍氏〈左傳飂叔安裔子曰董父能擾畜龍以服事舜舜賜之姓曰董氏為豢龍〉能飲食之王嘉累賜氏曰御龍龍一雌死潛醢以食王既而王使求之累懼奔魯〈今河南汝州魯山縣〉
採首山〈注見前〉鐡鑄劒〈陶𢎞景古今録作八嵗今依前編輯〉
〈戊辰〉二十有七嵗商湯生
契封于商十二傳而至主癸〈契生昭明昭明生相土相土生昌若昌若生曹圉曹圉生㝠㝠生振振生㣲㣲生報丁報丁生報乙報乙生報丙報丙生主壬主壬生主癸主癸〉生履是為成湯〈帝王世紀主癸之妃扶都見白氣貫月感而生湯〉
〈壬申〉三十有一嵗王崩子臯立
王好事鬼神肆行滛亂作破斧之歌是為東音諸侯化之夏政日衰
后臯
〈癸酉〉元嵗
〈癸未〉十有一嵗王崩子發立
后發〈路史作敬發亦曰發惠〉
〈甲申〉元嵗
〈壬寅〉十有九嵗王崩子癸立〈是為桀〉
后癸
〈癸夘〉元嵗
王淫虐有殊力能伸鈎索鐡生裂兕虎負恃其勇不務徳而武傷百姓有趙梁者教為無道勸以貪狠百姓弗堪
〈甲子〉二十有二嵗公劉〈路史公劉去后稷葢十餘世〉遷于豳〈今陜西邠州三水縣有豳城公劉所居〉
初舜封后稷于郃〈注見前〉子孫實世稷官服事虞夏傳至不窋〈史記以不窋為后稷之子譙周引國語辯之以為不合事情張守節羅泌等亦言其非辭繁不具載〉值夏道衰去稷弗務用失其官竄于戎狄之間〈程大昌曰慶州有不窋城慶州今甘肅慶陽府是〉再世至公劉〈不窋生鞠鞠生公劉〉乃徙于豳復修后稷之業百姓懷之多徙而歸焉周道之興自此始
〈乙亥〉三十有三嵗伐𫎇山有施氏進妺喜〈韋昭國語注有施喜姓國妹其女也〉自孔甲之後王室徳政日衰諸侯或不朝王伐䝉山有施氏有施氏進女妹喜王嬖之所言皆聽妹喜好聞裂繒聲王發繒裂之以順適其意為瓊室象廊瑶臺玉牀行淫縱樂政事怠廢又為肉山脯林酒池可以運舟一鼓而牛飲者三千人以為戲劇
〈丁丑〉三十有五嵗商湯嗣為諸侯始居亳〈周書立政三亳皇甫謐曰䝉為北亳即景亳湯受命之地榖熟為南亳湯初所都偃師為西亳湯後所都盤庾徙此 北亳今歸徳府商邱縣之薄縣故城是南亳今商邱縣之南亳城是西亳今河南府之亳城是〉
自契至于成湯八遷〈契居商昭明居砥石相土居商邱湯居亳孔頴逹曰事見經傳者有此四遷餘未詳聞〉湯始居亳〈即南亳〉
〈戊寅〉三十有六嵗商湯征葛〈今歸徳府寧陵縣有葛鄉夏葛伯國〉
湯為方伯得専征伐葛伯不祀湯始征之〈書序湯征葛伯作湯征今其篇亡〉
〈己夘〉三十有七嵗商湯進伊尹
伊尹名摰〈皇甫謐曰力收之後生於空桑 今開封府杞縣西有空桑城寰宇記伊尹生於此〉耕於有莘〈今山東曹州府曹縣北有莘城古莘國〉之野湯三使往聘之尹乃就湯湯薦尹于王自亳凡五適夏告以堯舜之道王終不聽
〈壬午〉四十嵗伊尹復歸亳
王與羣臣俱沈湎于酒羣臣相持而歌曰盍歸于薄〈即亳〉薄亦大兮伊尹聞之進告於王曰天命之亡有日矣王啞然笑曰吾有天下如天之有日也日有亡乎日亡吾乃亡耳于是伊尹接履而趨復歸于亳〈書序伊尹去亳適夏既醜有夏復歸于亳入自北門遇汝鳩汝方作汝鳩汝方金氏履祥曰孟子伊尹五就湯桀之説或本此書惜其篇亡不可考矣〉
〈蘇氏轍曰伊尹以處士從湯及其適夏湯與知之其君臣之心以為伐桀以濟斯世不若使尹事桀以止其亂雖使夏不亡啇不興無恨也及其不可復輔于是舍而歸商耳其後文王事紂亦為之三公至將囚而殺之然後棄之而西葢湯之于桀文王之于紂其不欲遽取之者如此此所以為湯文而非後世之所能及也與〉
〈甲申〉四十有二嵗囚商湯于夏臺〈即釣臺〉既而釋之
湯出見人張網四面湯解其三面祝曰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惟不用命者乃入吾網諸侯聞之曰湯徳及禽獸歸之者四十餘國王疾其大得諸侯和也召之囚于夏臺已而得釋
〈壬辰〉五十嵗㑹諸侯于有仍氏〈注見前〉有緡氏〈今山東兖州府金鄉縣有東緡故城夏有緡國〉叛攻克之
王肆其侈心為有仍之㑹有緡氏見王汰侈弗善也引師先歸王怒率諸侯攻克之愈自矜肆諸侯韋氏〈今衛輝府滑縣有韋城廢縣古豕韋氏國彭姓〉顧氏〈今曹州府范縣有古顧城夏顧國〉昆吾氏〈今直隸大名府開州有昆吾故城夏昆吾國與顧國俱已姓〉助王之惡以虐其民
〈癸巳〉五十有一嵗太史令終古犇商
王鑿池為夜宮男女雜處三旬不朝終古執圖法泣諫不聽遂奔商
冬十月鑿山穿陵以通于河
諫者曰洩天氣發地藏天子失道後必有敗王殺之耆老或諫王又殺之王見籙書云亡夏者桀于是大誅豪傑大費〈即伯益〉之後曰費昌徙族以歸于湯
〈甲午〉五十有二嵗殺諌臣關龍逢〈音尨〉
王不道愈甚闗龍逄進諌曰古之人君愛民節用享國之日長今王用財若無窮殺人若弗勝亡無日矣盍少悛乎不聽龍逄立而不去王怒遂殺之
兩日鬬五星錯行泰山崩伊洛竭〈伊水出陜州盧氏縣熊耳山至河南府偃師縣入洛洛水注見前〉
〈乙未〉五十有三嵗湯伐昆吾遂攻鳴條〈今山西解州安邑縣有鳴條岡〉王師敗王奔南巢〈今江南盧州府巢縣有桀王城桀奔此〉夏亡
昆吾氏為亂湯乃興師率諸侯伊尹相湯湯自把鉞以伐昆吾遂誓師攻鳴條〈書序伊尹相湯伐桀戰于鳴條之野作湯誓〉王師敗績王奔南巢因放焉〈書傳王出太行渉河奔南巢湯縱而不迫故稱放〉後三年卒於亭山〈淮南子作歴山即今江南和州歴陽山〉王滅徳任威棄義聽讒諸侯危其位大夫隠其道舉事戾于天發令逆其時遂至于亡自禹至桀十七君十四世合計共四百三十有九年〈邵子經世書夏起自禹丁巳葢統攝政之年而紀之也繫夏亡於桀之甲午葢以乙未嵗為湯革命之年也今自禹丙子即位至桀乙未奔南巢總而計之其乙未嵗兩繫于夏商之代〉
商〈起湯乙未至紂戊寅凡二十八王十六世六百四十四年其紂之己卯兩繫于商周之代紀數則屬于周〉商王成湯
子姓名履一曰天乙契之十三世孫〈系見前〉以有武徳亦曰武王〈詩商頌武王載斾史記湯號曰武王〉
〈乙未〉十有八祀〈即夏桀五十三年〉春三月王即位于亳國號商王歸自克夏諸侯咸推王為天子王再拜而讓者三乃即位于亳〈帝王世紀湯歸于亳再拜而從諸侯之位曰天下惟有道者宜處之三讓乃即天子位〉因所封國為有天下之號以水德王
〈金氏履祥曰古史不載湯改元劉道原載之非其實也湯之元已立于桀之三十六嵗又可改乎〉
都亳〈史記正義湯即位都南亳後徙西亳〉
改建丑月為嵗首嵗曰祀
十二月建丑得地之正是為地統〈以雞鳴為朔〉
色尚白
牲用白牡戎事乘翰〈白馬〉朝燕服冔〈音許取覆飾之義〉冠而縞衣
大誥諸侯〈書序湯既黜夏命作湯誥〉
諸侯來朝乃作誥與天下更始
以伊尹仲虺〈即萊朱奚仲之後〉為相
伊尹為左相仲虺為右相虺因王放桀有慚徳乃作誥以釋之〈書序湯歸自夏至于大坰仲虺作誥傳大坰地名〉
立禹後及古聖賢之裔封孤竹〈今直隸永平府古孤竹國神農之後史記索隠孤竹君商湯所封應劭曰姓墨胎氏〉等國有差
告羣臣曰古禹臯陶久勞於外四瀆已修萬民乃有居后稷降播農殖百榖三公咸有功于民故後有立〈禹之後封杞後為東樓公周再封稷之後公劉居豳臯陶之後咎單為司空伯益之後費昌亦為諸侯奚仲之後仲虺為相〉
制爵禄
制爵公侯〈皆百里〉伯〈七十里〉子男〈皆五十里不能五十里曰附庸〉凡五等諸侯之上大夫卿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亦五等天子之三公視諸侯卿視伯大夫視子男元士視附庸制禄凡國之君皆十卿禄卿四大夫禄〈次國三大夫小國倍〉下大夫倍上士上士倍中士中士倍下士下士視上農夫庶人在官者〈府史胥徒之属〉其禄視農夫上〈食九人次食八人〉中〈食七人次食六人〉下〈食五人〉之次為差
〈金氏履祥曰王制與周禮不同舊説以為殷禮故依胡氏採録以見成湯紀綱天下之大規〉
立助法
為井田之制以六百三十畝之地盡為九區區七十畝中為公田其外八家各授一區但借其力以助耕公田而不復税其私田故曰助
建學
國學曰學大學為右學在西郊小學為左學在國中鄉學曰序
養老
養國老于右學飬庶老于左學俱以食禮〈有飯有殽設酒而不飲以飯為主〉
制官刑
儆于有位曰敢有恒舞于宫酣歌于室時謂巫風〈常歌常舞若巫覡然〉敢有殉于貨色恒于遊畋時謂淫風〈過而無度〉敢有侮聖言逆忠直逺耆徳比頑童時謂亂風〈悖禮曰亂〉惟兹三風十愆卿士有一于身家必喪邦君有一于身國必亡臣下不匡其刑墨具訓于䝉士
始作囿
取禽獸以奉宗廟
作器用之銘
諸器用皆作銘以自警戒其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作大濩樂
命伊尹作樂曰大濩〈吕氏春秋湯放桀黔首安寧乃命伊尹作為大濩〉
〈丙申〉十有九祀大旱
祀棄以配稷
舊以農〈炎帝子柱〉配稷至是大旱易以棄配
〈戊戌〉二十有一祀鑄金幣
伊尹言于王發莊山〈鹽鐡論作嚴山考漢書蜀嚴道有銅山後漢避諱改莊為嚴此莊山葢即嚴道之銅山也〉之金鑄幣以賑民
〈辛丑〉二十有四祀禱于桑林〈地名吕氏春秋周封湯後于宋以奉桑林據此桑林當在宋地〉雨
大旱七年王禱于桑林之野祝曰毋以予一人之不敏傷民之命以六事自責曰政不節與民失職與宫室崇與女謁盛與苞苴行與䜛夫昌與言未已大雨方數千里〈胡宏大紀湯禱桑林而雨天下讙洽遂作桑林之樂名曰大濩前編載之考左傳宋公享晉侯于楚邱請以桑林注桑林殷天子樂孔頴逹疏曰湯樂大濩其曰桑林先儒無説唯皇甫謚云殷樂一名桑林然亦無文可憑今依孔疏大紀之説不取〉
〈丁未〉三十祀王崩葬汾陰〈成湯陵在今山西蒲州府榮河縣文獻通考宋太祖初給守陵户〉廟號烈祖孫太甲立
王天錫智勇用集大命與人不求備檢身若不及旁求俊彦子惠困窮克寛克仁兆民允懷立十八祀而革夏正踐天子位十三祀而崩年百嵗子太丁早卒外丙二年〈言止二嵗〉仲壬四年〈止四嵗〉伊尹奉太丁之子太甲即位〈考孟子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史記以為即位二年四年而崩趙岐孟子注並同程子則謂古人謂嵗為年湯崩時外丙二嵗仲壬四嵗惟太甲差長故立之大紀亦言成湯必不舍孫而立子且經世書亦無外丙仲壬名世辨之尤詳今以程子為據不從史記〉
王太甲
〈戊申〉元祀伊尹奉王見于祖〈書序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訓肆命徂后凡三篇其二亡〉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祇見厥祖百官總已以聽冡宰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徳以訓于王
王居于桐宫〈書傳枬湯葬地元和志聞喜縣桐鄉故城在縣西南舊以為伊尹放太甲之所今考其地與榮河湯陵近〉
王習與性成欲敗度縱敗禮㒺念聞伊尹之戒伊尹乃營桐宫而居之曰密邇先王其訓無俾世迷
〈己酉〉二祀王在桐宫
〈庚戌〉三祀伊尹奉王歸于亳
王居桐三年處仁遷義伊尹以冕服奉王歸亳復政于王〈書疏太甲自初立至放而歸伊尹毎進言以戒史叙其事作太甲三篇〉
以伊尹為保衡〈書疏湯時伊尹為阿衡至太甲改為保衡言為天下所取安所取平也〉伊尹告歸
伊尹既復政將告歸又陳戒于王〈作戒有一徳〉王益修厥徳諸侯咸服百姓以寧
〈庚辰〉三十有三祀王崩廟號太宗子沃丁立
商代祖有功而宗有徳王克終湯業故號曰太宗
王沃丁
〈辛巳〉元祀
〈戊子〉八祀保衡伊尹薨
王親弔臨祀以太牢以三公禮葬之于亳〈皇覽伊尹冡在已氏平利鄉 已氏故城在今山東曹州府曹縣縣東南有伊尹墓〉
以咎單為相
咎單訓伊尹之事作書以告于王〈篇名沃丁今亡〉
〈己酉〉二十有九祀王崩弟太庚立
王太庚
啇世兄終弟及者自太庚始
〈庚戌〉元祀
〈甲戌〉二十有五祀王崩子小甲立
王小甲
〈乙亥〉元祀
〈辛夘〉十有七祀王崩弟雍已立
王雍已
〈壬辰〉元祀
王居位不能綱紀庶政號令不行諸侯或不朝商道始衰
〈癸夘〉十有二祀王崩弟太戊立
王太戊
小甲之弟太庚之子
〈甲辰〉元祀以伊陟臣扈為相巫咸佐之〈巫咸臣姓名天文家謂殷宣夜之法巫咸為之〉
陟尹之子也與扈及咸輔王大修成湯之政商道復興
桑穀共生于朝〈書序伊陟贊于巫咸作咸又四篇今亡〉
時有祥桑榖共生于朝〈書傳祥妖怪二木共生不恭之罰〉一暮大拱王懼伊陟曰臣聞妖不勝徳王其修徳王從之三日而祥桑枯死
〈丙午〉三祀諸侯畢朝
王修先王之政明飬老之禮早朝晏退問疾弔喪三年逺方慕義重譯而至者七十六國
〈戊午〉七十有五祀王崩葬河北〈中宗陵在今河南彰徳府内黄縣宋開寳間樹碑〉廟號中宗子仲丁立
王嚴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祇懼不敢荒寧成湯之後至王而中興焉
王仲丁
〈巳未〉元祀
〈甲子〉六祀遷都于囂〈史記作隞即敖山在今開封府滎澤縣西北水經注山上有城即仲丁所遷辛未〉十有三祀王崩國内亂弟外壬立
王外壬
〈壬申〉元祀
〈丙戌〉十有五祀王崩弟河亶甲立
王河亶甲
〈丁亥〉元祀徙都于相〈今彰徳府内黄縣南有殷城括地志河亶甲所都〉
囂有河決之患故遷相商復衰
〈乙未〉九祀王崩子祖乙立
王祖乙
〈丙申〉元祀徙都耿〈今山西蒲州府河津縣有耿城水經注商祖乙徙此〉
時相又有河決之患爰自相而遷于耿
〈甲辰〉九祀耿圮徙邢〈今直𨽻順徳府邢臺縣通典商祖乙遷邢即此〉
耿復為水所圮乃徙邢而都焉〈書序仲丁遷囂作仲丁河亶甲居相作河亶甲祖乙圯于耿作祖乙今其篇皆亡〉
以巫賢為相
賢咸之于也為相任職諸侯賓服天下大和
〈乙夘〉十有九祀王崩子祖辛立
王祖辛
〈甲寅〉元祀
〈庚午〉十有六祀王崩弟沃甲立
王沃甲
〈辛未〉元祀
〈乙未〉二十有五祀王崩國亂祖辛之子祖丁立
王祖丁
〈丙申〉元祀
〈丁夘〉三十有二祀王崩沃甲之子南庚立
王南庚
〈戊辰〉元祀
〈壬辰〉二十有五祀王崩祖丁之子陽甲立
王陽甲
〈癸巳〉元祀諸侯不朝
自仲丁以來廢適而更立諸弟子諸弟子或爭相代立比九世亂于是諸侯莫朝
〈己亥〉七祀王崩弟盤庚立
王盤庚
〈庚子〉元祀遷都于殷〈即西亳今偃師〉改國號曰殷
時都河北已久宫室奢侈民居墊隘水泉潟鹵不可以行政化王欲徙成湯之故都臣民安土重遷咸相咨怨王乃作書告諭〈書序盤庚將治亳殷民咨胥怨作盤庚三篇〉渡河而南復居于亳改國號曰殷〈故曰亳殷〉遵湯之徳行湯之政商道復興諸侯來朝
〈丁夘〉二十有八祀王崩弟小辛立
王小辛
〈戊辰〉元祀
殷道復衰
〈戊子〉二十有一祀王崩弟小乙立
王小乙
〈己丑〉元祀
〈甲寅〉二十有六祀豳亶父遷于岐〈岐山在今陜西鳯翔府岐山縣東北顔師古曰其山兩岐故名〉改國曰周〈今岐山縣有周原帝王世紀周之名以此〉
亶父號古公繼公劉居豳〈世本公劉慶節皇僕差弗偽揄公非辟方高園侯牟亞園雲都組紺諸盩亶父 考史記慶節以下較世本名或不同世有闕漏今故不採〉能修世業狄人侵之乃遷岐山之下民從之者如市改號其國曰周〈後漢書郡國志美陽有周城美陽故城在今鳯翔府岐山縣〉
〈丙辰〉二十有八祀王崩子武丁立
王武丁
〈丁巳〉元祀王宅憂以甘盤為相
王舊學于甘盤至是踐位以甘盤為相亮陰〈皆同庵〉三年不言百官總已以聽于冡宰
〈己未〉三祀得傅説為相
王既免喪猶不言羣臣咸諌王于是思建良輔夜夢得聖人曰説以夢所見視羣臣百吏皆非乃使百工圖其像求之野時説為胥靡築于傅嚴〈史記作險今山西解州平陸縣有聖人窟説版築處〉得之見王王曰是也與之語果聖人爰立為相以傅巖姓之號曰傅説〈作説命三篇〉
命説總百官咨學于説
王曰來汝説爾惟訓于朕志説曰王人求多聞時惟建事學于古訓乃有獲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允懷于茲道積于厥躬
〈戊子〉三十有二祀肜〈音融祭之明日又祭曰肜〉有雉雊于鼎
肜祭禰廟有飛雉升鼎耳而雊王懼祖已〈奚仲之後〉曰王勿憂先修政事乃作書以訓于王〈曰髙宗肜日〉王修政行徳天下咸驩
伐鬼方〈朱子詩經集傳商頌殷武祀高宗之樂易曰髙宗伐鬼方三年克之葢謂此與 考鬼方後漢書通典通考皆以為西戎王應麟曰大戴禮帝繫篇陸終娶鬼方氏生子六人六曰季連姓楚其後也可以證朱子集傳之説今依之〉
鬼方恃固而擾諸夏王伐之三年乃克自是内外無患殷道復興
〈乙夘〉五十有九祀王崩葬西華〈殷髙宗陵在今陳州府西華縣宋太祖初給守陵戸〉廟號高宗子祖庚立
王為王子時父小乙欲其知民疾苦使居民間與小民出入同事故于稼穡艱難備嘗知之及即位不敢荒寧嘉靖殷邦至于小大無時或怨遂成中興之業
王祖庚
〈丙辰〉元祀
〈壬戌〉七祀王崩弟祖甲立
王祖甲
初高宗欲廢祖庚而立王王以為不義而逃去及祖庚崩國人卒立之
〈癸亥〉元祀
〈庚寅〉二十有八祀周古公亶父薨子季歴嗣
古公三子長曰太伯次曰仲雍〈一名虞仲〉少曰季歴季歴娶太任〈摯國之仲女任姓路史摯祖已封今蔡州之平輿有摯亭 平輿故城在今河南汝寧府汝陽縣〉端一誠莊惟徳之行生子昌有聖瑞〈史記正義引赤雀銜丹書止于昌户為聖瑞今不取〉古公欲傳國以及之曰我世當有興者其在昌乎太伯仲雍知指乃以採藥為名逃之荆蠻〈即勾呉地界楚越故曰荆蠻〉㫁髮文身以讓季歴至是古公薨季歴嗣〈是為公季〉
〈乙未〉三十有三祀王崩子廪辛立
王在田間久故即位之後知小人之依能保惠于庶民〈史記祖甲淫亂殷後衰與尚書無逸異孔傳以祖甲為太甲與蔡傳異〉
王廩辛
〈丙申〉元祀
〈辛丑〉六祀王崩弟庚丁立
王庚丁
〈壬寅〉元祀
〈壬戌〉二十有一祀王崩子武乙立
王武乙
〈癸亥〉元祀
〈甲子〉二祀遷都河北〈即朝歌帝王世紀武乙徙朝歌故城在今衛輝府淇縣〉
〈丙寅〉四祀王畋于河渭震死子太丁立
王無道為偶人謂之天神與之博令人為行〈代之行也〉天神不勝乃僇辱之為革囊盛血仰而射之命曰射天獵于河渭之間暴雷震死
王太丁
〈丁夘〉元祀
〈己巳〉三祀王崩子帝乙立
王帝乙
〈庚午〉元祀命周公季歴為牧師加九命作伯
季歴篤行于義諸侯順之嘗伐西落鬼戎〈諸戎皆西羌之種〉至是又伐余無始呼翳徒之戎皆克之王嘉其功錫之圭瓚秬鬯加九命為侯伯
〈丙子〉七祀周公季歴薨世子昌嗣為西伯〈是為周文王〉
西伯遵后稷公劉之業則古公公季之法篤仁敬老慈幼禮下賢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孤竹〈注見前〉君之二子伯夷叔齊譲國不受聞西伯善養老往歸之泰顛閎夭散宜生〈書傳泰閎散皆氏顛夭宜生皆名〉鬻子〈顓頊之裔名熊〉辛甲〈殷臣〉亦皆歸焉嘗行于野見枯骨命吏瘞之吏曰此無主矣西伯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有一國者一國之主吾固其主矣以棺衾葬之天下聞之曰西伯澤及枯骨况于人乎
〈壬辰〉二十有三祀西伯昌生子發
西伯娶有莘氏聖女曰太姒〈今陜西同州府郃陽縣有莘里古莘國寰宇記武王母太姒即此國女孫伊尹耕處别為一莘非郃陽渭涘之莘〉西伯治外太姒治内德政流布風化大興太姒有十子長伯邑考蚤卒次發性慈和有聖德西伯以為世子次旦仁聖多材藝西伯任以政〈管叔鮮蔡叔度曹叔振鐸郕叔武霍叔處康叔封𣆀季載皆太姒子〉
〈丙午〉三十有七祀王崩子卒立〈是為紂〉
王長子曰微子啟啟母賤不得立少子辛辛母正后立為嗣
王受辛
〈丁未〉元祀
王資辯㨗疾聞見甚敏材力過人性汰侈好酒色始為象箸箕子〈王諸父封箕子爵也今山西遼州榆社縣有箕城〉歎曰今為象箸必為玉杯玉杯象箸必將食熊蹯豹胎他又將稱是王求足欲天下殆哉
〈甲寅〉八祀伐有蘇〈路史已姓國寰宇記古蘇城在濟源西北〉獲妲己
王伐有蘇氏得其美女妲己嬖之惟其言是聽使師涓〈一作師延〉作朝歌北鄙之音北里之舞靡靡之樂造鹿臺〈廣三里高千尺遺址在今衞輝府淇縣〉為瓊室玉門厚賦斂以實鹿臺之財盈鉅橋〈倉名在今直𨽻廣平府曲周縣東北〉之粟大聚樂戲于沙邱〈臺名在今直𨽻順徳府平鄉縣東北〉以酒為池縣肉為林使男女cq=252裸而相逐其間宫中九市為長夜之飲百姓怨望諸侯有叛者妲己以為法輕威不立王乃為銅柱以膏塗之加于爇炭之上使有罪者縁焉輒墮炭中王與妲己相為笑樂名曰炮烙之刑
〈丁巳〉十有一祀囚西伯于羑〈音酉〉里〈今河南彰徳府湯隂縣有牖城魏書地形志即羑里字音相近古通用〉
王以西伯昌九侯〈一作鬼侯史記注鄴縣有九侯城城在今彰徳府涉縣〉鄂侯〈一作邘後漢書郡國志河内懷有邘城城在今河南懷慶河内縣〉為三公九侯有女納于王女不喜淫王怒殺之而醢九侯鄂侯爭之并脯鄂侯王又剖孕婦視其胎斮朝渉之脛視其髓西伯聞之竊嘆崇侯虎〈今西安府鄠縣夏為扈殷為崇〉知之以告王且曰西伯將叛王怒囚西伯于羑里西伯曰父有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君有不明臣不可以不忠豈有君而可叛乎乃演易作六十四卦彖辭
〈己未〉十有三祀釋西伯賜弓矢鈇鉞使専征伐
西伯之臣日夜憂懼謀救其君竭國中珍寳良馬因嬖臣費仲〈費昌之後〉以獻諸侯亦為西伯請王乃赦西伯西伯出而獻洛西之地〈沮洛之西今陜西延安府宜州諸縣界非伊洛也〉請除炮烙之刑許之賜弓矢鈇鉞使専征伐
〈庚申〉十有四祀虞〈今山西解州平陸縣有虞城殷虞國舜之後是為西虞〉芮〈今解州芮城縣有芮故城殷芮國〉質成于周
虞芮之君相與爭田久而不平乃相與朝周入其境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入其邑男女異路斑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二國之君感而相謂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庭乃相讓以其所爭為閒田〈今平陸縣有閒原俗呼讓畔城〉天下聞而歸之者四十餘國
〈辛酉〉十有五祀西伯得吕尚于渭陽〈渭水出甘肅渭源縣鳥鼠同穴山至華陰縣入河水北曰陽〉
尚四岳之裔也西伯將出獵卜之曰非龍非彲非熊非羆所獲霸王之輔于是西伯獵果遇尚于渭水之陽時年已七十餘與語大悦曰自吾先君太公曰當有聖人適周子真是耶吾太公望子乆矣故號之曰太公望載與俱歸立為師〈武王尊為師尚父〉
〈壬戌〉十有六祀西伯伐密須〈今甘肅平涼府靈臺縣有隂密故城殷密須國〉初西伯問太公孰可伐太公曰密須管叔曰其君彊明伐之不可太公曰先王伐逆不伐順伐險不伐易遂自阮〈國名在平涼府涇州〉徂共〈阮之邑今涇州共池是〉而及密須密須人自其君而來歸
〈乙丑〉十有九祀西伯伐崇〈注見前〉作豐邑〈豐即崇國地雍録文王都豐在鄠縣豐水之西有豐宮〉徙都之
西伯伐崇令曰無殺人無壊屋無塞井無伐木無掠六畜違者不赦三旬崇弗降乃攻滅之作邑於豐遂徙都焉
〈丙寅〉二十祀西伯昌薨世子發嗣〈是為周武王〉
西伯寢疾謂世子曰見善勿怠時至勿疑去非勿處此三者道之所以止也世子再拜受教西伯薨葬于畢〈周文王陵在今陜西西安府咸陽縣〉周有天下乃追諡曰文王
〈丁丑〉三十有一祀西伯發戡黎〈書大傳史記俱作耆注見帝堯伊耆下〉王以費仲為政費仲善諛好利又用蜚亷〈伯益裔善走〉惡來〈蜚亷子有力〉蜚亷惡來善讒讟諸侯益疎黎侯近于王畿不恭王命王方日夜極意聲色不知治也西伯伐而勝之祖伊〈祖已後〉知周徳日盛既已戡黎勢必及殷恐懼而奔告于王〈作西伯戡黎〉王曰我生不有命在天祖伊反曰王不可諫矣〈考戡黎之事自史遷以為文王于是傳注皆從其説金氏履祥曰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豈遽稱兵天子之畿且祖伊之言如是其急呉氏□以為戡黎之役當在伐紂之時其説誠然因并引大紀及吕祖謙諸儒之説而以戡黎係武王今從之〉
〈戊寅〉三十有二祀殺少師比干〈王諸父〉囚太師箕子〈注見上〉微子〈即啟王庶兄封微子爵也今山西潞安府潞城縣有微子城〉去之
少師比干彊諫王大怒曰比干自以為聖人吾聞聖人心有七竅信有諸乎乃殺比干剖視其心箕子懼被髪佯狂而為奴王又囚之微子既數諫度王終不能聽遂去之以存宗祀〈書序殷既錯天命微子作誥父師少師書傳告二師而去紂〉
〈己夘〉三十有三祀西伯發大㑹諸侯于孟津〈注見前〉誓師渡河諸侯不期而㑹者八百國西伯徇師而誓〈作泰誓三篇〉遂逾孟津〈史記武王東觀兵至于盟津渡河中流白魚躍入王舟中王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復于下至于王屋流為烏其色赤其聲魄時諸候㑹者皆曰紂可伐矣王曰天命未可乃引師還居二年乃復伐紂考書序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一月戊午師渡孟津作泰誓三篇蔡沈集傳曰十一年十三年之誤也序本依倣經文偶誤三而為一漢孔氏遂以為十一年觀兵十三年伐紂司馬遷因之訛謬相承後儒遂以為實然不知武王葢未有觀兵之事也蔡傳之説葢本伊川程子并朱子書今從之〉
王率衆拒周師于牧野〈地理今釋牧一作坶在今衛輝府淇縣南〉兵潰王自焚商亡
周師既渡孟津陳于商郊王發兵七十萬人拒之牧野西伯臨戰誓衆〈作牧誓〉左仗黄鉞右秉白旄以麾王師雖衆皆無戰心倒戈以開周師周師馳之皆奔潰王反走登鹿臺衣其寳玉衣自燔而死王言足以拒諌知足以飾非矜人臣以能以為皆出已下播棄黎老崇信姦囘慢神虐民婦言是聽身死國亡天下之惡歸焉商自成湯受命至紂傳二十八王十六世合計共六百四十有四年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三
周〈起武王十三年己卯至赧王五十九年己巳凡三十七王三十三世八百六十七年又東周君七年共八百七十四年〉
武王
姬姓名發后稷之後〈系見前〉嗣文王為西伯興師伐紂遂革殷命
〈己夘〉十有三年春〈即商紂三十三祀〉王即位國號周
王既克商商之百姓咸待于郊王使告曰上天降休商人皆拜王亦答拜翼日命除道修社王入商宫諸侯百官畢從釁社而告〈史記作尹佚䇿祝今依帝王世紀〉曰殷之末孫季紂殄廢先王明徳侮蔑神祇不祀昏暴商邑百姓其章顯聞于天肆子小子膺受大命革殷受天明命王載拜稽首乃出改有天下之號曰周以木徳王
封紂子禄父〈武庚名〉為殷侯
封禄父以殷之餘民因殷初定未集乃使弟管叔鮮蔡叔度相禄父治殷
復商舊政
命召公釋箕子之囚命畢公釋百姓之囚表商容〈商之賢臣〉之閭命南宫括散鹿臺之財發鉅橋之粟以振貧弱命南宫括史佚展九鼎寶玉命閎夭封比干之墓〈比干墓在衞輝府汲縣北〉于是萬姓悦服
夏四月王歸至豐諸侯受命于周
王來自商至于豐乃偃武修文歸馬于華山〈注見前〉之陽放牛于桃林〈山海經夸父山北有林焉名曰桃林地在今陜西潼關㕔東南〉之野庶邦冡君暨百工受命于周
大封建諸侯于天下
封黄帝之後于薊〈今順天府大與縣周初薊國〉帝堯之後于祝〈今山東濟南府長清縣有祝阿故城古祝國〉帝舜之後于陳〈都宛邱注見前〉是為三恪復封夏后氏之後〈東樓公〉于𣏌〈今河南開封府𣏌縣〉與殷之武庚是為二王之後又封師尚父于齊〈都營邱故城在今山東青州府昌樂縣〉弟周公旦于魯〈今曲阜縣〉召公奭〈周之支族〉于燕〈史記正義召公始封在北平無終縣以燕山為名 無終今順天府薊州〉庻叔髙于畢〈今陜西西安府咸陽縣畢原畢公邑〉皆留相王室封弟叔鮮于管〈今開封府鄭州有管城鮮所封也〉叔度于蔡〈今河南汝寧府上蔡縣故蔡城度所封〉叔處于霍〈今山西平陽府霍州有霍城處所封〉以監殷是為三監餘各以次受封〈封兄弟之國康叔封于衞叔振鐸于曹叔武于郕季戴于聃庶弟叔繡于滕叔鄭于毛封同姓之國諸叔于郜于郇于雍于原于酆虢仲于西虢虢叔于東虢泰伯仲雍之後周章于呉章之弟于夏墟為虞封異姓之國神農之後于焦少昊之後于莒祝融之後于邾四岳之後于許仲虺弟雍滑之後于薛 衞今河南衞輝府淇縣有朝歌故城康叔 封此曹今山東曹州府定陶縣有曹故城振鐸封此郕史記作成今山東兖州府寧陽縣有成縣故城叔武封此聃國于那處今湖北安陸府荆門州那口城是滕今兖州府滕縣西南有滕城叔繡所封毛春秋㑹纂注國在河南府宜陽縣郜今曹州府城武縣有郜城周郜國郇今山西蒲州府猗氏縣有郇城周郇國雍今河南懐慶府修武縣有雍城周雍國原今懐慶府濟源縣有原城周原國酆今西安府鄠縣有酆城周酆國西虢今陜西鳳翔府實雞縣之虢城是東虢今河南開封府河隂縣之虢亭是呉今江南常州府無錫縣有梅里鄉泰伯所居是為勾呉虞即西虞本舜後所封周以封仲雍後西虞注見前焦今河南陜州之焦城是莒今山東沂州府之莒州是邾今兖州府鄒縣之古邾城是許今河南許州是薛注見前〉
祀于祖廟追王太王王季文王遂定諡法
始定祀先之禮諱名立諡追王古公亶父曰太王季歴曰王季文考曰文王自祖紺以上至后稷以天子之禮祀焉
柴于上帝望于山川
告武成也
以建子月為歲首改祀曰年
十一月建子得天之正是謂天統〈以夜半為朔〉
色尚赤
牲用騂〈赤色〉戎事乘騵〈駵馬白腹〉朝燕服冕〈注見前〉而元衣
立徹法
一夫受田百畝鄉遂〈郊門之内〉用貢法十夫有溝〈田不井授但為溝洫〉都鄙〈郊外之地〉用助法八家同井耕則通力而作收則計畝而分故謂之徹
建學
國中並立四代之學辟雍〈王制天子曰辟廱注辟明廱和也雍與廱同〉居中北虞學東夏學西殷學是為大學又建虞庠于西郊夏序于州殷校于黨皆鄉學是為小學俱祀先聖先師人生八歲自王公至庶人之子弟俱入小學十五歲自天子之元子衆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及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學凡入學以齒太子亦齒焉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
養老
養國老于東膠〈大學在王宮之東膠糾也〉庶老于虞庠兼用燕饗食禮〈春夏用絲饗禮秋冬用食禮〉憲〈法也法其徳行〉而乞言袒而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以酒潄口曰酳〉
受丹書之戒作銘自警
王召士大夫而問曰惡有藏之約行之博萬世可以為子孫恒者乎師尚父進丹書于王道其言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欲者從欲勝義者㓙王聞之惕若恐懼退而為戒書于席之四端及機鑑盥盤楹杖帶履觴豆户牖劍弓矛各有銘馬〈席前左端之銘曰安樂必敬右端之銘曰無行可悔後左端之銘曰一反一側亦不可以忘右端之銘曰所鑑不逺視爾所代機之銘曰皇皇惟敬口生㖃口戕口鑑之銘曰見爾前慮爾後盥盤之銘曰與其溺于人也寧溺于淵溺于淵猶可游也溺于人不可救也楹之銘曰母曰胡殘其禍將然母曰胡害其禍將大母曰胡傷其禍將長杖之銘曰惡平危于忿㚄惡乎失道于嗜慾惡乎相忘于富貴帶之銘曰火滅修容愼戒必恭恭則夀履屨之銘曰愼之勞勞則富觴豆之銘曰食自杖食自杖戒之憍憍則逃户之銘曰夫名難得而易失無懃弗志而曰我知之乎無懃弗及而曰我杖之乎擾阻以泥之若風將至必先搖搖雖有聖人不能為謀也牖之銘曰隨天時地之財敬祀皇天敬以先時劍之銘曰帶之以為服動必行徳行徳則興背徳則崩弓之銘曰屈伸之義廢興之行無忘自過予之銘曰造矛造矛少間弗忍終身之羞予一人所聞以戒後世之子孫〉
訪道于箕子
禹治洪水洛出書〈注見前〉法而陳之為洪範九疇至是王訪箕子以天道箕子乃推衍增益以成其篇〈初一日五行次二日敬用五事次三日農用八政次四日協用五紀次五日建用皇極次六日又用三徳次七日明用稽疑次八日驗用庶徴次九日嚮用五福威用六極〉箕子不欲臣周亡于朝鮮〈今髙麗國〉王因以封之
作大武樂
象武功定天下也〈詳見左傳樂記不具載〉
殷伯夷叔齊〈伯夷姓墨胎名允字公信夷諡也叔齊名智字公達齊亦諡也〉餓死于首陽山〈注見前〉
初王伐紂伯夷叔齊扣馬而諫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及王平殷亂天下宗周伯夷叔齊恥之隠于首陽義不食周粟採薇而食之卒以餓死〈古史考夷齊採薇野有婦人曰子不食周粟此亦周之草木也于是餓死〉
〈庚辰〉十有四年西旅〈西方之戎有國名旅〉貢獒〈犬髙四尺曰獒〉
時九夷八蠻〈夷蠻四夷之通稱八九言其非一〉通道來貢西旅底貢厥獒太保召公奭以獒非常貢明王不貴異物乃作書訓王名曰旅
肅愼氏〈今寧古塔地〉貢矢
楛矢石砮〈楛木之矢以石為鏃〉長尺有咫王欲昭令徳之致遠銘其括曰肅愼氏之貢矢
遷都于鎬〈帝王世紀武王遷鎬鎬池即其故都水經注自漢武穿昆明池基溝淪䧟無可考〉自太王居岐名國為周是為岐周至王自豐宅鎬是為宗周于是建辟廱興禮樂周道四達無思不服
王不豫周公旦告于祖考翼日瘳
公為三壇同墠〈築土曰壇除土曰墠〉為壇于南方北面植璧秉圭乃告太王王季史乃册祝請以身代歸納䇿于金縢匱中王翼日乃瘳
〈壬午〉十有六年箕子來朝
箕子過故殷墟傷故都宫室毁圯禾黍生焉欲哭不可欲泣則近婦人故作麥秀之歌曰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兮彼狡童兮不與我好兮殷之遺民聞之莫不流涕
〈乙酉〉十有九年冬十有二月王崩子誦立〈是為成王〉
王丕承文王之烈一戎衣而有天下建官惟賢位事惟能埀拱而天下治嗣西伯十有三年踐天子位七年崩〈禮記年九午三竹書紀年年五十有四〉周公旦奉元子誦立〈金氏履祥曰戴記文王世子篇文王九十七乃終武王九十三而終若如其言武王八十一而生成王後此又生唐叔虞焉人情事理所必不然也今依竹書紀年之年以正戴記之訛云〉
成王
武王納太公望之女曰邑姜生王至是武王崩王立年十有三周公旦相王踐阼而治
〈丙戌〉元年王諒闇周公旦為冡宰總百官〈史記武王崩成王少周公恐諸侯畔周乃攝行政當國凡七年成王長乃反政考周書蔡仲之命惟周公位冡宰正百工蔡沈書集傳曰此言武王崩時也成王在諒闇周公居冡宰百官總已以聽乃古今之通道非如荀卿所謂攝天子之位也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周公固未嘗攝亦非有七年而後還政之事也今依蔡傳不取史記之説〉
夏葬武王于畢〈武王陵在西安府咸陽縣文王陵在南武王陵在北〉
王冠
周公既葬武王乃冠王以朝于廟而見諸侯使祝雍作頌雍之辭曰使王近于民遠于佞嗇于時〈嗇受也不奪民時也〉惠于財親賢而任能其頌曰令月吉日王始加元服去王㓜志服衮職欽若昊天六合是式率爾祖考永永無極
周公旦誥召公奭
召公為保周公為師相王左右召公不悦周公作君奭以告之于是召公乃悦與周公夾輔王室自陜〈今河南陜州〉以西召公主之自陜以東周公主之
〈金氏履祥曰君奭之書胡氏謂在成王幼年今考書中言意率已可見因從其説係于元年之下〉
封伯禽為魯侯
周公留相王室使其子伯禽代就封于魯周公戒伯禽曰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今王之叔父我于天下亦不賤矣然一沐三握髪一飯三吐哺起以待士猶恐失天下之賢人子之魯愼毋以國驕人初太公封于齊五月而報政周公曰何速也曰吾簡其君臣禮從其俗伯禽至魯三年而後報政周公曰何遲也曰變其俗革其禮喪三年而後除之周公曰後世其北面事齊乎夫政不簡不易民不能近平易近民民必歸之
〈丁亥〉二年周公居東
時管叔及羣弟〈蔡叔霍叔〉流言于國日公將不利于孺子周公乃告二公〈書傳謂太公召公〉曰我之弗辟〈去聲〉我無以告我先王遂居東取易三百八十四爻各繫以辭憂武庚必叛王室必搖乃作鴟鴞之詩以貽王〈詩序豳風鴟鴞周公救亂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為詩以貽王〉
〈戊子〉三年秋大雷風迎周公于東
周公居東二年王知罪在管蔡是年秋大熟未穫天大雷電以風禾盡偃大木斯㧞王與大夫盡弁以啓金縢之書見公請代武王之説王執書以泣親逆〈迎也〉公出郊天乃雨反風禾盡起歲則大熟
管叔鮮及蔡叔度霍叔處以武庚叛王命周公討平之王迎周公歸三叔懼挾武庚以叛奄〈地理今釋兖州府曲阜縣奄里括地志云奄國之地〉及淮夷〈淮水注見前淮夷淮南北近海之夷〉徐戎〈地理今釋泗州徐城廢縣古徐國〉皆應之王乃命周公東征大誥天下〈作大誥〉周公殺武庚誅管叔囚蔡叔于郭鄰〈郭亦周書作虢鄰鄉遂之地〉降霍叔為庶人命伯禽帥師平徐戎定魯寧淮夷師還周公作東山之詩以勞士卒〈朱子詩傳東山周公東征既歸作此以勞歸卒〉
封微子啓于宋〈今歸徳府商邱縣宋地古閼伯之墟通志周封微子于宋以為商後故曰商邱〉使紹殷後修其禮物作賓王家〈作微子之命〉
〈己丑〉四年王朝于廟
延訪羣臣羣臣進戒〈詩序閔予小子嗣王朝于廟也訪落王謀于廟也敬之羣臣進戒也小毖嗣王求助也〉
周公作立政
周公戒王以用人之道作立政〈于是淮奄未盡平公以武不可弛故于篇終告王曰其克詰爾戎兵以陟禹之迹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以覲文王之耿光以揚武王之大烈〉
〈金氏履祥曰立政亦成王初年之書故其官名與周禮未盡合胡氏大紀係于四年之下是為得之〉
王伐淮夷踐〈滅也〉奄〈書序書傳俱以踐奄在營洛之後金氏前編以多士篇有朕昔來自奄之文因以多方紀士之前今從之〉多
奄及淮夷復叛王乃東征淮夷遂滅奄遷其君于蒲姑〈史記作薄姑今山東青州府博平縣東北有薄姑城〉
〈庚寅〉五年遷殷民于洛邑〈今河南府洛陽縣東有洛陽故城周遷殷民于此〉王來自奄遷殷之餘民于洛邑歸至宗周作多方以誥庶邦
蒐于岐陽〈岐山注見前〉
因盟諸侯
〈辛夘〉六年正百官〈書序成王滅淮夷還歸在豐作周官〉
立太師太傅太保曰三公少師少傅少保曰三孤冡宰〈掌邦治〉司徒〈掌邦教〉宗伯〈掌邦禮〉司馬〈掌邦政〉司宼〈掌邦禁〉司空〈掌邦士〉為六卿六卿分職各率其屬以倡九牧〈九州之牧伯〉阜成兆民
制禮作樂
制周禮以經邦國曲禮以節威儀〈禮記䟽經禮三百周官是也周官三百六十舉其成數故曰三百曲禮三千儀禮是也履行五禮之别委曲繁廣故曰三千〉總其凡有五曰吉凶軍賔嘉舉其大有六曰冠婚喪祭鄉〈鄉射鄉飲酒〉相見作樂曰勺〈詩作酌〉以告成大武〈頌武王之功以告成于廟也〉又分六樂而序之以祀以祭以享〈奏黄鍾歌大吕舞雲門以祀天神奏太簇歌應鍾舞咸池以祭地祗奏姑洗歌南吕舞大韶以祀四望奏㽔賓歌函鍾舞大夏以祭山川奏夷則歌小吕舞大濩以享先妣姜嫄奏無射歌夾鍾舞大武以享先祖〉 奏房中之樂〈關雎為房中之樂〉以歌后妃之徳
越裳氏〈注見前〉來朝
越裳氏重三譯而來獻白雉周公曰徳澤不加君子不享其贄政令不施君子不臣其人譯曰吾國之黄耉曰天無烈風淫雨海不揚波三年矣意中國有聖人乎于是來朝周公致薦于宗廟使者迷其歸路公駢車五乘皆為指南之制使者載之期年而至其國
〈壬辰〉七年營東都〈今河南府洛陽縣西有河南廢縣即周東都漢書地理志河南郡河南故郟鄏地周武王遷九鼎周公營以為都〉
初武王克商遷九鼎于洛邑将營都而未果〈考史記武王謂周公曰我南望三塗北望嶽鄙顧詹有河粤詹洛伊母逺天室營周居于洛邑而後去語出逸周書度邑篇 三塗山名在河南府嵩縣西南嶽鄙杜預曰河北太行山鄙都鄙近嶽之邑伊水注見前〉至是王欲如武王之志命召公先之洛相宅〈書序成王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作召誥〉周公復卜〈澗水東瀘水西 澗水出河南府澠池縣白石山瀍水出洛陽縣糓城山俱入洛〉申視卒營築〈書序周公往營成周使來告卜作洛誥〉謂之東都曰此四方入貢道里均也于是王至新邑〈洛誥戊辰王在新邑〉朝諸侯祀清廟〈詩序淸廟祀文王也既成洛邑朝諸侯率以祀文王焉〉定鼎于郟鄏〈帝王世紀河南有郟鄏陌其南名定鼎門葢鼎所從入也〉卜世三十卜年七百王歸命周公留後分正東都〈分别其民正定其居也〉
設南郊〈郊之祭兆于南郊就陽位也〉建明堂〈在國之南辰巳之地髙三丈方三百步上圓下方八牕四闥其室考工記作五室大戴禮作九室楊復曰五室取五方之義九室則五方之外必備四隅也九室之制視五室為尤備〉
郊祀后稷以配天〈詩序思文后稷配天也朱子曰為壇而祭故謂之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詩序我將祀文王于明堂也朱子曰祭子屋下而以神祗祭之故謂之帝〉
立大社
東青土南赤土西白土北驪〈黒色〉土中央黄土〈凡建諸侯鑿取其方一面之土苞以黄土苴以白茅以為土封故曰受削土于王室〉
〈癸巳〉八年三月〈金氏前編以為營洛之三月蔡氏書集傳以為次年之三月今從書集傳〉周公誥殷士于新邑
周公既營洛邑又卜瀍水東為下都〈即今洛陽故城是〉曰成周遷殷民處之〈前既遷矣此復安集之也〉乃以王命告作多士〈集傳曰商民遷洛者亦有有位之士故周公以王命告之〉
封蔡叔子胡于蔡〈書序蔡叔既没王命蔡仲踐諸侯位作蔡仲之命〉
蔡叔度既没其子胡率徳改行周公舉以為卿士言于王復封之蔡以奉蔡叔之祀
〈甲午〉九年封弟叔虞為唐侯〈今山西平陽府翼城縣西有唐城叔虞所封史記唐在河汾之東方百里即此〉
堯之裔封于唐〈寰宇記夏后時封劉累之孫于此〉至是唐為亂王滅之與弟叔虞戱削桐葉為珪曰以此封若史佚請擇日王曰吾與之戲耳史佚曰天子無戲言言則史書之禮成之樂歌之遂封叔虞為唐侯
〈柳氏宗元曰王者之言要于其當設有不當雖十易之不為病若必遂從而成之不幸而王以桐葉戲婦寺亦将舉而從之乎〉
〈乙未〉十年王㳺于卷阿〈卷曲也阿大陵也〉
召公從因王之歌作卷阿之詩以進戒〈詩序卷阿召康公戒成王也〉
〈丙申〉十有一年周公作無逸
周公欲王知稼穡之艱難先已備陳七月之詩〈朱子詩集傳周公以成王未知稼穡之艱難故陳后稷公劉風化之所由使瞽曚朝夕諷誦以教之〉至是在豐又作無逸之書以訓于王
周公薨〈諡曰文〉
公在豐病將殁曰必葬我成周以明吾不敢離王既薨王葬公于畢〈長安志周公墓在成陽縣東北〉從文王以明不敢臣也復以公有大勲勞命魯公世祀以天子禮樂〈程子曰周公之功固大矣皆臣子分所當為魯安得獨用天子禮樂哉成王之賜伯酓之受皆非也〉
命君陳治東都〈作君陳〉
周公既殁以君陳代公分正東郊〈天子之國五十里為近郊下都在洛師之東故曰東郊〉
〈丁酉〉十有二年廵狩
諸侯朝于方嶽因行黜陟之典
〈戊戌〉十有三年作九府〈太府玉府内府外府泉府天府職内職幣職金〉圜法初虞夏商之世幣金三品〈或黄或白或赤〉至是太公望立九府圜法錢圜函方輕重以銖布帛廣二尺二寸為幅長四丈為疋
〈庚戌〉二十有五年大㑹諸侯于東都
四夷各以其方物至史臣為作王㑹之篇
〈壬戌〉三十有七年夏四月王崩子釗立〈是為康王〉
四月王不懌甲子召太保及羣臣受顧命〈書序成王將崩作顧命〉敬保元子釗越翼日乙丑王崩太保命逆元子釗于南門之外入翼室恤宅宗〈引入路寢東夾室為居憂宗主也〉癸酉元子釗麻冕黼裳〈吉服也〉受冊命即位朝見諸侯于應門内〈太保率西方諸侯入應門左畢公率東方諸侯入應門右〉諸侯聽命出〈書序康王誥諸侯作康王之誥〉乃釋冕反喪服
葬于畢〈成王陵在文王陵西南〉
王在位三十七年祇勤于徳夙夜不逮興禮樂立制度民和睦而頌聲作
康王
〈癸亥〉元年朝于豐宫
徧告諸侯宣示文武之功業
〈乙丑〉三年吉禘于先王
遂定樂歌
〈甲戌〉十有二年夏六月命畢公保釐東郊〈保安釐正也〉
王自宗周至于豐冊命畢公分居里成周郊〈帝王世紀分民之居里于成周之郊尚書集傳即經文表厥宅里殊厥并疆也〉作畢命
〈戊子〉二十有六年召公薨〈諡曰康〉
初公治西方甚得民和有司請召民公曰不勞一身而勞百姓非吾先君文王之志也乃廵行鄉邑聽斷于棠樹之下及卒人思其政不忍伐棠樹作甘棠之詩歌詠之〈詩序甘棠美召公也 今河南陜州有甘棠驛以召公名〉
王崩子瑕立〈是為昭王〉
王克臻洪業敬恭神人四裔賓服海内晏然百姓興于禮義囹圄空虛刑措不用四十餘年有唐虞之風焉
葬于畢〈康王陵在文王陵東南〉
昭王
〈己丑〉元年
王之時王道缺微周始衰
〈壬寅〉十有四年魯公子㵒〈音費〉弑其君宰〈伯禽之孫幽公〉而自立〈是為魏公金氏履祥曰弑君爭國之禍自是始而王不能討失政甚矣〉
〈己夘〉五十有一年有光五色貫紫微〈紫宫垣十五星一日紫微大帝之座天子之常居也〉井水溢王崩于漢子滿立〈是為穆王〉
王南廵狩反濟漢〈漢水注見前〉漢濵之人以膠船進王至中流膠液船解王及祭公〈周公後伯爵〉皆溺焉〈大紀王隕于漢王右辛餘靡振王以濟王遂發疾崩〉
穆王
王生于昭王之二年〈國語昭王娶于房曰房后生穆王〉至是即位年已五十餘
〈庚辰〉元年築祗宫〈圻内逰觀之宮〉
〈壬午〉三年命君牙為大司徒伯冏為太僕正〈作君牙及冏命丙申〉十有七年王西廵狩徐戎叛〈徐戎注見前〉王歸征克之王得八駿馬〈一赤驥二盜驪三白義四渠黄五驊騮六騧騟七騄耳八山子〉有造父者〈蜚亷之後〉以善御幸遂西廵狩樂而忘歸四方諸侯爭訟無所質正咸歸于徐〈嬴姓國子爵地方五百里徐子行仁義故諸侯多歸之〉徐子得朱弓赤矢以為天瑞自稱偃王朝之者三十六國王聞徐子僭號恐遂稱受命乃命造父御一日千里長驅而歸使楚人伐徐徐子不忍鬬其民北走彭城〈今徐州府銅山縣〉百姓從之者以萬數徐子將死曰吾頼于文徳不明武備故至此
封造父于趙城〈今平陽府趙城縣有故城在縣西南即造父之邑〉
以御八駿功故封其後為趙氏〈至晉趙衰始著〉
〈甲寅〉三十有五年征犬戎〈西戎名舜竄三苗子三危其後繁熾夏之衰犬戎入居邠岐間〉時王將征犬戎祭公謀父諫曰不可先王耀徳不觀兵王不聽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自是荒服者不至
〈己丑〉五十年命吕侯〈吕國名注見前〉作吕〈亦作甫〉刑
王命吕侯為大司宼作修刑辟〈周制五刑凡二千五百王増至三千〉訓夏贖刑〈訓暢夏后時贖刑之法制為五罰墨辟疑赦其罰百鍰劓辟疑赦其罰惟倍剕辟疑赦其罰倍差宮辟疑赦其罰六百鍰大辟疑赦其罰千鍰〉以詰四方
〈蔡氏沈曰吕命専訓贖刑夲舜典金作贖刑之語以行其一切權宜之計然其哀矜惻怛猶有三代忠厚之遺意〉
〈甲戌〉五十有五年王崩于祗宫子繄扈立〈是為共王〉
王之初思保位為難欲自警寤作史記書事之要戒俾戎夫〈官名〉言之朔望以聞厥後欲肆其心周行天下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祈父周司馬招其名也詩云祈招之愔愔式昭徳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刑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以止王心是以獲没于祗宫
共王
〈乙亥〉元年
〈丁丑〉三年滅宻〈密國即密須地注見前〉
王游于涇上〈涇水出甘肅平涼縣筓頭山至西安府髙陵縣入渭〉密公從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王夫女三為粲美物也而何徳以堪之密公不獻一年王滅密
〈丙戌〉十有二年王崩子囏立〈是為懿王〉
懿王
〈丁亥〉元年徙都于槐里〈漢書地理志右扶風槐里周曰犬邱懿王都之故城在今西安府興平縣東南〉
〈辛亥〉二十有五年王崩共王弟辟方立〈是為孝王〉
孝王
〈壬子〉元年
〈甲子〉十有三年封非子于秦〈地理今釋今陜西秦州有秦亭非子所封〉
非子惡來革之後〈秦世譜惡來女防旁臯大凡大駱非子〉居犬邱好馬善養息之王使主馬于汧〈水名在鳳翔府汧陽縣入渭〉渭〈注見前〉之間馬大蕃息乃分土為附庸邑之秦曰昔伯翳為舜主畜多息故有土錫姓曰嬴今其後亦為朕息馬其使續嬴氏祀號曰秦嬴
大雨雹江漢冰
〈胡氏一桂曰嬴秦始封而災異即見履霜之象已兆于此〉
〈丙寅〉十有五年王崩懿王子燮立〈是為夷王〉
夷王
主為懿王太子孝王崩諸侯復立為王
〈丁夘〉元年覲禮廢
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王徳諸侯之立已始下堂而見降與抗禮
〈己巳〉三年命虢公〈虢注見前杜預曰二虢皆公爵〉伐太原之戎〈後漢書西羌傳穆王遷戎于太原舊説以為即山西太原顧炎武曰在今甘肅平涼府固原州後魏立原州以古太原而名〉至于俞泉〈地名〉獲馬千匹
〈甲戌〉八年楚子熊渠伐庸〈今湖北鄒陽府竹山縣古庸國〉粤〈漢書南粤王傳略定粤師古曰本州之分故云粤〉至于鄂〈今湖北武昌府武昌縣有鄂城〉
熊渠之先曰鬻熊〈注見前〉事文王有勤勞成王時封其後〈曰熊繹鬻熊曾孫〉于楚〈先曰荆後改曰楚〉錫以子男之田姓芈〈音弭〉氏居丹陽〈今湖北宜昌府歸州有古丹陽城楚始封此曰西楚後徙枝江亦曰丹陽是為南楚今荆州府枝江縣是〉傳至熊渠〈熊繹五世孫〉王室微諸侯相伐熊渠甚得江漢間民和乃興兵西伐庸東侵楊粤至于鄂熊渠曰我蠻夷也不與中國之號諡乃立其諸子為王〈長子康為句亶王中子紅為鄂王少子執疵為越章王〉分處江上〈厲王時熊渠畏王伐楚去其王號〉
〈壬午〉十有六年王崩子胡立〈是為厲王〉
殺齊侯不辰〈太公元孫哀公〉
紀侯〈姜姓今青州府壽光縣有紀城紀侯國〉譖齊侯于王王烹齊侯而立其弟靜〈是為胡公徙治薄姑〉
厲王
〈癸未〉元年
王暴虐詩人作刺〈召穆公作民勞蕩凡伯作板芮伯作桑柔皆以刺王〉
〈辛丑〉十有九年齊公子山弑其君靜而自立〈是為獻公〉
哀公之同母少弟山怨胡公乃與其黨襲殺胡公而自立盡逐胡公子徙治臨淄〈故城在今臨淄縣北亦曰齊城〉
〈壬子〉三十年以榮夷公為卿士〈墨子厲王染于榮夷終論語疏榮公武王時為天子公卿夷公蓋其後也〉
王好利說榮夷公芮良夫〈姬姓伯爵世為王朝卿士食采于苪今山西苪城縣〉諫曰榮公好專利而不知大難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載也王人者將導利而布之上下猶日怵愓懼怨之來也今王專利其可乎榮公若用周必敗王不聽卒以為卿士諸侯不享
〈乙夘〉三十有三年使衞巫〈衛國之巫〉監謗
王無道國人謗王召公〈召康公之後穆公虎世輔王室食采于召今鳳翔府岐山縣召亭是〉諫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衞巫使監謗者以告則殺之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謗矣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是故為川者決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若壅其口其與能幾何王不聽
〈己未〉三十有七年王出居于彘〈今平陽府霍州有彘城元和志即周厲王所奔之地〉王心戾虐萬民弗忍乃相與畔襲王王出奔于彘太子靖匿召公家國人圍之召公曰昔吾驟諫王王不聽故至此今殺王太子王其以我為讐而懟怒乎夫事君者險而不懟怨而不怒况事王乎乃以其子代王太子太子竟得脱
〈庚申〉三十有八年王在彘共和行政
召公周公〈周公元子伯禽就封于魯次子留相王室世為周公食采于雍今陜西鳳翔縣〉二相以太子靖㓜相與協和共理國事號曰共和五十有一年王崩于彘周公召公奉太子靖即位〈是為宣王〉初太子長于召公之家共和十四年厲王崩二相乃共立之為王輔之修政諸侯復宗周
宣王
〈甲戌〉元年命秦仲征西戎
初厲王之時西戎反王室滅太邱大駱〈非子父〉之族王即位命秦仲為大夫率其國人征之
命尹吉甫〈路史少昊子般封尹在汾州及周為尹氏采邑有吉甫墓〉北伐玁狁〈北狄〉時玁狁内侵逼近京邑〈詩玁允匪茹整居焦獲侵鎬及方至于涇陽 焦獲爾雅十藪之一在今西安府涇陽縣鎬劉向以為千里之鎬非鎬京也方即朔方朱子曰靈夏等州地涇陽涇水之北也〉王命吉甫北伐逐之太原〈注見前〉而歸于是有六月之詩〈詩序六月宣王北伐也〉
〈乙亥〉二年命方叔〈詩傳周卿士五官之長故曰元老〉南征荆蠻〈即楚〉時荆蠻背叛方叔嘗預北伐有功〈詩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荆來威〉王命率師南征荆蠻來服于是有采芑之詩〈詩序采芑宣王南征也〉
命召虎平淮夷〈淮南之夷〉
淮夷不服王命召虎率師循江漢討平之〈詩江漢湯湯武夫洸洸經營四方告成于王〉疆理其地南至于海〈詩于疆于理至于南海〉師還鍚虎圭瓚秬鬯以嘉其勲尹吉甫乃賦江漢之詩以美之〈詩序江漢尹吉甫美宣王也能興衰撥亂命召穆公平淮夷〉
王親征徐戎〈在淮之北〉
王既命召虎平淮南之夷乃親率六師〈太師皇父為帥程伯休父為司馬〉以征淮北徐方來庭召虎作常武之詩美王因以為戒〈詩序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為戒孔疏戒者就常徳之中而戒使常行也〉
〈己夘〉六年大旱〈自二年不雨至于是年〉
王承厲王之烈内有撥亂之志遇烖而⿰側身修行欲消去之天下喜于王化復行百姓見憂〈天下百姓見被矜憂〉仍叔〈仍氏叔字周大夫〉作雲漢之詩以美之
秦仲死于西戎命其子伐戎破之
西戎殺秦仲仲有子五人〈長者為莊公〉王召其昆弟與兵七千使伐西戎破之于是與其先大駱犬邱之地〈與荘公〉為西垂大夫〈今甘肅秦州有西縣故城秦莊公所居漢為縣後廢〉
〈辛巳〉八年廵狩東都
王内修政事外復文武之境土乃選車徒備器械㑹諸侯于東都因以田獵講武詩人作車攻吉日〈詩序車攻宣王復古也吉日美宣王田也〉
〈乙酉〉十有二年立魯侯敖〈魏公之孫武公〉之少子□為魯世子魯侯與長子括少子□來朝王愛□欲立為魯世子樊仲山甫〈大王子虞仲支孫食采于樊亦曰陽樊今河南懐慶府濟源縣皮城是也〉諫曰不可不順必犯犯王命必誅故出令不可不順也若魯從之諸侯效之王命將有所壅若不從而誅之是自誅王命也王卒立之〈是為懿公〉其後括之子伯御弑□而自立〈事在二十十一年〉
不耤千畝〈文獻通考周制天子孟春之月擇元辰帥公卿諸侯大夫躬耕耤田千畆于南郊冕而朱紘躬秉耒天子三推三公五推卿諸侯九推庶人終畆厲王時耤田禮廢宣王不復遵古〉
王不修耤于千畝虢公諫曰民之大事在農是故稷為大官惟農是務三時務農而一時講武故征則有威守則有財若是乃能媚于神而和于民今天子欲修先王之緒而棄其大功匱神乏祀而困民之財何以求福用民王弗聽
〈乙未〉二十有二年王后姜氏諫王
姜后賢而有徳王嘗晏起后脱簪弭待罪于永巷使其傅母通言于王曰妾不才至使君王失禮而晏朝敢請罪王曰寡人不徳實自生過非夫人之罪也遂勤于政早朝晏退繼文武之迹成中興之業為周世宗
封弟友于鄭〈西周畿内邑今陜西華川鄭縣故城是後徙虢鄶之間今河南新鄭縣是其餘民南保漢中今漢中府南鄭縣是〉
友厲王少子王封之鄭并賜之祊田〈今山東沂州府費縣有故祊城〉天子廵狩助祭泰山湯沭之邑
〈乙巳〉三十有二年伐魯誅伯御立魯侯之弟稱〈是為孝公〉王既誅伯御問魯公子能導〈一作訓〉順諸候者以為魯後樊仲山甫曰懿公之弟稱肅恭明神敬事耆老賦事行刑必問于遺訓咨于故實王曰是能訓治其民矣乃命魯侯稱于夷宫〈祖夷王廟也〉
〈癸丑〉四十年料民于太原〈注見前〉
初王伐姜戎〈四岳之裔初居𤓰州後徙中土〉敗積于千畝〈地名在今山西遼州〉乃料民〈簡料其數〉于太原仲山甫諫曰民不可料也古者司民協孤終〈協考孤㓜終死也〉司商協民姓〈别生分類〉司徒協旅〈師旅〉司宼協禁〈罪𨽻刑死之數〉牧協職〈物色之數〉工協革〈牛馬羊之皮〉場協入〈知粟數〉廩協出〈知用數〉而又治農于朝〈千畝田也〉蒐于農隙耨穫亦于耤〈王亦至于耤考課〉獮于既蒸狩于畢時是皆習民數者也又何料焉且無故而料民天所惡也害于政而妨于後嗣王卒料之
〈丙辰〉四十有三年殺杜伯〈西安府長安縣有杜城水經注周杜伯國〉
王將殺杜伯而非其罪伯之友左儒爭之九復之而王不許王曰汝别君〈猶背也〉而異友儒曰君道友逆則順君以誅友友道君逆則順友以違君王卒殺杜伯儒死之〈杜伯子叔隰奔晉為士氏〉
〈己未〉四十有六年王崩子湼立〈史記作宮湼是為幽王〉
〈金氏履祥曰宣王初年有志撥亂周道復興然不克有終如廢魯適不耤千畝料民太原殺杜伯大畧可見其後幽王繼之卒以東遷〉
幽王
〈庚申〉元年立姜氏〈申候女〉為王后宜臼〈申后子〉為太子
〈壬戌〉三年納褒姒〈褒國名今陜西漢中府褒城縣古褒國〉
初宣王之時童謠曰檿弧箕服〈山桑為弓箕木為矢房〉實亡周國于是王聞之有夫婦鬻是噐者上使執而戮之府之小妾生女而非王子也懼而棄之〈國語史伯曰夏之衰褒之神化為二龍以同于王庭而言夏后卜請其漦櫝而藏之及殷周莫之發也厲王之末發而觀之漦流于庭不可除王使婦人不幃而譟之化為元黿以入于王府府之童妾未既齓而遭之既笄而孕不夫而育故懼而棄之〉為弧服者方逃于道收之以奔于褒後褒姁有獄請入此女于王以贖其罪是為褒姒至是王入後宫愛而納之生子伯服
三川震〈三川涇洛渭也地震故三川亦動〉
伯陽父曰〈唐固曰伯陽父周柱下史老子也〉周將亡矣天地之氣隂伏而不能出陽廹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實震是陽失其所而塡隂也〈韋昭曰為隂所鎮〉陽失而在隂〈韋昭曰在隂下也〉源必塞源塞國必亡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徳若二代之季矣其川源又塞塞必竭川竭山必崩山崩川竭亡之徴也若國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是歲三川竭岐山崩
〈甲子〉五年廢申后及太子宜臼以褒姒為后伯服為太子褒姒與虢石父比譖廢申后太子褒姒立為后伯服為太子宜臼出奔申〈國名姜姓四岳之裔今河南南陽府南陽縣有申城申侯國〉太史伯陽曰禍成矣無可奈何褒姒不好笑王悦之萬方故不笑乃無故舉烽火諸侯悉至至而無冦褒姒乃大笑
〈乙丑〉六年冬十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于是有十月之交詩〈詩序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也〉
〈丁夘〉八年以鄭伯友為司徒
友為司徒甚得周衆問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予安逃死乎史伯曰獨雒之東土河濟之南可居公曰何以對曰地近虢〈東虢注見前〉檜〈妘姓國居蔡洧之間今開封府密縣有檜城〉虢檜之民貪而好利百姓不附今公為司徒民皆愛公公誠請居之虢檜之君見公方用事輕分公地虢檜之民皆公之民也友曰善于是言于王徙其民雒東虢檜果獻十邑〈後武公竟取十邑而滅虢檜〉
〈庚午〉十有一年申侯以犬戎入宼弑王鄭伯友死之晉衞秦皆以兵来救立故太子宜臼〈是為平王〉
王欲殺故太子宜臼求之于申申侯弗與召西夷犬戎攻王王舉烽火徴兵兵莫至犬戎遂弑王于驪山下〈山在西安府臨潼縣東南〉虜褒姒鄭伯友死于戰秦〈襄公〉力戰破戎衞侯和〈既武公康叔九世孫〉從晉侯仇〈叔虞封唐傳子燮改國為晉燮八傳為文侯仇〉合諸侯兵逐戎黜伯服鄭世子掘突〈武公〉收父散兵從諸侯東迎太子宜臼立之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三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巻四
周
平王
〈辛未〉元年東遷〈成王營洛邑平王徙都之謂之王城是為東周〉始命秦為諸侯錫晉侯仇命
王避犬戎難東徙洛邑秦〈襄公〉以兵送王王封〈襄公〉為諸侯〈爵為伯〉賜之岐以西之地秦於是始國與諸侯通使聘享之禮又䇿命晉侯〈書序平王錫晉侯秬鬯珄瓚作文侯之命〉賜以河内〈今河南懐慶府〉附庸晉于是始大
〈吕氏祖謙曰由此而上則為成康為文武由此而下則為春秋為戰國乃消長升降之交㑹〉
秦祀上帝於西畤〈畤音市封土而祀也〉
秦伯既封居西自以為主少昊之神乃作西畤祠白帝其牲用駵〈赤馬黑鬛〉駒黄牛羝羊〈詩傳牡羊〉各一
〈司馬氏遷曰秦襄公始封為諸侯遂作西畤用祀上帝僭端見矣君子懼焉〉
〈癸酉〉三年以鄭伯掘突為司徒
鄭桓公為司徒死犬戎之難王扵是復命其子掘突纘乃父之職國人愛之為作緇衣之詩〈詩序鄭風緇衣美武公也〉
〈己夘〉九年秦東徙汧渭〈注俱見前〉之會〈今陜西鳳翔府隴州有秦城元和志秦文公徙此〉
秦襄公卒子文公嗣文公東獵至汧渭之㑹曰昔周邑我先秦嬴于此〈考非子封秦地在今秦州此云邑我先秦嬴葢非子息馬時食邑也〉後卒獲為諸侯乃卜居之〈于是秦初有史以紀事〉已而作鄜〈音孚〉畤用三牢祠白帝〈史記封禪書秦文公夢巨蛇自天下屬地其口止于鄜衍公問史敦敦曰此上帝之徵君其祠之于是作鄜畤索隱曰鄜地名後為縣屬溤翊衍山陵間〉
〈癸未〉十有三年衞公和卒〈謚曰武公史記衞武公平戎有功王命為公卒于莊公立〉衞公年九十五猶箴儆于國曰自卿以下至於師長士茍在朝者無謂我耄而舍我必恪恭於朝夕以交戒我於是作懿戒以自儆〈懿讀作抑即大雅抑之詩〉及其殁也謂之睿聖武公
〈己丑〉十有九年戊申〈申國注見前〉
王以母家申國廹近彊楚數被侵伐遣兵逺戊戍者怨思作之水詩以刺〈詩序王風之水刺平王也不撫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
〈朱子曰申侯與犬戎攻宗周弑幽王則申侯者平王不共戴天之讐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已為有徳而不知其弑父為可怨至使復讐討賊之師反為報施酬恩之舉其忘情逆理已甚矣且不能行威令於天下無以保其母家乃勞民逺戍其衰懦微弱又可見矣詩亡而後春秋作其不以此也哉〉
〈辛夘〉二十有一年秦伯獻戎捷
秦伯以兵伐戎戎敗走於是秦伯收周餘民有之地至岐岐以東獻之王時宗周宗廟宫室盡為禾黍大夫行役過之閔宗周之顛覆徬徨不忍去作黍離之詩〈詩序王風黍離閔宗周也〉
〈丙申〉二十有六年晉侯〈文侯子昭侯名伯〉封其叔父成師〈穆侯子文侯弟是為桓叔〉於曲沃〈漢書地理志河東郡聞喜故曲沃 今聞喜縣属山西絳州〉
晉大夫師服曰國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卿置側室〈衆子也得立此一官〉大夫有貳宗〈次子為貳宗以輔適子〉士有𨽻子弟〈自以其子弟為傼𨽻〉今晉甸侯也而建國本既弱矣其能久乎後曲沃彊盛晉室微弱國内大亂〈昭侯七年晉潘父弑昭侯而納桓叔不克晉人立昭侯子平是為孝侯孝侯八年桓叔卒子鱓氏是為曲沃莊伯莊伯弑孝侯于翼國人攻之立孝侯子郄是為鄂侯鄂侯卒莊伯復伐晉王使虢公伐曲沃立鄂侯子光是為哀侯〉
〈戊午〉四十有八年魯侯〈恵公弗湼孝公之子〉請郊廟之禮
魯侯使宰讓請郊廟之禮於王王使史角往魯侯止〈留也〉之〈路史角後在魯于是有墨翟之學〉
〈羅氏泌曰劉原父謂使魯郊者必周而非成王葢平王之世也使成王已與魯則恵公不請矣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魯之郊豈所以尊公哉〉
魯侯弗湼卒〈謚惠公〉
適子軌少庶長子息姑攝國行君事〈是為隱公左傳惠公元妃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隱公宋武公生仲子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于魯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隱公立而奉之 宋武公名司空徴于弟徴仲八世孫〉
〈己未〉四十有九年
時天子微弱諸侯放恣賞罰不行後孔子修魯史作春秋立百王之大法托始於是年〈是年為魯隱公元年〉
〈金氏履祥曰此年以後編年紀事自有春秋左氏經傳今特舉其事係王室與關于天下之故者而後書〉
鄭伯克段于鄢〈今河南開封府鄢陵縣春秋鄭鄢邑縣西北有古鄢城〉
初鄭武公娶申侯女姜氏〈是為武姜〉生太子寤生及叔段姜氏惡寤生愛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弗許武公卒寤生立〈是為莊公〉姜氏為段請居京〈京邑故城在今河南開封府滎陽縣東南〉謂之京城大叔祭仲〈鄭大夫與周祭伯别為一祭今河南開封府鄭州有祭城仲食邑也〉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詩序鄭風將仲子刺莊公也不勝其母以害其弟小不忍以致大亂也〉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詩序叔于田叔虔于京繕甲治兵多才而好勇不義而得衆〉将襲鄭夫人〈姜氏〉將啟之公聞其期以車二百乘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於鄢公伐諸鄢大叔出奔共〈古共國今河南衛輝府輝縣治〉遂寘姜氏於城潁〈即臨潁故城在今河南許州臨潁縣西北〉而誓之曰不及黄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潁考叔為潁谷〈在今河南河南府登封縣潁水所出〉封人聞之有獻於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闕〈同掘〉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遂為母子如初〈今許州襄城縣有鄭莊公城相傳為鄭莊公見母處〉
使宰咺歸魯侯仲子之𮚐〈撫鳯反公羊傳宰者何官也咺者何名也仲子者何桓之母也何以不稱夫人桓未君也𮚐者何喪事有𮚐車馬曰𮚐貨財曰賻衣被曰禭〉
此王室下交諸侯之始
〈金氏履祥曰左氏傳于隱公之篇多誤如仲子之𮚐誤以隱妻子氏之薨為仲子故此以仲子為未薨而王𮚐之為豫凶事也考文之四年成風薨五年王使榮叔歸含且𮚐以此例之歸𮚐當是惠公仲子俱殁之後其殁在春秋之前左氏葢誤解矣〉
祭伯〈鄭樵氏族畧周公第七子封祭杜預左傳注陳留長垣縣有祭城 今直𨽻大名府長垣縣有祭城村〉如魯
非王命也此王臣私交之始
〈辛酉〉五十有一年春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三月王崩孫林立〈是為桓王〉
鄭祭足帥師入宼
鄭伯為平王卿士〈武公莊公世為王室卿士〉平王貳於虢〈此南虢也平王東遷虢仲之後徙于上陽是為南虢上陽城在今河南陜州考路史虢有四一曰西虢仲所封一曰東虢叔所封後為鄭滅一曰南虢仲之後所徙其留岐者為小虢後為秦滅不在四虢之數一曰北虢亦仲之後别為男爵班固曰北虢在大陽是也大陽漢縣故城在今解州平陸縣〉鄭伯怨平王於是周鄭交質及是平王崩王即位將畀虢公政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温〈今河南懷慶府温縣有古温城周畿内温邑〉之麥秋又取成周〈注見前〉之禾
武氏子求賻於魯〈武氏周世卿吳氏啟曰子者父老而以子攝行卿之事〉
齊侯〈僖公禄父獻公五世孫〉鄭伯盟於石門〈在今山東濟南府長清縣西南水經注水瀆流移久已淪圮〉
此諸侯特相盟之始
桓王
〈壬戌〉元年衞州吁弑其君完〈莊公子桓公〉衞人殺州吁立晉〈是為宣公〉
初衞莊公娶齊女為夫人〈是為莊姜〉無子〈左傳莊姜美而無子衛人為之賦碩人〉又娶陳女〈是為属媯〉生子蚤死陳女之娣〈是為戴媯〉生子完莊公立為世子公有嬖人生子曰州吁有寵而好兵公弗禁石碏〈衛大夫姬姓衛靖伯之後〉諫公又弗聴碏子厚與州吁㳺碏禁之不可莊公薨世子完立〈是為桓公〉石碏乃請老至是州吁弑桓公而自立未能和其民〈史記州吁新立好兵衛人皆不愛〉厚問於石碏碏曰王覲為可陳侯〈桓公鮑胡公滿十世孫〉方有寵于王若朝陳使請必可得也厚從州吁如陳石碏使告于陳曰此二人者實弑寡君敢即圖之陳人執之而請涖於衞〈請衞人自臨討之〉衞人使右宰醜涖殺州吁於濮〈史記索隱濮曹衛之間賈逵言陳地非也〉石碏使其宰獳羊肩涖殺石厚於陳迎桓公弟晉於邢〈周公之後今直𨽻順徳府邢臺縣是〉而立之
〈甲子〉三年京師饑
告饑於魯魯為請糴於宋衞齊鄭
鄭伯入朝
鄭伯朝王王不禮焉〈怒其取麥禾故弗禮〉周公〈桓公黒肩〉言於王曰我周之東遷晉鄭焉依善鄭以勸來者猶懼不蔇〈其器反至也〉况不禮焉鄭不來矣
〈乙丑〉四年使凡伯〈周公後為周卿士封凡故城在今衛輝府輝縣〉聘於魯戎〈氐𦍑别種居中國者杜預左傳註陳留濟陽縣有戎城今山東曹州府荷澤縣故戎城是〉伐之楚邱〈衛地今曹州府曹縣有楚邱亭〉以歸
初戎朝於周發幣於公卿〈發陳財幣於公卿〉凡伯弗賓至是凡伯聘魯還戎伐之於楚邱以歸
〈丙寅〉五年鄭以祊〈注見前〉易魯許田〈近許之田今河南許州有魯城本許田後置邑〉鄭伯請釋㤗山之祀〈天子有事於㤗山諸侯皆從㤗山之下諸侯各有湯沐邑鄭之邑在祊〉而祀周公〈成王營東都賜周公許田為魯朝宿之地後世因立公别廟焉鄭欲易許田恐魯公以别廟為疑故請已廢㤗山之祀而為魯祀周公〉以㤗山之祊易許田〈祊近於魯許近于鄭鄭以天子不能復巡狩故各以其近者相易〉遂歸祊於魯後魯侯軌〈桓公〉即位鄭復以璧假許田乃卒易之〈左傳桓公元年修好于鄭卒易祊田〉
〈范氏寗曰王室微弱無復方岳之會諸侯驕慢亦廢朝覲之事故鄭以湯沐之邑易魯朝宿之田也〉
以虢公忌父為卿士
〈金氏履祥曰鄭伯爭政之由桓王伐鄭之故〉
宋公齊侯衞侯盟於瓦屋〈周地今開封府洧川縣有瓦屋里〉
此參盟之始〈榖梁傳諸侯之參盟於是始胡氏傳春秋謹參盟〉
〈戊辰〉七年鄭伯以王命會齊侯魯侯伐宋
宋公不王〈不共王職〉鄭伯為王左卿士以王命告於齊魯伐宋魯敗宋師於菅〈古頑反宋地〉鄭取郜〈宋邑在今曹州府城武縣是為南郜〉及防〈今山東兖州府金鄉縣西防城是〉歸於魯是秋宋人衞人入鄭〈鄭不設備二國乘虗入之〉蔡人從之伐戴〈今河南歸徳府考城縣有故戴城周戴國〉鄭伯圍戴克之取三師〈程子鄭戴合攻取三國之衆〉復以齊人入郕〈公羊作盛文王子叔武封注見前〉以郕不㑹王命也〈不㑹伐宋之命〉明年鄭以齊魯入許〈許莊公奔衛 許四岳後封注見前〉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莊公弟後復入子許〉居許東偏公孫獲〈鄭大夫〉居許西偏〈今許州長葛縣有東西二城即許叔與公孫獲分處地〉
〈李氏廉曰傳言鄭伯為王左卿士鄭之所以周旋王室不過為矯假報復之私非有夾輔之誠也敗宋入郕入許志得意滿而有繻葛之戰矣〉
〈己巳〉八年魯公子翬弑其君息姑而立軌〈是為桓公〉
翬〈字羽父〉請殺公子軌將以求太宰公曰為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莵裘〈邑名今兖州府泗水縣有菟裘城〉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譖公於軌而請弑之公祭鍾巫〈公為公子時為鄭所獲禱於尹氏之主鍾巫遂與尹氏歸而立其主〉館於寪氏〈魯大夫〉羽父使賊弑公立軌而討寪氏
〈辛未〉十年宋督〈華父督宋戴公孫〉弑其君與夷〈殤公〉及其大夫孔父〈孔子六世祖〉
初宋宣公〈名力武公子〉卒舍其子與夷而立弟和〈是為穆公〉後穆公疾召大司馬孔父而屬與夷焉使奉之孔父曰羣臣願奉馮也〈馮穆公子〉公曰不可使馮出居於鄭遂卒與夷立孔父為司馬督為太宰十年十一戰民不堪命督宣言曰司馬則然遂殺孔父並弑殤公召公子馮於鄭而立之〈是為荘公公羊傳督将弑殤公以孔父生而存殤公不可得而弑于是先攻孔父之家殤公救之皆死焉〉
魯侯會齊侯陳侯鄭伯於稷〈宋地〉以成宋亂〈成平也宋有亂故為㑹欲以平之〉
宋以郜〈國名文王之後是為北郜注見前〉大鼎賂魯侯齊陳鄭皆有賂於是立華氏督遂相宋公魯取郜大鼎納於太廟臧孫達〈魯孝公子彄字子臧是為僖伯其後以臧為氏子達是為哀伯〉諫不聽
蔡侯鄭伯㑹於鄧〈今許州郾城縣鄧城是〉
始懼楚也
〈壬申〉十有一年晉曲沃敗晉師於汾隰〈汾水之邊左傳疏汾水出太原故汾陽縣東南至河東汾陰縣入河 故汾陽今山西忻州靜樂縣汾陰今山西蒲州府滎河縣〉獲晉侯〈哀侯光〉晉欒成〈靖侯孫欒賓子賓食采於欒以邑為氏故城在今直𨽻趙州西北〉死之晉侯侵陘庭〈今山西平陽府翼城縣東南有熒庭城志云即陘庭也〉之田陘庭南鄙啟曲沃伐翼〈即翼城晉所都〉曲沃伯稱〈即武公莊伯子〉逐晉侯於汾隰夜獲之及欒成〈謚共叔〉稱止之曰茍無死吾以子見天子令子為上卿制晉國之政辭曰民生於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師教之君食之惟其所在則致死焉遂鬬而死〈時晉人立哀侯子小子為君是為小子侯小子侯元年曲沃武公使韓萬弑哀侯四年武公誘小子侯而殺之虢公林父以王命立哀侯之弟緡于晉是為侯緡 韓萬曲沃桓叔孑食采韓原因以為氏〉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甲戌〉十有三年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
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蔡人衛人陳人伐鄭鄭伯禦之為魚麗之陳先偏後伍伍承彌縫〈司馬法車戰二十五乘為偏以車居前以伍次之承偏之隙而彌縫闕漏也五人為伍此葢魚麗陳法〉戰於繻葛〈鄭地或云即長葛也今長葛縣屬許州〉蔡衛陳皆奔王卒亂鄭師攻之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王亦能軍〈殿而不奔〉祝聃請從之鄭伯曰君子不欲多上人況敢陵天子乎夜鄭伯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
〈乙亥〉十有四年北戎〈即山戎〉伐齊鄭世子忽帥師救之遂敗戎師
先是北戎侵鄭鄭人敗之〈鄭為三覆以侍戎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逐之𠂻戎師前後擊之戎師大敗〉及是戎復伐齊齊侯使乞師於鄭鄭世子忽帥師救齊大敗戎師獲其二帥大良少良甲首〈被甲者首〉三百以獻於齊初魯侯未昏於齊齊侯欲以其女〈即文姜魯桓公夫人〉妻忽忽辭人問其故忽曰人各有耦齊大非吾耦也及敗戎師齊侯又請妻之固辭人問其故忽曰無事於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奔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昏也人其謂我何祭仲曰君多内寵子無大援將不立三公子〈子突子亹子俵〉皆君也弗從
〈丙子〉十有五年遷盟〈左傳注盟津也盟津即孟津注見前〉向〈今懷慶也濟源縣向城是〉之民於郟〈即郟鄏陌注亦見前〉
盟向求成於鄭〈王之八年以蘇忿生之田十二邑易鄭田盟向其二邑也不肯即鄭至是而始求成焉〉既而背之〈背鄭歸王〉鄭人齊人衞人伐盟向王遷其民於郟
〈丁丑〉十有六年楚僭稱王〈楚自熊梁八傳為若敖若敖再傳為蚡冐蚡冐之弟熊通弒蚡冐子而自立始僭號稱王〉
楚子熊通伐隨〈姬姓侯爵今湖北徳安府隨州春秋隨國〉俾請王室尊其號隨為固請王不許熊通怒曰吾先鬻熊文王之師也成王舉我先公令居楚蠻夷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為王〈是為楚武 考金氏前編於楚僭號以後諸君始立之初則書是為某分注之處則書楚某皆削王存謚以别于周天子今依之其引用左國史記諸書則仍從原文稱王〉與隨人盟而去後周召隨侯〈莊王七年〉數以立楚為王楚以隨背已伐隨熊通卒於師子熊貲立〈是為楚文左傳楚武王伐隨卒於橘木之下令尹闘祁莫敖屈重除道梁溠營軍臨隨隨人懼行成莫敖以王命入盟隨侯而還 橘木山名在今湖北安陸府鍾祥縣東令尹莫敖楚官名闘氏屈氏皆楚公族以邑為氏溠水名出今湖北徳安府隨州西北下流入溳水〉
〈庚辰〉十有九年鄭伯寤生卒〈鄭莊公卒嫡庶爭立逾二十年今依俞氏臯叙説彚輯而以左傳作注〉
鄭莊公娶鄧曼〈鄧國曼姓今湖北襄陽府襄陽縣有鄧縣故城春秋鄧國地〉生世子忽〈是為昭公〉又納宋雍氏女曰雍姞生子突〈是為厲公〉又生子亹子儀莊公卒忽立甫四月突自宋入於鄭忽出奔〈雍氏宗有寵于朱誘祭仲而執之使之立突祭仲乃以厲公歸而立之昭公奔衛〉後祭仲逐突〈祭仲專厲公使其婿雍糾殺之雍姬告仲仲殺糾厲公奔蔡尋入居於櫟事在王二十三年櫟鄭邑即陽翟注見前〉忽復立高渠彌弑之立子亹〈初莊公將以高渠彌為卿昭公固諌及昭公立渠彌懼其殺已遂弑之與祭仲共立子亹事在莊王二年〉齊人殺子亹〈齊侯師于首止子亹會之高渠彌從祭仲稱疾不往齊人殺子亹而轘高渠彌事在莊王三年 首止衛地今歸徳府睢州有首鄉劉昭曰首止也〉祭仲立子儀子儀立十四年〈祭仲已死〉突使傅瑕殺之而復入〈厲公自櫟侵鄭獲傅瑕傅瑕請納公遂與之盟傅瑕殺子儀及其二子而納厲公厲公入遂殺傅瑕事在僖王二年〉
〈甲申〉二十有三年使家父如魯求車〈公羊傳王者無求求車非禮也〉王崩子佗立〈是為莊王〉
莊王
〈乙酉〉元年衞侯朔出奔齊
初衞宣公烝於夷姜〈宣公庶母〉生急子〈急詩序史記俱作汲〉屬諸右公子為之娶於齊而美公取之〈是為宣姜詩序𨚍風新臺衞宣納汲之妻作新臺於河上而要之國人惡之而作是詩〉生壽及朔屬夀於左公子〈左傳汪左右媵之子因以為號疏左右公子葢宣公之兄弟也〉夷姜縊夫人〈即宣姜〉與朔搆急子公使諸齊使盗待諸莘〈今山東東昌府莘縣有莘亭故城春秋衞地〉壽告急子使行不可夀飲以酒載其旌以先〈史記宣公與伋白旄告盗曰見執白旄者殺之〉盗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請殺我盗又殺之〈詩序𨚍風二子乘舟思伋夀也宣公之二于交相為死國人傷而思之作是詩也〉左右公子故怨朔宣公卒朔立〈是為惠公〉四年左公子洩右公子職攻衛侯立公子黔牟〈衞羣公子〉衞侯奔齊
〈丁亥〉三年魯侯與夫人姜氏如齊齊人殺魯侯
魯侯及姜氏如齊齊侯〈襄公諸兒僖公子〉通焉〈史記襄公故嘗私通魯夫人及與桓公來襄公復通焉詩序齊風南山刺襄公也鳥獸之行滛乎其妹又敝笱刺文姜也齊人惡魯桓公微弱不能防閑文姜使至滛亂為二國患焉〉公謫之以告齊侯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於車〈史記齊襄公享公公醉使公子彭生抱公因摺其脇公死于車〉魯人告於齊曰寡君來修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惡於諸侯請以彭生除之齊人殺彭生魯立桓公子同〈是為莊公〉姜氏會齊侯於禚〈齊地〉於防〈魯地注見前〉於穀〈齊地今山東泰安府東阿縣穀城故縣是〉又享之於祝邱〈魯地今山東沂州府蘭山縣即邱城是詩序齊風載驅齊人刺襄公無禮義盛其車服疾驅於通道大都與文姜滛播其惡于萬民焉又猗嗟刺魯莊公也不能以禮防閑其母失子之道人以為齊侯之子焉〉
周公黑肩謀弑王伏誅
周公欲弑王而立王子克〈莊王弟子儀〉辛伯〈周大夫〉告王遂與王殺周公王子克奔燕〈南燕姞姓今衛輝府延津縣南燕故城是〉初子儀有寵於桓王桓王屬諸周公辛伯諫曰並后〈妾如后〉匹嫡〈庶如嫡〉兩政〈臣擅命〉耦國〈都如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
〈戊子〉四年使榮叔〈周大夫榮氏叔字〉錫魯桓公命〈追命以褒之〉
王姬歸於齊
王使單伯〈文獻通考單姬姓伯爵國在畿内世為王卿士〉送王姬〈送公羊榖梁作逆以單伯為魯大夫與左傳異〉魯築王姬之館於外〈天子嫁女于諸侯使諸侯同姓者主之魯侯奉命主王姬之婚方在諒闇故築舍于外〉王姬歸於齊尋卒
〈孫氏覺曰齊為魯世讐而魯主其婚又在衰絰之中不書王姬之歸無以見魯之失禮王之失命也〉
〈辛夘〉七年紀侯大去其國〈左傳注大去者不反之辭〉
齊人遷紀郱〈漢書作缾今山東青州府臨朐縣缾縣故城是〉鄑〈今山東萊州府昌邑縣訾亭社是〉郚〈今青州府安邱縣郚城故城是〉紀季以酅〈户圭反今青州府臨淄縣酅亭是〉入於齊〈左傳疏釋例齊侯鄭伯詐朝於紀以襲之紀人大懼謀難於魯請王命以求成於齊魯告不能齊遂逼之遷其三邑紀有旦夕之危故分季以酅請事於齊〉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於是大去其國〈釋例紀侯自以列國不忍屈臣于齊以國與季脱身外寓社稷有奉故不言滅不見廹逐故不言奔〉違齊難也〈違去也〉
〈陸氏淳曰失國而曰大去何也紀侯賢而無罪怙力者并之故力不足者君子不咎之不曰出奔所以怙紀惡齊也不書滅不絶其祀也〉
〈壬辰〉八年冬齊人宋人魯人陳人蔡人伐衞
衞侯朔居齊八年至是齊侯會諸侯以納之
〈癸巳〉九年春王使子突救衞
王人子突救衞弗克朔遂入於衛殺左右公子〈洩職〉而復立黔牟奔於周
〈甲午〉十年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左傳注日光不匿恒星不見疏夜者自昏至旦之總名但此經下言夜中則上言夜者夜未至中謂初昏之後耳非竟夜不見星也〉
〈乙未〉十有一年齊無知弑其君諸兒
齊侯使連稱管至父〈二人皆齊大夫〉戍葵邱〈此齊葵邱在青州府臨淄縣西〉𤓰期而往曰及𤓰而代期戍公問不至請代又弗許二人怒因公孫無知以作亂〈僖公母弟夷仲年生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適襄公絀之故二人因之作亂〉遂弑襄公〈公逰姑棼遂田貝邱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射之豖人立而啼公懼墜於車傷足喪屨誅屨于徒人費鞭之見血費走出遇賊于門賊刼之費袒而示之背請先入伏公而出鬬死于門中賊遂入見公之足於戸下遂弑之 姑棼即薄姑注見前貝邱齊地今青州府博興縣南有貝中衆〉而立無知
〈丙申〉十有二年齊人殺無知公子小白立〈是為桓公〉
無知嘗虐於雍廩〈史記作雍林賈逵曰渠邱大夫也 今臨淄縣有渠邱亭〉既立雍廩殺無知初襄公立無常〈政令無常〉鮑叔牙〈齊大夫以邑為氏〉曰君使民慢亂將作矣奉公子小白〈僖公庶子〉奔莒〈嬴姓國子爵注見前〉亂作管夷吾〈史記潁上人氏族畧夷吾出自周穆王〉召忽奉公子糾〈小白庶兄〉奔魯魯聞無知死伐齊納子糾小白已自莒先入〈史記齊大夫高徯先陰召小白于莒魯納子糾使管仲遮莒道射中小白帶鈎小白佯死管仲便人馳報魯魯送糾者行益遲至齊則小白已入高徯立之 高徯齊文公子高之孫以名為氏〉發兵拒魯戰於乾時〈乾音干齊地左傳注時水支流旱則竭涸故曰乾時 時水在今青州府博興縣南〉魯師敗走鮑叔牙帥師言於魯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召讐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於生竇〈史記作笙瀆賈逵曰句瀆也地在今曹州府荷澤縣北〉召忽死之管仲請囚〈國語齊桓公使請管仲於魯魯莊公以問施伯施伯曰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國必得志于天下請殺而以屍授之莊公將殺仲齊使者請生致之莊公遂束以與齊〉鮑叔受之及堂阜〈齊地在今沂州府䝉陰縣西北〉而税〈同脱〉之〈左傳注䝉陰有夷吾亭鮑叔解夷吾縳于此〉
齊以管夷吾為相
鮑叔以管仲至齊三釁〈以香薫之曰釁〉三沐之齊侯親逆於郊與之坐而問焉對輙稱善乃以為相號曰仲父仲為政四民不使雜處〈國語管子對桓公曰四民者雜處則其言哤其事易聖王之處士就閒燕處工使就官府處商就市井處農就田野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制國為二十一鄉〈國語管子制工商之鄉六士鄉十五公帥十一鄉國子帥五鄉高子帥五鄉 士鄉管子作士農之鄉〉作内政〈國政也〉以寄軍令〈軍令寄託于國政若有征伐鄰國不知也國語管子制五家為軌軌為之長十軌為里里置有司四里為連連為之長十連為鄉鄉有良人焉以為軍令五家為軌故五人為伍軌長帥之十軌為里故五十人為小戎里有司帥之四里為速故二百人為卒連長帥之十連為鄉故二千人為旅鄉良人帥之五鄉一帥故萬人為一軍五鄉之帥帥之伍之人世同居少同逰故夜戰聲相聞足以不乖晝戰目相視足以相識其歡欣足以相死居同樂行同和死同哀是故守則同固戰則同强〉官山海以準輕重〈管子書桓公曰何以富國對曰惟官山海可耳謹鹽筴與鉄官之數其餘輕重準此而行〉立三選以擇賢〈國語鄉長進賢公親見之遂使役官官長期而書伐以告且選擇其賢者而用之公訾相其質觀其所能升以為上卿之贊是為三選〉分五屬以布憲〈管子書五屬立五大夫各治一屬正月之朝君乃出令布憲五屬大夫皆受憲於君〉重農以勸穀帛〈管子書粟重則萬物輕粟輕則萬物重兩者不衡立故殺去商賈之利而益農夫之事則田野闢而農勸其事又曰榖為君幣為下故五榖粟米者民之司命黄金力布者民之通貨〉贖罪以備器械〈管子書因罰備器械制重罪贖以犀甲一㦸輕罪贖以鞼盾一戰小罪謫以金美金以鑄劒㦸惡金羡以鑄鉏夷斤欘〉厚聘幣反侵地〈國語桓公曰吾欲從事于諸侯管仲曰審吾封疆而反其侵地重為之皮幣以驟聘頫于諸侯則四鄰之國親矣〉以親諸侯齊侯悉從之故仲得盡其才而伯功立
〈丁酉〉十有三年魯敗齊師於長勺〈魯地春秋彚纂路氏曰成王以商民六族錫魯公有長勺氏此商民所居也〉
齊伐魯魯侯將戰曹劌〈魯人〉請從公與之乘戰於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公將馳之劌曰未可下視其轍登軾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齊師既克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楚敗蔡師於莘〈蔡地在今河南汝寧府汝陽縣〉以蔡侯獻舞〈哀侯蔡仲十世孫〉歸
蔡侯娶於陳息侯〈今河南光州息縣有古息里即息侯國〉亦娶焉息媯將歸過蔡蔡侯止而見之弗賓息侯聞之怒使告楚曰伐我我求救於蔡而伐之楚子從之敗蔡師於莘執蔡侯以歸〈史記楚世家文王伐蔡虜哀侯已而釋之〉蔡侯繩〈譽也〉息媯以語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滅息而納息媯息媯不言楚子問之對曰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縱不能死又奚言楚子以蔡侯滅息遂復伐蔡入之〈邵子經世書自是江漢之國皆服于楚〉
齊師滅譚〈今山東濟南府厯城縣有譚城古譚國〉
齊侯之出也過譚譚不禮焉及其入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齊師滅譚譚子奔莒
〈陳氏傳良曰滅國始于此春秋滅國三十六五伯為之也〉
〈己亥〉十有五年王崩子胡齊立〈是為僖王〉
宋萬弑其君捷〈莊公馮之子閔公〉及其大夫仇牧
初宋伐魯戰於乘邱〈魯地故城在今山東兖州府滋陽縣西北〉魯侯以金僕姑〈矢名〉射南宫長萬〈米大夫〉公右歂孫生摶之〈摶取也〉宋人請萬萬歸宋公靳之〈戯而相愧曰靳〉曰始吾敬子今子魯囚也萬病之遂弑閔公於䝉澤〈今河南歸徳府商邱縣蒙縣故城是〉遇仇牧於門批而殺之〈公羊傳萬與閔公博婦人皆在側萬曰甚矣魯侯之美也天下諸侯宜為君者魯侯耳閔公矜此婦人妬其言顧曰此虜也爾虜焉故魯侯之美惡乎至萬怒搏閔公絶其脰仇牧聞君弑趨而至遇之于門手劒而叱之萬臂摋仇牧碎其首齒著乎門闔〉遇太宰督於東宫之西又殺之立于㳺〈宋之公子〉羣公子奔蕭〈宋邑今江南徐州府蕭縣故蕭城是〉公子御説〈莊公子〉奔亳〈即亳城注見前〉南宫牛〈萬之子〉猛獲〈萬之黨〉帥師圍亳蕭叔大心〈蕭大夫〉及戴武宣穆莊之族以曹師伐之〈武王弟振鐸封曹注見前〉殺南宫牛於師殺子㳺於宋立御説〈是為桓公〉猛獲奔衞萬奔陳宋人請猛獲於衞亦請萬於陳以賂歸皆醢之〈陳使婦人飲萬酒而以犀革裹之比及宋手足皆見〉
僖王
〈庚子〉元年齊侯宋人蔡人邾人〈邾國曹姓注見前〉㑹於北杏〈齊地在今山東㤗安府東阿縣北〉
宋有弑君之亂齊侯欲修伯業會於北杏以平之〈齊桓公衣裳之㑹一〉
〈胡氏安國曰春秋之世以諸侯而主天下㑹盟之政自北杏始其後宋襄晉文楚莊秦穆交主夏盟跡此而為之者也〉
齊人滅遂〈舜之後今兖州府寧陽縣北有遂鄉春秋遂國〉
北杏之㑹遂人不至齊滅遂而戍之後遂人飲戍者酒醉而殺之齊人殱焉
魯侯㑹齊侯盟於柯〈左傳注此柯濟北東阿齊之阿邑猶祝柯今為祝阿今兖州府陽殺縣東北有阿城鎮即春秋齊阿邑〉
魯侯將盟曹沬〈左傳疏曹劌史記作曹沬〉以匕首刼齊侯於壇上曰反魯之侵地公許之曹沬去匕首北面就臣位公後悔欲無與魯地而殺曹沬管仲曰棄信於諸侯不可於是歸地於魯諸侯聞之皆信齊而欲附焉〈公羊傳齊桓之信著于天下自柯之盟始〉
〈辛丑〉二年命單伯㑹諸侯〈齊陳曹〉伐宋
宋人背北杏之㑹諸侯伐宋齊侯請師於王王命單伯㑹之取成於宋而還
單伯㑹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於鄄〈衛邑今曹州府濮州鄄城故城是〉宋服故也〈齊桓公衣裳之㑹二〉
〈壬寅〉三年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㑹於鄄
齊始覇故諸侯復㑹焉〈齊桓公衣裳之㑹三〉
〈癸夘〉四年命曲沃伯稱為晉侯
曲沃伯伐晉侯緡滅之盡以其寶器賂王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自桓叔始封曲沃至是凡六十七年〉
夏宋人齊人衛人伐鄭冬齊侯宋公魯侯陳侯衛侯鄭伯許男〈莊公弟穆公新城〉滑伯〈今河南河南府偃師縣有緱氏故城春秋滑國〉滕子〈文王子叔繡封滕注見前〉同盟於幽〈宋地在今河南歸徳府考城縣界〉
鄭人侵宋諸侯為宋故伐鄭冬同盟於幽鄭成也〈齊桓公衣裳之㑹四〉
楚滅鄧〈鄧國注見前〉
初楚子伐申過鄧鄧侯曰吾甥也止而享之騅甥聃甥養甥〈皆鄧之甥仕于舅氏〉請殺楚子曰亡鄧國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圖後君噬臍何及〈若嚙腹臍喻不可及〉鄧侯弗從還年〈伐申還之年〉楚子伐鄧至是滅之
蒍國〈周大夫〉以晉師殺夷詭諸〈亦周大夫夷亦地名〉周公忌父出奔虢
初曲沃伯伐夷執夷詭諸蒍國請而免之既而弗報〈詭諸不報施于蒍國〉故蒍國作亂謂晉人曰與我伐夷而取其地遂以晉師伐夷殺夷詭諸周公忌父出奔虢〈避蒍國之難後惠王立復之〉
〈甲辰〉五年王崩太子閬立〈是為惠王〉
秦徙都雍〈今陜西鳳翔府鳳翔縣有雍縣故城元和志春秋時秦都〉
初秦寧公〈文公孫〉自汧渭之間徙居平陽〈今鳳翔府岐山縣平陽故城是〉至是徳公立〈寧公子武公弟〉徙雍居大鄭宫以犠三百牢祠鄜畤初作伏祠〈孟康曰六月伏日也周時無至此乃行之師古曰伏者謂陰氣將起廹于殘陽而未得升故為獻伏因名伏日也立秋後以金代火金畏于火故至庚日必伏庚金也〉磔狗邑四門以禦蠱〈蠱者熱夀惡氣狗陽畜故磔以禦之〉
惠王
〈乙巳〉元年春三月日有食之
虢公晉侯來朝
王饗禮命之宥〈宥助也命之幣物以助勸敬〉皆賜玉五㲄〈音角亦作珏雙玉也〉馬三匹〈左傳非禮也王命諸侯名位不同禮亦異數不以禮假人〉
使原伯〈文王第十六子封原今懷慶府濟源縣古原城是也其後世為王室卿士〉逆后於陳陳媯歸於京師〈是為惠后〉
虢晉朝王鄭伯以齊執其卿〈鄭不朝齊齊人執鄭詹〉求王為援亦在周倡義為王定昏使原伯逆王后於陳陳媯歸於京師
〈金氏履祥曰三年之喪自天子達虢晉不能以禮導王而亟為迎昏非禮矣〉
〈丙午〉二年蒍國邊伯詹父子禽祝跪五大夫以王子頽作亂
初王姚〈莊王妾〉嬖於莊王生子頽子頽有寵蒍國為之師及王即位取蒍國之圃以為囿邊伯之宫近於王宫王取之又奪于禽祝跪與詹父田而收膳夫〈石逹也〉之秩故蒍國邊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亂因蘇氏〈司寇蘇忿生食采於温亦曰蘇城其後為王卿士桓王八年以蘇之十二邑與鄭故怨〉秋五大夫〈石速為士不在五大夫數〉奉子頽以攻王不克出奔温蘇子奉子頽奔衛衛人燕人〈南燕也〉來寇立子頽
〈丁未〉三年王居於櫟〈注見前〉
鄭伯和王室不克執燕仲父〈南燕伯〉遂以王歸王處於櫟秋王及鄭伯入於鄔〈桓王時所取鄭邑今河南府偃師縣鄔聚是〉遂入成周取其寶器而還
〈戊申〉四年虢公鄭伯奉王歸於王城誅子頽及五大夫虢公鄭伯胥命於弭〈鄭地在今開封府宻縣界〉同伐王城鄭伯將王自圉門入虢叔自北門入殺子頽及五大夫王與鄭伯武公之畧〈界也〉自虎牢以東〈鄭武公傅平王平王賜之虎牢以東後失其地故王復與之 虎牢即制邑周穆王時有高奔戎生捕虎于葭中而獻之王王命之為柙畜之東虞是為虎牢後名成臯故城在今𨳩封府汜水縣〉五月鄭伯卒〈子㨗立是為文公〉王巡虢守〈巡守于虢〉虢公為王宫於玤〈虢地在今河南府澠池縣界〉王與之酒泉〈春秋彚纂酒泉周邑今陜西同州有甘泉水出匱谷中造酒尤美名酒泉〉
〈己酉〉五年陳人殺其公子禦寇公子完奔齊〈是為田齊之祖〉初陳厲公〈名佗桓公弟〉生完周史有以周易見陳侯者陳侯使筮之遇觀之否曰是謂觀國之光利用賓于王此其代陳有國乎不在此其在異國非此其身在其子孫光逺而自他有耀者也若在異國必姜姓也姜大嶽之後也山嶽則配天物莫能兩大陳衰此其昌乎至是陳人殺太子禦寇〈史記陳宣公有嬖姬生子欵欲立之故殺禦寇 陳宣公名杵臼桓公子〉禦寇素愛完完懼禍及已乃奔齊齊侯使為卿辭曰覊旅之臣幸若獲宥君之惠也敢辱高位乃使為工正完之奔齊始易陳氏為田氏〈史記正義完既奔齊不欲稱本國故號故改陳為田完卒謚敬仲〉
楚熊惲弑其君囏〈即杜敖楚文子〉而自立〈是為楚成〉
杜敖欲殺其弟熊惲惲奔隨遂與隨襲殺杜敖而代其位
〈庚戌〉六年楚人入獻賜楚子胙
熊惲初即位布徳施惠結好於諸侯〈春秋書荆人來聘公羊傳始能聘也〉使人入獻於天子天子賜胙曰鎮爾南方夷越之亂無侵中國
〈壬子〉八年夏六月辛未朔曰有食之
晉侯〈武公子獻公詭諸〉盡殺其羣公子
晉桓莊之族逼〈曲沃桓叔莊伯之子孫〉晉侯患之士蒍〈周杜伯子隰叔之後隰叔為晉士師以官為氏〉曰去富子〈二族之富强者〉則羣公子可謀也已晉侯曰爾試其事士蒍與羣公子謀譛富子而去之又使殺游氏之二子〈亦桓莊族〉告晉侯曰可矣不過二年君必無患士蒍使羣公子盡殺游氏之族城聚〈晉邑即南絳故城在今山西絳州絳縣亦曰車箱城〉而處之於是晉侯圍聚盡殺羣公子以士蒍為大司空城絳〈武公所都故城在今絳州北〉以深其宫羣公子或亡奔虢虢以故再侵晉晉侯欲伐之士蒍曰不可虢公驕若驟得勝於我必棄其民無衆而後伐之欲禦我誰與且亟戰將饑
〈癸丑〉九年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甲寅〉十年齊侯宋公魯侯陳侯鄭伯同盟於幽
陳鄭服也〈齊桓公衣裳之㑹五〉
〈乙夘〉十有一年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王使召伯廖〈王卿士〉錫齊侯命〈命為方伯〉且使伐衛以其立子頺也於是齊侯伐衛戰敗衛師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還
〈髙氏䦎曰衛助子頽篡王齊為伯主不能奔救及鄭伯既納王王錫齊侯命使討之于是乎伐衛曰伐者討得其罪也然既敗衛乃取賂而還嗟夫齊桓以能奬王室覇諸侯而所為乃若是〉
秋楚伐鄭齊人宋人魯人救鄭
楚令尹子元〈楚文弟〉伐鄭入於桔柣之門〈鄭逺郊名〉子元鬭禦疆鬬梧取之不比為斾〈子元自與三子特建斾以居前〉鬭班〈若敖孫〉王孫游王孫喜殿衆軍入自純門〈鄭外郭門〉及逵市〈鄭郭内市〉縣門不發楚言而出〈鄭示楚閒暇故不閉城門出兵而效楚言〉子元曰鄭有人焉諸侯救鄭楚師夜遁
〈丁巳〉十有三年命虢公討樊〈注見前〉執樊皮以歸
樊皮叛王王命虢公討之夏四月虢公入樊執樊仲皮歸於京師
秋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
齊人伐山戎
山戎伐燕〈北燕召公之後注見前〉燕告急於齊齊侯救燕遂伐山戎至於孤竹〈注見前〉而還燕君送齊侯遂入齊境齊侯曰非天子諸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無禮於燕於是分溝割燕君所至與燕〈史記正義滄州長蘆縣有燕留城即齊桓公分溝割燕君所至地長蘆今直𨽻天津府天津縣〉命燕君復修召公之政納貢於王如成康之時諸侯聞之皆從齊〈管子書桓公未至卑耳之溪十里見人長尺而人物具冠右袪衣公問管仲仲曰登山之神有俞兒者伯王興則見袪衣示前有水也右袪示從右涉也至卑耳之溪有贊水者曰從左方涉其深及冠從右方涉其深及膝乃右涉韓非子桓公自孤竹反迷失道管仲曰老焉之智可用也乃放老馬而隨之遂得道山中無水隰朋曰蟻冬居山之陽夏居山之隂蟻壤一寸而仞有水乃掘地得水〉
楚人殺令尹子元以鬬穀〈奴走切〉於菟〈音烏徒〉為令尹〈即子文鬬伯比子楚人謂乳曰榖謂虎為於菟子文初生于䢵虎乳之故云〉
初子元欲蠱文夫人〈即息媯蠱謂惑以滛事〉為館於其宫側而振萬焉〈振動萬舞也〉夫人聞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習戎備也今令尹不尋諸仇讐而於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御人以告子元於是子元伐鄭既歸而處王宫鬬射師〈即闘亷若敖子〉諫執而牿之申公鬬班遂殺子元鬬穀於菟為令尹自毁其家以紓楚國之難
〈己未〉十有五年魯侯同卒慶父弑其君之子般而立啓方〈史記作開莊公少子是為閔公〉
初魯侯築臺臨黨氏〈魯大夫〉見孟任〈黨氏女〉從之閟〈音秘不從公也〉以夫人許之割臂盟公生子般雩〈祭名首夏祭天祈雨〉講於黨氏女公子〈般之妹〉觀之圉人犖自墻外與之戲子般鞭之公曰不如殺之犖有力焉公疾問後於叔牙〈史記莊公有三弟長曰慶父次曰叔牙次曰季友〉對曰慶父材問於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季友以君命酖叔牙曰飲此則有後於魯國不然死且無後飲之卒立叔孫氏公薨子般即位次於黨氏慶父使圉人犖賊子般于黨氏季友奔陳慶父立啓方〈史記荘公娶齊女曰哀姜無于其娣曰叔姜生子開慶父與哀姜通欲立其姊之子故殺般而立子開〉
〈庚申〉十有六年晉滅耿〈周同姓國漢書地理志河東郡皮氏有耿郷故耿國 度氏今絳州河津縣〉霍〈即霍叔邑注見前〉魏〈亦周同姓國元和志古魏城在芮城縣北今山西解州芮城縣東北有河北故城即魏城也〉封趙夙〈造父之後〉於耿畢萬〈畢公之後以畢為氏〉於魏晉侯作二軍公將上軍太子申生將下軍趙夙御戎畢萬為右以滅耿滅霍滅魏還為太子城曲沃賜趙夙耿賜畢萬魏以為大夫士蒍曰太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為之極又焉得立不如逃之為吳㤗伯不亦可乎卜偃〈晉掌卜之大夫〉曰畢萬之後必大萬盈數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賞天啓之矣〈萬之後為戰國魏夙之後為戰國趙〉
〈辛酉〉十有七年魯慶父弑其君啟方季友立公子申〈是為僖公〉誅慶父
魯侯立請於齊召季友季友自陳來歸公之傅奪卜齮〈魯大夫〉田公弗禁慶父使卜齮賊公于武闓〈宫中門謂之闈〉季友以子申適邾〈申閔公庶兄莊公子〉慶父奔莒〈史記魯人欲誅慶父慶父恐奔莒〉乃入立之以賂求慶父於莒莒人歸之及宻〈左傳注宻魯地琅玡費縣北有宻如亭 費縣今屬山東沂州府〉乃縊〈其後為仲孫氏亦曰孟氏〉閔公之死哀姜興知之〈史記閔公二年慶父與哀姜通益甚哀姜欲立之故使弑公〉故孫於邾齊人殺之於夷〈魯地〉以其尸歸魯人請而塟之
狄入衛〈狄史記作翟黄帝之裔處北地後徙西河上黨中山其種有赤狄白狄〉
狄人伐衛衛侯〈懿公弟惠公子〉好鶴有乘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戰於滎澤〈左傳注此滎澤當在河北〉衛師敗績遂滅衛宋公〈桓公御説〉迎衛之遺民渡河立昭伯之子申〈是為戴公〉以廬於曹〈詩作漕通典滑州白馬縣衛漕邑 按滑州今衛輝府滑縣有白馬故城〉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乘甲士三千人戍曹〈史記自惠公朔讒殺太子伋至于懿公衛人不服嘗欲敗之狄殺懿公衛人思立伋後伋子已死伋同母弟二人其一曰黔牟嘗立八年又去其二曰昭伯頑昭伯黔牟皆已死故立昭伯子申〉
〈壬戌〉十有八年齊師宋師曹師次於聶北〈今山東東昌府聊城縣有聶城齊西界近邢地〉救邢邢遷於夷儀〈故城在今直𨽻順德府邢臺縣西俗謂之隨宜城〉諸侯城邢
狄伐邢諸侯救邢邢人潰出奔師師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遷之師無私焉夏邢遷於夷儀諸侯城之
楚人伐鄭〈春秋于是年荆始書楚〉
鄭即齊故也
齊侯宋公魯侯鄭伯曹伯〈昭公班叔振鐸十二世孫〉邾人㑹於檉〈左傳作犖春秋彙纂檉即犖也今河南陳州府淮寧縣西北有犖城亦作澇〉
謀救鄭也〈齊桓公衣裳之會六〉
〈癸亥〉十有九年諸侯城楚邱〈今衛輝府滑縣東有衛南廢縣即齊桓公為衛所築地非戎伐凡伯之楚邱也〉
齊侯率諸侯城楚邱以封衛衛戴公卒齊侯立其弟燬為衛君〈是為文公〉齊侯既遷邢於夷儀又封衛於楚邱邢遷如歸衛國忘亡〈詩序衛風木𤓰美齊桓公也衛國有狄人之敗出廬于漕桓公救而封之遺之車馬器服衛人思厚報之而作是詩也〉衛侯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詩疏文公徙居楚邱始建城使民安處建市使民交易營造宫室得其時節制度民既富饒官亦充足百姓美之為作定之方中詩〉
齊侯宋公江人〈左傳注江國在汝南安陽縣 安陽故城在今河南汝寧府正陽縣〉黄人〈今河南光州春秋黄國有古黄城〉盟於貫〈今山東曹州府曹縣有䝉澤故城古貰邑貫與貰字相似故䝉澤城亦曰貰城〉
江黄楚與國始來服故為合諸侯明年又㑹於陽穀〈今兖州府陽穀縣陽穀故城是〉謀伐楚〈厯代年表貫及陽穀之會不在九合之數〉
〈甲子〉二十年楚人伐鄭
先是楚人侵鄭鬬章〈楚大夫〉囚鄭聃伯至是復伐鄭鄭伯欲成孔叔〈鄭大夫〉曰不可齊方勤我棄徳不祥
〈乙丑〉二十有一年春齊侯宋公魯侯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於陘〈今許州偃城縣陘亭是〉楚屈完〈楚大夫〉來盟於師盟於召陵〈今偃城縣東有召陵故城即屈完來盟地〉
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史記桓公與蔡姬戲舟中蔡姬習水蕩公公懼止之不止公怒歸蔡姬未絶蔡嫁其女桓公聞之興師往伐〉蔡潰遂伐楚楚子使問師故管仲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爾貢苞茅不入〈荆州之貢包匭青茅〉王祭不共無以縮酒〈束茅而灌之以酒為縮酒〉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對曰貢之不入寡人之罪也敢不共給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濱師進次於陘楚子使屈完如師師退次於召陵齊侯陳諸侯之師與屈完乘〈䋲證反共載也〉而觀之曰以此衆戰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對曰君若以徳綏諸侯誰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國方城〈山名在河南南陽府葉縣〉以為城漢水〈注見前〉以為池雖衆無所用之屈完及諸侯盟
齊人執陳轅濤塗〈陳公族〉諸侯侵陳
陳轅濤塗謂鄭申侯〈鄭大夫〉曰師出於陳鄭之間國必甚病若出於東方觀兵於東夷循海而歸其可也申侯曰善濤塗以告齊侯許之申侯見曰師老矣若出於東方而遇敵懼不可用也若出於陳鄭之間供其資糧屝屨其可也齊侯悦與之虎牢執轅濤塗秋齊伐陳冬諸侯之師侵陳陳成歸轅濤塗
〈丙寅〉二十有二年晉侯殺其世子申生
晉侯烝於齊姜〈武公妾〉生太子申生〈同母女弟為秦穆公夫人〉娶二女於戎大戎〈唐叔子孫别在戎者〉狐姬生重耳小戎〈允姓之戎〉子生夷吾伐驪戎〈今陜西西安府臨潼縣有驪戎城故驪戎國〉驪戎男女以驪姬歸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賂外嬖梁五〈在閨闥之外者〉與東關嬖五〈别在關塞外者〉使言於晉侯曰曲沃君之宗也蒲〈今山西隰州有古蒲城春秋晉蒲邑〉與二屈〈今山西吉州有北屈廢縣晉屈邑〉君之疆也不可以無主若使太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與屈則可以威民而懼戎且旌君伐乃使太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夷吾居屈〈晉侯使士蒍築蒲與屈不慎寘薪焉公使讓之對曰詩云懐徳惟寜宗子惟城君其修徳而固宗子何城如之三年將尋師焉焉用慎退而賦曰狐裘尨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晉侯又使太子伐東山臯落氏〈赤狄别種今山西平定州樂平縣有臯落山寰宇記即東山臯落氏地〉里克〈晉大夫〉諌曰君之嗣適不可以帥師且臣聞臯落氏將戰君其舍之晉侯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誰立焉不對而退及將立奚齊既與中大夫成謀〈謂里克也驪姬將殺太子而難里克使優施飲之酒而告之故里克聽其謀從中立以自免遂稱疾不朝〉姬謂太子曰君夢齊姜必速祭之太子祭於曲沃歸胙於公公田姬置諸宫六日公至毒而獻之公祭之地地墳與犬犬斃與小臣小臣亦斃姬泣曰賊由太子太子奔新城〈即曲沃〉晉侯殺其傅杜原款重耳謂太子曰盍言子之志於君太子曰君安驪姬是我傷君之心也曰然則盍行乎太子曰君謂我欲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吾何行如之使人辭於狐突曰申生有罪不敢愛其死雖然君老矣子少國家多難伯氏不出而圖吾君伯氏茍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而死乃縊於新城姬又譖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晉侯使寺人披伐蒲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校乃徇曰校者吾讐也踰墻而走披斬其袪遂出奔翟又使賈華伐屈夷吾不能守將奔翟郤芮〈夷吾臣〉曰後出同走罪也不如之梁〈今陜西同州府澄城縣有夏陽故城古梁國〉梁近秦而幸焉乃奔梁
齊侯宋公魯侯陳侯衛侯鄭伯許男〈穆公子僖公業〉曹伯㑹王世子於首止〈注見前〉諸侯盟於首止鄭伯逃歸不盟〈齊桓公衣裳之㑹七〉
王后陳媯生太子鄭及叔帶叔帶有寵於后欲立之齊侯帥諸侯盟於首止㑹王太子謀寧周也〈左傳注王以惠后故將廢太子而立叔帶故齊桓帥諸侯㑹太子以定其位〉諸侯盟王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汝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左傳注王恨齊桓定太子之位故召鄭伯以叛齊〉鄭伯喜於王命而懼其不朝於齊也故逃歸不盟孔叔止之不聽
楚人滅〈今河南光州光山縣春秋國地〉
於是江黄道〈漢書地理志汝南陽安道國 陽安故城在今汝寧府確山縣〉栢〈漢書地理志汝南西平故柏子國西平縣今屬汝寧府〉方睦於齊皆姻也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設備故亡
秋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晉滅虢〈注見前〉執虞公〈仲雍後注見前〉
初晉侯使荀息〈晉之公族食采於荀因以為氏〉以屈産之乘〈屈産何休曰泉名在今山西汾州府石樓縣〉棘之璧〈垂棘晉地出良璧〉假道於虞以伐虢〈水經注虞城北對長坂二十里謂之虞坂寰宇記春秋晉假道於虞以伐虢即此路〉虞公許之宫之奇諫不聽晉里克荀息帥師會虞師伐虢滅下陽〈故城在今平陸縣〉至是晉復假道伐虢宮之奇諫曰一之已甚其可再乎諺所謂輔車相依唇亡則齒寒者〈輔頰輔車牙車輔為外表車是内骨故曰相依〉其虞虢之謂也弗聽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在此行也晉不更舉矣十二月晉滅虢虢公醜奔京師師還館於虞遂襲虞滅之執虞公而修虞祀且歸其職貢於王〈榖梁傳獻公舉虞荀息牽馬操璧而前曰璧則猶是也而馬齒加長矣〉
〈丁夘〉二十有三年齊侯宋公魯侯陳侯曹伯伐鄭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
諸侯伐鄭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楚子圍許以救鄭諸侯救許乃還
〈戊辰〉二十有四年齊侯宋公魯侯陳世子欵鄭世子華盟於寗母〈今山東兖州府魚臺縣有泥母亭即春秋寗母地泥讀如寗〉
齊人伐鄭鄭孔叔請下齊以救國公曰吾知其所由來矣夏殺申侯以説於齊秋盟於寗母管仲言於齊侯曰招攜以禮懷逺以徳齊侯修禮於諸侯諸侯官受方物鄭伯使太子華聽命於㑹子華言於齊侯請去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皆鄭大夫〉以鄭為内臣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以姦終之無乃不可乎子父不姦之謂禮守命共時之謂信違此二者姦孰甚焉㑹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夫子華既為太子而求介於大國以弱其國亦必不免齊侯辭焉子華由是得罪於鄭〈齊桓公衣裳之會八〉
〈己巳〉二十有五年王人齊侯宋公魯侯衛侯曹伯〈昭公子共公襄〉陳世子欵盟於洮〈今曹州府濮州洮城是〉
謀王室也鄭伯乞盟請服也〈齊桓公兵車之會一〉
王崩太子鄭立〈是為襄王〉
王崩於二十四年之閏月太子惡太叔𢃄之難懼不得立不發䘮而告難於齊洮之盟位既定而後告喪於諸侯〈通志春秋書惠王之崩于是年十二月從告也〉
襄王
〈庚午〉元年宰周公〈宰孔也天子三公不字〉會齊侯魯侯宋子〈桓公子襄公兹父桓公卒未葬故書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於葵邱〈宋地今河南歸徳府考城縣有葵邱聚其地有盟臺亦名盟臺鄉〉
齊侯㑹諸侯於葵邱王使宰孔賜齊侯胙〈史記王賜桓公文武胙彤弓矢大路〉曰天子有事於文武使孔賜伯舅胙齊侯將下拜孔曰且有後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對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恐隕越於下以遺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諸侯盟陳牲而不殺讀書加於牲上壹〈猶專也〉明天子之禁〈初命曰誅不孝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再命曰尊賢育才以彰有徳三命曰敬老慈㓜無忘賓旅四命曰士無世官官事無攝取士必得無専殺大夫五命曰無曲防無遏糴無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於好宰孔先歸遇晉侯〈史記晉獻公病行後未至〉日可無㑹也齊侯不務徳而勤逺畧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為此㑹也東畧之不知西則否矣其在亂乎〈在察也徴誡晉公言晉將有亂〉君務靖徳無勤於行晉侯乃還〈齊桓公衣裳之㑹九〉
〈汪氏克寛曰葵邱之㑹乃桓霸盛哀之幾鄭康成所謂桓徳極而將衰也葢自再盟幽而諸侯恊存邢衛却狄盟召陵帖楚而列國安盟首止于洮而王室寧及乎葵邱而極盛矣自是而後城𣏌之功不若城邢救徐之師緩于救許伐黄不䘏謀鄫無成而覇葉於是遂衰論者謂葵邱以前自朔至望之月而葵邱以後猶自望至□之月盖由其心有勤怠之殊故其功有盛衰之漸也〉
晉侯詭諸卒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殺公羊作弑〉
初晉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公卒里克㔻鄭〈晉大夫〉以三公子之徒作亂〈三公子申生重耳夷吾〉里克告荀息曰三怨將作秦晉輔之子將何如荀息曰死之里克曰無益也荀息曰吾與先君言矣不可以貳〈公羊傳獻公死奚齊立里克謂荀息曰君殺正而立不正廢長而立㓜如之何願與子慮之荀息曰君嘗訊臣矣臣對曰使死者及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里克知其不可與謀遂殺奚齊於次〈喪次也〉
宋以公子目夷〈桓公庶子〉為左師〈宋官名〉
初宋桓公疾太子兹父固請曰目夷〈字子魚〉長且仁君其立之公告目夷目夷曰能以國讓仁孰大焉且又不順遂走而退公卒兹父立〈是為襄公〉使目夷為左師以聽政於是宋治〈目夷之後以魚為氏世為左師〉
〈辛未〉二年狄滅温〈注見前〉
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於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滅蘇子奔衛
晉里克殺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里克既殺奚齊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輔之荀息立卓子以葬獻公里克殺公子卓於朝荀息死之
〈家氏翁曰奚齊死於喪次君臣之分未明卓子死於既葬君臣之位已定故書法不同〉
秦人納晉公子夷吾於晉周公忌父〈周卿士〉王子黨〈周大夫〉㑹齊隰朋〈齊荘公贖四世孫〉而立之
里克及邳鄭使〈屠岸夷〉告重耳於狄曰國亂民擾子盍入乎重耳辭〈重耳告舅犯舅犯曰不可夫堅樹在始始不固本終必槁落大喪大亂之剡不可犯也重耳見使者曰父生不得供備灑掃之臣死又不敢涖喪以重其罪且辱在大夫敢辭 舅犯即狐偃字子犯突之子〉吕甥〈姓瑕吕名飴甥〉及郤稱〈晉之公族食采于郤以邑為氏〉亦使〈蒲城午〉告夷吾於梁曰重賂秦以求入吾主子夷吾許諾〈夷吾告郤芮芮曰不可失也盍盡國以賂外内無愛虚以求入入而後圖聚〉吕甥出告大夫〈里克㔻鄭〉使請君於秦〈其辭曰天降禍於晉國喪亂並臻以君之靈罪人克伏其辜羣臣莫敢寧處將待君命君若不忌先君之好辱收其逋遷裔冑而建立之晉國其誰非君之羣𨽻臣也〉秦伯〈徳公子穆公任好〉使公子縶弔重耳曰喪不可久時不可失公子其圗之〈重耳告舅犯舅犯曰喪人無以為寶仁親以為寳父死之謂何又因以為利天下其孰能説之〉重耳見使者曰父死之謂何或敢有他志以辱君義稽顙而不拜哭而起起而不私公子縶退弔夷吾如弔重耳之命〈夷吾告郤芮芮曰公子勉之狷潔不行重賂配德子無爱財〉夷吾見使者再拜稽首起而不哭私於公子縶曰里克與我矣吾命之田百萬㔻鄭與我矣吾命之田七十萬君茍輔我入且入河外列城五為君之東游津梁之上無有難急也黄金四十鎰白玊之珩六雙不敢當公子請納之左右公子縶反致命秦伯曰吾與重耳重耳仁公子縶曰不如置不仁以滑〈擾也〉其中可以進退秦伯乃發兵送夷吾於晉時齊侯聞晉亂以諸侯之師討晉及高梁〈晉地在今山西平陽府臨汾縣有高梁都亦名梁墟〉而還使隰朋帥師㑹秦師周公忌父王子黨㑹齊隰朋立夷吾為晉侯〈是為惠公〉晉侯使㔻鄭聘秦且謝緩賂〈史記晉使㔻鄭謝秦曰始夷吾以河西地許君今幸得入立大臣曰地者先君之地君亡在外何得擅許秦寡人爭之弗得故謝〉殺里克以説〈將殺里克使謂之曰微子不及此雖然子弑二君與一大夫為子君者不亦難乎對曰不有廢也君何以興欲加之罪其無辭乎伏劍而死〉㔻鄭在秦聞里克死請秦伯重問〈厚幣也〉以召吕甥郤稱冀芮〈即郤芮别邑于冀即以為氏〉出晉君入重耳秦伯許之鄭先歸秦使泠至〈秦大夫〉報問且召三子冀芮曰幣重而言甘誘我也遂殺㔻鄭及鄭與里克之黨〈祁舉及七輿大夫左行共華右行賈華叔堅騅歂纍虎特宫山祁 七輿申生下軍之衆大夫也〉㔻鄭子豹奔秦
〈壬申〉三年王子𢃄以戎入冦
拒泉臯〈皆戎邑今河南府洛陽縣南有戎城又縣西南有泉亭亦曰前城服䖍曰前讀為泉即泉戎也〉伊洛之戎〈諸雜戎居伊水洛水之間者〉同寇京師入王城王子帶召之也秦晉伐戎以救周晉侯平〈和也〉戎於王王以戎難故討王子帶王子帶奔齊〈事在四年〉齊使仲孫湫〈齊大夫〉入聘且宫王子帶事畢不與王言歸復命曰王怒未怠不十年王弗召也〈事在五年〉
〈癸酉〉四年春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楚人滅黄
黄人恃諸侯之睦於齊不共楚職曰自郢〈今湖北荆州府江陵縣有紀南城楚熊貲徙都此一名郢城〉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楚遂滅之〈榖梁傳貫之盟管仲曰江黄逺我而近楚楚為利之國也若伐而不能救無以宗諸侯矣桓公不聽及楚滅黄桓公不能救〉
齊侯使管夷吾入聘
齊侯使管仲平戎於王王以上卿之禮饗仲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高在〈國氏高氏皆齊公族世為齊上卿高傒見前國懿仲之子曰歸父〉若節〈時也〉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陪臣敢辭乃受下卿之禮而還
〈甲戌〉五年齊侯宋公魯侯陳侯〈宣公子穆公〉衛侯鄭伯許男曹伯㑹於鹹〈衛地今直𨽻大名府開州鹹城是〉
諸侯㑹於鹹〈齊桓公兵車之㑹二〉淮夷病𣏌故〈杞初都雍邱今河南開封𣏌縣雍邱故城是後東徙淳于今山東青州府安邱縣淳于故城是〉且謀王室也於是諸侯戍京師〈為戎難故齊仲孫湫致之〉遂城緣陵〈即營陵故城在今青州府昌樂縣〉遷杞〈事在六年杞於是遷緣陵其後復徙淳于〉
晉饑秦輸粟於晉
晉薦饑〈麥禾皆不熟〉乞糴於秦秦伯問百里奚〈史記晉滅虞虞其大夫百里奚為秦穆公夫人媵百里亡秦走宛楚鄙人執之穆公聞百里奚賢以五羖羊皮贖之以歸時百里奚年已七十餘穆公與語國事三日大悦授之國政號曰五羖大夫〉與諸乎對曰天災流行國家代有救災恤鄰道也㔻鄭子豹在秦請伐晉秦伯曰其君是惡其民何罪於是輸粟於晉自雍〈秦都〉及絳〈晉都注俱見前〉相繼〈左傳疏雍臨渭絳臨汾渭水自雍而東至華隂入河從河逆流而上從汾陰入汾又逆流東行而通絳〉命之曰汎舟之役明年秦饑乞糴於晉晉人弗與慶鄭〈晉大夫〉諫弗聽
〈乙亥〉六年沙鹿崩〈沙鹿山名在今直𨽻大名府元城縣其西有沙鹿城〉
晉卜偃曰期年當有大咎幾亡國
〈丙子〉七年楚人伐徐〈徐國注見前〉
徐即諸夏故也
齊侯宋公魯侯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侯盟於牡邱〈在今山東東昌府荏平縣東北〉遂次於匡〈今直𨽻大名府長垣縣有故匡城春秋衛邑〉諸侯之大夫救徐
盟於牡邱〈齊桓公兵車之㑹三〉尋葵邱之盟且救徐也魯公孫敖〈慶父子孟穆伯〉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諸侯次於匡以待之齊師曹師伐厲〈讀作頼楚與國伐之以救徐今湖北徳安府隨州有厲鄉在厲山下古厲國地〉不克楚敗徐於婁林〈徐邑今江南鳳陽府虹縣有古婁亭春秋婁林地〉齊又為徐伐英氏〈英國注見前〉以報婁林之役〈事在九年〉
夏五月日有食之〈左傳不書日朔官失之也〉
齊大夫管夷吾卒
管仲病齊侯問曰羣臣誰可相者仲曰知臣莫若君公曰易牙〈即雍巫〉如何對曰殺子以適君非人情不可公曰開方〈衛公子去其國適齊〉如何對曰背親以適君非人情難近公曰豎刁〈即寺人貂〉如何對曰自宫以適君非人情難親仲卒齊侯不用其言卒近用三子〈管子仲寢疾桓公問曰仲父之疾不幸不起政將安移仲未對公曰鮑叔何如對曰鮑叔君子也其為人好善而惡惡已甚見一惡終身不忘公曰然則孰可曰隰朋可朋之為人好上識而下問居其家不忘公門居公門不忘其家事君不二其心亦不忘其身其朋乎公又問仲曰臣聞之消息盈虚與百姓詘信然後能以國寕朋其可乎言終喟然歎曰天之生朋以為夷吾舌也其身死舌焉得生哉史記是歳管仲隰朋皆卒〉
晉侯及秦伯戰於韓〈韓原在今陜西同州府韓城縣〉獲晉侯
秦伯伐晉及韓晉侯謂慶鄭曰冦深矣若之何對曰君實深之〈晉侯之入許賂秦以河外列城五既而不與晉饑秦輸之粟秦饑晉閉之糴故秦伐晉〉可若何公曰不孫卜右慶鄭吉弗使乘小駟鄭入也慶鄭諫弗聽〈慶鄭曰古者大事必乘其産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訓而服習其道唯所納之無不如志今乘異産及懼而變將與人易進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遂逆秦師使請戰戰於韓原晉戎馬還濘而止公號慶鄭慶鄭曰愎諫違卜固敗是求又何逃焉遂去之〈梁山靡御韓簡虢射為右輅秦伯將止之慶鄭以救公誤之遂失秦伯 輅五嫁反迎也止獲也〉秦獲晉侯以歸晉大夫反首〈亂髪下埀〉㧞舍〈㧞草舍止以示憂慼也〉從之秦伯使辭焉曰二三子何其慼也寡人之從君而西也亦晉之妖夢是踐〈惠公初立狐突適下國遇共太子與載而告之曰夷吾無禮余得請于帝矣將以晉𢌿秦秦將祀余對曰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君祀無乃殄乎君其圖之太子曰吾將復請七日新城西偏有巫者而見我焉許之遂不見及期而往告之曰帝許我罰有罪矣敝于韓杜預曰狐突怱如夢而見太子故曰妖夢〉豈敢以至晉大夫三拜稽首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實聞君之言羣臣敢在下風〈史記秦穆公亡善馬岐下野人共得而食之者三百餘人吏逐得欲法之公曰君子不以畜産害人吾聞食善馬不飲酒傷人乃皆賜酒而赦之三百人者聞秦擊晉皆求従穆公馳追晉君不能得反為所圍于是食善馬三百人馳冒晉軍以解其圍遂脱穆公而反生得晉君〉
王命秦伯釋晉侯晉侯歸國
王聞秦獲晉侯曰晉我同姓為請於秦秦伯夫人〈夷吾姊〉聞晉侯將至乃以太子與女登臺而履薪焉使人以免〈音問〉服衰絰逆且告曰若晉君朝以入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則朝以死唯君裁之秦伯謂其大夫曰我得晉君以為功今天子為請夫人是憂且晉人慼憂以重我天地以要我不圗晉憂重其怒也我食吾言背天地也重怒難犯違天不祥必歸晉君公孫枝〈秦大夫子桑〉曰歸之而執其太子必得大成乃許晉平十月晉陰飴甥〈即吕甥食采于陰故曰陰飴甥〉㑹秦伯盟於王城〈秦地在今陜西同州府朝邑縣東〉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恥失其君而悼喪其親不憚征繕以立圉也〈圉恵公太子〉曰必報讐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不憚征繕以待秦命曰必報徳以此不和秦伯曰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慼謂之不免君子怒以為必歸貳而執之服而舍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此一役也秦可以覇納而不定廢而不立以徳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館晉侯饋七牢焉十一月晉侯歸殺慶鄭而後入是歳晉又饑秦伯又餼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晉侯獻秦以河西之地使太子圉為質于秦秦妻以宗女後惠公病子圉棄其妻亡歸晉〉
〈丁丑〉八年春正月戊申朔隕石於宋五〈星隕為石數之則五〉是月六鷁〈鷁水鳥〉退飛過宋都〈過迅風而退飛〉
時内史叔興聘於宋宋公問曰是何祥也對曰今兹魯多大喪〈公子季友公孫兹卒〉明年齊有亂〈齊桓公卒〉君將得諸侯而不終〈事具後〉
齊侯宋公魯侯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㑹於淮〈左傳注臨淮郡左右〉
諸侯㑹於淮謀鄫〈左傳注鄫為淮夷所病故 鄫城在今兖州府嶧縣東故鄫國〉且東畧也〈齊桓公兵車之㑹四〉城鄫役人病有夜登邱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齊桓公主㑹盟自北杏始迄㑹淮終衣裳之㑹九于北杏于鄄二于幽二于檉于首止于寗母于葵邱是也貫及縣縠不在此數兵車之會四于洮于鹹于北邱于淮是也召陵不在此數〉
〈戊寅〉九年魯滅項〈今河南陳州府項城縣有故項城春秋項國〉
淮之㑹魯侯師未還而取項齊人以為討止公夫人姜氏㑹齊侯於卞〈今山東兖州府泗水縣有卞城故城春秋魯卞邑〉以為請乃歸
齊侯小白卒
齊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無子齊侯好内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姬生無虧〈史記作無詭即武孟〉少衛姬生元〈即惠公〉鄭姬生昭〈即孝公〉葛嬴生潘〈即昭公〉宻姬生商人〈即懿公〉宋華子生雍公與管仲屬昭於宋公以為太子雍巫〈即易牙〉有寵於長衛姬因寺人貂〈即豎刁〉以薦羞於公亦有寵公許之立無虧冬十月乙亥桓公卒易牙與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而立無虧太子昭奔宋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殯〈史記桓公病五公子各樹黨爭立及桓公卒遂相攻桓公尸在床六十七日尸蟲出於户〉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四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五
周
襄王
〈己夘〉十年春正月宋公曹伯衛人邾人伐齊夏五月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地在今山東齊南府厯城縣〉齊師敗績
宋公以諸侯伐齊納子昭齊人殺無虧將立子昭不勝四公子之徒遂與宋人戰宋敗齊師于甗立子昭〈是為孝公〉而還〈史記齊桓公子十有餘人其立者五人無詭立三月死次孝公昭次昭公潘次懿公商人次惠公元〉
鄭伯朝于楚〈此鄭朝楚之始〉
楚子賜之金既而悔之與之盟曰無以鑄兵故以鑄三鐘
〈庚辰〉十有一年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曹之南鄙宋襄公始圖霸〉鄫子㑹盟于邾邾人執而用之
宋人執滕子嬰齊〈宣公〉使邾人用鄫子于次睢之社〈後漢書郡國志琅邪國臨沂有叢亭注縣東有大叢社民謂之食人社即次睢之社 臨沂今山東沂州府蘭山縣〉欲以屬東夷司馬子魚曰古者六畜〈爾雅釋畜馬牛羊犬豕雞謂之六畜〉不相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誰享之齊桓存三亡國〈魯衛邢〉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德今一㑹而虐二國之君又用諸淫昏之鬼將以求霸不亦難乎秋宋人圍曹討不服也〈曹南之盟曹不修地主之禮〉
冬陳人魯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楚始與齊盟〉
陳侯請修好于諸侯以無忘齊桓公之德冬盟于齊修桓公之好也
梁亡〈梁注見前公羊傳梁亡何梁自亡也其自亡奈何魚爛而亡也何休曰著其自亡狀若魚爛〉梁君立法一家犯罪四家坐之一國之中無不被刑者百姓一旦相率俱去梁遂亡〈左傳梁伯亟城而不處民罷而弗堪則曰某冦將至乃溝公宫曰秦將襲我民懼而潰秦遂取梁與公羊傳異今並存之〉
〈壬午〉十有三年春宋人齊人楚人盟于鹿上〈左傳注鹿上汝隂原鹿縣原鹿廢縣在今江南潁州府阜陽縣南〉
宋公欲合諸侯魯臧孫辰〈字文仲哀伯孫〉聞之曰以欲從人則可以人從欲鮮濟于是宋人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于楚楚人許之子魚曰小國爭盟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
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哀侯孫莊公甲午〉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今河南歸徳府睢州盂亭是〉執宋公以伐宋〈趙氏匡曰此楚執耳其以諸侯執之之辭何譏諸侯也〉冬十有二月諸侯盟于薄〈即薄縣故城注見前〉釋宋公諸侯㑹于盂子魚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于是楚執宋公以伐宋冬㑹于薄以釋之〈公羊傳宋公與楚子期以乘車之㑹公子目夷曰楚强而無義請君以兵車之㑹往公曰吾與之約自我為之自我墮之不可終以乘車之㑹往楚人果伏兵車執宋公以伐宋宋公謂目夷曰子歸守國矣國子之國也目夷于是歸設守械楚人謂宋人曰不與我國吾將殺子君宋人曰頼社稷之靈國已有君矣楚人知雖殺宋公猶不得宋國于是釋宋公公走之衛目夷復曰國為君守之君曷為不入逆公歸〉
〈癸未〉十有四年秋秦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允姓之戎居于𤓰州陸渾其别部也在秦晉西北二國誘而徙之伊川其後遂從戎號為陸渾縣今陸渾故城在河南河南府嵩縣其西有伏流坂為伊水伏流處即伊川也〉
初平王之東遷也辛有〈虞董父之裔其後為董氏〉適伊川見被髪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禮先亡矣是年秋秦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
冬十有一月宋公及楚人戰于〈水名在河南歸徳府柘城縣渙水支流也〉宋師敗績鄭伯如楚宋公伐鄭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及楚人戰于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子魚請擊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殲焉〈門官守門者師行則在君左右〉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鼔不成列子魚曰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贊我也阻而鼔之不亦可乎且今之勍者皆吾敵也雖及胡耉獲則取之何有于二毛明恥教戰求殺敵也傷未及死如何勿重三軍以利用也金鼔以聲氣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聲盛致志鼔儳〈未整陳〉可也明年宋公卒子王臣立〈是為成公〉
〈乙酉〉十有六年春二月晉公子重耳入于晉
初重耳奔狄從者狐偃趙衰〈夙之弟〉顛頡魏犫〈畢萬孫晉封萬于魏因以為氏〉胥臣〈字臼季即司空季子〉處狄十二年狐偃曰蓄力一紀可以遠矣齊侯長〈謂年已老〉管仲没必求善以終〈求得賢佐以終霸業〉兹可以親乃行〈左傳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以叔隗妻趙衰將適齊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季隗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請待子 廧咎如赤狄别種隗姓〉過衛衛〈文公〉不禮焉出于五鹿〈今直𨽻大名府有五鹿城二一在元城縣即沙鹿城一在開州即晉文公乞食處〉乞食干野人與之塊重耳怒狐偃曰天賜也民以土服必獲此土受而載之及齊齊桓公妻之重耳安焉桓公卒從者謀去齊姜氏知之趣重耳行〈國語從者謀于桑下蠶妾在焉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言于公子曰從者將以子行其聞之者吾已除之矣重耳曰吾不動矣姜氏曰西方之書曰懷與安實疚大事時不可失子必速行〉重耳不可姜與狐偃謀醉而遣之過曹〈國語曹共公聞其駢脅諜其將浴薄而觀之僖負覊之妻謂負覊曰晉公子賢人其從者皆國相必得晉國得晉國而討無禮曹其首誅也子盍早自貳焉負覊餽盤飱寘璧焉公子受飱反璧〉及宋〈左傳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乘〉及鄭〈史記重耳過鄭鄭文公弗禮叔詹諫文公曰諸侯亡公子過此者衆安可盡禮叔詹曰君不禮不如殺之後且為國患文公不聽〉遂如楚楚子饗之〈國語楚成王以周禮享之九獻度實旅百〉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榖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何以報君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于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子玉〈即成得臣若敖曽孫〉請殺之楚子不許〈左傳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寛忠而能力天將與之誰能廢之〉居數月晉子圉自秦亡歸秦伯召重耳于楚楚子厚幣以送于秦秦伯納女五人焉〈史記子圉妻懷嬴與重耳不欲受臼季曰且受以結秦歡而求入乃受〉及晉惠公卒子圉嗣〈是為懷公史記晉大夫欒郤等聞重耳在秦皆隂來勸重耳反國為内應〉于是秦伯納重耳重耳即位〈是為文公左傳重耳濟河晉師軍于廬栁秦伯使公子縶如晉師師退軍于郇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重耳如晉師入于曲沃朝于武宫 廬栁城在今平陽府猗氏縣郇注見前武宫晉武公廟〉使人殺懷公于髙梁〈注見前〉懷公故臣吕甥郤芮將焚公宫弑晉侯寺人披以難告〈左傳披請見公使辭之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後為惠公來求殺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雖有君命何其達也夫袪猶在女其行乎對曰君命無二除君之惡惟力是視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無蒲狄乎乃見之〉晉侯潛㑹秦伯于王城〈注見前〉公宫火呂郤不獲公乃如河上秦伯誘而殺之晉侯逆夫人嬴氏以歸〈左傳秦伯送衛于晉三千人實紀綱之僕狄人亦歸季隗于晉〉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史記作子推〉不言禄禄亦弗及推曰獻公之子九人惟君在矣惠懷無親外内棄之天未絶晉必將有主主晉祀者非君而誰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已力不亦誣乎遂與其母偕隱而死〈史記介子推從者憐之乃懸書宫門曰龍欲上天五蛇為輔龍已升雲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獨怨終不見處所艾公出見其書曰此介子推也使人召之則亡遂求所在聞其入緜上山中于是文公環山而封之以為介推田號曰介山介山在今山西汾州府介休縣南有緜上聚〉
錫晉侯命
王使大宰〈王子虎文公〉及内史興錫晉侯命上卿逆于境晉侯郊勞館諸宗廟饋九牢設庭燎及期命于武宫設桑主〈獻公之主〉布几筵大宰涖之晉侯端委以入内史贊之三命而後即冕服既畢賔饗贈饑如公命侯伯之禮而加之以宴好内史興歸告王曰晉不可不善也其君必霸逆王命敬奉禮義成敬王命順之道也成禮義德之則也則德以道諸侯諸侯必歸焉王其善之
夏狄伐鄭
初鄭入滑〈滑人叛鄭而服于衛故鄭入滑〉滑人聽命師還又即衛鄭公子士洩〈鄭文公子〉堵俞彌〈鄭大夫〉帥師伐滑王使伯服游孫伯〈二子周大夫〉如鄭請滑鄭伯不聽王命而執二子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周大夫〉諌曰不可人有言曰兄弟讒鬩侮人百里〈兄弟雖以讒言相達猶禁禦他人侮已〉鄭在天子兄弟也周之東遷晉鄭是依子頽之亂又鄭之由定今以小忿棄之是以小怨置大德也無乃不可乎王弗聽使頽叔桃子〈二子周大夫〉出狄師伐鄭取櫟王德狄人將以其女為后富辰諫曰報者倦矣施者未厭狄固貪惏王又啟之女德無極婦怨無終狄必為患王又弗聽
冬王出居于鄭
初富辰言于王請召王子帶于是帶自齊歸于京師及是帶通于狄后隗氏王替〈廢也〉隗氏頽叔桃子曰我實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帶以狄師攻王王御士將禦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寜使諸侯圖之王遂出及坎欿〈周地在今河南府鞏縣〉國人納之帶復以狄師寇王城大敗王師王出適鄭居于汜〈鄭南汜也今河南許州襄城縣有汜城鄭文公築此以居襄王後遂謂之襄城因以名縣〉帶以隗氏居于温王使告難于諸侯〈簡師父告于晉左鄢父告于秦〉鄭伯與孔將鉏石甲父侯宣多〈三人皆鄭大夫〉省視官具于汜而後聽其私政
〈丙戌〉十有七年春正月衛侯燬滅邢〈公羊傳衛侯燬何以名滅同姓也〉衛將伐邢禮至〈衛人〉曰不得其守〈守國正卿〉國不可得也我請昆弟仕焉乃往得仕及是衛人伐邢二禮從國子〈邢之卿〉巡城掖以赴外殺之衛遂滅邢衛侯尋卒子鄭嗣〈是為成公〉
夏四月晉侯逆王入于王城誅𢃄
秦伯師于河上將納王狐偃言于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繼文之業〈謂文侯仇〉而信宣于諸侯今為可矣晉侯辭秦師而下右師圍温〈帶在温〉左師逆王王入于王城取帶于温殺之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請隧〈闕地通路曰隧王之𦵏禮〉弗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與之陽樊温原〈注俱見前〉攢茅〈今河南懷慶府修武縣有攢城即春秋攢茅田〉之田晉于是始啟南陽〈今河南懷慶府春秋為晉南陽地在山南河北故曰南陽〉陽樊不服圍之倉葛〈陽樊人〉呼曰此誰非王之親姻其俘之也乃出其民圍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軍吏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寳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遷原伯于冀趙衰為原大夫狐溱為温大夫〉
〈丁亥〉十有八年秋楚人滅䕫〈楚同姓國今湖北宜昌府歸州有䕫子國地名䕫沱〉夔子不祀祝融〈楚之逺祖〉與鬻熊〈祝融十二世孫〉楚成得臣鬭宜申〈即司馬子西〉帥師滅夔以夔子歸
〈戊子〉十有九年冬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
宋以善于晉畔楚即晉楚子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莊公之孫為大司馬〉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于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宋免矣于是乎蒐于被廬〈晉地〉始作三軍〈謀元帥趙衰曰郤縠可説禮樂而敦詩書詩書義之府也禮樂徳之則也德義利之本也君其試之乃使郤穀將中軍郤溱佐之使狐偃將上軍讓于狐毛而佐之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犫為右郤縠郤溱郤氏族狐毛偃之兄樂枝賔之孫先軫即原軫茍林父即中行桓子〉
〈己丑〉二十年春正月晉侯侵曹晉侯伐衛〈蘇轍春秋集傳侵曹與伐衛異道故再稱晉侯〉晉侯將伐曹假道于衛衛弗許還自南河濟〈渡河而南出衛之東〉侵曹伐衛取五鹿〈郤縠卒先軫將中軍〉及齊侯〈昭公潘〉盟于歛盂〈今直𨽻大名府開州歛盂聚是〉衛侯請盟不許〈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出其君以説于晉衛侯出居于襄牛 襄牛衛地今河南歸徳府睢州之襄邑廢縣是〉楚人救衛晉遂入曹〈令無入僖負覊之宫魏犫顛頡怒曰勞之不圖報于何有爇僖負覊氏公以魏犫才舍之殺顛頡以狥于師立舟之僑為戎右〉執曹伯以曹衛之田畀宋人〈宋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絶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從之〉
夏四月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左傳注衛地今山東曹州府濮州南有臨濮故城即春秋城濮〉楚師敗績
楚子入居于申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楚子曰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子玉使伯棼〈子越椒也鬬伯比之孫〉請戰曰非敢必有功也願以間執讒慝之口〈謂蒍賈也蒍賈言于玉剛而無禮過三百乗即不能入 蒍賈即伯嬴蚡冒之後蒍亦作薳食邑也〉楚子怒少與之師子玉使宛春告于晉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狐偃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軫曰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不如私許復曹衛以攜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乃拘宛春于衛且私許復曹衛曹衛告絶于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三舍〈狐偃曰㣲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避之所以報也〉楚衆欲止子玉不可晉侯及諸侯之師〈宋公齊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憖 崔夭齊丁公季子之後食采于崔以邑為氏小子憖秦穆公子〉次于城濮楚師背酅而舎〈酅邱陵險阻名〉使鬬勃〈即子上〉請戰晉侯登有莘之墟〈有莘古國伊尹耕于其野注見前〉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遂伐木以益其兵陳于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子玉宗人之兵六百人〉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鬬宜申〉將左子上將右胥臣䝉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設二斾而退之〈若為將却〉欒枝使輿曳柴而偽遁〈詐為衆走〉楚師馳之先軫郤溱〈史記作臻〉以中軍公族横擊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收其卒而止晉師三日館榖〈館舍也食楚軍榖三日〉而還子玉既敗楚子使謂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及連榖〈楚地在方城之外〉而死〈自殺〉晉侯聞之喜曰莫余毒也已
〈朱子曰自齊桓公殁楚侵列國得晉文攔遏如横流泛濫特作隄防不然列國為渰浸必矣惟是伐衛以致楚隂謀以取勝故夫子稱譎而不正〉
五月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蔡侯鄭伯衛子〈衛侯出奔弟叔武受盟故稱子〉莒子盟于踐土〈左傳注鄭地元和志鄭州滎澤縣踐土臺故王宫在縣西北臨汴水今滎澤縣屬河南開封府〉
晉侯至衡雍〈時鄭伯為楚師既敗而懼行成于晉晉侯及鄭伯盟于衡雍 衡雍即垣雍城在河南懷慶府原武縣水經注晉文公戰勝于楚周襄王勞之于此〉作王宫于踐土獻楚俘于王駟介百乘徒兵千鄭伯傅王用平禮也〈用平王享晉文侯之禮〉王享醴命晉侯宥王命尹氏〈周世卿〉及王子虎〈周卿士〉内史叔興父〈即内史興〉䇿命晉侯為侯伯賜之大輅〈金輅〉之服戎輅〈戎車〉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賁三百人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晉侯三辭從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揚天子之丕顯休命受䇿以出出入三覲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左傳注王子虎臨盟不同歃故不書王庭踐土宫之庭〉曰皆奬王室無相害也陳侯如㑹〈來不及盟〉諸侯朝于王所〈于是晉文公始霸〉
冬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蔡侯鄭伯陳子〈穆公款卒共公朔嗣未𦵏故稱子〉莒子邾子秦人㑹于温
諸侯㑹于温討不服也〈為討衛許晉遂執衛侯以諸侯圍許〉
王狩于河陽〈今河南懷慶府孟縣河陽故城是〉諸侯朝于王所
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史記晉侯㑹諸侯于温欲率之朝周力未能恐有畔者乃使人言王狩于河陽孔子讀史至文公曰諸侯無召王王狩河陽者春秋諱之也伊川程子曰晉文公欲率諸侯以朝王正也懼其不能故譎以行之召王以就焉人獨見其召王之非而不見其欲朝之本心是以譎而揜其正也〉
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
初衛侯聞楚師敗懼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衛大夫〉奉叔武〈衛侯弟夷叔〉以受盟或訴元咺于衛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從公公殺之咺不廢命奉叔武以入守晉人復衛侯衛侯先期入叔武將沐聞公至喜捉髪走出前驅〈公子歂犬華仲〉射而殺之〈公知其無罪遂殺歂犬〉元咺出奔晉温之㑹衛侯與元咺訟衛侯不勝〈元咺歸于衛立公子瑕〉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請殺之王曰不可夫君臣無獄今元咺雖直不可聽也君臣皆獄父子將獄是無上下也而叔父聽之一逆矣又為臣殺其君其安庸刑布刑而不庸再逆矣一合諸侯而有再逆政余懼其無後也于是置諸深室甯俞〈𡩋氏衛公族以邑為氏俞莊子速之子〉職納槖饘焉〈槖衣囊饘麋也〉後㲄使醫衍酖衛侯甯俞貨醫使薄其酖不死魯侯為之請納玉于王與晉侯皆十榖乃釋衛侯衛侯使周〈歂〉冶〈厪〉殺元咺及公子瑕遂歸于衛〈先是諸侯圍許晉侯有疾曹伯之豎侯獳貨筮史使以曹為觧晉侯復曹伯歸于曹〉
〈庚寅〉二十有一年夏六月王子虎魯侯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在河南府洛陽縣故洛陽城中水經注榖水東流入洛陽縣之南池即故翟泉也 考是盟春秋不書公王子虎書王人今依金氏前編書〉
王子虎魯侯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憖盟于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
〈陳氏傅良曰此晉初以大夫盟王子也大夫之交政于是始〉
〈辛夘〉二十有二年秋九月晉人秦人圍鄭
晉侯秦伯圍鄭鄭人以名寳行成晉弗許曰與我詹而師還〈謂叔詹也詹前請殺晉侯〉詹請往鄭以詹與晉晉人將烹之既而弗殺〈詹就烹據鼎耳而疾號曰自今以往知忠以事君者與詹同晉人舎之〉曰欲得鄭君而甘心焉鄭恐乃間令使〈燭之武夜縋而出〉謂秦伯曰亡鄭厚晉于晉得矣而秦未為利何不觧鄭得為東道交秦伯遂與鄭人盟使杞子逄孫孫戌之而還狐偃請擊之晉侯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亦去之〈初鄭公子蘭出奔晉從于晉侯伐鄭請無與圍鄭許之使待命于東鄭石甲父侯宣多逆以為太子以求成于晉晉許之越二年鄭文公卒子蘭嗣是為穆公〉
冬使宰周公聘于魯魯公子遂〈即東門襄仲莊公子〉入聘
周公閱聘魯饗有昌歜〈昌蒲菹〉白〈熬稻〉黒〈熬黍〉形鹽辭曰國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則有備物之饗吾何以堪之于是魯公子遂入聘京師
〈壬辰〉二十有三年秋晉作五軍
初晉侯作三行以禦狄〈左傳注晉置三軍復増置三行以避天子六軍名〉至是蒐于清原〈在山西絳州稷山縣西北〉舍三行而作五軍〈更為上下新軍〉使趙衰為卿〈為新軍帥〉後復舍二軍〈仍為三軍趙盾將中軍始為國政事在三十一年〉
冬十有二月衛遷于帝邱〈注見前〉
狄圍衛衛遷帝邱卜曰三百年〈左傳疏衛自此年以後厯十九君積四百二十年衛元君乃徙野王後為秦所滅〉
〈癸巳〉二十有四年冬十有二月晉侯重耳卒
晉文公卒子驩立〈是為襄公〉是年楚鬬章請平于晉晉陽處父〈晉大夫〉報之晉楚始通
〈甲午〉二十有五年春二月秦人入滑夏四月晉人及姜戎〈姜姓之戎居晉南鄙〉敗秦師于殽〈即崤山在今河南府永寧縣〉
杞子自鄭使告于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秦伯訪諸蹇叔〈百里奚之友奚嘗游因于秦蹇叔收之及秦用奚奚薦之穆公穆公以厚幣迎為上大夫〉蹇叔曰勞師以襲逺不可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史記百里奚子孟明視蹇叔子西乞術及白乙丙〉出師蹇叔子與師哭而送之〈蹇叔曰晉人禦師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臯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避風雨也必死是間予收爾骨焉〉秦師遂東〈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起乘者三百乘王孫滿尚幼觀之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及滑鄭商人髙以牛十二犒師且使遽告于鄭鄭人使視客館則束載厲兵秣馬矣遂辭焉〈杞子奔齊逄孫孫奔宋〉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滅滑而還晉先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必伐秦師遂發命遽興姜戎子墨衰絰〈子謂晉侯凶服從戎故墨之〉敗秦師于殽獲孟明西乞白乙以歸〈遂墨以𦵏文公晉于是始墨〉文嬴〈文公夫人〉請三帥使歸就戮于秦公許之〈先軫朝問秦囚公曰夫人請之吾舍之矣先軫怒曰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寇讐亡無日矣公使陽處父追之及諸河則在舟中矣〉三帥歸秦伯素服郊次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德
〈乙未〉二十有六年春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夏使毛伯〈姬姓伯爵食采于毛地在畿内世為王卿士〉錫魯侯命魯叔孫得臣〈叔牙孫諡莊叔〉來拜命
魯僖公卒〈子興嗣是為文公〉王使毛伯衛如魯錫魯侯命魯使叔孫得臣來京師拜賜命
晉侯〈襄公〉來朝于温伐衛
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衛侯不朝使孔達〈衛大夫〉伐鄭及是晉侯既祥使告于諸侯而伐衛及南陽先且居〈先軫子〉曰效尤禍也請君朝王〈左傳注時王在温故勸之〉臣從師晉侯朝王于温先且居胥臣伐衛圍戚〈古戚城在今直𨽻大名府開州〉取之衛人使告于陳陳侯〈穆公子共公朔〉曰更伐之我辭之衛孔達帥師伐晉于是晉侯疆戚田〈正其疆界〉魯公孫敖㑹之〈後晉以郤缺言復歸戚田于衛 郤缺芮之子〉
冬十月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
初楚子將以商臣為太子訪之令尹子上子上曰是人也蠭目而豺聲忍人也不可立弗聽既又欲立子職〈商臣庶弟〉而黜商臣商臣聞之未察告其師潘崇曰若之何察之潘崇曰享江芊〈楚子妹〉而弗敬也從之江芊怒曰呼役夫宜君王之欲殺女而立職也告潘崇曰信矣乃以宫甲〈楚有東宫之卒〉圍楚子楚子請食熊蹯而死〈熊掌難熟冀乆將有外救〉弗聽楚子縊商臣乃自立〈是為楚穆以太子之室與潘崇使為太師掌環列之尹〉
〈丙申〉二十有七年夏六月晉士縠〈士蔿子〉會宋公陳侯鄭伯魯公孫敖盟于垂隴〈今河南開封府滎澤縣有故隴城亦謂之都尉城即春秋垂隴〉
晉司空士縠㑹諸侯及魯公孫敖盟于垂隴晉討衛故也陳侯為衞請成于晉執孔達以説明年衛侯如陳拜晉成又明年晉人歸孔達于衛衛侯如晉拜〈陳氏𫝊良曰大夫而敵諸侯于是始〉
〈丁酉〉二十有八年夏秦伯伐晉誓于軍
殽之役晉人既歸秦帥秦大夫及左右皆言于秦伯曰是孟明之罪也請殺之秦伯曰是孤之罪也孤實貪以禍夫子夫子何罪復使為政明年孟明帥師伐晉以報殽之役晉侯禦之戰于彭衙〈陜西同州府白水縣有衙縣故城今為彭衙堡即春秋彭衙〉秦師敗績秦伯猶用孟明孟明増修國政重施于民晉趙衰言于諸大夫曰秦師又至將必避之懼而増德不可當也至是秦伯伐晉濟河焚舟〈今山西蒲州府永濟縣有孟盟橋即秦伯濟河焚舟處盟師必克因以名橋〉取王官〈王官城在蒲州府虞鄉縣南近王官谷〉及郊〈春秋彚纂注臨晉平陽間小邑〉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今山西觧州平陸縣有沙澗渡亦名茅津渡在黄河北岸南對陜州即春秋茅津〉封殽中尸發喪哭之三日乃誓于軍〈作秦誓〉以申思不用蹇叔之謀且曰令後世以記余過
秋楚人圍江冬王叔會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
楚師圍江晉以告于王王叔〈桓公 王叔虎文公之子以爵系為氏〉及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門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還〈左傳注子朱楚伐江之帥聞晉師起而江兵觧故晉亦還〉
〈戊戌〉二十有九年秋楚人滅江
秦伯為之降服〈素服也〉出次〈辟正寢〉不舉〈去盛饌〉過數〈鄰國之禮有數秦伯過之〉大夫諌公曰同盟滅雖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懼也
命秦伯為西方諸侯伯
戎人由余自戎歸于秦〈由余其先晉人亡入戎能晉言戎王使覘秦秦伯賢之以内史廖言遺戎王以女樂而歸由余戎王說女樂由余數諌弗聽秦伯數使人間要由余由余遂降秦〉秦伯以客禮禮之用其謀伐戎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王使召公過賜秦伯以金鼓命為西方諸侯伯
〈己亥〉三十年秋楚人滅六〈注見前〉冬滅蓼〈今河南光州固始縣有蓼城岡古蓼國〉魯臧孫辰聞六與蓼滅曰臯陶庭堅不祀忽諸〈六蓼皆臯陶之後〉德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
〈庚子〉三十有一年秦伯任好卒子罃嗣〈是為康公〉
以子車氏〈秦大夫〉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秦自武公卒初以人從死〉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黄鳥〈詩序秦風黄鳥哀三良也國人刺穆公以人從死而作是詩〉
〈辛丑〉三十有二年春三月魯取須句〈今山東泰安府東平州有須昌故城即湏句國〉須句風姓司太皥之祀魯僖公時邾人滅之成風〈僖公母風姓〉言于公公伐邾取須句而反其君至是魯取須句〈絶太皥之祀〉置邾子之子焉〈左傳注邾文公子叛邾在魯故魯使為須句大夫〉
夏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令狐城在山西蒲州府猗氏縣今名令狐村〉晉先蔑〈即士伯〉奔秦
晉襄公卒太子夷臯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盾曰〈趙盾趙衰子狄女叔隗出〉立公子雍〈文公子仕秦為亞卿〉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在秦秦舊好也足以為援乃使先蔑士㑹〈士蒍之孫别邑于隨故亦曰隨季〉如秦逆公子雍〈賈季欲立文公子樂亦使召于陳趙盾殺諸郫賈季殺陽處父而奔狄 賈季即狐射姑偃之子〉秦伯〈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曰文公之入無衛故有吕郤之難乃多與之徒衛晉太子母嬴〈穆嬴〉日抱太子以啼于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寘此出朝則抱以適趙氏頓首于趙盾曰先君奉此子而屬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雖終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趙盾與諸大夫皆患嬴氏且畏偪〈畏國人以大義來偪巳〉乃背先蔑而立夷臯〈是為靈公〉以禦秦師訓卒利兵秣馬蓐食潛師夜起敗秦師于令狐先蔑奔秦士㑹從之
〈壬寅〉三十有三年秋八月王崩子壬臣立〈是為頃王〉
頃王
〈癸夘〉元年春毛伯〈注見前〉如魯求金魯使叔孫得臣來京師𦵏襄王
先是襄王崩魯使公孫敖入弔不至以幣奔莒及將𦵏毛伯如魯求金魯復使得臣來京師㑹𦵏
三月楚人伐鄭晉人宋人魯人衛人許人救鄭
范山〈楚大夫〉言于楚子曰晉君少志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于狼淵〈左傳注潁川潁隂縣有狼陂 潁隂即今河南許州〉以伐鄭囚公子堅公子厖及樂耳〈皆鄭大夫〉鄭及楚平魯公子遂㑹晉趙盾宋華耦〈督曽孫〉衛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後鄭復請成于晉〈盟于新城事在王六年 新城宋地在今歸徳府商邱縣西南〉晉伐齊宋〈齊弑昭公子舍宋弑昭公俱詳後〉皆取賂而還鄭以晉不足與遂盟于楚〈事在匡王五年〉
夏楚侵陳
楚子以陳服于晉侵之克壺邱〈左傳注陳邑〉秋楚公子朱〈息公也〉復自東夷伐陳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左傳注以小勝大故懼而請平〉明年陳侯鄭伯㑹楚子于息遂及蔡侯次于厥貉〈春秋彚纂注厥貉杜注地闕當在今陳州項城縣〉將伐宋宋公〈成公子昭公杵臼〉逆楚子勞且請命遂道以田孟諸〈爾雅十藪宋有孟諸今河南歸德府商邱縣有孟諸澤〉後陳共公卒〈子平國立是為靈公〉楚不禮焉陳遂受盟于晉于是楚復侵陳晉趙盾帥師救之楚人囚晉觧〈晉大夫後復還晉〉晉師乃還〈事在匡王五年〉
〈乙巳〉三年冬十月魯叔孫得臣敗狄〈史記作翟〉于鹹〈左傳注魯地〉鄋瞞〈左傳注狄國名防風氏之後漆姓〉侵齊遂伐魯魯侯使叔孫得臣追之遂敗之于鹹獲長狄僑如〈左傳注鄋瞞國之君身長三丈榖梁傳射其目身横九畝斷其首而載之眉見于軾范甯榖梁集觧九畝五丈四尺〉殺之埋其首于子駒之門〈左傳注魯郭門僑如骨節非常恐後世怪之故詳其處史記宋武公之世鄋瞞伐宋宋獲長翟縁斯晉之滅潞獲僑如弟焚如齊惠公二年鄋瞞伐齊獲其弟榮如衛人穫其季弟簡如鄋瞞由是遂亡〉
〈丙午〉四年冬十有二月晉人秦人戰于河曲〈左傳注在河東蒲坂縣蒲坂故城在今山西蒲州府〉〈永濟縣黄河自永濟折而東入觧州之芮城謂之河曲〉
秦為令狐之役伐晉取羈馬〈今蒲州府永濟縣有羈馬城亦謂之渉邱〉晉人禦之從秦師于河曲臾駢〈趙盾屬大夫新佐上軍〉曰秦不能乆請深壘固軍以待從之士㑹謂秦伯曰必臾駢為此謀以老我師也趙穿〈趙夙庶孫〉有寵而弱好勇而狂若使輕者肆焉其可秦軍遂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怒將獨以其屬戰趙盾曰秦獲穿歸我何以報乃皆出戰交綏〈綏郤也秦晉兵未至爭而兩退故曰交綏〉是夜秦師遁復侵晉入瑕〈故瑕城在蒲州府臨晉縣〉晉患秦之用士㑹也使魏壽餘〈畢萬〉
〈之後〉偽以魏〈注見前〉叛降秦時秦師河曲魏人在東壽餘曰請東人之能與夫二三有司言者吾與之先秦伯使士㑹既濟魏人譟而還〈士㑹將行繞朝贈之以䇿曰子無謂秦無人吾謀適不用也秦人歸士㑹之帑其處者為劉氏〉
〈戊申〉六年春王崩子班立〈是為匡王〉
頃王崩周公閱與王孫蘇爭政將訟于晉王〈匡王〉不與王孫而訟〈理之也〉周公于晉晉趙盾平王室而復之〈復使和好〉
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左傳注孛彗也既見而移入北斗〉
九月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
齊昭公卒〈昭公孝公弟孝公卒昭公因開方殺其子而立〉子舍即位舍母魯叔姬無寵舍無威商人驟施于國而多聚士舍立甫三月商人弑之而讓公子元〈桓公子商人兄〉元曰爾求之乆矣我能事爾商人乃自立〈是為懿公公子元不順懿公之為政終不曰公曰夫已氏〉
匡王
〈己酉〉元年夏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
〈庚戌〉二年秋楚人秦人巴人〈今四川重慶府古巴國巴縣其國都也〉滅庸〈注見前〉楚大饑戎伐之庸人率羣蠻以叛麇人〈文獻通考麇國在均州鄖鄉今湖北鄖陽府鄖縣故鄖鄉縣也〉率百濮〈杜預春秋釋例建寜南有濮夷各以邑落自聚故稱百濮地理今釋建寧故城在今荆州府石首縣〉聚于選〈左傳注楚地在今荆州府枝江縣南〉將伐楚楚人謀徙于阪髙〈左傳注楚險地〉蒍賈曰不可我能往冦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與百濮謂我饑不能師故伐我也若我出師必懼而歸乃出師旬有五日百濮遂罷使廬戢棃〈廬盧戎也今湖北襄陽府南漳縣有中廬故城即廬國戢棃廬大夫〉侵庸庸人逐之囚子窗〈戢棃官屬〉逸歸曰庸師衆不如復大師且起王卒合而後進潘尫〈潘崇子字師叔〉曰不可姑又與之遇以驕之乃與之遇七遇皆北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楚穆之子名旅是為楚莊〉乗馹㑹師于臨品〈春秋彚纂注臨品地名在今襄陽府均州界〉分為二隊子越自石溪子貝自仞〈左傳注石溪仞入庸道俱在均州界〉以伐庸秦人巴人從楚師遂滅庸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昭公〉
宋公子鮑〈昭公庶弟〉禮于國人宋饑竭其粟而貸之〈年自七十以上無不餽貽也國之材人無不事也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襄夫人〈襄公夫人〉助之施宋公〈昭公〉無道國人奉公子鮑以因夫人夫人將使公田而殺之公知之盡以寳行蕩意諸〈公子蕩孫以名為氏世為司城〉曰盍適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昭公成公子襄公孫〉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盡以其寳賜左右使行夫人使謂意諸去公對曰臣之而逃其難若後君何公田孟諸未至夫人使帥甸〈郊甸之帥〉攻而殺之意諸死焉公子鮑即位〈是為文公〉
〈壬子〉四年夏五月齊人弑其君商人
齊侯為公子時與邴歜之父爭田弗勝及即位掘而刖之〈左傳注斷其尸足〉而使歜僕〈御車也〉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乘齊侯游于申池〈齊南城西門名申門左右有池〉二人浴于池歜以扑抶〈擊也〉職職怒歜曰人奪汝妻而不怒一抶何傷職曰與刖其父而不能病者何如乃共謀弑齊侯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飲酒訖乃去〉齊人立公子元〈是為惠公〉
冬十月魯侯興〈文公〉卒公子遂弑其君之子赤〈一名惡〉及公子視立公子倭〈是為宣公〉夫人姜氏歸于齊
魯文公二妃長妃姜〈哀姜〉生赤及視次妃嬴〈敬嬴〉生倭嬴嬖而私事公子遂文公卒遂以倭長欲立之叔仲彭生〈字惠伯叔牙孫别為叔仲氏〉不可遂乃之齊以立倭請齊侯新立欲親魯許之遂歸殺赤及視而立倭以君命召彭生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彭生曰死君命可也乃入殺而埋之夫人姜氏歸于齊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適立庶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
莒弑其君庶其〈紀公〉
莒子生太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且多行無禮于國僕因國人弑莒子以其寳玉奔魯魯侯命與之邑季孫行父〈謚文子季友孫〉使司冦出諸境魯侯問其故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禮曰見有禮于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也見無禮于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夫僕弑君父其人則盗賊也其器則姦兆也保而利之則主藏也是以去之
〈甲寅〉六年春二月宋華元〈御事子督曽孫為右師〉及鄭公子歸生帥師戰于大棘〈今河南歸德府柘城縣西北有大棘城故址〉宋師敗績獲宋華元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伐宋宋華元樂吕〈宋戴公曽孫為司冦〉禦之戰于大棘宋師敗績囚華元獲樂吕初華元殺羊饗士其御羊斟不與及戰曰疇昔之羊子為政今日之事我為政與入鄭師故敗宋人以兵車百乗文馬百駟贖華元于鄭半入華元逃歸〈宋城華元巡功城者謳曰睅其目皤其腹棄甲而復于思于思棄甲復來元使謂之曰牛則有皮犀兕尚多棄甲則那役人曰縱其有皮丹漆若何華元曰去之夫其口衆我寡〉
秋九月晉趙盾弑其君夷臯
晉侯虐〈公羊傳靈公使諸大夫内朝處乎臺上引彈而彈之大夫趨而避丸是樂諸大夫出于朝有人荷畚自閨而出趙盾視之膳宰也熊蹯不熱以斗摮而殺之支觧使棄之〉趙盾驟諫晉侯患之使鉏麑賊之晨往盾寢門已闢盛服將朝蚤而假寐麑歎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將攻盾其右提彌明知之趨登曰臣侍君宴過三爵非禮也遂扶以下〈公嗾夫明搏而殺之〉鬭且出提彌明死之靈輙為公介〈公甲士〉倒㦸以禦公徒而免盾〈初盾田首山舍于翳桑見靈輙餓食之舍其半問之曰願遺母盾使盡之而益與之簞食與肉使遺母至是既免盾問何故對曰翳桑之餓人也問其名居不告因亡去〉盾遂奔趙穿弑晉侯于桃園盾未出山而復晉太史董狐〈周辛有之後〉書曰趙盾弑其君以示于朝盾曰不然對曰子為正卿亡不越境反不討賊非子而誰盾使趙穿逆公子黒臀〈文公子〉于周而立之〈是為成公〉
冬十月王崩弟瑜立〈是為定王〉
定王
〈乙夘〉元年春楚子伐陸渾之戎〈注見前〉
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于雒觀兵于周疆王使王孫滿〈周大夫〉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對曰在德不在鼎德之休明雖小重也其姦回昏亂雖大輕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郟鄏〈注見前〉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
〈丙辰〉二年夏六月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穆公子靈公〉
楚人獻黿于鄭伯公子宋〈即子公〉與歸生〈即子家〉將見宋食指動以示歸生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將解黿相視而笑鄭伯問之歸生以告鄭伯食諸大夫黿召宋而弗與宋遂染指于鼎嘗之而出鄭伯怒欲殺宋宋與歸生謀先歸生不可宋反譖歸生歸生懼而從之遂弑鄭伯鄭人立穆公之庶子堅〈是為襄公後歸生卒鄭人斲其棺逐其族〉
秋七月楚殺鬬椒〈即子越椒〉
楚鬭般〈子文之子子〉為令尹椒為司馬蒍賈為工正賈譖般而殺之椒為令尹賈為司馬椒又惡賈乃以若敖氏之族圄賈于轑陽〈春秋彚纂注楚地漢武封江喜為轑陽侯即此〉而殺之遂處烝野〈左傳注楚地〉將攻楚子師于漳澨〈漳水名澨水涯水經漳水出臨沮荆山注漳水南逕當陽縣右㑹沮 臨沮今湖北襄陽府南漳縣當陽今縣屬湖北安陸府沮水在其北〉楚子與若敖氏戰椒射楚子師退楚子鼔而進之遂滅若敖氏初椒始生子文曰必殺之是子也熊虎之狀而豺狼之聲弗殺必滅若敖氏子良〈子文弟椒之父〉不可子文以為大慼至是若敖氏果滅子文孫箴尹〈官名〉克黄〈子子〉使于齊還及宋聞亂人曰不可入矣克黄曰棄君之命獨誰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歸復命自拘于司敗楚子思子文之治國曰子文無後其何以勸善使復其所改命曰生
〈己未〉五年河徙〈漢書溝洫志大司空掾王横言周譜定王五年河徙蔡沈尚書集傳程氏大昌曰周時河徙砱礫胡渭禹貢錐指大昌禹貢論但云河徙故瀆無砱礫字蔡傳所引誤〉
初大禹導河自積石〈即大雪山注見前 考大雪山在今青海境内名阿彌耶瑪勒津木遜山又闢展西南有大澤曰羅布淖爾即古蒲昌海葉爾羌和闐兩河東行注之即古于闐葱嶺兩河所謂合注蒲昌海潛行出于積石者大雪山西有山曰庫爾坤阿爾坦河出焉是即漢書所云河有重源者其東北有泉名鄂敦搭拉則元史所云星宿海也〉至孟津〈龍門底柱俱已見前兹不具載考河流自孟津以上至今不改〉過洛汭〈水曲流曰汭洛水入河處舊在鞏縣今在開封府汜水縣西北〉及至大伾〈即黎山在今河南衛輝府濬縣東南〉乃釃二渠〈史記禹厮二渠以引河北載之髙地禹貢錐指二渠自黎陽宿胥口始一北流為大河一東流為漯川東北至千乗入海〉北過降水〈即漳水以合絳水故亦名絳兼通為降也禹貢錐指河之經流自大伾西南折而北為宿胥口又東北合漳水是為北過降水〉至于大陸〈即廣阿澤在直𨽻趙州隆平縣東北跨保定府束鹿縣順德府鉅鹿任二縣及深州下流至寧晉縣為胡盧河〉又北播為九河〈注亦見前〉同為逆河入于海〈蘇軾書傳云逆河者既分為九又合為一以一逆八而入于海也〉帝堯八十載告厥成功至是凡一千六百七十六年河始决宿胥口〈水經注宿胥口舊河水北入〉東徙漯川〈即禹釃二渠之一禹河由大伾之西而北流河徙後由大伾之南而東流于是禹河北過降水至大陸之道遂堙〉逕長壽津〈在今衛輝府滑縣東北禹貢錐指河行漯川右經滑臺城又東北至長壽津〉與漯别行〈水經謂之大河故瀆東北逕戚城西今直𨽻開州地又東北逕發干縣故城西今山東堂邑縣地西流逕鬲縣故城西今山東德州地又北逕安陵縣西今直𨽻吳橋縣地〉東北至成平〈今交河縣〉復合于禹故河〈水經注大河故瀆至東光縣故城西而北與漳水合禹貢錐指大河自宿胥口徙流至成平合漳水復歸禹河故道厯浮陽平舒至章武入海以今輿地言之濬縣滑縣開州及館陶堂邑平原德州吳橋東光交河滄州静海天津諸州縣界中皆周定王五年至西漢末大河之所行也〉此黄河大徙之始
〈余氏闕曰自周定王時河始東徙訖于漢而禹之故道遂失西京時受患特甚自瓠子再决遂流為屯氏諸河東都至唐河不為害者千有餘年至宋而河又南决乃由彭城合汴泗東流以入淮〉
冬晉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曹伯㑹于黒壤〈今山西澤州府沁水縣有烏嶺即春秋晉黒壤〉
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㑹盟于黒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左俾注王叔銜天子命臨諸侯不同歃故不書〉初晉侯之立鄭舍楚即晉故楚人侵鄭〈王元年〉又三伐鄭〈王之二年及三年四年〉取成而還〈取成于厲鄭伯逃歸〉至是復與晉盟于是楚子復伐鄭〈事在王七年〉晉人救之既而鄭及楚平晉以諸侯伐鄭遂取成焉〈事在王八年〉是冬楚伐鄭晉以諸侯之師戍鄭
〈庚申〉六年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
冬使單子〈單襄公韋昭國語注王卿士單朝〉聘于宋遂自陳聘于楚王使單子聘于宋遂假道于陳以聘于楚火朝覿矣〈火心星覿見也謂夏正十月晨見于辰〉道茀不可行候〈候人也〉不在疆司空不視塗澤不陂川不梁野有庾積〈庾露積榖也〉功未畢道無列樹墾田若蓻〈發田曰墾蓻猶蒔也言其希少猶若蓻物〉膳宰不致餼司里不授館國無寄寓縣無施舍民將築臺于夏氏〈陳大夫夏徴舒之家〉及陳陳侯〈名平國恭公之子靈公〉與公孫寜儀行父〈陳二卿〉南冠〈楚冠也〉以如夏氏〈夏徴舒祖少西字子夏後遂以字為氏〉留賓弗見單子歸告王曰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
〈辛酉〉七年夏魯仲孫蔑〈諡獻子文伯穀之子〉入聘
王徴聘于魯魯使仲孫蔑入聘王以為有禮厚賄之
秋九月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會于扈〈今河南懷慶府原武縣扈亭是〉晉荀林父帥師伐陳
初陳即楚晉趙盾衛孫免侵陳陳及晉平〈事在王四年〉于是楚師伐陳取成而還〈在六年〉至是晉合諸侯于扈陳侯不會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于扈乃還〈晉成公卒子獳嗣是為景公〉
〈壬戌〉八年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五年陳夏徴舒弑其君平國
陳侯與公孫寧儀行父通于夏姬〈左傳注夏姬鄭穆公女陳大夫御叔妻夏徴舒母〉皆衣其衵服〈婦人近衷衣曰衵〉以戲于朝洩冶〈陳大夫〉諌曰君臣淫亂民何效焉陳侯以告二子遂殺洩冶陳侯飲酒于夏氏謂行父曰徴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徴舒病之伏弩廐門俟陳侯出弑之公孫寜儀行父奔楚太子午奔晉徴舒自立為陳侯
秋使王季子〈即劉康公公羊傳王母弟也左傳注季子王大夫故稱字其後食采于劉今河南府偃師縣有劉聚亦曰劉亭即劉子邑〉聘于魯〈春秋書王聘止此〉
報仲孫蔑之聘也發幣于大夫季孫行父仲孫蔑皆儉叔孫僑如公孫歸父〈公子遂子〉皆侈歸王問魯大夫孰賢對曰季孟〈孟即仲孫氏〉其長處魯乎叔孫東門〈遂居東門因以為氏〉其亡乎若家不亡身必不免王曰何故對曰臣聞之寛肅宣惠君也敬恪恭儉臣也今二子者儉儉則能足用用足則族可以庇二子者侈侈則不恤匱匱而不恤憂必及之王曰幾何對曰東門之位不若叔孫〈東門大夫叔孫卿也〉而泰侈焉不可以事二君叔孫之位不若季孟〈叔孫下卿季孟上卿〉而亦泰侈焉不可以事三君〈王十六年歸父謀去三桓使如晉未反魯宣公薨三桓逐歸父遂奔齊簡王十一年僑如通于宣公夫人穆姜欲去季孟而專公室國人逐之亦出奔齊〉
〈癸亥〉九年夏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陳地今河南陳州府淮寜縣有辰亭即春秋辰陵也〉
楚子伐鄭及櫟〈注見前〉鄭公子去疾〈字子良穆公子〉曰晉楚不務德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楚盟于辰陵陳鄭服也〈于時楚益强盛主盟列國〉
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徴舒楚子入陳
楚子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于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徴舒轘諸栗門〈陳城門〉因縣陳申叔時諫曰〈時使于齊還〉夏徴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楚子曰善乃復封陳納公孫寜儀行父于陳迎太子午于晉而立之〈是為成公〉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在今湖北漢陽府漢陽縣夏口北蘇秦說楚威王曰楚有夏州即莊王處陳人之所〉
〈甲子〉十年春楚子圍鄭
三月克之入自皇門〈鄭南門曰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迎楚子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尫入盟鄭公子去疾出質〈鄭自此服于楚至王二十一年蟲牢之盟方與晉成〉
夏六月晉荀林父帥師及楚戰于邲〈鄭地今河南開封府鄭州東有邲城〉晉師敗績
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縠佐之士會將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鞏朔韓穿為上軍大夫荀首趙同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 先縠且居之子趙朔盾之子欒書枝之孫趙括嬰齊同皆盾異母弟鞏朔即士莊伯韓穿韓氏族荀首林父弟韓厥萬曽孫〉及河聞鄭既及楚平荀林父欲還曰無及于鄭而勦民焉用之士㑹曰善㑹聞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子姑整軍而經武乎猶有弱而昧者何必楚先縠曰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且成師以出聞敵彊而退非夫也以中軍佐濟韓厥謂林父曰彘子〈即先縠〉以偏師陷子罪大矣事之不㨗惡有所分與其專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不如進也師遂濟楚子北師次于郔〈左傳注鄭邑即廩延〉將飲馬于河聞晉師既濟欲還嬖人伍參欲戰令尹孫叔敖弗欲〈史記孫叔敖楚之處士虞邱相進之楚莊王為楚相施教導民政緩禁止吏無姦邪盗賊不起秋冬勸民山採春夏以水各得其所便民皆樂其生 考孟子孫叔敖舉于海趙岐注叔敖隱處海濵楚莊王舉之以為令尹其説與史記同杜預左傳注則從服䖍之説以叔敖為蒍賈之子即蒍艾獵也案左傳蒍賈為子越椒所殺叔敖或以是而隱處亦未可知今並存其説附注于此〉南轅反斾伍參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晉師必敗楚子告令尹改乗轅而北之次于管〈今開封府鄭州管城廢縣是〉以待晉師在敖鄗〈山名在開封府榮澤縣西北〉之間楚子使求成于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魏錡〈魏犫子求公族未得〉及趙旃〈趙穿子求卿未得〉請使召盟皆命而往〈郤克請設備先縠不可士㑹使鞏朔韓穿設七覆于敖前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于河〉魏錡遂請戰楚潘黨逐之趙旃夜至楚軍席于軍門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逐趙旃楚人懼其入晉軍遂出陣令尹命疾進師車馳卒奔乗晉軍林父不知所為鼔于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爭舟舟中之指可掬也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士㑹殿其卒而退不敗〈楚熊負羈囚荀罃荀首以其族反之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射連尹襄老獲之遂載其尸射公子榖臣囚之以二者還 荀罃首之子榖臣楚莊之子〉楚子軍于邲次于衡雍〈注見前〉潘黨請築京觀〈積尸封土其上謂之京觀〉弗許祀于河作先君宫告成事而還晉師歸林父請死晉侯欲許之士渥濁〈士氏族諡貞子〉諌曰林父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也若之何殺之晉侯使復其位明年先縠召赤狄伐晉及清〈即清原〉晉人討邲之敗與清之師殺先縠而滅其族
冬十有二月楚子滅蕭〈注見前〉
楚子伐蕭宋華椒〈華氏族〉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皆楚大夫〉楚子曰勿殺吾退蕭人殺之楚子怒遂圍蕭蕭潰申公巫臣〈屈蕩子〉曰師人多寒楚子巡三軍拊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
〈丁夘〉十有三年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
楚子使申舟〈即文之母畏〉聘于齊曰無假道于宋〈先是楚穆與宋公田于孟諸母畏抶宋公之僕故惡宋曰我必死楚子曰殺女我伐之〉及宋宋華元殺之于是楚子圍宋宋使樂嬰齊告急于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晉大夫〉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授楚未可與爭君其待之乃止使觧揚如宋使無降楚曰晉師悉起將至矣鄭人囚而獻諸楚楚子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車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將殺之曰爾既許不榖而反之非我無信女則棄之速即爾刑對曰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義無二信信無二命君之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無霣又可賂乎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禄也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歸楚師將去宋申犀〈申舟子〉稽首于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王棄言焉申叔時僕〈為御也〉曰築室反耕者宋必聽命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公羊傳莊王圍宋軍有七日之糧耳盡此不勝將去而歸于是使司馬子反乘堙而閫宋城宋華元亦乗堙而出見之〉登子反〈公子側〉之床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楚子退三十里宋及楚平〈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
王札子〈左傳注王札子王子札也經文倒札字公羊注天子之庶兄〉殺召伯毛伯王孫蘇與召氏毛氏〈三人皆王卿士〉爭政使王子㨗〈即子札〉殺召伯〈戴公〉毛伯〈衛其後立戴公之子襄〉
秋魯初税畆
履畝而稅也〈左傳注周法民耕百畝公田十畝借民力而治之稅不過此是十取其一今又履其餘畝復十收其一遂以為常故曰初〉
〈戊辰〉十有四年春三月晉獻狄俘
先是晉荀林父帥師滅赤狄潞氏〈潞赤狄别種今山西潞安府潞城縣東北有潞縣故城春秋潞子國〉晉侯使趙同獻俘于王不敬劉子〈即王季子劉康公〉曰不十年原叔〈趙同字〉必有大咎至是士會復滅赤狄甲氏〈在今直𨽻廣平府雞澤縣境〉及留吁〈今潞安府屯留縣有純留故城即留吁國〉鐸辰〈留吁之屬〉再獻狄俘晉侯請于王以黻冕命士㑹將中軍且為太傅〈左傳注太傅孤卿左傳疏天子太傅三公之官諸侯太傅孤卿之官上公得置孤卿一人晉為伯主雖侯亦得置孤卿〉于是晉國之盗逃奔于秦
夏成周宣榭火〈火公羊傳作災何休曰有室曰寢無室曰榭徐彦疏但有大殿無室名曰榭〉宣宫之榭〈何休曰宣王之廟也〉樂器藏焉〈何体曰中興所作樂器〉至是災
冬晉侯使士會入聘
為毛召之難王室復亂王孫蘇奔晉晉人復之使士㑹平王室〈國語作聘〉王享之殽烝〈升殽于爼也〉原公〈原襄公周大夫〉相禮士㑹私問其故〈享當體薦而殽烝故問〉王聞之召士㑹曰季氏〈士㑹字季〉而弗聞乎王享有體薦〈半觧其體而薦之〉宴有折爼〈體觧節折升之于爼〉公當享卿當宴王室之禮也士㑹不敢對而退歸乃講聚三代之典禮修執秩〈秩常也可奉執以為常〉以為晉法
〈己巳〉十有五年夏六月癸卯日有食之
晉侯魯侯衛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斷道〈晉地今山西沁州東有斷梁城即春秋斷道〉
晉侯使郤克徴㑹于齊齊侯〈頃公名無野惠公子〉帷婦人使觀之郤克登婦人笑于房〈榖梁傳季孫行父秃晉郤克眇衛孫良夫跛曹公子手僂同時而聘于齊齊使秃者御秃者眇者御𦕈者跛者御跛者僂者御僂者蕭同姪子處臺上而笑之聞于客客不悦而去 孫良夫衛武公曽孫孫仲之後以字為氏蕭同姪子詳注後〉郤克怒先歸請伐齊晉侯不許于是諸侯㑹于斷道辭齊人〈齊侯使髙固晏弱蔡朝南郭偃會髙固逃歸晉人執晏弱蔡朝南郭偃苗賁皇言于晉侯緩晏弱遂逸明年晉侯衛太子臧伐齊齊侯㑹晉侯盟于繒以公子疆為質于晉蔡朝南郭偃逃歸 髙固徯之孫晏弱齊公族嬰之父苗賁皇楚越椒子奔晉以食邑為氏〉是年晉士㑹請老郤克為政
冬十有一月魯侯弟叔肸卒〈叔肸魯侯同母弟〉
魯侯殺子赤叔肸非之與之財不受織屨而食終身不食魯侯之食至是卒
〈辛未〉十有七年春三月魯作邱甲
魯宣公卒子黒肱立〈是為成公〉為齊難故〈左傳注前年魯乞師于楚欲以伐齊楚師不出故懼〉作邱甲〈左傳注周禮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邱邱十六井出戎馬一匹牛二頭四邱為甸甸六十四井出長轂一乗馬四匹牛十二頭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此甸所賦今魯使邱出之是重斂矣〉
〈壬申〉十有八年夏六月晉郤克魯季孫行父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公羊榖梁作手〉及齊侯戰于鞌〈今山東濟南府厯城縣藥山南有鞌山舊傳晉伐齊戰于鞌即此〉齊師敗績
先是齊伐魯北鄙取龍〈今山東泰安府泰安縣西南有龍鄉城即魯龍邑〉遂南侵衛孫良夫帥師將侵齊與齊師遇戰于新築〈左傳注衛地春秋彚纂注今直𨽻大名府魏縣南有新築城〉衛師敗績〈新築人仲叔于奚救良夫良夫是以免衛人賞之邑辭請曲縣繁纓以朝許之後孔子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良夫如晉乞師魯臧孫許〈謚宣叔文仲子〉亦乞師于晉皆主郤克克請八百乗晉侯許之郤克〈將中軍〉及士燮〈將上軍 士燮即范文子士㑹之子㑹邑隨為隨氏後邑范遂為范氏〉欒書〈將下軍〉韓厥〈為司馬〉將以救魯衛魯季孫行父帥師㑹之師從齊師至于靡笄之下〈春秋彚纂注靡笄山名史記晉平公伐齊戰于靡下徐廣曰靡當作厯志曰厯山即左傳所謂靡笄之山也在厯城縣南〉陳于鞌邴夏御齊侯逄丑父為右晉觧張御郤克鄭邱緩為右齊侯曰吾姑翦滅此而朝食不介馬而馳之郤克傷于矢流血及屨未絶鼔音觧張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鼔吾子勉之左并轡右援枹而鼔馬逸不能止師乗之齊師敗績逐之三周華不注〈山名在厯城縣東北伏琛齊紀不讀如跗與詩鄂不之不同言此山孤秀如花跗也〉逄丑父與齊侯易位齊侯乃免〈韓厥及齊侯車逄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鄭周父載齊侯以免韓厥獻丑父郤克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殺之不祥赦之〉晉師從齊師及馬陘〈左傳注齊邑春秋彚纂注在今益都縣西南〉齊侯使國佐〈歸父子左傳作賓媚人注國佐也〉賂以紀甗〈玉甑也〉玉磬〈甗磬皆齊滅紀所得〉與地郤克曰必使耕者東畝〈壟畝皆東西行以利戎車〉且以蕭同叔子為質〈左傳注同叔蕭君字齊侯外祖父子女也難斥言其母故逺言之公羊穀梁俱作蕭同姪子公羊曰齊君之母榖梁曰蕭同姪子之母范甯集觧蕭國也同姓也姪子字也其母更嫁齊惠公生頃公楚人滅蕭故隨其母在齊〉國佐曰使耕者東畝則是土齊也〈晉以齊為已之土地〉蕭同叔子齊君之母也齊君之母猶晉君之母也不可請戰三戰不勝齊子之有也何必質晉人乃許之盟于袁婁〈在青州府臨淄縣西博物記臨淄有袁婁〉使齊人歸魯汶陽之田〈汶水注見前田在汶水之北故曰汶陽〉
晉使鞏朔獻齊㨗王命委于三吏〈左傳注三公也左傳疏曲禮曰五官之長曰伯其擯于天子也曰天子之吏是知三公稱吏也〉
晉侯使鞏朔獻㨗于王王弗見使單子〈襄公朝〉辭焉曰兄弟甥舅侵敗王畧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獻其功所以敬親暱也今叔父遂有功于齊不使命卿鎮撫王室而鞏伯實來未有職司于王室〈鞏朔上軍大夫名位不達王室〉又奸先王之禮〈謂獻齊㨗〉余雖欲于鞏伯其敢廢舊典以忝叔父夫齊甥舅之國又大師之後也寜不亦滛從其欲以怒叔父抑豈不可諫誨鞏朔不能對王使委于三吏禮之如侯伯克敵使大夫告慶之禮降于卿禮一等王以鞏伯宴而私賄之使相告之曰非禮也勿籍
冬十有一月魯侯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薛任姓國注見前〉鄫人盟于蜀〈魯地今泰安府泰安縣西有蜀亭〉
初魯宣公求好于楚㑹楚莊卒〈子審嗣是為楚共〉宣公亦卒〈皆在十六年〉不克作好及魯侯即位與晉盟〈赤棘之盟在十七年 赤棘晉地〉衛亦受盟于晉從伐齊故楚令尹嬰齊〈即子重〉帥師侵衛遂及魯仲孫蔑往賂公衡〈成公子〉為質楚人許平于是魯侯與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説宋華元陳公孫寜衛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于蜀是役也畏晉而竊與楚盟謂之匱盟〈私竊為盟盟終不固匱乏之道也蔡侯許男乗楚車謂之失位故春秋不書〉
〈癸酉〉十有九年冬十有二月晉作六軍〈左傳注僭王也〉
韓厥趙括鞏朔韓穿荀騅〈荀氏族〉趙旃皆為卿賞鞌之功也〈韓厥為新中軍趙括佐之鞏朔為新上軍韓穿佐之荀騅為新下軍趙旃佐之〉
〈乙亥〉二十有一年夏梁山崩〈梁山在陜西同州府韓城縣西北接郃陽縣界詩夹奕梁山爾雅梁山晉望水經注河水南逕梁山原是也〉
梁山崩壅河三日不流晉侯以傳召伯宗遇絳人問之曰國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為之不舉降服〈損盛服〉乗縵〈車無文〉徹樂〈息八音〉出次〈舍于郊〉祝幣〈陳玉帛〉史辭〈自罪責〉以禮焉如此而已伯宗遂以告晉侯從之
冬十有一月王崩子夷立〈是為簡王〉
十有二月晉侯齊侯宋公〈文公子共公固〉魯侯衛侯鄭伯曹伯邾子𣏌伯同盟于蟲牢〈即桐牢在河南開封府封邱縣後漢書郡國志陳留郡封邱有桐牢亭或曰古蟲牢寰宇記俗謂之桐渦〉
初晉侯以諸侯伐鄭鄭公子偃〈字子游穆公子〉禦之敗諸邱輿〈左傳注鄭地〉使皇戌如楚獻㨗〈事在王十九年〉鄭襄公卒子費嗣〈是為悼公〉使公孫申〈即叔申〉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春秋彚纂注許地在今河南許州西北〉鄭伯〈悼公〉伐許取鉏任泠敦之田〈春秋彚纂注俱在許州境〉晉欒書救許伐鄭楚公子側救鄭〈事在王二十年〉鄭伯與許男訟田于楚鄭伯不勝歸而請成于晉于是諸侯盟于蟲牢鄭服也明年楚公子嬰齊伐鄭晉欒書帥師救鄭又明年晉侯復盟諸侯于馬陵〈衛地今直𨽻大名府元城縣有馬陵城〉鄭獲楚鄖公鍾儀獻諸晉〈晉囚鍾儀于軍府晉侯見之南冠而縶使税之與之琴操南音范文子曰楚囚君子也盍歸之使合晉楚之成晉侯重為之禮而歸之事在簡王四年〉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六
周
簡王
〈丙子〉元年晉遷于新田〈今山西平陽府曲沃縣有絳邑故城即晉新田地景公遷都於此〉晉人謀去故絳〈左傳注晉復命新田為絳故謂此為故絳〉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今山西蒲州府臨晉縣有瑕城即郇瑕晉有二瑕其一鄭燭之武所云焦瑕在河南陜州閿鄉縣其一即此〉沃饒而近盬〈音古説文盬河東鹽地〉國利君樂韓厥曰郇瑕水薄土淺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夫山澤林盬國之寳也國饒則民驕佚近寶公室乃貧〈民多逐末田賦不供〉不可謂樂晉侯從之遷新田
吳〈注見前〉子乘〈即夀夢 史記秦伯無子武王求仲雍之後得周章已君呉因而封之索隐夀夢仲雍十八代孫〉來朝
夀夢始立朝王適楚觀諸侯禮樂後與魯侯㑹于鍾離〈今江南鳯陽府鳯陽縣有鍾離故城古鍾離子國〉問周公禮樂魯侯悉為陳之因咏歌三代之風夀夢曰孤在夷蠻以椎髻為俗豈有斯之服哉因嘆而去
〈丁丑〉二年呉入州來〈今江南鳯陽府鳯臺縣北有下蔡故城春秋州來邑〉
初楚莊圍宋師還公子嬰齊請申吕為賞田申公巫臣曰不可楚莊乃止嬰齊以是怨巫臣公子側欲取夏姬巫臣止之而自取以奔晉故側亦怨之側與嬰齊遂殺巫臣之族而分其室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余必使爾罷于奔命以死于是巫臣請使于吳通吳于晉教吳戰陣使之伐楚伐巢〈今江南盧州府巢縣周巢伯國〉伐徐至是入州來嬰齊側一嵗七奔命蠻夷屬于楚者吳盡取之是以吳始大通于上國
〈戊寅〉三年晉殺其大夫趙同趙括
趙嬰齊通于趙朔之妻〈莊姬晉成公女〉趙同趙括放諸齊〈事在定王二十一年〉朔妻以故譖于晉侯曰原屏將為亂晉侯討而殺之趙武〈朔之子莊姬出諡文子〉從姬畜于公宫以其田與祁奚〈氏族畧奚獻侯之後食于祁因以為氏今太原府祁縣是也〉韓厥言于晉侯曰成季之勲〈謂趙衰〉宣孟之忠〈謂趙盾〉而無後為善者其懼矣乃立武而反其田〈史記趙盾卒子朔嗣朔娶晉成公姊為夫人晉景公三年屠岸賈為司冦治靈公之賊攻趙氏于下宫殺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滅其族朔妻有遺腹走公宫匿免身生男屠岸賈索之朔客公孫杵臼與朔友程嬰曰立孤與死孰難嬰曰死易立孤難杵臼曰子彊為其難者我為其易者乃取他人兒匿之程嬰出謬告諸將攻殺公孫杵臼及孤兒程嬰以真孤匿山中居十五年景公疾卜之大業之後不遂者為祟公問韓厥厥知趙孤在乃曰大業之後在晉絶祀者其趙氏乎具以實告公乃以韓厥之衆脅諸將立趙孤名曰武攻屠岸賈滅其族與趙武田邑如故程嬰曰我將下報趙宣孟與公孫杵臼遂自殺此所載與左傳異〉
〈孔頴逹春秋正義曰史記稱趙朔妻成公姊為夫人案傳趙衰嫡妻文公之女若朔妻成公之姊則亦文公之女父之從母不得為妻賈服先儒皆以為成公之女故杜氏從之史記又稱屠岸賈攻殺趙盾趙同趙括案成二年傳欒書將下軍則朔已死矣不得于此年與同括俱死于是晉君明諸臣强無容有屠岸賈厠其間如此専恣又稱公孫杵臼取他兒代武死程嬰匿武山中因晉侯有疾韓厥請立武為趙氏後與左傳背違其説不可從〉
〈己夘〉四年晉人執鄭伯〈悼公子成公睔〉
楚人以重賄求鄭鄭伯㑹楚公子成于鄧〈注見前〉尋鄭伯如晉晉以其貳于楚執諸銅鞮〈今山西沁州有銅鞮故城在州西南〉欒書伐鄭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鄭公孫申謀曰我出師以圍許為將改立君者而紓晉使晉必歸君遂圍許明年鄭公子班〈即子如〉聞叔申謀立公子繻〈成公庶子〉鄭人殺繻立髠頑〈成公世子〉公子班奔許欒書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晉侯有疾立世子州蒲〈是為厲公〉為君而㑹諸侯伐鄭鄭公子喜〈字子罕穆公子〉賂以襄鍾〈鄭襄公之廟鍾〉子然〈穆公子〉盟于修澤〈今河南懐慶府原武縣有修武亭亦曰修魚即春秋修澤〉公子騑〈字子駟穆公子〉為質鄭伯歸討立君者殺叔申及其弟叔禽是夏晉景公卒
〈辛巳〉六年命王季子單子取鄇田〈鄇音侯今河南懐慶府武陟縣西南有鄇人亭即周鄇田〉于晉
晉郤至〈即温季蒲城鵲居之子諡昭子〉與王室爭鄇田王使劉子〈康公即王季子〉單子〈襄公〉訟諸晉郤至曰温吾故也故不敢失劉子單子曰昔蘇忿生以温為司冦厥後蘇氏即狄又不能于狄而奔衞〈事見襄王二年〉襄王勞文公而賜之温〈見襄王十七年〉狐氏〈狐毛之子溱為温大夫〉陽氏〈陽處久居温〉先處之而後及子若治其故則王官之邑也〈{{{1}}}〉安得之晉侯使郤至弗敢爭
〈壬午〉七年晉士爕及楚公子罷許偃〈皆楚大夫〉盟于宋
宋華元善于楚公子嬰齊〈時為令尹〉又善于晉欒書〈時將中軍〉聞楚人既許晉成〈王之四年晉歸楚鍾儀楚使公子辰聘晉修好五年晉使糴茷如楚報之〉遂如楚復如晉合晉楚之成于是晉士爕㑹楚公子罷許偃盟于宋西門之外鄭伯遂如晉受成
〈癸未〉八年魯侯來朝遂㑹晉侯齊侯〈頃公子靈公環〉宋公衞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
初秦晉將㑹于令狐晉侯先至秦伯〈桓公滎〉不肯渉河次于王城使史顆〈秦大夫〉盟晉侯于河東晉郤犫〈歩陽之子又名州亦曰苦叔成〉盟秦伯于河西〈事在王六年〉秦伯歸而背晉成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于是晉侯使郤錡〈克之子字駒伯〉如魯乞師魯侯至京師以諸侯朝王遂從王季子〈即劉康公〉成子〈成肅公〉㑹晉侯及諸侯之師伐秦晉侯使吕相〈魏錡子謚宣子〉絶秦及秦師戰于麻隧〈在今陜西西安府涇陽縣北〉秦師敗績獲秦成差及不更女父〈左傳注不更秦爵〉師遂濟涇及侯麗〈春秋彚纂注侯麗劉伯莊云在涇陽境〉而還成肅公卒于瑕〈先是成子受脈于社不敬劉子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及乎〉
〈乙酉〉十年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
伐秦之役曹宣公〈名盧文公子〉卒于師〈事在王八年〉曹人使公子負芻守公子欣時〈即子臧〉逆曹伯之喪〈二子皆宣公庶子〉負芻殺其太子而自立〈是為成公事在九年〉至是晉侯及諸侯盟于戚執負芻以歸于京師諸侯將見子臧于王而立之辭曰聖達節次守節為君非吾節也敢失守乎遂逃奔宋後曹人請負芻于晉〈事在十一年〉晉人使謂子臧曰反吾歸而君子臧反晉釋曹伯歸自京師子臧盡致其邑與卿而不出
晉士爕齊髙無咎〈固之子〉宋華元魯叔孫僑如衞孫林父〈良夫之子〉鄭公子鰌邾人㑹吳于鍾離〈鍾離注見前此㑹吳之始亦晉以諸侯之大夫為㑹之始〉
始通吳也後魯仲孫蔑衞孫林父㑹吳于善道〈事在靈王四年吳使夀越如晉請聴諸侯之好晉人使魯衛先㑹 春秋彚纂注阮勝之南兖州記云盱貽本吳善道地今盱眙縣𨽻江南泗州〉是年諸侯㑹吳于戚後又㑹吳子夀夢于柤〈事在靈王九年 春秋彚纂注柤今山東兖州府嶧縣泇口是也〉諸侯之大夫又㑹吳于向〈事在靈王十三年向鄭地今開封府尉氏縣西南有向城〉
〈丙戌〉十有一年夏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即鄢注見前〉楚子鄭師敗績先是楚將北師〈事在王十年〉公子貞〈即子囊楚莊子〉曰新與晉盟而背之不可公子側曰敵利則進何盟之有楚子遂侵鄭及暴隧〈鄭地路史曰暴辛公采邑後為鄭有〉復侵衞及首止〈注見前〉鄭公子喜侵楚取新石〈春秋彚纂注楚邑在今南陽府葉縣界〉至是楚以汝隂之田〈汝水南近鄭之田〉求成于鄭鄭叛晉使公子騑從楚盟于是晉侯將伐鄭士爕不欲欒書曰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師遂起鄭人聞有晉師使告于楚楚子救鄭遇于鄢陵士燮曰惟聖人能内外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内憂盍釋楚為外患乎甲午晦楚晨壓晉軍而陳欒書曰楚師輕窕固壘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擊之必獲勝郤至曰楚有六間〈二卿相惡王卒以舊鄭陳而不整蠻軍而不陳陳不違晦在陳而囂〉不可失也苖賁皇言于晉侯曰楚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請分良以擊其左右而三軍萃于王卒必敗之晉侯從之及戰魏錡射楚子中目〈楚子召養由基與之兩矢使射錡中頂伏弢以一矢復命〉楚師薄于險晉囚其公子茷〈卻至從鄭伯鄭伯之御石首納旌于弢中乃免〉旦而戰見星未巳楚公子側命軍吏察夷傷補卒乘鷄鳴而食將復戰穀陽豎獻飲于側側醉楚子召之不能見楚子曰天敗楚也夫乃宵遁晉入楚軍三日榖士燮立于戎馬之前曰君幼諸臣不佞〈才才也〉何以及此君其戒之楚師還公子側自殺
〈丁亥〉十有二年冬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晉殺其大夫郤錡郤犫郤至
晉侯多外嬖反自鄢陵欲盡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夷陽五〈國語作夷陽午〉長魚矯三人俱怨郤氏〈胥童胥克子郤缺為政廢胥克邠錡奪夷陽五田郤犫與長魚矯爭田執而梏之〉而嬖于晉侯欒書以郤至不從已而敗楚師〈鄢陵之戰蠻書欲固壘郤至言楚有六間必克之〉欲廢之使楚公子茷〈鄢陵之戰所獲〉告晉侯曰此戰也郤至實召寡君曰此行必敗吾奉孫周〈晉襄公之曾孫〉以事君晉侯告欒書書曰其有焉盍使諸周而察之郤至聘于周欒書使孫周見之晉侯使覘之信遂怨郤至胥童夷陽五帥甲八百將攻郤氏長魚矯請無用衆晉侯使清沸魋〈亦嬖人〉助之三郤將謀于榭矯殺郤錡郤犫于其位郤至欲逃矯及諸其車殺之胥童以甲刦欒書中行偃〈即荀偃荀庚之子荀林父嘗為中行遂以官為氏〉于朝請殺之晉侯弗許矯曰不殺二子憂必及君遂出奔狄晉侯使書偃皆復其位〈初三郤害伯宗譖而殺之韓獻子曰郤氏其不免乎善人天地之紀也而驟絶之不亡何待伯宗每朝其妻必戒之曰盗憎主人民怨其上子好直言必及于難伯宗死子州犁奔楚〉
〈戊子〉十有三年晉弑其君州蒲
晉侯使胥童為卿遊于匠麗氏〈嬖大夫家〉欒書中行偃執晉侯召士匄〈士爕之子即范宣子〉士匄辭召韓厥厥曰二三子不能事君焉用厥也欒書中行偃殺胥童使程滑〈晉大夫〉弑晉侯𦵏之于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乘〈先是諸侯伐鄭㑹于柯陵周單襄公見晉侯視逺步髙卻錡見其語犯郤犫見其語迂郤至見其語伐單子曰晉將有亂其君與三郤當之乎君子目以定體足以從之今晉侯目不在體而足不步目其心必異矣郤氏晉之寵人也三卿而五大夫可以戒懼矣今郤伯之語犯叔迂季伐犯則陵人迂則誣人伐則揜人有是寵也而益之以三怨誰能忍之未幾晉殺三郤及是厲公被弑〉
晉逆公孫周于京師立之〈是為悼公史記晉襄公少子捷號桓叔桓叔最愛生惠伯談談生周韋昭國語注晉不畜羣公子故談子周適周事單襄公〉
晉欒書中行偃既弑厲公使荀罃〈即智武子荀首别邑于智故又以智為氏〉士魴〈士㑹子亦曰彘共子〉逆周子于京師而立之生十四年矣〈國語周事單襄公立無跛視無旋聴無聳言無逺晉國有憂未嘗不戚有慶未嘗不怡襄公疾召其子頃公而告之曰必善晉周將得晉國其行也 文能文則得天地天地所胙小而後國晉仍無道而鮮胄其將失之矣必蚤善晉子其當之也〉大夫逆于清原〈注見前〉周子曰孤始願不及此雖及此豈非天乎抑人之求君使出命也立而不從將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共而從君神之所福也對曰羣臣之願也敢不唯命是聴盟而入朝于武宫逐不臣者七人二月即位于朝始命百官施〈施恩惠〉舍〈舍勞役〉已責〈止逋責〉振廢滯禁淫慝薄賦歛宥罪戾使魏相〈即吕相佐下軍〉士魴〈將新軍〉魏頡〈魏顆子别為令狐氏〉趙武〈與頡俱佐新軍〉為卿〈荀家荀㑹欒黶韓無忌為公族大夫使訓卿之子弟士渥濁為太傅修士㑹之法右行辛為司空修士蒍之法欒紏御戎使訓諸御荀賓為右使訓勇力之士祁奚為中軍尉羊舌職佐之魏絳為司馬張老為候菴鐸遏㓂為上軍尉籍偃為司馬使訓卒乗程鄭為乗馬禦使訓羣騶 荀家荀㑹荀賓皆荀氏族欒黶書之子韓無忌厥之子右行辛其先將右行以官為氏欒紏亦曰弁紏欒氏族羊舌職晉武公曾孫突為羊舌大夫遂以為氏職叔向父魏絳犫之子籍偃其先伯黶司晉典籍以官為氏程鄭荀氏别族羣騶謂諸掌駕之官〉凡六官之長皆民譽也
〈己丑〉十有四年晉欒黶宋華元魯仲孫蔑衞寗殖〈俞之孫諡惠子〉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宋彭城〈注見前〉
初宋司馬蕩澤〈蕩氏宋桓公子蕩之後澤亦曰子山〉殺公子肥〈宋文公子〉華元〈為右師〉出奔晉魚石〈公子魚曽孫時為左師〉止之于河上華元遂復入以國人攻蕩氏殺澤于是魚石及向為人〈宋桓公子貯字向父其後以字為氏為人時為大司冦〉鱗朱〈桓公子鱗元孫以名為氏朱時為少司寇〉向帶〈時為太宰〉魚府〈時為少宰〉俱出奔楚〈事在王十年〉楚子鄭伯伐宋取彭城魚石遂入于彭城〈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亦入焉楚以三百乗戍之而還〉宋老佐〈戴公五世孫時為司馬〉及華喜〈華父督元孫時為司徒〉帥師圍之楚令尹嬰齊救彭城伐宋宋華元如晉告急韓厥為政曰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霸安疆自宋始矣晉侯遂以師救宋遇楚師于靡角之谷〈左傳注宋地〉楚師還晉使士魴如魯乞師魯仲孫蔑㑹諸侯于虚朾〈春秋彚纂注虚朾杜注闕或云即宋之虚在今睢州界〉謀救宋〈事在王十三年是年魯成公卒子午嗣是為襄公〉至是諸侯之大夫圍彭城彭城降晉晉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寘諸瓠邱〈即壺邱亦曰陽壺其故城在今山西絳州垣曲縣〉
王崩太子泄心立〈是為靈王〉
靈王
〈庚寅〉元年晉荀罃齊崔杼〈夭之子〉宋華元魯仲孫蔑衞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曹姓邾俠之後封于郳今山東兖州府滕縣郳城是也本附庸後進爵小邾子〉㑹于戚遂城虎牢〈戚虎牢注俱見前〉
初諸侯㑹于沙隨〈今河南歸德府寧陵縣沙隨城是〉尹子〈周尹武公〉及晉侯〈厲公〉以諸侯伐鄭〈事在簡王十一年〉既而鄭公子騑侵晉虚滑〈左傳注晉之二邑〉衞北宫括〈即懿子衞成公曾孫〉侵鄭至于髙氏〈今河南開封府禹州有髙氏亭〉楚人戍鄭尹子單子〈單襄公朝〉㑹晉侯〈亦厲公〉及諸侯盟于柯陵〈左傳注鄭西地〉以伐鄭楚公子嬰齊救之諸侯師還尋又伐鄭楚再救之諸侯復還〈事在簡王十二年〉彭城之役晉韓厥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敗其兵于洧上〈事在簡王十四年洧水出河南府登封縣馬嶺山經鄭州許州合溱水為雙洎河〉至是鄭伯疾公子騑請息肩于晉鄭伯不可既卒〈子髠頑嗣是為僖公〉晉師宋師衞師侵鄭鄭人不從晉乃㑹諸侯之大夫于戚以謀鄭魯仲蔑曰請城虎牢以逼鄭晉人從之鄭乃行成明年單子㑹晉侯及諸侯盟于雞澤〈今直𨽻廣平府雞澤縣西南有㑹盟臺即春秋諸侯盟處〉為鄭服故也〈晉侯之弟揚干亂行于曲梁魏絳戮其僕晉侯怒謂羊舌赤曰必殺魏絳無失也對曰絳事君不避難有罪不逃刑其將來辭言終魏絳至授僕人書将伏劍公讀其書曰臣聞師衆以順為武軍事有死無犯為敬君合諸侯臣敢不敬臣懼其死以及揚干無所逃罪請歸死于司冦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親愛也吾子之討軍禮也子無重寡人之遇反役使絳佐新軍 羊舌赤字伯華職長子〉後二年晉侯復㑹諸侯于戚鄭伯皆來㑹〈史記晉㑹諸侯于雞澤悼公問羣臣可用者祁奚舉解狐解狐奚之仇復問舉其子午君子曰祁奚可謂不黨矣外舉不𨼆仇内舉不𨼆子〉
〈壬辰〉三年晉大夫魏絳盟諸戎
無終子嘉父〈無終山戎國名字爵嘉父字也今順天府薊州有無終故城即無終子國〉使孟樂〈無終之臣〉如晉因魏絳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晉侯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將觀于我我徳則睦否則攜貳勞師于戎諸華必叛晉侯曰然則莫如和戎乎對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薦〈聚也〉居貴貨易〈輕也〉土土可賈焉一也邉鄙不聳民狎其野穡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晉四鄰振動諸侯威懐三也以徳綏戎師徒不勤兵甲不頓四也鑒于后羿〈有夏之衰羿因夏民以代夏政其臣寒浞殺之事詳見前〉而用徳度逺至邇安五也君其圖之晉侯説乃使魏絳盟諸戎
〈癸巳〉四年諸侯戍陳
初楚公子壬夫〈即子辛〉為令尹侵欲于小國〈多欲無厭侵害小國〉鷄澤之盟陳侯使袁僑〈左傳注轅濤塗四世孫〉如㑹求成〈事在二年〉楚司馬公子何忌遂侵陳㑹陳成公卒〈子溺嗣是為哀公〉楚人聞喪乃止陳人卒不聴楚命楚彭名侵之使頓〈今河南陳州府項城縣北有南頓故城古頓子國漢書地理志應劭注頓迫于陳其後南徙故號南頓〉間陳而伐之陳人圍頓〈事在三年〉至是晉侯合諸侯于戚以戍陳楚令尹公子貞〈楚人討陳叛故知由令尹子辛乃殺子辛而以子囊為令尹〉帥師伐陳〈晉士魴曰楚人討貳而疾伐陳陳近于楚能無往乎〉晉侯復合諸侯于城棣〈今河南開封府陽武縣北有南棣北棣二城即春秋城棣〉以救之後楚公子貞圍陳晉侯率諸侯㑹陳侯于鄬〈是時鄭伯㑹鄬公子騑相使賊夜弑鄭伯以瘧疾赴于諸侯立子嘉是為簡公鄬鄭地〉陳人患楚使告陳侯于㑹曰君若不來羣臣不忍宗廟社稷懼有二圖陳侯逃歸〈事在王六年〉
〈丁酉〉八年晉侯宋公魯侯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同盟于戲〈即戲童在河南開封府汜水縣南水經注汜水出浮戲之山是也〉
鄭既與晉成公子發〈即子國穆公子〉公孫輒〈即子耳穆公孫〉侵蔡獲其司馬公子燮〈蔡莊公子〉諸侯㑹于邢邱〈即今河南懐慶府温縣平皐故城漢書地理志河南郡平臯晉曰邢邱〉鄭伯獻㨗以聴命〈是㑹晉侯以命朝聘之數使諸侯之大夫聴命魯季孫宿齊髙厚宋向戌衞寗殖邾大夫㑹之 季孫宿行父之子諡武子髙厚固之子向戌宋桓公子肸之孫〉于是楚公子貞帥師伐鄭〈子駟曰姑從楚以紓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犠牲玉帛陳于二境以待强者而庇民焉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晉君方明四軍無闕八卿和睦必不棄鄭不如完守以老楚仗信以待晉子駟曰從楚騑受其咎〉鄭及楚平〈事在王七年〉晉侯率諸侯伐鄭師于汜〈鄭有二汜東汜在新鄭南汜在襄城此東汜也秦晉圍鄭秦軍汜南即此〉鄭人恐復行成于晉中行偃曰遂圍之以待楚人之救而與之戰智罃曰許之盟而還師以敝楚吾三分四軍與諸侯之鋭以逆來者于我未病楚不能矣猶愈于戰乃許鄭成同盥于戲晉師還晉侯謀所以息民者魏絳請施舍自公以下茍有積者盡出之國無滯積亦無困人公無禁例亦無貪民祈以幣更〈不用胜〉賓以特牲器用不作〈仍其舊〉車服從給〈止足給事〉行之期年國乃有節三駕而楚不能爭〈左傳注三駕三興師也一師于牛首二師于向三觀兵于鄭東門自是鄭遂服〉
〈戊戌〉九年晉侯使士匄平王室
先是王使王叔陳生〈王叔周卿士〉愬戎于晉王叔貳于戎晉士魴執之以如京師〈事在四年〉及是王叔與伯輿〈王卿士〉爭政王右伯輿王叔怒而出奔及河王復之不入晉侯使士匄平王室王叔之宰與伯輿之大夫瑕禽坐獄于王庭士匄聼之曰天子所右寡君亦右之所左亦左之使王叔與伯輿合要王叔不能舉其契〈春秋疏使其兩相辨答伯輿詞直王叔不能舉要契之詞也〉王叔奔晉單子〈頃公子靖公〉為卿士以相王室
〈己亥〉十年魯作三軍
魯季孫宿告叔孫豹〈得臣之子穆子〉請為三軍〈左傳注魯上下二軍皆屬于公有事三卿更率以征伐季氏欲專其民人故假立中軍因以改作〉各征其軍豹不欲宿固請之乃盟諸僖閎〈僖公廟門〉詛諸五父之衢〈元和志五父衢在曲阜縣東南〉正月作三軍三分公室各有其一三子各毁其乘〈各自壊其舊時車乘分以足成三軍使各自屬其軍〉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春秋疏役謂共官力役則今之丁也邑謂賦税若今之租調也以其役與邑皆來季氏者則公室無征〉不入者倍征〈若不入季氏者則使公家倍征之毆之使入已也〉孟氏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取其子弟之半為臣四分其乗之人以三歸公而取其一〉叔孫氏使盡為臣〈盡取子弟以其父兄歸公〉
晉侯宋公魯侯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伐鄭㑹于蕭魚〈春秋彚纂注蕭魚鄭地路史曰少昊後嬴姓國修魚即蕭魚也〉
戲之盟晉人不得志于鄭復以諸侯伐之門其三門而還尋楚子伐鄭鄭又及楚平〈子駟將與楚成子孔子蟜曰與大國盟口血未乾而背之可乎子駟子展曰要盟無質背之可也乃及楚平事在王八年 子孔即公子嘉穆公子子蟜即公孫蠆子游之子〉使公孫輒從楚公子貞伐宋又使皇耳〈皇戍子〉侵衞〈衞人追之獲耳于犬邱〉輒復受楚令伐魯圍蕭克之〈魯仲孫蔑曰鄭其有災乎師競已甚〉于是晉侯㑹諸侯伐鄭師于牛首〈初鄭子駟與尉止有爭至是將禦諸侯之師而黜其車尉止獲又抑之弗與獻尉止乃帥賊攻西宫之朝殺子駟子國子耳刦鄭伯以如北宫子國之子子産攻盗于北宫獲尉止 牛首今河南開封府牛首城是子産即公孫僑〉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晉師城梧〈春秋彚纂注梧杜預曰鄭地案隋書滎陽縣有梧桐澗或即是梧也〉及制〈即城臯在開封府滎陽縣〉士魴魏絳戍之鄭及晉平〈此三駕之一〉楚公子貞救鄭諸侯之師還〈繞也〉鄭而南楚師不退師遂進與楚夾潁〈潁水出河南登封縣潁谷至江南潁上縣入淮〉而軍鄭公孫蠆與楚人盟〈子蟜曰諸侯必不戰矣從之將退不從亦退退楚必圍我不如從楚亦以退之宵涉潁與楚人盟〉欒黶欲伐鄭師荀罃不可侵鄭北鄙而歸楚人亦還〈事皆在王九年〉鄭公孫舍之〈即子展子罕之子〉侵宋〈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楚弱于晉何由而使晉師至死于我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大夫説之于是子展遂侵宋以致諸侯〉晉侯復㑹諸侯師于向〈注見前〉伐鄭鄭人行成同盟于亳城北〈此三駕之二亳城西亳也在今偃師〉楚公子貞乞師于秦以伐鄭鄭伯逆之伐宋晉侯乃㑹諸侯悉師以復伐鄭觀兵于鄭東門鄭使良霄〈即伯有子耳之子考左傳鄭七穆皆穆公子子良之後為良氏子游之後為游氏子國之後為國氏子罕之後為罕氏子駟之後為駟氏子印之後為印氏子豐之後為豐氏皆以字為氏〉石㚟〈亦作石盂〉如楚告將服于晉〈楚人執之後復歸于鄭〉使王子伯駢行成晉趙武入盟鄭伯鄭公孫舍之出盟晉侯㑹于蕭魚〈是為三駕〉赦鄭囚皆禮而歸之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皆樂師〉歌鐘二肆〈肆列也縣鍾十六為一肆二肆三十二枚〉及鎛磬女樂二八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以正諸夏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史記集解服䖍曰九合一㑹戚二㑹城棣三㑹鄬四㑹邢邱五盟戲六㑹柤七㑹虎牢八盟宅城九㑹蕭魚〉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請與子樂之辭曰國之福也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願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書曰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晉侯曰子之教敢不承命賞則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于是有金石之樂〈晉悼公復霸〉
〈庚子〉十有一年吳子乘卒
壽夢四子長諸樊〈春秋經書遏〉次餘祭〈左傳作戴〉次餘昧〈左傳作夷末〉次季札季札賢壽夢欲立之季札讓乃立諸樊諸樊已除喪讓位季札季札辭曰曹宣公之卒諸侯不義曹君〈成公負芻也事見簡王八年〉將立子臧子臧去之君子曰能守節札雖不才願附子臧以無失節固立之棄其室而耕乃舍之
〈辛丑〉十有二年晉復三軍〈晉于三軍之外作三行又作六軍至是始復大國三軍之制〉晉侯蒐于綿上〈即綿上聚注見前〉以治兵使荀偃將中軍士匄佐之趙武將上軍韓起〈韓厥子諡宣子〉佐之欒黶將下軍魏絳佐之新軍無帥晉侯難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乗官屬以從于下軍明年荀偃以諸侯之師伐秦無功而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遂舍新軍〈伐秦之役欒黶之弟鍼與士鞅馳秦師鍼死士鞅反欒黶欲殺鞅鞅奔秦秦伯問晉大夫誰先亡對曰欒氏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對曰武子之徳在民是庇其子欒黶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没矣而黶之怨實章將于是乎在秦伯以為知言請于晉而復之 士鞅即范獻子匄之子〉
〈壬寅〉十有三年春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衞侯出奔齊
衞侯戒孫林父寗殖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射鴻于囿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林父如戚〈戚即戚城林父食邑自獻公之立林父置其重器于戚而善晉大夫〉孫蒯〈文子之子〉入使衛侯飲之酒使大師歌巧言之卒章〈左傳注巧言詩卒章曰彼何人斯居河之麋無拳無勇職為亂階公以喻文子居河上而為亂〉大師辭師曹請為之〈初公有嬖妾使師曹誨之琴師曹鞭之公怒鞭師曹三百故師曹欲歌此以怒孫子而報公〉衞侯使歌之遂誦之〈恐孫蒯不解故〉蒯懼告林父林父曰君忌我矣弗先必死遂入告蘧瑗〈衞大夫字伯玉〉對曰君制其國臣敢奸之乎遂行從近闗出衞侯使子蟜子伯子皮〈三子皆羣公子〉與林父盟林父殺之衞侯如鄄〈注見前〉使子行〈亦羣公子〉于林父又殺之衞侯出奔齊〈齊人以郲寄衞侯其復也以郲糧歸 郲即萊國齊滅之為邑今山東萊州府掖縣是〉衞人立公孫剽〈字子叔穆公孫是為殤公〉孫林父寗殖相之以聴命于諸侯〈晉侯問衞故于中行偃對曰衞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諸侯仲虺有言曰推亡固存國之道也君其定衞以待時乎于是㑹于戚以謀定衞〉
〈癸夘〉十有四年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甲辰〉十有五年晉侯宋公魯侯衞侯〈殤公剽〉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㑹于溴梁〈爾雅梁莫大于湨梁湨梁水隄也今河南懐慶府濟源縣有湨水東逕孟縣入河〉大夫盟
晉悼公卒子彪立〈是為平公〉既𦵏㑹諸侯于溴梁宴于温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髙厚之詩不類荀偃怒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髙厚髙厚逃歸于是晉荀偃宋向戍魯叔孫豹衞寗殖鄭公孫蠆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
〈張氏洽曰春秋魯莊公十三年以前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而權未一也自桓文繼霸列國之政齊晉專之然猶在諸侯也自溴梁以後則皆自大夫出矣故春秋于此書大夫盟著世變之益降也〉
〈丙午〉十有七年晉侯宋公魯侯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同圍齊
齊貳于晉〈士匄假羽毛于齊而弗歸齊人始貳 羽毛王者游車之旌齊私有之故假焉〉故伐魯圍成〈事在王十四年 成魯邑今山東兖州府寧陽縣東北有成城〉湨梁之㑹髙厚逃歸齊再伐魯魯使叔孫豹如晉言齊故〈事在王十五年〉齊人以未得志于魯圍桃〈今兖州府汶上縣桃鄉故城是〉及防〈髙厚圍臧紇于防聊叔紇臧疇臧賈帥甲三百宵犯齊師齊師去之獲臧堅齊侯使夙沙衛唁之令無死堅不可以杙抉其傷而死 防注見前臧紇即武仲文仲孫聊叔紇即叔梁紇臧疇臧賈武仲昆弟〉復使邾人伐魯南鄙〈事在王十六年〉齊人又伐魯北鄙于是晉侯伐齊濟河㑹諸侯于魯濟〈古濟水經齊魯之地在齊者為齊濟在魯者為魯濟〉尋湨梁之言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隂〈今山東泰安府平隂縣有故城在縣東北即春秋齊邑〉塹防門而守之廣里〈防門在今平隂縣東北水經注防門北有光里齊人音廣與光同即春秋所謂守之廣里者也〉夙沙衞〈齊靈公寺人〉曰不能戰莫如守險弗聴諸侯之士門焉齊人多死齊侯登巫山〈在今泰安府肥城縣西北亦曰孝堂山〉以望晉師晉人使司馬斥山澤之險雖所不至必斾而疏陳之〈斥候也疏建旌旗以為陳示衆也〉使乗車者左實右偽以斾先〈偽以衣服為人形建斾以先驅〉輿曳柴而從之齊侯見之畏其衆也乃脱歸夜遁〈師曠告晉侯曰鳥烏之聲樂齊師其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馬之聲齊師其遁叔向告晉侯曰城上有烏齊師其遁師曠晉樂師邢伯韓氏别族中行伯即獻子叔向即羊舌肸職次子〉諸侯之師入平隂從齊師遂克京兹〈在平隂縣東南〉克邿〈今平隂縣西邿山是〉圍盧〈今濟南府長清縣有盧城春秋齊盧邑〉門于雍門〈齊城門〉焚之及郭〈秦周伐雍門之荻范鞅之御以戈殺犬于門中孟莊子斬其橁以為公琴焚雍門及西郭南郭又焚申池之竹木及東郭北郭孟莊子即仲孫速獻子之子荻橁皆木名〉又門于揚門〈齊西門〉及東閭〈齊東〉
〈門〉齊侯駕將走郵棠〈今萊州府平慶州東南有棠鄉亦曰甘棠社即郵棠〉太子與郭榮〈齊大夫〉扣馬曰師速而疾畧也將退矣君何懼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輕乃止諸侯東侵及濰〈地理今釋濰水出山東莒州濰山土人名為淮河東流折北至萊州府昌邑縣入海〉南及沂〈沂水注見前舊入于泗今東流逕江南宿遷縣滙為駱馬湖〉明年還自沂上盟于督揚〈春秋經諸侯盟于祝柯杜預曰左傳 督即祝柯也祝柯即祝阿注見前〉是秋齊靈公卒〈故太子光立是為莊公初靈公娶于魯曰顔懿姬無子其侄鬷聲姬生光以為太子既而廢光立所嬖之子牙使髙厚傅之夙沙衞為少傅靈公疾崔杼微逆光疾病而立之靈公卒莊公即位執子牙崔杼段髙厚夙沙衞以髙唐叛圍而克之醢衞于軍〉晉士匄帥師伐齊及糓〈注見前〉聞齊喪乃還
楚公子午〈字子庚楚令尹〉帥師伐鄭
鄭公子嘉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使告楚令尹午午弗許楚子使人問之午對使者曰諸侯方睦于晉臣請甞之若可君繼之不可収師而退可以無害君亦無辱午遂帥師治兵于汾〈今許州襄城縣東北有汾邱城戰國䇿楚北有汾陘之塞是也〉于是鄭公孫蠆良霄公孫黑肱〈字子張穆公孫子印子〉從鄭伯伐齊嘉及公孫舍之公孫夏〈字子西子駟之子〉守二子知嘉謀完守入保嘉不敢㑹楚師楚師門于純門〈注見前〉信〈再宿也〉于城下而還渉于魚齒之下〈魚齒山在今河南汝州寶豐縣東南其下有滍水故曰涉〉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徙幾盡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楚必無功董叔〈晉大夫〉曰天道多在西北〈嵗在豕韋月又建亥故曰多在西北豕韋一名陬訾亥之次也〉南師不時必無功羊舌肸〈時為太𫝊〉曰在其君之徳也明年鄭人患嘉專政討純門之難公孫舍之公孫夏遂殺嘉而分其室舍之當國夏聴政立公孫僑為卿
〈戊申〉十有九年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己酉〉二十年晉欒盈出奔楚
初欒黶娶于范匄〈即士匄范釋見後〉生盈范鞅以其亡秦也〈范鞅奔秦事見前〉怨欒氏故與盈共為公族大夫而不相能欒黶卒欒祁〈即黶妻范匄女范氏堯後故祈姓〉與其老州賓通幾亡室〈言亂也〉矣盈患之祈懼討愬于匄曰盈將為亂鞅為之徵盈素好施士多歸焉匄因其多士也信之時盈佐下軍匄使城著〈左傳注晉邑〉而逐之盈出奔楚匄殺其黨〈箕遺黄淵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師申書羊舌虎叔羆于是知起中行喜州綽邢蒯俱出奔齊十子皆晉大夫欒盈之黨羊舌虎叔向弟〉囚籍偃羊舌赤羊舌肸祁奚言肸于匄乃免〈叔向曰祁大夫外舉不棄讐内舉不失親其獨遺我乎于是祁奚老矣聞之乘馹而見范宣子曰謀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若之何以虎也棄社稷宣子説與之乗以言諸公而免之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
秋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晉侯齊侯宋公魯衞侯鄭伯曹伯〈成公子武公滕〉莒子邾子㑹于商任〈左傳注地闕〉
錮欒氏也明年復㑹于沙隨〈注見也〉以錮之
〈庚戌〉二十有一年冬十月庚子孔子生〈是年為魯襄公二十二年〉孔子之先宋人也〈家語孔子宋之後宋襄公熈生弗父何及厲公方祀弗父以下世為宋卿何生宋父周周生勝勝生正考父考父生孔父嘉五世親盡别為公族故後以為氏焉孔父生子木金父金父生睪夷睪夷生防叔避華氏之禍而奔魯〉父叔梁紇〈家語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左傳襄公十年晉伐偪陽偪陽人啟門諸侯之壬門焉縣門發聊人紇抉之以出門者又襄公十七年聊叔紇帥甲三百宵犯齊師孔安國曰聊孔子父叔梁紇所治邑〉母顔氏〈家語叔梁紇生九女無子其妾生孟皮有足疾乃求婚于顔氏顔氏三女其小曰徵在顔父問三女曰聊大夫聖王之裔其人身長十尺武力絶倫雖年大性嚴不足為疑三子孰能為之妻徴在進曰從父所制父曰即爾能矣遂以妻之徵在既廟見以夫之年長懼不時有男而私禱尼山以祈焉〉以是年庚戌之嵗十月庚子生孔子〈公羊傳魯襄公二十一年冬十一月庚子孔子生榖梁傳二十一年冬十月庚子孔子生考是年十月為庚辰朔經有明文則庚子為二十一日迄六旬而再得庚子則當在十二月不得在十一月也杜預左傳注孔子魯襄公二十二年生至哀公十六年七十三嵗也羅泌路史餘論公羊子言十一月是月固無庚子孔氏家譜祖庭記俱云二十二年十月庚子乃二十七日周正十月乃今之八月今定著八月二十七日為先聖孔子生日羅氏之論如此今以杜預春秋長歴合之是年酉月為甲戊自甲戌推至庚子為二十七日酉月今八月周十月也〉于魯昌平鄉鄹邑〈括地志昌平山在泗水縣南孔子生昌平鄉葢鄉取山為名闕里志昌平山在曲阜縣東南其東即尼山又東為顔母山連泗水鄒縣界鄹邑今曲阜縣東南郰城是也〉孔子生而圩頂因名焉為兒嬉戲陳爼豆設禮容及長為委吏科量平為司職吏〈今氏前編注職讀為樴繫養犧牲之所〉畜蕃息魯仲孫貜〈即孟僖子孟莊子庶子孝伯羯之子〉使其子何忌〈孟懿子〉與南宫适〈居南宫因氏字子容諡敬叔懿子庶兄〉往學禮焉〈史記孟僖子病誡其嗣懿子曰仲尼聖人之後滅于宋其祖弗父何甞有宋而讓厲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滋益恭故鼎銘云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墻而走亦莫余敢侮饘于是粥于是以糊余口其恭如是吾聞聖人之後雖不當世必有達者仲尼年少好禮其達者歟吾即没若必師之〉
〈辛亥〉二十有二年春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欒盈復入于晉晉人殺欒盈
盈自楚適齊晏嬰〈字平仲晏弱之子〉諌齊侯曰商任之㑹受命于晉今納欒氏將安用之弗聴晉將嫁女于吳齊侯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車之有障蔽者〉載欒盈及其士納諸曲沃盈夜見胥午〈守曲沃大夫〉而告之〈午伏盈而觴曲沃人樂作午言曰今也得欒孺子何如對曰得主而為之死猶不死也皆歎有泣者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貳之有盈出徧拜之〉遂帥曲沃之甲因魏舒〈終之子諡獻子〉以入絳〈盈先佐魏絳于下軍舒私焉故因之〉魏氏及七輿大夫〈下軍之屬注見前〉與之樂王鮒〈諡桓子晉大夫〉侍于范匄或告曰欒氏至矣樂王鮒使匄奉晉侯如固宫〈宮之有臺觀備守者國語作襄公之宫〉使鞅迎魏舒則成列既乗將迎欒氏鞅趨進曰鞅之父與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請驂乗遂超乗右撫劍左援帶命驅之出僕請鞅曰之公既至匄逆諸階執舒手賂之以曲沃使斐豹殺欒氏之力臣督戎〈斐豹𨽻也著于丹書謂范匄曰茍焚丹書我殺督戎匄許之豹遂繫殺督戎〉欒氏乗公門鞅用劍以帥卒欒氏退攝車從之欒盈奔曲沃晉人圍而克之盡殺欒氏之族惟欒魴〈欒氏族〉出奔宋
齊侯伐衞遂伐晉
齊侯伐衞將自衞伐晉晏嬰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濟國之福也不徳而有功憂必及君崔杼亦諫弗聼遂伐晉取朝歌〈注見前初為衛邑後為晉有〉為二隊入孟門〈注見前〉登太行〈述征記太行山首始河内北至幽州凡百嶺連亘十三州之界有入陘其二曰太行陘元和志太行陘在懐州河内今河内縣属河南懷慶府春秋晉地〉張武軍于熒庭〈即陘庭注見前〉戍郫邵〈左傳注晉邑〉封少水〈即澮水有二源一出翼城烏嶺山一出絳縣東北至曲沃縣合流入于汾〉以報平隂之役師還復襲莒門于且于〈莒地在今沂州府莒州〉傷股而退華還〈即華周〉杞殖〈即𣏌梁〉載甲夜入且于之隧明日遇莒子于蒲侯氏〈左傳注近莒之邑〉莒子鼓之獲𣏌梁莒人行成齊侯歸〈禮記檀弓齊莊公襲莒子奪𣏌梁死焉其妻迎其柩于路而哭之哀荘公使人弔之對曰君之臣不免于罪則將肆諸市朝而妻妾執君之臣免于罪則有先人之敝廬在君無所辱命〉
榖洛鬭〈榖水出河南府澠池縣榖陽谷東流合澗水至洛陽縣西南入洛洛水注見前韋昭國語注兩水格有似于鬬洛在王城南榖在王城北至靈王時榖水盛出于王城之西而南流入于洛〉
榖洛二水鬭將毁王宫王欲壅之太子晉諫曰不可晉聞長民者不墮山不崇藪不防川不竇澤是以民無夭昏札瘥之憂饑寒乏匱之患故上下能相固以待不虞古之聖王唯此之慎今吾執政無乃實有所避〈違也〉而滑〈音汨亂也〉夫二川之神使至于爭明以妨王宫王而飾之無乃不可乎王卒壅之
〈壬子〉二十有三年鄭伯朝晉
先是晉人徵朝于鄭鄭少正公孫僑以辭却之〈事在王二十一年〉于是晉范匄為政諸侯之幣重鄭人患之故鄭伯如晉公孫僑寓書于公孫夏以告范匄曰子為晉國四隣諸侯不聞令徳而聞重幣僑也惑之僑聞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夫諸侯之賄聚于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賴之則晉國貳諸侯貳則晉國壊晉國貳則子之家壊將焉用賄象有齒以焚其身賄也范匄説乃輕幣〈是年魯叔孫豹如晉范匄問曰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謂也對曰豹聞之太上有立徳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
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
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齊人來城郟〈注見前〉魯叔孫豹入聘
是時榖洛鬬王城毁齊人方叛晉欲求媚于王乃為王城郟魯叔孫豹來京師聘且賀城王嘉豹有禮賜之大路
〈癸丑〉二十有四年齊崔杼弑其君光
崔杼取棠公〈棠邑大夫〉之妻姜氏〈棠公妻東郭偃之姊東郭偃臣崔杼棠公死偃御杼以弔杼見棠姜美遂取之〉齊侯通焉驟如崔氏以杼之冠賜人杼因是欲弑齊侯且以説于晉〈齊侯方叛晉〉未獲間㑹莒子朝于齊饗諸北郭杼稱疾不視事齊侯問杼疾遂從姜氏姜入于室與杼自側户出齊侯拊楹而歌門閉甲興齊侯踰墻走射之中股反隊遂弑之〈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皆死祝佗父祭于髙唐至復命不脱弁而死申蒯侍漁者與其宰皆死杼復殺鬷蔑于平隂〉晏嬰立于崔氏之門外門啟而入枕尸股而哭興三踊而出〈人謂杼弑之杼曰民之望也舍之〉杼立靈公子杵臼而相之〈初魯叔孫僑如奔齊納其女于靈公生杵臼是為景公〉慶封〈字子家慶克子公子無虧孫〉為左相盟國人于大宫〈太公廟〉曰所不與崔慶者晏嬰仰天歎曰嬰所不惟忠于君利社稷者是與有如上帝乃歃太史書曰崔杼弑其君杼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太史盡死執簡以往聞既書乃還〈杼葬莊公于士孫之里四翣不蹕下車七乗不以兵甲〉時晉侯方㑹諸侯于夷儀〈注見前本邢地後衞滅邢為衞邑〉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説使隰鉏〈朋曾孫〉請成慶封如師以重賂〈賂晉侯以宗噐樂噐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百官之正長師旅及處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而告于諸侯初杼生子成及疆而寡〈偏喪曰寡寡特也〉娶東郭姜生明因立明而使東郭偃棠無咎〈棠公子姜所出〉相之廢成及疆二子怒欲殺偃無咎以告慶封封曰難吾助汝成與疆遂殺偃無咎杼怒往見慶封封曰崔慶一也是何敢然請為子討之使盧蒲嫳帥甲以攻崔氏弗克使國人助之遂滅崔氏殺成及疆而盡俘其家東郭姜縊嫳反命于杼且御以歸至則無歸矣杼乃縊崔明夜辟諸大墓〈開先人冢藏之〉奔魯〈事在王二十六年〉慶舍之難〈事具王二十七年〉齊人求得杼尸戮之于市改𦵏莊公于北郭
吳子遏〈即諸樊〉伐楚門于巢卒
初楚公子嬰齊伐吳〈使鄧廖以組甲三百被練三千侵之〉吳人要而擊之獲楚鄧廖〈楚能免者組甲八十被練三百而已事在王二年〉自是吳楚兵爭不息〈王之十二年楚共卒吳伐楚喪楚敗之庸浦明年楚公子貞伐吳呉敗之臯舟之隘至二十三年楚子為舟師以伐吳無功而還 庸浦楚地在今廬州府無為州南臯舟之隘左傳注吳險阨之道〉吳復召舒鳩〈舒國偃姓今江南廬州府舒城縣有舒鳩城羣舒之一〉使叛楚楚令尹屈建〈屈到子字子木〉伐舒鳩吳人救之楚大敗吳師遂滅舒鳩〈先是匡王五年楚滅舒蓼簡王十二年楚滅舒庸及舒鳩滅羣舒遂絶〉至是吳諸樊伐楚門于巢〈注見前〉巢牛臣曰吳君勇而輕若啟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從之吳子門焉牛臣𨼆于短墻以射之諸樊卒授國餘祭後餘祭被弑〈吳伐越獲浮焉以為閽使守舟餘祭觀舟閽以刀弑之〉弟餘昧立
〈甲寅〉二十有五年衞寗喜〈即悼子〉弑其君剽衞侯衎復歸于衞
初寗殖疾召其子喜曰吾得罪于君悔而無及名藏在諸侯之䇿曰孫林父甯殖出其君君入則掩之若能掩之則吾子也喜許諾〈事在王十九年〉至是衛侯衎在夷儀〈晉使魏舒逆獻公于齊將使衛與之夷儀獻公遂入于夷儀在王二十十四年〉使其母弟鱄〈字子鮮〉謂喜曰茍反政由𡩋氏祭則寡人喜告蘧瑗瑗曰瑗不得聞君之出敢聞其入遂行從近闗出告右宰榖右宰榖不可喜曰吾受命于先人不可以貳時孫林父在戚孫嘉聘齊孫襄〈即伯國〉居守〈嘉及襄皆林父子〉喜與右宰榖攻孫氏〈不克喜出舍于郊伯國傷而死國人召喜喜復攻之遂克〉弑殤公殺其子角衞侯遂入孫林父入於戚以叛衞人伐戚林父愬于晉晉戍茅氏〈左傳注戚東鄙〉殖綽〈齊人在衞〉伐茅氏殺晉戍三百人〈孫蒯追之敗諸圉雍鉏獲殖綽〉晉趙武㑹魯侯及諸侯之大夫于澶淵〈亦曰繁淵今謂之澶州陂在直𨽻大名府開州西南古澶水所經故名〉討衞疆戚田取衞西鄙懿氏六十〈左傳注戚城西北有懿城因姓以名城取田六十井也今開州西北有故懿城址〉以與孫氏衞侯如晉晉執而囚之衞人歸衞姬于晉乃釋衞侯衞侯既歸𡩋喜專公孫免餘〈衞大夫〉請殺之遂攻𡩋氏殺喜及右宰榖尸諸朝〈初太叔儀聞喜將納衞侯曰𡩋子視君不如奕棋其何以免乎奕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況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九世之卿族一舉而滅之可哀也哉至是果敗 太祖儀諡文子衞文公之孫〉公子鱄出奔晉〈鱄曰逐我者出納我者死賞罰無章何以沮勸且鱄實使之遂奔晉公使止之不可托于木門不向衛國而坐木門大夫勸之仕曰吾不可以立于人之朝矣終身不仕事在王二十六年 木門晉邑〉
〈乙夘〉二十有六年晉趙武楚屈建魯叔孫豹蔡公孫歸生衞石惡〈石買子謚悼子〉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盟于宋宋向戌善于晉趙武又善于楚令尹屈建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如晉告趙武以韓起言許之如楚楚亦許之遂如齊且告于秦皆許之乃徧告于諸國為㑹于宋晉趙武先至宋〈宋人享之叔向為介〉諸侯之大夫及邾滕之君先後至〈丙午鄭良霄至戊申魯叔孫豹齊慶封陳須無衞石惡至甲寅晉荀盈至丙辰邾悼公至戊辰滕成公至 陳須無即文子敬仲曽孫也〉楚公子黒肱〈即子晢〉成言于晉宋向戍如陳〈從令尹子木〉成言于楚〈成晉楚盟載之言兩相然可〉楚屈建至自陳〈陳孔奂蔡公孫歸生亦至〉諸侯從晉楚者釋齊秦交相朝見〈子木謂向戍曰晉楚之從交相見也向戌復趙孟趙孟曰晉楚齊秦匹也楚若能使秦君辱于敝邑寡君敢不固請于齊向戍復子木子木使馹謁諸王王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故齊秦不與盟〉將盟〈伯夙謂趙孟曰楚氛甚惡懼難〉楚人衷甲趙武患之羊舌肸曰以信召人而以僭〈不信也〉濟之必莫之與也安能害我乃盟〈齊人請邾宋人請滕皆不與盟〉晉楚爭先羊舌肸謂趙武曰子務徳無爭先且諸侯盟小國固必有尸盟者〈小國主辦具〉乃先楚人盟于宋䝉門之外諸侯之大夫歸宋向戍請賞宋公與之邑以示樂喜〈即司城子罕吕之孫〉喜曰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兵之設久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徳也聖人以興亂人以廢廢興存亡昏明之術皆兵之由也而求去之不亦誣乎向戍乃辭邑
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丙辰〉二十有七年齊慶封奔魯
慶封與子舍政〈舍字子之封當國不自為政以付其子舍〉遷其内實于盧蒲嫳氏易内而飲酒國遷朝焉〈諸大夫就盧蒲氏朝封〉反亡人〈莊公之難出奔者〉盧蒲癸癸臣舍有寵舍妻之〈舍之士謂癸曰男女辨姓子不辟宗何也癸曰賦詩斷章余取所求焉惡識宗慶與盧蒲皆齊之宗故舍之士云〉癸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二人皆莊公故臣今還求寵于慶氏為莊公報讐〉使執寢戈〈親近兵仗〉而先後之二人因謀攻慶氏卜之示舍兆曰或卜攻讐敢獻其兆舍曰克見血慶封田于萊〈即郲注見前〉盧蒲姜〈癸妻即慶舍女〉知癸謀謂癸曰夫子愎莫之止將不出我請止之癸曰諾時當甞于太公之廟慶舍蒞事盧蒲姜告舍且止之弗聴曰誰敢者遂如公盧蒲癸王何執寢戈以從遂殺慶舍于廟慶封歸遇告亂者伐門而入攻公宫弗克請戰弗許乃奔魯〈封獻車于季武子美澤可以鑑展莊叔見之曰車甚澤人必瘁宜其亡也 展莊叔展禽族〉既而齊人讓魯封奔吳吳與之朱方〈今江南鎮江府丹徒縣吳朱方地〉封聚族而居焉〈封富于具舊魯子服惠伯謂叔孫曰天殆富淫人慶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謂之賞淫人富謂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將聚而殱旃 子服惠伯仲孫蔑子它别為子服氏惠伯它之子亦曰孟椒〉後楚子伐吳殺慶封而盡滅其族〈事詳後〉
王崩〈諡曰靈冡在河南城西南柏家西周山上〉太子晉早卒次子貴立〈是為景王〉景王
〈丁巳〉元年吳子使札聘于魯及齊鄭衞晉
札至魯請觀周樂〈歌周南召南列國之風小雅大雅及頌舞象箾南籥大武韶濩大夏〉至韶箾札曰徳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幬也如地之無不載也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已札見叔孫豹而説之謂曰君子務在擇人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舉何以堪之遂聘于齊説晏嬰謂曰子速納邑與政乃免于難〈晏子因陳桓子納已與政遂免欒髙之難事見後 陳桓子名無宇文子之子〉及鄭見公孫僑如舊相識〈與之縞帶子産獻紵衣焉〉謂曰鄭之執政侈〈謂伯有〉難將至矣政必及子子為政慎之以禮不然鄭國將敗適衞説蘧瑗史狗〈史朝之子謚文子〉史鰌〈即史魯〉公子荆公子朝〈皆衞大夫〉公孫發〈獻公孫諡文子〉曰衞多君子未有患也自衞如晉將宿于戚〈孫林久邑〉聞鐘聲曰異哉夫子獲罪于君以在此〈林父以戚叛〉猶燕之巢于幕上君又在殯〈獻公方卒〉而可以樂乎遂去之〈林父聞之終身不聴琴瑟〉適晉説趙武韓起魏舒曰晉國其萃于三族乎説羊舌肸將行謂之曰君侈而多良〈謂多以惡人為良而善之〉大夫皆富政將在家吾子好直必思自免于難
〈戊午〉二年蔡世子般〈音班〉弑其君固〈文公子景公〉
蔡侯為太子般娶于楚通焉般弑蔡侯遂自立〈是為靈公立十二年為楚靈王所殺事具後〉
宋災伯姬〈魯宣公女宋共公夫人〉卒
宋火災火及伯姬之舍左右曰夫人少避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傅母不在宵不下堂左右又曰夫人少避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保母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乎火而死〈既𦵏諡曰共〉
王殺其弟佞夫〈靈王子〉王子瑕奔晉
初王儋季〈靈王弟〉卒其子括將見王而歎單公子愆期〈單靖公之弟〉為靈王御士過諸廷〈愆期行過王廷〉聞其歎而言曰烏乎必有此夫〈欲有此朝廷之權〉入以告王且曰必殺之不慼而願大視躁而足髙心在他矣不殺必害王曰童子何知及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儋括圍蒍〈蒍氏食邑注見前〉逐成愆〈蒍邑大夫〉成愆出奔尹言多〈尹氏之後〉劉毅〈劉子之族〉甘過〈子帶食邑于廿今河南府洛陽縣故甘城是甘過甘簡公子諡悼公〉單蔑〈單子之族〉鞏成〈鞏伯食邑于鞏今河南鞏縣是也〉殺佞夫王子瑕奔晉〈儋括及廖同奔〉
鄭以公孫僑為政
鄭良霄嗜酒為窟室〈地室也〉而夜飲朝至未巳既而朝使公孫黑〈即子晳子駟子〉如楚〈先是伯有使黑如楚黑以楚鄭方惡辭伯有不可黑怒欲攻伯有大夫和之事在王元年〉歸而飲酒公孫黑以駟氏之甲伐而焚之良霄奔雍梁〈今河南開封府禹州有雍城即鄭雍梁地〉醒而後知之于是鄭大夫皆受盟于駟氏良霄聞之怒自墓門〈鄭城門〉之瀆入介于襄庫伐舊北門駟帯〈公孫夏之子字子上〉率國人以伐之良霄死于羊肆公孫僑禭之殯而𦵏諸斗城〈鄭邑在今開封府陳留縣〉駟氏欲攻之罕虎〈即子皮子展之子〉不許而授僑以政僑辭曰國小而偪族大寵多不可為也虎曰虎率以聴誰敢犯子子善相之僑為政使都鄙有章〈國都及邉鄙尊卑各有分部〉上下有服〈公卿大夫服不相踰〉田有封洫〈封疆洫溝也〉廬井有五〈廬舍也九夫為井使五家相保〉大人〈謂卿大夫〉之忠儉者從而與之泰侈者因而斃〈踣也〉之一年輿人〈衆人也〉誦之曰取我衣冠而褚〈畜而藏也〉之取我田疇而伍之孰殺子産我其與之及三年又誦之曰我有子弟子産誨之我有田疇子産殖之子産而死誰其嗣之〈鄭人游于鄉校以論執政然明曰毁鄉校何如子産曰何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毁之子皮欲使尹何為邑子産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愛之使夫往而學焉夫亦愈知治矣子産曰不可僑聞學而後入政未聞 以政學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 然明即鬷蔑〉後公孫黑將為亂〈欲去游氏而代其位〉以疾作不果僑使吏數之〈數其罪〉曰女有亂心無厭國不女堪不速死大刑將至黑乃縊僑尸諸衢加木焉〈書罪于木以加尸上事在王五年〉
〈己未〉三年魯侯午卒子稠立〈是為昭公〉
魯襄公卒于楚宫〈先是公作楚宫叔孫豹曰君欲楚也夫若不復適楚必死是宫也至是卒于宮〉子野立〈敬歸之子〉以毀卒〈過哀滅性〉季孫宿乃立稠〈敬歸娣之子〉于是年十九矣猶有童心〈居喪不哀比及𦵏三易衰〉識者知其不能終焉〈魯襄公卒之月鄭公孫僑相鄭伯如晉晉侯以魯喪未見僑使盡壊其館之垣而納車馬焉士匄讓之對曰敝邑褊小介于大國誅求無時是以不敢寧處悉索敝賦以來㑹時事逄執事之不聞而未符見不敢輸幣亦不敢暴露今諸侯之館門不容車而不可踰越益賊公行而夭癘不戎賓見無時命不可知若又勿壊是無所藏幣以重罪也敢請執事將何所命士匄復命趙武曰信使匄謝不敏晉侯見鄭伯有加禮厚其宴好而歸之乃築諸侯之館〉
〈庚申〉四年晉趙武楚公子圍〈楚共子〉齊國弱〈謚景子國佐子〉宋向戌魯叔孫豹衞齊惡〈公羊作石惡〉陳公子招〈陳哀公母弟〉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㑹于虢〈故東虢國後為鄭滅〉
楚公子圍聘于鄭且娶于公孫叚〈即伯石穆公子子豐之子〉氏〈伍舉為介將入館鄭使行人子羽與之言乃館于外既聘將以衆逆子産使子羽辭焉伍舉知鄭有備乃請垂櫜而入 伍舉伍參子亦曰椒舉子羽即公孫撣〉遂㑹于虢尋宋之盟也圍請用牲讀舊書加于牲上而已晉人許之〈先是莒展輿弑其君犂比公而自立既而齊納其弟去疾于莒展輿奔吳于是莒亂季孫宿取鄆至是莒愬于㑹楚欲戮魯使趙孟為魯固請乃免叔孫 犁比公名州宻渠邱公季佗子〉王使劉子〈劉定公名夏康公之子〉勞趙武于潁〈注見前〉館于洛汭〈亦見前〉劉子曰美哉禹功明徳逺矣微禹吾其魚乎吾與子弁冕端委以治民臨諸侯禹之力也子盍亦逺績禹功而大庇吾民乎對曰老夫罪戾是懼焉能恤逺吾儕偷食朝不謀夕何其長也劉子歸以語王曰諺所謂老將知而耄及之者其趙孟之謂乎為晉正卿以主諸侯而儕于𨽻人朝不謀夕棄神人矣何以能久〈是年趙武卒〉
晉荀吳〈中行偃之子謚穆子〉敗狄于大鹵〈即太原注見前〉
晉荀吳敗無終〈注見前〉及羣狄于太原崇卒也〈此毁車用卒之始〉將戰魏舒曰彼徒我車所遇又阨以什共車〈左傳注十人以當一車之用〉必克困諸阨又克請皆卒自我始毁車以為行〈毁其車為歩陳〉五乗為三伍〈趙氏恒曰車每乗三人五乗為十五令五人為伍三五亦一十五也此言用卒之法〉荀吳之嬖人不肯即卒斬以徇為五陳以相離〈左傳疏布陳使相逺也〉兩于前伍于後專為右角參為左角偏為前拒〈趙氏恒曰司馬法五十乗為兩百二十乘為伍八十一乗為專二十九乘為參二十五乗為偏皆凖車數多少以為名今雖用卒猶襲車乗之名也此言布陳之法〉以誘之狄人笑之未陳而薄之大敗之
楚子麇卒公子比〈楚共子〉奔晉圍自立
楚公子圍將聘于鄭伍舉為介未出境聞楚子有疾而還伍舉遂聘圍至入問楚子疾謚而弑之〈左傳注楚以瘧疾赴故不書弑〉殺其二子幕及平夏公子比奔晉𦵏楚子于郟〈今河南汝州郟縣春秋鄭邑後属楚〉謂之郟敖圍遂即位易名熊䖍〈是為楚靈〉後伐吳執齊慶封徇于軍中曰有若齊慶封弑其君者乎慶封曰子一息我亦且一言曰有若楚公子圍弑其兄之子而代之為君者乎軍人粲然皆笑〈事在王七年〉
〈辛酉〉五年晉使韓起聘于魯
起聘魯且告為政〈代趙武為政〉觀書于太史氏見易象〈上下經之象辭〉與魯春秋〈用周公之法書魯國之事故曰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與周之所以王也
〈癸亥〉七年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今江南潁州府阜陽縣有朝城春秋胡子國〉沈子〈今河南汝寜府汝陽縣有沈縣春秋沈國〉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㑹于申〈楚子專㑹諸侯始此〉
楚子使椒舉〈即伍舉〉如晉求諸侯晉侯欲勿許司馬侯〈即女齊亦曰女叔侯〉言于晉侯〈晉侯曰晉有三不殆國險而多馬齊楚多難何鄉而不濟對曰是三殆也四嶽三塗陽城大室荆山中南九州之險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馬之所生無興國焉鄰國之難不可虞也或多難以固其國啟其疆土或無難以喪其國失其守宇若何虞難 四嶽岱華衡恒三塗山名注具見前陽城亦山名在河南府登封縣東北一曰馬嶺山大室即嵩山在登封縣北其西為少室荆山在湖北襄陽府南障縣西禹貢荆豫二州以此分界中南即終南山在西安府長安縣南雍録終南山横亘闗中南靣西起秦隴東微藍田蓋八百餘里〉請許楚使乃許之諸侯如楚楚子合諸侯于申椒舉曰臣聞諸侯無歸禮以為歸今君始得諸侯其慎禮矣楚子使問禮于宋向戍鄭公孫僑戍獻公合諸侯之禮六〈宋公爵故獻公合諸侯之禮〉僑獻伯子男㑹公之禮六〈鄭伯爵故獻伯子男見公之禮〉楚子使椒舉待于後以規過卒亊不規問其故對曰禮吾未見者六焉〈戊與僑所獻禮楚皆未甞行〉又何以規楚子示諸侯侈椒舉諫弗聴公孫僑見向戍曰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諫不過十年戍曰然不十年侈其惡不逺惡逺而後棄善亦如之徳逺而後興〈是㑹楚執徐子以吳出也于是伐吳遂滅賴遷之鄢〉
鄭作邱賦〈左傳注邱十六井當出馬一匹牛三頭今鄭于馬牛之外别賦其田〉
鄭公孫僑作賦國人謗之渾罕〈即游速字子寬子太叔子〉以告僑曰茍利社稷死生以之何恤于人言吾不遷矣渾罕退曰國氏其先亡乎君子作法于涼〈薄也〉其敝猶貪作法于貪敝將若之何後二年僑鑄刑書〈左傳注鑄刑書于鼎以為國之常法〉晉羊舌肸詒之書曰吾子相鄭國作封洫〈事見前〉立謗政〈即謂邱賦〉制參辟鑄刑書〈參音三謂用三代之末法以鑄刑書〉將以靖民不亦難乎
〈甲子〉八年魯舍中軍〈左傳注罷中軍季孫稱左師孟孫為右師叔孫氏自以叔孫為軍名〉初作二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季氏盡征之〈無所入于公〉叔孫氏臣其子弟〈以父兄歸公〉孟氏取其半焉〈復以子弟之半歸公〉及其舍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
楚子蔡侯陳侯許侯頓子沈子徐人越人〈夏少庾封庶子于㑹稽以奉禹祀周初受封為不成子言不能成子也至 勾踐始大築山隂城而都之今浙江紹興府治是〉伐吳楚子以諸侯及東夷伐吳薳射〈楚大夫〉以師㑹于夏汭〈漢水入江之處即今漢口也在湖北漢陽府漢陽縣東〉越大夫常夀過㑹楚子于瑣〈春秋彚纂注瑣楚邑在江南夀州霍邱縣東霍邱今属潁州府〉聞吳師出薳啟疆〈楚太宰〉帥師從之遽不設備吳人敗諸鵲岸〈今江南池州府銅仁縣有鵲頭山沿江而下有鵲尾洲故江曰鵲江岸曰鵲岸〉薳射之師先入南懐楚師從之及汝清〈春秋彚纂注南懐汝清皆楚界在今江淮間〉吳不可入遂還
〈乙丑〉九年齊侯伐北燕〈注見前〉
初北燕伯〈簡公名欵〉多嬖寵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燕大夫比〈諸大夫相比〉以殺諸外嬖北燕伯懼奔齊〈事在王六年〉至是齊侯請于晉伐北燕將納伯晏嬰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貳吾君賄左右諂諛作大事不以信未可也明年燕及齊平齊侯取賂而還後髙偃以師納之于陽〈左傳作唐燕别邑今直𨽻保定府唐縣有古城即春秋陽也事在王十五年〉
〈丙寅〉十年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
衞侯惡卒
衞襄公卒〈夫人姜氏無子嬖人婤姶生孟縶及元縶足不良弱行孔圉乃立元是為靈公 孔圉諡文子孔達五世孫〉告喪于王王使成子〈簡公〉如衞弔且追命襄公曰叔父陟恪在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余敢忘髙圉亞圉〈周之祖系見前左傳疏二圉並為殷諸侯受殷王追命〉
〈丁夘〉十有一年楚師滅陳
初陳侯〈哀公〉元妃鄭姬生太子偃師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勝留有寵屬諸司徒招與公子過〈招及過皆哀公弟〉陳侯有廢疾招與過殺偃師而立留陳侯縊干徵師〈陳大夫〉赴于楚且告立君公子勝愬之于楚楚殺干徵師留奔鄭招歸罪于過而殺之于是楚公子棄疾帥師圍陳遂滅陳執招放之於越殺孔奐〈招之黨〉以穿封戍為陳公〈滅陳為縣使戍為縣公陳輿嬖袁克殺馬毁玉以𦵏哀公〉晉侯問于史趙曰陳其遂亡乎對曰未也陳顓頊之族也〈陳祖舜左氏以舜出虞幕又言陳顓頊之族辨已詳前兹不再録〉嵗在鶉火是以卒滅〈顓頊以水徳嵗在鶉火而滅火盛而水滅也〉陳將如之今在析木之津〈箕斗之間有天漢故謂之析木之津〉猶將由之〈由用也言將復用更興〉且陳氏得政于齊而後陳卒亡陳繼守將在齊其兆既存矣〈後楚平即位陳遂復事具後〉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六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七
周
景王
〈戊辰〉十有二年使詹伯〈詹桓伯周大夫〉如晉晉使趙成〈趙武之子謚景子〉來致閻田〈氏族畧唐叔虞之後晉成公子懿食采于閻春秋彚纂注閻屬晉與甘相近之邑〉甘人〈甘大夫襄〉與晉閻嘉〈閻大夫〉爭閻田晉梁丙張趯率陰戎〈即陸渾戎〉伐潁〈今河南府登封縣有陽城廢縣周潁邑〉王使詹伯辭于晉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駘〈即邰〉芮岐畢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東土也巴濮楚鄧吾南土也肅慎燕〈以上諸國注俱見前〉亳〈春秋釋例亳小國與燕近〉吾北土也吾何邇封之有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蕃屏周亦其廢墜是為豈如弁髦〈弁冠也童子垂髦始冠〉而因以敝之〈謂既冠而三加成禮則棄其始冠〉我在伯父猶衣服之有冠冕水木之有本源民人之有謀主也伯父若裂冠毁冕拔本塞源專棄謀主雖戎狄其何有余一人羊舌𦙝謂韓起曰文之霸也翼戴天子而加之以共自文以來世有衰徳而暴滅宗周以宣示其侈諸侯之貳不亦宜乎且王辭直子其圗之起乃使趙成如京師致閻田反潁俘王亦使賓滑〈周大夫〉執甘大夫襄以說于晉晉人禮而歸之
〈己巳〉十有三年齊欒施〈子雅之子子欒之孫以字為氏〉髙彊〈子尾之子子高之孫亦以字為氏〉奔魯
齊欒高氏多怨彊于陳鮑氏而惡之有告陳無宇曰子旗〈欒施字〉子良〈髙彊字〉將攻陳鮑亦告鮑氏無宇授甲以如鮑氏鮑國〈謚文子叔牙元孫〉亦授甲矣遂伐欒髙氏髙彊曰先得公陳鮑焉往遂伐虎門晏嬰端委立于虎門之外四族召之無所往齊侯召之而後入齊侯使王黒〈齊大夫〉以靈姑銔〈齊侯旗名〉率戰于稷〈齊有稷門〉欒髙敗又敗諸荘〈城内之里〉國人追之又敗諸鹿門〈齊東南門〉欒施髙彊奔魯陳鮑分其室晏嬰謂無宇必致諸公譲徳之主也義利之本也藴利生孽姑使無藴乎無宇盡致諸齊侯而請老于莒〈齊邑本取于莒故亦曰莒〉初晏嬰如晉羊舌𦙝問曰齊其何如嬰曰齊其為陳氏矣齊舊四量豆區釡鍾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于釡〈四豆為區區斗六升四區為釡釡六斗四升登成也〉釡十則鍾〈六斛四斗〉陳氏三量皆登一焉〈豆區釡各加舊量之一〉鍾乃大矣〈陳氏亦以十釡為鍾三量既加則鍾自大〉以家量貸而以公量收之〈貸厚而收薄〉國之諸市踊〈則足者屨〉貴屨賤民人疾痛而或燠休之欲無獲民将焉辟之至是無宇于公子公孫之無禄者私分之邑國之貧約者私與之粟由是益得齊衆心穆孟姬〈景公母〉為之請髙唐〈故城在今山東濟南府禹城縣西南〉陳氏始大
〈庚午〉十有四年楚子虔誘蔡侯般殺之于申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
楚子在申召蔡侯蔡侯將往蔡大夫曰楚貪而無信惟蔡于憾今幣重而言甘誘我也不如無往蔡侯不可楚子伏甲而饗蔡侯于申醉而殺之〈刑其士七十人〉公子棄疾帥師圍蔡〈晉韓起問于叔向曰楚其克乎對曰克哉蔡侯獲罪于其君天將假手于楚以斃之何故不克然肸聞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討于陳曰將定而國陳人聽命而遂縣之今又誘蔡而殺其君以圍其國雖幸而克必受其咎〉于是晉㑹諸侯之大夫于厥憖〈左傳注地闕〉以謀救蔡王使單子㑹之晉人請蔡子楚楚弗許遂滅蔡用𨼆太子于岡山〈左傳注闕〉申無宇曰不祥五牲〈牛羊豕犬雞〉不相為用况用諸侯乎王必悔之楚子城陳蔡不羹〈有二其一在河南許州襄城縣是為西不羹其一在南陽府舞陽縣是為東不羹〉使棄疾為蔡公問申無宇曰棄疾在蔡何如對曰臣聞親不在外覊不在内今棄疾在外鄭丹〈即鄭子革以子孔之難奔楚事在靈王十八年〉在内君其少戒楚子曰國有大城何如對曰鄭京櫟實殺曼伯〈左傳注檀伯也櫟大夫厲公殺之得櫟又并京〉宋蕭亳實殺子㳺齊渠邱〈即雍廩〉實殺無知衛蒲戚實出獻公〈事俱見前〉由是觀之則害于國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後楚平即位蔡遂復事具後〉
〈辛未〉十有五年原伯絞奔郊〈周之郊〉甘人弑甘公過
原伯絞虐原輿人〈衆人也〉逐絞立公子跪尋〈絞之弟〉絞奔郊甘公過〈即悼公〉欲去成景之族〈廿成公景公之後〉成景之族遂殺甘公而立成公之孫鰌〈是為平公〉
魯公子憖奔齊
季孫意如〈悼子紇之子謚平子〉不禮于南蒯〈季氏邑宰南遺之子〉蒯謂公子憖〈字子仲〉曰吾出季氏而歸其室于公子更〈代也〉其位我以費為公臣憖許之告魯侯遂從魯侯如晉〈晉平公卒子夷立是為昭公魯侯如晉朝嗣君晉辭之至河乃復憖遂如晉〉南蒯懼不克以費〈季氏邑今山東沂州府費縣有故城在縣西北〉叛如齊憖還及郊聞費叛遂奔齊初南蒯將適費飲鄉人酒鄉人或歌之曰我有圃生之𣏌乎從我者子乎去我者鄙乎倍其鄰者耻乎已乎已乎非吾黨之士乎後二年費人叛南蒯南蒯奔齊侍飲于齊侯齊侯曰叛夫對曰臣欲張公室子韓晳〈齊大夫〉曰家臣欲張公室罪莫大焉齊侯歸費于魯使鮑國致之
〈壬申〉十有六年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在今江南潁州府亳州〉公子棄疾殺〈公羊作弑〉公子比
楚師伐徐以懼呉楚子次于乾谿為之援時蔡公棄疾主方城之外有觀從者〈觀起子楚共轘觀起從奔蔡事在靈王二十一年〉在蔡事朝呉〈故蔡大夫聲子之子〉㑹薳氏之族〈楚子殺薳掩而取其室 掩蒍賈曽孫〉及薳居〈掩之族楚子奪其田〉許圍〈許大夫遷許而質之〉蔡洧〈洧仕楚楚滅蔡其父死焉〉蔓成然〈字子旗鬬韋龜子楚子奪其邑〉為楚子所不禮因羣喪職之族啟越大夫常夀過〈申之㑹常壽過戮焉 正義曰徇之于軍而不殺故猶在楚〉作亂從乃召公子比〈即子于前奔晉〉公子黒肱〈即子晳時在鄭〉襲蔡見蔡公脅而盟之蔓成然故事蔡公蔡朝呉亦欲復蔡于是公子比公子黒肱公子棄疾蔓成然蔡朝呉帥陳蔡不羹許葉之師入楚殺大子禄及公子罷敵比為王黒肱為令尹棄疾為司馬使觀從從師于乾谿令曰先至者復其田里師潰而歸楚子聞二子死自投于車下既而曰余殺人子多矣能無及乎遂㳂夏〈左傳注漢別名〉將欲入鄢〈即鄢郢今襄陽府宜城縣是〉芋尹申無宇之子亥求得之〈史記靈王獨徬徨山中野人莫敢入不食三日飢不能起〉以歸尋縊于申亥氏觀從謂比曰不殺棄疾雖得國猶受禍比曰余不忍也從曰人將忍子吾不忍俟乃行國毎夜駭〈時不知楚靈死畏其復來〉曰王入矣乙夘夜棄疾使周走而呼曰王至矣國人大驚使蔓成然走告比及黒肱曰王至矣君早自圗可以無辱又有呼而走至者二子皆自殺棄疾即位名曰熊居〈是為楚平左傳楚共王有寵子五人無適立乃以璧見于羣望曰請神擇于此五人者使主社稷當璧而拜者神所立也既與巴姬宻埋璧于大室之庭使五人齋而入拜康王跨之靈王肘加焉子干子晳皆逺之平王弱抱而入再拜皆壓紐〉葬比于訾〈楚地在今汝寜府信陽州〉曰訾敖殺囚衣之王服而流諸漢以靖國人使蔓成然為令尹初楚靈卜曰余尚得天下不吉投龜詬天而呼曰是區區者而不余畀余必自取之民患其無厭故從亂如歸是冬吳因楚亂遂滅州來
劉子〈獻公摯〉晉侯齊侯宋公魯侯衛侯鄭伯〈簡公子定公寜〉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㑹于平邱〈今河南開封府陳留縣北有平邱故城〉同盟魯侯不與盟
晉成虒祁〈晉平公築虒祁之宫鄭伯及魯叔弓如晉賀事在王十一年 虒祁宫故址在今山西絳州南魯叔弓諡敬子叔肸曽孫〉諸侯朝而歸者皆有貳心羊舌𦙝曰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並徴㑹遂合諸侯于平邱晉人將尋盟齊人不可晉侯使羊舌肸告劉子劉子曰盟以底信君茍有信諸侯不貳何患焉告之以文辭董之以武師雖齊不許君庸多矣天子之老請帥王賦元戎十乘以先啟行遲速惟命羊舌肸告于齊齊人聽命肸曰諸侯有間矣不可以不示衆乃治兵建而不斾既而斾之諸侯畏之同盟鄭公孫僑爭承〈貢賦之次〉曰昔天子班貢輕重以列列尊貢重周之制也鄭伯男也〈鄭爵列伯子男〉而使從公侯之貢懼弗給也自日中以爭至于昏晉人許之是㑹晉以邾莒之愬〈魯季孫伐莒取郠用人于亳社事在王十二年〉辭魯侯故魯侯不與盟晉執季孫意如以歸子服湫從〈即子服惠伯〉湫私于荀呉曰魯兄弟也若為夷棄之使事齊楚其何瘳于晉子其圗之呉以告韓起且曰楚滅陳蔡不能救而為夷執親將焉用之乃歸季孫
蔡侯廬〈隱太子之子是為平公〉歸于蔡陳侯吳〈悼太子之子是為惠公〉歸于陳
楚子既以詐自立恐國人及諸侯叛之乃復陳蔡之地而立其後歸鄭之侵地施惠百姓存恤國中
〈甲戌〉十有八年呉子夷末〈公羊作夷昧史記作餘昧〉卒
夷末之初立使屈狐庸〈申公巫臣子留呉為行人〉聘于晉趙文子〈趙武〉問曰延州來季子〈季札封延陵故曰延陵季子今常州府武進縣也後吳滅州來復以封札故又曰延州来狐庸聘晉吳尚未滅州来曰延州来者後人追記之辭〉其果立乎對曰不立今嗣君甚徳而度有呉國者必此君之子孫季子守節者也雖有國不立至是夷末卒欲授季札季札讓逃去呉人曰先王〈時呉亦僭號〉有命兄卒弟代必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則王夷末後立今卒其子當代乃立夷末之子僚
夏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晉荀呉帥師伐鮮虞〈白狄别種今直隸正定府新樂縣有新市故城春秋鮮虞國〉初荀呉假道于鮮虞遂入昔陽〈今正定府藁城縣有昔陽城〉滅肥〈今藳城縣西南有肥累城春秋肥國〉以肥子緜臯歸〈事在王十五年〉至是荀呉復以師伐鮮虞圍鼓〈今正定府晉州春秋鼔國州西有鼔聚〉鼔人或請以城叛呉弗許使鼔人殺叛人而繕守備圍鼓三月鼓人或請降使其民見曰猶有食色姑修而城鼓人告食竭力盡而後取之克鼓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䳒〈恱全反〉鞮歸〈明年荀寅又滅陸渾之戎以其貳于楚也〉
〈丙子〉二十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郯子〈今山東沂州府郯城縣春秋郯子國少昊後嬴姓〉朝于魯
郯子朝魯魯侯與之宴叔孫婼〈叔孫豹之子謚昭子〉問曰少皥氏鳥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昔者黄帝氏以雲紀炎帝氏以火紀太皥氏以龍紀〈俱見前〉我髙祖少皥摯之立也鳳鳥適至故紀于鳥為鳥師而鳥名〈鳯鳥各氏已見前〉自顓頊以來不能紀逺乃紀于近為民師而命以民事孔子聞之見于郯子而學之既而告人曰吾聞之天子失官學在四夷猶信
楚人及呉戰于長岸〈今江南太平府當塗縣有天門山在縣西南寰宇記楚獲吳餘皇于此與和州梁山相對時人呼為東梁山西梁山〉
呉伐楚陽匄〈楚穆曾孫字子瑕〉為令尹卜戰不吉公子魴〈司馬子魚〉曰我得上流何故不吉請改卜之吉戰于長岸魴以其屬先死楚師繼之大敗呉師獲其乗舟餘皇〈呉舟名〉使隨人與後至者守之環而塹之及泉呉公子光〈諸樊子即闔閭〉使長鬛者三人潛伏于舟側曰我呼餘皇則對師夜從之三呼皆迭對楚人從而殺之楚師亂呉人大敗之取餘皇以歸
〈丁丑〉二十有一年宋衛陳鄭災
二十年之冬有星孛于大辰〈爾雅大辰房心尾也〉西及漢〈左傳注夏之八月辰星見在天漢西今孛星出辰西光芒東及天漢〉魯申須〈魯大夫〉曰彗以除舊布新今除于火〈大辰為大火之次〉火出〈火尚伏當須火出〉必布焉諸侯其有火災乎梓慎〈亦魯大夫〉曰若火作當在宋衛陳鄭〈宋大辰之虚陳太皥之虚鄭祝融之虚皆火房也衛顓頊之虚星為大水水火之牡也 火房火之舍衛星營室營室水也牡雄也水畏火故丁為壬妃〉至是夏五月火〈即心星〉始昏見越七日壬午宋衛陳鄭皆火〈鄭子産使徙大龜徙主祏于周廟使府人庫人各儆其事司馬司冦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書焚室而寛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于諸侯宋衛皆如是惟陳不救火〉初鄭禆竈〈鄭大夫〉言于公孫僑曰宋衛陳鄭將同日火若我用瓘斚玉瓚〈欲以禳火〉鄭必不火僑弗與既火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鄭人請用之僑不可曰天道逺人道邇竈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豈不或信〈謂多言者或時有中〉遂不與亦不復火〈明年鄭大水龍鬬于時門之外洧淵國又請為禜焉子産弗許曰我鬬龍不我覿也龍鬬我獨何覿焉我無求于龍龍亦無求于我乃止 時門鄭南城門洧淵水經注洧水逕新鄭故城又東為洧淵水〉
鑄大錢〈韋昭國語注大錢者大于舊其賈重唐尚書云大錢重十二銖〉
王將鑄大錢單子〈穆公名旗單靖公之曽孫〉曰不可古者天災降戾于是量資幣權輕重以振救民民患輕則為之作重幣以行之于是乎有母權子而行〈重曰母輕曰子〉民皆得焉若不堪重則多作輕而行之亦不廢重于是乎有子權母而行小大利之今王廢輕而作重民失其資能無匱乎若匱王用將有所乏乏則將厚取于民民不給將有逺志是離民也王其圗之弗聽
〈戊寅〉二十有二年許世子止弑其君買〈悼公〉
許男瘧飲太子止之藥卒止曰我與夫殺者不立乎其位以與其弟虺哭泣歠飦粥嗌不容粒未踰年而死
〈胡氏安國曰君有疾飲藥臣先嘗之父有疾飲藥子先嘗之蓋言慎也止不擇醫而輕用其藥藥不先甞而悮進于君是有忽君父之心而不慎矣此簒弑之萌堅氷之漸加之以大惡而不得辭也〉
〈己夘〉二十有三年孔子至京師既而反魯
孔子將適京師南宫适言于魯侯魯侯與之乗車两馬俾适俱往孔子既至問禮于老子〈史記老子姓李氏名耳字伯陽謚聃周守蔵室之史也孔子將問禮于老子老子曰君子得其時則駕不得其時則累而行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虚君子盛徳容貌若愚孔子去謂弟子曰吾見老子其猶龍乎〉問樂于萇𢎞〈周大夫樂記賔牟賈侍坐于孔子言及樂孔子曰我所聞于萇𢎞亦如是〉歴郊社之所考明堂之則〈家語孔子觀于明堂覩四門墉有堯舜與桀紂之象孔子曰明鏡可以察形往古者所以知今人主不務襲迹于其所以安存而急急于所以危亡是無異于却走而欲求及前人也〉察廟朝之度〈家語孔子入后稷之廟廟堂右階之前有金人焉三緘其口而銘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孔子顧謂弟子曰行身如此豈以口過患哉〉于是反乎魯弟子稍益進焉
楚世子建奔宋楚殺其傅伍奢〈伍舉子〉及子尚伍員〈亦曰伍胥〉奔吳
楚子生太子建使伍奢為之師費無極為少師建聘于秦無極與逆勸王取之請大城城父〈楚邑漠為父城縣故邑在今河南汝州寳豐縣考楚城父有二一以遷許具見後一即此〉而寘太子焉〈無極曰太子通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悅從之〉故建居城父無極譖建于楚子曰建與伍奢將以方城之外叛齊晉輔之其事集矣楚子信之執伍奢使城父司馬奮揚殺太子未至而使遣之〈知太子寃故遣令去〉太子奔宋無極曰奢之子材若在吳必憂楚國盍以免其父召之楚子使召之曰来吾免爾父棠君尚〈尚為棠邑大夫棠今江南江寜府六合縣〉謂其弟員曰吾知不逮我能死爾能報爾其勉之伍尚歸奢聞員不来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楚人皆殺之員如呉言伐楚之利于吳子公子光曰是宗為戮而欲反其讎不可從也員曰彼將有他志〈知其欲弑僚〉余姑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乃見鱄設諸〈史記作專諸堂邑人〉焉而耕于鄙
盗殺衛侯之兄縶〈衛靈公同母兄以足疾不立事見前〉
衛公孟縶狎齊豹〈衛大夫齊惡子〉奪之司冦與鄄〈衛邑注見前〉有役則反之無則取之故齊豹作亂衛侯在平夀〈衛下邑〉縶有事于蓋獲〈衛郭門〉之門外齊子氏帷于門外而伏甲焉縶出齊氏擊殺之衛侯聞亂遂如死鳥〈衛郭門外地〉北宫氏之宰〈北宫喜先與齊豹同謀及是豹使人召喜其宰不知殺之 喜佗之子謚貞子〉攻齊氏滅之衛侯遂入初齊豹見宗魯于縶為骖乗將作亂謂之曰勿與乗吾將殺之對曰吾由子事公孟子行事乎吾將死之以周〈猶終竟也〉事子而歸死于公孟及難作宗魯死焉孔子弟子琴牢〈衛人字子開一字張故亦曰琴張〉聞之將往弔孔子曰齊豹之盗而孟縶之賊〈言齊豹所以為盗孟縶所以見賊皆由宗魯〉女何弔焉君子不食姦不受亂不為利疚于囬不以囬待人不蓋不義不犯非禮
齊侯與其大夫晏嬰適魯問禮
齊侯獵魯郊因入魯與晏嬰俱問魯禮舍于公館迎孔子至與語〈齊侯曰秦穆公國小處僻其霸何也孔子對曰秦國雖小其志大處雖僻其政中首㧞五羖爵之大夫與語三日授之以政雖王可也其霸小矣〉齊侯說
鄭大夫公孫僑卒
公孫僑有疾謂㳺吉〈即子太叔公孫蠆子〉曰我死子必為政惟有徳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則多死焉故寛難疾數月而卒孔子聞之出涕曰古之遺愛也
〈庚辰〉二十有四年鑄無射〈左傳注無射鐘名其聲于律中無射之管故以律名鐘〉王將鑄無射而為之大林〈韋昭國語註大林無射之覆也作無射而以大林覆之其律中林鍾也〉單子〈穆公旗〉曰不可先王之制鐘也大不過鈞〈鈞所以鈞音之法以木長七尺有繫之以為鈞法〉重不過石〈百二十斤為石〉今作鐘不度〈不中鈞石之數〉無益于樂而鮮民財將焉用之王弗聽問之伶州鳩〈伶司樂官州鳩名也〉對曰臣聞政象樂樂從和〈八音克諧〉和從平〈細大不踰〉故曰樂政今細抑大陵不容于耳〈細無射大林鍾大聲陵之細聲抑而不聞〉非和也聽聲越〈言迃也〉逺〈無射之聲為大林所陵聽之㣲細迃逺〉非平也妨正匱財聲不和平非宗官〈宗伯樂官屬焉〉之所司也亦不聽
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辛巳〉二十有五年宋華亥〈華合比弟王九年合比奔衛亥代為右師〉向寧〈向戌子〉華定〈華椒孫〉奔楚
宋公〈平公子元公佐〉惡華向〈華氏向氏〉華定華亥與向寜謀曰亡愈于死先諸華亥乃誘羣公子而殺之〈公子寅公子御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孫援公孫丁〉遂刼宋公取太子〈即景公欒〉及公母弟〈公子辰及地〉以為質宋公亦質華向之子〈亥子無慼寕子羅定子啟〉與華氏盟〈時公子城與華氏戰不勝遂奔晉〉既而宋公殺華向之質而攻之〈向寕將殺太子華亥曰千君而出又殺其子其誰納我使華牼歸太子及二公子〉華亥向寜華定奔陳〈事在王二十三年〉先是宋公將攻華氏請于華費遂〈華氏之族時為大司馬〉費遂曰敢不聽命及華向奔費遂子貙為少司馬多僚為御士多僚惡貙譖諸宋公宋公將逐貙貙家臣張匄殺多僚刼費遂而召亡人華亥向寜華定自陳入于宋以南里〈宋里名〉叛華登〈費遂之子先奔在呉〉以呉師救之齊烏枝鳴〈齊大夫方戍宋〉及宋厨人濮〈厨邑大夫名濮〉敗呉師于鴻口〈左傳注梁國睢陽縣有鴻口亭睢陽今河南歸徳府啇邱縣〉遂敗華氏〈齊烏枝鳴請皆用劍從之華氏北復即之厨人濮以裳裏首而荷以走曰得華登矣遂敗之新里〉于是公子城以晉師至曹翰胡〈曹大夫〉㑹晉荀呉齊苑何忌〈齊大夫〉衛公子朝與華氏戰大敗之圍諸南里華登如楚乞師〈事在王二十四年〉至是楚薳越以師逆華氏且告于宋諸侯之戍請出華氏以為楚功宋人從之華亥向寕華定華貙華登俱出奔楚
王崩王室亂
王穆后生太子夀先卒〈在王十五年〉次子猛及母弟匄無寵庶子朝有寵于王王欲立之未果〈王殺下門子子猛傅也時子朝之傅賓起適郊見雄雞自斷其尾問之侍者曰憚其犧也遽歸告王曰雞憚其犧信畜矣人犠實難已犠何害王弗應 人犧喻子猛難去聲言寵異他人易致禍難也已犧喻子朝言寵異在已自無患害也〉至是王田北山〈即北邙山亦曰郟山在河南府洛陽縣東北〉有心疾崩于榮錡氏〈河南府鞏縣有榮錡澗周榮公食邑〉劉子〈時劉獻公摯卒單穆公立其庶子劉蚠亦曰劉卷是為文公〉單子〈穆公旗〉奉王子猛〈攻賔起殺之盟羣王子于單氏〉葬景王王子朝因舊官百工之喪職者與靈景之族〈靈王景王之子孫〉作亂逐劉子劉子奔揚〈春秋彚纂注周邑即拒泉臯之〉單子逆王猛于莊宫〈莊王之廟〉以歸王子還〈子朝之黨〉夜取王猛以如莊宫單子出奔于平畤〈左傳注周地〉羣王子追之單子殺王子還及姑發弱鬷延定稠〈八子皆靈景之族因戰而殺之〉子朝奔京劉子單子欲告急于晉以王猛居于皇〈今河南府鞏縣西有皇亭即皇也〉晉籍談荀躒〈荀盈之子謚文子〉帥九州之戎〈即陸渾戎州鄉屬也五州為鄉〉及焦瑕温原之師納王猛于王城
王子猛卒〈左傳註未即位故不言崩〉母弟匄立〈是為敬王〉
王猛雖立未及即位故不成喪〈後追謚為悼王〉
冬十二月癸夘朔日有食之
敬王
〈壬午〉元年王居狄泉〈註見前〉尹氏立王子朝地震
王子朝入于尹尹圉〈即尹文公〉誘劉佗〈劉子族〉殺之召伯奐南宫極以成周人戍尹單子劉子樊齊以王如劉王子朝入于王城是秋地震南宫極震〈為屋所壓而死〉萇𢎞私謂劉子曰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事見前〉今西王〈王子朝在王城故曰西王〉之大臣亦震天棄之矣東王〈王居狄泉在王城東故曰東王〉必大克
〈癸未〉二年王在狄泉
晉侯使士彌牟〈文伯匄之子諡景伯〉涖問王室之故彌牟立于乾祭〈王城北門〉而問于介〈大也〉衆晉人乃辭王子朝不納其使〈衆言子朝曲故〉徴㑹諸侯期以明年〈明年晉趙鞅宋樂大心魯叔詣衛北宫喜鄭㳺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㑹于黄父謀王室也趙鞅令諸侯之大夫輸王粟具戍人曰明年將納王 趙鞅武之孫謚簡子樂大心樂喜族孫魯叔詣叔弓之孫黄父注見前〉
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呉滅巢
先是呉伐州来〈吳縣州来楚復取而城之〉楚薳越以諸侯之師救之呉用公子光謀〈光請分師先犯胡沈與陳必先奔諸侯之師摇楚必大奔呉子從之〉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今江南鳯陽府夀州有雞備亭即春秋雞父〉至是楚子為舟師以略呉疆及圉陽〈左傳注楚地〉而還呉人踵楚邊人不備遂滅巢及鍾離沈尹戍〈楚公子貞封于沈其後以邑為氏今陳州府沈縣有沈城是其地也非沈國之沈〉曰王一動而亡二姓之帥幾如是而不及郢
〈甲申〉三年魯侯攻其大夫季孫意如不克出奔齊
魯侯欲去季氏〈季孫意如以季姒之譖殺申夜姑季公若為之請不得因謀于公子務人欲去季氏務人使其弟告公 季姒意如庶叔公鳥妻申夜姑公鳥家臣公若亦曰公亥公鳥弟公子務人即公為昭公子〉以告臧孫〈臧昭伯名賜臧為之子〉臧孫以難〈先是賜之從弟㑹為讒于臧氏而逃于季氏臧氏執旃季氏怒拘臧氏老〉告郈孫〈郈昭伯名惡惠公之後〉郈孫以可勸〈先是季郈之雞鬬季氏介其雞郈氏為之金距季孫怒益宫于郈氏且讓之故郈孫怨意如〉告子家覊〈公子遂之子歸父别為子家氏覊謚懿伯公羊作駒〉覊曰讒人以君徼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為也〈公羊傳昭公將殺季氏告子家駒駒曰牛馬維婁委已者也而柔焉季氏得民衆乆矣君無多辱焉 維婁繋馬曰維繫牛曰婁委食也言牛馬之于食已者則柔順之〉魯侯不從遂伐季氏殺季堅〈意如弟亦曰公之〉于門意如請待于沂上〈此魯沂水源出尼山逕曲阜縣入于泗今曰西沂河〉以察罪弗許請囚于費弗許請以五乗亡弗許子家覊曰許之日入慝作弗可知也弗聽叔孫氏之司馬鬷戾以其衆救季氏孟氏從之殺郈孫伐公徒魯侯與臧孫賜如墓謀遂奔齊〈臧孫賜子家覊從〉齊侯唁于野井〈今山東濟南府齊河縣有野井亭〉取鄆〈魯有二鄆此為西鄆在曹州府鄆城縣其東鄆在沂州府沂水縣與莒近〉以居之先是有鸜鵒巢于魯師已〈魯大夫〉曰吾聞文武之世童謡有曰鸜之鵒之公出辱之鸜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鸜鵒跦跦公在乾侯徴褰與襦鸜鵒之巢逺哉遥遥裯父喪勞宋父以驕鸜鵒鸜鵒往歌来哭童謡如是其將及乎未幾魯侯遂出〈時叔孫婼在闞及歸謂季孫曰人誰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孫不忘不亦傷乎季孫曰茍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謂生死而肉骨也叔孫從公于齊與公言于幄内曰將安衆而納公公使歸季孫有異志叔孫齊于其寢使祝宗祈死遂卒 叔孫婼謚昭子豹之庶子闞魯地今兖州府汶上縣南旺湖中有闞亭〉
〈孔孑〉子適齊
孔子以魯亂適齊〈史記為高昭子家臣通乎景公 高昭子名張偃之子〉齊侯問政于孔子說欲封以尼谿之田晏嬰不可齊侯惑之孔子遂行反乎魯
〈乙酉〉四年王入于成周尹氏召氏〈左傳注召伯當言召氏疏曰召氏族出奔召伯身不奔也〉毛伯以王子朝奔楚
先是〈王三年〉尹氏渉于鞏〈由鞏渉洛〉焚東訾〈今河南府鞏縣有東訾聚俗呼訾店〉及是單子如晉告急晉知躒〈即荀躒〉趙鞅帥師納王使女寛〈晉大夫〉守闕塞〈即伊闕亦曰龍門山在河南府洛陽縣南〉王師起于滑〈今河南府偃師縣有緱氏故城本滑國秦滅之周鄭分有其地〉次于尸〈今偃師縣有尸鄉〉晉師克鞏召伯盈〈奐之子諡簡公〉逐王子朝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極之子〉奉周之典籍以奔楚召伯逆王于尸及劉子單子盟王入于成周〈即周下都在王城之東敬王徙都于此今洛陽故城是也〉晉師使成公般〈晉大夫〉戍之而還〈七年尹氏固自楚歸京師京師殺之并殺召伯盈及原伯魯之子十五年楚亂王人殺王子朝于楚〉
〈丙戌〉五年呉弑其君僚
吳子因楚喪〈楚平卒子壬立是為楚昭〉使公子掩餘燭庸〈皆僚母弟〉伐之復使季札聘于上國以觀諸侯公子光告鱄設諸曰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雖至不我廢也鱄設諸曰王可弑也光乃伏甲于堀室而享呉子光偽足疾入于堀室鱄設諸寘劍于魚中以進遂弑呉子〈鱄設諸鈹交于胷而死〉光遂自立〈是為闔閭以鱄設諸子為卿〉季札至曰茍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國家無傾乃吾君也吾誰敢怨復命哭墓復位而待〈掩餘奔徐燭庸奔鍾吾〉
晉士鞅宋樂祁犂〈樂喜孫字子梁〉衛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㑹于扈
諸侯之大夫㑹于扈令戍成周且謀納魯侯晉士鞅取貨于季孫而為之辭魯侯遂不得復〈先是齊侯將納魯侯季氏家臣申豐以錦賂梁邱據據言于齊侯乃止〉是冬晉籍談致諸侯之戍于成周
楚殺費無極
初無極以讒去蔡朝吳〈朝呉在蔡無極欲去之謂蔡人曰王惟信呉故處之蔡二三子莫之如也而在其上弗圗必及于難蔡人逐朝呉楚子怒無極曰呉在蔡蔡必速飛去呉所以翦其翼也事在景王十八年〉出蔡侯朱〈即平公無極取貨于平公之弟東國謂蔡人曰楚王將立東國若不先從王欲楚必圍蔡蔡人懼出朱而立東國是為悼公事在景王二十八年〉逐太子建殺連尹奢〈即伍奢事俱在前〉國人惡之既又與鄢將師比譖郤宛〈字子惡〉于令尹囊瓦〈公子囊子字子常〉殺之〈無極謂令尹曰子惡欲飲子酒又謂子惡令尹欲飲酒于子子惡 曰我賤人無以酬之無極曰令尹好甲兵取五甲五兵寘諸門令尹必觀從以酬之及饗日無極謂令尹曰吾幾禍子甲在門矣令尹使視郤氏則有甲焉召鄢將師而告之遂攻郤氏爇之盡滅其族黨事在王四年〉國人莫不謗令尹沈尹戌言于囊瓦曰無極殺不辜以興大謗幾及子矣呉新有君疆埸曰駭國若有大事子其危哉囊瓦乃殺無極與鄢將師盡滅其族以說于國
〈丁亥〉六年晉殺其公族祁盈〈奚之孫午之子〉及楊食我〈字伯石羊舌肸子肸食邑子楊為楊氏〉
晉祁勝與鄔臧〈勝與臧皆祁氏家臣〉通室〈易其妻〉祁盈執之勝賂荀躒躒言于晉侯晉侯執祁盈盈之臣殺勝與臧晉遂殺祁盈及楊食我食我盈之黨也于是滅祁氏羊舌氏分其田以為縣〈祁氏之田七縣羊舌氏之田三縣祁氏晉獻侯之後羊舌氏靖侯之後既滅晉之公族殆盡〉
〈己丑〉八年呉滅徐徐子章羽〈左傳公羊俱作禹〉奔楚
呉子伐徐防山以水之〈壅山之水以灌〉于是滅徐徐子斷其髪携其夫人以逆呉子呉子唁而送之遂奔楚呉子問于伍員曰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惡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將自有之伐楚何如對曰楚執政衆而乖莫適任患若為三師以肄〈猶勞也〉焉一師至彼必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罷之多方以誤之既罷而後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闔閭從之楚于是始病
〈庚寅〉九年魯季孫意如㑹晉荀躒于適歴〈左傳注晉地〉
先是魯侯如晉〈事在王六年〉次于乾侯〈今直𨽻廣平府成安縣有斥邱故城春秋晉乾侯邑〉既而歸鄆〈在王七年〉至是復在乾侯晉侯〈時晉頃公卒子午立是為定公〉將以師納之范鞅請召季孫而使私焉〈鞅私告季孫曰子必来我受其無咎〉于是意如遂㑹荀躒于適歴從荀躒如乾侯荀躒以晉侯之命唁魯侯且請入魯侯卒不肯見意如荀躒退謂意如曰君怒未怠子姑歸祭〈謂其歸攝君事〉
冬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辛夘〉十年呉伐越
呉始用師于越晉史黒〈晉太史蔡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呉乎越得嵗而呉伐之必受其凶〈左傳注是年嵗在星紀星紀呉越之分也嵗星所在其國多福呉先用兵故反受其殃〉
晉韓不信〈韓起孫謚簡子〉齊髙張宋仲幾〈仲氏宋公子成之後幾江之孫為左師〉魯仲孫何忌衛世叔申〈太叔儀孫〉鄭國㕘〈公孫僑子〉曹人莒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城成周
王使富辛與石張〈俱王大夫〉如晉請城成周晉范鞅謂魏舒曰與其戍周不如城之于是晉魏舒韓不信来京師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尋盟且令城成周己丑士彌牟營成周計丈數揣高卑度厚薄仞溝洫物土方議逺邇量事期計徒庸慮財用書餱糧以令役于諸侯屬役賦文書以授帥〈左傳疏既號令下𭛠之事以告諸侯令諸國國各出若干之役各築若干之文故曰屬役賦文書以授帥帥諸侯之大夫也〉而效諸劉子韓不信臨之以為成命城三旬而畢乃歸諸侯之戍〈是役宋仲㡬不受功齊高張後晉人執宋仲幾歸諸京師〉
魯侯卒于乾侯季孫意如廢世子而立公子宋〈昭公之弟是為定公〉
魯侯出奔在外凡八年至是卒〈卒于十二月〉明年叔孫不敢〈婼之子謚成子〉逆昭公之喪于乾侯叔孫請見子家覊覊辭叔孫使告之曰若公子宋主社稷羣臣之願也凡從君出而可以入者惟子是聽子家氏禾有後季孫願與子從政對曰若立君則有卿大夫與守龜在覊弗敢知若從君者則貎而出者〈以義從公與季氏無怨〉入可也冦而出者〈與季氏為冦〉行可也若覊也則君〈謂昭公〉知其出未知其入覊將逃也喪及壊隤〈注見前〉公子宋先入從昭公者皆自壞隤反公子宋即位季孫葬昭公于墓道南孔子為司冦溝而合諸墓〈魯羣公墓在闞昭公墓别葬先君墓道之外孔子自昭公墓道為溝使與先君墓合明臣無貶君之義也〉
〈癸巳〉十有二年盗殺鞏伯〈簡公〉
鞏伯棄其子弟而好用逺人鞏氏之羣子弟賊鞏伯
〈乙未〉十有四年劉子晉侯宋公〈元公子景公頭曼〉魯侯蔡侯〈悼公弟昭公申〉衛侯陳子〈陳惠公卒子懐公桞立未葬書子〉鄭伯〈定公子獻公蠆〉許男〈悼公子斯〉曹伯〈隱公通〉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齊國夏〈國佐子諡惠子〉㑹于召陵侵楚
初蔡侯如楚令尹囊瓦三年止之〈蔡侯為两佩两裘獻其一于楚子而自服其一令尹欲之弗與故止之〉及歸〈時唐侯如楚有两肅爽馬令尹欲之弗與亦三年止之唐人竊馬以獻乃歸唐侯蔡人聞之因請獻佩蔡侯遂歸〉遂如晉請伐楚于是劉子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晉荀寅〈荀呉子謚文子〉求貨于蔡侯弗得言于范鞅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將以襲敵不亦難乎吾自方城以来〈靈王十五年晉敗楚侵方城〉楚未可以得志祗取勤焉乃辭蔡侯〈晉人假羽旄于鄭鄭人與之明日或斾以㑹晉于是失諸侯〉盟于皋鼬〈今河南許州臨潁縣有城皋亭即鄭皋鼬邑〉將長蔡于衛劉子以衛祝佗〈衛大祝子魚〉言與范鞅謀之長衛侯是夏蔡滅沈〈沈人不㑹于召陵晉使蔡人滅之〉秋劉子卷卒〈謚曰文公〉
蔡侯以呉子及楚人戰于柏舉〈名勝志麻城縣東北有柏子山縣東有舉水柏舉之名蓋合山水而得之今麻城縣𨽻湖北黄州府〉楚師敗績吳入郢
自楚子即位無嵗不有呉師〈伍員為呉行人伯州犂之孫嚭為呉太宰同謀楚〉蔡侯因之質其子于呉以呉子及唐侯〈今湖北徳安府隨州有古唐城亦有上唐郷故唐國〉伐楚楚令尹囊瓦禦之陳于柏舉呉子之弟夫槩以其屬五千擊囊瓦之卒卒奔楚師亂呉師大敗之囊瓦奔鄭呉從楚師五戰及郢楚子取其妹季芊以出呉入郢〈穀梁傳壊宗廟徙陳器撻平王之墓〉以班處宫〈榖梁傳君居其君之寢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寢而妻其大夫之妻蓋有欲妻君之母者〉楚子濟江入于雲中〈盗攻之奔鄖鄖公鬬辛之弟懐以平王殺其父曼成然將弑楚子辛曰君討臣誰敢讐之必犯是余將殺汝 雲中即雲夢澤在今湖北徳安府安陸縣〉遂奔隨呉人從之謂隨人曰周之子孫在漢川者楚實盡之天誘其衷致罰于楚而君又竄之周室何罪隨人卜之不吉辭呉呉人乃退
〈丙申〉十有五年春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於越入呉
呉師在楚越遂入呉
楚申包胥〈楚大夫姓公孫封于申故號申包胥〉以秦師救楚呉師敗還楚子入于郢
初伍員與申包胥友其亡也謂申包胥曰我必復楚國申包胥曰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及楚子在隨〈史記申包胥亡于山中使人謂伍子胥曰子之報讐其已甚乎吾聞之人衆者勝天天定亦能勝人子胥曰為我謝申包胥吾日暮途逺吾故倒行而逆施之〉申包胥如秦乞師秦伯使辭焉曰子姑就館將圗而告對曰寡君越在草莾下臣何敢即安立依于庭墻而哭日夜不絶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伯〈景公子哀公〉為之賦無衣〈詩秦風篇杜預曰取其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與子偕作與子偕行〉九頓首而坐秦師乃出于是申包胥以秦師至楚使楚人先與呉人戰而自稷〈春秋彚纂注稷楚地在今河南南陽府桐柏縣境〉㑹之呉師敗呉子乃歸〈楚公子結滅唐呉夫槩歸自立與闔閭戰而敗奔楚楚封為棠谿氏 棠谿城在今汝寕府西平縣即古房子國地〉楚子入于郢賞申包胥申包胥曰吾為君非為身也君既定矣又何求遂逃賞〈明年楚公子申為令尹遷郢于鄀以定楚國 公子申即子西楚昭弟鄀亦作若漢書地理志南郡若楚昭王自郢徙此今襄陽府宜城縣有若縣故城〉
〈丁酉〉十有六年鄭㳺速帥師滅許以許男斯歸〈許白文叔受封至斯十八傳而為鄭滅後楚又立元公成至戰國初復滅〉
初許畏鄭偪遷葉〈許靈公畏鄭偪請遷于楚楚遷之于葉今河南南陽府葉縣是也事在簡王十年〉後又遷夷〈楚公子棄疾遷許于夷即城父今江南潁州府亳州有城父故城即陳夷邑事在景王十二年〉遷白羽〈楚以左尹勝言遷許于白羽即析也今河南南陽府内鄉縣析縣故城是事在景王二十一年〉遷容城〈在今業縣西事在王十四年〉几四遷皆依于楚至是楚為吳敗鄭遂滅之
儋翩〈靈王弟儋季之後〉作亂
儋翩率子朝之徒因鄭人以作亂于是鄭伐馮〈左傳注周邑〉滑〈注見前〉胥靡〈今河南府偃師縣有胥靡城〉負黍〈今河南府登封縣有負黍聚〉狐人〈後漢書郡國志潁陰有狐宗鄉古狐人亭也潁隂今河南許州〉闕外〈伊闕外之邑在洛陽〉晉閻沒戍京師且城胥靡王處于姑蕕〈左傳注周邑〉以避亂明年儋翩據儀栗〈左傳注周邑〉以叛單子〈穆公子謚武公〉劉子〈文公子諡桓公〉敗尹氏〈儋翩之黨〉于窮谷遂逆王于慶氏〈守姑蕕大夫〉晉籍秦〈談之子〉送王王入于王城館于公族黨氏〈周大夫〉而後朝于莊宫〈又明年單子伐榖城簡城劉子伐儀栗盂以定王室 榖城在洛陽縣西北簡城杜註闕孟即䢴今懷慶府河内縣有邗臺左傳王取邗蒍之田是也〉
〈戊戌〉十有七年齊侯鄭伯盟于鹹〈諸侯始復特盟〉
齊侯鄭伯盟于鹹徴㑹于衛衛侯欲叛晉諸大夫不可使北宫結如齊而私于齊侯曰執結以侵我齊侯從之
〈陳氏傅良曰此特相盟也特相盟自齊桓以来未之有于是再見諸侯無主盟矣是故石門志諸侯之合也于鹹志諸侯之散也〉
〈己亥〉十有八年盗竊魯寳玉大弓〈榖梁傳寳玉者封圭也大弓者武王之戎弓也〉魯陽虎〈季氏家臣亦曰陽貨〉欲去三桓以季寤〈桓子之弟桓子名斯意如之子〉更季氏〈代桓子〉叔孫輒〈叔孫氏庶子〉更叔孫氏〈代武叔州仇武叔不敢之子〉已更孟氏〈代懿子何忌〉將享季氏于蒲圃〈魯東門外塲圃〉而殺之孟氏先備〈公歛處父知虎欲為亂請孟孫先備乃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偽為築室于門外虎以季孫將如蒲圃季孫謂御者騁而入孟氏築者闔門射殺虎之弟越〉陽虎遂刼魯侯與叔孫州仇伐孟氏成宰公歛陽〈即處父〉帥成人自上東門入與陽氏戰于南門之内又戰于棘下〈城内地名〉陽氏敗陽虎說甲如公宫取寳玉大弓以出入于讙陽關〈今山東泰安府肥城縣有下讙亭即魯讙地陽闗在兖州府寜陽縣〉以叛明年陽虎歸寳玉大弓奔齊請師以伐魯齊侯將許之鮑國諫曰陽虎有寵于季氏而將殺季孫以不利魯國君富于季氏而大于魯國兹陽虎所欲傾覆也魯免其疾而君又收之無乃害乎齊侯執陽虎囚諸西鄙虎逃奔晉適趙氏孔子曰趙氏其世有亂乎〈陽虎既奔公山不狙以費叛季氏召孔子孔子欲往亦卒不行不狃季氏宰即費子洩論語作弗擾〉
〈庚子〉十有九年魯以孔子為中都宰
孔子初仕為中都宰制為養生送死之節長㓜異食強弱異任男女别塗路無拾遺器不彫偽為四寸〈木之厚〉之棺五寸之槨因邱陵為墳不封不樹行之一年四方之諸侯則焉
〈辛丑〉二十年魯以孔子為大司冦
孔子由中都宰為司空乃别五土之性〈一曰山林二曰川澤三曰邱陵四曰墳衍五曰原隰〉而物各得其所生之宜由司空為大司冦設法而不用無姦民
魯侯㑹齊侯于夾谷〈今山東泰安府莱蕪縣有夾谷峪肇域記魯定公會齊侯于此〉齊侯使使告魯為好㑹㑹于夾谷孔子相告魯侯曰臣聞有文事者必有武備古者諸侯出疆必具官以從請具左右司馬魯侯從之及㑹獻酢既畢齊有司請奏四方之樂于是旍旄羽祓〈音弗舞者所執周禮有祓舞〉矛㦸劍撥〈音伐大楯也〉鼓噪而至孔子趨而進曰吾两君為好㑹夷狄之樂何為于此請命有司齊侯心怍麾而去之有頃齊有司請奏宫中之樂優倡侏儒為戱而前孔子
趨而進曰匹夫熒惑諸侯者罪當誅請命有司齊侯懼而動知義不若乃歸謂晏嬰曰寡人獲過于魯君如之何嬰曰君子謝過以質小人謝過以文齊嘗侵
魯邑請皆還之齊乃歸魯鄆讙〈注俱見前〉龜陰〈田在龜山之北龜山在今泰安府新泰縣〉田〈今泰安府泰安縣有謝過城寰宇記齊人歸魯田以謝過後人因名 考夾谷之會春秋彚纂削去左傳不録今採史記輯〉
〈癸夘〉二十有二年魯墮郈〈今山東㤗安府東平州有郈城魯叔孫氏邑〉及費〈注見前〉圍成〈注見前〉弗克
孔子言于魯侯曰臣不藏甲大夫無百雉之城使仲由〈弁人字子路亦曰季路〉為季氏宰將墮三都于是叔孫氏墮郈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輙帥費人以襲魯孔子使申句須樂頎〈皆魯大夫〉伐之敗諸姑〈括地志姑蔑故城在泗水縣東 泗水縣今隸山東兖州府〉不狃輒奔齊遂墮費將墮成公歛陽謂孟孫曰墮成齊人必至于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吾將不墮冬魯侯圍成弗克
〈甲辰〉二十有三年晉趙鞅入于晉陽〈今山西太原府大原縣有晉陽故城春秋晉邑屬趙氏〉以叛茍寅士吉射〈士鞅子諡昭子〉入于朝歌以叛趙鞅歸于晉
趙鞅謂邯鄲午〈趙勝子别邑邯鄲因以為氏邯鄲今縣屬直隸廣平府〉曰歸我衛貢五百家吾舍諸晉陽〈二十年趙鞅圍衛衛懼貢五百家鞅置之邯鄲今欲徙置晉陽〉午許諾歸告其父兄皆曰不可鞅怒殺午圍邯鄲邯鄲午荀寅之甥寅士吉射之姻也相與睦故不與圍邯鄲將作亂董安于〈趙氏家臣〉聞之告鞅曰先備諸鞅不可范氏中行氏伐趙氏鞅奔晉陽晉人圍之荀躒韓不信魏曼多〈魏舒孫諡襄子〉與寅吉射相惡欲逐之躒言于晉侯曰君命大夫始禍者死今三臣始禍而獨逐鞅刑不均矣請皆逐遂奉晉侯伐范氏中行氏寅與吉射將伐晉侯齊髙彊〈前奔魯適晉〉曰三折肱知為良醫唯伐君為不可我以伐君在此矣弗聽遂伐晉侯國人助晉侯寅吉射敗奔朝歌韓魏以趙氏為請鞅入于絳盟于公宫〈明年荀躒告于趙氏請殺董安于恐其為政于趙氏也趙孟患之安于曰吾死而晉國寕趙氏定焉用生乃縊而死趙氏祀安于于廟〉
魯以孔子攝相事
孔子由魯司冦攝行相事七日而誅少正夘戮之两觀之下〈荀子門人問孔子曰少正夘魯之聞人夫子為政而始誅之得無失乎孔子曰人有大惡者五而竊盗不與焉一曰心逆而險二曰行僻而堅三曰言偽而辨四曰記醜而博五曰順非而澤此五者有一于人不得免于君子之誅而少正夘兼有之故不可不誅也〉與聞國政三月政化大行男女行者别于塗道不拾遺男尚忠信女尚貞順四方客至不求有司〈有司常供其職客至不求有司存焉〉皆如歸焉〈家語魯之販羊有沈猶氏者常朝飲其羊以詐市人有公慎氏者妻滛不制有慎潰氏者奢侈踰法魯之鬻六畜者飾之以儲價及孔子為政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潰氏越境而徙鬻牛馬者不儲價賣羔豚者不加飾〉
齊人歸女樂于魯孔子適衛
孔子相魯齊人懼欲敗其政乃選好女子八十人衣以文飾而舞容璣〈舞曲名史記作康樂〉及文馬三十駟遺魯君陳于魯城南髙門〈魯南門本曰稷門僖公更髙大之因改名〉外季孫斯㣲服往觀之再三將受焉乃語魯君為周道㳺觀之終日怠于政事仲由言于孔子曰夫子可以行矣孔子曰魯今且郊如致膰于大夫則吾猶可以止季孫既受女樂三日不聽政又不致膰俎孔子遂行適衛主于顔濁鄒〈孟子作顔讎由〉
〈乙巳〉二十有四年楚公子結〈即子期〉陳公孫佗人帥師滅頓以頓子牂歸
頓子欲事晉背楚而絶陳好于是楚滅頓〈明年楚又滅胡以胡子豹歸〉
於越敗呉于檇李〈公羊作醉李今浙江嘉興府秀水縣有檇李故城即呉越戰處〉吳子光卒
吳伐越越子勾踐禦之〈越至允常始彊勾踐允常之子〉陳于檇李越子使罪人三行屬劍于頸而自剄吳師屬之目越人因而大敗之靈姑浮〈越大夫〉以戈擊闔閭闔閭傷將指〈足大指〉還卒于陘〈去擕李七里〉子夫差立夫差使人立于庭茍出入必謂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
使石尚歸脤于魯〈公羊傳石尚者何天子之士也脤者何俎實也腥曰脤熟曰膰〉石尚言于王曰乆矣周之不行禮于魯也〈自定王八年王季子聘魯後未嘗行禮于魯〉請行脤于是歸脤于魯〈王室與魯之交止此〉
衛世子蒯聵出奔宋
衛侯為夫人南子〈宋女也〉召宋朝〈宋公子舊通于南子在宋故呼之〉太子蒯聵適齊適宋野野人歌之曰既定爾婁豬〈豕子豬喻南子〉盍歸吾艾豭〈牡豕喻宋朝〉太子羞之歸而朝夫人戲陽速從太子三顧夫人見其色啼而走曰蒯聵将殺余蒯聵奔宋〈後如晉〉盡逐其黨〈公孟彄奔鄭又奔齊 考劉氏敞曰蒯聵聞野人之歌其心慙焉則以謂夫人夫人惡其斥已滛則啼而走言太子殺余以誣之靈公惑于南于言必聽從故逐蒯聵此其真也不當如左氏所記今依其說節刪左傳輯〉
孔子自衛適陳復反于衛
孔子居衛十月将適陳過匡〈注見前〉匡人以為陽虎而拘之〈史記陽虎嘗暴匡人孔子狀類陽虎拘焉〉既解〈家語子路将戰孔子止之曰歌予和汝子路彈琴而歌孔子和之曲三終匡人解甲而罷〉還衛主蘧瑗見南子〈史記靈公夫人南子願見孔子孔子辭謝不得已而見之〉明年去適宋宋司馬桓魋〈即尚魋尚戍孫〉欲殺之〈史記孔子去曹適宋與弟子習禮大樹下桓魋欲殺孔子㧞其樹〉遂去適陳主司城貞子是嵗魯定公卒〈子蔣立是為哀公〉孔子居陳三嵗〈史記孔子至陳嵗餘有隼集于陳庭而死楛矢貫之石砮長尺有咫陳湣公使使問孔子孔子曰隼来逺矣此肅慎氏之矢也昔武王克商肅慎氏貢楛矢石砮長尺有咫王以矢分大姬配虞胡公而封諸陳試求之故府果得之居三嵗陳常被冦于是去陳〉反于衛〈家語孔子適衛出于蒲㑹公叔氏以蒲叛止孔子曰茍無適衛吾出子乃盟而出之遂適衛子貢曰盟可負乎孔子曰要盟非義也衛侯聞孔子来郊迎問伐蒲孔子曰可哉衛侯卒不果伐 蒲衛邑今大名府長垣縣是〉衛侯不能用〈史記靈公老怠于政不用孔子〉晉趙氏家臣佛肸〈趙鞅邑宰〉以中牟〈史記趙簡子攻范中行伐中牟佛肸畔 中牟史記索隱此趙之中牟在河北非鄭中牟〉畔召孔子孔子欲往亦不果將西適晉見趙鞅至河而反〈史記孔子至于河聞竇鳴犢舜華之死也臨河而嘆曰羙哉水洋洋乎余之不濟此命也夫乃還息于陬鄉作陬操以哀之琴操孔子作息陬操辭曰乾澤而漁蛟龍不㳺覆巢毁卯鳯不翔留慘余心悲還原息陬 竇鳴犢舜華皆賢大夫趙簡子未得志時須以為政及得志皆殺之〉復處于衛〈仍主蘧伯玉〉
〈丙午〉二十有五年秋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丁未〉二十有六年吳子敗越于夫椒〈通典包山一名夫椒山即西洞庭山也在今江南蘇州府呉縣西南太湖中〉
呉夫差敗越于夫椒報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㑹稽〈注見前〉使大夫種〈文種字子禽先為楚宛令後仕越〉因呉太宰嚭以行成呉子將許之伍員曰不可臣聞之樹徳莫如滋去疾莫如盡勾踐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讎于是乎克而弗取將又存之違天而長冦讎後雖悔之不可食已〈食消已止也〉弗聽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後呉其為沼乎越及呉平夫差既克越乃修怨于陳遂侵陳〈國語勾踐棲于㑹稽召范蠡而問焉對曰持盈者與天定傾者與人節事者與地勾踐曰與人柰何對曰卑辭尊禮玩好女樂尊之以名如此不已又身與之市勾踐乃令大夫種行成于呉来而復往曰請委管籥屬國家以身隨之呉許諾乃令大夫種守于國與范蠡入宦于呉三年而呉人遣之〉
〈戊申〉二十有七年衛侯元卒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于戚
初衛侯將立公子郢〈字子南靈公庶子〉郢辭及是衛侯卒夫人命公子郢為太子曰君命也郢曰亡人之子輙在乃立輙〈是為出公〉于是晉趙鞅納故太子蒯聵于戚宵迷陽虎曰右河而南必至焉〈水經注大河故瀆東北逕戚城西此定王後河徙道也時晉軍自西来渡河不知戚處陽虎欲逆河之右而南行〉使蒯聵絻〈始發喪之服〉八人衰絰偽自衛逆者告于門哭而入遂居之〈時晉荀寅士吉射在朝歌齊人輸之粟鄭罕達送之與趙鞅遇于戚鞅以蒯聵與罕逹戰于鐡鄭師敗績 罕逹字子姚虎之孫鐡邱名在大名府開州北〉
蔡遷于州来
先是楚以柏舉之故圍蔡使疆于江汝〈漢書地理志髙陵山汝水所出至新蔡入淮 髙陵山即伏牛山在今河南府嵩縣新蔡今縣隸汝寜府此汝水故道自元時作堨舞陽其流遂北合于潁〉之間而還〈左傳注楚欲使蔡徙國于江水之北汝水之南蔡權聽命故楚師還〉蔡于是請遷于呉〈楚既還蔡叛而就吳〉至是吳洩庸〈吳大夫〉如蔡納聘而稍納師〈蔡不即遷故因聘襲之〉師畢入衆知之蔡侯告大夫〈殺公子駟以說〉哭而遷墓遂遷于州来〈後二年蔡侯將如呉諸大夫恐其又遷公孫翩射而弑之文之鍇殺翩立昭侯子朔是為成侯〉
〈己酉〉二十有八年殺大夫萇𢎞
劉氏〈王室卿士〉范氏〈晉大夫〉世為婚姻萇𢎞事劉文公〈劉子卷〉故與范氏〈右士吉射〉晉趙鞅以為討于是殺萇𢎞是冬趙鞅圍朝歌荀寅犯師而出奔邯鄲明年趙鞅圍邯鄲邯鄲降荀寅奔鮮虞齊國夏伐晉㑹鮮虞納荀寅于柏人〈今直隸順徳府唐山縣有柏人故城〉又明年晉圍柏人荀寅士吉射奔齊
〈庚戌〉二十有九年晉人執戎蠻子赤〈今河南汝州有蠻城亦曰鄤鄉春秋戎蠻子國〉歸于楚
楚人既克夷虎〈蠻夷叛楚者〉乃謀北方左司馬眅申公夀餘葉公諸梁〈皆楚大夫諸梁字子髙沈尹戌子〉為一昔之期〈夜結期明日即襲〉襲梁〈今汝州有梁縣故城〉及霍〈汝州有霍陽聚以霍陽山名〉單浮餘〈亦楚大夫〉圍蠻氏蠻氏潰蠻子赤奔陰地〈河南山北自上雒以東至陸渾〉楚人使謂晉陰地之命大夫〈特命總監陰地之大夫〉士〈蔑〉曰晉楚有盟好惡同之若將不廢寡君之願也不然將通于少習〈山名在今陜西商州其下即武關〉以聽命士蔑請諸趙鞅鞅許之士蔑乃執蠻子與其五大夫以畀楚人楚誘其遺民盡俘以歸〈景王十九年楚誘戎蠻子嘉殺之遂取蠻氏既而復立其子至是蠻氏遂亡〉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七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八
周
敬王
〈壬子〉三十有一年楚子使使聘孔子
先是孔子在衛靈公問陳不對而行〈史記靈公與孔子語見蜚雁仰視之色不在孔子遂行〉復如陳是年季孫斯卒遺言謂其子肥〈即康子〉必召孔子〈史記季桓子病輦而見魯城歎曰此國幾興以吾獲罪于孔子故不興也顧謂康子曰我死若必相魯相魯必召孔子〉其家臣〈公之魚〉止之肥乃召冉求〈魯人字孔子有 孑〉子如蔡及葉〈朱子論語序説據史記云于是楚昭王使人聘孔子孔子將往拜禮而陳蔡大夫發徒圍之故孔子絶糧于陳蔡之問案是時陳蔡臣服于楚若楚王來聘孔子陳蔡大夫安敢圍之且據論語絶糧當在去衛如陳之時〉楚子將以書社地七百里封孔子〈史記索隱古者二十五家為里里各有社書社者書其社之人名于籍盖以七百里書社之人封孔子也〉令尹公子申〈即子西〉不可〈史記子西曰文王在豐武王在鎬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子得據土壤賢弟子為佐非楚之福也〉乃止孔子又反乎衛
秋七月楚子軫卒
吳伐陳楚子救之軍于城父卜戰不吉卜退又不吉楚子曰然則死也乃命公子申為王不可〈初楚平卒令尹子常以太子弱欲立子西子西曰王有適嗣不可亂也乃立太子至是又讓〉則命公子結〈即子期〉亦不可則命公子啟〈即子閭〉五辭而後許將戰楚子有疾遂卒于城父公子啟曰君王舎其子而讓羣臣敢忘君乎從君之命順也立君之子亦順也二順不可失也與申結謀潛師閉途逆越女〈越勾踐女〉之子章立之〈是為惠王〉乃還〈左傳是嵗也有雲如衆赤烏夾日以飛三日楚子使問諸周太史太史曰其當王身乎若禜之可移于令尹司馬楚子曰除腹心之疾而置諸股肱何益遂弗禜初楚子有疾卜曰河為祟大夫請祭諸郊楚子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睢漳楚之望也不榖雖不徳河非所獲罪也遂弗祭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國也宜哉由已率常可矣 禜音詠禳祭睢即沮水出鄖陽府房縣景山至當陽入漳餘注俱見前〉
冬十月齊陽生〈景公子〉入于齊陳乞〈無宇之子諡僖子〉弑其君荼初齊景公疾命國夏髙張立其嬖子荼〈鬻姒之子〉而寘羣公子于萊〈注見前〉景公卒荼即位公子陽生奔魯〈公子鉏同奔公子嘉駒黔奔衛事在王三十年〉陳乞偽事髙國而譖之諸大夫遂逐髙國〈國夏奔莒髙張奔魯〉召公子陽生于魯立之〈公羊傳陳乞召陽生寘諸其家諸大夫至坐乞使力士舉巨囊至于中霤諸大夫皆色然而駭開之則□然公子陽生也乞曰此君也已諸大夫不得已皆逡巡北面再拜稽首而君之〉将盟鮑牧〈鮑國孫〉醉而往乞誣之曰此子之命牧曰女㤀君之為孺子牛而折其齒乎〈左傳注景公嘗街繩為牛使茶牽之茶頓地故折其齒〉而背之也陽生稽首曰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夫〈謂鮑牧〉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陽生自謂〉義則進否則退敢不惟子是從鮑牧曰誰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景公妾〉以安孺子〈安號也〉如頼〈去鬻姒殺王甲拘江説囚王豹于勾竇之邱頼齊邑今山東濟南府章邱縣有頼亭〉陽生立〈是為悼公〉使朱毛〈齊大夫〉告于乞曰君異于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匱君二多難敢布諸大夫乞不對而泣毛反命請殺孺子乃遷之于駘〈齊邑在山東青州府臨胊縣〉未至殺諸野幕之下
〈杜氏預曰弑荼者朱毛與陽生也而書陳乞所以明乞立陽生而荼見弑則禍由乞始也楚比刼立陳乞流涕子家憚老皆疑于免罪故春秋明而書之以為弑主〉
〈甲寅〉三十有三年春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
曹鄙人公孫彊好弋獲白雁獻之曹伯且言田弋之說曹伯説之因訪政事大説之有寵使為司城以聽政彊言霸説于曹伯乃背晉而奸宋宋人伐之晉人不救遂滅曹執曹伯陽公孫彊以歸〈曹自振鐸受封至伯陽凡二十五傳而滅〉
三月吳伐魯
先是魯伐邾〈茅成子請告于吳邾子曰魯擊柝聞于邾吳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何及于我〉遂入之處其公宫衆師晝掠邾衆保于繹〈即嶧山在今山東兖州府鄒縣東南〉以邾子益〈邾隱公〉歸獻于亳社囚諸負瑕〈即瑕邱城注見前〉邾大夫茅夷鴻〈即茅成子〉請救于吴吴以故伐魯使公山不狃〈時奔在吳〉率故道險〈故由險道欲使魯備〉從武城〈此為南武城其故城在今山東沂州府費縣西南今東昌府有武城縣乃趙邑漢曰東武城非魯邑也〉鄫人道吳師〈初武城人或因于吴境田焉拘鄫人之漚管者曰何故使吾水滋吴師至漚管者道之以入〉遂克武城進次于泗上〈泗水注見前〉微虎〈魯大夫〉欲宵攻吳舍〈吴子所舍〉私屬徒七百人三踊于幕庭卒三百人〈終得三百人〉有若〈魯人字子有〉與焉及稷門之内吳子聞之一夕三遷吳人行成盟而還〈歸邾子邾子又無道吳囚之後二年奔魯又奔齊〉
〈乙夘〉三十有四年秋吳城邗溝通江淮〈吳人溝邗江以通于淮後因名邗溝今南運河自州西北抵淮安三百七十里即古邗溝水水經注謂之邗溟溝元和志謂之官河今曰漕河亦曰湖漕以連甓社汜光諸湖也〉
吳欲伐齊乃于邗江〈水經注作韓江即中瀆水也首受江于江都〉築城穿溝通江淮之道〈左傳注東北通射陽湖西北至末口入淮射陽湖在今江南淮安府阜寜縣北與鹽城寳應分界末口在淮安府山陽縣北舊曰北神堰後曰北閘今廢〉
〈丙辰〉三十有五年春魯侯㑹吳伐齊齊侯陽生卒〈左傳注以疾赴故不書弑〉
魯侯㑹吳子伐齊齊人弑悼公〈史記鮑氏弑悼公索隱鮑牧于魯哀八年已為悼公所殺葢其宗黨〉赴于師〈悼公子壬立是為簡公〉吳子三日哭于軍門徐承〈吳大夫〉帥舟師將自海入齊齊人敗之乃還是冬楚公子結伐陳吳延州來季子救之謂公子結曰二君不務徳而力爭諸侯民何罪焉我請退以為子名務徳而安民遂歸〈考左傳注季子為夀夢少子自夀夢卒至此七十七嵗夀夢卒時季子已能讓國年當十五六至此葢九十餘孫疏曰季子邑于州來世稱延州來季子或是札之子與孫也今故從左傳原文書字〉
〈丁巳〉三十有六年春齊國書〈國氏族〉伐魯夏五月魯侯㑹吳伐齊戰于艾陵〈春秋大事表艾陵齊地在今山東泰安府泰安縣博縣故城南〉齊師敗績
齊國書髙無㔻〈髙氏族〉帥師伐魯及清〈今山東濟南府長清縣有古清亭齊邑〉季孫謂其宰冉求曰齊師在清必魯故也若之何求曰禦諸境季孫曰不能求曰政在季氏當子之身齊人伐魯而不能戰子之恥也大不列于諸侯矣季孫使從于朝叔孫州仇呼而問戰求曰君子有逺慮小人何知孟孫何忌强問之求曰小人慮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州仇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乗孟孺子洩〈懿子之子武伯彘〉帥右師〈顔羽御邴洩為右〉冉求帥左師〈管周父御樊須為右須字子遲魯人〉季氏之甲七千冉求以武城人三百為已徒卒次于雩門〈魯城南門〉之外五日右師從之魯師及齊師戰于郊〈檀弓史記俱作郎〉齊師自稷曲〈郊地名〉魯左師不踰溝樊須請三刻而踰之衆從之入齊軍獲甲首八十齊人不能師宵諜曰齊人遁冉求請從之三季孫弗許〈右師奔孟之側殿林不狃死公叔務人與其僮汪錡皆死皆殯孔子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可無殤也 孟之側論語疏字反孟氏族公叔務人即昭公子公為〉冉求用矛于齊師故能入其軍孔子曰義也為郊戰故魯侯㑹吳子伐齊〈吴中軍從吳子胥門巢將上軍王子姑曹將下軍辰如將右軍齊國書將中軍髙無㔻將上軍宗樓將下軍〉戰于艾陵吳展如敗髙無㔻齊國書敗胥門巢吳子以卒助之大敗齊師獲國書〈及公孫夏閭邱明陳書東郭書〉革車八百乗甲首三千以獻于魯初吳將伐齊越勾踐率其衆以朝吳子及列士皆有饋賂吳人皆喜惟伍員懼曰是豢吳也夫諌曰越在我腹心之疾不如早從事焉得志于齊猶獲石田無所用之弗聽使員于齊員屬其子于鮑氏〈為王孫氏〉反役吳子聞之〈史記太宰嚭與子胥有隙因䜛之〉賜之屬鏤〈劍名〉以死將死曰樹吾墓檟檟可材也吳其亡乎〈史記子胥將死告其舍人曰必樹吾墓上以梓令可為器而抉吾服縣吴東門之上以觀越冦之入吳也吳王聞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鴟夷革浮之江中吳人憐之為立祠于江上命曰胥山〉
孔子自衛歸于魯
冉求既與齊戰有功季孫肥乃以幣迎孔子〈史記季康子謂冉有曰子于軍旅學之乎性之乎冉有曰學之于孔子康子曰我欲召之可乎對曰欲召之則無以小人固之康子逐公華公賔公林以幣迎孔子〉孔子歸魯年六十八矣〈史記孔子去魯凡十四嵗而反乎魯〉魯終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乃叙書傳禮記〈史記追跡三代之禮序書傳上紀唐虞之際下至秦穆編次其事〉刪詩正樂〈史記古者詩三千餘篇及至孔子取可施于禮義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厲之缺始于衽席故關雎為風始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三百五篇孔子皆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序易〈史記孔子晚而好易韋編三絶正義云夫子作十翼謂上彖下彖上象下象上繫下繫文言序卦説卦雜卦也〉弟子葢三千焉身通六藝者七十有二人
〈戊午〉三十有七年春正月魯用田賦〈孫復春秋尊王發㣲田者井田賦者財賦魯自宣公始什二而税至于哀公既什二而税其田又什二而斂其財故曰用田賦〉
季孫欲以田賦使冉求訪諸孔子孔子不對私于冉求曰先王制土藉田〈謂税也〉以力〈三十受田百畝二十受五十畝六十還田〉而砥〈謂平也〉其逺邇〈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賦里〈㕓也商賈所居〉以入〈計其利入〉而量其有無〈圜㕓二十而一漆林二十而五〉任力〈謂徭役〉以夫〈以夫家為數〉而議其老幼〈有復除〉于是有鰥寡孤疾〈此則不役〉有軍旅之出則徴之〈雖不役者亦徴其賦〉無則已其嵗收田一井出稷禾〈六百四十斛為稯〉秉芻〈一百六十斗為秉〉缶米〈缶庾也十六斗為庾〉不是過也先王以為足若子季孫欲其法也則有周公之籍矣又何訪焉弗聽
夏魯侯㑹吳于槖皋〈今江南廬州府巢縣有拓皋鎮漢為槖皋縣春秋吳邑〉初吳與魯㑹鄫吳徴魯百牢〈子服景伯對吳弗聽遂與之 史記索隱百牢牢具一百也周禮天子十二牢上公九牢侯伯七牢子男五牢今吳徴百牢不識禮也〉太宰嚭召季孫季孫使端木賜〈衛人字子貢〉辭至是㑹于槖皋吳子使太宰嚭請尋盟魯侯不欲使賜對曰盟以周信若可尋也亦可寒也乃不尋盟吳徴㑹于衛衛侯㑹吳子于鄖〈左傳注發陽也海陵東南有發繇亭 今江南通州如皋縣東有立發壩即發繇口也亦曰古鄖〉吳藩衛侯之舍將止之賜以束錦見太宰嚭與之語乃舎衛侯
〈己未〉三十有八年夏魯侯㑹晉侯及吳子〈榖梁傳黄池之㑹吳遂子矣辭尊稱而居卑稱以㑹諸侯〉于黄池〈在今河南開封府封邱縣西南裴駰史記集解黄池之㑹吳先歃晉亞之先叙晉者所以外吳〉於越入吳
吳不稔于嵗起師北征闕〈其月切〉深溝于商魯之間北屬之沂西屬之濟以㑹晉于黄池〈單手公及魯侯來㑹〉于是越子勾踐襲吳入其郛獲太子友吳晉方爭長未成邊遽〈傳也〉乃至以越亂告吳子懼以公孫雄言〈雄曰無㑹而歸越聞章矣㑹而先晉晉將執諸侯之柄以臨我必㑹而先之〉乃昏戒令夜中而陳係馬舌〈恐有聲〉出火竈〈出火于竈外以自燭〉雞鳴乃定〈軍各萬人為方陳中軍皆白常白旂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左軍皆赤常赤旟丹甲朱羽之矰望之如火右軍皆元常元旂黒甲鳥羽之矰望之如墨凡帶甲三萬〉去晉軍一里昧明鳴鐘鼔振鐸三軍皆譁其聲動天地晉人大駭使董褐〈晉大夫〉請事吳子親對之曰天子有命周室卑約貢獻莫入無姬姓之振也孤欲守先君之班爵〈爵次當為盟主〉恐事之不集以為諸侯笑孤之事君在今日不得事君亦在今日董褐既致命告趙鞅曰觀吳王之色類有大憂小則嬖妾嫡子死大則越入吳將毒〈猶暴也言若猛獸被毒悖暴〉不可與戰其許之先然不可徒許鞅乃使董褐復命曰諸侯失禮于天子無所逃罪今君奄王東海以淫名〈謂僭號〉聞于天下君有短垣而自踰之夫命圭有命固曰吳伯不曰吳王君若無卑天子而曰吳公晉敢不從命吳子許諾就幕而㑹吳先歃晉亞之
〈許氏翰曰左氏曰先晉國語曰先吳此二國史籍之異也自宋之盟晉已為楚所先陵遲至于黄池之時豈能復與吳爭國語信也晉人恥吳先之故諱馬耳〉
吳子使駱來京師
吳子既長晉于黄池將還恐齊宋之害已使公孫駱告勞于王曰昔楚不承供貢吾先君闔閭不忍其惡與楚昭相逐于中原天舍其𠂻楚師敗績今齊不鑒于楚又不恭王命夫差不忍其惡徑至艾陵天福于吳齊師還鋒而退夫差豈敢自多其功是文武之徳所祐助敢告于天子執事王答曰伯父命女來明紹享余一人余實嘉之伯父若能輔余一人則兼受永福周室何憂焉乃賜吳子弓弩王阼〈吳子還國亡太子内空士皆罷敝乃以厚幣與越乎〉
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東方
〈庚申〉三十有九年春魯狩獲麟〈麟注見前〉
魯狩于大野〈元和志大野澤一名鉅野今山東兖州府嘉祥縣有獲麟堆嘉祥本鉅野分置〉叔孫氏之車子鉏商〈車子微者鉏商名〉獲麟〈折其前左足〉以為不祥棄之郭外孔子觀之曰麟也胡為來哉反袂拭面涕泗沾襟曰吾道窮矣叔孫聞而取之端木賜問曰夫子何泣孔子曰麟之至為明王也出非其時而見害吾是以傷焉是年孔子成春秋〈史記孔子因魯史作春秋上自隱公下至哀公凡十二公〉
夏五月庚申朔日有食之
宋向魋入于曹以叛
宋桓魋恃寵〈初宋公嬖魋公子地抶之公閉門而與魋泣目盡腫于是公子地及公母弟辰入于蕭以叛事在王二十一年〉害于宋公〈乆益驕盈〉宋公將討之未及魋先謀宋公宋公知之告皇野〈皇氏宋戴公之後字子仲為司馬〉曰魋將祸余請即救野以公命召左師巢〈魋之兄〉巢至告之故對曰魋之不共宋之禍也敢不唯命是聽請瑞〈符節〉以命其徒攻桓氏魋欲入子車〈魋之弟〉止之魋遂入于曹以叛使左師巢伐之巢亦入于曹曹叛桓氏魋奔衛巢奔魯司馬牛〈名耕字子牛魋之弟〉致其邑與珪而適齊魋出于衛而奔齊牛遂適吳吳人惡之反卒于魯郭門之外阬氏〈魯人〉𦵏諸邱輿〈今費縣輿城司馬牛墓在費縣成山〉
六月齊陳恒〈乞之子諡成子史記作田常〉弑其君壬〈簡公〉
齊侯之在魯〈悼公奔魯簡公從在王三十年〉闞止〈字子我〉有寵〈陳乞私召悼公闞止知之先俟諸外悼公使止反與簡公處悼公既立止從簡公歸在王三十二年〉及即位使為政陳恒憚之諸御〈僕御官〉鞅曰陳闞不可並也君其擇焉弗聽有陳豹〈陳氏族〉者為闞止臣止與之言政説謂曰我盡逐陳氏而立女何如對曰我逺于陳氏矣且其違者不過數人何盡逐焉遂告陳氏陳逆〈字子行陳氏宗〉故怨止〈逆嘗殺人止執之逃而匿于陳恒家〉乃曰彼得君弗先必禍逆遂舍于公宫陳恒兄弟並如公闞止在幄出逆之遂入閉門止之侍人禦之陳逆殺侍人齊侯方與婦人飲酒于檀臺〈齊乗在臨淄〉陳恒遷諸寢齊侯執戈將擊恒太史子餘止之恒欲出逆抽劍謂曰需事之賊也乃止闞止歸屬徒攻闈與大門皆不勝乃出陳氏追之殺諸郭關〈齊關名〉陳恒執齊侯于舒州〈史記簡公出奔田氏之徒追執之于徐州公曰蚤如御鞅言不及此索隱徐音舒正義齊之西北界上地名〉弑之孔子三日齋而請伐齊三魯侯曰魯為齊弱乆矣子之伐之將若之何孔子曰陳恒弑其君民之不與者半以魯之衆加齊之半可克也魯侯曰子告季孫孔子辭退而告人曰吾以從大夫之後也故不敢不言〈陳恒既弑簡公乃立簡公之弟驁是為平公恐諸侯共誅已乃盡歸魯衛侵地西約晉韓魏趙氏南通吳楚之使齊國之政皆歸于恒于是盡殺鮑晏及公族之彊者而割齊自安平以東至瑯邪自為封邑 安平齊邑漢置縣後省故城在今青州府臨淄縣瑯邪亦齊邑漢置縣後省故城在今青州府諸城縣〉
〈辛酉〉四十年熒惑〈執法之星其行無常以其舍命國〉守〈居其宿曰守〉心〈蒼龍之宿為明堂〉
心宋之分野也〈清類天文分野書氐二度至尾二度屬宋分徐州河南之歸徳房心大火之次〉宋公憂之司星〈占星之官〉子韋曰可移于相公曰相吾之股肱曰可移于民公曰君者待民曰可移于嵗公曰嵗饑民困吾誰為君子韋曰天髙聽卑君有君人之言三熒惑宜有動于是候之果徙三度
〈壬戌〉四十有一年春正月衛世子蒯聵自戚入于衛輒奔魯衛孔圉取蒯聵之姊生悝圉卒豎渾良夫通于内使之戚蒯聵謂曰茍使我獲國服冕乗軒三死無與良夫為請于伯姬與蒯聵入舍于孔氏外圃昬二人䝉衣而乗孔氏之老欒寜問之稱姻妾以告遂入適伯姬氏既食伯姬杖戈而先蒯聵從之迫孔悝于厠强盟之遂刼以登臺欒寧聞亂使告仲由〈為孔氏宰〉仲由將入遇髙柴〈字子羔齊人髙氏别族〉柴曰弗及〈政不及已〉不踐其難由曰食焉不避其難柴遂出仲由入石乞盂黶以戈擊之斷纓由曰君子死冠不免結纓而死孔子聞衛亂曰柴也其來由也死矣孔悝立蒯聵召獲〈衛大夫〉奉輒奔魯蒯聵既立〈是為莊公〉使鄢肸〈諡武子〉告于王王使單子〈平公〉命之辭明年衛侯〈莊公〉飲孔悝酒于平陽〈今河南衛輝府滑縣有韋城其南有平陽亭〉醉而遣之悝載伯姬而行奔宋
夏四月己丑孔子卒〈左傳注四月十八日乙丑無己丑己丑五月十二日日月必有悞〉孔子蚤作負手曳杖逍遥于門歌曰泰山其頽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當户而坐端木賜聞之曰夫子殆將病也遂趨而入孔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夏后氏殯于東階之上殷人殯于兩楹之間周人殯于西階之上余殷人也疇昔之夜夢坐奠于兩楹之間夫明王不興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將死也寢疾七日而没年七十有三〈魯哀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憖遺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㷀㷀余在疚嗚呼哀哉尼父無自律〉𦵏魯城北泗上〈皇覽孔子去城一里塋百畝南北廣十歩東西十三歩髙一丈二尺塋中樹以百數皆異種傳言孔子弟子異國人各持其方樹來種之塋中不生荆棘及刺人革 今孔林在曲阜縣北二里背泗面洙繞以周垣□徑數里〉弟子皆服心䘮三年畢相訣而去哭各復盡哀或復留唯賜廬于上〈今孔林中有一室東向相傳為子貢廬墓處〉凡六年然後去弟子及魯人往從冡而家者百有餘室孔子生鯉字伯魚〈伯魚之生昭公賜孔子鯉因名焉〉先孔子卒鯉生伋字子思作中庸〈朱子論語序説子思學于曽子孟子受業于子思之門人〉居魯〈繆公尊禮之〉後居于衛
秋七月楚公孫勝亂沈諸梁討誅之
楚故太子建之子勝在吳〈建以費無極䜛奔宋又避華氏之亂于鄭鄭人善之建與晉謀襲鄭鄭遂殺建其子勝奔吳事在景王二十三年〉令尹申欲召之沈諸梁曰吾聞勝好復言而求死士殆有私乎弗從召之使處吳竟為白公〈今河南光州息縣有白公城〉再請伐鄭許之未起師晉人伐鄭楚救之與之盟勝怒曰鄭人在此讐不逺矣自厲劍司馬〈即子期〉之子平見之曰王孫何自厲也勝曰勝以直聞不告女庸為直將以殺爾父平以告令尹令尹曰勝如卵余翼而長之楚國第〈用士次第〉我死令尹司馬非勝而誰勝聞之曰令尹之狂也得死乃非我〈言若得自死我不復成人〉令尹不悛吳人伐慎〈邑名漢為縣後省今江南潁州府潁上縣有慎縣故城〉勝敗之請以戰備獻許之遂作亂殺令尹司馬于朝而刼楚子〈子西以袂掩面而死〉其黨石乞曰焚庫弑王不然不濟勝不許將立公子啟〈即子閭〉啟不可遂殺之而以楚子如髙府〈楚别府〉石乞尹門圉公陽〈楚大夫〉穴宫負楚子以如昭夫人之宫〈楚子母越女前所居宫〉葉公沈諸梁聞亂以師至及北門或遇之曰君胡不胄國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盗賊之矢若傷君是絶民望也若之何不胄乃胄而進又遇一人焉曰君胡胄國人望君如望嵗焉日日以幾若見君面是得艾也而又掩面以絶民望不亦甚乎乃免胄而進帥國人以攻勝勝奔山而縊其徒微〈匿也〉之生拘石乞而問焉對曰余知其死所而長者〈謂白公〉使余勿言曰不言將烹乞曰事克則為卿不克則烹固其所也乃烹乞諸梁兼二事〈令尹司馬〉國寧使寧〈子西之子〉為令尹寛〈子期之子〉為司馬而老于葉
〈癸亥〉四十有二年春三月越子伐吳敗之于笠澤〈即禹貢震澤爾雅謂之具區今曰太湖跨江南蘇州常州及浙江湖州三府界〉
越子伐吳吳子禦之笠澤夾水而陳越子為左右勾卒〈鈎伍相著别為左右屯〉使夜或左或右鼔譟而進吳師分以禦之越子以三軍潛渉當吳中軍而鼔之吳師大亂遂敗之〈國語勾踐之地南至于句無北至于禦兒東至于鄞西至于姑蔑命壯者無取老婦老者無取壯妻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取其父母有罪將免者以告令醫守之生丈夫二壺酒一犬生女子二壺酒一豚生三人公與之母生二人公與之餼孤子寡婦貧病者納宦其子其逹士潔其居羙其服飽其食而摩厲之于義四方之士來者必廟禮之非其身之所種不食非夫人之所織不衣十年不收于國民居有三年之食國之父兄讀報吳勾踐辭復請勾踐乃𦤺其衆而誓之曰寡人不欲匹夫之勇欲其旅進旅退也進則思賞退則思刑如此有常賞進不用命退則無恥如此有常刑果行國人皆勸父勉其子兄勉其弟婦勉其夫曰孰是君也而可無死乎是故敗吳于圎 句無韋昭曰諸暨有句無亭諸暨今縣屬紹興府禦兒今嘉興府石門縣東南有語兒鄉即古禦兒也鄞越邑漢為縣今為寜波府治姑蔑今衢州府龍游縣北之姑蔑城是〉
秋七月楚滅陳
楚白公勝之亂陳人恃其聚〈積聚也〉而侵楚楚既寜將取陳麥卜之武城尹〈子西子公孫朝也〉吉使帥師取陳麥陳人禦之敗遂圍陳滅之殺湣公〈陳自胡公受封至湣公凡十九傳而滅時陳恒得政于齊後遂建國〉
冬十月晉趙鞅伐衛衛人出其君蒯聵及晉平
衛侯背晉趙鞅召之辭以難鞅遂圍衛齊國觀〈國書之子〉陳瓘〈陳恒之兄〉救之鞅還至是鞅復伐衛入其郛衛人逐衛侯而與晉平晉立襄公之孫般師師退衛侯自鄄入般師出初衛侯嘗翦〈削壊其邑聚〉戎州〈莊公登城望見戎州問之以告公曰我姬姓何戎之有翦之 戎州衛邑在楚邱〉又欲逐石圃〈衛卿石惡從子〉而未及于是石圃攻衛侯衛侯踰于北方戎州人攻之〈殺太子疾公子青〉入于已氏〈戎人姓〉已氏殺之〈初已氏之妻髮羙莊公髠之以為夫人髢至是入而示之璧曰活我與女璧已氏曰殺女璧其焉往遂殺之〉衛人復立般師是冬齊人伐衛立公子起〈靈公子〉執般師以歸明年石圃逐起起奔齊輒自齊復歸于衛〈輒立十二年出亡亡在外四年復入〉
〈乙丑〉四十有四年王崩太子仁立〈是為元王〉
元王
〈丙寅〉元年冬十有一月越圍吳
越子伐吳吳人出桃戰一日五反越子將許之范蠡〈字少伯楚宛三戸人文種賢之入越為上將軍〉曰臣聞天道皇皇日月以為常明者〈日月盛滿時〉以為法〈法其明以進取〉微者〈虧損薄食〉則是行〈則其微以隱遁〉陽至而隂隂至而陽日困〈窮也〉而還月盈而匡〈虧也〉古之善用兵者因天地之常與之俱行後〈謂後動〉則用隂〈謂沈重固宻〉先〈謂先動〉則用陽〈謂輕疾猛厲〉近則用柔〈示之以弱〉逺則用剛〈抗威厲辭〉後無隂蔽〈後動者泰舒静為隂蔽〉先無陽察〈先動者泰顯露為陽察〉用人無蓺〈無常所也〉往從其所〈因敵為制不預設也〉彼來從我固守勿與〈勿與之戰〉宜為人客〈先動為客〉剛彊而力疾陽節不盡輕而不可取〈陽數未盡雖輕易人不可得取〉宜為人主安徐而重固隂節不盡柔而不可迫〈隂數未盡雖柔不可困迫〉蚤晏無失必順天道周旋無究〈無窮若日月然〉今其來也剛彊而力疾〈言吳陽節未盡不可擊也〉君姑待之越子乃弗與戰居軍三年吳師自潰〈明年晉趙無恤有父之䘮降于䘮食使楚隆如越問吳難 趙無恤即襄子〉
晉荀瑶〈即智伯謚襄子〉伐鄭
初智宣子〈荀躒之子甲〉將以瑶為後智果〈智氏之族〉曰不如宵〈宣子庶子〉也瑶之賢于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羙鬚長大則賢射御足力則賢技藝畢給則賢巧文辯慧則賢彊毅果敢則賢如是而甚不仁夫以其五賢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誰能待之若果立瑶也智宗必滅弗聽至是瑶伐鄭取九邑〈智果别族于太史為輔氏後智氏亡惟輔果在〉
〈丁夘〉二年晉趙無恤滅代〈吕祖謙大事記代國在蔚州今蔚州屬直𨽻宣化府有古代王城〉
無恤趙鞅㓜子初鞅將置後乃書訓戒之辭于二簡以授長子伯魯及無恤曰謹識之三年問之伯魯不能舉其辭求其簡已失之矣問無恤誦其辭甚習求其簡出諸袖中鞅以無恤賢立以為後及鞅卒無恤嗣既𦵏北登夏屋〈山名在今山西代州亦曰賈母山與句注山相接〉請代君使厨人操銅枓〈音斗其形方有柄取斟水器〉以食代君及從者行斟隂令宰人各以枓擊殺代君及從官遂興兵平代地代君夫人無恤姊也聞代君死曰以弟慢夫非仁也以夫怨弟非義也泣而呼天摩筓自殺代人憐之名其所死地為摩筓之山〈山在今直𨽻易州廣昌縣〉無恤遂以代封伯魯子周為代成君〈史記趙簡子嘗召諸子曰吾藏寳符于常山上先得者賞諸子馳之山上無所得無恤還曰已得符矣簡子曰癸之無恤曰從常山上臨代代可取也簡子于是知無恤果賢以為太子後卒滅代〉
〈戊辰〉三年冬十有一月越滅吳吳子夫差自殺
越入吳國吳子率其賢良〈親近之士〉與其重禄〈大臣也〉以上姑蘇〈臺名在今江南蘇州府吳縣西南姑蘇山上吳地記闔閭造此亦曰姑胥〉使公孫雄肉袒膝行請成于越曰昔者上天降禍于吳得罪于㑹稽今君王其圖不榖不榖請如㑹稽之和勾踐弗忍欲許之范蠡曰㑹稽之事天以越賜吳吳不取今天以吳賜越越其可逆天乎且天與不取反受其咎伐柯者其則不逺君忘㑹稽之厄乎勾踐曰吾欲聽子言不忍其使者范蠡乃鼓進兵曰王已屬政于執事使者去不者且得罪使者泣而去勾踐乃使人謂夫差曰吾置王甬東〈今浙江寧波府定海縣在海中其東有翁洲即春秋越甬東地〉君百家夫差謝曰吾老矣不能事君王遂自殺夫差將死自蔽其面曰吾無面見子胥也越于是滅吳〈吳自泰伯傳仲雍至夫差凡二十五傳而滅〉
越子致貢命為伯
勾踐既平吳乃以兵北渡淮與齊晉諸侯㑹于俆州〈大事記俆音舒亦作徐 今山東兖州府滕縣有薛縣故城戰國時曰俆州〉致貢于王王使人賜勾踐胙命為伯勾踐號令齊楚秦晉皆輔周室秦不如命勾踐選吳越將士西渡河攻秦㑹秦引罪乃還軍渡淮而南以淮上地與楚又與魯泗東方百里歸吳所侵地于宋越兵横行于江淮東諸侯畢賀號稱霸王
范蠡去越越子殺其大夫文種
蠡從勾踐自㑹歸以大名之下難以久居為書辭于勾踐不復入越遂乘扁舟浮于五湖〈韋昭曰胥湖蠡湖洮湖滆湖并太湖而五寳一湖也考五湖之說不一今以國語注為據胥湖即胥口在吳縣西南蠡湖今曰蠡瀆在無錫縣東北洮湖亦名長塘湖在宜興縣西北滆湖在武進縣西南〉變姓名適齊〈為鴟夷子皮之陶為朱公〉遺大夫種書曰蜚鳥盡良弓藏狡兎死走狗烹越王為人長頸烏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安樂子何不去種見書稱病不朝人或䜛種且作亂勾踐乃賜種劍曰子教寡人七術寡人用其三而取吳其四在子為我從先王試之種遂自殺
〈庚午〉五年閏月魯侯朝于越
魯侯如越得〈相悦也〉太子適郢〈越太子名〉將妻魯侯而多與之地公孫有山使告于季孫季孫懼使因太宰嚭而納賂焉〈左傳注嚭故吳臣考史記越滅吳誅太宰嚭與此異〉乃止明年魯侯自越反季孫肥孟孫彘逆于五梧〈魯南鄙地在山東沂州府費縣〉郭重僕及宴孟孫為祝〈上夀酒〉惡郭重曰何肥也季孫曰請飲彘何謂重也肥魯侯曰是食言多矣能無肥乎飲酒不樂魯侯與大夫始有惡
〈辛未〉六年夏五月衛侯輒出奔宋
衛侯怒褚師比〈即聲子衛侯與大夫飲酒于靈臺禇師比韈而登公怒禇師辭公愈怒褚師出公㦸其手曰必斷而足〉奪公孫彌牟〈即南文子〉邑又奪司冦亥政嬖夏戊之女〈初太叔疾以夏戊為大夫疾出亡衛人翦夏氏以其帑與彌子瑕彌子納夏戊之女于公〉以為夫人其弟期為司徒夫人寵衰期得罪嘗使侍人投公文要〈即懿子〉之車于池復使優狡〈俳優名狡〉盟拳彌〈衛大夫使俳優盟之以恥辱〉而甚近信之故褚師比公孫彌牟公文要司冦亥司徒期因拳彌以作亂拳彌先入衆譟而攻公宫鄄子士〈衛大夫〉欲禦之彌援其手曰子則勇矣將若君何衆怒難犯休而易間也遂出彌請適城鉏〈即鉏城注見前〉以鉤越乃適城鉏彌曰衛盗不可知也請速自我始乃載寳以歸〈衛侯不知彌與亂故為所詐〉衛侯為支離〈陳名〉之卒因祝史揮〈揮為内間〉以侵衛公文要知之與彌牟謀因揮在朝使吏先遣其室揮出弗納館諸外里揮遂如衛侯所衛侯使之越請師明年越皋如后庸〈皆越大夫〉宋樂茷〈樂溷子字子潞〉魯叔孫舒〈武叔子諡文子〉納衛侯彌牟致衆而問請納之衆曰勿納彌牟請亡衆曰勿出于是重賂越人申開守陴〈申重也開重門而嚴設守備〉而納衛侯衛侯不敢入師還衛人立莊公之庶弟公子黚〈是為悼公〉彌牟相之以城鉏與越出公遂卒于越〈出公自城鉏使以弓問子貢且曰吾其入乎子貢稽首受弓對曰臣不識也私于使者曰昔成公孫于陳𡩋武子孫莊子為宛濮之盟而君入獻公孫于齊子鮮子展為夷儀之盟而君入今君再孫矣内不聞獻之親外不聞成之臣賜不識所由入也〉
〈壬申〉七年冬十月宋公頭曼卒〈景公〉
宋公無子取公孫周〈元公孫子髙〉之子得與啟畜諸公宫未有立焉于是六卿〈左右師大司馬司徒司城大司冦〉三族〈皇靈樂〉降〈和同也〉聽政因大尹〈近官有寵者〉以達大尹常不告而以其欲稱君命以令國人惡之宋公遊于空澤〈即空桐澤在今河南歸徳府虞城縣〉卒于連中〈館名名勝志連勝館在空桐澤後俗呼連塚〉大尹興空澤之士千甲奉公自空桐〈空桐澤之上有空桐亭〉入如沃宫〈宋都内宫〉使召六子〈即六卿〉曰君請六子畫〈計䇿也〉至以甲刼之曰君有疾病請二三子盟乃盟于少寢之庭曰無為公室不利大尹立啟奉䘮殯于大宫三日而後國人知之司城樂茷使宣言于國曰大尹蠱惑其君而專其利今君無疾而死死又匿之是無他矣大尹之罪也六子皆歸授甲使國人施于大尹大尹奉啟以奔楚乃立得〈是為昭公呂祖謙大事記昭公嘗出亡謂其御曰吾被服而立侍御者數十人無不曰吾君麗也吾發言動事朝臣數十人無不曰吾君聖也内外不見其過失是以亡也乃改操易行二年而美聞于宋宋人迎而復之〉
王崩太子介立〈是為貞定王〉
貞定王
〈癸酉〉元年夏晉荀瑶伐鄭齊陳恒救之晉師還
荀瑶帥師伐鄭鄭請救于齊齊陳恒救鄭師及濮〈古濮水首受大河自封邱逕濟隂至髙平入濟今堙〉荀瑶聞之乃還曰吾卜伐鄭不卜敵齊使謂恒曰大夫陳之自出陳之不祀鄭之罪也故寡君使瑶察陳衷焉謂大夫其恤陳乎若利本之顛瑶何有焉恒怒曰多陵人者皆不在智伯其能久乎後四年荀瑶復圍鄭門于桔柣之門瑶謂趙無恤入之對曰主在此瑶曰惡而無勇何以為子對曰以能忍恥庶無害趙宗無恤由是惎瑶
魯侯如越歸卒于有山氏
魯侯患三桓之侈三桓亦患魯侯之妄故君臣多間魯侯欲以越伐魯而去三桓遂如公孫有陘氏〈即有山氏〉因孫于邾乃如越國人迎之復歸卒于有山氏子寧立〈是為悼公悼公之時三桓勝魯始小侯〉
〈戊寅〉六年晉河絶于扈〈扈亭在今河南懷府原武縣水經注河水東北逕卷之扈亭北禹貢錐指晉出公時河絶于扈即于是也〉
〈庚辰〉八年秦滅大荔〈後漢書西羌傳洛川有大荔之戎注洛川即洛水大荔古戎國秦獲之改曰臨晉同州城是也 今陜西同州府治大荔縣此洛水乃沮洛由榆林逕延安同州諸府入河非禹貢之伊洛〉
時諸戎國大荔與義渠〈史記索隱古西戎國括地志寜涇慶三州皆其地慶今慶陽府寜今慶陽府寜州涇今平涼府涇州俱𨽻甘肅寧州有義渠故城〉最强築城數十皆自稱王秦伯〈厲公〉以兵伐大荔取其王城〈今同州府朝邑縣有王城寰宇記大荔戎王所居〉遂滅之後秦又伐義渠執其王以歸〈在王二十五年〉
〈癸未〉十有一年晉侯〈出公鑿〉出奔齊
晉荀瑶與趙〈襄子無恤〉韓〈康子虎不信之孫〉魏〈桓子駒曼多之孫〉共分范中行地以為己邑晉侯怒告于齊魯欲伐四卿四卿恐反攻晉侯晉侯出奔齊道卒荀瑶立昭公之曽孫驕為晉君〈是為哀公〉晉君之大父曰雍父曰忌忌善荀瑶瑶欲并晉未敢故立之是時晉國之政皆决于瑶晉君不得有所制瑶遂有范中行地
〈甲申〉十有二年晉荀瑶襲衛不克還
荀瑶欲伐衛遺衛侯野馬四百白璧一羣臣皆賀公孫彌牟曰此小國之禮而大國致之君其圖之衛侯告于邊境荀瑶果以師襲衛至境而反曰衛有賢人先知吾謀也已荀瑶還自衛宴于藍臺戱韓虎而侮段䂓〈段鄭共叔段之後以名為氏規韓康子相〉智國諫曰主不備難必至矣瑶曰難將由我我不為難誰敢興之對曰君子能勤小物故無大患主一宴而恥人之君相又弗備曰不敢興難無乃不可乎弗聽
〈丙戌〉十有四年晉荀瑶以魏駒韓虎攻趙無恤無恤奔晉陽〈注見前〉
荀瑶請地于韓虎虎欲弗與段規曰智伯好利而愎不與將伐我不如與之彼狃于得地必請于他人他人不與必嚮之以兵然後我得免于患而待事之變矣虎曰善乃與之荀瑶悅又求地于魏駒駒欲弗與任章〈任風姓之後以國為氏章魏桓子相〉曰無故索地諸大夫必懼吾與之地智伯必驕彼驕而輕敵此懼而相親以相親之兵待輕敵之人智氏之命必不長矣不如與之駒曰善亦與之瑶又求蔡臯狼之地〈今山西汾州府永寧州有臯狼故城考史記孟増幸于周成王是為宅臯狼集觧徐廣曰臯狼地名索隱成王居孟増于臯狼故曰宅臯狼智伯所求即此地蔡盖宅音之訛〉于趙無恤無恤弗與〈襄子以伐鄭之辱基智伯事見前〉瑶怒帥韓魏之甲以攻趙氏無恤走晉陽初趙簡子使尹鐸〈尹周尹氏之别〉為晉陽請曰以為繭絲乎〈謂浚民之膏如抽繭之緒〉抑為保障乎〈謂厚民之生如築堡以自障〉簡子曰保障哉尹鐸損其户數簡子謂無恤曰晉國有難而無以尹鐸為少無以晉陽為逺必以晉陽為歸至是三家圍晉陽荀瑶決晉水〈在山西太原府太原縣西南源出滴瀝泉今謂之晉渠分三派以溉民田〉而灌之城不浸者三版沉竈産鼃民無叛意
〈戊子〉十有六年晉趙無恤及魏駒韓虎攻荀瑶滅之荀瑶行水魏駒御韓虎驂乘瑶曰吾乃今知水之可以亡人國也魏駒肘韓虎虎履駒之跗以汾水〈注見前〉可以灌安邑〈注見前〉絳水〈源出山西絳州絳山逕曲沃縣入澮〉可以灌平陽〈注見前〉也〈安邑魏氏都平陽韓氏都〉趙無恤使張孟談〈張晉公族解張字張侯其後以字為氏世仕于晉〉潛出見魏駒韓虎曰臣聞唇亡則齒寒趙亡則韓魏為之次矣二子乃隂與約為之期日而遣之無恤夜使人殺守隄吏而決水灌荀瑶軍軍亂韓魏翼而擊之無恤將卒犯其前大敗之遂殺荀瑶盡滅其族而分其地〈趙襄子漆智伯之頭以為飲器智伯之臣豫讓欲為報仇乃詐為刑人挾匕首入襄子宫中塗厠襄子如厠心動索之獲豫讓左右欲殺之襄子曰義士也吾謹避之耳豫讓又漆身為吞炭為啞行乞于市其妻不識也其友識之為之泣曰以子之才臣事趙孟必得近幸子乃為所欲為顧不易邪何乃自苦如此豫讓曰既已委質為臣而又殺之是二心也吾所以為此者將以愧天下後世之為人臣懷二心者也頃之襄子出豫讓伏橋下襄子至橋馬驚襄子曰必豫讓也問之果豫讓襄子數其先事范中行氏而不為報仇豫讓曰范中行氏以衆人遇我故衆人報之智伯以國士待我故國士報之乃請襄子之衣㧞劍三躍呼天擊之曰可以報智伯矣遂自殺〉
〈甲午〉二十有二年楚滅蔡
蔡侯齊出奔〈蔡自叔度至齊凡二十四世〉
〈丙申〉二十有四年楚滅𣏌〈自東樓公封𣏌至簡公春凡十九世〉
〈庚子〉二十有八年王崩
貞定王崩長子去疾立〈是為哀王〉立三月弟叔襲殺之而自立〈是為思王〉立五月少弟嵬又攻殺之而自立〈是為考王此三王皆貞定王之子〉
封弟揭于河南〈即東都漢于此置河南縣〉
初王子朝之亂餘黨皆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事見前〉至是王〈考王〉以王城故地封其弟掲以續周公之職〈是為河南桓王〉
考王
〈辛丑〉元年
〈甲辰〉四年晉侯朝于韓魏趙氏
晉哀公卒子栁立〈是為幽公〉時晉獨有絳曲沃餘皆入韓魏趙氏號三晉晉侯畏反朝焉
〈丙午〉六年夏六月雪日有食之
〈庚戌〉十年楚滅莒
初莒子庚輿虐而好劍茍鑄劍必試諸人大夫烏存因國人逐之莒子奔魯齊人納郊公〈事在敬王元年自是微不復見〉後四世楚滅之〈莒自兹輿期受封二十三傳而滅〉
〈乙夘〉十有五年王崩太子午立〈是為威烈王〉
河南公封其少子于鞏〈鞏故城在今河南府鞏縣西南〉
河南桓公卒子威公代威公卒子惠公代乃自封其少子班于鞏以奉王號東周而河南遂號西周〈大事記曰自洛陽下都視王城則在西故曰西周自河南王城視下都則在東故曰東周〉
衛公子亹弑其君糾
先是衛敬公卒子糾立〈是為昭公〉時三晉彊衛如小侯屬于趙至是公子亹弑昭公而自立〈是為懷公〉立十一年敬公之孫頽弑之〈頽亦自立是為慎公〉
威烈王
〈丙辰〉元年晉趙無恤卒
無恤為伯魯之不立有子五人不肯置後必欲傳位于代成君〈伯魯之子〉代成君早卒立其子浣為趙氏後至是無恤卒其弟〈桓子〉逐浣而自立一年卒趙氏之人曰桓子立非襄主意乃共殺其子復迎浣而立之〈是為獻子〉是年魏駒韓虎皆卒駒之子斯代〈是為文侯〉虎之子啟章代〈是為武子〉
秦庶長〈秦爵二十級十曰左庶長十一曰右庶長〉鼂弑其君〈懷公〉
鼂與大臣圍懷公懐公自殺懐公太子曰昭子早卒大臣乃立昭子之子〈是為靈公〉
〈戊午〉三年晉韓啟章伐鄭殺鄭伯
啟章殺鄭幽公〈名已〉鄭人立幽公之弟駘〈是為繻公〉後韓氏〈景侯䖍〉復伐鄭〈在王十七年〉取雍邱〈注見前〉已而鄭伐韓氏〈在王十九年〉敗其兵于負黍〈注見前〉
〈己未〉四年秦作上下畤
上畤祭黄帝下畤祭炎帝
〈辛酉〉六年盗殺晉侯栁
晉侯淫婦人夜竊出邑中盗殺之魏斯以兵誅亂者立幽公之子止〈是為烈公〉
〈癸亥〉八年越滅郯〈注見前〉
少皥之祀莒及郯司之〈莒郯皆嬴姓少皥之後〉楚先滅莒越復滅郯少皡遂不祀
〈甲子〉九年秦初以君主〈猶公主也〉妻河〈謂嫁之河伯〉
取他女為君主用諸河以求福命曰妻河時晉魏斯以西門豹〈西門以地為氏〉為鄴令〈故鄴城在今河南彰徳府臨漳縣〉鄴苦河伯娶婦豹乃與三老期當共送婦及期豹先投巫嫗于河曰先報河伯已而投三老復欲投廷掾與豪長者皆叩頭流血自是不敢復言河伯娶婦〈六事記魏與秦鄰故染其俗至豹始禁之〉
〈戊辰〉十有三年晉河岸崩
壅龍門至于底柱〈此西河東圮也龍門底柱之間皆髙山崇阜河雖壅不徙流〉
〈己巳〉十有四年晉魏斯始行平糴法
李悝〈李氏率陶之後悝魏臣〉為魏斯作盡地力之教以為地方百里除山澤居邑三分去一為田六百萬畝治田勤謹則畝益三斗不勤則損亦如之地方百里之増减輒為粟百八十萬石又曰糴甚貴傷民〈謂士工商〉甚賤傷農民傷則離散農傷則國貧善平糴者必謹觀嵗有上中下孰上孰其收自四餘四百石〈平嵗百畝收百五十石大孰四倍收六百石計民食終嵗長四百石〉中孰自三〈四百五十石〉餘三百石〈終嵗長三百石〉下孰自倍〈收三百石〉餘百石〈終嵗長百石〉小饑則收百石〈收平嵗三分之二〉中饑七十石〈收三分之一〉大饑三十石〈五分之一〉故上孰則上糴三而舍一〈糴三百石舍一百石〉中孰則糴二〈糴二百石〉下孰則糴一〈糴五十石〉使民適足賈平則止小饑則發小孰之所斂中饑則發中孰之所斂大饑則發上孰之所斂而糶之故雖遇饑饉水旱糴糶不貴而民不散斯又以鄴令西門豹言引用漳水〈清漳出山西平定州樂平縣沾嶺濁漳出山西潞安府長子縣發鳩山二水分流至河南彰徳府涉縣始合東北逕直𨽻界分二支一東行入衛一東北行合滏陽滹沱諸水至天津入海〉穿渠溉鄴田〈今彰徳府有西門渠豹所開後漢元初中嘗詔修之〉河内之民利之魏以是益富彊〈漢書溝洫志魏文侯曾孫襄王時史起為鄴令引漳水溉鄴民歌之曰鄴有賢令兮為史公决漳水兮灌鄴旁終古舄鹵兮生稻梁與史記不同〉
〈辛未〉十有六年命晉韓啟章趙浣伐齊
王命韓氏趙氏伐齊入其長城〈括地志齊長城起濟州平隂縣縁河歴泰山北岡經淄州東至宻州琅邪臺入海 濟州今濟寧州屬兖州府平隂今屬泰安府淄州今淄川縣屬濟南府宻州今諸城縣屬青州府琅邪臺在諸城縣東長城故址今尚存〉時三晉自通王室亦如列國
〈壬申〉十有七年魯〈繆公顯〉以公儀休為相〈休魯博士以髙第為魯相〉休相魯奉法循理無所變更百官自正嘗之其家見織帛怒而出其妻食于舍而茹葵愠而拔其葵曰吾已食禄又奪園夫紅女利乎
秦初令吏帶劍
三代之制大夫士皆佩玉秦始令帶劍并令百姓亦帶之
〈癸酉〉十有八年晉魏斯克中山〈今直𨽻定州春秋鮮虞地戰國為中山國〉使其子擊守之
魏斯使樂羊〈宋樂氏之别〉伐中山克之〈史記趙獻侯十年中山武公初立索隱系本云中山武公居顧桓公居靈夀後為趙武靈王所滅據此魏文侯所克乃武公地趙武靈所滅乃桓公地地本分自中山故皆以中山為號魏武侯之世中山及趙戰于房子葢靈夀之中山也〉以封其子擊斯問于其臣曰我何如主皆曰仁君任座曰君得中山不以封弟而封子何為仁君斯怒任座趨出問翟璜〈翟以國為氏璜名也〉對曰仁君斯曰何以知之對曰君仁則臣直嚮者任座之言直臣是以知之斯説使翟璜召任座親下堂迎之引為上客〈樂羊攻中山其子在中山懸之以示羊羊不顧中山烹而為之𦎟羊啜之盡一盃中山知其忍下之魏文賞其功而疑其心〉
〈甲戌〉十有九年齊田和〈陳敬仲改氏田左傳作陳史記作田田成子之孫白是為莊子莊子之子和是為太公〉伐衛
田和相齊〈宣公籍〉伐衛取毋邱〈史記年表作母索隱母音貫即貫城貫城注見前〉後二年和之宗人田㑹叛和以廩邱〈故城在今山東曹州府范縣〉屬于晉趙氏
晉魏斯受經于孔子之弟子卜商〈卜以官為氏商字子夏衛人孔子既没子夏居西河教授〉
魏斯受卜子夏經藝以為師又師事田子方〈齊田氏之别〉過段干木〈段干姓木名〉之廬必式〈皇甫謐髙士傳木晉人守道不仕魏文侯造其門踰垣避之文侯待以客禮〉四方賢士多歸之斯由此得譽于諸侯斯子擊出遭田子方于道下車伏謁子方不為禮子擊怒謂子方曰富貴者驕人乎貧賤者驕人乎子方曰亦貧賤者驕人耳富貴者安敢驕人國君而驕人則失其國大夫而驕人則失其家士貧賤者言不用行不合則納履而去耳安往而不得貧賤哉子擊乃謝之
〈丙子〉二十有一年晉魏斯以魏成為相以吳起為將魏斯謂李克曰先生有言家貧思良妻國亂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則璜二子何如對曰居視其所親富視其所與達視其所舉窮視其所不為貧視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斯曰先生就舍吾之相定矣李克出翟璜曰君召卜相果誰為之克曰魏成璜忿然曰西河〈胡三省曰班忘魏地自髙陵以東盡河東河内髙陵漢屬馮翊其地在河西所謂西河之外者也今髙陵縣屬西安府〉之守〈謂吳起〉臣所進也君以鄴為憂臣進西門豹君欲伐中山臣進樂羊中山已拔無使守之臣進先生君之子無傅臣進屈侯鮒以耳目之所覩記臣何負于魏成克曰成得卜子夏田子方段干木三人君皆師之子所進五人君皆臣之子惡得與成比也璜再拜曰鄙人失對願卒為弟子吳起〈吳以國為氏〉衛人仕于魯〈齊人伐魯魯欲以起為將起取齊女魯人疑之起殺妻以求將大破齊師或譖之曰起始事曽参母死不奔䘮曽參絶之今又殺妻以求將殘忍薄行人也起恐得罪遂去魯〉聞魏斯賢往歸之斯問李克克曰起貪而好色然用兵司馬穰苴〈齊田氏庶孽晏子薦之景公尊為大司馬有兵法書〉弗能過也于是斯以為將擊秦拔五城起為将卧不設席行不騎乗親褁贏糧與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分勞苦斯以其得士心使為西河守以拒秦韓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八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九
周
威烈王〈綱目于王年下分注七國紀年今惟建國初立則附注其有名可考者書某君某元年其史本無名者書某君元年〉
〈戊寅〉二十三年初命晉大夫魏斯〈是為文侯〉趙籍〈獻子浣之子是為烈侯〉韓䖍〈武子啟章之子是為景侯〉為諸侯〈考魏斯立已二十一年趙籍韓䖍立各六年是歳始建國為侯〉
自三家滅智伯至是凡五十一年始列為諸侯〈初韓借師于魏以伐趙魏侯曰趙兄弟也不敢聞命趙借師以伐韓對亦如之二國皆怒已而知魏以講于已也皆朝于魏魏于是始大于韓趙魏侯與犀臣飲酒樂而天雨命駕將適野左右曰君將安之魏侯曰吾與虞人期獵雖樂豈可無一㑹期哉乃往身自罷之 趙侯好音謂相國公仲連曰寡人有愛可以貴之乎連曰富之可貴之則否趙侯曰然鄭歌者槍石二人吾賜之田人萬畝連諾而不與趙侯屢問連乃稱疾不朝番吾君謂連曰君實好善而未知所持公仲亦有進士乎連曰未也曰牛畜荀欣徐越皆可連進之畜侍以仁義趙侯逌然明日欣侍以舉賢使能明日越侍以節財儉用察度功徳趙侯悦乃謂連曰歌者之田且止以畜為師欣為中尉越為内史賜連衣二襲番吾即蒲吾故城在今正定府平山縣逌與攸同氣悅也〉是年九鼎震〈考金氏前編曰九鼎震大異也司馬氏通鑑始于是年而不書通鑑以人事為要也今從金氏說不另立綱附載于此〉
〈己夘〉二十四年〈燕僖公元年〉王崩子驕立〈是為安王〉
盜殺楚君當〈簡王之子聲王 考綱目于七國諸君提綱皆書君周亡始稱王今依之其目及分注仍依通鑑之例從史文稱王〉
國人立其子疑〈是為楚悼〉明年三晉伐之至乗邱〈注見前〉而還
安王
〈庚辰〉元年〈楚悼王疑元年 綱目安王以後其年或無事可紀而七國有新君初立者則大書某年以某國某君元年分注今從之〉
〈壬午〉三年〈秦恵公趙武侯韓烈侯取元年〉虢山崩壅河〈括地志虢山在陜州陜縣西二里臨黄河今河濵有岡阜似是頽山之餘 陜縣即今河南陜州治〉
〈甲申〉五年日食〈胡三省資治通鑑注書年而不書月與晦朔史失之也後同〉
盜殺韓相俠累
俠累與濮陽〈注見前〉嚴仲子有惡仲子聞軹〈今河南懐慶府濟源縣有軹縣故城戰國時軹邑〉人聶政〈衛大夫食采于聶因氏〉之勇以黄金百鎰為政母夀欲因以報仇政曰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輕許人也及母卒仲子乃使政刺累累方坐府上兵衛甚嚴政直入刺之因自皮面抉眼〈刺其靣出其眼令人不識〉韓人暴其尸于市購問莫能識姊嫈〈史記作榮〉聞而往哭之曰是軹深井里〈今濟源縣故軹城旁有深井堂即聶政所居〉聶政也以妾在故重自刑以絶蹤妾奈何畏沒身之誅終沒賢弟名遂死政尸旁
〈乙酉〉六年鄭弑其君駘〈繻公〉
鄭伯殺其相駟子陽子陽之黨遂弑鄭伯而立其弟乙〈是為康公〉
〈甲午〉十五年魏吳起奔楚楚以為相
魏侯〈文侯子名擊是為武侯〉浮西河〈括地志河在冀州西故名西河〉而下中流顧謂吳起曰美哉河山之固此魏國之寳也對曰在徳不在險若君不脩徳舟中之人皆敵國也魏侯曰善久之魏相公叔害起譛之魏侯疑起起懼誅遂奔楚楚君〈楚悼王〉素聞其賢至則任之為相起明法審令捐不急之官廢公族疏逺者以養戰士要在強兵破遊說〈式芮反〉之言從〈將容反〉横〈與衡通胡盲反〉者〈胡三省注南北曰從從者連南北為一西鄉以擯秦東西曰橫横者離山東之交使之西鄉以事秦〉子是南平百越〈言非一種猶曰百蠻〉北卻三晉西伐秦諸侯皆患楚之疆而楚之貴戚大臣多怨起者後起竟為楚所殺〈悼王卒貴戚大臣作亂攻吳起殺之太子臧即位是為肅王討為亂者夷七十餘家事在王二十一年〉
〈乙未〉十六年〈秦出公魏武侯擊趙敬侯章韓文侯元年〉初命齊大夫田和為諸侯〈考史記田和相齊凡二十七年是嵗始建國為齊侯元年〉
初田和遷其君貸〈齊康公〉于海上食一城既而求為諸侯魏文侯為之請於王及諸侯〈事在王十三年〉王許之〈和立是為太公〉後齊康公卒無子田氏遂并齊〈事在王二十三年齊自太公望至康公凡二十八傳而為田氏所并〉
魏襲趙邯鄲不克
趙公子朝〈史記作翔〉作亂〈朝武侯子武侯卒國人立烈侯太子章是為敬侯朝以不立故亂〉不勝奔魏於是趙始都邯鄲朝與魏襲之敗還
〈丙申〉十七年秦庶長改弑其君及其君母
秦惠公卒子出子立〈亦曰出公史記秦靈公卒子獻公不得立立靈公季父悼子是為簡公簡公卒子恵公立惠公卒子出子立〉立二年庶長改迎靈公之子〈索隠名師隰〉於河西而立之〈是為獻公胡三省注靈公之卒獻公既不得立出居河西河西者黄河之西也〉殺出子及其母沈之淵旁時秦數亂益衰弱三晉侵奪其河西地
〈丁酉〉十八年〈秦獻公師隰齊桓公午元年〉
〈己亥〉二十年日食晝晦
〈辛丑〉二十二年〈楚肅王臧元年〉
〈癸夘〉二十四年〈齊威王因齊元年〉
〈乙巳〉二十六年〈韓哀侯元年〉王崩子喜立〈是為烈王〉
三晉共廢其君俱酒為家人〈索隠家人謂居家之人無官職也〉
晉自幽公以後止有絳曲沃地至是魏韓趙共分之晉遂亡〈晉自叔虞受封至靖公凡三十八傳而為三家所幷〉
烈王
〈丙午〉元年日食
韓滅鄭徙都之〈鄭自桓公友受封至君乙凡二十三傳而滅〉
韓初都陽翟〈注見前〉既滅鄭遂徙都焉
〈丁未〉二年〈趙成侯種元年〉
〈己酉〉四年〈燕桓公元年〉
〈庚戌〉五年韓嚴遂〈史記作韓嚴〉弑其君〈哀侯〉
韓侯以韓廆為相而愛嚴遂二人相害遂刺廆于朝幷中韓侯〈國人立哀侯之子是為懿侯考吳師道戰國䇿補注聶政刺韓相嚴遂弑哀侯戰國䇿誤合二事為一司馬遷兩存而不决温公通鑑從史記而不信國䇿故並載之今從通鑑〉
〈辛亥〉六年〈魏恵王韓懿侯元年〉齊侯〈即齊威王〉來朝
時王室微弱諸侯莫朝齊獨朝之天下以此賢齊侯初齊侯即位國人不治于是召即墨〈今山東莱州府平度州有即墨故城齊邑〉大夫語之曰自子居即墨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視即墨田野闢人民給官無事東方以寧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助也封之萬家召阿〈即柯邑注見前〉大夫語之曰自子守阿譽言日聞吾使人視阿田野不闢人民貧餒趙攻鄄〈即春秋鄄邑注見前〉子不救衛取薛陵〈今陽穀縣東北有薛陵城戰國齊邑〉子不知是子厚幣事吾左右以求譽也是日烹阿大夫及左右嘗譽者于是羣臣聳懼莫敢飾詐務盡其情齊國大治
〈壬子〉七年〈楚宣王良夫元年〉日食
王崩弟扁立〈是為顯王〉
韓趙伐魏圍安邑
魏武侯卒未立太子子罃與公中〈讀曰仲〉緩爭立國内亂公孫頎〈公孫以爵系為氏頎名也〉自趙入韓謂韓侯〈懿侯〉曰魏亂可取也韓侯乃與趙侯〈成侯〉合兵伐魏圍安邑趙侯曰殺罃立公中緩割地而退我二國之利也韓侯曰殺魏君暴也割地貪也不如兩分之魏分為兩不彊於宋衛則我終無魏患矣趙人不聽乃解去〈罃遂殺公中緩而自立後僣號諡恵王〉
顯王
〈癸丑〉元年
〈丁巳〉五年賜秦黼黻〈刺繡為斧形曰黼兩己相背曰黻〉之服
先是秦敗魏韓之師於洛陽至是秦又敗三晉之師於石門〈山名一名白徑嶺在今山西解州東南左右壁立間不容軌謂之石門道通陜州亦曰白徑〉斬首六萬王於是賀秦賜以黼黻之服
〈庚申〉八年〈秦孝公渠梁燕文公元年〉彗星見西方〈張守莭曰彗妖星光芒徧指如彗〉衛公孫鞅〈衛之庶孽〉入秦
秦獻公卒子渠梁立〈是為孝公〉是時河山以東〈黄河華山之東〉彊國六〈齊楚魏趙韓燕〉淮泗之間小國十餘〈宋魯鄒滕薛郳諸國〉楚魏與秦接界皆以夷翟遇秦擯斥之不得與中國之㑹盟秦伯〈孝公〉于是發憤修政令國中曰賔客羣臣有能出竒計彊秦者吾且尊官與之分土衛公孫鞅聞之乃西入秦鞅好刑名之學既至秦因嬖臣景監〈景氏楚公族監甲暫反閹人也〉以求見說秦伯以富國彊兵之術秦伯大説與議國事〈史記鞅初事魏相公叔痤痤知其賢未及進㑹病魏恵王往問之曰公叔如有不諱將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衛鞅年雖少有竒才願君舉國而聽之王嘿然公叔曰君即不用鞅必殺之無使出境王許諾而去公叔召鞅謝曰吾先君而後臣故先為君謀後以告子子必速行矣鞅曰君不能用子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子之言殺臣卒不去既王謂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國聽衛鞅也既又勸寡人殺之豈不悖哉〉
〈壬戌〉十年秦以衛鞅為左庶長定變法之令
衛鞅欲變法秦人不悦鞅言於秦伯曰夫民不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論至徳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衆是以聖人茍可以彊國不法其故甘龍〈甘氏商甘盤之後〉曰不然因民而敎者不勞而成功緣法而治者吏習而民安之衛鞅曰常人安于故俗學者溺于所聞以此兩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與論于法之外也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賢者更禮不肖者拘焉秦伯曰善乃以鞅為左庶長卒定變法之令令民為什五〈五家為保十家為連〉而相收司連坐〈收司相糾發也一家有罪九家舉發不糾發則十家連坐〉告姦者與斬敵首同賞匿姦者與降敵同罰民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賦有軍功者各以率受爵〈率約數也猶言差也〉為私鬭者各以輕重被刑大小僇力本業耕織致粟帛多者復其身〈復除也謂除免其身役〉事末利〈謂工商〉及怠而貧者舉以為收孥〈謂收其妻子没為官奴婢〉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為屬籍〈無戰功可論不得入宗屬之籍〉明尊卑爵秩等級各以差次名田〈占田也〉宅臣妾衣服以家次〈各隨其家爵秩之班次〉有功者顯榮無功者雖富無所芬華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乃立三丈之木於國都南門募民能徙置北門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復曰能徙者予五十金一人徙之輙予五十金乃下令令行期年民言新令之不便者以千數於是太子犯法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䖍黥其師公孫賈明日秦人皆趨令行之十年秦國道不拾遺山無盗賊民勇于公戰怯于私鬭鄉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來言令便鞅曰此亂法之民盡遷之於邊其後民莫敢議令
〈癸亥〉十一年〈韓昭侯元年〉
〈丙寅〉十四年齊魏㑹田于郊〈王㓜學集覽郊縣屬沛郡一作洨 今江南鳯陽府靈壁縣有洨縣故城亦曰濠城〉
魏君〈魏恵王〉謂齊君〈齊威王〉曰齊亦有寳乎齊君曰無有魏君曰寡人國雖小尚有徑寸之珠照車前後各十二乗者十枚豈以齊大國而無寳乎齊君曰寡人之寳與君異吾臣有檀子〈齊公族食采于檀城因以為氏〉者使守南城〈城在齊南境故曰南城〉則楚人不敢南冦有盼子〈即田盼〉者使守髙唐〈注見前〉則趙人不敢東漁于河有黔夫〈齊有黔敖黔亦氏也〉者使守俆州〈注見前〉則燕趙之人徙而從者七千餘家有種首〈集覽種首名也史失其姓〉者使備盜賊則道不拾遺此四臣者將照千里豈特十二乗哉魏君有慚色
〈丁夘〉十五年魏伐趙圍邯鄲
楚使景舍救趙〈戰國䇿景舎謂楚王曰王少出兵以為趙援趙恃楚必與魏戰魏怒于趙而又見楚救不足畏也必不釋趙趙魏相敝而齊秦應楚則魏可破也楚王從之〉趙復請救於齊
〈戊辰〉十六年齊伐魏以救趙魏克邯鄲還及齊戰敗績初孫臏〈孫武之後古刖刑曰臏孫子以刖足故呼為臏〉與龎涓〈畢公之後封于龎因氏焉〉俱學兵法涓仕魏為將軍自以能不及臏乃召之至則斷其足而黥之欲使終身廢棄齊使者至魏臏隂見之使者竊載以歸田忌〈齊之將〉客之進之齊君齊君問兵法遂以為師至是齊欲救趙使忌為將而臏居輜車〈安車也〉中坐為計謀忌欲引兵之趙臏曰夫解雜亂紛糾者不控拳〈言欲解雜亂紛糾之物當以手徐解之不持拳以擊之也〉救鬭者不搏撠〈言救鬬者當善撝解之母以手持撠刺人使其怒益熾〉批亢〈批擊亢喉也言擊其要處〉𢷬虚〈𢷬衝虚空也言攻其不備〉形格勢禁則自為解耳〈批亢𢷬虚則形相格而勢自止不能不解也〉今梁之輕兵鋭卒竭于外而老弱疲於内若引兵疾走其都彼必釋趙而自救是我一舉解趙之圍而收敝於魏也忌從之十月邯鄲降魏魏師還與齊戰于桂陵〈在今山東曹州府菏澤縣東北〉魏師大敗〈明年諸侯圍魏襄陵又明年魏歸趙邯鄲與趙盟漳水上〉
韓冦東周
取陵觀廩邱〈胡三省注戰國時周僅有七邑漢之河南洛陽穀城平隂偃師鞏緱氏是也王幼學某覽陵觀地名在兖州境一統志廩邱周邑名 廩邱故城在今山東曹州府范縣〉
〈庚午〉十八年韓以申不害〈申氏申侯之後不害鄭之賤臣〉為相
不害學本于黄老而主刑名以其術千韓侯〈懿侯之子昭侯〉韓侯用以為相内修政教外應諸侯十五年終不害之身國治兵彊〈戰國䇿昭侯有敝袴令蔵之侍者曰君亦不仁者矣不賜左右而蔵之昭侯曰吾聞明主愛一嚬一笑今袴豈特嚬笑哉吾必待有功者〉
〈辛未〉十九年秦徙都咸陽〈今西安府咸寧縣東有渭城故城秦所都咸陽也三秦記地在九𡽀之南渭水之北山水皆陽故曰咸陽〉始廢井田
初秦獻公徙治櫟陽〈故城在今西安府臨潼縣東北〉至是衛鞅築冀闕〈冀記也記列教令于此門閥也〉宫廷于咸陽遂遷都焉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止也〉者為禁〈秦俗父子兄弟同室居止鞅始禁之〉并諸小鄉聚集為縣縣置令丞廢井田開阡陌〈南北曰阡東西曰陌〉更賦税之法〈井田既廢什一之制不復用乃始計畝而定賦〉
〈壬申〉二十年〈趙肅侯語元年〉
〈乙亥〉二十三年衛〈成侯遫〉貶號曰侯〈尹起莘發明衛故侯爵而云貶號曰侯何哉盖春秋列國率皆僣號稱公如鄭伯邾子許男之類今焉衛之自貶特迫于勢之微弱求為取容之地耳〉初子思居衛言茍變于衛侯曰其材可將五百乗衛侯曰吾知其可將然變甞為吏賦于民而食人二雞子故弗用也子思曰夫聖人之官人猶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長棄其所短故𣏌梓連抱而有數尺之朽良工不棄今君處戰國之世選爪牙之士而以二卵棄干城之將此不可使聞于鄰國也衛侯再拜曰謹受教〈子思復言于衛侯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衛侯曰何故子思曰君出言自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為是而士庻人莫敢矯其非君臣既自賢矣而臣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如此則善安從生乎〉
〈戊寅〉二十六年致伯〈胡三省注伯如字周二伯九伯之任〉于秦秦使公子少官率諸侯來朝
先是秦㑹諸侯于京師〈在王二十五年〉至是王致伯于秦諸侯畢賀秦使公子少官帥師㑹諸侯于逄澤〈括地志逢澤亦名逢池在浚儀縣東南 浚儀故城在今河南開封府祥符縣〉朝王
〈庚辰〉二十八年魏伐韓齊伐魏以救韓殺其將龎涓虜太子申
魏使龎涓伐韓韓請救于齊齊用孫臏計〈臏曰韓魏之兵未𡚁而救之是吾代韓受魏之兵顧反聽命于韓也且魏有破國之志韓見亡必東面而愬于齊吾因深結韓之親而晚承魏之𡚁則可受重利而得尊名也齊君曰善〉隂許韓使而遣之韓因恃齊五戰不勝而東委國于齊齊因起兵以救韓〈田忌為將孫臏為師〉直走魏都龎涓聞之去韓而歸魏人亦大發兵使太子申將以禦齊師孫臏曰兵法百里而趨利者蹶上將五十里而趨利者軍半至〈謂前後不相屬半至半不至也〉乃使齊軍入魏地為十萬竈明日為五萬竈又明日為二萬竈龎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齊軍怯入吾境三日士卒亡者過半矣乃棄其歩軍率輕鋭倍日幷行逐之孫臏度其行暮當至馬陵〈在今直𨽻大名府元城縣東南〉馬陵道陿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樹白而書之曰龎涓死此樹下令萬弩夾道而伏期日暮見火舉而俱發涓果夜至見白書以火燭之讀未畢萬弩俱發魏師大亂涓乃自刎曰遂成豎子之名齊因乗勝大敗魏師虜太子申
〈辛巳〉二十九年秦衛鞅伐魏誘執其將公子卬敗之魏獻河西地〈注見前〉于秦徙都大梁〈今河南開封府戰國魏所都號為大梁〉秦封鞅為商君
秦使衛鞅伐魏〈衛鞅言于秦君曰秦之與魏譬若人有腹心之疾非魏并秦即秦并魏魏往年大破于齊諸侯畔之可因此時伐魏魏不支秦必東徙然後秦據河山之固東鄉以制諸侯此帝王之業也秦君從之遂使鞅伐魏〉魏使公子卬將而禦之軍既相距鞅遺卬書曰吾始與公子驩今俱為兩國將不忍相攻欲與公子面相見盟樂飲而罷兵以安秦魏之民卬以為然乃與㑹盟而飲鞅伏甲襲卬虜之因大破魏師魏君恐獻河西地于秦以和遂去安邑徙大梁嘆曰吾恨不用公叔之言秦封鞅商於〈商今陜西商州故商城是於今河南南陽府淅川縣古於村是〉十五邑號曰商君
〈壬午〉三十年〈楚威王商元年〉
〈癸未〉三十一年秦人誅衛鞅滅其家
秦孝公卒子駟立〈是為惠文君後僣稱王〉公子䖍之徒告衛鞅欲反發吏捕之鞅出亡欲止客舍舍人曰商君之法舍人無騐者坐之鞅嘆曰為法之𡚁一至此哉去之魏魏人不受内之秦秦殺之車裂以狥盡滅其家〈鞅甞謂趙良曰我治秦孰與五羖大夫賢良曰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穆公舉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相秦六七年而東伐鄭三置晉君一救荆禍其為相也勞不坐乗暑不張盖及死秦國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謡舂者不相杵今君之見也因景監以為王其從政也陵轢公族殘傷百姓公子䖍杜門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殺祝驩而黥公孫賈詩曰得人者興失人者崩此數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後車載甲多力而駢脅者為驂乗持矛而操□㦸者旁車而趨書曰恃徳者昌恃力者亡此數者非恃徳也君之危若朝露而尚貪商於之富寵秦國之政畜百姓之怨亡可翹足而待鞅弗從居五月而難作〉
〈甲申〉三十二年〈秦恵文王駟元年〉
〈乙酉〉三十三年孟軻〈孟氏出魯軻騶人〉至魏
是嵗魏君卑辭厚幣以招賢者于是孟子至梁〈具見孟子書〉魏君以孟子所言迂逺而濶於事情卒不能用
〈丁亥〉三十五年齊魏相王
初齊〈威王〉敗魏桂陵〈事具王十六年〉彊于諸侯遂自稱為王以令天下至是魏君新立〈魏君罃卒子嗣立是為襄王〉會齊君于徐州〈注見前〉以相王〈魏王既僣號追尊其父為恵王〉後九年秦亦稱王〈恵文王〉又二年韓燕皆稱王獨趙〈武靈王〉不肯曰無其實焉取其名乎令國人謂已曰君〈後武靈王被弑趙亦稱王〉
楚滅越
越無疆〈句踐七世孫〉伐齊齊使人說之代楚楚人大敗之乗勝盡取吳故地東至于浙江〈即今錢塘江江有三源一出今衢州仙霞嶺為穀水一出金華府之盆山為東陽溪一出江南徽州府浙源山為漸江水三水合流為浙江亦曰曲江至錢塘縣入海故又名錢塘江〉越以此散諸公族爭立或為王或為君濵于海上〈漢之甌越閩越皆其後也甌越即東甌今浙江温州府閩越今福建〉朝服于楚〈越自無余至允常史無世系允常之後八傳而滅〉
〈戊子〉三十六年燕〈文侯〉趙〈肅侯〉韓〈宣恵王〉魏〈襄王〉齊〈是年威王卒子辟疆立是為宣王〉楚〈威王〉合從以擯秦以蘓秦〈蘇氏周蘇子之後秦洛陽人〉為從約長幷相六國
初蘇秦西至秦說秦以兼天下之術不用乃之燕說燕與趙從親〈蘇秦曰燕之所以不被兵者以趙之蔽其南也且秦攻燕戰于千里之外趙攻燕戰于百里之内夫不憂百里之内而重千里之外計無過于此者願王與趙從親天下為一燕必無患矣〉燕君從之資蘇秦車馬以說趙請一韓魏齊楚燕趙以擯秦〈蘇秦謂趙王曰當今之時山東之國莫彊于趙秦之所害亦莫如趙而秦不敢舉兵伐趙者畏韓魏之議其後也秦攻韓魏無名山大川之限稍蠶食之傅國都而止韓魏不能支秦必入臣于秦秦無韓魏之規禍必中于趙矣臣以天下之圖案諸侯之地五倍于秦度諸侯之卒十倍于秦而衡人日夜以秦權恐喝諸侯使之割地以事秦秦成則其身富榮國被秦患而不與其憂願大王熟計之也〉且請令諸侯之將相㑹盟洹水〈源出河南彰徳府林縣隆慮山逕安陽至内黄入于衛〉之上約曰秦攻一國則五國各出鋭師以撓秦或救之有不如約者五國共攻之則秦甲必不敢出函谷〈闗名在今河南陜州靈寳縣南闗城在谷中深險如函故名〉以害山東矣趙侯大恱厚賜賚之以約于諸侯㑹秦使公孫衍〈魏人仕于秦〉伐魏敗魏師禽其將龍賈〈龍氏出御龍氏〉取雕隂〈今陜西鄜州雕隂故城是〉且欲東兵蘇秦恐敗從約念莫可用于秦者乃激怒張儀〈魏人〉入之于秦〈儀始嘗與蘇秦俱事鬼谷先生學縱横術蘇秦自以為不及也儀方困于楚故召而辱之儀怒遂入秦蘇秦隂遣舍人齎金幣資儀儀得見秦王秦王恱之以為客卿舍人辭去曰蘇君憂秦伐趙敗從約以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激怒君使臣隂奉君資盡蘇君計也張儀曰嗟乎此吾在術中而不悟吾不及蘇君明矣為我謝蘇君蘇君之時儀何敢言〉于是蘇秦說韓〈蘇秦曰韓地方九百餘里天下之彊弓勁弩利劍皆從韓出以韓卒之勇披堅甲蹠勁弩帶利劍一人當百不足言也而大王割地事秦諺日寧為雞口無為牛後以大王之賢挾彊韓之兵而有牛後之名竊為大王羞之〉韓從其言說魏〈蘇秦曰大王之地方千里武士蒼頭奮擊各二十萬厮徒十萬車六百乗騎五千匹乃聽于羣臣之說而欲臣事秦臣願大王熟計之也 武士武卒也蒼頭晉灼曰其軍著青㡌也厮徒取薪之卒〉魏聽之又說齊〈{{{1}}}〉及楚〈蘇秦曰楚地方六千餘里帶甲百萬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資也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彊則秦弱秦彊則楚弱其勢不兩立從親則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則楚割地以事秦此兩䇿者相去逺矣大王何居焉〉皆許之于是蘇秦為從約長并相六國北報趙車騎輜重擬于王者
〈己丑〉三十七年〈燕易王韓宣恵王齊宣王辟疆元年〉秦以齊魏之師伐趙蘇秦去趙適燕從約解
秦使公孫衍欺齊魏與共伐趙敗從約趙侯讓蘇秦秦恐請使燕必報齊乃去趙而從約皆解
〈壬辰〉四十年宋公弟偃逐其君剔成而自立
剔成宋昭公〈事見前〉之元孫也立四十一年其弟偃攻襲之剔成敗奔齊偃遂自立為君〈偃既立後僣號稱王在慎靚王三年〉
〈癸巳〉四十一年〈楚懐王槐元年〉秦張儀伐魏取蒲陽〈即蒲坂注見前〉既而歸之魏盡入上郡〈今陜西延安府榆林府及綏徳州戰國初魏上郡地〉以謝秦以儀為相
先是魏以隂晉〈即華隂今縣屬陜西同州府〉為和于秦〈在王三十七年〉既而秦伐魏〈在王三十九年〉魏獻少梁〈今同州府韓城縣魏少梁邑〉地未幾秦又伐魏〈在王四十年〉取汾隂〈故城在今蒲州府榮河縣北〉皮氏〈故城在今山西絳州河津縣西〉拔焦〈即春秋焦瑕戰國初屬魏〉至是張儀為秦客卿將兵伐魏取蒲陽請秦復以與魏而使公子繇質焉儀因說魏曰秦之遇魏甚厚魏不可無禮于秦魏因盡入上郡十五縣以謝秦儀遂為秦相〈明年秦歸魏焦後張儀復伐魏取陜〉
〈丙申〉四十四年〈趙武靈王雍元年是嵗秦稱王〉
〈丁酉〉四十五年蘇秦自燕奔齊
蘇秦通于燕文公之夫人〈燕文公卒子易王立在位三十六年〉燕君知之蘇秦恐說燕君曰臣在燕不能使燕重而在齊則燕重燕君許之乃偽得罪于燕而奔齊齊以為客卿秦說齊髙宫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以敝齊而為燕〈後齊大夫與蘇秦争寵使人刺殺之事在慎靚王四年〉
〈戊戌〉四十六年秦相張儀免出相魏〈是年韓燕皆稱王〉
儀相魏欲令魏事秦而諸侯效之魏王不聽秦于是伐魏取曲沃〈今河南陜州有曲沃鎮戰國魏地非晉都曲沃也〉平周〈邑名在今山西汾州府介休縣〉隂厚儀益甚
〈庚子〉四十八年王崩子定立〈是為慎靚王〉
齊號薛公〈即薛國注見前〉田文為孟嘗君
初齊王封田嬰于薛號靖郭君嬰有子四十餘人其賤妾之子曰文通儻饒智略說嬰以散財養士嬰使文主家待賔客賔客爭譽其美嬰遂以為嗣及嬰卒文嗣立號孟嘗君招致諸侯遊士及有罪亡人食客常數千人名重天下
〈司馬氏光曰君子之養士以為民也今田文盗君之禄以立私黨張虚譽上侮其君下蠧其民是姦人之雄耳烏足尚哉〉
慎靚王
〈辛丑〉元年〈燕王噲元年〉衛更貶號曰君
衛介秦魏之間日益削弱至嗣君時獨有濮陽〈注見前〉之地因更貶號曰君嗣君好察微隠縣令有發褥而席弊者嗣君聞之乃賜之席令大驚以君為神又使人過闗市賂之以金既而召闗市問有客過與汝金汝囬遣之〈謂還其金也〉闗市大恐又愛泄姬〈姬姓泄音薛〉重如耳〈如姓耳名魏大夫後仕衛〉而恐其因愛重以壅已也乃貴薄疑〈薄姓疑名也〉以敵〈當也〉如耳尊魏妃以偶〈匹也〉泄姬曰以是相參〈謂相參列〉也〈衛有胥靡亡之魏嗣君以五十金買之不得以左氏易之左右曰以一城買一胥靡可乎嗣君曰治無小亂無大法不立誅不必雖有十左氏無益法立誅必雖失十左氏無害也〉
〈壬寅〉二年孟軻適齊〈竹書紀年梁恵王三十六年改元一年後十六年薨司馬氏通鑑朱子綱目皆從之故于是年書魏君罃卒孟子去魏適齊考史記年表及魏世家皆云魏恵王三十六年薨子襄王立邵子經世書從史記而不取竹書王氏㓜學亦以紀年之書多偽謬不可信今從經世書〉
齊王問齊桓晉文之事孟子對以保民而王〈說具孟子書〉
〈癸夘〉三年〈魏哀王元年〉楚趙魏韓燕伐秦攻函谷
秦出兵逆之五國皆敗走明年秦大敗韓師于修魚〈即春秋蕭魚注見前〉斬首八萬諸侯震恐
〈甲辰〉四年魏請成于秦張儀歸復相秦
張儀說魏王曰諸侯之約從盟洹水之上結為兄弟以相堅也今親兄弟同父母尚有爭錢財相殺傷而欲恃反覆蘓秦之餘謀〈時蘇秦已為齊所殺〉其不可成亦明矣大王不事秦秦下兵攻河外據卷〈今河南懐慶府原武縣戰國魏卷邑〉衍〈張守莭曰在鄭州〉酸棗〈故城在令河南衛輝府延津縣北〉刼衛取陽晉〈注見前〉則趙不南梁不北而從道絶矣大王之國雖欲無危不可得也魏王乃倍從約而因儀以請成于秦儀歸復相秦
〈乙巳〉五年秦伐蜀〈今四川成都府古蜀國黄帝所封歴夏商周世為侯伯周哀蜀蠶叢始稱王〉取之
巴〈注見前〉蜀相攻〈初蜀王封其弟于漢中號曰苴侯苴侯與巴為好而巴與蜀為讎蜀王伐苴侯苴侯奔巴故相攻〉俱告急于秦司馬錯〈周程伯休父為司馬以官為氏其後裔散處列國〉請伐蜀張儀曰不如伐韓〈時韓方侵秦〉下兵三川〈伊洛及河為三川秦置三川郡漢改為河南今河南之河南府是也〉攻新城〈今河南府洛陽縣有新城故城〉宜陽〈今縣屬河南府〉以臨二周〈東西周〉之郊據九鼎按圖籍挾天子以令天下天下莫敢不聽此王業也司馬錯曰不然臣聞欲富國者務廣其地欲彊兵者務富其民欲王者務廣其徳三資者備而王隨之矣夫蜀西僻之國戎翟之長也得其地足以廣國取其財足以富民而又有禁暴止亂之名是我一舉而名實附也不如伐蜀秦王從之起兵伐蜀十月取之〈蜀王敗死後秦并滅巴苴〉秦以益彊富厚輕諸侯
燕君噲〈易王子〉以國讓其相子之
燕相子之與蘇秦之弟代婚欲得燕權代使齊而歸燕王問曰齊王其霸乎對曰不能燕王曰何故對曰不信其臣于是燕王専任子之子之又使鹿毛夀〈鹿一作厝〉謂燕王曰人謂堯賢者以其能讓天下也今王以國讓子之是王與堯同名也燕王因屬國于子之并收吏印綬自三百石以上而效之子之〈效呈也以印呈與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噲老不聽政顧為臣
〈丙午〉六年王崩子延立〈是為赧王〉
赧王
〈丁未〉元年齊伐燕取之醢子之殺故燕君噲
燕子之為王三年國内大亂將軍市被〈市姓被名〉與太子平謀攻子之齊王使人誘之且許為助平使市被攻子之不克被反攻平國人連戰數月死者數萬人齊王使章子〈即匡章見孟子〉伐燕燕士卒不戰城門不閉齊人取子之醢之遂殺王噲〈齊王問孟子及沈同陳賈語詳孟子書不具載是嵗齊宣王卒子地立是為湣王〉
孟軻去齊
是時天下方務于合從連横以攻伐為賢而孟子獨述唐虞三代之徳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與萬章〈萬氏芮伯萬之後〉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
〈戊申〉二年〈齊湣王地元年〉楚屈匄伐秦
秦欲伐齊患其與楚從親乃使張儀說楚王〈懐王〉曰大王誠能閉闗絶約于齊臣請獻商於〈注見前〉之地六百里使秦女得為大王箕帚之妾楚王悅而許之〈羣臣皆賀陳軫獨弔楚王怒軫曰秦之所以重楚者以其有齊也今絶齊則楚孤秦奚貪夫孤國而與之地六百里哉儀至秦必負王是北絶齊交而西生患于秦也兩國之兵必俱至矣王曰願子閉口無復言〉乃厚賜張儀而閉關絶約于齊使一將軍隨張儀至秦儀詳〈讀田佯〉墮車不朝三月楚王聞之曰儀以寡人絶齊未甚邪乃使勇士宋遺借宋之符〈閉闗絶約信使不通故借宋符以逹〉北罵齊王齊王大怒折節而事秦齊秦之交合儀乃朝見楚使者曰子何不受地自某至某廣袤六里使者還報楚王大怒〈陳軫請楚王賂秦以一名都與之并力而攻齊是亡地于秦而取償于齊也王又不聼〉使屈匄帥師伐秦秦亦發兵擊之明年秦大敗楚師于丹陽〈胡三省注此丹陽謂丹水之陽也班志丹水出上洛嶺山東至析入鈞水地在武闗之外秦楚交戰當在此 上洛今商州嶺山在州西北丹水出其南下流至南陽浙川縣入均水均即鈞也〉虜屈匄遂取漢中〈胡三省注自沔陽至上庸皆楚漢中地 沔陽今陜西漢中府沔縣上庸今湖北鄖陽府竹山縣〉楚復襲秦又大敗于藍田〈今縣屬陜西西安府〉韓魏襲楚楚割兩城以和于秦
〈己酉〉三年燕人立太子平為君〈是為昭王〉
燕王即位于破燕之後弔死問孤與百姓同甘苦卑身厚幣以招賢者問郭隗〈郭氏出于郭公〉曰齊因孤之國亂而襲破燕孤極知燕小力少不足以報然誠得賢士與共國以雪先王之耻孤之願也先生視可者得身事之隗曰古之人君有以千金使涓人〈官名韋昭曰即中涓也〉求千里馬者馬己死買其骨五百金而返君大怒涓人曰死馬且買之况生者乎馬今至矣不期年而千里馬至者三今王必𣣔致士先從隗始况賢于愧者豈逺千里哉于是燕王為隗改築宫而師事之于是士爭趨燕〈樂毅自魏徃劇辛自趙徃燕王以樂毅為亞卿任以國政 樂毅樂羊之後劇姓辛名〉
〈庚戌〉四年〈燕昭王平韓襄王倉元年〉秦使張儀說楚〈懐王〉韓齊〈湣王地〉趙〈武靈王雍〉燕連衡以事秦秦君卒〈恵王卒子蕩立是為武王〉諸侯復合從秦王使告楚王請以武闗〈秦之南闗即春秋少習也在今陜西商州東〉之外易黔中地〈今湖南之常徳辰州永順貴州之黎平思南諸府皆楚黔中地〉楚王曰不願願得張儀而獻黔中儀請行秦王曰楚將甘心于子奈何行儀曰秦强而楚弱大王在楚不宜敢取臣且臣善其嬖臣靳尚〈靳姓尚名〉尚得事幸姬鄭袖〈戰國策作褏古字也〉袖之言王無不聽者遂往楚王囚儀將殺之靳尚謂鄭袖曰秦王甚愛張儀將以六縣及美女贖之王重地尊秦秦女必貴而夫人斥矣于是袖日夜泣于王曰臣各為其主耳今殺張儀秦必大怒妾請子母俱遷江南母為秦所魚肉也王乃赦儀而厚禮之儀因說楚王事秦〈儀曰夫為從者無以異于驅羣羊而攻猛虎不格明矣今王不事秦秦自巴蜀治船積粟浮岷江而下一日行五百里不十日而距扞關扞關驚則黔中巫郡非王之有又舉甲而出武關則北地絶夫秦之攻楚危在三月之内而楚待諸侯之救在半嵗之外此臣所以為大王患也大王誠聽臣請令秦楚長為兄弟之國 岷江即大江扞闗在今湖北宜昌府長陽縣西巫郡今四川䕫州府巫山縣有巫縣故城即楚巫郡〉楚王己得儀而重出地乃許之〈時屈原方使齊歸諫楚王曰何不誅張儀王悔使人追儀弗及 屈原名平屈氏族〉儀遂之韓說韓王事秦而攻楚〈儀謂韓王曰韓地險惡山居國無二嵗之食見卒不過二十萬而秦兵百餘萬大王不事秦秦下甲據宜陽塞成臯則王之國分矣為大王計莫如事秦而攻楚以轉禍而悅秦〉韓王許之儀歸報秦封以六邑復使東說齊〈儀謂齊王曰從人說大王者必曰齊蔽于三晉地廣民衆兵彊士勇雖有百秦將無奈齊何大王賢其說而不計其實今秦楚嫁娶為昆弟之國韓獻宜陽梁效河外趙割河間大王不事秦秦驅韓梁攻南地悉趙兵指慱闗臨淄即墨非王有也 河間趙地今直𨽻河間府是博闗在今山東東昌府博平縣西北徐廣曰博平亦謂之博闗是也〉西說趙〈儀謂趙王曰大王收率天下以擯秦秦兵不敢出函谷闗者十五年心含忿怒乆矣今有敝甲凋兵軍于澠池願渡河踰漳據番吾㑹邯鄲之下謹使臣先聞左右今楚與秦為昆弟韓梁稱藩臣齊獻魚鹽之地此斷趙之右肩也夫斷右肩而與人鬬失其黨而孤居欲求無危得乎臣竊為大王計莫若與秦約為兄弟之國也澠池戰國韓邑後入秦漢置縣今縣屬河南府餘注俱見前〉皆許之又北說燕〈儀謂燕王曰趙已效河間大王不事秦秦下甲雲中九原驅趙攻燕則易水長城非王之有矣 雲中故城在今歸化城西元和志趙雲中城秦漢雲中郡也九原故城在今吳喇忒旗北水經注九原城南面長河北背連山是也易水有三皆出今易州其自定興西南合拒馬河者曰中易在定興西為涉河者曰北易逕安肅歴安州新安為雹河者曰南易〉燕王請獻常山〈即恒山在今山西大同府渾源州漢以文帝諱改名〉之尾五城以和儀歸報未至而秦王薨太子立太子素不悅張儀諸侯聞之皆畔衡復合從
〈辛亥〉五年〈秦武王蕩元年〉秦張儀復出相魏
張儀詭說秦王〈武王〉而相魏一嵗卒儀與蘓秦皆以從横之術逰諸侯致位富貴天下争慕效之又有魏人公孫衍號犀首〈魏官名衍嘗為此官故稱焉〉及蘇代蘇厲〈皆蘇秦弟〉陳軫〈初與張儀俱事秦恵王後去秦之楚〉樓緩〈樓氏𣏌東樓公之後〉之徒紛紜遍于天下務以辯詐相髙不可勝紀而儀秦衍最著
〈壬子〉六年秦初置丞相〈應劭曰丞承也相助也荀悅曰秦本次國命卿二人故置左右丞相〉以樗里疾〈秦恵王之弟所居有大樗樹故號樗里子滑稽多智秦人又號曰智囊〉甘茂〈下蔡人〉為左右丞相
〈癸丑〉七年秦甘茂伐韓宜陽
秦王使甘茂約魏以伐韓茂至魏乃使人還謂秦王曰魏聽臣矣然願王勿伐秦王迎茂息壤〈史記正義秦邑名〉而問其故對曰宜陽大縣其實郡也今倍數險〈謂函谷及三崤之險〉行千里攻之難魯人有與曾參同姓名者殺人人告其母母織自若也及三人告之其母投杼下機踰墻而走臣之賢不若曾參王之信臣不如其母疑臣者非特三人臣恐大王之投杼也魏文侯令樂羊攻中山三年拔之返而論功文侯示之謗書一篋樂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君之力也今臣覊旅之臣也樗里子公孫奭挾韓而議之王必聽之是王欺魏王而臣受公仲侈〈韓之相〉之怨也故臣願王勿伐秦王曰寡人勿聽也乃與盟于息壤茂攻宜陽五月而不㧞樗里疾公孫奭果争之秦王欲罷兵茂曰息壤在彼秦王乃悉起兵佐茂遂拔宜陽
〈甲寅〉八年秦君蕩卒弟稷立〈是為昭襄王〉母芈氏〈楚女號芈八子是為宣太后〉治國事以舅魏冉〈即穰侯宣太后異父弟〉為將軍
秦王好以力戲力士多至大官與孟說舉鼎絶脈〈史記作臏〉而薨〈胡三省注史記甘茂傳秦武王至周而卒于周盖舉鼎者舉九鼎也〉無子諸弟爭立異母弟稷為質于燕魏冉與國人迎而立之冉自恵王武王時任職用事及稷立年少太后治事以冉為將軍衛咸陽後二年庶長壯〈庶長名壯〉及大臣諸公子作亂冉誅之及惠文后〈昭襄王嫡母〉皆不得良死又逐悼武后〈武王之后〉出歸于魏王兄弟不善者皆滅之威振秦國
〈乙夘〉九年〈秦昭襄王稷元年〉
〈丙辰〉十年彗星見
〈戊午〉十二年彗星復見
齊韓魏伐楚楚使太子横質于秦秦救之
初楚與齊韓合從既而秦楚盟于黄棘〈即棘陽故城在今河南南陽府新野縣東北〉秦復與楚上庸〈事在王十一年〉齊韓魏以楚負約合兵伐之楚王使其太子横為質于秦秦人救之三國引去楚太子在秦私與秦大夫鬭殺之亡歸〈在王十三年〉于是秦㑹韓魏齊兵伐楚殺其將唐昧〈在王十四年 唐以國為氏昧名〉明年秦芈戎〈即華陽君宣太后同父弟華陽秦縣〉復伐楚殺其將景缺取襄城〈注見前〉楚王恐使太子為質于齊以請平
〈庚申〉十四年日食晝晦
〈壬戌〉十六年趙君廢其太子章𫝊國于少子何自號主父〈何立是為恵文王〉
趙君已立長子章為太子後納吳廣〈吳以國為氏廣名〉之女孟姚有寵生子何愛之欲及其生而立之乃廢章而傳國焉使肥義〈肥以鄉為氏義名〉為相傅何自號主父先是主父與肥義謀變服騎射以令百姓〈北畧中山西至榆中 榆中即古榆谿塞在今陜西榆林府西北邊外〉至是使子治國事而已西北略地將從雲中九原〈注俱見前〉南襲咸陽于是詐為使者入秦欲以觀秦地形及秦王之為人秦王不知己而怪其状甚偉非人臣之度使人逐之主父行已脫闗矣秦人大驚
秦伐楚誘楚君槐于武關執之以歸楚人立太子横〈是為頃襄王〉
秦伐楚取八城秦王乃遺楚王書曰始寡人與王約為兄弟盟于黄棘太子入質至驩也太子陵殺寡人之重臣不謝而亡去寡人誠不勝怒使兵侵君之邊今願與君王㑹武關面相約結盟而去楚王欲徃恐見欺欲不徃恐秦怒屈平曰秦虎狼之國不可信不如無行王稚子子蘭勸王行王乃入秦秦令一將軍詐為王伏兵武闗刦之與西至咸陽要以割地楚王怒不許遂留之時楚太子横為質于齊楚大臣相與謀乃詐赴于齊齊歸楚太子楚人立之初屈平為楚左徒〈楚官名〉志潔行芳明于治體楚王〈懐王〉甚任之後以讒見疎〈上官大夫心害其能因讒之〉而睠顧不忘作離騷〈班固曰離遭也顔師古曰擾動曰騷朱子楚辭注班顔之說是也〉之辭以自怨冀君之一悟而終不悟也其後子蘭〈頃襄王立以子蘭為令尹〉又譛之于王王怒遷之江南平遂懐石自投汨羅〈江名在今湖南長沙府湘隂縣北西流入湘〉以死
秦以齊田文為丞相
秦王聞文賢使其弟悝〈即涇陽君涇陽故城在今甘肅平凉府〉為質于齊請文入秦以為丞相
〈癸亥〉十七年〈楚頃襄王横趙恵文王何元年〉田文自秦逃歸
或謂秦王曰田文相秦必先齊而後秦秦其危哉王囚文欲殺之文使人求解于王之幸姬姬欲其狐白裘而文先已獻于秦王文客有善為狗盗者盜裘以獻姬言于王而遣之王後悔使追之文至闗闗法雞鳴乃出客時尚蚤追者將至客有善為雞鳴者野雞皆應之文乃脱歸〈初孟甞君將入秦以蘇代諫而止後齊湣王卒遣之行既而湣王不自得及孟嘗君歸遂以為相〉
齊韓魏伐秦敗其軍于函谷關秦割河東三城〈今山西平陽府戰國河東地先屬魏後入于秦〉以和
田文怨秦與韓魏攻之入函谷秦王使公子池以河東三城講于三國初田文欲借兵食于西周〈史記王赧時東西周分治王赧徙都西周索隠西周河南東周鞏也〉蘇代為西周謂文曰君攻楚九年取宛〈即今南陽縣屬河南南陽府〉葉〈今縣屬南陽府春秋沈諸梁邑〉以北以彊韓魏今復攻秦以益之韓魏南無楚憂西無秦患則齊危矣君不如臨函谷而無攻令敝邑以君之情謂秦王曰薛公必不破秦以彊韓魏其攻秦也欲王之令楚割東國以與齊而秦出楚王以為和也文從其計㑹公子池求講解遂罷兵而秦卒不出楚王
趙君封弟勝為平原君〈勝封于東武城號平原君非封于平原也東武城即今山東東昌府武城縣平原今縣屬山東濟南府〉
勝喜賔客至者盖數千人公孫龍〈趙人〉善為堅白同異之辯〈龍嘗著守白論堅白即守白堅執其說而守之也同異合異以為同也〉勝厚遇之孔子之元孫穿〈字子髙〉自魯適趙與龍論臧三耳〈减即臧獲之臧兩耳形也兼聴而言可得為三猶莊子雞本二足以有運而行者是為三矣〉龍甚辨析穿弗應明日平原君問穿穿曰幾能令臧三耳矣然謂三耳甚難而實非也謂兩耳甚易而實是也不知君將從易而是者乎其亦從難而非者乎勝無以應謂龍曰公無復與孔子髙辨事也其人理勝于辭公辭勝于理辭勝于理終必受詘
〈乙丑〉十九年楚君槐卒于秦
楚王槐自秦走趙趙不納秦追及之以歸遂發病薨秦人歸其䘮楚人憐之如悲親戚諸侯由是不直秦
〈丙寅〉二十年〈魏昭王遫韓釐王咎元年〉趙滅中山
先是趙主父伐中山中山君奔齊〈事在王十四年〉至是以燕齊之師滅之歸大赦酺〈布也布恵大飲酒也〉五日
趙故太子章作亂公子成李兌誅之遂弑主父于沙邱〈即沙邱䑓紂所築注見前〉
主父封長子章于代使田不禮相之李兌謂肥義曰章黨衆而欲大不禮忍殺而驕二人相得必有隂謀子何不稱疾不朝毋為禍梯不亦可乎義曰昔主父以王屬義曰毋變而度毋易而慮堅守一心以沒而世義再拜受而籍之諺曰死者復生生者不愧吾欲全吾言安得全吾身乎李兌涕泣而出肥義謂信期〈即髙信信音申〉曰公子章田不禮聲善而實惡内得主而外為暴矯令以擅一旦之命不難為也自今有召王者必見吾面我將以身先之時吳娃〈即孟姚〉死王愛弛甞朝羣臣主父從旁窺之見故太子傫然也〈謂疲病〉北面詘于其弟心憐之欲分趙而王章于代計未决主父及王逰沙邱異宫〈異宫而處〉公子章田不禮作亂詐以主父令召王肥義先入殺之公子成李兌起兵距難章敗走主父所成兌因圍主父宫殺章及不禮而滅其黨成兌相與謀曰以章故圍主父即解兵吾屬夷矣乃遂圍之令宫中人後出者夷主父欲出不得探雀鷇而食之三月餘餓死
〈戊辰〉二十二年魏韓伐秦秦左更〈秦爵十四曰左更〉白起〈白氏出秦大夫白乙丙起郿人考楚有白公其後以邑為氏此又别為一氏〉敗之㧞五城
魏與韓伐秦魏冉薦左更白起于秦王〈時丹代樓緩為丞相〉使將兵敗二國之師于伊闕〈注見前〉斬首二十四萬拔五城以起為國尉〈秦官名〉
〈己巳〉二十三年楚君迎婦于秦
先是楚人既立太子為王告于秦曰賴社稷神靈國有君矣秦王怒伐楚取十六城〈在王十七年〉至是秦王遺楚王書曰楚倍秦秦且率諸侯伐楚願飭士卒得一樂戰〈言得一戰以快其意〉楚王患之乃復與秦和親
〈司馬氏光曰甚矣秦之無道也殺其父而刼其子楚之不競也忍其父而昏其讎嗚呼楚之君誠得其道臣誠得其人秦雖彊烏得陵之哉故荀卿論之曰夫道善用之則百里之地可以獨立不善用之則楚以六千里而為讎人役信哉〉
〈辛未〉二十五年東周君〈注見前〉如秦
是年魏入河東地〈胡三省注安邑蒲阪瀕河之地〉四百里韓入武遂〈史記正義本韓邑近平陽秦取之復以與韓後韓仍獻于秦〉地二百里于秦
〈癸酉〉二十七年秦君稱西帝遣使立齊君為東帝已而皆去之
秦王欲約齊伐趙乃自稱西帝而遣使立齊為東帝蘇代自燕至齊齊王問曰秦使致帝何如對曰願王受之而勿稱以收天下之望所謂以卑為尊也齊王從之稱帝二日而復歸之秦亦去帝號
〈乙亥〉二十九年齊滅宋〈宋自微子受封至玉偃凡三十二傳而滅〉
宋有雀生□〈劉向說苑作鸇鷂屬〉史占之曰吉小而生巨必覇天下王偃喜起兵滅滕〈滕自叔繡受封三十一傳而滅〉敗齊楚魏取地數百里乃愈自信其霸欲霸之亟成射天笞地斬社稷而焚滅之為長夜之飲于室中室中人呼萬嵗則堂上之人應之堂下之人應之門外之人又應之至于國中無敢不呼者天下謂之桀宋齊伐之民散城不守王偃走死温〈即周温邑注見前〉
〈丁丑〉三十一年燕上將軍樂毅以秦魏韓趙之師伐齊入臨淄〈今縣屬山東青州府〉齊君地出走其相淖齒弑之毅下齊七十餘城燕封毅為昌國君〈今山東濟南府淄川縣有昌國故城毅所封〉齊王滅宋而驕〈南侵楚西侵三晉欲幷二周為天子狐咺陳舉諫皆殺之〉燕王乃謀伐齊樂毅曰齊霸國之餘業地大人衆未易獨攻也王必欲伐之莫如約趙及楚魏于是使毅約趙嚪〈以利誘也〉秦連楚及魏諸侯害齊王之驕暴皆許之燕悉起兵以毅為上將軍〈秦尉斯離帥師與三晉之師㑹之〉并將秦魏韓趙之兵以伐齊戰于濟西〈濟水之西〉齊師天敗〈毅還秦韓之師分魏師以畧宋地部趙師以收河間〉遂長驅深入〈劇辛曰齊大燕小頼諸侯之助以破其軍宜及時攻取其邊城以自益今過而不攻以深入為名無損于齊而結深怨後必悔之樂毅曰齊王政令虐戾百姓怨懟今軍皆破亡因而乗之其民必叛若不遂乗之待彼悔前之非改過恤下而撫其民則難慮也乃進軍齊國果大亂〉齊王出走〈先亡之衛衛君辟宫舍之稱臣共具齊王不□衛人侵之去奔鄒魯又有驕色鄒魯不納遂走莒〉樂毅入臨淄取寳物祭器輸之于燕燕王親至濟上勞軍行賞封毅為昌國君留徇齊城末下者楚使淖齒將兵救齊因為齊相齒欲與燕分齊地遂執齊王而弑之〈齒數齊王曰千乗博昌之間雨血沾衣王知之乎曰知之贏博之間地拆及泉王知之乎曰知之有人當闕而哭求之不得去則聞其聲王知之乎曰知之齒曰雨血者天以告也地拆者地以告也當闕而哭者人以告也而王不戒焉何得無誅遂擢王筋懸之廟梁宿昔而死 千乗齊邑漢為郡并置縣故城在今青州府髙苑縣博昌亦齊邑漢為縣故城在今青州府博興縣贏博齊二邑名漢皆置縣故城俱在今泰安府〉樂毅聞畫邑〈畫一作澅音獲故城在今青州府臨淄縣西北〉人王蠋〈一作歜〉賢令軍中環畫邑三十里無入使人請蠋蠋謝不徃燕人曰不來吾且屠邑蠋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國破君亡吾不能存而又欲刼之以兵與其不義而生不若死遂自經絶脰而死毅整軍禁侵掠禮逸民寛賦歛除暴令脩舊政〈祀桓公管仲于郊封王蠋之墓〉齊民喜悦六月之間下齊七十餘城皆為郡縣
秦魏韓㑹于京師
秦王與魏王㑹宜陽又與韓王㑹新城〈注見前〉遂胥㑹于西周〈㑹而不朝王〉
〈戊寅〉三十二年齊人討殺淖齒而立其君之子法章〈是為襄王〉保莒城〈齊東境邑左傳陳桓子請老于莒是也非莒國之莒〉
淖齒之亂齊湣王太子法章變姓名為莒太史敫〈音皎莒人太史氏也〉家傭〈雇作也〉敫女竒法章狀貎憐而竊衣食之因與私通湣王從者王孫賈失王處而歸其母曰汝朝出而晩來則吾倚門而望汝暮出而不還則吾倚閭〈里門也〉而望汝今事王王走汝不知其處尚何歸焉賈乃入市呼曰淖齒亂齊國殺王欲與我誅之者袒右市人從者四百人與攻淖齒殺之于是齊亡臣相與永湣王子欲立之法章疑懼乆之乃敢自言遂立以為齊王保莒城以拒燕布告國中曰王已立在莒矣
〈胡氏三省曰其時樂毅以燕中軍鎮臨淄法章已立而保莒田單自安严保即墨奔敗之餘猶可置之不問法章布告國中自言已立在莒安可坐而不問乎後人論樂毅以為善蔵其用吾未敢以為然也〉
趙使藺相如〈韓厥之後仕趙食采于藺因氏焉〉獻璧于秦
趙得楚和氏璧〈卞和之玉〉秦王請易以十五城趙欲勿與畏秦彊欲與之恐見欺以問藺相如〈相如初為謁者繆賢舍人趙王求可使秦者賢薦之〉對曰以城求璧而不與曲在我矣與之璧而不與我城則曲在秦臣願奉璧而徃城不入臣請完璧而歸王遣之相如至秦既獻璧視秦王無意償趙城乃紿取璧使從者懐之間行歸趙而以身待命于秦秦王曰殺相如終不能得璧而絶秦趙之驩不如因而厚遇之乃廷見相如禮而遣之相如歸趙以為上大夫
〈庚辰〉三十四年楚謀入冦王使東周公〈武公〉喻止之楚約齊韓共伐秦因欲圖周王使東周公謂楚令尹昭子曰西周之地不過百里而名為天下共主裂其地不足以肥國得其衆不足以勁兵而攻之者名為弑君然而猶有欲攻者以祭噐在焉故也夫虎肉臊而兵利身人猶攻之〈劉伯莊曰虎之爪牙如利刄在身其肉雖臊而人猶攻之者以其皮之所在也〉若使澤中之麋蒙虎之皮人之攻之必萬倍矣裂楚之地足以肥國詘楚之名足以尊主今子欲誅殘天下之共主居三代之傳器器南則兵至矣于是楚計不行
〈辛巳〉三十五年秦伐趙及楚
秦白起伐趙取代光狼城〈在今山西澤州府髙平縣〉司馬錯伐楚㧋黔中〈注見前〉楚獻漢北〈胡三省注漢水以北究葉隨鄧之地〉及上庸〈注見前〉地明年白起復伐楚取鄢鄧〈注俱見前〉西陵〈今湖北宜昌府楚西陵地〉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九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
周
赧王
〈壬午〉三十六年秦趙㑹于澠池〈注見前寰宇記澠池西有澠坂秦趙相㑹處〉秦王告趙王願為好㑹于河外澠池趙王欲毋行廉頗〈廉氏顓帝曾孫大康之後〉藺相如曰王不行示趙弱且怯也趙王乃待相如從頗送至境與王訣曰王行度道里㑹遇之禮畢不過三十日過此不還請立太子以絶秦望王許之及㑹飲酒秦王請趙王鼓瑟趙王鼔之相如請秦王撃缶秦王不肯相如曰五歩之内臣請得以頸血濺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張目叱之左右皆靡秦王乃一撃缶罷酒秦終不能有加于趙趙人亦盛為之備秦不敢動趙王歸以相如為上卿位亷頗右頗曰我有攻城野戰之功相如徒以口舌位加我上我見必辱之相如聞之每朝常稱病出而望見輙引車避匿其舍人皆以為耻相如曰子視廉將軍孰與秦王曰不若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相如雖駑獨畏亷將軍哉顧吾念之秦所以不敢加兵于趙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相鬭勢不俱生吾所以為此者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讐也頗聞之肉袒負荆至門謝罪遂為刎頸交〈崔浩曰言要齊死生斷首無悔〉
燕君平卒樂毅奔趙齊田單〈諸田䟽屬〉襲破燕軍盡復齊地齊君入臨淄封單為安平〈注見前〉君
時齊地皆已屬燕獨莒即墨未下樂毅并軍圍之即墨大夫戰死即墨人曰田單多智習兵〈初燕攻安平田單使其宗人皆以鐡籠傅車轊及城潰人争門而出俱以軸折被擒獨單宗人得免遂奔即墨 轊車軸頭也以鐡附之故謂之鐡籠〉立以為將樂毅圍二邑期年不尅乃令解圍去城九里而為壘令曰城中民出者勿獲困者賑之使即舊業三年而猶未下或讒之于燕王曰樂毅伐齊呼吸之間下七十餘城今不下者兩城耳非其力不能拔欲久仗兵威以服齊人南面而王耳燕王置酒大㑹引言者斬之〈燕王讓言者曰齊為無道以害先王寡人痛之入骨故招延賔客以求報仇有成功者尚欲與共燕國今樂君親為寡人破齊夷其宗廟報塞先仇齊固樂君之有非燕所得也汝何敢言若此乃斬之〉遣國相立毅為齊王毅惶恐不受拜書以死自誓由是齊人服其義諸侯畏其信莫敢復有謀者頃之昭王薨太子立〈是為惠王〉太子素與毅有隙田單知之乃縱反間于燕曰樂毅與燕新王有隙畏誅欲連兵王齊齊人未附故且緩攻即墨以待其事齊人所患惟恐他將之來耳燕王〈惠王〉以為然乃使騎刼〈胡三省注騎刼以能而將騎乃官稱非姓也〉代將而召樂毅毅知王不善代之〈知王遣代其意不善〉遂奔趙燕將士由是憤惋不和田單乃以計誑燕軍故激怒城中〈單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于庭飛鳥皆翔舞而下燕人怪之單因宣言曰當有神師下教俄有一卒曰臣可以為師乎單逐師之每有約束必稱神師單又宣言曰吾惟懼燕人劓所得齊卒置之前行即墨敗矣燕人如其言城中皆怒堅守惟恐見得單又言吾懼燕人掘吾城外墓可為寒心燕人掘燒之齊人望見皆涕泣怒自十倍〉城中皆欲出戰單知其可用乃身操版鍤與士卒分功妻妾編于行伍之間盡散飲食饗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乗城遣使約降燕軍益懈單收城中得午千餘為絳繒衣畫以五采龍文束兵刃于其角灌脂束葦于其尾鑿城數十穴夜縱牛燒葦端壯士五千人隨之牛尾熱怒奔燕軍所觸盡死傷五千人因銜枚奮擊而城中鼓譟從之老弱皆擊銅器為聲聲動天地燕軍大駭敗走齊人殺騎刼追亡逐北至河上齊七十餘城皆復乃迎齊王于莒入臨淄王以田單為相封安平君以太史敫之女為后〈是為君王后生太子建〉太史敫曰女不取媒因自嫁非吾種也汚吾世終身不見君王后君王后亦不以不見故失人子之禮〈田單攻狄三月不克問于魯仲連仲連曰將軍在即墨織蕢仗鍤為士卒倡當此之時將軍有死之心士卒無生之氣莫不揮泣奮臂而欲戰此所以破燕也今將軍東有夜邑之奉西有淄上之娛黄金横帶騁乎淄澠之間有生之樂無死之心所以不勝也明日單厲氣循城立于矢石之所援枪鼔之狄人乃下 魯仲連魯以國為氏仲連齊人狄齊邑漢為縣後漢改臨濟故城在今青州府髙苑縣夜邑即漢掖縣今為萊州府治淄澠二水名淄水出青州府博山縣原山東北至夀光入海澠水出臨淄縣即申池水之分流北入時水〉
趙封樂毅為望諸君〈胡三省注望諸澤名本齊地毅自齊奔趙趙以此號之本其所從來也〉
趙王與樂毅謀伐燕毅泣曰臣疇昔之事昭王猶今日之事大王也若復得罪在他國終身不敢謀趙之奴𨽻况子孫乎趙王乃止封樂毅于觀津〈故城在今直𨽻冀州武邑縣東南〉號望諸君尊寵之以警動于燕齊燕王恐趙用之以乗其敝乃使人讓毅且謝之曰將軍捐燕歸趙自為計則可矣何以報先王所以遇將軍之意乎毅報書曰免身立功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計也罹毁辱之謗墮先王之名臣之大恐也臨不測之罪以幸為利〈謂與趙謀燕〉義之所不敢出也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惡聲忠臣去國不潔其名臣雖不佞數奉教于君子矣燕乃復以毅子間為昌國君而毅往來復通燕竟卒于趙
田文卒齊魏滅薛〈綱目提要田文卒下有齊魏滅薛四字今從之〉
初齊湣王既滅宋欲去孟嘗君孟嘗君奔魏魏以為相與諸侯共伐破齊齊王〈襄王〉復國而孟嘗君中立為諸侯無所屬齊王畏之與連和至是卒諸子爭立齊魏共滅之
〈癸未〉三十七年〈燕惠王元年〉秦白起伐楚㧞郢〈今湖北荆州府江陵縣楚郢都有故郢城在縣東南〉楚徙都陳〈今河南陳州府注見前〉
白起攻楚㧞郢燒夷陵〈楚先王墓史記索隠夷陵陵名後遂為縣今湖北宜昌府東湖縣是也〉楚王兵散遂不復戰東北徙都于陳秦遂置南郡〈今荆州府秦為南郡〉封起為武安君〈胡三省注戰國之君分封其臣如平原武安之類非眞食其縣之入也〉明年秦復取楚巫黔中〈注俱見前〉又明年楚王收東地兵〈淮泗之地〉得十餘萬復西取秦所㧞江南十五邑為郡以拒秦
〈乙酉〉三十九年〈魏安釐王元年〉魏封公子無忌〈魏昭王少子安釐王異母弟〉為信陵君〈今河南歸徳府寧陵縣有寗陵故城無忌食邑〉
無忌仁而下士士無賢不肖皆以禮交之士以此爭往歸焉
〈戊子〉四十二年趙魏伐韓秦救之大破其軍魏割南陽〈即春秋晉南陽戰國屬魏〉以和
先是秦伐魏韓救之秦大破韓軍斬首四萬魏納八城于秦又割温〈即春秋晉温邑注見前〉以和至是魏與趙伐韓韓告急于秦秦救韓敗趙魏之師斬首沈卒十五萬〈斬魏軍首十三萬沈趙卒二萬人于河〉魏將段干子請割南陽予秦以和蘇代曰欲璽者段干子也〈謂叚干子欲得秦封故請魏割地〉欲地者秦也今王使欲地者制璽欲璽者制地魏地盡矣夫以地事秦猶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王曰事已行不可更矣代曰博之所以貴梟者便則食不便則止〈博局戲以五木為骰有梟盧雉犢塞五者之采梟為最勝便宜也得梟者合食其子不便則為徐行食行棊也〉今何王之用智不如用梟也魏王卒不聽
〈己丑〉四十三年〈韓桓恵王元年〉楚太子完質于秦
秦王將使武安君與韓魏伐楚楚使者黄歇〈黄氏黄□之後歇楚人〉至秦聞之恐其一舉而滅楚也乃上書曰楚國援也鄰國敵也今王妬楚之不毁而忘毁楚之彊韓魏臣恐韓魏之卒欺大國也何則王無重世〈猶言再世〉之徳于韓魏而有累世之怨乃欲資之與攻楚不亦過乎臣為王慮莫若善楚秦楚合一則韓魏必為關内之侯注地〈以兵截之也〉于齊則齊右壤可拱手而取也王之地一經兩海〈東西為經取齊右壤則自西海至東海皆為秦地故曰一經〉要約天下然後危動燕趙直摇齊楚此四國者不待痛而服矣秦王從之使歇歸約親于楚楚復使歇侍太子完為質于秦
〈庚寅〉四十四年〈燕武成王元年〉
〈辛夘〉四十五年秦圍趙閼與〈音焉與城名在今山西沁州西北俗呼烏蘇村〉趙奢〈趙人〉擊却之
初趙奢為田部吏收租税平原君家不肯出奢以法殺其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將殺之奢曰君于趙為貴公子今縱君家而不奉公則法削法削則國弱國弱則諸侯加兵是無趙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貴奉公如法則上下平上下平則國强國強則趙固而君為貴戚豈輕于天下邪平原君賢之言于王使治國賦國賦大平民富而府庫實及秦圍閼與趙王召羣臣問之亷頗樂乗〈樂毅宗人〉皆曰道逺險陿難救奢曰道逺險陿如兩鼠鬬于穴中將勇者勝王乃令奢將兵救之去邯鄲三十里而止令軍中曰有以軍事諫者死秦師軍武安〈今縣屬河南彰徳府有故城在縣西南即秦人勒兵處〉西鼓譟勒兵武安屋瓦皆震有言急救武安者奢立斬之堅壁二十八日不行復益増壘秦間入趙軍奢善食而遣之間還報秦將大喜奢既遣間卷甲而趨一日一夜距閼與五十里而軍軍壘成秦師聞之悉甲而往趙軍士許歴〈許以國為氏〉請諫奢進之歴曰秦不意趙至此其來氣盛必厚集其陣以待之不然必敗奢曰請受教歴請刑不許歴復請曰先據北山者勝奢即發萬人趨之秦師後至爭山不得上奢縱兵擊之秦師大敗解閼與而還趙封奢為馬服君〈服䖍曰馬服猶言服馬也史記正義因馬服山為號也山在邯鄲縣西北〉以許歴為國尉〈明年秦復攻趙閼與不拔〉
秦以范雎〈范晉范氏之别雎魏人字叔〉為客卿
初范睢欲事魏王家貧無以自資乃先事中大夫須賈〈須須句之後以國為氏〉賈使于齊雎從齊王聞雎辯口私賜之金賈疑雎以國隂事告齊也歸告其相魏齊〈魏諸公子〉齊怒笞擊睢折脅摺齒置厠中睢佯死得出魏人鄭安平〈鄭以國為氏〉持睢亡匿更姓名曰張祿秦謁者〈秦官名〉王稽〈王氏所出不一鄭樵統謂其王者之裔以爵為氏〉使魏載與俱歸薦之王王見之離宫雎佯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王來而宦者怒逐之曰王至睢謬曰秦安得王獨有太后穰侯〈魏冉封穰侯穰故城在今河南南陽府鄧州〉耳王微聞其言乃屏左右跽而請者三曰先生幸教寡人睢曰臣覊旅之臣也交踈于王而所願陳者皆匡君之事處人骨肉之間願效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王跽曰事無大小上及太后下至天臣願先生悉以教寡人無疑也睢見左右多竊聽者未敢言内先言外事以觀秦王之俯仰因進曰穰侯越韓魏而攻齊非計也〈是年穰侯伐齊取剛壽 剛壽二邑名剛今兖州府寧陽縣之故剛城是壽今兖州府之夀張縣是〉今不如逺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也得尺則王之尺也夫韓魏中國之處〈去聲謂中國所在〉而天下之樞也王若欲覇必親中國以為天下樞而威楚趙則齊附而韓魏可虜矣王曰善乃以睢為客卿與謀兵事〈後二年秦始用范雎之謀伐魏取懐又二年拔魏邢邱又二年伐韓拔九城取南陽攻絶太行道懐周畿内邑戰國屬魏今懐慶府武陟縣有懐縣故城邢邱注見前春秋晉邑戰國屬魏考邢邱即平臯班志應劭注甚明杜預左傳注從之王㓜學不之考引魏世家以為即郪邱又引徐廣注以為即廪邱其説殊混〉
〈乙未〉四十九年秦君廢其母逐魏冉〈穰侯〉芊戎〈華陽君〉公子市〈髙陵君〉公子悝〈涇陽君二君皆秦昭王同母弟〉以范雎為丞相封應侯〈古應城在今河南汝州寳豐縣〉
范睢日益親用事因私説秦王曰臣居山東時聞齊有孟嘗君不聞有王聞秦有太后穰侯不聞有王夫擅國之謂王能利害之謂王制殺生之謂王今太后擅行不顧〈太后與義渠戎王亂生二子遂詐殺戎王起兵滅義渠〉穰侯出使不報華陽涇陽撃斷無諱〈謂刑人無所避忌〉髙陵進退不請四貴備而國不危未之有也臣聞木實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傷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國尊其臣者卑其主今四貴用事而王獨立于朝竊恐萬世之後有秦國者非王子孫也秦王以為然于是廢太后〈明年以憂死〉逐穰侯及華陽涇陽髙陵三君于闗外〈各令就封穰侯卒于陶涇陽君未之國而卒 陶魏冉封邑史記冉封穰復益封陶孟康曰陶即定陶徐廣曰陶一作隂考定陶在今山東曹州府穰故城在今南陽府鄧州地隔韓魏相去殊逺隂故楚邑今襄陽府光化縣隂故城是也與南陽鄰近徐說似為得之〉以睢為丞相封應侯
〈丙申〉五十年〈趙孝成王丹元年〉秦伐趙齊救郤之
秦攻趙趙王新立〈趙惠文王卒太子丹立是為孝成王〉太后用事求救于齊齊人曰必以長安君〈恵文王少子史記正義長安君以長安善故名〉為質太后不可齊師不出大臣彊諫太后明謂左右曰有復言者老婦必唾其面左師觸龍〈左師冗散之官以優老臣者觸龍名也戰國策作觸讋〉請見太后盛氣而胥〈待也〉之入左師徐趨而坐謝曰老臣病足不得見久矣恐太后之體有所苦也故願望見太后太后曰老婦恃輦而行曰食得毋衰乎曰恃粥耳太后不和之色稍解左師曰賤息舒祺〈兒子曰息舒祺名也〉最少不肖而臣衰竊愛之願得補黒衣〈皂衣也衛士之服〉之缺以衛王宫太后曰諾年幾何矣對曰十五嵗矣雖少願及臣未填溝壑而託之太后曰丈夫亦愛少子乎對曰甚于婦人太后笑曰婦人異甚對曰老臣竊以媪〈婦老者之稱〉之愛燕后賢于長安君太后曰君過矣不如長安君甚左師曰父母愛其子必為之計深逺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而哭念其逺也亦哀之矣已行非不思也祭祀則祝之曰必勿使反〈勿使失意于燕而反趙也〉豈非為之計長乆為子孫相繼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師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趙王之子孫為侯者其繼有在者乎曰無有曰此其近者禍及身逺者及其子孫豈人主之子侯則不善哉位尊而無功奉〈讀曰俸〉厚而無勞而挾重噐多也今媪尊長安君之位封以膏腴之地多與之重噐而不及今令有功于趙一旦山陵崩長安君何以自託于趙哉太后曰諾恣君之所使之于是為長安君約車百乗質于齊齊師乃出秦師退
〈丁酉〉五十一年〈齊王建元年〉
〈戊戌〉五十二年楚太子完自秦逃歸楚君横卒完立〈是為考烈王〉以黄歇為相封春申君
楚王〈頃襄王〉疾病黄歇侍太子于秦聞之言于應侯曰楚王疾恐不起秦若歸其太子則是親與國而得儲萬乗也不歸則咸陽布衣耳楚更立君必不事秦應侯以告秦王王令太子傅先往問疾反而後圖之歇與太子謀曰王疾病而陽文君之子二人在中王若卒大命陽文君之子必立為後太子不得奉宗廟矣乃教太子變服為楚使者御以出闗而自為守舍謝病度已逺乃自言請死王怒欲聽之應侯曰歇出身以徇其主太子立必用歇不如歸之以親楚王從之歇至楚三月頃襄王薨太子即位以歇為相封之淮北〈歇後請于楚王徙封于吳城吳故墟而都之 歇所都今蘇州府治是〉
〈己亥〉五十三年秦白起伐韓㧞野王〈今河南懐慶府河内縣是〉上黨〈今山西潞安府秦上黨郡以其地極髙與天為黨故名〉降趙
秦㧞韓野王上黨路絶上黨守馮亭〈畢公之後食采于馮因以為氏〉與其民謀曰鄭道〈韓治鄭都故云〉已絶不如歸趙趙受我秦必攻之趙被秦兵必親韓韓趙為一則可以當秦矣乃告于趙曰韓不能守上黨入之秦其吏民皆安為趙不樂為秦願再拜獻之大王趙王以問平陽君豹對曰聖人甚禍無故之利王曰何謂無故對曰秦蠶食韓地中絶不令相通固自以為坐而受上黨也韓氏所以不入之秦者欲嫁其禍于趙也秦服其勞而趙受其利雖彊大不能得之于弱小弱小顧能得之于彊大乎豈得謂非無故不如勿受平原君請受之王乃使平原君往受地封亭為華陽君亭垂涕不見使者曰吾不忍賣主之地而食之也
〈辛丑〉五十五年秦王齕攻趙上黨㧞之白起代將大破趙軍殺其將趙括阬降卒四十萬
秦使王齕攻上黨㧞之上黨民走趙趙廉頗軍長平〈故城在今山西澤州府髙平縣西元和志秦白起敗趙括于此〉以按〈音遏捺也〉據〈援也〉之〈謂屯兵長平以援上黨〉齕遂攻趙趙軍數敗亷頗堅壁不出又失亡多趙王怒數讓之應侯又使人行千金于趙為反間曰秦獨畏馬服君之子括為將耳亷頗易與且降矣趙王遂以括代頗將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膠柱鼓瑟〈有緩急調之在柱若膠其柱則不能運轉而絃不調矣〉括徒能讀其父書傳不知合變也王不聽〈括自少學兵法甞與父奢言之奢不能難然不謂善括母問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趙若將括破趙軍者必括也〉括將行其母上書言括不可使王曰母置之吾已決矣母曰即有不稱妾請無隨坐王許之秦王聞括為將乃隂使武安君為上將而齕為禆將令軍中敢泄者斬括至軍悉更約束易置軍吏出兵擊秦武安君佯敗走張二竒兵以刼之趙括乗勝追造秦壁壁堅拒不得入而秦竒兵絶其後軍分為二糧道絶武安君出輕兵擊之趙戰不利因築壁堅守以待救至〈秦王自如河内發民年十五以上悉詣長平遮絶趙救兵及糧食趙請粟于齊齊王勿許〉趙軍絶食四十六日人相食急攻秦壘欲出不得括自出搏戰秦射殺之卒四十萬人皆降武安君挾詐盡阬之遺其小者二百四十人歸趙前後斬首虜四十五萬人趙人大震
〈壬寅〉五十六年秦攻趙㧞武安〈注見前〉皮牢〈即皮氏注見前〉定太原上黨韓趙又割地以和
武安君分軍為三王齕拔武安皮牢司馬梗北定太原盡有上黨地韓趙恐使蘇代説應侯曰趙亡則秦王王〈去聲言秦王破趙則將王天下也〉而武安君為三公矣君能為之下乎且趙亡北地入燕東地入齊南地入韓魏秦之所得幾何不如因而割之無以為武安君功也應侯言于秦王曰秦兵勞請許韓趙割地以和王聽之割韓垣雍〈即春秋衡雍注見前〉趙六城而罷兵武安君由是與應侯有隙
魏以孔斌〈穿之子字子順孔子七世孫〉為相尋以病免
初魏王聞孔斌賢聘以為相斌改嬖寵之官以事賢才奪無任之禄以賜有功諸喪職秩者咸不悦斌陳大計又不用乃以病致仕人謂之曰子其行乎答曰行將安之山東之國將并于秦秦為不義義所不入遂寢于家喟然嘆曰死病無良醫不出二十年天下其盡為秦乎〈秦之始伐趙也魏人皆以于魏為便斌曰何謂也曰秦勝吾因而服焉不勝則乗其𡚁而擊之斌曰不然秦貪暴之國也勝趙必復他求吾恐于時魏受其師也先人有言燕雀處屋子母相哺呴呴相樂自以為安矣竈突炎上棟宇將焚燕雀顔不變不知禍之將及已也今子不悟趙破而患將及魏可以人而同于燕雀乎〉
秦誘執趙公子勝既而歸之
初魏須賈聘于秦范睢因辱之〈范雎既相秦號曰張禄魏不知也須賈至秦雎微服往見賈驚曰范叔固無恙乎留坐飲食取一綈袍贈之睢遂為賈御至相府雎請先入良乆賈問門下曰范叔何不出也門下曰無范叔鄉者吾相君也賈知見賣乃膝行入謝罪雎坐責讓之且曰爾所以得無死者以綈袍戀戀尚有故人之意耳乃大供具請諸侯使坐賈堂下置莝豆而馬食之〉使歸告魏王曰速斬魏齊頭來不然且屠大梁須賈還以告魏齊齊奔趙匿平原君家秦王欲為范雎必報其仇乃誘平原君至而執之使謂趙王曰不得齊首吾不出王弟于關齊窮扺虞卿〈游説之士為趙上卿食邑于虞故號虞卿〉虞卿棄相印與齊偕亡走魏信陵君意難見之齊怒自殺趙王卒取其首以與秦秦乃歸平原君〈雎言王稽于秦王王以為河東守又任鄭安平王以為將軍雎散家財物以報嘗所困厄者一飯之徳必償睚眦之仇必報〉
〈癸夘〉五十七年秦伐趙圍邯鄲趙公子勝如楚乞師楚黄歇帥師救趙
秦武安君病使王陵伐趙攻邯鄲少利武安君病愈王欲使代之武安君辭不行〈武安君曰邯鄲實未易攻且諸侯之救日至趙應其内諸侯攻其外破秦軍必矣王使應侯請之終不肯行〉乃以王齕代陵趙王使平原君求救于楚平原君約其門下客文武備具者二十人與俱得十九人餘無可取者毛遂〈毛以國為氏〉自薦〈平原君曰賢士之處世如錐之處囊中其末立見今先生處勝門下三年矣勝未有所聞是先生無所有也遂曰臣乃今日請處囊中耳使臣得早處囊中乃脫穎而出非特其末見而已〉平原君乃與之俱十九人相與目笑之比至楚平原君與楚王言合從之利久而不决毛遂按劔歴階而上曰從之利害兩言而决耳今日出而言日中不决何也楚王怒叱之遂按劔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國之衆也今十步之内王不得恃楚國之衆也王之命縣于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遂聞湯以七十里而王天下文王以百里而臣諸侯今楚地方五千里持㦸百萬此霸王之資也白起小豎子耳率數萬之衆一戰而舉鄢郢再戰而燒夷陵三戰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趙之所羞而王不知惡焉合從者為楚非為趙也楚王曰唯唯乃與楚王歃血〈毛遂取血奉銅盤而跪進之楚王曰王當歃血次者吾君次者遂以手招十九人曰相與歃此血于堂下公等錄錄所謂因人成事者也〉定從而歸平原君曰勝不敢復相天下士矣因以毛遂為上客而楚使春申君將兵救趙
魏晉鄙〈晉既滅子孫以國為氏鄙魏將軍〉帥師救趙次于鄴〈注見前〉公子無忌襲殺鄙奪其軍以進
魏王使晉鄙救趙秦王使謂魏王曰吾攻趙旦暮且下諸侯敢救者必移兵先擊之魏王恐止晉鄙壁鄴又使新垣衍〈陳留風俗傳畢公之後居于梁為新垣氏〉説趙王欲共尊秦為帝以却其兵魯仲連在邯鄲聞之徃見衍曰彼秦者棄禮義而上首功〈秦以戰而能斬首有功者為上故曰上首功〉之國也即肆然而為帝則連有蹈東海而死耳不願為之民也且秦梁皆萬乗之國秦無已而帝則將行天子之禮以號令天下變易諸侯之大臣奪其所憎而與其所愛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將軍又何以得故寵乎衍再拜曰吾乃今知先生天下士也不敢復言帝秦矣初魏有隠士曰侯嬴〈侯氏出于鄭侯宣多〉年七十家貧為大梁夷門〈梁之東門〉監者公子無忌聞其賢欲厚遺之不可公子乃置酒大㑹賔客坐定從車騎虚左自迎侯生〈侯生攝敝衣冠直上載不讓公子執轡愈恭生又謂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願枉車騎過之公子引車入市生下見其客睥睨故乆立與其客語微察公子公子色愈恭乃謝客就車〉侯生至引坐上坐賔客皆驚及秦圍趙趙平原君夫人公子姊也使者冠盖相屬于魏讓魏救不至公子數請于魏王及賔客辯士游説萬端王終不聽公子乃屬賔客約車騎百餘乗欲赴鬭以死于趙過見侯生生曰公子無他端而欲赴秦軍如以肉投餒虎何功之有公子再拜問計生曰吾聞晉鄙兵符〈符以代古之珪璋取簡易也〉在王卧内如姬〈姬姓如〉最幸力能竊之公子甞為姬報其父讎姬欲為公子死無所辭誠一開口則得虎符〈兵符以虎為之取其威猛〉奪鄙兵北救趙西却秦此五伯之功也公子如其言果得兵符侯生曰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有如鄙疑而復請之則事危矣臣客朱亥〈邾為楚所滅子孫乃去邑氏朱〉力士可與俱鄙不聽使擊之公子至鄴晉鄙合符果疑之亥袖四十斤鐵椎椎殺鄙公子勒兵下令曰父子俱在軍中者父歸兄弟俱在軍中者兄歸獨子無兄弟者歸養得選兵八萬人將之而進〈公子之行也與侯生訣生曰臣老不能從請數公子至晉鄙軍之日北鄉自剄以送公子及公子至軍生果自剄〉
〈甲辰〉五十八年〈燕孝王元年〉秦殺白起
王齕久圍邯鄲不㧞諸侯來救戰數不利武安君曰不聽吾計今何如矣秦王聞之怒彊起之武安君稱病篤乃免為士伍遷之隂密〈即密須注見前〉行至杜郵〈今陜西西安府咸陽縣東有杜郵館即白起伏劒處郵傳驛之郵亭也〉應侯曰起之遷意怏怏有餘言王乃使賜之劔武安君引劍將自剄曰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良久曰我固當死長平之戰趙卒降者數十萬我詐而盡阬之是足以死遂自殺應侯乃任鄭安平使將擊趙
魏公子無忌大破秦軍邯鄲下
信陵君大破秦軍于邯鄲下王齕解圍走鄭安平以二萬人降趙信陵君不敢歸魏使將將其軍以還趙王徳信陵君欲以五城封之信陵君有自功之色客或說曰物有不可忘有不可不忘人有徳于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徳于人願公子忘之于是信陵君立自責若無所容趙王自迎執主人之禮引信陵君就西階信陵君側行辭讓從東階上自言辠〈古文罪字秦始皇以其近皇字故改為罪〉過以負于魏無功于趙飲至暮趙王以信陵君退讓竟不忍言獻五城平原君欲封魯仲連仲連不受乃以千金為壽仲連笑曰所貴為天下士者為人排患難解紛亂而無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賈之事連不忍為也遂辭去
秦太子〈秦昭襄王太子死以其次子安國君為太子安國君名柱即孝文王〉之子異人自趙逃歸
秦太子妃曰華陽〈湯沐邑名〉夫人無子夏姬生子異人質于趙秦數伐趙趙不禮之困不得意陽翟〈注見前〉大賈吕不韋〈吕以國為氏〉適邯鄲見之曰此竒貨可居〈居積也以異人方財貨言可居積以射利〉乃説之曰太子愛華陽夫人而無子子之兄弟二十餘人子居中不甚見幸太子即位子不得争為嗣矣異人曰奈何不韋曰能立適嗣者獨華陽夫人耳不韋雖貧請以千金為子西游立子為嗣異人曰必如君䇿秦國與子共之不韋乃與五百金令結賔客復以五百金買竒物玩好自奉而西見夫人姊而以獻于夫人因譽異人之賢賔客徧天下日夜泣思太子及夫人曰異人也以夫人為天夫人喜不韋因使其姊說曰夫人愛而無子不以繁華時蚤自結于諸子中賢孝者舉以為適即色衰愛弛雖欲開一言尚可得乎今異人賢自知中子不得為適誠以此時㧞之是異人無國而有國夫人無子而有子也則終身有寵于秦矣夫人以為然乗間言于太子太子許之與夫人刻玉符約以為嗣因請不韋傅之不韋取邯鄲姬絶羙者與居有身異人見而請之不韋佯怒既而獻之期年而生子政〈即始皇〉異人遂以為夫人邯鄲之圍趙欲殺異人不韋賂守者得脱亡赴秦軍遂歸〈趙欲殺異人妻子姬故趙豪家女得匿母子皆不死後趙歸之于秦〉異人楚服而見夫人夫人曰吾楚人也當自子之因更名曰楚
〈乙巳〉五十九年秦伐韓趙王命諸侯討之秦遂入冦西周君〈武公〉入秦獻地王卒〈綱目作王入秦獻地歸而卒考史記秦使將軍摎攻西周西周君奔秦正義曰謂西周武公又史記周君王赧卒索隠曰此周君即西周武公時武公與王赧俱卒故連言之據此則獻地入秦者乃武公而非赧王周君王赧者乃兩人而非一人今以史記按之既云西周君奔秦則獻地當係之武公不得以為赧王今從正義説改書至所云周君王赧盖即指赧王一人而言稱之曰周君而不没其王號也若如索隠所云史記何不于周君之上加以西字且赧王武公既同時而卒何不書王赧于周君之上而顧以臣先君乎説不足據今仍書王卒盖武公既獻地則王亦從失尊例書卒也〉
秦伐韓取陽城負黍〈注俱見前〉斬首四萬伐趙取二十餘縣斬首九萬王恐〈史記作西周恐時王寄居西周故史記云〉與諸侯約從將天下鋭師出伊闕〈注見前〉攻秦令無得通陽城秦使將軍摎來攻西周君奔秦頓首受罪盡獻其邑三十六口三萬秦受其獻歸西周君于周是嵗王卒
〈丙東周君一秦昭襄王五十二楚考烈王八燕孝王三午魏安釐王二十二趙孝成王十一韓桓惠王十八齊王建十年是年燕孝王薨子喜立 通鑑于是嵗即以秦系年綱目則用分註而不書東周君今依綱目分註例兼採薛應旂甲子彚紀先書東周君于前次列七國于後〉秦丞相范睢免
鄭安平既降趙秦王令毋得言其事以順適應侯之意至是王稽坐與諸侯通棄市王臨朝而嘆應侯請其故王曰武安君死而鄭安平王稽〈皆應侯所任〉等皆畔内無良將外多敵國吾是以憂應侯懼不知所出燕客蔡澤〈蔡以國為氏澤燕人〉聞之西入秦先使人宣言于應侯曰蔡澤見王必奪君位應侯召澤讓之澤曰吁君何見之晩也夫四時之序成功者退商君吳起大夫種〈事俱見前〉何足願歟應侯謬曰何為不可君子有殺身以成名死無所恨澤曰身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次也三子之可願孰與閎夭周公哉語曰日中則移月滿則虧進退嬴縮與時變化今君怨已讎而徳已報意欲至矣而無變計竊為君危之應侯曰善遂薦澤于王因謝病免王悦澤計以為相數月免〈澤初游學干諸侯不遇從唐舉相曰富貴吾所自有不知者夀也舉曰先生之夀自今以往四十三嵗澤笑而去曰吾持梁齒肥富貴四十三年足矣及入秦既為相人或惡之澤乃謝病歸相印號綱成君居秦十餘年卒唐舉梁人〉
楚以荀况〈晉荀氏之别况趙人時人相尊號之曰卿漢避宣帝諱曰孫卿〉為蘭陵〈故城在今山東兖州府嶧縣東〉令
况游學于齊三為祭酒〈老師儒之稱〉適楚春申君以為蘭陵令况甞與臨武君〈荀子注楚將未知姓名〉論兵于趙王〈孝成王〉前王曰請問兵要况曰要在附民仁人之兵上下一心下之于上也若子弟之事父兄手臂之扞頭目而覆胸腹也故齊之技擊〈技材力也技擊以勇力擊斬敵者〉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選擇武勇之士以度取之〉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銳士〈以功賞相長得五甲首則役𨽻五家故為最彊〉秦之銳士不可以當桓文之節制桓文之節制不可以敵湯武之仁義王曰請問為將况曰號令欲嚴以威賞罰欲必以信處舍〈營壘也〉欲周以固徙舉進退欲安以重〈靜則安重不為輕舉〉欲疾以速〈動則疾速不失機宜〉窺敵觀變〈謂用問諜〉欲潛以深〈潛隠深入〉欲伍以參〈錯雜敵中盡知其事〉遇敵决戰必行吾所明無行吾所疑是之謂六術無欲將而惡廢〈欲將求進也惡廢懼黜也〉無怠勝而忘敗〈既勝而怠則忘敗〉無威内而輕外無見利而不顧其害凡慮事欲熟而用財欲泰〈不當吝賞〉是之謂五權可殺而不可使處不完可殺而不可使擊不勝可殺而不可使欺百姓是之謂三至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敗也必在慢之敬謀無曠敬事無曠敬吏無曠敬衆無曠敬敵無曠是之謂五無曠慎行此六術五權三至而處之以恭敬無曠是之謂天下之大將于是臨武君稱善陳囂問曰先生議兵以仁義為本又何以兵為哉况曰仁者愛人故惡人之害之也義者循理故惡人之亂之也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非爭奪也〈後春申君死荀卿廢因家蘭陵著書數萬言流傳于世〉
秦遷西周公〈索隠武公子文公〉于𢠸狐聚〈在今河南汝州東北〉
周既獻地其民不樂屬秦遂東亡于是秦取周九鼎寳器而遷西周公于𢠸
〈戊東周君三秦昭襄五十四楚考烈十燕王喜二魏安申釐二十四趙孝成十三韓桓惠二十齊王建十二年〉秦王郊見上帝于雍〈注見前〉
是時天下皆賔于秦魏後至秦使將軍摎伐之取吳城〈即虞城注見前〉于是韓王入朝魏舉國聽命
〈庚東周君五秦昭襄五十六楚考烈十二燕王喜四魏戌安釐二十六趙孝成十五韓桓惠二十二齊王建十四年〉秦王稷薨子柱立〈是為孝文王〉
韓王衰絰入弔祠諸侯皆使其將相徃視喪事
燕伐趙趙敗之遂圍燕
燕王使栗腹〈栗氏栗陸氏之後〉約驩于趙反而言曰趙壯者死長平其孤未壯可伐也王使腹將而攻鄗〈今直𨽻趙州栢鄉縣北有鄗縣故城春秋晉邑戰國屬趙〉將渠〈索隠人姓名或云將官渠其名也〉曰與人通關約交使者報而攻之不祥師必無功王不聽自將偏軍隨之將渠又泣諌不從趙使亷頗擊之敗其兩軍逐北五百里遂圍燕燕人請和趙人曰必令將渠處和〈謂主和也〉燕王以將渠為相而處和趙師乃解〈是年趙公子勝卒〉
〈辛東周君六秦孝文元楚考烈十三燕王喜五魏安釐亥二十七趙孝成十六韓桓惠二十三齊王建十五年〉冬十月秦王柱薨子楚立〈是為莊襄王〉
秦孝文王即位三日而薨子楚立尊華陽夫人為華陽太后夏姬為夏太后
燕伐齊拔聊城〈今縣屬山東東昌府〉齊攻取之
燕將攻齊聊城拔之或譖之燕王燕將保聊城不敢歸齊田單攻之嵗餘不下魯仲連乃為書約之矢以射城中遺燕將曰為公計者不歸燕則歸齊今獨守孤城齊兵日益而燕救不至將何為乎燕將見書泣三日遂自殺聊城亂田單克之歸言仲連于齊王欲爵之仲連逃之海上曰吾與富貴而詘于人寧貧賤而輕世肆志焉魏王甞問天下之髙士于孔斌斌曰世無其人也抑可以為次其魯仲連乎
〈壬東周君七秦莊襄元楚考烈十四燕王喜六魏安釐子二十八趙孝成十七韓桓恵二十四齊王建十六年是嵗東周亡〉秦以吕不韋為相國
封不韋為文信侯食河南洛陽十萬户
秦滅東周遷其君于陽人聚〈在今河南汝州西亦名陽人城〉
東周君與諸侯謀伐秦秦使吕不韋滅之遷東周君于陽人聚周遂不祀周自武王已卯受命至赧王乙巳凢三十七王三十三世八百六十七年又東周君七年共八百七十四年
秦伐韓取滎陽〈故城在今河南開封府滎澤縣西南〉成臯〈即春秋鄭虎牢注見前〉秦界至大梁初置三川〈注見前〉郡〈今河南府秦三川郡漢更名河南〉
楚滅魯
先是楚遷魯于莒〈注見前〉而取其地至是遂滅魯遷魯君〈頃公讎〉于卞〈注見前〉為家人周公不祀〈魯自周公至頃公凡三十四世〉
〈癸秦莊襄二楚考烈十五燕王喜七魏安釐二十丑九趙考成十八韓桓恵二十五齊王建十七年〉日食〈甲秦莊襄三楚考烈十六燕王喜八魏安釐三十寅趙孝成十九韓桓惠二十六齊王建十八年〉秦伐魏魏公子無忌率五國之師敗之追至函谷而還秦使𫎇驁〈䝉氏以䝉山為氏驁齊人仕秦為上卿〉伐魏㧞髙都〈今山西澤州府鳳臺縣髙都邨是〉汲〈故城在今河南衛輝府汲縣西南〉魏王患之使人請信陵君信陵君不肯還其客毛公薛公〈皆趙處士毛公隠于博徒薛公隠于賣漿家信陵君從之游平原君聞而非之信陵君曰平原君徒豪舉耳不求士也以無忌從此兩人游尚恐其不我欲也乃以為羞乎及魏使至信陵君誡門下勿許通賔客莫敢勸兩人獨往見〉諫曰公子所以重于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魏急而公子不恤一旦秦克大梁夷先王之宗廟公子何面目立天下乎語未畢信陵君色變趣駕還魏魏王持信陵君而泣以為上將軍求援于諸侯諸侯聞信陵君復為魏將皆遣兵救魏信陵君遂率五國之師敗䝉驁于河外〈胡三省注自春秋至戰國率以黄河之西為河外晉賂秦以河外列城五即其證也〉追至函谷闗而還
五月秦王楚薨子政立〈即始皇帝〉
政生十三年矣國事皆委于文信侯號仲父
〈乙秦王政元楚考烈十七燕王喜九魏安釐三十夘一趙孝成二十韓桓恵二十七齊王建十九年〉秦鑿涇水〈注見前〉為渠
韓欲疲秦使無東伐乃使水工鄭國為間于秦鑿涇水自仲山〈在今陕西西安府涇陽縣西北〉為渠並〈步浪反與傍通〉北山東注洛中作而覺秦欲殺之國曰臣為韓延數年之命然渠成亦秦萬世之利也乃使卒為之〈鄭渠故道自今涇陽縣西北分涇水東流歴三原富平蒲城諸縣界入沮洛久堙〉注填閼〈壅泥也〉之水溉舃鹵〈鹹地也〉之地四萬餘頃收皆畆一鍾〈六斛四斗〉由是秦益富饒
〈丙秦王二楚考烈十八燕王喜十魏安釐三十二辰趙孝成二十一韓桓惠二十八齊王建二十年〉趙王丹薨廉頗奔魏
趙使廉頗伐魏取繁陽〈故城在今河南彰徳府内黄縣東〉孝成王薨太子偃立〈是為悼襄王〉使樂乗代頗頗怒攻之遂奔魏魏不能用趙師數困于秦趙王〈悼襄王〉思復得頗使使視頗尚可用否頗之仇郭開多與使者金令毁之頗見使者一飯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馬以示可用使者還報曰廉將軍老尚善飯然與臣坐頃之三遺矢矣王遂不召楚人迎之頗一為楚將無功曰我思用趙人遂卒于楚
〈丁秦王三楚考烈十九燕王喜十一魏安釐三十已三趙悼襄元韓桓恵二十九齊王建二十一年〉趙以李牧為將
李牧者趙北邊良將甞居代〈今宣化府蔚州趙為代郡秦因之〉雁門〈今山西代州趙為雁門郡秦因之〉備匈奴〈夏桀少子淳維逃居北野殷曰獯粥周曰獫狁戰國以後曰匈奴〉以便宜置吏市租皆輸莫府〈莫亦作幕古者出征以幕帳為府署故名〉為士卒費日擊數牛饗士習騎射謹烽火多間諜為約曰匈奴入盗則急收保〈收畜産自保〉有敢捕虜者斬如是數嵗無所亡失匈奴皆以為怯雖趙邊兵亦以為怯趙王使人讓之牧如故王怒使人代之屢出戰不利邊不得田畜王復請牧牧稱病不出王彊起之牧曰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許之牧之邊如約匈奴數嵗無所得終以為怯邊士卒日得賞賜皆願一戰乃選車騎習戰大縱畜牧人民滿野匈奴小入佯北以數十人委之單于〈匈奴天子之稱〉聞之大率衆入牧乃多為竒陳張左右翼擊之大破殺匈奴十餘萬騎單于奔走十餘嵗不敢近趙邊
魏公子無忌卒
秦既敗于河外使人行萬金以間信陵君求得晉鄙客令説魏王曰公子亡在外十年矣今復為將諸侯皆屬天下徒聞信陵君不聞有王矣秦王又數使人賀信陵君曰得為魏王未也魏王信之使人代將于是信陵君謝病不朝日夜以酒色自娛四嵗而卒
〈戊秦王四楚考烈二十燕王喜十二魏安釐三十四趙午悼襄二韓桓恵三十齊王建二十二年是嵗魏安釐王卒太子増立是為景湣王〉秋七月秦蝗疫
先是秦大饑〈在丁巳年〉至是蝗疫令民納粟千石拜爵一級後五年夏四月秦大寒民有凍死者
〈庚秦王六楚考烈二十二燕王喜十四魏景湣二申趙悼襄四韓桓恵三十二齊王建二十四年〉楚趙魏韓衛合從以伐秦至函谷皆敗走
諸侯患秦攻伐無已時五國合從以伐之楚王為從長春申君用事取壽陵〈胡三省注壽陵當在宜陽新城問徐廣以為在常山非也〉至函谷闗秦師出五國兵皆敗走
楚遷于壽春〈今江南鳯陽府壽州楚壽春邑考烈王徙都于此〉
朱英〈觀津人〉謂楚春申君曰先君時秦善楚二十年不攻者踰黽阨〈黽亦作㝠塞名在今河南汝寧府信陽州東南有大小石門鑿山通道淮南子天下九塞此其一也今曰平靖闗〉而攻楚不便假道兩周背韓魏而攻楚不可今則不然魏旦暮亡不能愛許鄢陵〈注俱見前〉割以與秦秦兵去陳百六十里臣見秦楚之日鬭也楚于是去陳徙夀春命曰郢
衛徙居野王〈注見前〉
秦拔魏朝歌〈注見前〉及衛濮陽〈衛都注見前〉衛君率其支屬徙居野王阻其山以保魏之河内〈衛元君魏之壻也魏殺懐君而立之故依于魏〉
〈癸秦王九楚考烈二十五燕王喜十七魏景湣亥五趙悼襄七韓王安元齊王建二十七年〉彗星見長竟天既而見西方又見北方從斗以南八十日
秋九月秦嫪〈郎報反〉毒〈烏改反集覽嫪毒人姓名也〉作亂伏誅夷三族〈父族母族妻族也〉秦王遷其太后于雍〈注見前〉
初秦王即位年少太后時與文信侯私通王益壯文信侯恐事覺及禍乃以舍人嫪毒詐為宦者進之生二子封毒為長信侯政事皆决于毒至是有告毒實非宦者王下吏治毒毒懼矯王御璽發兵為亂王使相國昌平君昌文君〈史失其姓名索隠昌平君楚公子也〉攻毒毒戰敗走獲之夷三族遷太后于雍萯陽宫〈在今陜西西安府鄠縣西南秦恵文王所建〉殺其二子下令敢諫者死諫而死者二十七人齊客茅焦〈周公子封茅其後以國為氏〉請諫王大怒按劔而坐趣召鑊欲烹之焦徐行至前再拜謁起稱曰臣聞有生者不諱死有國者不諱亡諱死者不可以得生諱亡者不可以得存死生存亡聖主所急欲聞也陛下欲聞之乎王曰何謂也焦曰陛下有狂悖之行車裂假父囊撲〈以囊投擲而擊殺之〉二弟遷母于雍殘戮諫士桀紂之行不至于是令天下聞之盡瓦解無嚮秦者臣竊為陛下危之言已解衣伏質〈與鑕同〉王下殿手接之爵以上卿自駕虚左方迎太后歸復為母子如初
楚王完薨盜殺黄歇
楚王無子趙人李園進其妹子春申君既有娠園使妹說春申君曰楚王無子即百嵗後將更立兄弟彼亦貴其故所親君又安得長保此寵乎今妾有娠而人莫知誠以君之重進妾于王賴天而有男則是君之子為王也楚國可盡得矣春申君乃出之謹舍〈别為館舍以居之奉衛甚謹也〉而進諸王王召幸之遂生男立為太子園妹為后園亦貴用事恐春申君泄其語隂養死士欲殺之以滅口朱英知之以告春申君春申君曰李園弱人也足下置之英遂亡去及楚王薨園伏死士于棘門〈夀春城門名〉之内刺殺春申君滅其家太子立〈名悍是為幽王〉
〈甲秦王十楚幽一燕王喜十八魏景湣六于趙悼襄八韓王安二齊王建二十八年〉冬十月秦相國吕不韋以罪免
秦王以不韋奉先王功大不忍誅免就國不韋既之國嵗餘諸侯使者請之相望于道秦王恐其為變賜不韋書曰君何功于秦封十萬戸何親于秦號稱仲父其徙處蜀不韋恐誅飲酖死〈鴆鳥出南方噉蝮蛇以其羽畫酒中飲之立死〉
秦大索逐客客李斯〈楚上蔡人從荀卿學入秦吕不韋賢之〉上書召復故官遂除其令
秦宗室大臣議曰諸侯人來仕者皆為其主遊間耳請一切逐之于是大索逐客李斯亦在逐中行且上書曰昔穆公求士取由余〈由余以下諸人事俱見前〉于戎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孫支于晉并國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諸侯親服恵王用張儀散六國從使之事秦昭王得范雎彊公室杜私門此四君者皆以客為功由此觀之客何負于秦哉今乃不問可否不論曲直非秦者去為客者逐棄黔首以資敵國却賓客以業諸侯此所謂藉冦兵而齎盜糧者也王乃召斯復其官除逐客令卒用斯謀隂遣辯士齎金玉遊說諸侯厚遺結其名士不可下者刺之離其君臣之計然後使良將將兵隨其後數年之中卒兼天下
〈丁秦王十三楚幽四燕王喜二十一魏景湣夘九趙幽繆二韓王安五齊王建三十一年〉秦伐趙趙以李牧為大將軍敗秦師于宜安〈故城在今直𨽻真定府藁城縣西南〉秦桓齮〈桓以諡為氏齮秦將軍〉伐趙殺趙將扈輙〈扈氏夏有扈氏之後〉趙以李牧為大將軍復戰宜安秦師敗績桓齮奔還趙封牧為武安君
〈戊秦王十四楚幽五燕王喜二十二魏景湣辰十趙幽繆三韓王安六齊王建三十二年〉韓遣使稱藩于秦
韓諸公子非善刑名法術之學見韓削弱數以書干韓王王不能用非作孤憤〈言孤直不容于時〉五蠧〈言蠧政之事有五〉說〈音税〉難〈言游說之道不易〉等篇十餘萬言至是王使納地效〈呈獻也〉璽于秦請為藩臣非因説秦王曰大王誠聽臣說一舉而天下之從不破趙不舉韓不亡荆魏不臣齊燕不親則斬臣狥國以戒為王謀不忠者王悦之未用李斯譖之下吏自殺〈斯與非同事荀卿斯自以為不如非及非說秦王斯害之遂毁之于王下吏治非斯使人遺非藥令亟自殺秦王後悔赦非非已死矣〉
〈辛秦王十七楚幽八燕王喜二十五魏景湣十三趙未幽繆六韓王安九齊王建三十五年是歳韓亡〉秦滅韓虜王安〈韓自景侯䖍至王安凡十一傳而為秦所滅〉
先是韓獻南陽〈注見前〉秦遣使發卒受地尋使内史〈周官名秦因之掌治京師三輔〉勝〈史記作騰〉滅韓虜王安以其地置潁川郡〈今河南許州及開封府之禹州新鄭諸州縣皆秦潁川郡地〉
〈壬秦王十八楚幽九燕王喜二十六魏景申湣十四趙幽繆七齊王建三十六年〉趙殺其大將軍李牧
秦王翦〈頻陽東鄉人〉伐趙下井陘〈今縣屬直𨽻真定府縣西有井陘故闗淮南子九塞之一〉趙使李牧禦之秦多與趙嬖臣郭開金使言牧欲反趙王使趙葱顔聚代牧牧不受命遂捕殺之
〈癸秦王十九楚幽十燕王喜二十七魏景湣十五趙幽酉繆八齊王建三十七年是嵗趙亡楚幽王薨庶兄負芻殺其弟郝而自立魏景湣王薨子假立〉秦滅趙〈趙自烈侯籍至幽繆王遷凡十傳而為秦滅〉虜王遷秦王如邯鄲
王翦大破趙軍殺趙葱顔聚亡遂克邯鄲虜趙王遷秦王如邯鄲故與母家有怨者皆殺之王歸王翦屯中山〈注見前〉以臨燕
趙公子嘉自立為代王
初趙王遷之母故倡也嬖于悼襄王王廢適子嘉而立遷〈遷素無行信讒故用郭開誅李牧〉遷既為秦虜嘉帥其宗數百人奔代自立為代王趙亡大夫稍稍歸之與燕合兵軍上谷〈燕郡括地志上谷故城在嬀州懐戎縣 懐戎今宣化府懐來縣是〉
〈甲秦王二十楚王負芻元燕王喜二十八戌魏王假元齊王建三十八代王嘉元年〉燕太子使盜刼秦王不克秦遂擊破燕代兵進圍薊〈燕都今順天府大興縣〉初丹甞質于趙與秦王善及秦王即位丹質于秦秦王不禮焉丹怒亡歸欲報秦王〈丹問其傅鞠武武請約諸侯媾匈奴以圖之丹以曠日彌乆不能須也〉秦將軍樊於期〈周仲山甫封樊其後因以為氏〉得罪亡之燕丹受而舍之〈鞠武諫不聴〉丹聞衛人荆軻〈楚本曰荆其後亦以為氏軻在衛衛人謂之慶卿之燕燕人謂之荆卿〉賢卑辭厚禮而請見之謂曰丹誠得天下之勇士使于秦刼秦王使悉反諸侯侵地若曹沫之與齊桓公〈事見前〉則善矣不可則因而刺殺之惟荆卿留意焉軻許之㑹秦滅趙丹懼欲遣軻軻曰行而無信秦未可親也願得樊將軍首及燕督亢〈音剛燕膏腴地今順天府涿州東南有督亢陂跨連新城固安二境〉地圗以獻秦王丹曰樊將軍窮困來歸丹不忍也軻私與於期謀於期遂自刎丹奔徃伏哭然已無可奈何乃函其首又甞豫求天下之利匕首使工以藥焠〈水與火合為焠〉之以試人血濡縷〈血出如絲縷〉人無不立死者乃裝遣軻〈以燕勇士秦舞陽為之副〉使入秦〈太子賓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送之易水上軻之客髙漸離擊筑軻和而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遂就車而去〉軻至咸陽見秦王奉圗以進〈秦舞陽色變軻顧笑舞陽為謝取圖奉之〉圖窮而匕首見軻把秦王袖持匕首揕〈知鴆反擊也〉之未至身秦王驚起袖絶軻逐王王環柱而走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得操尺寸兵左右以手共搏之且曰王負劔王遂拔以擊軻斷其左股軻引匕首擿王不中自知事不就罵曰事所以不成者欲生刼之必得約契以報太子也遂體解以狥秦王大怒益發兵就王翦于中山與燕代戰易水西大破之遂圍薊燕王走遼東〈燕郡地在遼水之東故名〉斬丹以獻于秦〈其後荆軻客髙漸離以擊筑事秦王置鉛筑中扑秦王不中被誅〉
〈丙秦王二十二楚王負芻三燕王喜三十魏王子假三齊王建四十代王嘉三年是嵗魏亡〉秦伐魏魏王假降殺之遂滅魏〈魏自文侯斯至王假凡九傳而為秦滅〉
秦王賁〈王翦子賁音奔〉伐魏引河溝以灌大梁〈禹貢錐指河溝即鴻溝亦曰蒗蕩梁水經注梁在浚儀縣北自王賁斷故渠引水東南出以灌大梁謂之梁溝于是水出縣南而不逕其北 浚儀故縣在今開封府西北即大梁城魏所都也〉三月城壊魏王請降秦殺之而以魏地為郡縣
〈戊秦王二十四楚王負芻五燕王喜三十二寅齊王建四十二代王嘉五年是嵗楚亡〉秦滅楚虜王負芻〈楚自熊繹始封至負芻凡四十一傳而為秦滅〉
初秦王問于李信〈秦將軍〉曰吾欲取荆度用幾何人信曰不過二十萬問王翦翦曰非六十萬人不可秦王曰將軍老矣何怯也乃使信及䝉恬〈䝉驁之孫〉將二十萬人伐楚翦謝病歸頻陽〈秦縣故城在今陜西西安府富平縣東北〉已而信敗楚軍引兵西與䝉恬㑹楚人因隨之三日三夜不頓舍大敗秦師信奔還秦王怒自詣頻陽謝翦強起之使將六十萬人伐楚王親送至灞上〈灞水在今陜西西安府城東源出秦嶺合滻水北注于渭〉翦請羙田宅甚衆王曰將軍行矣何憂貧既行又使使者數請之或曰將軍之乞貸亦已甚矣翦曰王怛〈與粗通〉中而不信人今空國委我不請田宅以自堅顧令王坐而疑我矣翦至平輿〈故城在今河南汝寧府汝寧縣東南〉楚人禦之翦堅壁不戰日休士洗沐而善飲食撫循之親與士卒同食乆之問軍中戱乎對曰方投石超距〈跳躍也〉翦曰可矣楚既不得戰引而東翦追擊大破之殺其將項燕〈燕之先世為楚將封于項故姓項氏〉楚師敗走翦乗勝略定城邑至是遂滅楚置楚郡〈秦置楚郡冶夀春兼有淮南之地〉
〈已秦王二十五燕王喜三十三齊王建夘四十三代王嘉六年是嵗燕代亡〉秦滅燕虜王喜滅代虜王嘉〈燕自召公至王喜凡四十三傳而為秦滅〉
秦大興兵使王賁攻遼東虜燕王喜還遂滅代虜王嘉是年王翦定江南降百越置㑹稽郡〈秦㑹稽郡治吳縣兼有两浙之地〉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一
秦〈起始皇二十六年庚辰至二世三年甲午凡二帝十五年〉
始皇帝
嬴姓〈伯益之裔非子封秦詳見前〉名政莊襄王子〈生于趙故初姓趙氏後歸秦〉嗣為王遂滅六國并天下
〈庚辰〉二十六年王賁襲齊王建降遂滅齊〈田齊自太公和至王建凡七傳而為秦所滅〉
初齊王建年少國事皆決于君王后〈襄王后太史氏〉君王后事秦謹與諸侯信齊亦東邊海上秦日夜攻三晉燕楚五國各自救以故王建立四十餘年不受兵及君王后卒后勝〈魯有郈氏其後去邑從后〉相齊與賓客多受秦間金勸王朝秦不修戰備不助五國攻秦秦以故得滅五國〈齊王將朝秦雍門司馬曰所為立王者為社稷邪為王邪王曰為社稷司馬曰為社稷立王王何以去社稷入秦王乃還即墨大夫聞之見王曰齊地方數千里帶甲數百萬今三晉大夫不便秦而在鄄阿之間者百數王收而與之數萬之衆使收晉故地即臨晉之闗可入矣鄢郢大夫不欲為秦而在城南下者百數王收而與之數萬之衆使收楚故地即武闗可入矣如此則齊威可立秦國可亡何西面而事秦邪王不聴 臨晉闗即古蒲津闗今曰大慶闗在同州府朝邑縣東餘注俱見前〉至是王賁自燕南攻齊猝入臨淄民莫敢格者建遂降秦遷之共〈注見前〉處之松栢之間餓而死〈齊人怨建聽姦人賓客不蚤與諸侯合從以亡其國歌之曰松邪栢邪住建共者客邪〉
初號皇帝除諡法
王既并天下令丞相御史〈秦官一名曰柱後史即周柱下史也主四方文書〉議帝號于是丞相綰〈王綰〉御史大夫〈侍御史之率故稱大夫〉劫〈馮劫〉廷尉〈秦官掌刑辟〉斯〈李斯〉等皆曰陛下〈陛階也蔡邕曰天子必有近臣立于陛側羣臣與天子言不敢指斥故呼在陛下者與之言因卑逹尊之意也〉平定天下海内為郡縣自上古以來五帝所不及臣等謹與博士〈秦官掌通古今〉議曰古有天皇地皇泰皇〈史記索隱泰皇人皇也〉泰皇最貴請上尊號王為泰皇命〈除拜遣議曰命〉為制〈謂制度之命〉令〈希告中外曰令〉為詔〈告也〉天子自稱曰朕〈古者君臣之間通稱曰朕自秦定制唯天子獨稱之〉王曰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號號曰皇帝他如議追尊莊襄王為太上皇制曰死而以行為諡是子議父臣議君也甚無謂自今以來除諡法朕為始皇帝後世以計數二世三世至于萬世傳之無窮
定為水徳以十月為嵗首
初齊人鄒衍〈鄒以邑為氏衍居齊稷下與鄒奭並著書言治亂齊人頌之曰談天衍雕龍奭〉論著終始五徳之運〈漢書注如淳曰衍書有五徳終始五徳各以其勝為行章潢圖書編五運之説始于鄒衍漢賈誼司馬遷從衍相勝之説劉向父子則以相生為言主相勝者以火能滅金即以火勝金金能尅木即以金勝木論相生者則曰帝出乎震故庖犧氏始受木徳後以母傳子終而復始〉始皇采用其説以為周得火徳〈胡三省注衍以周得火徳蓋以火流王屋為周受命之符且服色尚赤故也〉秦代周從所不勝為水徳于是更命河為徳水始改年朝賀皆自十月朔衣服旌旄節旗皆尚黑〈水北方故黑色〉數以六為紀〈水成數六故以六寸為符六尺為步〉事統尚法〈臣瓚曰水陰陰主刑殺故尚法令〉
分天下為三十六郡銷兵器徙豪傑於咸陽
丞相綰等言諸侯初破燕齊荆〈避莊襄王諱故以楚為荆〉地逺不為置王無以填之請立諸子始皇下其議廷尉斯曰周封子弟同姓甚衆然後屬疎逺相攻擊如仇讐天子弗能禁今海内賴陛下神靈一統皆為郡縣諸子功臣以公税賦重賞賜之甚足易制天下無異意則安寧之術也置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共苦戰鬭不休以有侯王賴宗廟天下初定又復立國是樹兵也而求其寧息豈不難哉廷尉議是分天下為三十六郡〈三川河東南陽南郡九江鄣郡㑹稽潁川碭郡泗水薛郡東郡琅琊齊郡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代郡鉅鹿邯鄲上黨太原雲中九原雁門上郡隴西北地漢中巴郡蜀郡黔中長沙凡三十五郡與内史為三十六郡〉郡置守〈掌治郡〉尉〈掌佐守典武職甲卒〉監〈御史掌監郡〉更命民曰黔首〈黔黒也凡民以黒巾覆頭故曰黔首〉收天下兵聚咸陽銷以為鐘鐻〈與虞同音巨所以懸鐘〉金人〈凡十二重各千石置宫庭中漢書五行志始皇二十六年有大人長五丈足履六尺凡十二人見于臨洮始皇以為瑞銷兵器作金人以象之〉一法度衡石丈尺徙天下豪傑于咸陽十二萬户
築宫咸陽北坂〈徐廣曰在長安西北漢武時别名渭城寰宇記故渭城在咸陽東北〉上初諸廟及章臺〈在陜西西安府長安縣故城西南隅〉上林〈在長安縣西及盩厔鄠縣界秦舊苑漢武帝更増廣之〉皆在渭南及破諸侯寫放其宫室作之咸陽北坂上南臨渭自雍門〈徐廣曰在高陵縣高陵注見前〉以東至涇渭殿屋複道〈築起為道不與民庶相雜〉周閣〈周馳架木為棚而行名曰閣道〉相屬所得諸侯美人鐘鼓以充入之明年復作信宫〈即長信宫作于渭南已而以宫象天極更名極廟故址在今咸陽縣境〉及甘泉前殿〈闗輔記林光宫一名甘泉宫始皇造在池陽縣西 池陽故城在今西安府涇陽縣西北〉治馳道〈天子所行道孔頴達曰如今御路也〉于天下〈是年帝巡隴西北地至雞頭山過回中 秦隴西郡今甘肅臨洮鞏昌諸府地北地郡今甘肅平涼慶陽諸府地雞頭山亦曰笄頭山在今平涼府平涼縣西考史記黄帝西至崆峒登雞頭括地志以崆峒在肅州雞頭在原州又以雞頭為即崆峒今按史記原文崆峒雞頭自是兩山括地志前説為是後説為非回中宮在鳯翔府隴州西北今曰回城〉
〈壬午〉二十八年帝東巡封泰山〈積土為封謂負土于山上壇而祭之泰山注見前〉禪梁父〈除地為墠後改曰禪梁父泰山下小山在今山東泰安府新泰縣西〉遂遊海上求神仙南渡江乃還
始皇東行郡縣祠鄒嶧山〈亦曰繹山在山東兖州府鄒縣東南禹貢嶧陽詩魯頌鳬繹即此〉頌秦功業召魯儒生至泰山下議封禪〈或曰古者封禪為蒲車惡傷山之土石草木掃地而祭席用葅稭議各乖異 葅音祖茅藉也稭讀曰戛禾槀也去其皮以為席〉始皇以其難施用遂絀儒生除車道上自山陽至巔立石頌徳從陰道下禪于梁父封藏皆秘之世不得而記也〈始皇上泰山中坂遇暴風雨休于樹下因封其樹為五大夫〉遂東遊海上祠山川八神〈史記封禪書八神一曰天主祠天齊淵水二曰地主祠泰山梁父三曰兵主祠蚩尤四曰陰主祠三山五曰陽主祠之罘六曰月主祠之萊七曰日主祠成山八曰四時主祠琅琊〉南登琅琊〈山名在今山東青州府諸城縣東南〉作臺〈水經注臺基三層層高五丈〉刻石〈徙黔首三萬户于臺下立石刻頌秦徳明得意〉初燕人宋無忌〈史記索隱白澤圖云火之精曰宋無忌蓋其人火仙也〉羨門子高〈綱目集覽應劭曰羨門古仙人也字子高居碣石山上一曰羨門髙〉之徒稱有仙道形解〈即尸解〉銷化之術自齊威宣燕昭王皆信之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云此三神山在渤海中〈初學記東海之别有渤澥故東海共稱渤海又曰滄海〉去人不逺患且至則風引船去嘗有至者諸仙人及不死藥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黄金銀為宫闕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臨之風輒引去終莫能至云〉至是方士徐市〈徐氏徐子之後以國為氏〉等上書請得齋戒與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市發童男女數千人入海船交海中皆以風為解曰未能至望見之焉始皇還過彭城〈注見前〉齋戒禱祠欲出周鼎泗水〈史記封禪書秦滅周周九鼎入于秦或曰宋太邱社亡而鼎沒于泗水彭城下〉使千人沒水求之弗得〈水經注泗水南逕彭城縣故城東秦始皇求周鼎不得所謂鼎洑也〉乃西南渡淮浮江至湘山祠〈湘山一名君山亦曰洞庭山在湖南岳州府巴陵縣西南洞庭湖中水經注是山湘君之所遊處故曰君山湘君舜二妃也君山有湘妃廟〉逢大風幾不能渡上問湘君何神博士對曰堯女舜妻葬此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伐湘山樹赭〈赤也〉其山遂自南郡〈注見前〉由武闗歸
〈癸未〉二十九年帝東遊至陽武〈秦縣今屬河南開封府〉韓人張良〈字子房皇甫謐曰良韓之公族姬姓秦索賊急乃更姓名〉狙擊〈狙玃屬狙伺物必伏而候之故凡伏而擊者為狙擊〉誤中副車〈屬車也應劭漢官儀天子屬車三十六乘〉令天下大索十日不得
初韓人張良五世相韓〈良大父開地相韓昭侯宣惠王襄哀王父平相釐王桓惠王〉及韓亡良散千金之産弟死不葬欲為韓報仇始皇東遊至陽武博浪沙中〈今陽武縣有故城在縣東南秦陽武城也博浪沙在其南〉良令力士操鐵錐〈良嘗學禮淮陽東見倉海君得力士為鐵錐重百二十斤〉狙擊始皇誤中副車始皇驚求弗得令天下大索十日良乃更姓名亡匿下邳〈秦縣故城在今江南徐州府邳州東〉
〈乙酉〉三十一年更名臘〈禮記月令注臘即周禮所謂蜡祭也蔡邕獨斷臘者嵗終大祭縱吏民燕飲〉曰嘉平
自惠文王十二年初臘至是改曰嘉平〈茅盈内紀先是邑有歌謠曰神仙得者茅初成帝欲學之臘嘉平始皇聞之欣然有尋仙之意遂改臘曰嘉平〉是年命黔首自實田〈自具頃畆實數也〉
〈丙戌〉三十二年帝巡北邊使將軍䝉恬伐匈奴
先是帝之碣石〈刻碣石門壊城郭決通隄防 孔安國書傳碣石海畔山水經注絫縣碣石山枕海山有大石如柱形世名天橋柱絫縣故城在今直𨽻永平府昌黎縣南〉使燕人盧生〈姜姓之後封于盧以國為氏〉求羨門子高還奏録圖書曰亡秦者胡也始皇乃巡北邊遣將軍䝉恬發兵三十萬人北伐䝉恬斥逐匈奴收河南地〈秦為新秦中漢為朔方郡隋唐為勝州豐州明為河套今為鄂爾多斯地〉為四十四縣築長城起臨洮〈秦縣今甘肅鞏昌府岷州是以地臨洮水故名洮水出鞏昌府洮州西傾山逕蘭州府臯蘭縣入黃河〉至遼東〈今 盛京奉天府東南境及錦州府東北境皆秦遼東郡地〉延袤〈延長也南北曰袤〉萬餘里恬常居上郡〈今陜西綏徳州秦上郡治〉統治之〈事在三十三年〉始皇復使恬除直道道九原〈注見前〉抵雲陽〈故城在陜西西安府涇陽縣西北〉塹山堙谷千八百里數年不就〈事在三十五年〉
〈丁亥〉三十三年略取南越〈即百越亦曰揚越漢書注南越芈姓與楚同祖國語曰芈姓䕫越是也〉地置桂林〈今廣西桂林平欒及梧潯栁諸府地〉南海〈今廣東廣韶潮惠肇高南雄諸府地〉象郡〈其地廣逺今廣東亷雷二府廣西慶逺太平諸府及安南國皆是〉
發諸嘗逋亡人及贅壻〈史記集解男無聘財以身自質于妻家曰贅索隱曰如人身之有肬贅也〉賈人為兵略取南越陸梁地〈史記正義嶺南人多處山陸間其性强梁故曰陸梁〉置三郡以謫徙民五十萬人戍五嶺〈水經注五嶺最東曰大庾第二曰騎田第三曰都龎第四曰萌渚最西曰越城 大庾在今廣東南雄府保昌縣北騎田一曰上嶺山又曰黃岑山在今湖南郴州南都龎亦曰永明嶺在今湖南永州府永明縣北萌渚在今永州府江華縣西南越城亦曰始安嶺在今廣西桂林府興安縣北〉與越雜處
彗星見
〈戊子〉三十四年燒詩書百家語
始皇置酒咸陽宫僕射〈秦官顔師古曰僕主也射如字古者重武事每官必有主射督課之故名〉周青臣〈周之後人號曰周家因以為氏〉進頌曰陛下平定海内以諸侯為郡縣上古所不及始皇悦博士淳于越〈春秋州公亦曰淳于公其後以國為氏〉曰殷周之王千餘嵗封子弟功臣自為枝輔今陛下富有四海而子弟為匹夫卒有田恒六卿之臣〈田恒篡齊六卿分晉事俱見前〉何以相救事不師古而能長久非所聞也始皇下其議丞相李斯言五帝不相復三王不相襲越言乃三代之事何足法也異時諸侯並爭厚招遊學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諸生不師今而學古聞令下則各以其學議之入則心非出則卷議誇主以為名異趣以為高率羣下以造謗如此弗禁則主勢降乎上黨與成乎下臣請史官非秦記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有藏詩書百家語者皆詣守尉雜燒之偶語詩書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見知不舉與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城旦〈黥墨刑城旦旦起行治城四嵗刑也〉所不去者醫藥卜筮種樹之書欲學法令者以吏為師制曰可
〈己丑〉三十五年營朝宫作前殿阿房〈亦曰阿城在陝西西安府長安縣西北史記阿房宫未成成欲更令名名之作宮阿房故天下謂之阿房宫索隱此以形名宫言其四阿旁廣也〉始皇以咸陽人多先王宫廷小乃營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東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萬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馳為閣道自殿下直抵南山〈在西安府南自終南太白連延至商嶺皆是〉表山巔以為闕複道渡渭屬之咸陽隱宫〈史記正義餘刑見于市朝宫刑一百日隱于蔭室故曰隱宫下蠶室是也〉徒刑〈奴役也以罪供徭作〉者七十餘萬人分作阿房驪山闗中〈闗中記東自函闗西至隴闗二闗之間謂之闗中〉計宫三百闗外四百餘因徙三萬家驪邑〈臨潼縣東有驪戎城秦驪邑漢改曰新豐〉五萬家雲陽〈注見前〉盧生説始皇㣲行以避惡鬼所居宫毋令人知然後不死之藥始可得也始皇乃令咸陽旁三百里内宮觀複道相連帷帳鐘鼓美人充之各按署不移徙所行幸有言其處者死于是羣臣莫知行之所在受決事者悉于咸陽宫〈始皇嘗從梁山宫望見丞相車騎甚衆弗善也或告丞相丞相損之始皇怒曰此中人泄吾語捕時在旁者盡殺之 梁山宫在陜西乾州永夀縣西北〉
阬諸生使長子扶蘇監𫎇恬軍
侯生〈説苑曰韓客〉盧生相與譏議始皇因亡去始皇聞之大怒曰諸生或為妖言以亂黔首使御史按問之〈秦制御史掌討姦猾治大獄〉諸生傳〈音轉〉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皆阬之咸陽〈臨潼縣西南舊有阬儒谷唐明皇改曰旌儒鄉〉長子扶蘇諫曰諸生皆誦法孔子今以重法繩之臣恐天下不安始皇怒使北監䝉恬軍于上郡
〈庚寅〉三十六年星隕東郡〈秦取魏地置東郡治濮陽今直隷大名府開州是〉為石有墜星下東郡至地為石或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使御史逐問莫服盡誅石旁居人燔其石〈是秋有使者從闗東夜過華陰有人持璧遮使者曰為吾遺滈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龍死使者問其故忽不見置其璧去使者奉璧具以聞始皇黙然良久曰山鬼固不過知一嵗事退而使御府視璧乃二十八年行渡江所沈璧也 滈池君服䖍曰水神也祖龍蘇林曰祖始也龍人君象謂始皇〉
〈辛夘〉三十七年帝東巡至沙邱〈注見前〉崩丞相李斯宦者〈奄宦中官也〉趙高〈諸趙疎逺屬〉矯遺詔立少子胡亥為太子殺扶蘇及䝉恬還至咸陽胡亥襲位〈是為二世皇帝〉
十月癸丑始皇出遊丞相斯從少子胡亥愛慕請從許之至雲夢〈澤名在今湖北徳安府安陸縣南本二澤雲在江北夢在江南方八九百里後悉為邑居聚落因併稱之曰雲夢〉望祀虞舜于九疑山〈在今湖南永州府寧逺縣南九峯相似望而疑之故名〉浮江下渡海渚〈史記正義括地志以海渚在舒州按舒州在江之中疑海字誤〉過丹陽〈秦縣故城在今太平府當塗縣東名丹陽鎮考丹陽有楚丹陽吴丹陽楚丹陽熊繹所封在今歸州及枝江者是也吴丹陽秦為縣漢因之在當塗者是也後漢武帝置丹陽郡乃于縣稱小丹陽以别之〉至錢塘〈今縣浙江杭州府治〉臨浙江〈水波惡乃西百二十里從陿中渡 浙江注見前陿中在今杭州府餘杭縣〉上㑹稽〈注見前〉祭大禹望于南海立石頌徳還過吴從江乘〈故城在今江寧府句客縣北〉渡並海上北至琅琊之罘〈山名在今山東登州府福山縣東北〉見巨魚射殺之〈始皇夢與海神戰如人狀占之博士曰神不可見以大魚蛟龍為候乃命以連弩候魚出射之自琅琊至成山弗見至之罘見巨魚射殺一魚〉西至平原津〈平原趙邑注見前〉而病始皇惡言死羣臣莫敢言死事病益甚乃令中車府令〈秦官屬太僕〉行符璽事趙高為書賜扶蘇曰與喪㑹咸陽而葬未付使者七月始皇崩于沙邱丞相斯恐諸公子及天下有變秘不發喪棺載輼涼車〈卧車也有牕牖閉則温開則涼故名後因載喪飾以栁翣遂為喪車〉中所至上食奏事如故獨胡亥趙高及所幸宦者五六人知之初始皇尊寵𫎇氏恬任外將恬弟毅常居中參謀議名為忠信趙高者生而隱宫始皇聞其强力通獄法以為中車府令使教胡亥決獄嘗有罪使毅治之毅當高法應死始皇赦之復其官高既幸于胡亥又怨䝉氏乃與胡亥謀詐以始皇命誅扶蘇而立胡亥為太子胡亥然之高曰不與丞相謀恐事不成乃見李斯曰上賜長子書及符璽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與高之口耳事將何如斯曰安得亡國之言此非人臣所當議也高曰君侯材能智慮功高無怨長子信之孰與䝉恬斯曰皆不及也高曰長子即位必用恬為丞相君侯終不懐通侯〈應劭曰舊曰徹侯徹通也言其上通王室也後避漢武諱故曰通侯〉之印歸鄉里明矣胡亥仁慈篤厚可以為嗣願君審計而定之斯以為然乃相與矯詔立胡亥為太子更為書賜扶蘇數以不能立功數上書誹謗怨望而恬不矯正皆賜死扶蘇發書泣欲自殺恬曰陛下使臣將三十萬衆守邊長子為監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來安知其非詐復請而死未暮也扶蘇曰父賜子死尚安復請即自殺恬不肯死使者屬吏繫諸陽周〈故城在今甘肅慶陽府真寧縣北〉更置李斯舎人為䕶軍〈秦有䕶軍都尉〉還報胡亥知扶蘇已死即欲釋恬㑹毅出禱山川還高曰先帝欲立太子久矣而毅以為不可不若誅之乃繫諸代遂從井陘抵九原〈㑹暑輼車臭乃詔從官令車載一石鮑魚以亂之 鮑魚䱒魚也〉從直道至咸陽發喪胡亥襲位趙高用事日夜毁惡𫎇氏二世遂殺恬兄弟〈兄子子嬰諫曰䝉氏秦之大臣一旦棄之而立無節行之人是使羣臣不相信而鬭士之意離也二世不聴使御史曲宫之代賜毅死又遣使者至陽周怙對使者曰吾積功信于秦四世矣今將共三十餘萬身雖囚繫其勢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義者不敢辱先人之教而忘先帝也乃吞藥自殺〉
九月葬驪山〈注見前〉
下錮三泉〈冶銅錮塞下至三重之泉〉竒器珍怪徙藏滿之令匠作機弩有穿近者輒射之以水銀為百川江河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後宫無子者皆令從死葬既已工匠為機者盡閉之無復得出
二世皇帝
〈壬辰〉元年〈綱目于是嵗即分列楚趙齊燕魏諸國考諸國不久即滅亡今不更為分注二年三年所建國亦倣此〉冬十月大赦
春帝東行至碣石並海南至㑹稽而還
二世東行郡縣李斯從盡刻始皇所立刻石旁著大臣從者姓名以章先帝成功盛徳
夏四月殺諸公子公主
二世謂趙高曰人生居世間猶騁六驥過決隙〈決裂也裂開之隙言其狹小〉也吾欲悉耳目之所好窮心志之所樂以終吾年壽可乎高曰此賢主之所能行而昬亂主之所禁也然沙邱之謀諸公子及大臣皆疑焉今陛下初立此其意怏怏皆不服恐為變陛下安得為此樂乎二世曰為之奈何高曰嚴法刻刑誅滅大臣宗室收舉遺民貧者富之賤者貴之盡除故臣更置所親信陛下則高枕肆志寵樂矣二世然之乃更為法律益務刻深大臣諸公子有罪輒下高鞫治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陽市十公主矺〈竹格反磓也〉死于杜〈即杜陵故城在西安府咸寧縣東南〉相連逮者不可勝數〈公子將閭昆弟三人囚于内宫將殺之將閭仰而呼天者三兄弟皆自殺公子高欲奔恐收族上書請從死先帝得葬驪山之足二世大悦賜錢以葬〉
復作阿房宫
初始皇作阿房未就而崩遂罷其役至是二世復營之并徴材士〈如淳曰有材多力之士〉五萬人為衛狗馬禽獸當食者多調郡縣轉輸菽粟芻稾皆令自齎糧食咸陽三百里内不得食其穀
秋七月陳勝〈字涉陽城人〉吴廣〈字叔陽夏人〉起兵于蘄〈今江南鳳陽府宿州南蘄縣故城是〉勝自立為楚王以廣為假王擊滎陽〈注見前〉是時發閭左〈閭里門應劭曰秦以謫發戍先發吏有過及贅壻賈人嘗有市籍者曹輩盡復入閭取其左發之未及發右而秦亡顔師古曰閭左之釋應最得之〉戍漁陽〈故城在順天府密雲縣西南〉者九百人屯大澤鄉〈在宿州西南〉陳勝吴廣為屯長㑹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法皆斬勝廣乃相與謀〈勝曰天下苦秦久矣今誠以吾衆為天下倡宜多應者廣以為然〉共殺將尉〈尉官名將領戍卒故曰將尉〉召令徒屬曰公等皆失期當斬假令毋斬而戍死者固什六七且壯士不死則已死則舉大名耳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衆皆從之乃詐稱公子扶蘇〈扶蘇被殺百姓未知其死〉項燕〈燕之死或以為亡去〉為壇而盟稱大楚勝自立為將軍廣為都尉攻大澤鄉抜之攻蘄蘄下徇蘄以東行收兵比至陳車六七百乘騎千餘卒數萬人陳守丞戰死遂入據之初大梁人張耳陳餘〈耳及魏公子無忌時為客餘年少父事耳為刎頸交〉在陳為里監門〈秦滅魏重賞購二人二人變姓名俱之陳為監門以自食〉陳勝既入陳耳餘詣門上謁勝素聞二人賢見之大喜陳中豪傑父老請立勝為楚王勝以問耳餘對曰秦為無道滅人社稷暴虐百姓將軍出萬死之計為天下除殘今始至陳而王之示天下私願將軍毋王急引兵而西遣人立六國後自為樹黨如此野無交兵〈六國皆為與國則兵不交鋒〉誅暴秦據咸陽以令諸侯則帝業成矣不聴遂自立為王號張楚〈劉徳曰若云張大楚國也勝少時嘗與人傭耕隴上悵然甚久曰茍富貴無相忘傭者笑曰若為傭耕何富貴也勝太息曰嗟乎〉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及為王其故嘗與傭耕者聞之乃之陳伺勝出遮道而呼勝乃載與俱歸入宫見殿屋帷帳曰夥頤涉之為王沈沈者夥頤方言嘆其物盛大而多之辭〉當是時諸郡縣苦秦法皆殺其長吏以應勝使從東方來以反者聞二世怒下之吏後至者曰羣盜鼠竊狗偷郡守尉方捕逐今盡得不足憂也乃悦勝以廣為假王監諸將擊滎陽廣尋為裨將田臧所殺〈廣圍滎陽李斯子由為三川守拒之廣不能下田臧以廣不知兵矯勝令殺之而奉其首于勝勝即以臧為上將西迎秦軍臧敗死事在二年〉
楚遣諸將徇趙魏以周文為將軍將兵至戲〈今臨潼縣東北有戲亭戲水所逕戲水出驪山入渭〉少府〈秦官掌山林池澤之税〉章邯〈齊太公支孫封鄣其後去邑為章氏邯字少榮〉拒之楚兵敗走〈綱目于是條大書楚以周文為將軍將兵伐秦劉友益曰夷秦于列國也考史例紀一朝之事則以一朝為統秦雖無道二世猶居帝位綱目既用以紀年不應直斥為秦且于此以後既已書秦而望夷之弑則又書帝書法亦不畫一今于提綱改書其目及分注依左傳稱周人之例仍稱秦漢以後各朝皆同此〉
張耳陳餘請兵略趙地勝以所善陳人武臣〈武氏宋武公之後以諡為氏〉為將軍耳餘為校尉予卒三千人徇趙又令魏人周市徇魏聞周文陳之賢人〈文名章嘗為項燕軍視日事春申君視日占時日吉凶之官〉習兵與之將軍印使西擊秦勝既遣周
文有輕秦之意不復設備博士孔鮒〈斌之子字子魚孔子八世孫陳涉之王魯諸生持孔氏禮器歸之故鮒為涉博士〉諫曰臣聞兵法不恃敵之不我攻恃吾之不可攻今王恃敵而不自恃若跌而不振悔無及也不聴文行收兵車千乘卒數十萬至
戲軍焉二世乃大驚少府章邯請赦驪山徒悉發以擊楚軍大敗之周文走〈出闗至澠池自刎死事在二年〉
八月楚將武臣自立為趙王
武臣等從白馬渡河〈白馬津名注見前〉收兵得數萬人號武信君下趙十餘城餘皆城守乃引兵擊范陽〈秦縣故城在今〉
〈直𨽻保定府定興縣〉范陽人蒯徹〈晉大夫蒯得食采于蒯後以為氏徹史記避漢武諱改曰通〉説武臣曰范陽令徐公畏死而貪欲降君君無以為秦所置吏誅殺而以侯印授之使馳驅燕趙之間則燕趙諸城可無戰而降矣從之不戰而下者三十餘城張耳陳餘怨陳王不以為將軍而以為校尉又聞周文敗走乃勸武臣自立為趙王餘為大將軍耳為丞相使人報陳王陳王大怒欲族武臣家柱國房君〈姓蔡名賜上蔡人為勝上柱國〉諫曰秦未亡而誅武信君等家此生一秦也不如因而賀之使急引兵擊秦陳王從其計使使者賀趙趣發兵西入闗耳餘勸武臣毋西兵而北徇燕代南收河内以自廣武臣以為然因不西兵使韓廣畧燕李良畧常山張黶畧上黨
九月劉邦起兵于沛〈今縣屬江南徐州府〉自立為沛公〈漢高祖事始此〉劉邦字季沛豐邑〈應劭曰沛縣豐鄉也〉中陽里人為人隆準龍顔〈隆高準鼻顔額顙也〉愛人喜施意豁如也有大度不事家人生産作業初為泗上亭長〈秦法十里一亭亭長主亭之吏今沛縣東有泗水亭括地志漢高祖㣲時為亭長于此常繇咸陽縱觀秦皇帝喟然太息曰大丈夫當如此也〉單父〈秦縣故城在今山東曹州府單縣南〉人吕公好相人竒其狀貌以女妻之〈即吕后〉既而為縣送徒驪山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到豐西止飲夜乃解縱所送徒曰公等皆去吾亦從此逝矣徒中壯士願從者十餘人季被酒夜徑澤中有大蛇當徑季抜劍斬蛇有老嫗哭曰吾子白帝子也化為蛇當道今赤帝子殺之因忽不見季亡匿芒碭山〈在徐州府碭山縣東與河南歸徳府永城縣接界〉中數有竒怪〈所居上常有雲氣吕后與人從往即得之〉沛中子弟聞之多欲附者及陳勝起沛令欲應之掾主吏〈秦制官各有掾屬正曰掾副曰屬主吏功曹也〉蕭何曹參〈蕭與曹皆以國為氏何參俱沛人〉曰君為秦吏今背之恐子弟不聴願召諸亡在外者以劫衆乃召劉季季之衆已數十百人矣令悔閉城〈欲誅蕭曹蕭曹恐踰城保劉季〉季乃書帛射城上遺沛父老為陳利害父老乃率子弟殺令迎季立以為沛公蕭曹為收子弟得二三千人以應諸侯〈祠黃帝旗幟皆赤〉
楚項梁起兵于吴
項梁下相〈故城在今江南徐州府宿遷縣西〉人楚將項燕子也嘗殺人與兄子籍避仇吴中吴中賢士大夫俱出其下〈吴中每有大繇役及喪梁常主辦陰用兵法部勒賓客及子弟以是知其能〉籍字羽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梁怒之籍曰書足記姓名而已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梁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學籍長八尺餘力能扛〈舉也〉鼎才器過人〈始皇東遊㑹稽渡浙江梁與籍觀籍曰彼可取而代也梁掩其口曰無妄言族矣〉㑹稽守殷通〈武王克商子孫分散以殷為氏〉素賢梁聞陳勝起欲發兵應勝使梁將梁請召籍籍入梁眴〈音舜動目而使之也〉籍籍抜劍斬守梁持守頭佩其印綬〈門下驚擾籍所擊殺數十百人府中皆讋伏莫敢起〉召故所知豪吏諭以所為起大事遂舉吴中兵收下縣得精兵八千人〈梁部署豪傑為校尉候司馬有一人不得官自言梁曰某時某喪使公主某事不能辦以故不任公衆乃皆服〉梁自為㑹稽守籍為裨將〈籍時年二十四〉
齊田儋自立為齊王
儋故齊王族也與從弟榮榮弟横皆豪健宗彊能得人周市略地至狄〈注見前〉儋殺狄令而召豪吏子弟曰諸侯皆反秦自立齊古之建國儋田氏當王遂自立擊市走之東略定齊地
趙將韓廣自立為燕王
韓廣至燕燕豪傑立以為王〈廣以其母在趙不許燕人曰楚不敢害趙王將相之家趙安敢害將軍母乎廣乃立居數月趙奉其母歸之〉趙王與張耳陳餘北略地燕界趙王間出為燕軍所得囚之欲求割地使者數往燕輒殺之有厮養〈韋昭曰析薪為厮炊烹為養〉卒走燕壁見燕將曰君知張耳陳餘何欲曰欲得其王耳卒曰君未知此兩人所欲也夫武臣張耳陳餘杖馬箠下趙數十城此亦各欲南面而王顧其勢初定且以少長先立武臣今趙地已服此兩人方欲分趙而王今君乃囚趙王此兩人名為求王實欲燕殺之而分趙自立夫以一趙尚易燕况以兩賢王左提右挈而責殺王之罪滅燕易矣燕將乃歸趙王卒為御而歸
楚將周市立魏公子咎為魏王而相之
周市已定魏地魏人欲立為王市曰天下昏亂忠臣乃見必立魏王後乃可齊趙各遣使立市市不受時魏故公子甯陵君咎〈甯陵注見前〉在陳王所市迎之使五反陳王乃遣咎市立為王而相之
秦廢衛君角為庶人〈衛自康叔至君角凡三十七傳而為秦滅〉
初秦并天下而衛獨存至是二世廢之衛祀遂絶
〈癸巳〉二年趙將李良弑其君武臣張耳陳餘立趙歇為王李良已定常山還報趙王復使略太原至井陘還請益兵〈時秦兵方塞井陘道〉道逢趙王姊良以為王伏謁道旁王姊醉不知其將使騎謝之良起慚其從官從官或請追殺之良先得秦將書詐為二世招良意欲反趙未決因此怒使人追殺王姊遂襲邯鄲殺武臣趙人多為張耳陳餘耳目者故兩人得脱收散兵得數萬人擊李良良敗走歸章邯客或説耳餘曰兩君羇旅難可獨立立趙後輔以誼可就功乃求得歇立之居信都〈今直𨽻冀州是故城在州治東北〉
章邯等擊敗楚軍楚莊賈弑其君勝降吕臣討殺賈復以陳為楚
二世益發兵遣長史〈秦官丞相屬〉司馬欣都尉〈秦官名〉董翳〈晉董狐之裔〉佐章邯擊楚柱國房君殺之又進擊陳西軍張賀陳王出監戰軍敗張賀死臘月〈張晏曰秦之臘月夏之九月〉陳王至下城父〈今江南潁州䝉城縣西北有下城父聚以近故城父縣故加下〉其御莊賈殺之以降陳王故涓人〈即中涓顔師古曰主居中而潔除之人〉吕臣為蒼頭軍〈蒼頭注見前〉起攻陳殺賈復以陳為楚葬陳王于碭〈今江南徐州府碭山縣有故碭城在縣南〉諡曰隱〈初勝既為王故人皆往依之妻之父亦往焉勝以衆賓待之長揖不拜妻之父怒而去故人出入或言勝故情勝聞而斬之諸故人皆引去以朱防為中正胡武為司過主司羣臣以苛察為忠諸將不親附以及于敗〉
秦嘉〈魯有秦董父其後以邑為氏又嬴秦之支以國為氏〉立景駒〈楚公族〉為楚王陳王初起時淩〈秦縣故城在今江南徐州府宿遷縣東南〉人秦嘉銍〈秦縣今江南鳳陽府宿州西南有銍城〉人董緤符離〈今宿州〉人朱雞石取慮〈音秋閭秦縣故城在今徐州府睢寧縣西南〉人鄭布徐〈本徐國楚滅之為縣徐國注見前〉人丁疾等皆特起將兵圍東海〈今江南海州〉守于郯〈今郯城縣屬山東沂州府〉陳王聞使武平君畔為將軍監郯下軍秦嘉不受命自立為大司馬殺武平君畔及陳王軍破嘉乃立景駒為楚王
左右校〈秦官即左右校尉〉攻陳下之吕臣走得英布〈英氏臯陶之後以國為氏〉軍還復取陳
英布六〈春秋六國秦為縣六國注見前〉人嘗坐法黥〈故曰黥布〉論輸驪山驪山之徒數十萬人布皆與其徒長豪傑交通乃亡之江中為羣盜番陽〈今縣曰鄱陽屬江西饒州府〉令吴芮甚得江湖間心號曰番君布往見之其衆已數千人番君以女妻之使將其兵擊秦吕臣方敗走與布遇乃以其兵還破秦軍陳復為楚布引兵而東
沛公得張良以為廏將〈主馬官〉
初沛公破秦軍于豐〈秦為鄉今縣屬徐州府〉令雍齒〈雍氏周雍伯之後以國為氏〉守之而之薛〈注見前〉齒雅不欲屬沛公魏人招之即反為魏守豐沛公引兵攻之不能取聞景駒新立在留〈秦縣今為留城鎮在徐州府沛縣東〉往從之時張良亦聚少年百餘人欲往從景駒遇沛公于下邳〈注見前〉遂屬焉沛公拜良為廏將良數以太公兵法説沛公沛公善之常用其策為他人言皆不省良曰沛公殆天授遂留不去〈景駒使沛公與秦戰不利攻碭抜之得兵五六千人還擊豐不下〉
項梁擊景駒殺之夏六月立楚懐王孫心為楚懐王韓公子成為韓王
廣陵〈今江南州府治秦為廣陵縣〉人召平〈召氏召公之後以邑為氏〉為楚徇廣陵未下聞陳王敗乃渡江矯王令拜項梁為上柱國曰江東已定急引兵西擊秦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聞陳嬰已下東陽〈秦縣故城在今江南泗州天長縣西北〉遣使欲與連和俱西〈陳嬰者故東陽令史素信謹稱長者東陽少年殺其令相聚二萬人欲立嬰為王嬰母曰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屬事成猶得封侯事敗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嬰乃謂軍吏曰項氏世世將家有名于楚今欲舉大事將非其人不可衆從之〉嬰以兵屬梁及渡淮英布蒲將軍亦以兵屬焉梁衆凡六七萬人軍下邳梁曰陳王首事戰不利未聞所在今秦嘉立景駒大逆無道乃進兵擊殺嘉駒走死至薛沛公往見之梁予卒五千人還抜豐〈雍齒奔魏〉使項羽攻襄城〈注見前〉不下已抜皆阬之梁聞陳王定死召諸别將㑹薛計事〈時沛公亦從沛往〉居鄛〈亦作巢秦縣故城在今江南廬州府巢縣〉人范増年七十好竒計往説梁曰陳勝敗固當夫秦滅六國楚最無罪自懐王入秦不反楚人憐之至今故楚南公〈漢書藝文志南公三十一篇陰陽家流〉曰楚雖三户亡秦必楚〈言楚怨秦雖三户猶足亡秦後項羽破章邯于三戸津邯降羽秦遂亡乃讖也〉今勝首事不立楚後而自立其勢不長今君起江東楚蠭起之將皆爭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將為能復楚之後也梁然其言乃求得懐王孫心于民間為人牧羊六月立以為楚懐王從民望也都盱眙〈今縣屬江南泗州〉以陳嬰為上柱國梁自號武信君張良説梁曰君已立楚後韓公子橫陽君成最賢可立為王益樹黨梁從之立為韓王以良為司徒西略
韓地〈得數城秦輒復取之〉往來為游兵潁川〈秦郡注見前〉
章邯擊魏齊楚救之齊王儋魏相市敗死魏王咎自殺章邯擊魏王于臨濟〈後漢書郡國志陳留郡平邱有臨濟亭齊田儋死此 平邱注見前〉魏使周市求救于齊楚齊王及楚將項它皆將兵
隨市救魏章邯夜銜枚擊大破之殺齊王及周市魏王為其民約降約定自燒殺其弟豹走楚
齊人立田假為王故王儋弟榮逐假立儋子市為王而相之
假王建弟也齊人聞田儋死立以為王田角為相田間為將儋弟榮收儋餘兵走東阿〈春秋柯邑秦曰東阿柯邑注見前〉章邯追圍之項梁引兵擊破章邯軍章邯走而西田榮東歸項梁獨追北〈梁别遣項羽沛公攻城陽屠之復攻定陶西畧地至雍邱與秦軍戰破之斬李由 城陽定陶雍邱注俱見前〉八月田榮逐王假〈假亡走楚田角走趙田間前使趙因留不敢歸〉立儋子市為王榮相之田橫為將平齊地〈項梁追逐秦軍數使使者趣齊兵俱西榮曰楚殺田假趙殺田角田間乃發兵楚趙不許田榮怒終不肯出兵〉
下右丞相去疾左丞相斯吏去疾自殺斯要斬夷三族以宦者趙高為中丞相
二世數誚讓李斯居三公位如何令盜如此斯恐懼重爵禄不知所出乃阿二世意請修申韓之術行督責之道且言督責必則所求得羣臣百姓救過不給何變之敢圖二世悦于是行督責益嚴刑者相半于道民益駭懼思亂郎中令趙高恃恩專恣多以私怨殺人恐大臣言之乃説二世曰天子所以貴者但以聞聲羣臣莫得見其面故號曰朕且陛下富于春秋未必盡通諸事今坐朝廷譴舉有不當則見短于大臣非所以示神明也不如深拱禁中與臣及侍中〈秦官應劭曰入侍天子故曰侍中〉習法者待事來揆之則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稱聖主矣二世乃不坐朝廷事皆決于高高知李斯將以為言乃見斯曰闗東羣盜多而上益發繇役聚狗馬無用之物君何不諫斯曰上居深宫欲見無間高曰請候上間語君于是待二世方燕樂婦女在前使人告斯可奏事矣斯至上謁如此者三二世怒高因曰沙邱之謀丞相與焉今陛下為帝而丞相貴不益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且丞相長男由守三川楚盜陳勝等皆丞相傍縣之子〈傍縣近縣也斯上蔡人與勝陽城相近故云傍縣之子猶言子弟也〉以故公行過三川守不肯擊高聞其文書相往來未得其審故未敢以聞二世欲案丞相恐不審乃先使人按驗三川守與盜通狀斯聞之乃上書言趙高罪二世曰趙君為人精廉彊力下知人情上能適朕朕非屬趙君當誰任哉斯又與右丞相馮去疾將軍馮劫進諫請且止阿房宫作者減四邊戍轉〈戍征戍也轉轉運也〉二世曰君不能禁盜又欲罷先帝所為是上無以報先帝次不為朕盡忠力何以在位下吏按罪去疾劫自殺斯自負其辯有功無反心乃就獄二世屬高治之責與由反狀榜掠千餘斯不勝痛自誣服〈斯從獄中上書自陳前功幸二世寤而赦之高棄去不奏而使其客詐為御史謁者侍中更往來覆訊斯斯更以實對輒復榜之後二世使人驗斯斯以為如前終不更言所使案三川守由者至則楚兵已擊殺之矣高皆妄為反辭以相傅〉遂具斯五刑論〈秦法當三族者皆先黥劓斬左右趾笞殺之梟其首俎其骨肉于市謂之具五刑〉要斬咸陽市斯顧謂其中子曰吾欲與若復牽黃犬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二世乃以高為中丞相事皆決焉
章邯擊破楚軍于定陶項梁死
項梁既破章邯東阿西北至定陶又破之益輕秦有驕色宋義〈宋以國為氏〉諫曰戰勝而將驕卒惰者敗今卒少惰矣秦兵日益臣為君畏之梁不聴〈使宋義于齊道遇齊使者高陵君顯曰公將見武信君乎曰然曰臣論武信君必敗公徐行即免死疾行則及禍〉二世悉起兵益章邯擊楚軍大破之定陶項梁死項羽沛公方攻陳留〈秦縣今屬河南開封府臣瓚曰宋亦有留此留屬陳故名陳留〉聞梁死與吕臣俱引兵而東〈吕臣軍彭城東項羽軍彭城西沛公軍碭〉已而楚懐王自盱眙都彭城并吕臣項羽軍自將之〈以吕臣為司徒其父青為令尹沛公為碭郡長封武安侯號項羽為魯公封長安侯〉
楚立魏豹為魏王
豹之走楚楚王與卒數千人使徇魏地豹下二十城乃立為魏王
章邯擊趙圍趙王于鉅鹿〈今直𨽻順徳府内鄉縣本趙鉅鹿邑秦置縣為鉅鹿郡治漢因之後魏改曰内鄉今之鉅鹿縣乃漢南䜌縣隋改曰鉅鹿者也〉楚以宋義為上將軍救之
章邯既破項梁以楚地兵不足憂乃北擊趙破邯鄲張耳以趙王走入鉅鹿王離〈王翦之孫〉圍之陳餘北收兵得數萬人軍鉅鹿北章邯軍其南〈築甬道屬河饟王離王離兵食多攻益急〉趙數請救于楚楚王聞宋義先策武信軍必敗〈義所遇齊使者高陵君顯在楚言于楚王以義為知兵〉召與計事大説之以為上將軍項羽為次將范増為末將以救趙義號卿子冠軍〈卿子人相褒尊之辭冠軍言其在諸軍之上〉諸别將皆屬焉
楚遣沛公西入闗
初楚懐王與諸將約先入定闗中者王之是時秦兵尚彊諸將莫利先入闗獨項羽怨秦殺項梁奮〈憤激也〉願與沛公西入闗諸老將皆曰項羽為人慓悍猾賊所過無不殘滅且楚進取數敗〈謂陳涉項梁〉不如更遣長者扶義而西告喻秦父兄秦父兄苦其主久矣今誠得長者往無侵暴宜可下羽不可遣獨沛公素寛大長者可遣王乃遣沛公收陳王項梁散卒以西
〈甲午〉三年楚次將項籍矯殺宋義而代之大破章邯軍虜王離
宋義至安陽〈今山東曹州府曹縣東有安陽城即宋義留兵處〉留四十六日不進項羽曰秦圍趙急宜疾引兵渡河楚擊其外趙應其内破秦軍必矣宋義曰今秦攻趙戰勝則兵罷我承其敝不勝則我鼓行而西必舉秦矣因下令曰有猛如虎狠如羊貪如狼强不可使者皆斬之遣其子襄相齊送之無鹽〈故城在今山東泰安府東平州東〉飲酒高㑹天寒大雨士卒凍飢項羽曰今嵗飢民貧卒食半粟而飲酒高㑹不引兵渡河因趙食并力攻秦乃曰承其敝夫以秦之彊攻新造之趙其勢必舉何敝之承且國兵新破王坐不安席掃境内而屬將軍國家安危在此一舉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之臣也晨朝義即其帳中斬之出令軍中曰宋義與齊謀反楚楚王陰令籍誅之諸將莫敢枝梧相與共立羽為假上將軍〈追宋義子及之齊殺之〉遣使報命于王王因以羽為上將軍〈鉅鹿城中兵少食盡張耳數召陳餘餘不敢前耳又使張黶陳澤讓之要與俱死餘使黶澤將五千人先嘗秦軍皆沒〉羽使當陽君〈即黥布〉蒲將軍〈顔師古曰布與蒲將軍乃二人服䖍以為一人非〉將二萬人渡河絶秦甬道戰少利〈言其稍有利也〉羽乃悉引兵渡河已渡皆沈船破釡甑燒廬舎持三日糧以示士卒必死無還心與秦軍遇九戰皆破之章邯引却遂虜王離時諸侯軍鉅鹿者十餘壁〈齊將田都燕將臧荼及齊王建孫田安來救張耳子敖亦北收代兵得萬餘人皆壁陳餘軍旁〉莫敢縱兵及楚擊秦皆從壁上觀楚戰士無不一當十呼聲動天地諸侯軍人人惴恐既破秦軍諸侯將入轅門〈張晏曰軍行以車為陳轅相向為門〉膝行而前莫敢仰視羽由是始為諸侯上將軍兵皆屬焉〈趙王及張耳出鉅鹿城謝諸侯張耳責讓陳餘問黶澤所在疑餘殺之餘怒解印綬與耳耳不受餘起如厠客或説耳急取之耳乃佩其印綬收其麾下餘遂與數百人去河上澤中漁獵二人由此有隙〉
沛公擊昌邑〈秦縣故城在今山東兖州府金鄉縣西北〉彭越〈彭氏大彭之後以國為氏〉以兵從
越昌邑人嘗漁鉅野澤〈即禹貢大野在山東曹州府鉅野縣北澤最廣大元末為黃河所決遂涸〉中為羣盜楚兵起澤間年少相聚百餘人請越為長越謝曰臣不願也彊請乃許之與期旦日日出㑹後期者斬至期多後或至日中于是越謝曰臣老諸君彊以為長今期多後不可盡誅誅最後者一人皆笑曰何至是請後不敢越竟斬之徒屬皆驚莫敢仰視乃略地收散卒得千餘人至是以其兵歸沛公
沛公使酈食其〈酈音歴黃帝支孫封酈後以為氏食其音異基〉説陳留下之沛公過高陽〈此杞縣之高陽城注見前〉高陽人酈食其家貧落魄〈顔師古曰失業無次也〉為里監門〈時諸將略地過者皆握齱好苛禮自用不能聴大度之言酈生深自匿〉沛公麾下有騎士適食其里中子食其使言于沛公〈酈生謂騎士曰吾聞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畧此真吾所願從遊若見沛公謂曰臣里中有酈生年六十餘長八尺人皆謂之狂生生自謂我非狂騎士曰沛公不好儒諸客冠儒冠來者沛公輒解其冠溲溺其中與人言常大罵未可以儒生説也酈生曰第言之騎士從客言如生所誡者〉沛公至傳舎使召酈生酈生至入謁沛公方踞床使兩女子洗足酈生長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諸侯乎且欲率諸侯破秦也沛公罵曰豎儒天不同苦秦久矣故諸侯相率而攻秦何謂助秦攻諸侯乎酈生曰必聚徒合義兵誅無道秦不宜倨見長者于是沛公輟洗攝衣延生上坐問計生曰足下兵不滿萬欲以徑入彊秦此所謂探虎口者也夫陳留天下之衝又多積聚臣善其令請得使之令下〈令使下降也〉即不聴足下引兵攻之臣為内應于是遣酈生行而引兵隨之遂下陳留號生為廣野君為説客使諸侯生弟商亦聚衆四千人來屬沛公沛公使將陳留兵以從
章邯以軍降楚
章邯軍棘原〈在直𨽻順徳府平鄉縣南〉項羽軍漳南〈漳水之南漳水注見前〉相持未戰二世使人讓邯邯恐使長史欣請事留司馬門〈顔師古曰宫垣之内兵衛所在四面皆有司馬司馬主武事故總謂宫之外門為司馬門〉三日趙高不見欣恐走還〈不敢出故道趙高果使人追之不及〉至軍報曰趙高用事于中下無可為者今戰勝高疾吾功不勝不免于死願熟計之陳餘亦遺邯書〈書曰將軍為秦將三嵗所亡失已十數萬而諸侯並起兹益多彼趙高素䛕日久今事急亦恐二世誅之故欲以法誅將軍以塞責使人更代以脱其禍將軍有功亦誅無功亦誅且天之亡秦無愚智皆知之將軍何不與諸侯為從南面稱孤孰與身伏斧鑕妻子為戮乎〉章邯狐疑陰使羽約未成羽遣蒲將軍引兵渡三户〈漳水津也孟康曰在鄴西〉與秦戰再破之羽又擊敗之汙水〈在臨漳縣西南出武安山入漳今絶〉上邯遂請降羽乃與盟于洹水〈注見前〉南立以為雍王置楚軍中使長史欣將秦軍行前〈顔師古曰謂居前而行〉
沛公入武闗
沛公南攻潁川〈秦郡注見前〉因張良畧韓地〈文穎曰潁南北皆韓地以良累世相韓故因之〉出轘轅〈山名在河南府偃師縣東南元和志山路險阻凡十二曲將去復還故曰轘轅〉畧南陽南陽守齮戰敗走保宛〈今河南南陽府南陽縣楚宛邑秦為縣隋始改今名〉沛公引兵過之張良曰公雖欲急入闗秦兵尚衆距險今不下宛宛從後擊彊秦在前此危道也沛公乃夜從他道還圍宛齮舎人陳恢踰城見沛公約降〈恢曰聞足下約先入咸陽者王之今足下留守宛宛郡縣連城數十其吏民自以為降必死故皆堅守乘城足下盡日止攻士死傷者必多引兵去宛宛必隨足下後足下前則失咸陽之約後有彊宛之患為足下計莫若約降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與之西諸城未下者聞聲爭開門而待足下矣沛公曰善〉許之七月齮降封殷侯〈恢封千户〉引兵而西無不下者所過令毋得鹵〈與虜同〉掠秦民皆喜八月遂入武闗
趙高弑帝于望夷宫〈在西安府涇陽縣東南〉立子嬰為王子嬰誅高夷三族
趙高欲專秦權恐羣臣不聴乃持鹿獻于二世曰馬也二世笑曰丞相誤耶謂鹿為馬問左右或黙或言鹿高因陰中諸言鹿者以法後羣臣皆畏之莫敢言其過高前數言闗東盜無能為及是沛公已破武闗二世使責讓高高懼與其壻咸陽令閻樂〈閻以鄉為氏〉謀弑二世時二世將祠涇水〈二世夢白虎齧其左驂馬殺之卜曰涇水為祟故欲祠涇〉齋于望夷宫高詐為有大賊令樂發吏卒至宫殿門縛衛令〈秦衛尉掌宫門屯兵屬有衛士令〉僕射〈注見前〉殺之射郎〈秦官掌守門户〉宦者或走或格格者輒死樂與高弟郎中令成俱入射上幄坐幃二世怒召左右惶擾不鬭有宦者一人侍不去二世謂曰公何不早告我乃至于此對曰使臣早言皆已誅安得至今樂前數二世曰足下驕恣誅殺無道天下皆畔其自為計二世曰吾願得一郡為王弗許願為萬户侯又弗許願與妻子為黔首樂曰臣受命丞相為天下誅足下足下雖多言臣不敢報麾其兵進二世自殺趙高召諸大臣公子告曰秦故王國始皇君天下故稱帝今六國復立宜為王如故便乃立子嬰為秦王以黔首葬二世杜南宜春苑〈在西安府咸寧縣南漢曰宜春下苑〉中九月趙高令子嬰齋廟見受璽齋五日高使人請子嬰子嬰稱病不行〈子嬰與其二子及宦者韓□謀曰丞相殺二世恐羣臣誅之乃詐以義立我聞高與楚約滅秦而分王闗中今使我見廟此欲因廟中殺我我稱病不行丞相必自來來則殺之〉高自往請子嬰遂刺殺高三族其家以徇
沛公擊嶢闗〈即藍田闗在西安府藍田縣東南〉破之
先是趙高既弑二世使人與沛公約分王闗中沛公不許及子嬰誅殺高遣將將兵距嶢闗沛公欲擊之張良曰秦兵方彊願益張旗幟為疑兵而使酈生陸賈〈齊宣王少子通封陸鄉因收為氏賈楚人〉往説秦將啗以利秦將果欲連和沛公欲許之良又曰不如因其怠而擊之沛公引兵繞嶢闗踰蕢山〈在藍田縣南〉擊秦軍大破之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一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十二
楚漢
〈乙是義帝心元西楚霸王項籍元漢王劉邦元年是嵗未秦亡 綱目于楚漢之際每甲子下俱分列諸國今但列楚漢諸國倐亡倐亡不備載〉
五星〈嵗星柬方春木熒惑南方夏火太白西方秋金辰星北方冬水填星中央季夏土〉聚于東井〈東井八星天之南門主水衡自井十度至栁三度為為首之次屬秦分漢書天文志漢元年十月五星聚于東井從嵗壘也後魏髙允曰金水二星常附日而行冬十月日旦在尾箕昬没于申南而東井方出于寅北何因背日而行崔浩曰五星以前三月聚東井非十月也宋劉邠曰秦之十月今七月日當在鶉尾故太白辰星得從嵗星也考漢書律厯志秦以十月為正劉攽之言葢本于此〉
沛公至霸上〈即白鹿原在西安府咸寧縣東水經注白鹿原東即霸川之西謂之霸上霸水注見前〉秦王子嬰降
沛公至霸上秦王子嬰素車白馬係頸以組〈應劭曰組天子韍也係頸言欲自殺〉封皇帝璽〈始皇藍田玉璽文曰受天之命皇帝壽昌子嬰上之漢代傳受號傳國壐〉符〈玉符以發兵將〉節〈號令賞罰之節以毛為之上下相重取象竹節〉降軹道〈亭名在今咸陽縣東北〉旁諸將請誅之沛公曰始懐王遣我固以能寛容且人已服降殺之不祥乃以屬吏
沛公入咸陽還軍霸上除秦苛法
沛公西入咸陽諸將皆争走金帛財物之府分之蕭何獨先入收秦丞相府圖籍藏之以此得具知天下阨塞戸口多少彊弱之處沛公見秦宫室帷帳寶貨婦女欲留居之樊噲〈沛人〉張良諫〈噲曰沛公欲有天下耶將為富家翁耶凡此奢麗之物皆秦所以亡也沛公何用焉願急還霸上沛公不聴張良曰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藥苦口利于病願聴樊噲言〉乃封秦重寶府庫還軍霸上悉召父老豪傑謂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諸侯約先入闗者王之吾當王闗中與父老約法三章耳殺人者死傷人及盗抵罪〈抵當也隨其輕重立法〉餘悉除去凡吾所以來為父兄除害非有所侵暴毋恐乃使人與秦吏行縣鄉邑告喻之秦民大喜唯恐沛公不為秦王
〈尹氏起莘曰沛公仗義入闗除秦苛法如救焚拯溺雖三代之得天下亦不過如是而已〉
項籍阬秦降卒于新安〈今縣屬河南河南府〉
項羽既定河北率諸侯兵欲西入闗秦降卒多怨言〈先是諸侯吏卒繇戍過秦中秦人遇之多無状及章邯以秦軍降楚諸侯吏卒乗勝折辱奴虜使之故多怨〉羽計衆心不服至闗必危于是夜擊阬秦卒二十餘萬人新安城南而獨與章邯及長史欣都尉翳入秦
沛公遣兵守函谷闗項籍攻破之遂屠咸陽殺子嬰掘始皇冡〈在臨潼縣東俗呼當陵〉大掠而東
有鯫生〈臣瓚曰鯫姓服䖍曰鯫小也〉說沛公距闗無内諸侯秦地可盡王沛公從之項羽至闗闗閉不得入又聞沛公已定闗中大怒使黥布等擊破闗進至戲〈沛公左司馬曹無傷使人言于羽曰沛公欲王闗中令子嬰為相珠寶盡有之羽益大怒〉饗士卒期旦日撃沛公時羽兵四十萬〈號百萬〉在鴻門〈坂名在臨潼縣東今曰項王營〉沛公兵十萬〈號二十萬〉在霸上范増謂羽曰沛公居山東時貪財好色今入闗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此其志不小吾令人望其氣皆為龍虎成五采此天子氣也急撃勿失羽季父項伯素善張良〈伯在秦時嘗殺人良救之〉夜馳告之欲與俱去良曰臣為韓王送沛公今有急亡去不義因固要項伯入見沛公公奉巵酒為夀約為婚姻曰吾入闗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庫而待將軍所以遣將守闗者備他盗耳日夜望將軍至豈敢反乎願伯具言臣之不敢背徳項伯許諾曰旦日不可不早自來謝遂去具以告羽因言曰沛公不先破闗中公豈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擊之不義不如因善遇之羽曰諾沛公旦日從百餘騎來見羽鴻門〈沛公曰臣與將軍戮刀而攻秦將軍戰河北臣戰河南不自意先入闗能破秦得復見將軍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將軍與臣有隙項羽曰此沛公左司馬曹無傷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羽因留沛公飲范増數目羽舉所佩玉玦示之者三羽不應増出使項莊請以劍舞因擊沛公殺之莊入為夀畢抜劍起舞項伯亦抜劍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莊不得擊于是張良出見樊噲曰今項莊抜劍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噲曰此廹矣即帶劍擁盾〈兵器所以捍身〉入瞋目視羽頭髪上指目眦盡裂羽按劍曰客何為者張良曰沛公驂乗樊噲也羽曰壯士賜之斗巵酒一生彘肩噲立而飲酒抜劍切彘肩盡㗖之羽曰壯士能復飲乎噲曰臣死且不避巵酒安足辭夫秦有虎狼之心天下皆叛懐王與諸將約曰先入咸陽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陽勞苦功髙未有封爵之賞而將軍聴細人之說欲誅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續耳竊為將軍不取也羽未有以應須臾沛公起如厠招噲出與亡去〈沛公曰今者出未辭也噲曰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今人方為刀俎我為魚肉何辭為〉沛公獨騎噲步從間行趨覇上〈至軍立誅曹無傷〉留張良使謝羽羽問沛公安在曰聞將軍有意督過之脫身獨去已至軍矣因以白璧一雙獻羽玉斗一雙與増羽受璧増抜劍撞破玉斗曰唉〈音哀嘆恨發聲之辭〉豎子不足與謀奪將軍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屬今為之虜矣居數日羽引兵西屠咸陽殺秦降王子嬰燒秦宫室〈火三月不㓕〉掘始皇帝冡〈以三十萬人運物三十日不能窮〉收寳貨婦女而東秦民大失望韓生說羽曰闗中阻山帶河四塞之國〈東圅谷南武闗西散闗北蕭闗〉地肥饒可都以霸羽見秦殘破又思東歸曰富貴不歸故鄉如衣繡夜行誰知之者韓生退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果然羽聞之烹韓生
項籍尊楚懐王為義帝
羽使人致命懐王懐王曰如約〈言如前約〉羽怒曰懐王者吾家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専主約乃陽尊懐王為義帝徙之長沙都郴〈今湖南郴州〉
項籍自立為西楚〈孟康曰江陵為南楚吳為東楚彭城為西楚〉霸王
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
立沛公為漢王
項羽與范增疑沛公而業已講解又惡負約以巴蜀道險秦之遷人皆居之乃曰巴蜀亦闗中也立沛公為漢王王巴蜀漢中〈注見前〉都南鄭〈今縣陜西漢中府治〉而三分闗中王秦降將以距塞漢道章邯為雍王王咸陽以西都廢邱〈即今興平縣屬西安府〉司馬欣〈故為櫟陽獄掾有徳于項梁〉為塞〈韋昭曰即桃林塞〉王王咸陽以東至河都櫟陽〈注見前〉董翳〈勸章邯降楚〉為翟〈春秋白翟之地〉王王上郡〈注見前〉都髙奴〈故城在今陜西延安府霄施縣東〉復分天下以王諸將徙魏王豹為西魏王〈項羽欲自取梁地故徙之〉王河東都平陽〈注見前〉韓王成因故都都陽翟〈注見前〉申陽〈張耳嬖臣先下河南迎楚〉為河南王都洛陽司馬卭〈趙將定河内有功〉為殷〈殷故墟〉王都朝歌〈注見前〉徙趙王歇為代王居代〈注見前〉立張耳〈為趙相從入關〉為常山王王趙都襄國〈今直𨽻順徳府〉英布〈為楚將常冠軍〉為九江王都六〈注見前〉呉芮〈率百越佐諸侯又從入關〉為衡山王都邾〈故城在湖北黄州府黄岡縣東南芮將梅鋗封十萬户侯〉共敖〈共以邑為氏敖義帝柱國擊南郡功多〉為臨江王王江陵〈今縣荆州府治〉徙燕王廣為遼東王都無終〈尋為臧荼所殺無終注見前〉臧荼〈臧魯臧氏之别荼燕將從楚救趙入闗〉為燕王都薊〈注見前〉徙齊王市為膠
東王都即墨〈注見前〉立田都〈齊將從楚救趙入關〉為齊王都臨淄田安〈王建孫下濟北引兵降楚〉為濟北王都博陽〈今山東泰安府泰安縣有博縣故城漢曰博陽〉諸侯罷兵就國〈田榮數負項梁又不肯從楚擊秦故不封陳餘棄将印去又不從入闗然素賢羽不得已封之南皮三縣二人由是皆怨羽〉
漢以蕭何為丞相遣張良歸韓
漢王以項羽背約怒欲攻之蕭何諫曰夫能詘于一人之下而信于萬乗之上者湯武是也臣願大王王漢中養其民以致賢人收用巴蜀還定三秦天下可圖也王曰善乃就國以何為丞相項王使卒三萬人從漢王之國楚與諸侯之慕從者數萬人張良送至褒中〈今漢中府褒城縣漢曰褒中〉王遣良歸韓良因說王燒絶所過棧道〈在褒城縣北接鳳縣東北統名連雲棧〉以備盗兵且示羽無東意
齊田榮自立為齊王
田榮聞楚立田都為齊王大怒發兵擊走都〈都亡走楚〉因留市不令之膠東市畏項王竊之國榮追殺之時彭越在鉅野有兵萬人無所屬榮與越將軍印使擊殺田安榮遂自立盡王三齊〈謂齊及濟北膠東〉之地
西楚殺韓王成張良復歸漢
項王以張良從漢王韓王又無軍功廢以為侯已又殺之張良遂間行歸漢良多病未嘗獨将嘗為畫䇿臣時時從漢王〈項王既殺韓王成乃以故吴令鄭昌為韓王〉
漢王以韓信為大將還定三秦
韓信淮隂〈秦縣故城在今江南淮安府清河縣東南〉人家貧無行不得推擇為吏又不能治生商賈〈嘗數從下鄉南昌亭長食亭長妻苦之乃晨坎蓐食食時信往不為具食信知其意遂絶去至城下釣有漂母哀之飯信信曰吾必重報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孫而進食豈望報乎准隂少年或衆辱之曰若雖長大好帶刀劍中情怯耳能死刺我不能出跨下信熟視之俛出跨下一市皆笑〉項梁渡淮信仗劍從之後數以䇿干羽羽弗用亡歸漢坐法當斬信仰視適見滕公〈即夏侯嬰夏侯氏杞之後以國爵為氏嬰沛人初為滕令故號滕公〉曰上不欲就天下乎何為斬壯士滕公竒其言貌釋不斬與語說之言于王以為治粟都尉〈秦官掌榖貨〉數與蕭何語何竒之王至南鄭將士歌謳思歸多道亡者信亦亡去何不及以聞自追之人或言丞相何亡王怒如失左右手居一二日何來謁王且怒且喜罵曰若亡何也曰臣不敢亡追亡者耳王曰所追者誰曰韓信王復罵曰諸将亡者以十數公無所追追信詐也何曰諸將易得如信國士無雙王欲長王漢中無所事信必欲争天下非信無足與計事者顧王䇿安决耳王曰吾亦欲東耳安能鬱鬱久居此乎何曰計必欲東能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終亡耳王乃欲拜信為大將何請擇日齋戒設壇具禮王許之諸将皆喜人人自以為得大將至拜乃信也一軍皆驚信已拜上坐王曰丞相數言將軍将軍何以教寡人信謝因問王曰今東鄉争權天下非項王耶王曰然信曰大王自料勇悍仁彊孰與項王王黙然良久曰不如也信再拜賀曰信亦以為不如也然臣嘗事項王請言項王之為人也項王喑噁叱咤〈喑烏鴆反噁烏路反懐怒氣也叱尺栗反咤卓嫁反發怒聲也〉千人皆廢然不能任屬賢将此匹夫之勇耳見人慈愛言語嘔嘔〈與姁通〉至人有功當封爵印刓〈烏丸反無廉鍔也〉敝忍不能予此婦人之仁也雖霸天下不居闗中而都彭城背約而以親愛王諸侯不平逐義帝置江南所過殘滅民不親附名雖為霸實失天下心故其彊易弱今大王誠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不誅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不服以義兵從思東歸之士何不散〈言敵無不敗散〉且三秦王將秦子弟數嵗所殺亡不可勝計又欺其衆降諸侯及項王阬秦卒惟此三人得脫秦父兄怨之痛入骨髓而楚彊以威王之秦民莫愛也大王入闗秋毫無所害除秦苛法秦民無不願大王王秦于諸侯之約大王當王闗中民户知之而失職入漢中秦民無不恨者今大王舉而東三秦可傳檄〈尺書以責所伐者〉而定也王大喜自以為得信晚遂部署諸將留蕭何收巴蜀租給軍糧食八月引兵從故道〈秦縣故城在今漢中府鳳縣西北〉出襲雍章邯迎戰敗走廢邱〈明年漢兵引水灌廢邱邯自殺〉漢王至咸陽塞王欣翟王翳皆降張良遺項王書曰漢王失職欲得闗中如約即止不敢復東又以齊梁〈田榮彭越〉反書遺之羽以故無西意而北擊齊
王陵以兵屬漢
陵沛人漢王㣲時常兄事之及起沛陵亦聚黨數千人居南陽至是始以屬漢項王執陵母欲以招之母因使者語陵曰漢王長者終得天下無以我故持二心遂伏劍而死〈漢王使将軍薛歐王吸因陵兵從南陽迎太公吕后于沛項王發兵拒之不得前〉
〈丙西楚二年漢二年申是嵗楚義帝亡〉項籍弑義帝于江中
項籍使人趣義帝行其大臣稍稍叛之籍乃宻使吴芮黥布共敖擊殺之江中
陳餘以齊兵襲常山王耳走漢代王歇復為趙王立餘為代王
陳餘在南皮〈今縣屬直𨽻天津府〉聞田榮已王齊乃使夏說〈夏杞之别不得封者為夏氏〉往說榮假齊兵撃常山復趙王榮許之遂共襲常山張耳敗走欲之楚甘公〈齊人善說星者〉曰漢王之入闗五星聚東井東井秦分也先至必王楚雖彊後必屬漢耳乃走漢餘已敗耳收趙地迎代王歇復王趙歇徳餘立以為代王餘留傅趙王而使夏說以相國守代
漢立韓王孫信為韓王
信韓襄王孽孫張良下韓故地得之以為韓将從漢王入闗又從入漢中漢王既定三秦拜信為韓太尉使略韓地漢王東出闗至陜〈今河南陜州〉鎮撫闗外父老于是河南王申陽韓王鄭昌皆降乃立信為韓王
漢王都櫟陽〈注見前〉
漢王自陜還遂都櫟陽故秦苑囿園池皆令民得田之
楚擊齊王榮敗死田横立榮子廣為齊王
項王至城陽齊王榮㑹戰敗走平原平原民殺榮項王乃復立田假為齊王燒夷齊城郭所過盡屠破齊人相聚叛之于是榮弟横收齊散兵得數萬人擊走假〈假亡走楚楚殺之〉立榮子廣為王而相之
漢王渡河魏王豹降虜殷王卭以陳平為䕶軍中尉陽武人陳平家貧好讀書治黄帝老子之術〈平與兄伯居伯常耕田縱平使游學平為人長大美色人或謂平貧何食而肥若是其嫂疾平不治生産乃曰亦食糠覈耳有叔如此不如無有伯聞之即逐其婦 王慎中曰史臣先載伯逐其婦事為平明盗嫂之誣〉里中社平為宰〈主割肉也〉分肉甚均里父老曰善陳孺子之為宰平曰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初事魏王咎說不聼去事項王拜都尉及漢下殷乃渡河歸漢〈先是殷王反楚項王使平擊之殷降項王拜平都尉賜金二十鎰無何漢王攻下殷項王怒将誅定殷者平懼乃封其金與印使使還項王而挺身間行仗劍亡渡河船人見其美丈夫疑為亡將當有金玉寳器目之欲殺平平覺乃解衣躶而佐刺船船人知其無有乃止平遂至修武降漢〉因魏無知求見漠王與語悅之問居楚何官曰為都尉是日即拜平都尉使驂乗典䕶軍諸將盡讙〈音喧譁也〉王聞之益厚平周勃〈沛人〉灌嬰〈灌氏夏斟灌氏之後嬰睢陽販繒者〉言于王曰陳平雖美如冠玉其中未必有也居家時嘗盗其嫂今為䕶軍多受諸將金反覆亂臣也願王察之王召讓魏無知無知曰臣所言者能也王所問者行也今有尾生〈一作微生或曰即微生髙也〉孝已〈殷髙宗子有孝行〉之行而無益勝負之數王何暇用之乎王又召平而問烏平曰臣居楚聞王能用人故來歸然躶身來不受金無以為資誠臣畫計有可采者願大王用之使無可用金具在請封輸官得乞骸骨王乃謝平厚賜之拜䕶軍中尉盡護諸将諸將不敢復言
漢王至洛陽為義帝發喪告諸侯討項籍
漢王至洛陽新城〈注見前〉三老〈秦制縣十里一亭十亭一鄉鄉置三老有秩掌教化〉董公〈楚漢春秋董公八十二嵗秦世隠士名未詳漢封成侯〉遮說〈横道自言〉曰臣聞順徳者昌逆徳者亡兵出無名事故不成故曰明其為賊敵乃可服項羽為無道放弑其主天下之賊也夫仁不以勇義不以力大王宜率三軍為之素服以告諸侯而伐之則四海之内莫不仰徳此三王之舉也漢王曰善非夫子無所聞于是為義帝發喪哀臨三日發使告諸侯曰天下共立義帝北面事之今項羽放弑之江南大逆無道寡人親為發喪兵皆縞素悉發闗中兵收三河〈河南河東河内〉士願從諸侯王擊楚之弑義帝者〈初張耳走漢漢王厚遇之及是漢使者至趙陳餘曰漢殺張耳乃從于是漢王求人類張耳者斬之待其頭遺陳餘餘乃遣兵助漢〉
〈許氏衡曰董公順徳逆徳之辭昭然與日月争光人心稍知義者從順去逆已于此決矣當日漢王仗義而東天下為之響應者董公力也〉
漢王以五諸侯〈韋昭曰塞翟韓殷魏也〉兵伐楚入彭城項籍自齊還破漢軍以漢太公吕后歸
項王雖聞漢東既已連齊兵〈田横距楚城陽楚連戰未下〉欲遂破之而擊漢漢王以故得率五諸侯兵凡五十六萬人東伐楚至外黄〈故城在今河南開封府杞縣〉彭越將三萬人歸漢〈越收魏地十餘城請立魏後漢王曰西魏王豹真魏後乃以越為魏相國使略魏地〉漢王遂入彭城收其寳貨美人日置酒髙㑹項王聞之令諸將擊齊而自以精兵三萬人從魯出胡陵〈亦曰湖陵故城在山東兖州府魚臺縣東南〉至蕭〈注見前〉大破漢軍漢軍入榖〈睢水分流也亦曰碭水在碭山縣東南〉泗〈注見前〉及睢水〈故睢水分流也舊日河南開封歸徳至江南徐州入泗今上流俱堙其在宿遷縣者謂之小河〉死者二十餘萬人睢水為之不流圍漢王三匝會大風從西北起折木發屋揚沙石晝晦楚軍大亂漢王乃得與數十騎遁去過沛使人求家室家室已亡不相得道逢子盈〈即孝惠帝〉及女〈即魯元公主〉載以行〈楚騎追漢王王惠推墮二子滕公下收載遂得脫〉而太公吕后竟為楚所獲〈審食其從太公吕后間行反遇楚軍項王置軍中以為質〉時吕后兄周吕侯〈名澤〉将兵居下邑〈故城在碭山縣東〉漢王間往〈從小道而往〉從之諸侯見漢敗復背漢與楚〈殷王卭死塞王欣翟王翳皆降楚陳餘聞張耳詐死亦背漢魏王豹請歸視親疾至國即絶河津反為楚〉
漢王遣隨何〈隨氏隨侯之後以國為氏〉使九江
初項王擊齊徴兵九江黥布稱疾遣將將數千人往漢入彭城布又不佐楚項王由是怨之至是漢王西過梁地問羣臣曰吾欲捐闗以東棄之誰可與共功者張良曰九江王布與楚有隙彭越與齊反梁地此兩人可急使而漢將獨韓信可屬大事當一面捐之此三人則楚可破也王謂左右曰孰能為我使九江令之發兵背楚留項王數月我之取天下可以百全謁者隨何請使與二十人俱
漢王至滎陽〈注見前〉
漢王收集散卒屯滎陽蕭何發闗中老弱未傅〈音附著也未傅未著名籍者〉者悉詣軍韓信亦以兵與漢王㑹軍復大振與楚戰滎陽南京〈即春秋鄭京邑秦為縣故城在開封府滎陽縣東南〉索〈今滎陽縣治即古大索城又有小索城在縣北〉間破之楚以故不能過滎陽而西漢遂築甬道屬之河以取敖倉〈敖山在開封府滎凙縣西北水經注山上有城秦置倉其中故曰敖倉〉粟
漢王還櫟陽立子盈為太子
大赦罪人令諸侯子在闗中者皆集櫟陽為衛
闗中大饑
米斛萬錢人相食令民就食蜀漢
漢王如滎陽命蕭何守闗中立宗廟社稷
王如滎陽命蕭何侍太子守闗中為法令約束立宗廟社稷事有不及奏決者輒以便宜施行上來以聞〈應劭曰俟主上來還乃以奏聞〉計闗中户口轉漕調兵以給軍未嘗乏絶〈漢王在滎陽數使使勞苦何鮑生謂何曰王暴衣露葢數使使勞苦君者有疑君心也為君計莫若遣君子孫昆弟能勝兵者悉詣軍所王必益信君何從之漢王大悦〉
漢韓信擊魏虜王豹遂北擊趙代
魏王豹叛漢漢王謂酈食其曰緩頬〈徐言也〉往說之酈生往豹謝曰漢王慢侮人罵詈諸侯羣臣如奴耳不忍復見也酈生還漢王以韓信為左丞相與曺參灌嬰俱擊魏魏盛兵蒲坂塞臨晉信乃益為疑兵陳船欲渡臨晉而伏兵從夏陽〈即魏少梁故城在陜西同州府韓城縣南〉以木罌渡軍〈以木押罌缶以渡也〉襲安邑魏王豹驚引兵迎信信遂虜豹傳詣滎陽〈後漢王使豹與周苛守滎陽楚圍之急苛曰反國之王難與共守遂殺豹〉信請益兵三萬人北舉燕趙東擊齊南絶楚糧道王遣張耳與俱九月破代兵禽夏說
〈丁酉楚三年酉漢三年〉十月韓信大破趙軍禽王歇斬代王餘遣使下燕
韓信張耳擊趙趙聚兵井陘口〈注見前〉號二十萬廣武君李左車謂陳餘曰信耳乗勝逺鬬其鋒不可當臣聞千里餽糧士有飢色樵蘇後爨師不宿飽今井陘之道車不得方軌騎不得成列行數百里其勢糧食必在後願假臣竒兵三萬從間道絶其輜重足下深溝髙壘勿與戰彼前不得戰退不得還野無所掠不十日而兩將之頭可致麾下否則必為二子所禽矣餘嘗自稱義兵不用詐謀竒計不從左車策信間視知之大喜乃引兵遂下未至井陘口止舎夜半傳發選輕騎二千人人持一赤幟從間道萆山〈萆音蔽藏隠山間使敵不見〉而望趙軍戒曰趙空壁逐我即疾入趙壁抜趙幟立漢赤幟令禆將傳餐〈小飯曰餐立駐而傳食〉曰今日破趙㑹食乃使萬人先行出背水陳趙望見皆大笑平旦信建大將旗鼓出井陘口趙開壁擊之大戰良久于是信耳佯棄旗鼔走水上軍趙果空壁逐之水上軍殊死戰不可敗信所遣二千騎者馳入趙壁抜趙幟立漢幟趙軍已不能得信耳欲還壁壁皆漢赤幟大驚遂亂遁走漢兵夹擊大破之斬陳餘禽趙王歇諸將畢賀因問曰兵法右倍山陵前左水澤今背水而勝何也信曰兵法不云陷之死地而後生投之亡地而後存乎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所謂驅市人而戰之也非置死地使人自為戰彼將皆走尚可得而用之乎諸侯皆服信以千金募生得李左車者解其而師事之問伐燕齊何若〈左車謝曰敗軍之將不可以語勇臣何足以權大事信固請左車曰足下虜魏王禽夏說不旬朝破趙二十餘萬衆名聞海内威震諸侯衆庶莫不傾耳以待命然而衆勞卒罷其實難用今舉勌疲之兵頓之燕堅城之下曠日持久燕若不破齊必自强二國相持則劉項之權未有所分也為將軍計不如按甲休兵北有燕路發一乗一使奉尺書以使燕燕必不敢不聴從燕而東臨齊雖有智者不知為齊計矣兵固有先聲而後實者此之謂也〉信遂用左車䇿發使燕燕從風而靡乃遣使報漢而與張耳行定趙地
是月甲戍晦日食
十一月癸夘晦日食
隨何以九江王布歸漢
隨何至九江說黥布歸漢〈何謂布曰大王與楚同為諸侯而北鄉臣事之者必以楚為强可托國也夫楚雖强背盟約而殺義帝天下負之以不義之名今漢王收諸侯守滎陽下蜀漢之粟堅守而不動楚人深入敵國老弱轉糧進不得攻退不得解楚不如漢亦易見矣大王不與萬全之漢而自托于危亡之楚竊為大王不取也〉布隂許之未敢泄楚使者在𫝊舎方急責布發兵何直入曰九江王已歸漢楚何以得發兵因說布殺楚使者而攻楚楚使龍且擊破之布乃間行與何歸漢十二月至漢漢王方踞床洗足召布入見布悔怒欲自殺及出就舎帳御食飲從官皆如漢王居布又大喜過望漢益其兵與俱屯成臯〈布使人至九江楚已收布兵盡殺其妻子〉
漢遣酈食其立六國後未行而罷
楚數侵奪漢甬道漢軍乏食漢王與酈食其謀橈楚權食其曰昔湯放桀武王伐紂皆封其後秦伐諸侯滅其社稷今誠能立六國後其君臣百姓必皆戴徳慕義願為臣妾大王南面稱霸楚必斂衽而朝王曰善趣刻印酈生未行張良來謁王方食具以告良良曰臣請借前箸為大王籌之昔湯武封桀紂之後者度能制其死生之命也今大王能制項籍之死命乎武王入殷發粟散錢偃革為軒〈革兵車軒朱軒謂廢兵車而用乗車也〉休馬放牛示不復用今大王能之乎且天下游士離親戚棄墳墓從大王游者徒欲望咫尺之地今復立六國從游士各歸事其主大王誰與取天下乎且夫楚惟無彊〈言無彊于楚者〉六國復橈而從之〈若六國立必復屈橈而従楚〉大王焉得而臣之誠用客謀大事去矣漢王輟食吐哺罵曰豎儒幾敗乃公事令趣銷印
楚圍漢王于滎陽范增死
漢王謂陳平曰天下紛紛何時定乎平曰項王骨鯁之臣亞父〈項羽尊范增為亞父〉鍾離昧〈楚伯州犁居鍾離其後以邑為氏〉之屬不過數人耳項王為人意忌信䜛誠能捐金行間以疑其心破楚必矣王乃與平黄金四萬觔不問其出入平多縱反間言昧等功多不得裂地欲與漢滅楚而分其地項王果疑昧等及楚圍滎陽急漢王請和割滎陽以西為漢項王使使至漢陳平使為太牢具舉進見楚使佯驚曰吾以為亞父使也乃項王使即持去更以惡草具進楚使歸具以告項王果大疑亞父亞父欲急攻下滎陽項王不聴亞父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為之願賜骸骨歸未至彭城疽發背死
漢王走入闗彭越擊楚楚還兵擊之漢王復軍成臯楚圍滎陽益急將軍紀信〈紀為齊所滅其復以國為氏〉曰事急矣臣請誑楚可以間出于是陳平夜出女子二千餘人楚四面擊之紀信乃乗王車黄屋〈天子車以黄繒為葢裏是以為黄屋〉左纛〈毛羽幢在車衡左方上注之故曰左纛〉曰食盡漢王降楚楚皆呼萬嵗之城東觀以故漢王得與數十騎出西門遁〈令周苛守滎陽〉項王燒殺紀信漢王自成臯入闗收兵欲復東轅生〈轅氏陳大夫轅□塗之後亦或從袁〉說王曰願君王出武闗羽必南走王深壁勿戰令滎陽成臯間且得休息而韓信等亦得安輯趙地連燕齊王然後復還滎陽則楚備多而力分復與之戰破之必矣王從之〈出兵宛葉間與黥布行收兵〉羽果引兵南王不與戰㑹彭越破楚軍〈初漢王破彭城越盡亡其所下梁地往來為漢游兵至是度睢破楚軍下邳〉殺薛公〈楚將〉項王東擊越漢王于是復軍成臯
楚破彭越還抜滎陽及成臯漢王走渡河奪韓信軍遣信撃齊
項王既破走彭越乃引兵西抜滎陽烹周苛〈項王生得周苛欲降之苛罵曰若不趨降漢當為虜矣若非漢王敵也羽怒烹之〉遂圍成臯漢王跳〈徒彫反獨出也〉出成臯玉門〈獨與滕公共車玉門成臯北門〉北渡河宿小修武〈今河南衛輝府獲嘉縣有小修武聚獲嘉古修武也〉自稱漢使者晨馳入趙壁張耳韓信未起即卧内奪其印符以麾召諸將易置之〈信耳起乃知漢王來大驚〉即令耳守趙信收趙兵未發者擊齊楚逐抜成臯欲西漢使兵距之鞏〈注見前〉漢王欲捐成臯以東而屯鞏洛以距楚酈生曰王者以民為天民以食為天夫敖倉天下轉輸久矣聞其下藏粟甚多楚抜滎陽不堅守敖倉乃引而東此天所以資漢也願即進兵收取滎陽據敖倉之粟塞成臯之險杜太行之道距蜚狐之口〈蜚狐口在今直𨽻易州廣昌縣北〉守白馬之津〈注見前〉以示諸侯形制〈因地形以制敵〉之勢則天下知所歸矣王乃復謀取敖倉〈時漢王已得韓信軍復大振屯小修武欲復與楚戰郎中鄭忠說止王乃使劉賈盧綰渡白馬津入楚地佐彭越燒楚積聚以破其業 劉賈漢王從父兄盧綰豐人與漢王同里〉
有星孛于大角〈漢書天文志房南衆星曰騎官左角理右角將大角者天王帝坐廷〉彭越下梁十七城楚復擊取之
彭越攻徇梁地下外黄等十七城項王聞之令大司馬曹咎守成臯而自引兵東撃越所下城圍外黄數日乃降項王欲盡阬之外黄令舎人兒年十三說項王曰彭越彊擊外黄外黄恐故且降以待大王今又阬之百姓安所歸心哉且從此以東十餘城皆恐莫肯下矣羽從之梁地俱復為楚
〈戊西楚四年戍漢四年〉漢韓信襲破齊齊王廣走髙宻〈今縣屬山東萊州府〉先是漢王遣酈食其說齊王曰王知天下之所歸乎王曰天下何所歸酈生曰歸漢漢王先入咸陽項王負約王之漢中項王遷殺義帝漢王聞之起兵出闗而責義帝之處〈義帝弑于江中不知處所故責之〉立諸侯之後與天下同其利豪英賢才皆樂為之用項王有背約之名有殺義帝之負記人之過忘人之功賢才怨之而莫為之用故天下之事歸于漢王可坐而䇿也今又已據敖倉塞成臯守白馬距蜚狐天下後服者先亡矣齊王納之遂與漢平而罷守備與酈生日縱酒為樂韓信引兵至平原聞酈生已說下齊欲止蒯徹曰將軍受詔撃齊而漢發間使下之寧有詔止將軍乎且酈生一士伏軾掉三寸之舌下齊七十餘城將軍以數萬之衆嵗餘乃下趙五十城為將數嵗反不如一豎儒之功乎信遂渡河襲破齊齊王以為酈生賣已烹之東走髙宻使使請救于楚
漢王復取成臯與楚皆軍廣武〈山名在河南開封府河隂縣北東連滎澤西接汜水〉
項王之擊彭越戒曹咎曰謹守成臯即漢欲戰慎勿與戰項王已東漢數挑楚戰曹咎不出漢使人辱之數日咎怒渡兵汜水〈在開封府汜水縣西源出方山注于河〉半渡漢撃破之〈盡得楚金玉寳貨咎及司馬欣俱自剄汜水上〉漢王乃引兵渡河復取成臯軍廣武項王聞咎等破亦還軍廣武〈廣武有二城西城漢所築東城項羽所築夾城之間有絶澗斷山曰廣武澗〉與漢相守楚軍食少項王患之乃為髙俎置太公其上告漢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漢王曰吾與羽俱北面受命懐王約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幸分我一杯羮項王怒欲烹之項伯曰天下事未可知且為天下者不顧家雖殺之無益祇益禍耳項王從之乃使人謂漢王曰天下匈匈徒以吾兩人願與王挑戰決雌雄毋徒苦天下父子為也漢王笑謝曰吾寧鬭智不鬬力〈項王三令壯士出挑戰漢有善射者樓煩輒射殺之項王怒乃自披甲持㦸出樓煩欲射項王瞋目叱之樓煩目不能視手不能發走還入壁漢王使間視之乃項王也大驚〉因與項王臨廣武澗而語項王欲與漢王獨身挑戰漢王數之曰懐王命先定闗中者王之羽負約王我蜀漢罪一矯殺卿子冠軍罪二救趙不還報擅刼諸侯入闗罪三燒秦宫室掘始皇帝冡私其財罪四殺秦降王子嬰罪五詐阬秦子弟新安二十萬罪六王諸將善地而徙逐故王罪七出逐義帝自都彭城奪韓梁地罪八使人隂殺義帝罪九為政不平主約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無道罪十吾以義兵從諸侯誅殘賊使刑餘罪人撃公何苦乃與公挑戰項王大怒伏弩射漢王傷胷王乃捫足曰虜中吾指因病創卧張良彊請起行勞軍以安士卒王從之疾甚因馳入成臯
楚救齊漢韓信撃破之殺其将龍且虜齊王廣田横自立為齊王戰敗走信遂定齊地
韓信東追齊王楚使龍且將兵二十萬救齊或說龍且曰漢兵逺鬬窮戰其鋒不可當齊楚自居其地戰兵易敗散〈顔師古曰近其家室懐顧望也〉不如深壁令齊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亡城聞主在楚來救必反漢漢兵客居其勢無所得食可不戰而降也且曰吾知韓信為人易與耳寄食于漂母無資身之䇿受辱于跨下無兼人之勇不足畏也且救齊不戰而降之吾何功今戰而勝齊半可得何為而止遂進與漢軍夾濰水〈注見前〉而陳信夜令人為萬餘囊盛沙壅水上流旦半渡撃且陽不勝還走且喜曰我固知信怯遂追渡水信使決壅囊水大至且軍大半不得渡即急撃殺且楚軍散走齊王廣亡去信追北至城陽虜廣田横以廣死自立為王灌嬰撃走之〈横走梁歸彭越越時居梁地中立且為楚且為漢〉盡定齊地
漢立張耳為趙王
初韓信破趙請立張耳為王以撫其國漢王許之至是乃立耳為趙王〈耳子敖尚漢魯元公主耳王一年卒敖嗣立〉
漢立韓信為齊王
韓信使人言于漢王曰齊邊楚反覆之國請為假王以鎮之漢王大怒罵曰吾困于此旦暮望若來乃欲自立耶張良陳平躡王足附耳語曰漢方不利寧能禁信之自王乎不如因而立之使自為守不然變生王悟復罵曰大丈夫定諸侯即為真王耳何以假為遣張良操印立信為齊王徴其兵使撃楚項王聞龍且死大懼使武涉〈盱眙人〉說信欲與連和三分天下〈涉謂信曰漢王興兵撃楚其意非盡吞天下不休且漢王不可必身居項王掌握中數矣然得脫輒背約復擊項王其不可親信如此足下雖以與漢王為厚交為之盡力然項王今日亡次即取足下足下與項王有故何不反漢與楚連和三分天下王之〉信謝曰臣事項王官不過郎中位不過執㦸言不聴計不用故背楚而歸漢漢王授我上將軍印予我數萬衆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聴計用故吾得至于此夫人深親信我我倍之不祥雖死不易幸為信謝項王武涉去蒯徹知天下權在信乃以相人之術相信曰相君之面不過封侯相君之背貴不可言信曰何謂也徹曰天下初發難也憂在亡秦而已今楚漢分争智勇俱困兩主之命懸于足下足下為漢則漢勝與楚則楚勝莫若兩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勢莫敢先動足下據彊齊從燕趙因民之欲西向為百姓請命則天下風走而響應矣葢聞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願足下熟慮之信曰漢王遇我甚厚豈可鄉利而倍義乎徹曰臣聞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賞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挾不賞之功欲持是安歸乎信謝曰先生休矣吾方念之數日徹復說曰夫功者難成而易敗時者難得而易失時乎時乎不再來信猶豫不忍背漢又自以功多漢終不奪我齊遂謝徹徹去佯狂為巫
漢立英布為淮南王
漢立布使擊楚布徇九江得數縣〈仍都六〉
漢初為算賦
民年十五以上至五十六出賦錢人百二十為一算治庫兵車馬
北貉〈顔師古曰貉在東北方三韓之屬皆是也〉燕人致梟騎助漢〈胡三省注貉人及燕皆來歸漢〉
是月漢王令軍士死者吏為棺斂轉送其家四方歸心焉
楚與漢約中分天下歸太公吕后于漢解而東歸時漢闗中兵益出食益多楚軍食盡韓信又進兵撃之項王恐會漢遣侯公說項王請歸太公項王乃與漢約中分天下鴻溝〈即河溝注見前〉以西為漢以東為楚九月歸太公吕后解而東歸漢王欲西歸張良陳平曰漢有天下大半楚兵飢疲今釋弗擊此養虎自遺患也王從之
〈己漢五年是嵗西楚亡 商周受命之年皆亥以一嵗而分繫两代今于楚漢之際亦然〉
漢王追項籍至固陵〈故城在河南陳州府淮寜縣西北〉籍撃敗之漢王追項王至夏陽南止軍與齊王信魏相國越期㑹撃楚至固陵不㑹楚擊漢軍大破之漢王復入壁深塹而守謂張良曰諸侯不從奈何良曰楚兵且破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與共天下可立致也信之立非君王意不自堅且其家在楚欲得故邑越本定梁地亦望王而君王不早定今能出捐此地以許兩人〈取睢陽以北至穀城王彭越從陳以東傅海與齊王信〉使各自為戰則楚易破也漢王從之
漢王以齊王信魏相國越及淮南王布等兵圍項籍垓下〈今江南鳳陽府靈璧縣東南有垓下聚即漢髙祖圍項羽處〉籍走自殺楚地悉定漢王發使使韓信彭越至皆引兵來劉賈入楚地圍夀春漢亦遣人誘楚大司馬周殷殷畔楚舉九江兵迎黥布隨劉賈皆會項王壁垓下軍少食盡漢帥諸侯兵圍之數重項王聞四面皆楚歌乃驚曰漢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起飲帳中悲歌忼慨〈有美人姓虞氏常幸從駿馬名騅常騎乃自為歌詩曰力抜山兮氣葢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數曲美人和之〉泣下數行左右皆泣莫能仰視于是項王乗其駿馬從八百餘騎直夜潰圍南出馳走渡淮至隂陵〈山名今在江南和州北〉迷失道問一田父田父紿曰左左乃陷大澤中漢騎將灌嬰追及之項王引而東至東城〈故城在今鳳陽府定逺縣東南〉乃有二十八騎漢追者數千人項王引騎依四潰山〈在和州北石上有馬跡亦稱四馬山〉為陳謂其騎曰吾起兵八嵗七十餘戰未嘗敗北遂霸天下今卒困此天亡我非戰之罪也今日固決死願為諸君決戰必三勝斬将艾旗乃後死于是分其騎為四隊四鄉漢騎圍之數重項王大呼馳斬一將復斬一都尉殺數十百人諸騎皆服項王欲東渡烏江〈今和州有烏江浦在烏江故縣東〉亭長艤船待曰江東雖小地方千里亦足王也今獨臣有船願大王急渡項王笑曰籍與江東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江東父老憐而王我我獨不愧于心乎乃以所乗騅馬賜亭長自刎而死〈漢将王翳取其頭楊喜吕馬童吕勝楊武各得其一體漢封五人皆為列侯〉楚地悉定獨魯不下漢王欲屠之至城下猶聞誦聲為其守禮義之國為主死節因持項王頭示之乃降漢王以魯公號葬項王于榖城〈山名在今山東泰安府東阿縣東北〉親為發喪哭之而去〈封項伯等四人為列侯賜姓劉氏〉
遣劉賈撃臨江王共尉虜之
初西楚所立臨江王共敖前死子尉嗣為王漢既定楚尉不降乃遣劉賈撃虜尉
更立齊王信為楚王魏相國越為梁王
漢王至定陶馳入齊王信壁奪其軍已下令曰楚地已定義帝無後齊王信習楚風俗更立為楚王王淮北都下邳謂相國建成侯越勤勞魏民數破楚軍其以魏故地王之號曰梁王都定陶〈韓信至楚召漂母賜千金與下鄉亭長錢百曰公小人為徳不竟召辱己少年以為中尉告諸将相曰此壮士也方辱我時寧不能死死之無名故忍而就此〉
赦
令曰兵不得休八年萬民與〈劉攽曰讀曰歟助辭〉苦甚今天下事畢其赦天下殊死以下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十二cq=255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三
漢〈起高□帝五年己亥至孺子嬰初始元年戊辰凡十二帝二百一年附新莽十四年更始二年共二百二十六年〉
太祖髙皇帝
姓劉氏名邦陶唐氏裔劉累之後〈春秋時在晉為范氏士㑹入秦還其處者為劉氏後自秦涉魏徙于豐〉以布衣起沛八載而成帝業因初王漢遂建為有天下之號〈張晏曰禮諡法無髙以帝功最髙為漢太祖故特起名焉〉
〈己亥〉五年二月漢王即皇帝位
諸侯及將相共請尊漢王為皇帝漢王辭不敢當帝位羣臣皆曰大王起細微誅不義立有功徳施四海諸侯王不足以道之居帝位甚實宜願大王以幸天下〈使天下慶幸也〉漢王三讓乃于二月甲午即皇帝位汜水〈濟瀆分流在山東曹州府曹縣北與定陶縣分界今定陶西北有漢祖壇髙祖即位處〉之陽尊王后曰皇后太子曰皇太子追尊先媪〈皇帝母孟康曰媪母别名音烏老反〉曰昭靈夫人
立故衡山王芮為長沙王故粤〈與越同〉王無諸為閩粤〈今福建周七閩地後為越人所居故曰閩越〉王
詔曰故衡山王吳芮從百粤之兵以佐諸侯誅暴秦有大功諸侯立以為王項羽侵奪之地謂之番君其以長沙豫章象郡桂林南海〈注俱見前〉立芮為長沙王〈都臨湘今湖南長沙府治是〉又曰故粤王無諸〈勾踐之後姓騶氏〉世奉粤祀秦奪其地使其社稷不得血食諸侯伐秦無諸身帥閩中兵以佐滅秦項羽廢而弗立今以為閩粤王王閩中地〈都治今福建福州府治是〉弗使失職
帝西都洛陽夏五月兵皆罷還家
詔曰民前或相聚保山澤不書名數〈户籍也〉今天下已定令各歸其縣復故爵田宅其以文法教訓辨告勿笞辱軍吏卒爵及七大夫〈即公大夫以爵第七故為之七大夫〉以上皆令食邑〈秦制列侯乃得食邑今所以寵之也〉非七大夫以下皆復其身及户勿事〈不輸户賦也〉
置酒南宫〈在今河南府洛陽縣東故洛陽城中輿地志秦時已有南北宫〉
上曰徹侯諸將毋敢隠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項氏所以失天下者何髙起〈髙齊髙氏之别起名也臣瓉曰髙帝時有武都侯臣起〉王陵對曰陛下使人攻城畧地因以與之與天下同其利項羽不然有功者害之賢者疑之戰勝而不與人功得地而不與人利此其所以失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運籌帷幄之中决勝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填國家撫百姓給餉餽不絶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衆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者皆人傑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項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為吾禽也羣臣説服
召故齊王横末至自殺
彭越既受漢封田横與其徒屬五百餘人入海居島中〈在山東萊州府即墨縣東北今名田横島〉帝恐其為亂赦横罪召之横謝曰臣烹陛下之使酈生今聞其弟商為漢將臣恐懼不敢奉詔使還報帝乃詔衛尉〈秦官漢因之掌宫門衛屯兵〉酈商曰齊王田横即至敢動摇者致族夷乃復使使具告以詔商狀曰田横來大者王小者乃侯耳不來且發兵加誅横乃與其客二人乘傳詣洛陽至尸鄉〈在河南偃師縣西即周尸氏〉廐置〈置馬以傳驛者〉謂其客曰横始與漢王俱南面稱孤今漢王為天子而横乃為亡虜北面事之其恥固已甚矣且吾烹人之兄與其弟併肩而事主縦彼畏天子之詔不敢動我獨不愧于心乎遂自剄令客奉其頭從使者馳奏之帝為流涕以王禮𦵏之〈拜其二客為都尉横既𦵏二客穿其冢傍孔皆自剄下從之帝聞之大驚以横客皆賢餘五百人尚在海中使使召之至則聞横死亦皆自殺〉
以季布〈季魯季氏之别〉為郎中斬丁公〈丁齊丁公伋支孫以次為氏此丁公晉灼曰薛人名固〉以徇
初楚人季布為項羽將數窘辱帝羽滅帝購求布千金敢有舎匿罪三族布匿濮陽周氏周氏令布髠鉗為奴賣之魯朱家〈魯人以俠聞〉朱家心知其季布也買置田舎身之洛陽見滕公說曰季布何罪臣各為其主用職耳項氏臣豈可盡誅耶今上始得天下而以私怨求一人何示不廣也且以季布之賢漢求之急此不北走胡南走越耳夫忌壯士以資敵國此伍子胥所以鞭荆平之墓也〈事見前〉滕公言於上乃赦布召拜郎中朱家遂不復見之布母弟丁公〈師古曰同母異父之弟〉亦為項羽將逐窘帝彭城西短兵接帝急顧曰兩賢豈相戹哉丁公乃還至是來謁帝以徇軍中曰丁公為臣不忠使項王失天下遂斬之曰使後為人臣無傚丁公也
帝西都關中以婁敬〈婁氏邾婁固之後〉為郎中賜姓劉氏齊人婁敬戍隴西過洛陽求見上曰陛下都洛陽豈欲與周室比隆哉上曰然敬曰陛下取天下與周異周自后稷積徳累善十有餘世至於文武而諸侯自歸之遂滅殷為天子成王即位周公相焉乃營洛邑以為此天下之中也諸侯四方納貢職道里均矣有徳則易以王無徳則易以亡故周之盛時諸侯四夷莫不賔服及其衰也天下莫朝周不能制非惟徳薄形勢弱也今陛下起豐沛卷蜀漢定三秦與項羽戰滎陽成臯之間大戰七十小戰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腦塗地哭聲未絶傷者未起而欲比隆于成康之時臣竊以為不侔也夫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衆可立興也夫與人鬭而不搤〈音厄〉其亢〈音剛〉與拊其背未能全勝今陛下入關而案秦之故此亦搤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帝問羣臣羣臣皆山東人争言周王數百年秦二世即亡洛陽東有成臯西有殽〈殽山注見前〉澠〈澠池注亦見前〉倍河鄉洛其固亦足恃也上問張良良曰洛陽雖有此固其中小不過數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敵非用武之國也關中左殽函右隴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饒北有胡苑之利〈師古曰安定北地上郡之北與胡相接之地可以畜牧故曰胡苑〉阻三面而守獨以一面東制諸侯諸侯安定河渭漕輓天下西給京師諸侯有變順流而下足以委輸〈舂遇反〉此所謂金城千里天府之國敬説是也上即日西都闗中拜敬郎中賜姓劉氏號奉春君〈良從上入關即道引不食穀杜門不出曰家世相韓及韓滅不愛萬金之資為韓報仇彊秦天下震動今以三寸舌為帝者師封萬户侯此布衣之極于良足矣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逰耳 赤松子師古曰仙人號也神農時為兩師〉
秋七月燕王臧荼反帝自將擊虜之九月立盧綰為燕王
綰家與上同里閈綰生又與上同日上寵幸綰故特王之時西楚故將利幾反〈楚公子食采於利後以為氏利幾以陳令降帝侯之潁川至雒陽舉通侯籍召之利幾恐遂反〉上亦自撃破之
後九月治長樂宫〈在陜西長安縣西北故城中本秦興樂宮漢修飾之因更名庚子〉六年冬十二月帝㑹諸侯于陳執楚王信以歸至洛陽赦為淮隂侯
信初之國行縣邑陳兵出入有上書告信反者工問左右左右爭欲撃之用陳平計乃偽㳺雲夢〈平曰古者天子有廵狩㑹諸侯陛下第出偽㳺雲夢㑹諸侯于陳陳楚之西界信聞天子以好出㳺其勢必無事而郊迎謁因而禽之此特一力士耳帝以為然〉發使告諸侯㑹陳信聞之疑懼時楚故將鍾離昧亡歸信詔捕之或說信曰斬鍾離昧以謁上上必喜亡患信從之〈信見昧計事昧曰公捕我自媚漢吾今死公隨手亡矣乃罵信曰公非長者卒自剄〉持昧首謁帝于陳帝豫具武士縛信載後車信曰果若人言狡兔死走狗烹髙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定我固當烹上曰人告公反遂械繫信以歸因赦天下田肯賀曰陛下得韓信又治秦中秦形勝之國也帶河阻山縣隔千里持㦸百萬秦得百二焉地勢便利其以下兵于諸侯譬猶居髙屋之上建瓴水也夫齊東有瑯邪即墨〈注俱見前〉之饒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濁河之限〈晉灼曰齊西有平原河水號黄河故曰濁河〉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㦸百萬縣隔千里之外齊得十二焉此東西秦也非親子弟莫可使王齊者上曰善還至洛陽赦信為淮隂侯〈信知上畏惡其能多稱病不朝從居常鞅鞅羞與絳灌等列常過樊將軍噲噲跪拜送迎言稱臣曰大王乃肯臨臣信出門笑曰生乃與噲等為伍上嘗從容與信言諸將能各有差上問曰如我能將幾何信曰陛下不過能將十萬上曰于君何如曰臣多多益善上笑曰多多益善何為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乃信之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謂天授非人力也〉
始剖符封功臣為徹侯詔定元功位次賜丞相何劍履上殿入朝不趨
始封功臣酇〈今湖北襄陽府光化縣北有鄼縣故城蕭何所封〉侯蕭何食邑獨多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堅執鋭多者百餘戰少者數十合今蕭何未嘗有汗馬之勞徒持文墨議論顧反居臣等上何也帝曰諸君知獵乎追殺獸兔者狗也發縱指示者人也今諸君徒能得走獸耳功狗也至如蕭何發縱指示功人也羣臣皆莫敢言張良亦無戰鬬功帝使自擇三萬户良曰臣始起下邳與上㑹留〈注見前〉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計幸而時中臣願封留足矣不敢當三萬戸乃封良為留侯封陳平為戸牖〈陽武縣郷漢改東昏縣後廢故城在開封府蘭陽縣東北〉侯平辭曰此非臣之功也上曰吾用先生謀戰勝克敵非功而何平曰非魏無知臣安得進上曰子可謂不背本矣乃賞無知列侯畢已受封詔定元功十八人位次〈師古曰謂蕭何曹參張敖周勃樊噲酈商奚消夏侯嬰灌嬰傅寛靳歙王陵陳武王吸薛歐周昌丁寛蟲達從第一至十八也〉皆曰曹參功最多宜第一鄂千秋〈鄂出姬姓晉鄂侯之後〉進曰參雖有野戰略地之功此特一時之事耳上與楚相距五載失軍亡衆跳身遁者數矣蕭何常從闗中遣軍補其處又軍無見糧何轉漕闗中給食不乏陛下雖數亡山東何常全闗中以待陛下此萬世之功也今奈何以一旦之功而加萬世之功哉何第一參次之上曰善且曰吾聞進賢受上賞封千秋為安平〈漢縣今屬直𨽻深州〉侯是日悉封何父子兄弟十餘人皆有食邑益封何二千戸
春正月立從兄賈為荆王弟交為楚王兄喜為代王子肥為齊王
帝懲秦孤立而亡欲大封同姓以填撫天下分楚地為二國立從兄將軍賈〈數有大功〉為荆王〈王淮東故吳地凡五十三縣〉弟文信君交〈帝同父少弟好書多材藝〉為楚王〈王淮西故楚地凡三十六縣〉兄宜信侯喜〈帝仲兄字仲〉為代王〈王代地凡五十三縣〉長子肥〈帝微時外婦曹氏子〉為齊王〈王齊地凡七十三縣諸民能齊言者皆以與齊帝兄弟四人長兄伯早卒帝微時嘗與賔客遇其邱嫂食嫂陽為羹盡轑釜客以故去已而視釜中有羹由是怨嫂故伯子不得封太上皇以為言帝曰某非忘封之也為其母不長者耳乃封其子信為羹頡侯〉
以曹參為齊相
參至齊聞膠西〈漢縣今為膠州屬山東莱州府〉有蓋公善治黄老言〈樂毅之後樂臣公善修黄帝老子之言以教蓋公蓋公教于髙密膠西〉使人請之蓋公為言治道貴清静而民自定參乃避正堂以舍之用其言齊國安集稱賢相焉
更以太原郡〈漢太原郡治晉陽今太原府太原縣是〉為韓國徙韓王信王之
上以信材武所王皆天下精兵處乃以太原郡三十一縣〈胡三省注班志漢太原郡領二十一縣今以三十一縣為韓國蓋定襄未置郡故太原之地北被邉兼有雁門之馬邑也〉為韓國徙信王之以備胡都晉陽信以國被邊晉陽去塞逺請治馬邑〈山西朔平府朔州西北有故城故馬邑城也今馬邑縣唐開元中置非漢縣〉許之
封雍齒為什方〈漢縣今屬四川成都府〉侯
上已大封功臣三十餘人其餘争功未得行封上居洛陽南宫從複道上望見諸將往往坐沙中偶語以問張良良曰陛下與此屬共取天下今所封皆故人親愛所誅皆平生仇怨此屬畏陛下不能徧封恐义以過失及誅故相聚謀反耳上曰為之奈何良曰取上素所不快計羣臣所共知最甚者一人先封以示羣臣三月上置酒封雍齒〈帝初起時齒以豐降魏事見前〉因趣丞相急定功行封罷酒羣臣皆喜曰雍齒且侯吾屬無患矣
夏五月尊太公為太上皇
上還櫟陽五日一朝太公太公家令説太公曰皇帝雖子人主也太公雖父人臣也奈何令人主拜人臣使威重不行後上朝太公擁篲〈掃竹也〉迎門却行上大驚下扶太公太公曰帝人主奈何以我亂天下法上乃詔尊太公為太上皇賜家令金五百斤〈太上皇思欲東歸帝知之乃于驪邑改築城市街里以象豐徙豐民實之太上皇乃恱後因名驪邑曰新豐〉
秋九月匈奴宼邉圍馬邑韓王信叛與連兵
初匈奴畏秦北徙及秦滅復稍南渡河單于頭曼有太子曰冒頓〈音墨特〉後有所愛閼氏〈音烟支匈奴皇后號〉生少子頭曼欲立之乃使冒頓質于月支〈與匈奴同俗隨畜移徙居祁連敦煌間控十餘萬〉月氏欲殺冒頓冒頓盜其善馬亡歸〈頭曼以為壯使將萬騎冒頓乃作鳴鏑勒其騎習射令曰鳴鏑所射有不悉射者斬于是先射其善馬既又射其愛妻左右或不敢射者皆斬之後頭曼出獵冒頓以鳴鏑射頭曼左右皆隨鳴鏑而射之〉遂殺頭曼而自立先自東胡〈烏丸之祖其别為鮮卑在匈奴東故名〉彊月氏盛冒頓既立乃襲滅東胡〈東胡王輕冒頓使人求得頭曼時千里馬冒頓與之已又欲得單于一閼氏冒頓復與之東胡愈益驕兩國中間有棄地千餘里各居其邉為甌脱東胡欲有之羣臣或曰此棄地于之亦可勿與亦可冒頓大怒曰地者國之本奈何與人言與者皆斬之即上馬令國中後出者斬遂襲撃東胡滅之〉西走月氏〈月氏為匈奴所破乃逺去擊大夏而臣之為大月氏其不能去者保南山為小月氏〉南并樓煩〈漢書地理志雁門郡樓煩應劭曰故樓煩胡地 漢樓煩故城今山西寧武府是〉白羊〈匈奴别種其王居河南河南即新秦中〉遂侵燕代悉復秦所奪故地至是圍韓王信于馬邑信使使求和解漢疑信有二心使人譲之信恐誅遂以馬邑降匈奴冒頓因引兵南攻太原至晉陽
命博士叔孫通〈叔孫魯叔孫氏之别通薛人號稷嗣君〉起朝儀
帝悉去秦儀法為簡易羣臣争功醉或妄呼㧞劍撃柱帝益厭之叔孫通説上曰夫儒者難與進取可與守成臣願徴魯諸生共起朝儀帝曰得無難乎通曰五帝異樂三王不同禮禮者因時世人情為之節文者也臣願頗采古禮與秦儀雜就之上曰可試為之令易知度吾所能行為之于是通使徴魯諸生〈有兩生不肯行曰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傷者未起又欲起禮樂禮樂所由起百年積徳而後可興也吾不忍為公所為通曰若真鄙儒不知時變〉所徴三十餘人及上左右為學者〈近臣之有學術者〉與其弟子百餘人為綿蕞〈韋昭曰引繩為綿立表為蕞〉野外習之月餘言于上曰可試觀矣上使行禮曰吾能為此乃令羣臣習肄明年長樂宫成諸侯羣臣皆朝賀先平明謁者〈官名掌賔讚受事〉治禮以次引入殿門陳東西鄉〈功臣列侯諸將軍軍吏以次陳西方東鄉文官丞相以下陳東方西鄉〉衛官張旗志〈與幟同〉郎中侠〈與挟同〉陛大行〈即典客後更名大鴻臚〉設九賓臚句傳〈蘇林曰上傳語告下為臚下告上為句劉攽曰賔為傳擯之擯九賔擯者九人掌臚句傳也〉于是皇帝傳警〈傳聲而唱警〉輦出房引諸侯王以下至吏六百石以次奉賀莫不震恐肅敬禮畢置法酒〈猶言禮酌〉諸侍坐者皆俯抑首以次起上壽觴九行謁者奏罷酒御史執法舉不如儀者輒引去竟朝置酒無敢諠譁失禮者于是上曰吾乃今日知皇帝之貴也拜通為奉常〈秦官漢因之掌宗廟禮儀後改太常〉賜金五百斤以其弟子皆為郎〈初通在奉時以文學徴會陳勝起二世問諸生或言反或言盜二世作色通曰此特鼠𥨸狗偷何足置齒牙二世喜拜通博士諸生責通䛕通曰公不知我幾不免虎口遂亡去事楚後降漢從弟子百餘人無所進弟子愠通曰漢王方争天下諸生寧能鬬乎且待我我不忘矣及徴諸生習禮成通言于帝請官諸弟子儒生帝皆以為郎通又出所賜金悉與諸生諸生乃喜曰叔孫生真知當世務〉
〈辛丑〉七年帝自將討韓王信信及匈奴皆敗走帝追擊之被圍平城〈漢縣故城在今山西大同府大同縣東〉七日乃解
上自將擊韓王信破其軍信亡走匈奴白土〈漢上郡有白土縣故城在今鄂爾多斯右翼中旗南〉人曼邱臣〈曼邱姓臣名〉王黄等立趙苖裔趙利為王收信散兵謀攻漢匈奴使左右賢王〈匈奴爵號最為大國〉將萬騎與王黄等南至晉陽漢擊之輒敗走已復屯聚㑹天大寒雨雪士卒墮指者十二三上聞冒頓居代谷〈胡三省注谷在句注之北句注山名在山西代州西北〉使人覘之冒頓匿其壯士肥牛馬但見老弱羸畜使者十輩来皆言匈奴可擊上復使劉敬往使未還悉兵三十二萬北逐之踰句注敬還報曰兩國相擊此宜夸矜見所長今臣往徒見羸瘠老弱此必欲見短伏竒兵以争利愚以為匈奴不可擊也時兵已業行上怒罵敬曰齊虜以口舌得官今乃妄言沮吾軍械繫敬廣武〈漢縣故城在今代州西〉遂先至平城兵未盡到冒頓縱精兵四十萬騎圍帝于白登〈山名在大同縣東一名白登臺〉七日漢兵中外不得相救餉帝用陳平秘計使使間厚遺閼氏〈閼氏謂冒頓曰兩主不相困今得漢地單于非能居之也且漢王亦有神靈單于察之 考漢書注應劭曰陳平使畫工圖羙女間遣人遺閼氏云漢有美女如此今皇帝困厄欲獻之閼氏畏其奪己寵因與單于言之顔師古以應説出桓譚新論蓋意測之辭非傳記所説也〉冒頓乃解圍去〈冒頓與王黄趙利期黄利不至冒頓疑之亦以閼氏之言乃解圍之一角會天霧漢使人往来匈奴不覺陳平請令彊弩傅兩矢外郷從解角直出〉漢亦罷兵歸上至廣武斬前使十輩赦劉敬曰吾不用公言以困平城封為建信侯〈關内侯無國邑〉更封陳平為曲逆侯〈帝南過曲逆曰壯哉縣吾行天下獨見洛陽與是耳遂以封平曲逆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保定府完縣東南〉平從帝征伐凡六出竒計〈請捐〉
〈金行反問一以惡革具進楚使二夜出女子二千人解滎陽圍三躡足請封齊王信四請偽逰雲夢信五解白登之圍六〉輒益封邑焉
匈奴冦代代王喜棄國自歸立子如意為代王
匈奴攻代代王不能堅守棄國間行走洛陽自歸帝不忍致法廢為合陽〈即郃陽今縣屬陕西同州府〉侯以少子如意為代王如意定陶戚姬子也
二月徙都長安〈漢長安故城在今西安府長安縣西北寰宇記長安蓋古鄉聚名隔渭水對秦咸陽宫漢于其地築未央宫置縣以長安為名〉
蕭何治未央宫〈在今長安縣西北故長安城中三輔黄圖未央宫周廻三十八里〉立東闕北闕前殿〈西京雜記未央宫因龍首山制前殿建北闕師古曰未央殿雖南鄉而上書奏事謁見皆詣北闕公車司馬亦在焉是則以北闕為正門而又有東闕西南兩門則無葢作宫之初厭勝之術或然乎〉武庫太倉上見其壯麗怒甚謂何曰天下洶洶勞苦數歳成敗未可知是何治宫室過度也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以就宫室且天子以四海為家非壯麗無以重威且無令後有以加也上説遂自櫟陽徙都之〈是月置宗正官以序九族〉
〈壬寅〉八年春三月帝如洛陽九月還宫
令爵非公乗〈爵八級曰公乗言得乗公家之車也〉以上毋得冠劉氏冠〈帝為亭長時以竹皮為冠及貴常冠之所謂劉氏冠也〉賈人毋得衣錦繡綺縠絺紵罽〈氍毹之類〉操兵乗騎馬〈駕車單騎俱毋得用馬〉
〈癸夘〉九年冬十月淮南王布梁王越趙王敖楚王交朝于未央宫
上置酒未央前殿起奉玉巵為太上皇夀曰始大人常以臣亡頼不能治産業不如仲力今臣之業所就孰與仲多殿上羣臣皆稱萬嵗大笑為樂
遣劉敬使匈奴結和親徙齊楚大族于闗中
匈奴嵗苦北邊上患之劉敬曰天下初定士卒罷于兵未可以武服也冒頓殺父妻母以力為威未可以仁義説也獨可以計久逺子孫為臣耳陛下誠以適長公主〈周制天下嫁女于諸侯不自主婚使諸侯同姓者主之故曰公主〉妻之彼必慕以為閼氏生子必為太子嵗時問遺諭以禮節冒頓在固為子壻死則外孫為單于可無戰以漸臣也帝曰善欲遣長公主吕后不可乃取家人子〈宫人名號〉名為長公主以妻單于使劉敬往結和親約敬還言于上曰闗中北近匈奴〈匈奴河南地去長安近者七百里〉東有彊族〈齊諸田楚昭屈景〉一日有變陛下未得髙枕而卧也願徙六國後及豪傑名家居闗中無事可以備胡有變率以東伐此彊本弱末之術也上曰善于是徙昭屈景懐田五族及豪傑于闗中與利田宅〈給與便利之處〉凡十餘萬口
春正月趙王敖廢徙代王如意為趙王
初上解平城還至趙趙王敖執子壻禮甚卑上箕踞慢罵之趙相貫髙〈貫氏原伯貫後以名為氏〉趙午等皆怒曰吾王孱〈冀州人謂懦弱為孱〉王也乃説敖曰皇帝遇王無禮請為王殺之敖齧其指出血曰君何言之悞先人亡國頼帝得復徳流子孫秋毫皆帝力也願君無復出口貫髙等相謂曰吾王長者不背徳何汚王為事成歸王事敗獨身坐耳〈事在七年〉已而上擊韓王信餘冦過柏人〈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順徳府唐山縣西〉貫髙等壁人于厠中欲以要上上欲宿心動而去〈上問縣名為何曰柏人上曰柏人者迫于人也去弗宿事在八年〉至是貫髙怨家上變告之于是逮捕趙王敖及諸反者趙午等皆自剄貫髙獨怒罵曰公等皆死誰白王不反者乃檻車〈車上著板四周如檻形〉膠致〈膠宻不得開送詣京師〉詣長安貫髙對獄曰獨吾屬為之王實不知吏榜笞刺爇身無完者終不復言廷尉以聞上曰壯士誰知者中大夫〈漢官掌議論〉泄公〈氏族略泄亦作洩〉曰臣素知之此固趙國立名義不侵為然諾者也上使泄公持節往問之箯輿前〈榜刺委困故以竹為輿處之〉仰視泄公勞苦如平生歡泄公因問張王果有謀否髙曰吾三族皆以論死豈愛王過于吾親哉顧為王實不反獨吾等為之具道所以王不知狀泄公以報乃赦敖廢為宣平侯徙代王如意為趙王上賢髙赦之髙曰所以不死白張王不反耳今王已出吾責己塞死不恨矣且人臣有篡弑之名豈有面目復事上哉乃仰絶亢而死〈先是詔捕趙王羣臣賓客敢從者罪三族郎中田叔孟舒皆自髠鉗為奴以從及貫髙事白上召見田叔等與語漢廷臣無能出其右者盡拜為守相 田叔趙陘城人其先齊田氏〉
夏六月乙未晦日食
〈甲辰〉十年夏五月太上皇崩葬萬年〈漢太上皇葬櫟陽北原因于櫟陽置萬年縣以奉陵寢故城在今西安府臨潼縣東北〉
令諸侯王國各立廟于其都
以周昌〈沛人苛之弟〉為趙相趙堯為御史大夫
戚有寵嘗從上之闗東日夜啼泣欲立其子如意吕后年長希見益疎上以太子仁弱如意類已如意已立為趙王留之長安欲廢太子而立之大臣固争皆莫能得御史大夫周昌廷争之彊上問其説昌為人吃〈言之難也〉又盛怒曰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欲廢太子臣期期不奉詔上欣然而笑即罷〈吕后聞之跪謝昌曰微君太子㡬廢〉時趙王年十嵗上憂萬嵗之後不全也獨心不樂悲歌符璽御史趙堯侍知上指乃請為趙王置貴彊相及吕后太子羣臣所敬憚者上問其人堯以昌對上乃以昌相趙而以堯代為御史大夫
九月代相陳豨〈宛句人〉反帝自將討之
初陳豨以郎中封陽夏侯為代相監趙代兵豨嘗稱慕魏公子無忌及將守邊多招致賓客告歸過趙賓客隨之者千餘乗趙相周昌求入見上具言豨賓客盛擅兵于外恐有變上令人覆案豨客諸不法事多連引豨豨恐隂令客通王黄曼邱臣所遂反自立為代王刼略趙代上聞乃自擊豨至邯鄲上喜曰豨不南據邯鄲而阻漳水吾知其無能為矣周昌奏常山亡二十城請誅守尉上曰守尉反乎對曰不上曰是力不足亡罪令昌選趙壯士可將者白見四人〈白于天子而召見也〉封各千户以為將左右諫曰此何功上曰非汝所知趙代地皆豨有吾徴天下兵未至今獨邯鄲中兵耳吾何愛四千戶不以慰趙子弟又聞豨將皆故賈人上曰吾知所以與之矣乃多以金間之豨將多降明年將軍郭𫎇擊破豨將張春等太尉〈秦官漢因之掌武事後為大司馬〉周勃道太原屠馬邑上攻㧞東垣〈今正定府正定縣漢初曰東垣後改今名〉以千金購王黄曼邱臣皆生致之于是豨軍遂敗
〈乙巳〉十一年春正月皇后殺淮隂侯韓信夷三族
淮隂侯信舍人得罪于信信欲殺之其弟乃上變告前陳豨相代監邊辭信信辟左右曰公所居天下精兵處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畔陛下必不信再至則疑矣三至必怒而自將吾為公從中起天下可圖也豨曰謹奉教今信隂與豨通謀欲與家臣夜詐赦諸官徒奴發以襲吕后太子后與蕭何謀詐令人從帝所来稱豨已破羣臣皆賀時信方稱疾何紿信曰雖病彊入賀信入吕后使武士信斬之長樂鐘室〈懸鐘之室〉信方斬曰悔不用蒯徹計反為女子所詐豈非天哉遂夷信三族〈上已破豨歸聞信死且喜且哀之問后曰信死亦何言后道其語上曰此齊辯士蒯徹也詔捕之至問曰若教淮隂侯反耶對曰然豎子不用臣䇿故自夷于此上怒曰烹之徹曰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髙材㨗足者先得焉跖之狗吠堯堯非不仁狗固吠非其主當是時臣惟知韓信非知陛下也且天下欲為陛下所為者甚衆顧力不能耳豈可盡烹耶上曰置之〉
以蕭何為相國
上已聞韓信死使使拜丞相何為相國益封五千户令卒五百人一都尉為相國衛〈衆皆賀召平獨弔謂何曰禍自此始矣上暴露于外而君守于内非被矢石之事而益君封置衛者以淮隂新反于中有疑君心置衛衛君非寵君也願君讓封弗受以家私財佐軍何從其計上説是秋黥布反上自擊之何拊循百姓悉以所有佐軍如陳豨時客或説曰君位為相國功第一可復加哉何不多買田地賤貰貸以自汚上心乃安何又從其計上益大恱 召平故秦東陵侯秦破為布衣種𤓰長安城東故後世謂之東陵𤓰〉
韓王信伏誅
信引匈奴入居參合〈漢縣故城在今山西大同府陽髙縣東北〉將軍柴武〈柴氏髙柴之後以名為氏〉遺信書令急自歸信報曰僕之思歸如痿人不忘起盲者不忘視勢不可耳遂戰武擊斬之〈後信子積當及其太子之子嬰以衆降漢俱封列侯世貴顯〉
帝至洛陽立子恒〈即文帝〉為代王
帝以代地居常山之北與匈奴邊數被冦乃稍分山南太原地以益之令羣臣擇可立為王者皆曰子恒賢知温良遂立以為代王都晉陽後徙中都〈漢縣故城在今山西汾州府平遥縣西北〉
二月立王侯朝獻郡國口賦法
詔曰欲省賦甚今獻未有程吏或多購以為獻而諸侯王尤多民疾之令諸侯王常以十月朝獻及郡各以其口數率〈計之也〉人嵗六十三錢以給獻費
詔郡國求遺賢
詔曰蓋聞王者莫髙于周文伯者莫髙于齊桓皆待賢人而成名今天下賢者智能豈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進今吾以天之靈賢士大夫定有天下以為一家欲其長久世世奉宗廟無絶也賢人已與我共平之矣而不與我共安利之可乎賢士大夫有肯從我遊者吾能尊顯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下相國相國下諸侯王御史中執法〈中丞也〉下郡守其有意稱明徳者必身勸為之駕〈身親敦勸自為駕車〉遣詣相國府有而弗言覺免年老癃病勿遣
梁王越廢徙蜀三月殺之夷三族
上之擊陳豨也徴兵于梁梁王稱病使將將兵詣邯鄲上怒讓之梁王恐欲自往謝其將扈輙曰往則為禽不如遂反王不聴梁太僕得罪亡走漢告之上使使掩捕梁王囚之洛陽有司奏反形已具請論如法上赦以為庶人徙蜀青衣〈本羌地漢置青衣道以青衣江名後改曰漢嘉縣今四川雅州府雅安縣是也〉至鄭〈今陕西同州府華州鄭縣故城是〉逢吕后從長安来王為后涕泣自言無罪願處故昌邑后許諾與俱至洛陽白上曰彭王壯士今徙之蜀此自遺患不如遂誅之妾謹與俱来乃令其舎人告越復謀反夷三族梟首洛陽下〈詔有收視者捕之梁大夫欒布使于齊還奏事彭越頭下祠而哭之吏捕以聞上欲烹之方提趨湯顧曰願一言而死上曰何言布曰方上之困彭城敗滎陽也王與楚則漢破與漢則楚破且垓下之會㣲彭王項氏不亡天下已定而陛下以苛小案誅滅之臣恐功臣人人自危也今彭王已死臣生不如死請就烹于是上乃釋布拜為都尉〉
立子恢為梁王友為淮陽〈漢淮陽國治陳今河南陳州府〉王
罷東郡頗益梁罷潁川郡頗益淮陽
夏四月帝還宫
五月立故秦南海〈秦郡注見前〉尉趙佗〈正定人〉為南粤王初秦南海尉任囂病且死召龍川〈今縣屬廣東惠州府〉令趙佗語曰秦為無道天下苦之聞陳勝等作亂天下未知所安番禺〈秦南海郡治番禺今廣東廣州府番禺南海二縣是〉負山險阻南海東西數千里頗有中國人相輔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國即被佗書行南海尉事囂死佗即移檄闗隘絶道〈絶秦所開越道〉聚兵因稍以法誅秦吏擊并桂林象郡〈注俱見前〉自立為南越武王至是詔立為南越王使陸賈即授璽綬與剖符通使使和集百越無為南邉患害賈至佗以魋〈音椎〉結〈音計為髻一撮似椎夷俗也〉箕踞見之賈曰足下中國人親戚墳墓皆在正定今反天性棄冠𢃄欲以區區之越與天子抗衡為敵國禍且及身矣夫秦失其政豪傑並起唯漢王先入闗項羽倍約遂誅滅之五年之間海内平定此非人力天所建也今天子憐百姓新勞苦且休之遣使授君王印剖符通使君王宜郊迎北面稱臣乃欲以新造未集之越屈彊于此漢誠聞之掘燒君王先人冢夷㓕家族使一偏將將十萬衆臨越則越殺王降漢如反覆手耳于是佗乃蹶然起坐謝曰居蠻夷中久殊失禮義留賈與飲數月曰越中無足與語至生来我今日聞所不聞賜槖中装直千金他送亦千金賈卒拜佗令稱臣奉漢約歸報帝大悦拜賈為大中大夫〈賈時時前説稱詩書帝駡之曰乃公居馬上得之安事詩書賈曰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乎且湯武逆取而以順守之文武並用長乆之術也向使秦已并天下行仁義法先聖陛下安得而有之帝有慙色曰試為我著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及古成敗之國賈著十二篇毎奏一篇帝未嘗不稱善號其書曰新語〉
帝有疾
帝有疾惡見人詔户者無得入羣臣十餘日舞陽〈今縣屬河南南陽府〉侯樊噲排闥直入大臣隨之上獨枕一宦官卧噲等流涕曰始陛下與臣等起豐沛定天下何其壯也今天下已定何其憊也且陛下病甚大臣震恐不見臣等計事顧與一宦者卧豈不見趙髙之事乎帝笑而起
秋七月淮南王布反帝自將討之立子長為淮南王〈布平之國治夀春〉
初淮隂侯死布心已恐及彭越誅醢其肉以賜諸侯布見醢大恐隂令人部聚兵候伺旁郡警急有中大夫賁〈音肥〉赫得罪于布乗傳詣長安上變言布謀反有端上繫赫使人驗之布遂族赫家發兵反反書聞汝隂〈漢縣今曰阜陽為江南潁州府冶〉侯滕公以問其客薛公〈故楚令尹〉薛公曰往年殺彭越前年殺韓信此三人者同功一體之人也自疑禍及身故反爾滕公言于上上召薛公問之對曰布反不足怪使布出于上計山東非漢有也出于中計勝敗之數未可知也出于下計陛下髙枕而卧漢無事矣上曰何謂也對曰東取吳西取楚并齊取魯傳檄燕趙固守其所此上計也東取吳西取楚并韓取魏㩀敖倉之粟塞成臯之口此中計也東取吳西取下蔡〈即春秋州来注見前〉歸重于越身歸長沙此下計也上曰是計將安出對曰布以驪山之徒自致萬乗此皆為身不顧後慮者也必出下計上曰善封薛公千户立子長〈故趙王敖所進美人子方三嵗〉為淮南王時上有疾欲使太子撃布太子客東園公〈姓唐字宣明居園中因號〉綺里季〈姓氏未計〉夏黄公〈姓崔名廣字少通齊人隠居夏里故號夏黄公〉角里先生〈河内軹人姓周名術字元道〉四人〈所謂四皓也避秦亂隠于商山吕后以留侯計使建成侯吕釋之奉太子書卑辭厚禮迎之四人皆至 商山在商州東有七盤十二縛〉説建成侯吕釋之曰太子將兵有功則位不益無功則從此受禍矣君何不急請吕后乗間為上泣言黥布猛將善用兵諸將皆陛下故等夷乃令太子將此屬無異使羊將狼且使布聞之則鼓行而西耳后如其言上曰吾惟䜿子固不足遣而公自行耳於是上自將而東〈羣臣皆送至覇上留侯病强起見上曰臣宜從病甚楚人剽疾願上無與争鋒因説上令太子為將軍監關中兵上曰子房雖病彊卧而傅之時叔孫通已為太傅留侯行少傅事〉布之初反謂帝老厭兵必不能来諸將淮隂彭越已死餘不足畏故遂反果如薛公之言東擊荆荆王賈走死擊楚楚與戰徐〈注見前〉僮〈漢縣故城在江南鳳陽府虹縣東北〉間軍敗〈楚為三軍欲以相救為竒或曰兵法諸侯自戰其地為㪚地今别為三彼敗吾一軍餘皆走安能相救不聽果敗〉楚王交走薛〈注見前〉布遂引兵西
〈丙午〉十二年冬十月帝破布軍于蘄西布亡走長沙王臣〈吳芮子嗣王〉誘而誅之
上與布軍遇于㑹甀〈邑名徐廣曰在蘄西會攻外反甀文瑞反〉布兵甚精上望其置陳如項籍軍惡之遥見布謂曰何苦而反布曰欲為帝耳上怒罵之遂大戰布軍敗渡淮走江南長沙王臣使人誘與走越殺之
帝還過沛復其民及豐
上還過沛留置酒沛宫悉召故人父老子弟佐酒發沛中兒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上擊筑自歌曰大風起兮雲飛威加海内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兒皆和習之上乃起舞慷慨傷懐泣數行下謂沛父兄曰逰子悲故鄉吾雖都關中萬嵗後吾魂魄猶思沛且朕自沛公以誅暴逆遂有天下其以沛為朕湯沐邑復其民世世無有所與〈沛父老諸故又日樂飲極歡道故舊為笑樂十餘日乃去〉沛父老皆頓首曰沛幸得復豐未得唯陛下哀矜上曰豐者吾所生長極不忘耳特以其為雍齒故反我為魏沛父兄固請之乃并復豐比沛
太尉周勃誅陳豨定代地
勃斬豨于當城〈漢縣故城在大同府陽髙縣界〉悉定代郡雁門雲中地
立兄子濞為吳王
荆王既死〈事見前〉無後更以荆為呉國立兄仲之子沛侯濞為吳王已拜上召濞謂曰汝状有反相因附其背曰漢後五十年東南有亂豈汝耶然天下同姓一家汝慎毋反濞頓首曰不敢
十一月過魯以太牢祀孔子
〈尹氏起莘曰漢髙之興以馬上得天下不事詩書然過魯祠孔子乃見于兵戈倥偬之日自是而後除挾書律置博士官開獻書路儒道稍稍振起蓋實基于此〉
帝還宫
上還長安疾益甚愈欲易太子張良諫不聴因辭疾不視事叔孫通諫曰晉獻公以驪姬故廢太子國亂數十年秦以不蚤定扶蘇自使滅祀今必欲廢嫡而立少臣願先伏誅以頸血汚地帝曰公罷矣吾直戯耳通曰太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震動奈何以天下為戯乎時大臣固争者多上知羣臣心皆不附趙王乃不易太子〈史記留侯世家上破布歸置酒太子侍東園公等四人從年皆八十餘鬚眉皓白衣冠甚偉上怪問之四人前對各言姓名上乃大驚曰吾求公數嵗公避逃我今何自從吾兒逰四人皆曰陛下輕士善罵臣等義不辱竊聞太子仁孝恭敬愛士天下莫不延頸欲為太子死故臣等來耳上曰煩公幸卒調䕶太子四人為夀已畢起去上目送之召戚夫人指示四人者曰我欲易之彼四人輔之羽翼已成難動矣戚夫人泣上曰為我楚舞我為若楚歌歌曰鴻鵠髙飛一舉千里羽翮已就横絶四海横絶四海當可奈何雖有繒繳尚安可施歌數闋戚夫人嘘唏流涕上起罷酒竟不易太子留侯招四人之功也 通鑑考異曰髙祖特以大臣皆不肯從恐身後趙王不能獨立故不為耳豈四叟片言遽能柅其事乎此辯士欲誇大四叟之事故遂云然司馬遷好竒多愛而採之今不取〉
下相國何廷尉獄已赦出之
蕭何以長安地陿上林中多空地棄請令民得入田毋収藳為獸食上大怒下廷尉械繫之王衛尉侍前問曰相國何大罪陛下繫之暴也上曰吾聞李斯相秦有善歸主有惡自與今相國多受賈䜿金為請吾苑以自媚于民故繫治之王衛尉曰夫職事茍有便于民而請之真宰相事也陛下奈何乃疑相國受賈人錢乎且陛下距楚數嵗相國一摇足則關以西非陛下有也相國不以此時為利而利賈人之金乎且秦以不聞其過亡天下李斯之分過又何足法哉上不懌即赦出之〈何年老素恭謹徒跣入謝上曰相國休矣相國為民請苑不許我不過為桀紂主而相國為賢相吾故繫相國欲令百姓聞吾過也〉
燕王綰謀反春二月遣樊噲以相國將兵討之立子建為燕王
陳豨之反燕王綰發兵撃其東北以豨求救于匈奴亦使其臣張勝于匈奴為言豨軍已破故燕王臧荼子衍在胡謂勝曰燕所以乆存以諸侯數反兵連不決也今公欲急滅豨豨亡次亦至燕矣勝以為然還告綰綰乃隂使勝為間于匈奴而使范齊通計謀于豨欲令乆亡連兵勿決至是豨禆將降言之帝召綰綰恐謂其幸臣曰非劉氏而王獨我與長沙耳徃年族淮隂誅彭越皆吕氏計今上病吕氏専欲以事誅異姓之王者及大功臣遂稱病不行語頗泄上聞之怒又得匈奴降者言張勝為燕使胡狀于是上曰綰果反矣使樊噲將兵撃之
詔陳平斬樊噲以周勃代將其軍平傳噲詣長安帝病甚人或言噲黨于吕氏即一日上晏駕欲以兵誅趙王如意之屬帝大怒用陳平謀召絳侯周勃受詔牀下曰陳平馳傳載勃代噲將至軍中即斬噲頭二人行計之曰噲帝之故人也功多又呂后弟嬃之夫有親且貴今帝特以忿怒故欲斬之恐後悔寧囚而致上上自誅之未至軍為壇以節召噲反接載檻車傳詣長安令勃代將定燕反縣
夏四月帝崩
上撃黥布時為流矢所中行道疾疾甚吕后迎良醫醫入見曰疾可治上嫚罵之曰吾以布衣提三尺取天下非天命乎命乃在天雖扁鵲〈姓秦氏名越人勃海鄭人也〉何益罷之后問陛下百嵗後蕭相國死誰令代之曰曹參其次曰王陵然少戅陳平可以助之平智有餘然難獨任周勃厚重少文然安劉氏者必勃也可令為太尉復問其次曰此後亦非乃所知也四月甲辰崩于長樂宮〈通鑑考異曰據漢書云吕后與審食其謀將盡族諸將酈商見食其曰聞帝已崩不發䘮欲誅諸將誠如此天下危矣今陳平灌嬰守滎陽樊噲周勃定燕代聞此必連兵還鄉亡可蹻足待也乃以丁未發䘮按吕氏雖暴戾亦安敢一旦盡誅大臣且其時陳平不在滎陽樊噲亦不在代此説不足據〉
盧綰亡入匈奴
綰悉將其宫人家屬騎數千居長城下候伺幸上病瘉自入謝會帝崩綰遂亡入匈奴〈匈奴以為東胡盧王為蠻夷所侵奪常思復歸居嵗餘死胡中〉
五月葬長陵〈在西安府咸陽縣東陵之北有廢城即漢長陵縣也〉
髙祖不修文學而性明達好謀能聴自監門戍卒見之如舊初順民心作三章之約天下既定令蕭何次律令韓信申軍法張蒼〈陽武人〉定章程叔孫通制禮儀又與功臣剖符作誓丹書鐵劵石室金匱藏之宗廟雖日不暇給規摹宏逺矣
太子盈即位〈是為孝惠帝〉
尊皇后曰皇太后
赦樊噲復爵邑
陳平既執樊噲行聞帝崩恐吕嬃讒之乃馳傳先去逢使者詔平與灌嬰屯滎陽平受詔立復馳至宫哭殊哀因固請得宿衛中太后乃以為郎中令〈秦官漢因之掌宫殿掖門户〉使傅教帝吕嬃讒乃不得行噲至太后即釋之并復爵邑
令郡國立髙廟
孝惠皇帝
〈丁未〉元年冬十二月太后殺趙王如意
太后令永巷囚戚夫人髠鉗衣赭衣令舂〈戚夫人舂且歌曰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相伍相離三千里誰當使告女太后聞之大怒曰乃欲倚汝子耶〉召趙王如意三反相周昌曰髙帝屬臣趙王聞太后欲誅之臣不敢遣王亦病不能奉詔太后怒召昌至復召趙王王來帝自迎入宮挾與起居飲食太后欲殺之不得間帝晨出射趙王少不能早起太后使人持酖飲之〈周昌謝病不朝見三嵗而卒諡曰悼侯〉遂斷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飲瘖藥使居厠中命曰人彘召帝視之帝驚大哭因病嵗餘不能起使人謂太后曰此非人所為臣為太后子終不能治天下遂曰飲為滛樂不聴政
徙淮陽王友為趙王
趙王如意既酖死〈諡日隠〉乃徙友王趙
春正月城長安
是年始城西北方三年春正月〈發長安六百里内男女十四萬六千人〉夏六月〈發諸侯王列侯徒𨽻二萬人〉再城之五年春正月〈發六百里内男女十四萬五千人〉復城之其秋乃成〈三輔黄圖長安城周迴六十五里城南為南斗形北為北斗形至今人呼之曰斗城〉
〈戊申〉二年冬十月齊王肥來朝
帝與齊王燕飲太后前置齊王上坐如家人禮太后怒廼令人酌兩巵鴆酒置前令齊王為壽齊王起帝亦起欲俱為壽太后恐自起反〈音幡覆也〉巵齊王怪之因不敢飲陽醉去問知其鴆乃憂自以為不得脱長安用内史士〈内史王官士名也〉言獻城陽郡〈注見前〉為魯元公主湯沐邑乃得歸
春正月兩龍見蘭陵〈注見前〉井中
隴西〈漢郡治狄道今甘肅蘭州府狄道州是〉地震
夏旱
秋七月相國酇侯蕭何卒〈諡曰文終〉以曹參為相國
相國何病上親自臨視因問曰君即百嵗後誰可代君對曰知臣莫若主上曰曹參何如何頓首曰帝得之矣臣死不恨七月卒〈何買田宅必居窮僻處為家不治垣屋曰令後世賢師吾儉不賢毋為勢家所奪〉參聞何卒告舎人趣治行曰吾且入相居無何果召參〈參去屬其後相曰以齊獄市為寄慎勿擾也後相曰治無大于此者乎參曰獄市所以并容也今擾之姦人安所容乎吾是以先之〉始參㣲時與蕭何善及為將相有隙至何且死所推賢惟參參代何為相國舉事無所變更一遵何之約束擇郡國吏長大〈取年長大也〉訥于文辭謹厚長者即召除為丞相史史言文刻深欲務聲名輙斥去之〈日夜飲醇酒卿大夫以下吏及賔客見參不事事皆欲有言至者參輙飲以醇酒莫得開説〉見人有細過掩匿覆蓋之府中無事子窋為中大夫帝怪參不治事使窋私問之參怒笞窋曰趣入侍天下事非若所當言也至朝時帝讓參曰乃者我使諫君也參免冠謝曰陛下自察聖武孰與髙帝上曰朕安敢望先帝曰臣孰與蕭何賢上曰君似不及也參曰陛下言是也髙帝與蕭何定天下法令既明今陛下垂拱參等守職遵而勿失不亦可乎帝曰善
〈己酉〉三年春與匈奴和親
匈奴冒頓寖驕為書遺太后辭極䙝嫚后怒議斬其使發兵擊之樊噲曰臣願得十萬衆横行匈奴中季布曰噲可斬也前匈奴圍髙帝于平城漢兵三十二萬噲為上將軍不能解圍天下歌之曰平城之下亦誠苦七日不食不能彀弩今歌唫未絶傷痍甫起而噲欲摇動天下妄言以十萬衆横行是面謾也且匈奴即善言不足喜惡言不足怒也太后曰善令報書遜謝遺以車馬冒頓復使來謝曰未嘗聞中國禮義陛下幸而赦之因獻馬遂和親〈以宗室女為公主嫁之〉
夏五月立閩越君摇〈勾踐之裔與無諸同姓〉為東海主
摇與無諸俱率百越之衆從諸侯入秦髙祖已王無諸〈在五年事見前〉至是更舉越功乃立摇為東海王都東甌〈今浙江温州府永嘉縣西南有東甌城摇所都世號曰東甌王〉
〈庚戌〉四年冬十月立皇后張氏
后帝姊魯元公主女也太后欲為重親故以配帝
春正月舉民孝弟力田者復其身
三月帝冠赦天下
除挾書律〈張晏曰秦律敢有挾書者族〉
立原廟〈師古曰原重也先已有廟今更立之故云重也〉
帝以朝長樂宫〈太后居長樂〉數蹕煩民乃築複道武庫南叔孫通諫曰此髙帝月出遊衣冠〈師古曰從髙帝陵寢出衣冠遊于髙廟月一為之〉之道也子孫奈何乗宗廟道上行哉帝懼曰急壊之通曰人主無過舉今已作百姓皆知之矣願陛下為原廟于渭北衣冠月出遊之益廣宗廟大孝之本乃詔有司立原廟〈帝常出逰離宫通曰古者有春嘗菓方今攖桃熟可獻宗廟上許之諸菓獻由此興〉
宜陽〈注見前〉雨血
〈辛亥〉五年冬雷桃李華棗實
夏大旱
江河水少谿谷水絶
秋八月相國平陽侯曹參卒〈諡曰懿〉
參為相三年卒百姓歌之曰蕭何為法較若畫一曹參代之守而勿失載其清静民以寧壹
〈壬子〉六年冬十月以王陵為右丞相陳平為左丞相夏留侯張良卒〈諡曰文成〉
良常謝病辟榖學道欲輕舉髙帝崩吕后徳良乃彊食之曰人生一世間如白駒之過隙何自苦如此良不得已彊聴食至是卒〈良亡岀下邳時逰北上遇一老父出一編書曰讀是則為王者師後十年興十三年見我濟北穀城山下黄石即我已後十三嵗從髙帝過濟北果得穀城山下黄石取而寳祠之及良死并葬黄石〉
以周勃為太尉
勃為人木彊敦厚髙帝以為可屬大事前已遷太尉擊陳豨既定燕歸髙帝已崩以列侯事上至是更置太尉官〈漢初太尉官不常設〉以勃為之
〈癸丑〉七年春正月辛丑朔日食
夏五月丁夘日食既
秋八月帝崩
太后使吕台〈周吕侯澤之子〉吕産〈台之弟〉將南北軍〈漢衛宫之兵在城内者為南軍宫衛主之京城之軍則為北軍京中尉主之〉
帝崩太后哭而泣〈淚也〉不下留侯子辟疆〈年十五為侍中〉謂陳平曰太后獨有帝今哭而不哀君知其解未平曰何解辟疆曰帝無壯子太后畏君等今請拜吕台吕産為將居南北軍諸吕皆居中用事則太后心安君等幸脱禍矣從之太后哭乃哀吕氏權由此起
九月葬安陵〈在咸陽縣東北去長陵十里漢置縣晉廢〉
〈史臣曰孝惠内修親親外禮宰相可謂寛仁之主遭吕太后虧損至徳悲夫〉
太子即位太后臨朝稱制〈師古曰制非皇后所得稱今太后行天子事故曰稱制〉張皇后無子太后使陽為有身取後宫美人子名之殺其母以為太子至是即位
〈甲髙皇后吕氏元年 汪克寛書法曰既有少帝曷為寅以髙皇后之年紀之少帝他人子而呂后則漢太后也故以吕氏紀元不以他人子亂正統也然則曷為不于嵗下大書女后稱制天下之大變故特變例書之〉冬十一月太后吕氏以王陵為帝太傅陳平為右丞相審食其為左丞相任敖〈沛人〉為御史大夫
太后欲立諸吕為王王陵曰髙帝刑白馬而誓曰非劉氏而王者天下共擊之陳平周勃曰髙帝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后稱制王諸吕無所不可〈及退陵讓平勃曰始與髙帝啑血盟諸君不在耶今欲阿意背約何面目見髙帝地下乎平勃曰面折廷争臣不如君全社稷定劉氏之後君亦不如臣〉于是太后以陵為帝太傅實奪之相權陵遂謝病免〈杜門竟不朝請十年而薨〉乃以平為右丞相〈吕嬃以平前執樊噲數讒之曰平為丞相不治事日飲醇酒戯婦人太后不聴太后多立諸呂為王平偽聴之〉審食其為左丞相〈食其沛人楚取太上皇吕后為質食其以舎人從得幸于太后及為相不治事監宫中如郎中令公卿百官皆因決事〉太后又怨趙堯〈為定趙王如意之䇿事見前〉乃扺堯罪上黨守任敖常有徳于太后〈敖初為沛獄吏髙祖常避吏吏繫吕后遇之不謹敖怒撃傷主太后吏故徳之〉遂以為御史大夫
太后追尊父吕公為宣王兄澤為悼武王
欲以王諸吕為漸也
春正月除三族罪妖言令二月置孝弟力田二千石者一人
夏四月太后立張偃為魯王
魯元公主卒封公主子偃為王諡公主曰魯元太后
太后封山朝武為列侯立彊為淮陽王不疑為恒山〈今直𨽻正定府漢恒山郡避文帝諱改常山〉王
皆他人子太后名之為孝惠子〈彊立五年卒以武為淮陽王〉
太后立吕台為吕王
太后使大謁者張釋風大臣大臣乃請割齊之濟南郡為吕國立台為王明年卒〈諡曰肅子嘉嗣〉
秋桃李華
〈乙夘〉二年春正月地震武都道山崩〈漢書地理志縣有蠻夷曰道武都本羌地故城在今甘肅階州成縣西〉
夏五月太后封齊王〈名襄悼惠王肥之子〉弟章為朱虚〈漢縣故城在今山東青州府臨朐縣〉侯
令章入宿衛以吕祿女妻之〈後太后復以章弟興居為東牟侯入宿衛〉
六月丙戌晦日食
秋七月恒山王不疑卒太后立襄成侯山為恒山王更名義
〈丙辰〉三年夏江漢水溢
流四千餘家是秋伊洛汝水皆溢
秋星晝見
〈丁巳〉四年夏四月太后封女弟嬃為臨光侯
太后廢少帝幽殺之五月立恒山王義為帝以朝為恒山王
少帝自知非皇后子乃出言曰后殺吾母我壯即為變太后幽之永巷中謂羣臣曰帝病乆迷惑昏亂不能治天下其議代之羣臣頓首奉詔遂廢殺之立義為帝更名宏不稱元年以太后制天下事故也
〈戊午〉五年春南越王佗反
時有司請禁粤關市鐵器佗曰髙皇帝立我通使物今髙后聴讒臣别異蠻夷隔絶器物此必長沙王計欲倚中國擊滅南海并王之自為功也乃自號為南越武帝發兵攻長沙敗數縣而去
〈己未〉六年冬十月太后廢呂王嘉立台弟産為吕王春星晝見
〈庚申〉七年春正月太后幽殺趙王友
友以諸吕女為后弗愛女怒去讒之太后曰王言吕氏安得王太后百嵗後吾必擊之太后召友至邸令衛守之友餓而作歌遂幽死
己丑日食晝晦
太后見日食惡之曰此為我也
二月太后徙梁王恢為趙王吕王産為梁王立太為濟川〈胡三省注濟川濟南濟北之地割齊封之時太年幼未嘗之國〉王
産不之國為帝太傅太亦太后所名孝惠子也
太后封營陵〈即營邱注見前〉侯澤為琅邪〈注見前〉王
澤髙祖從祖昆弟其妻吕嬃女也齊人田生為之説大謁者張釋曰諸吕之王也大臣未服今營陵侯澤諸劉長為大將軍王之諸呂益固矣張釋言之乃割齊之琅邪郡封澤為王〈田生與琅邪王之國勸急行勿留出關太后果使人追之已出使遂還〉
趙王恢自殺太后立呂禄為趙王
太后以呂産女為趙王恢后王有愛姬王后酖殺之王悲憤自殺太后以為用婦人故自殺無思奉宗廟禮廢其嗣〈使使告代王恒欲徙王趙代王謝願守代邊〉乃立兄子禄為趙王〈是時諸吕擅權用事朱虚侯章年二十有氣力忿劉氏不得職嘗入侍燕飲太后令為酒吏章自請曰臣將種也請得以軍法行酒太后曰可酒酣章請言耕田太后曰試為我言田意章曰深耕穊種立苖欲疏非其種者鉏而去之太后黙然頃之諸呂有一人醉亡酒章追㧞劍斬之還報太后左右皆大驚業已許其軍法亡以罪也自是諸吕憚之陳平患諸吕力不能制嘗燕居深念陸賈徃直入坐而平不見賈曰何念之深也平曰生揣我何念賈曰足下極富貴無欲矣不過患諸吕少主耳平曰然奈何賈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將將相和調則士豫附天下雖有變權不分為社稷計在兩君掌握耳君何不交驩太尉因為平畫吕氏數事平用其計兩人深相結吕氏謀益衰〉
秋九月燕王建卒太后殺其子國除
〈辛酉〉八年冬十月太后立吕通〈台之子〉為燕王
夏江漢水溢
流萬餘家
秋七月太后吕氏崩遺詔産為相國禄女為帝后審食其為帝太傅
先是太后祓還過軹道〈注見前〉見物如蒼太撠〈謂拘持之也〉太后掖忽不復見卜之云趙王如意為𥚢遂病掖傷病甚乃令禄為上將軍居北軍産居南軍誡曰吕氏之王大臣弗平我崩大臣恐為變必據兵衛宫慎勿送䘮為人所制七月崩于未央宫
齊王襄發兵討諸吕相國産使大將軍灌嬰擊之嬰屯滎陽與齊連和
諸吕欲為亂未敢發朱虚侯以吕禄女為婦知其謀乃隂令人告其兄齊王襄令發兵西已為内應以誅諸吕立齊王為帝于是齊王悉發國中兵使内史祝午〈黄帝之後封祝以國為氏〉紿琅邪王澤〈午謂琅邪王曰吕氏為亂齊王發兵欲西誅之齊王自以年少不習兵事願舉國委大王請大王幸之臨淄與齊王計事琅邪王信之西馳見齊王齊王因留之而使午至琅邪國〉發其兵并將之西攻濟南〈本齊郡太后割以為吕國〉遺諸侯王書陳諸吕罪曰寡人率兵入誅不當為王者産祿聞使大將軍灌嬰將兵擊之嬰至滎陽謀曰諸吕欲危劉氏今我破齊還報是益吕氏資也乃留兵屯滎陽使人諭齊王與連和以待吕氏變共誅之王乃還兵西界待約
九月太尉勃丞相平朱虗侯章誅産祿及諸吕齊王灌嬰兵皆罷
時産祿居南北軍太尉勃不得主兵曲周侯酈商老病其子寄與祿善勃乃與丞相平謀使人劫商令寄紿説祿曰高帝與吕后共定天下劉氏所立九王吕氏所立三王皆大臣之議諸侯王亦以為宜今太后崩帝少而足下不急之國乃將兵留此為大臣諸侯所疑何不歸將印以兵屬大尉請梁王亦歸相印與大臣盟而之國齊兵必罷足下高枕而王千里此萬世之利也祿善其計諸吕老人或以為不便猶豫未決〈禄信寄時與出㳺過其姑吕嬃嬃大怒曰若為將而棄軍吕氏今無處矣乃悉出珠玉寳器散堂下曰毋為他人守也〉九月平陽侯窋〈曹參子〉行御史大夫事見産計事㑹郎中令賈壽〈晉賈季食邑于賈其後以為氏〉使從齊來具以灌嬰與齊楚合從告産且趣産急入宫窋聞其語馳告平勃勃欲入北軍不得襄平〈漢縣故城在奉天府遼陽州〉侯紀通〈紀成子〉尚〈主也〉符節乃令持節矯内〈讀作納〉太尉北軍復令寄語禄解將軍印以兵授勃勃入軍門令曰為吕氏右袒為劉氏左袒軍中皆左袒然尚有南軍平乃召朱虚侯章佐勃勃令章監軍門令窋告衛尉毋入産殿門産欲入宫為亂至殿門弗得入徘徊往來窋馳告勃勃尚恐不勝未敢公言誅之乃謂章曰急入宫衛帝予卒千餘人章入宫門見産廷中遂擊殺之帝遣謁者持節勞章章欲奪其節不得則從與載因節信馳走斬長樂衛尉吕更始還報勃勃起拜賀遂遣人分部悉捕諸吕男女無少長皆斬之使人誅燕王通〈時通已之國〉而廢魯王張偃遣章告齊王罷兵灌嬰亦罷歸
諸大臣迎立代王恒後九月至即位〈是為文帝〉誅吕后所名孝惠子赦
諸大臣謀曰呂后所立帝及諸王皆非真孝恵子也呂后詐取他人子而立之以彊吕氏今皆以夷㓕諸呂而所立即長用事吾属無類矣或言齊王髙帝長孫可立大臣皆曰呂氏幾危宗廟今齊王舅駟鈞虎而冠即立齊王復為吕氏矣代王髙帝予於今見在最為長仁孝寛厚太后家薄氏謹良乃召代王代郎中令張武等曰漢大臣習兵多詐願稱疾毋往以觀其變中尉宋昌〈史記索隠昌宋義孫〉曰秦失其政豪傑並起卒踐天子位者劉氏也天下絶望一矣髙帝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此所謂磐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彊二矣除秦苛政約法令施徳惠人人自安難動摇三矣夫以吕太后之嚴立三王擅權制然而太尉以一節入北軍一呼士皆左𥘵此乃天授非人力也今大臣雖欲為變百姓弗為使故用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代王下之吉〈兆得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為天王夏□以光代王曰寡人固已為王又何王乎卜人曰所謂天王者乃天子也〉乃遣太后弟昭往見勃勃等具言所以迎立王者昭還報王乃命昌驂乗張武等六人乗傳從詣長安至渭橋〈故渭橋在西安府故長安城北今廢〉羣臣拜謁稱臣王下車答拜太尉勃進曰願請間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無私勃乃跪上天子璽符王謝曰至邸而議之後九月晦至邸丞相平等皆再拜言曰子宏等皆非孝惠帝子不當奉宗廟大王髙帝長子宜為嗣願大王即天子位王西鄉讓者三南鄉讓者再遂即位東牟侯興居曰誅吕氏臣無功請得除宫乃與太僕滕公入宫載吕后所立帝出奉法駕迎帝即夕入未央宫夜拜宋昌為衛將軍鎮撫南北軍以張武為郎中令行殿中有司分部誅呂后所立帝及諸王于邸帝還坐前殿夜下詔書赦天下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十四
漢
太宗孝文皇帝
名恒高祖中子母曰薄姫〈先在魏許負相曰當生天子後入漢高祖内之後宫一曰召幸之姬曰昨夢蒼龍據吾腹高祖曰此貴徵也吾為汝成之遂生帝〉初封代王大臣既誅諸吕遂迎立之
〈壬戌〉元年十月帝謁高廟
尊太后為皇太后〈遣車騎將軍薄昭迎于代〉
立趙幽王〈故趙王友〉子遂為趙王徙琅邪王澤為燕王初齊王襄起兵紿琅邪王澤留之〈事具前〉澤不得反國乃之長安與諸大臣共立帝以功徙為燕王瑯邪復歸齊
以陳平為左丞相周勃為右丞相灌嬰為大尉
陳平謝病上問之平曰高祖時勃功不如臣及誅諸吕臣功不如勃願以右丞相讓勃上從之于是論誅諸吕功右丞相勃以下益戸賜金各有差〈勃朝罷趨出意得甚上禮之恭嘗目送之郎中袁盎進曰丞相何如人也上曰社稷臣也盎曰丞相功臣非社稷臣夫社稷臣主在與在主亡與亡方吕氏時劉氏不絶如帶丞相為太尉本兵柄不能正吕后崩大臣共誅諸吕丞相適會其成功今丞相如有驕色而陛下謙讓臣主失禮竊為陛下不取也後朝上益莊丞相益畏 袁盎字絲楚人〉
十二月除收孥相坐律令〈應劭曰秦法一人有罪并坐其室家今除此律〉詔曰法者治之正也今犯法已論而使無罪之父母妻子同産坐之及為收孥朕甚不取其議之有司皆曰收孥相坐所以累其心使重犯法如故便上曰朕聞法正則民慤罪當則民從且夫牧民而導之善者吏也其既不能導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于民為暴者也朕未見其便于是有司奉詔除收孥諸相坐律令
春正月立子啟為皇太子〈即景帝〉
有司請早建太子上曰朕既不徳縱不能博求天下賢聖有徳之人而禪天下焉而曰豫建太子是重吾不徳也其安之有司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廟社稷不忘天下也古者殷周有國治安皆且千嵗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從來逺矣今子啟最長純厚慈仁請建為太子上乃許之
三月立太子母竇氏〈風俗通夏帝相后緡方娠遭寒氏之難逃出自竇生少康其支孫以竇為氏〉為皇后〈后觀津人吕后時以良家子選入宫後吕后出宫人分賜諸王后入代生景帝〉后兄長君弟廣國〈字少君㓜為人所畧賣傳十餘家聞皇后立乃上書自陳召見驗問得實〉厚賜田宅家于長安周勃灌嬰等曰吾屬不死命且懸此兩人兩人所出微不可不為擇師傅賓客又復效吕氏也乃選士有節行者與居兩人由此為退讓君子不敢以尊貴驕人
詔定振窮養老之令
詔曰方春和時草木羣生之物皆有以自樂而吾百姓鰥寡孤獨窮困之人或阽于死亡而莫之省憂為民父母將何如其議所以振貸之又曰老者非帛不煖非肉不飽今嵗首不時使人存問長老又無布帛酒肉之賜將何以佐天下子孫孝養其親哉具為令八十以上月賜米肉酒九十以上加賜帛絮長吏閲視丞若尉致二千石遣都吏循行不稱者督之
夏四月齊楚地震山崩
二十九山同日崩大水潰出
六月令四方毋來獻
時有獻千里馬者上曰鸞旗在前屬車在後吉行日五十里師行三十里朕乗千里馬獨先安之於是還其馬與道里費下詔曰朕不受獻也其令四方毋復來獻
封宋昌為壯武〈漢縣故城在今山東萊州府即墨縣西〉侯
帝既施惠天下乃修代來功封昌為壯武侯〈諸從官張武等六人官皆九卿〉
秋八月右丞相勃免
帝益明習國家事問右丞相勃曰天下一嵗决獄幾何勃謝不知又問一嵗錢穀出入幾何勃又謝不知惶愧汗出浹背帝問左丞相平平曰有主者帝曰謂誰平曰陛下即問决獄責廷尉問錢榖責治粟内史〈秦官漢因之掌穀貨〉帝曰然則君所主者何事平謝曰陛下不知其駑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填撫四夷諸侯内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焉帝曰善勃大慚自知能不如平乃謝病免平専為丞相
遣大中大夫陸賈使南粤南粤王佗稱臣奉貢
初高后時遣隆慮〈漢縣故城在今河南彰徳府林縣〉侯周竈擊南粤㑹暑濕大疫兵不能隃嶺佗因此以兵威財物賂遺閩越西甌駱〈元和志嶺南道邕管貴州本西甌駱越地寰宇記永嘉為東甌鬰林為西甌貴州今廣西潯州府貴縣林故城在縣南〉役屬焉東西萬餘里乗黄屋左纛稱制與中國侔至是帝初鎮撫天下使告諸侯四夷以陸賈前使粤召為大中大夫謁者一人為副使賜佗書〈書曰朕高皇帝側室之子奉北藩于代高皇帝棄羣臣孝恵皇帝即世高后自臨事不幸有疾諸吕為變賴功臣之力誅之朕以王侯吏不釋之故不得不立乃者聞王遺隆慮侯書求親昆弟請罷長沙兩將軍朕以王書罷將軍博陽侯親昆弟在真定者已遣人存問修治先人前日聞王發兵于邊為冦不止長沙苦之南郡尤甚雖王之國庸獨利乎必多殺士卒傷良將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獨人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為也得王之地不足以為大得王之財不足以為富嶺以南王自治之雖然王號為帝兩帝並立亡一乗之使以通其道是爭也爭而不讓仁者不為也願與王分棄前患通使如故〉陸賈至佗恐頓首謝罪願奉明詔長為藩臣奉貢職下令國中曰兩賢不並世漢皇帝賢天子自今以來去帝制黄屋左纛因奉書〈書稱蠻夷大長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書皇帝陛下老夫故粤吏也高皇帝幸賜臣佗璽以為南粤王孝恵皇帝義不忍絶所賜老夫者甚厚高后用事别異蠻夷出令曰毋與粤金鐡田器馬牛羊老夫僻處馬牛羊齒已長自以祭祀不修有死罪使凡三輩上書謝過終不反又風聞父母墳墓已壞削兄弟宗族已誅論吏相與議曰今内不得振于漢外亡以自高異故更號為帝自帝其國非有害于天下也高皇后聞之大怒削南粤之籍使使不通老夫竊疑長沙王讒臣故發兵以伐其邊老夫處粤四十九年今抱孫焉然夙興夜寐寢不安席食不甘味者以不得事漢也今陛下幸哀憐復故號通使如故老夫死骨不腐改號不敢為帝矣〉并獻方物
召河南守呉公為廷尉賈誼為大中大夫
帝謂河南守呉公治平為天下第一召為廷尉呉公薦洛陽人賈誼〈誼以能誦詩書屬文稱于郡中呉公召置門下〉帝召以為博士誼時年二十餘帝愛其辭博〈每詔令議下諸老先生未能言誼盡為之對人人各如其意所出諸生以為能帝悦之〉一嵗中超遷至大中大夫誼請改正朔易服色定官名興禮樂以立漢制更秦法〈草具其儀法色上黄數用五為官名悉更奏之〉帝謙讓未遑也
〈癸亥〉二年冬十月丞相曲逆侯陳平卒〈諡曰獻〉
平常言吾多陰謀道家所禁吾世即廢亦已矣終不能復起也〈後平曽孫何坐法棄市竟不得續封〉
詔列侯之國
詔曰古者諸侯各守其地以時入貢民不勞苦上下驩欣靡有違德今列侯居長安邑逺吏卒給輸費苦而列侯亦無由教訓其民其各之國
十一月以周勃為丞相
癸卯晦日食詔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
詔曰人主不徳天示之災以戒不治朕下不能治育羣生上以累三光之明不徳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過失及知見之所不及匄以啟告朕及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以匡朕之不逮因各敕以職任務省繇費以便民罷衛將軍軍太僕見馬遺財足〈遺留也財與纔同減而留者纔足充數而已〉餘皆以給傳置潁陰〈漢縣故城在河南陳州府淮寧縣西北〉侯騎〈侯家之騎從〉賈山〈潁川人〉上書言治亂之道名曰至言〈其辭曰臣聞雷霆之所擊無不摧折者萬鈞之所壓無不糜滅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勢重非特萬鈞也開道而求諫和顔色而受之用其言而顯其身士猶恐懼而不敢自盡又况于縱欲恣暴惡聞具過乎昔者周葢千八百國以九州之民養千八百國之君君有餘財民有餘力而頌聲作秦皇帝以千八百國之民自養力罷不能勝其後財盡不能勝其求身死纔數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廟滅絶矣秦皇帝居滅絶之中而不自知者何也亡輔弼之臣亡直諫之士天下已潰而莫之告也今陛下使天下舉賢良方正之士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徳今已在朝廷矣乃選其賢者使為常侍諸吏與之馳騁射獵一日再三出臣恐朝廷之解弛百官之墮于事也陛下即位親自勉以厚天下振貧民禮高年平獄緩刑天下莫不説喜臣聞山東吏布詔令民雖老羸癃疾扶杖而往聴之願少須臾毋死思見徳化之成也今功業方就名聞方昭四方鄉風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臣不勝大願頼以夏嵗二月定明堂造太學修先王之道風行俗成萬世之基定惟陛下所幸耳古者大臣不得與宴遊方正修㓗之士不得從射獵使皆務其方以高其節夫士修之于家而壞之于天子之廷臣竊愍之陛下與衆臣宴遊與大臣方正朝廷議論夫游不失樂朝不失禮議不失計軌事之大者也〉帝嘉納焉帝毎朝郎從官上書疏未嘗不止輦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可用採之未嘗不稱善〈上從霸陵上欲西馳下峻坂中郎將袁盎攬轡上曰將軍怯耶盎言曰臣聞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聖主不乗危不徼幸今陛下聘六飛下峻山有如馬驚車敗陛下縱自輕奈高廟大后何上乃止上所幸慎夫人在禁中常與皇后同席坐及幸上林郎署長布席盎引却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上亦怒盎因前説曰臣聞尊界有序則上下和今陛下既已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豈可與同坐且陛下獨不見人彘乎上説語慎夫人賜盎金五十觔〉
春正月親耕籍田
賈誼説上曰筦子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民不足而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嘗聞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饑一女不織或受之寒生之有時而用之無度則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纎至悉故其畜積足恃今背本而趨末者甚衆淫侈之俗日月以長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財産何得不蹷世之有饑穰天之行也禹湯被之矣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國胡以相恤卒然邊境有急數十百萬之衆國胡以餽之夫積貯者天下之大命也茍粟多而財有餘何為而不成以攻則取以守則固以戰則勝懷敵附遠何招而不至今民而歸之農皆著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轉而緣南畝則畜積足而人樂其所矣上感誼言于是詔開籍田上親率耕以勸百姓
三月立趙幽王子辟疆為河間王〈治樂成今直𨽻河間府獻縣是〉朱虚侯章為城陽王〈治莒今山東沂州府莒州是〉東牟侯興居為濟北王〈治盧故城在今山東濟南府長清縣〉子武為代王參為太原王〈治晉陽注見前〉揖為梁王〈治睢陽今歸德府商邱縣是〉
有司請立皇子為諸侯王詔先立河間〈憐趙王友幽死故既立其太子遂又復立其少子〉城陽濟北〈以平諸吕有功故王〉三王然後立皇子〈三皇子同日立後武徙淮陽參徙代并有太原揖好讀書帝愛之異于他子立十年卒無子武遂徙王梁〉
夏五月除誹謗妖言法
詔曰古之治天下朝有進善之旌誹謗之木〈帝堯事見前〉所以通治道而來諫者也今法有誹謗妖言之罪是使衆臣不敢盡情而上無由聞過失也將何以來逺方之賢良其除之民或祝詛上以相約而後相謾〈欺也初約祝詛後相欺誑中道而止無實事也〉吏以為大逆其有他言又以為誹謗此細民之愚無知抵罪朕甚不取自今以來有犯此者勿聼治
秋九月賜天下今年田租之半
詔曰農天下之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務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今親率羣臣農以勸之其賜天下民今年田租之半
〈甲子〉三年冬十月丁酉晦日食
十一月丁卯晦日食
丞相絳〈漢縣後漢改絳邑故城在山西平陽府曲沃縣西南〉侯勃免就國
詔曰前遣列侯就國或辭未行丞相朕所重其為朕率列侯之國
以灌嬰為丞相罷太尉官
淮南王長來朝殺辟陽〈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冀州東南〉侯審食其初高祖過趙趙王敖進美人得幸有身及貫高事發美人亦坐繫美人母弟趙兼因審食其言吕后吕后妬弗肯白食其亦不彊爭美人已生子恚即自殺吏奉其子詣高祖高祖悔名之曰長令吕后母之㑹黥布反即封長為淮南王〈事具前〉王蚤失母附吕后故吕后時得無恙而常心怨食其弗敢發至是入朝〈王素驕蹇不奉法上以親故寛假之及入見從上入苑囿獵與上同車常謂上大兄〉往見食其袖鐵椎椎殺之馳至闕下肉袒謝罪帝傷其志為親赦弗治以此歸國益驕恣出入稱警蹕稱制擬于天子袁盎諫曰諸侯太驕必生患上不聴
夏五月匈奴入冦帝如甘泉〈甘泉宫名也在今陕西西安府涇陽縣西北〉遣丞相嬰將兵擊走之遂如太原濟北王興居反遣大將軍柴武擊之秋七月還宫八月興居兵敗自殺
匈奴入居北地河南〈注俱見前〉為寇上幸甘泉遣丞相灌嬰發車騎八萬五千擊之匈奴走出塞上因幸太原見故羣臣皆賜之復晉陽中都民三嵗租留㳺十餘日初誅諸吕時朱虚侯章功尤大大臣許盡以趙地王章以梁地王興居帝既立聞其初欲立齊王故絀其功及王諸子乃割齊二郡王之章興居自以失職奪功常怏怏〈章立嵗餘卒〉至是上幸太原興居以為天子且自擊匈奴遂發兵反欲襲滎陽帝聞之詔罷丞相兵以棘蒲〈今直𨽻趙州〉侯柴武為大將軍擊之遂還長安八月武擊虜興居興居自殺
以張釋之〈字季堵陽人〉為廷尉〈秦官漢因之〉
釋之初為騎郎十年不得調袁盎薦之為謁者朝畢因前言事帝曰卑之無甚高論令今可行也釋之乃言秦漢間得失帝悦拜謁者僕射嘗從行登虎圈〈在西安府咸寧縣東北〉上問上林尉〈漢上林苑有令丞尉屬水衡都尉〉諸禽獸簿尉不能對虎圈嗇夫〈漢制縣有鄉嗇夫掌聴訟此其類也〉從旁代尉對甚悉上曰吏不當若是耶詔釋之拜嗇夫上林令釋之曰陛下以周勃張相如〈東陽侯〉何如人上曰長者釋之曰此兩人言曽不出口豈效此嗇夫喋喋利口㨗給哉且秦以任刀筆吏爭亟疾苛察相高其敝徒文具而無實不聞其過陵遲至于土崩今陛下以嗇夫口辨而超遷之臣恐天下隨風而靡矣上曰善乃不拜嗇夫以釋之為宫車令〈衛尉屬掌司馬門天下上事四方貢獻皆領之〉頃之太子與梁王共車入朝不下司馬門釋之追止之劾不敬太后聞之帝免冠謝教兒子不謹太后使使承詔赦太子梁王然後得入帝由是竒釋之拜中大夫〈釋之從行至霸陵時慎夫人從上指示新豐道曰此走邯鄲道也使慎夫人鼓瑟上自倚瑟而歌意慘悽悲懷顧謂羣臣曰嗟乎以北山石為椁用紵絮斮陳漆其間豈可動哉左右皆曰善釋之曰使其中有可欲雖錮南山猶有隙使其中無可欲雖無石椁又何戚焉帝稱善〉至是拜廷尉上行出中渭橋〈玉海架渭者三橋中渭橋在長樂宫北西渭橋亦曰便橋在長安西東渭橋在萬年東〉有人從橋下走乗輿馬驚捕屬廷尉釋之奏犯蹕當罰金上怒釋之曰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且方其時上使使誅之則已今已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壹傾天下用法皆為之輕重民安所措其手足上良乆曰廷尉當是也後有人盗高廟坐前玉環得下廷尉治釋之奏當棄市上大怒曰人盗先帝器吾欲置之族而君以法奏之非吾所以共〈讀曰恭〉承宗廟意也釋之曰法如是足也今盗宗廟器而族之有如萬分之一愚民取長陵一抔土陛下何以加其法乎帝乃白太后許之
〈乙丑〉四年冬十二月丞相潁陰侯灌嬰卒〈諡曰懿〉以張蒼〈陽武人〉為丞相
蒼自秦時為柱下史明習天下圖書計籍尤善律厯髙祖用為計相〈専主計籍〉至是以御史大夫代灌嬰為丞相〈厯有黄帝顓頊夏殷周及魯六家蒼用顓頊厯于六家疏闊中最為微近以高祖十月始至霸上因故秦時本以十月為嵗首而朔晦月見望滿虧多非是〉
召河東〈漢河東郡治安邑安邑注見前〉守季布至罷歸郡
上召季布欲以為御史大夫或言其使酒難近至留邸一月見罷布因進曰臣無功竊寵待罪河東陛下無故召臣此人必有以臣欺陛下者今臣至無所受事罷去此人必有毁臣者夫以一人之譽而召臣以一人之毁而去臣恐天下有識聞之有以闚陛下之淺深也上黙然良乆曰河東吾股肱郡故特召君耳
下絳侯周勃廷尉獄既而赦之
勃既就國每河東守尉行縣至絳勃自畏常被甲令家人持兵以見之人有告勃欲反下廷尉逮治勃恐不知置辭〈謂對獄之語〉吏稍侵辱之勃以千金與吏吏乃書牘背示之曰以公主為證公主者帝女也勃子勝之尚之故獄吏教引為證太后謂帝曰絳侯始誅諸吕綰皇帝璽居北軍不以此時反今居一小縣顧欲反耶帝亦見勃獄辭乃使使持節赦之復爵邑勃既出曰吾嘗將百萬軍然安知獄吏之貴乎
作顧成廟〈在西安府咸寧縣東應劭曰帝自為廟制度卑狭若顧望而成故名自後諸帝皆自立廟景帝廟號徳陽武帝廟號龍淵昭帝廟號徘徊宣帝廟號樂㳺元帝廟號長夀成帝廟號陽池〉
〈丙寅〉五年春二月地震
夏四月更造四銖錢除盗鑄令
初秦用半兩錢〈文曰半兩重如其文〉高祖嫌其重更鑄莢錢〈杜佑曰錢如榆莢重一銖半徑五分〉于是物價騰踊米石萬錢至是更造四銖錢〈文亦曰半兩稍輕〉除盗鑄錢令使民放鑄賈誼諌曰法使天下公得鑄錢敢雜以鉛鐡者罪黥然鑄錢非殽雜為巧則不可得嬴而殽之甚㣲為利甚厚夫事有召禍而法有起姦今令細民人操造幣之勢各隱屏而鑄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姦雖黥罪日報其勢不止曩禁鑄錢死罪積下今公鑄錢黥罪積下姦數不勝法禁數潰銅使之然也銅布于天下其為禍博矣故不如收之〈賈山亦上書言錢者亡用器也而可以易富貴富貴者人主之操柄也令民為之是與人主共操柄不可長也〉上不聴當是時呉王濞以諸侯即豫章銅山〈韋昭曰豫章當作故鄣今浙江湖州府安吉州漢故鄣縣其東有銅峴山括地志呉採鄣山之銅即此〉鑄錢富埒天子大中大夫鄧通〈蜀郡南安人〉以寵幸賜蜀嚴道銅山〈今四川雅州府榮經縣漢嚴道其北有銅山〉使鑄錢財過王者以故呉鄧錢滿天下
〈丁卯〉六年冬十月淮南王長謀反廢徙蜀道卒
淮南王長自作法令逐漢所置吏請自置相帝曲意從之又擅刑殺不辜及爵人至闗内侯數上書不遜帝重自切責之復令薄昭與書引管蔡以為警戒長不悦至是謀反〈令男子但等與柴武子竒謀以輦車反谷口令人使閩越匈奴〉事覺召至長安丞相御史大夫等奏長罪當棄市上不忍置法赦長死徙處蜀載以輜車縣次傳之袁盎諫曰上素驕淮南王弗為置嚴傅相以故至此今暴摧折之臣恐卒霧露病死陛下有殺弟之名奈何上曰吾特苦之耳令復之王果恚憤不食死傳者不敢發車封至雍〈漢縣故城在今陜西鳳翔府鳳翔縣南〉雍令發之以死聞上哭甚悲逮考諸縣不發封餽侍者皆棄市𦵏長以列侯禮民或歌之曰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上聞而病之後二年封長子安等四人皆為列侯〈安為阜陵侯勃為安陽侯賜為陽周侯良為東城侯〉賈誼知上必將復王之也諫曰淮南王悖逆無道天下孰不知其辠今奉尊罪人之子適足以負謗于天下爾此人少壯豈能忘其父哉弗聴〈十二年追諡長曰厲王〉
匈奴復請和親
初冒頓遺漢書請復故約帝報書并遺之繡袷綺衣
諸物至是冒頓死子稽粥立號曰老上單于帝遣宗室女翁主為單于閼氏使宦者中行説〈晉中行氏之别〉傅翁主説不欲行彊使之説曰必我也為漢患者既至降單于甚親幸于是説教單于左右疏記〈謂分條而記之〉以計課其人衆畜物遺漢書牘及印封皆令長大倨傲其辭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
以賈誼為梁王太傅
初上議以誼任公卿之位大臣多短之曰年少初學専欲擅權紛亂諸事上于是疏之以為長沙王太傅〈誼以適去意不自得渡湘為賦以弔屈原至長沙地卑濕有服鳥飛入其舍誼自傷倬為賦以自廣〉久之上思誼徴之至入見上方受釐〈音禮顔師古曰福也受釐祭畢而受神之福也〉坐宣室〈未央前正室〉因問鬼神之本誼具道所以然之故至夜半帝前席既罷曰吾乆不見賈生自以為過之今不及也乃拜誼梁王太傅誼上疏曰臣竊惟今之事勢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為長太息者六若其他背理而傷道者難徧以疏舉進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以為非愚則諛皆非知治亂之體者也陛下何不壹令臣得孰數之于前因陳治安之䇿試詳擇焉〈其畧曰夫樹國固必相疑之勢下數被其殃上數其憂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親弟謀為束帝親兄之子西向而擊今呉又見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義未過徳澤有加焉猶尚如是况莫大諸侯權力且十此者乎曩時高皇帝割膏腴之地以王諸侯徳至渥也然其後十年之間反者九起臣竊跡前事大扺彊者先反弱者後反長沙乃二萬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勢疏而最忠非獨性異人也亦形埶然也曩令樊酈絳灌據數十城而王今雖已殘亡可也令信越之倫列為徹侯雖至今存可也然則天下之大計可知己欲諸王之皆忠附莫若令如長沙王欲臣子之勿葅醢亦莫若令如樊酈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衆建諸侯而少其力力少則易使以義國小則無邪心今海内之勢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從割地定制各為若干國使其子孫以次受之分地衆而子孫少者建以為國空而置之須其子孫生者舉使君之一寸之地一人之衆天子亡所利焉誠以定治而已天下之勢方病大瘇一脛之大幾如要一指之大幾如股平居不可屈信失今不治必為痼疾可痛哭者此病是也天下之勢方倒懸今匈奴嫚娒侵掠至不敬也為天下患至亡已也而漢嵗致金絮采繒以奉之夷狄徴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共貢是臣下之禮也倒懸如此莫之能解猶為國有人乎可為流涕者此也陛下何忍以帝王之號為戎人諸侯勢既卑辱而禍不息長此安窮臣竊料匈奴之衆不過漢一大縣以天下之大困于一縣之衆甚為執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試以臣為屬國之官主匈奴行臣之計請必繫單于之頸而制其命伏中行說而笞其背舉匈奴之衆惟上之令今不獵猛敵而獵田彘不搏反寇而搏畜兔玩細娯而不圖大患可為流涕者此也今民賣僮者為之繡衣絲履偏諸縁是古天子后服也而庶民得以衣婢妾白穀之表薄紈之裏緁以偏諸美者黻繡是古天子之服而富人大賈召客者以被墻且帝之身自衣皂綈而富民墻屋被文繡天子之后以縁其領者庶人嬖妾縁其履此臣所謂舛也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至冒上也進計者猶曰毋為可為長太息者此也啇君遺禮義棄仁恩并心于進取行之二嵗秦俗日敗故秦人家富子壯則出分家貧子壯則出贅借父耰耡慮有徳色母取箕帚立而誶語抱哺其子與公併倨婦姑不相得則反脣而相稽其不同禽獸者無幾耳今其遺風餘俗猶尚未改棄禮義捐亷恥日甚月異而嵗不相同矣而大臣特以簿書期會之間以為大故至于流俗失世壞敗因恬而不知怪以為是適然耳夫移風易俗使天下回心而鄉道類非俗吏之所能為也俗吏之所務在于刀筆筐篋而不知大體筦子曰禮義亷恥是為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可不為寒心哉豈如今定經制令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父子六親各得其宜此業一定世世常安若夫經制不定是猶渡江河亡維楫中流而遇風波船必覆矣可為長太息者此也夏殷周為天子皆數十世秦為天子二世而亡何三代有道之長而秦無道之暴也古之王者太子乃生有司齋肅端冕見之南郊過闕則下過廟則趨故自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孩提有識三公三少明孝仁禮義以道習之逐去邪人不使見惡行選天下之端士有道術者使與居處出入故太子乃生而見正事聞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後皆正人也孔子曰少成若天性習貫如自然三代之所以長乆者以其輔翼太子有此具也反秦而不然使趙高傅胡亥而教之獄所習者非斬劓人則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諫者謂之誹謗深計者謂之妖言其視殺人若艾草菅然豈惟胡亥之性惡哉彼其所以道之者非其理故也鄙諺曰前車覆後車鍳天下之命懸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卑諭教與選左右教得而左右正則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此時務也凡人之智能見己然不能見將然夫禮者禁于將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己然之後是故法之所為用易見而禮之所為至難知也若夫慶賞以勸善刑罰以懲惡先生執此之政堅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時據此之公無私如天地豈顧不用哉然而禮云禮云者貴絶惡于未萌起教于微渺使民日遷善逺辠而不自知也世主之欲民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異或道之以徳教或之以法令道之以徳教者徳教泠而民氣樂之以法令者法令極而民風哀哀樂之感禍福之應也夫人之置器置諸安處則安置諸危處則危天下大器也在天子之所置之湯武置天下于仁義禮樂累子孫數十世此天下所共聞也奉皇置天下于法令刑罰禍幾及身子孫誅絶此天下所共見也今或言禮義之不如法令教化之不如刑罰盍引殷周秦事以觀之也人主之尊譬如堂羣臣如陛衆庶如地故陛九級上亷逺地則堂高陛無級亷近地則堂卑高者難攀卑者易陵理勢然也故古者聖王制為等列内自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後有官司小吏延及庶人等級分明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諺曰欲投鼠而忌器鼠近于器尚憚不投恐傷其器况于貴臣之近主乎亷恥節禮以治君子是以黥劓之罪不及大夫以其離主上不逺也今自王侯三公之貴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禮之者也古天子之所謂伯父伯舅也而今與衆庶同黥劓髠刖棄市之刑然則堂不亡陛乎被戮者不泰迫乎亷恥不行大臣無乃握重權大官而有徒𨽻無恥之心乎夫嘗已在貴寵之位今而有過帝令廢之可也退之可也賜之死可也滅之可也若夫束縛之係緤之輸之司寇編之徒官司寇小吏詈罵而榜笞之非尊尊貴貴之化也古者大臣有坐不亷而廢者曰簠簋不飾坐汙穢淫亂者曰惟簿不修坐罷軟不勝任者曰下官不職故貴大臣定有罪矣猶未斥然正以呼之也尚遷就而為之諱也遇之有禮故羣臣自憙嬰以亷恥故人矜節行化成俗定則為人臣者皆顧行而忘利守節而仗義故可以託不御之權可以寄六尺之孤此勵廉恥行禮誼之所致也主上何䘮焉此之不為而顧彼之乆行故曰可爲長太息者此也〉上深納其言後梁王揖墜馬死〈揖無子誼請為梁立後而以淮南地益淮陽帝于是徙淮陽王武為梁王〉誼自傷為傅無狀常哭泣嵗餘亦卒時年三十三
〈己巳〉八年夏長星出東方
〈庚午〉九年春大旱
〈辛未〉十年冬車騎將軍薄昭有罪自殺
昭殺漢使者帝不忍加誅使公卿從之飲酒欲令自引分昭不肯使羣臣䘮服往哭之乃自殺〈昭初封軹侯既死帝為置後〉
〈壬申〉十一年匈奴宼狄道〈漢縣今為州屬甘肅蘭州府〉
時匈奴數為邊患太子家令〈秦官漢因之屬詹事〉鼂錯〈鼂與朝同王子朝之後以名為氏鍇潁川人〉上書言兵事曰臣聞用兵臨陣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習三曰器用利步兵之地〈山林川阜〉車騎二不當一車騎之地〈平原曠野〉步兵十不當一弓弩之地〈平陵相逺川谷居間仰高臨下〉短兵百不當一長㦸之地〈兩陣相近可前可後〉劔楯三不當一矛鋋之地〈萑葦竹蕭草木茂接〉長㦸二不當一劔楯之地〈曲道相伏險阸相薄〉弓弩三不當一士不選練卒不服習前擊後懈與金鼓之音相失此不習勒卒之過也百不當十兵不完利甲不堅密弩不及逺射不能中中不能入此將不省兵之禍也五不當一故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敵也卒不可用以其將與敵也將不知兵以其主與敵也君不擇將以其國與敵也四者兵之至要也今匈奴地形技藝與中國異上下山坂出入溪澗中國之馬弗與〈猶弗如〉也險道傾仄且馳且射中國之騎弗與也風雨罷勞饑渇不困中國之人弗與也此匈奴之長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輕車突騎則匈奴之衆易撓亂也勁弩長㦸射疏及遠則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堅甲利刄長短相雜遊弩往來則匈奴之兵弗能當也材官騶發〈材官有材力者騶發言驟發其矢也〉矢道同的〈言用矢者同中一的〉則匈奴之革笥〈以皮作如鎧〉木薦〈以木作如楯〉弗能支也下馬地鬬劔㦸相接去就相薄則匈奴之足弗能給也此中國之長技也匈奴之長技三中國之長技五陛下又與數十萬之衆以誅數萬之匈奴衆寡之計以一擊十之術也雖然兵凶器戰危事帝王之道出于萬全今降胡義渠〈註見前〉來歸誼者其衆數千長技與匈奴同可賜之堅甲絮衣勁弓利矢益以邊郡之良騎令明將能知其習俗和輯其心者將之即有險阻以此當之平地通道則以輕車材官制之兩軍相為表裏各用其長技此萬全之術也帝嘉之賜書寵答焉〈錯初學申商法為人峭直刻深以其辯得幸太子號曰智囊〉
募民徙塞下
鼂錯復上言臣聞兵起而不知其勢戰則為人禽屯則卒積死今匈奴數轉牧行獵于塞下以候備塞之卒卒少則入不救則邊民絶望而降敵救之纔到則胡又已去聚而不罷為費甚大罷之則胡復入如此連年則中國貧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憂邊境發卒治塞然令逺方之卒守塞一嵗而更不如選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備之以便為之高城深塹要害之處調立城邑毋下千家先為室屋具田器乃募民免罪拜爵復其家予冬夏衣廩食能自給而止〈初徙予之能自供瞻即止〉塞下之民利禄不厚不可使乆居危難之地胡人入驅而能止其所驅者以其半與之縣官為贖如是則邑里相救助赴敵不避死非以徳上也欲全親戚而利其財也此與東方之戍卒不習地勢而畏胡者功相萬也上從之〈錯復言陛下幸募民以實塞下使屯戍益省輸將益寡甚大恵也臣聞古之徙民者相其隂陽之和嘗其水泉之味然後營邑立城制里割宅置器物焉使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輕去其鄉而勸之新邑也為置醫巫以救疾病修祭祀男女有昏生死相恤墳墓相從種樹畜長所以使民樂其處而有長居之心也臣又聞古之制邊縣以備敵也使伍家為伍十伍為里四里一連十連為邑皆擇其邑之賢才習地形知民心者為之長居則習民于射法出則教民于應敵服習以成勿令遷徙㓜則同遊長則共事夜戰聲相知則足以相救畫戰目相見則足以相識驩愛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勸以厚賞威以重罰則前死而不旋踵矣〉
〈癸酉〉十二年冬十二月河决酸棗〈漢縣故城在河南衛輝府滑縣北〉東潰金堤〈括地志金堤一名千里堤在白馬東白馬漢縣故城在衛輝府滑縣東北〉于是東郡大興卒塞之〈劉友益曰書河决始此〉
詔民入粟邊拜爵免罪賜民今年半租
鼂錯上言請重農貴粟〈畧曰聖王在上而民不凍饑者非能耕而食之織而衣之也為開其資財之道也故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亡捐瘠者以畜積多而備先具也今海内為一亡有水旱之災而畜積未及者何也地有餘利民有餘力生穀之土未盡墾山澤之利未盡出游食之民未盡歸農也人情一曰不再食則幾終嵗不製衣則寒腹饑不得食膚寒不得衣雖慈母不能保其子君安能以有其民哉夫珠玉金銀饑不可食寒不可衣然而衆貴之者以上用之故也粟米布帛一曰弗得而饑寒至是故明君貴五榖而賤珠玉今農夫五口之家耕不過百畮收不過百石春耕夏耘秋穫冬蔵四時之間亡日休息又私自送往迎來弔死問疾養孤長㓜在其中勤苦如此復被水旱之災賦斂不時朝令暮改有者半價而賣無者取倍稱之息于是有賣田宅鬻子孫以償債者矣而商賈大者積眝倍息小者坐列販賣操其竒贏日㳺都市乘上之急所賣必倍故其男不耕耘女不蠶織衣必文采食必梁内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千里㳺教冠盖相望此商人所以兼并農人所以流亡者也方今之務莫若使民務農欲民務農在于貴粟貴粟之道在于使民以粟為賞罰今募天下入粟縣官得以拜爵除罪則富人有爵農民有錢所謂捐有餘補不足令出而民利者也不過三嵗塞下之粟必多矣〉帝從之令民入粟于邊拜爵以多少級數為差錯復言邊食足支五歳可入粟郡縣郡縣足支一嵗可時赦勿收農民租帝復從之乃下詔曰道民之路在于務本朕親率天下農十年于今而野不加闢嵗一不登民有饑色是從事焉尚寡而吏奉吾詔不勤而勸民不明也且吾農民甚苦而吏莫之省將何以勸焉其賜農民今年田租之半
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員
詔曰孝悌天下之大順也力田為生之本也三老衆民之師也亷吏民之表也朕甚嘉此二三大夫之行今萬家之縣云無應令〈謂無孝悌力田可應察舉之令〉豈實人情是吏舉賢之道未備也其遣謁者勞賜〈三老孝者帛五匹悌者力田二匹亷吏三匹〉及問民所不便安而以户口率置三老孝悌力田常員令各率其意以道民焉
〈甲戌〉十三年春二月詔具親耕桑禮儀
詔曰朕親耕以供粢盛皇后親桑以奉祭祀其具禮儀〈漢書儀春始東耕于籍田以太牢祀先農百官皆從以次耕又春桑生皇后親桑于苑中養蠶于簿以少牢祀蠶神還獻于繭館〉
夏除秘祝
初秦時祝官有秘祝即有災祥輙移過于下至是詔曰禍自怨起福由徳興百官之非宜由朕躬今秘祝之官移禍于下朕甚不取其除之
五月除肉刑
齊太倉令淳于意〈臨淄人師同郡公乘陽慶受黄帝扁鵲脈書診病知生死〉有罪當刑詔逮繫長安其少女緹縈〈意有五女臨行意罵曰生子不生男緩急無可使緹縈傷父言乃隨之西〉上書曰妾父為吏齊中皆稱其廉平今坐法當刑妾傷夫死者不可復生斷者不可復續雖欲改過自新其道無繇願沒入為官婢以贖父刑罪帝憐悲其意詔曰詩曰愷弟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過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過為善而道無繇至朕甚憐之夫刑至斷支體刻肌膚終身不息何其痛而不徳也豈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於是丞相張蒼等定律以上〈當髠者為城旦舂當黥髠者鉗為城旦舂當劓者笞三百當斬左止者笞五百當斬右止及殺人先自告吏坐受賕枉法守縣官財物而即盗之已論而後有笞罪者皆棄市其城旦舂者各有嵗數以免〉制曰可是時上既躬修元黙而將相皆舊功臣懲惡亡秦之政論議務在寛厚化行天下吏安其官民樂其業畜積嵗増户口寢息〈生也〉風流篤厚禁網疏闊是以刑罰大省斷獄四百有刑措之風焉
六月除田之租税
詔曰農天下之本務莫大焉今厪〈與勤同〉身從事而有租税之賦是謂本末者〈本謂農末謂商賈〉無以異也其于勸農之道未備除之
〈乙未〉十四年冬匈奴入宼遣兵擊之出塞而還
匈奴老上單于以十四萬騎入朝那〈漢縣故城在今甘肅平凉府平凉縣西北〉蕭關〈在平凉府固原州東南〉殺北地都尉卬〈卬姓孫見功臣表〉虜人畜甚多使竒兵入燒回中宫〈注見前〉候騎至雍甘泉〈注見前〉詔發車千乘騎卒十萬上親勞軍勒兵申教令欲自征匈奴羣臣諫不聴皇太后固要上乃止以張相如欒布為將軍撃逐出塞即還
赦作徒魏尚〈槐里人〉復為雲中守〈漢雲中郡治雲中縣即趙故城注見前〉上輦過郎署見郎署長馮唐問曰父老〈顔師古曰謂年已老也考唐在武帝初年九十餘則此時年當餘六十故帝呼之曰父老〉何自為郎家安在對曰臣大父趙人父徙代上曰吾居代時吾尚食監高袪數為我言趙將李齊之賢戰于鉅鹿下今吾每飯意未嘗不在鉅鹿也父老知之乎對曰尚不如亷頗李牧之為將也上搏髀曰嗟乎吾獨不得亷頗李牧為將吾豈憂匈奴哉唐曰陛下雖得之不能用也上怒復入禁中良乆召唐卒復問曰公何以知吾不能用亷頗李牧也唐對曰上古王者之遣將也跪而推轂曰閫以内寡人制之閫以外將軍制之軍功爵賞皆决于外歸而奏之要非虚言也李牧為趙將軍市租皆自用饗士賞賜不從中覆委任而責成功故牧得盡其智能而趙幾霸今臣竊聞魏尚為雲中守其軍市租盡以饗士卒私養錢〈私廪假錢〉自饗賓客軍吏舍人是以匈奴逺避不敢近塞虜曽一入尚擊之所殺甚衆坐上功首虜差六級〈秦法斬敵一首拜爵一級今魏尚所上首虜之數差六級因坐罪〉陛下下之吏削其爵徒作之由此言之陛下賞太輕罰太重雖得頗牧弗能用也上悦是日令馮唐持節赦魏尚復為雲中守拜唐為車騎都尉
春増諸祀壇珪幣
詔曰朕獲執犧牲珪幣以事上帝宗廟十四年于今厯日彌長朕甚自愧其廣増諸祀壇珪幣昔先王逺施不求其報望祀不祈其福右賢左戚先民後己至明之極也今吾聞祠官祝釐皆歸福于朕躬不為百姓夫以朕之不徳而専饗獨美其福百姓不與焉是重吾不徳也其令祠官致敬無有所祈
〈丙子〉十五年春黄龍見成紀〈注見前〉夏四月帝如雍始郊見五帝〈此五畤之五帝也五畤注詳後景帝中六年〉
初魯人公孫臣上言始秦得水徳漢受之當為土徳應黄龍見宜改正朔色尚黄丞相張蒼以漢乃水徳公孫臣言非是罷之至是黄龍見成紀帝召公孫臣為博士與諸生申明土徳草改厯服色事〈張蒼由是遂絀〉下詔禮官議郊祀夏四月帝行幸雍郊見五帝
秋九月親策賢良能直言極諫者以鼂錯為中大夫詔諸侯王公卿郡守舉賢良能直言極諌者上親策之時對䇿者百餘人太子家令鼂錯最為高第〈錯對策大畧以為五帝其臣莫及則自親之三王臣主俱賢則共憂之五伯不及其臣則任使之故各當其世而立功徳焉〉擢為中大夫錯又上言宜削諸侯及法令可更定者書凡三十篇上雖不盡聴然竒其材
〈丁丑〉十六年夏四月郊祀五帝于渭陽以新垣平為上大夫趙人新垣平以望氣見上曰長安東北有神氣成五采東北神明之舍天瑞下宜立祠以合符應于是作渭陽五帝廟〈廟同一宇帝各一殿面五門各如其方之色括地志廟在咸陽東臨渭〉夏四月帝親祠之貴平至上大夫賜累千金而使博士諸生刺〈采取之也〉六經中作王制〈即今禮記王制篇〉議巡守封禪事
分齊地立悼恵王子六人為王
齊王則〈哀王襄子〉薨無子國除上乃分齊地立悼恵王肥子將閭為齊王志為濟北〈注見前〉王賢為菑川〈治劇故城在今山東青州府壽光縣〉王雄渠為膠東〈治即墨注見前〉王卬為膠西〈治高密今縣屬萊州府〉王辟光為濟南〈治東平陵今濟南府厯城縣是〉王
分淮南地立厲王子三人為王
安為淮南王〈仍治夀春〉勃為衡山王〈治六注見前〉賜為廬江〈治舒今江南廬州府廬江縣是〉王〈厲王四子東城侯良已卒故不封〉
詔更以明年為元年立汾陰〈注見前〉廟
新垣平使人持玉杯詣闕下而入言于上曰闕下有寳玉氣已視之果有獻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夀平又言臣候日再中居頃之日郤復中于是始更以十七年為元年令天下大酺平復言周鼎在泗水中〈注見前〉今河決通于泗而汾隂有金寳氣意鼎出乎于是治廟汾陰欲祠鼎出
〈戊寅〉後元年冬十月新垣平伏誅
人有上書告新垣平所言皆詐也下吏治誅夷平是後上亦怠于改正〈之成反正朔也〉服〈服色也〉鬼神之事渭陽五帝使祠官領以時致禮不往焉
詔議可以佐百姓者
詔曰間者數年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災朕甚憂之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過與將百官之奉養或費無用之事或多與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計民未加益以口量地其于古猶有餘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無乃百姓之從事于末以害農者蕃為酒醪以靡〈同糜散也〉榖者多六畜之食焉者衆與細大之義吾未能得其中其與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議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逺思無有所隱
〈己夘〉二年夏復與匈奴和親
詔曰間者累年匈奴並暴邊境多殺吏民朕夙興夜寐為之惻怛不安未嘗一日忘于心故遣使者冠葢相望結轍〈使車徃還故轍如結〉于道以諭朕志于單于今單于計社禝之安便萬民之利新與朕俱棄細過偕之大道結兄弟之義以全天下元元之命和親以定始于今年〈時上遺匈奴書匈奴亦使當户報謝復和親 當户匈奴官名〉
秋八月丞相蒼免以申屠嘉〈申侯之後居安定屠原為申屠氏嘉梁人〉為丞相時張蒼病免〈蒼罷相口中無齒食乳年百餘嵗乃卒〉帝以后弟廣國賢有行欲相之曰恐天下以吾私廣國乆念不可而髙帝時大臣餘見無可者御史大夫申屠嘉故以材官蹶張〈如淳曰有材多力之士能脚蹋强弩張之故曰蹶張〉從高帝封闗内侯遂以為丞相嘉為人彊直門不受私謁是時大中大夫鄧通方愛幸〈通初以櫂船為黄頭郎帝嘗夢欲登天不能有黄頭郎推之上顧其衣尻帶穿覺而之漸臺見通其衣後穿夢中所見也召問姓名曰鄧通鄧猶登也帝遂愛幸之〉嘉嘗入朝通居上旁怠慢嘉奏事畢因言曰陛下愛幸羣臣即富貴之至于朝廷之禮不可不肅上曰君勿言吾私之〈顔師古曰言當私戒之〉罷朝嘉坐府中為檄召通不來且斬通恐入言上上曰汝第往吾使人召若通詣丞相免冠徒跣頓首謝嘉坐自如責曰朝廷者高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戲殿上大不敬當斬史〈令史也〉今行斬之通頓首首盡出血不解上度丞相已困通使使持節召通而謝丞相曰此吾弄臣君釋之通至為上泣曰丞相幾殺臣
〈辛巳〉四年夏四月丙寅晦日食
〈癸未〉六年冬匈奴冦上郡雲中詔將軍周亞夫〈勃次子封條侯〉等屯兵備之
匈奴老上單于死子軍臣單于立絶漢和親大入上郡〈漢郡治膚施膚施縣今屬延安府〉雲中所殺畧甚衆烽火通于甘泉長安遣將軍令免〈顔師古曰姓令名免〉屯飛狐蘇意屯句注〈飛狐句注注俱見前〉張武屯北地〈漢郡治馬領故城在今甘肅慶陽府環縣東南〉周亞夫次細栁〈今西安府咸陽縣西南有細栁倉即亞夫屯兵處〉劉禮次霸上徐厲次棘門〈在咸陽縣東北秦故闕門也〉以備胡上自勞軍至霸上及棘門軍直馳入將以下騎送迎已而至細栁軍軍士吏被甲鋭兵刃彀弓弩持滿先驅至不得入曰天子且至軍門都尉曰將軍令曰軍中聞將軍令不聞天子之詔于是上乃使使持節詔將軍吾欲勞軍亞夫乃𫝊言開壁門門士請車騎曰將軍約軍中不得馳驅于是上乃按轡徐行至營亞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拜請以軍禮見上為改容式車使人稱謝皇帝敬勞將軍成禮而去羣臣皆驚上曰嗟乎此真將軍也曩者霸上棘門軍若兒戲耳其將固可襲而虜也至于亞夫可得而犯哉稱善者乆之後月餘匈奴逺塞兵罷拜亞夫為中尉〈秦官漢因之掌徼循京師〉
夏大旱蝗詔弛利省費振民
令諸侯毋入貢弛山澤減諸服御損郎吏員發倉庾〈在邑曰倉在野曰庾〉以振貧民民得賣爵〈富人欲爵貧人欲錢故聴賣買〉
〈甲申〉七年夏六月帝崩遺詔短䘮
遺詔曰萬物之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當今之世咸嘉生而惡死厚𦵏以破業重服以傷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徳無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乆臨哀人父子損其飲食絶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徳謂天下何朕獲保宗廟以𦕈𦕈之身託于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餘年賴天之靈社稷之福方内安寧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過行以羞先帝之遺徳惟年之乆長懼于不終今乃幸以天年得復供養于高廟其奚哀念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臨三日皆釋服殿中當臨者皆以旦夕各十五舉音禮畢罷服大紅〈與功同〉十五日小紅十四日纎七日釋服〈大功小功纎皆以衰布言由粗及細大功中祥小功大祥纎則禫也三十六日而釋服以日易月也〉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因其故無有所改〈因山為蔵不復起墳就其水名以為陵號〉歸夫人以下至少使〈夫人下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皆遣歸家〉
𦵏霸陵〈在西安府咸寕縣東其西北為霸陵縣即霸上也〉
帝在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車騎服御無所増益有不便輙弛以利民嘗欲作露臺〈史記索隱新豐驪山上有露臺鄉即文帝欲作臺處〉召匠計之直百金帝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産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臺為身衣弋綈〈弋黒色綈厚繒也〉所幸慎夫人衣不曵地帷帳無文繡以示敦朴為天下先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銀銅錫為飾呉王詐病不朝賜以几杖羣臣袁盎等諫説雖切嘗假借納用之張武等受賂遺金錢覺賜御府錢以愧其心専務以徳化民是以海内安寧家給人足後世鮮能及之
太子啟即位〈是為孝景帝〉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
秋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孝景皇帝
〈乙酉〉元年冬十月尊高皇帝為太祖孝文皇帝為太宗令郡國立太宗廟
丞相嘉等奏功莫大于高皇帝徳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宜為太祖之廟孝文皇帝宜為太宗之廟天子世世獻郡國宜各立太宗廟制曰可
復收民田半租
初文帝除民田租〈事具前〉至是令民出租之半三十而税一也
減笞法
文帝雖除肉刑而笞五百及三百者率多死至是帝下詔曰加笞與重罪〈謂死刑〉無異幸而不死不可為人其定律笞五百曰三百笞三百曰二百然尚有不全者後更減笞三百曰二百笞二百曰一百〈事在中元六年〉又定箠令〈箠以竹為之長五尺其本大一寸末薄半寸皆平其節〉當笞者笞臀毋得更人〈謂行笞者不更易人〉自是笞者得全
以張歐〈沛人字叔高祖功臣安邱侯説少子〉為廷尉
歐事帝于太子宫雖治刑名家為人長者未嘗言案人専以誠長者處官官屬亦不敢大欺
〈丙戌〉二年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春三月立子六人為王
徳為河間王〈故河間哀王福薨無子以其地封徳〉閼為臨江〈治江陵注見前〉王〈立三年薨無子〉餘為淮陽〈注見前〉王〈後徙封魯〉非為汝南〈治平輿注見前〉王〈後徙封江都〉彭祖為廣川〈治信都注見前〉王〈後徙封趙〉發為長沙〈注見前〉王〈長沙王呉著薨無子國除故以其地封發〉
夏四月太皇太后崩𦵏南陵〈在霸陵南〉
六月丞相故安侯申屠嘉卒
時鼂錯為内使〈秦内史掌治京師漢因之〉數請間言事輙聴寵幸傾九卿〈漢正九卿奉常郎中令衛尉太僕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少府是也〉法令多所更定丞相嘉疾之錯以内史門東出不便乃更穿一門南出南出者太上皇廟堧〈内垣外游地〉垣也嘉聞為奏請誅錯客有語錯錯恐夜入宫自歸上〈自首于上也〉至朝嘉請上曰錯所穿乃外堧垣故冗官居其中且我使為之錯無罪嘉罷朝曰吾悔不先斬錯乃為所賣歐血而死〈諡曰節〉
以陶青〈陶陶唐氏之後青高祖功臣開封侯舍子〉為丞相鼂錯為御史大夫彗星出東北
秋衡山〈漢國注見前〉雨雹
大者五寸深者二尺
熒惑〈注見前〉逆行守北辰〈中宫北極五星亦曰天極〉月出北辰間〈月有九行終不能出北辰之間出北辰間失其行也〉嵗星〈注見前〉逆行天廷〈太微為天廷〉中〈丁亥〉三年冬十月梁王武來朝
梁王以竇太后少子故有寵居天下膏腴地〈北界泰山西至高陽四十餘城皆大縣〉賞賜不可勝道〈府庫金錢且百鉅萬珠玉寳器多于京師〉至是來朝時上未置太子與王宴飲從容言曰千秋萬嵗後傳于王王辭謝雖知非至言然心内喜太后亦然詹事〈秦官漢因之掌皇后太子家〉竇嬰〈字王孫太后從兄子〉引巵進酒曰天下者高祖之天下父子相傳漢之約也上何以得傳梁王太后由是憎嬰嬰遂病免太后除嬰門籍〈出入殿門之籍〉梁王以此益驕〈廣睢陽城築東苑招延四方㳺士莫不至焉 睢陽故城在今河南歸徳府商邱縣南東苑亦曰兔園在商邱縣東〉
長星出東方
春正月呉王濞膠西王卬膠東王雄渠菑川王賢濟南王辟光楚王戊〈元王交之孫〉趙王遂反以條〈亦作修今直𨽻河間府景州有南條城故漢縣也〉侯周亞夫為太尉將兵討之
初孝文時呉太子入見得侍皇太子飲博争道不恭皇太子引博局提〈音抵擲也〉殺之呉王由是怨望稱疾不朝始有反謀後使人為秋請〈孟康曰律春曰朝秋曰請如古諸侯朝聘也〉文帝責問之使者曰察見淵中魚不祥〈語見韓非子〉唯上棄前過與之更始于是文帝賜呉王几杖老不朝其謀乃解然以此日益横鼂錯數言呉過可削文帝寛不忍罰及帝即位錯曰呉王不朝于法當誅文帝弗忍徳至厚也當改過自新乃益驕恣公即山鑄錢煮海為鹽誘天下亡人謀作亂逆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禍小不削其反遲禍大上命列侯公卿宗室雜議莫敢難獨竇嬰争之錯又言楚趙皆有罪請各削一郡膠西以賣爵事削六縣方議削呉呉王恐削地無已因發謀舉事聞膠西王勇好兵使人説之又身至膠西面約〈呉王使應高徃説膠西王王初不許高説以两分天下乃許之呉王猶恐其不果乃身自為使者至膠西膠西羣臣聞其謀諌王曰今承一帝尚云不易假令事成兩主分爭患乃益生王不聴〉遂發使約齊菑川膠東濟南皆許諾楚王戊坐削地亦與呉通謀〈初楚元王與魯申公穆生白生俱受詩于浮邱伯及王楚以三人為中大夫穆生不嗜酒元王每為設醴及孫戊即位常設後乃忘設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設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將鉗我于市遂稱疾卧申公白生强起之曰獨不念先王之德乎今王一旦失小禮何足至此穆生曰君子見幾不俟終日先王之所以禮吾三人者為道存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與乆處豈為區區之禮哉因謝病去戊稍淫暴太傅韋孟作詩諷諫不聴亦去及與呉通謀申公白生諫戊戊胥靡之衣之赭衣使杵臼碓舂于市 穆氏楚穆王之後以謚為氏浮邱姓伯齊人韋豕韋氏後孟彭城人後徙鄒〉及削呉㑹稽豫章郡書至呉王遂先起兵殺漢吏膠西膠東菑川濟南楚趙亦皆反齊王〈孝王將閭〉後悔背約城守濟北王城壊未完其郎中令刼守王不得發兵膠西膠東菑川濟南共攻齊圍臨淄趙王遂發兵住其西界北使匈奴與連兵呉王悉其士卒二十餘萬閩東越亦發兵從起廣陵西渉淮并楚兵遺諸侯書罪狀鼂錯欲合兵誅之攻破梁棘壁〈即春秋大棘注見前〉乗勝而前鋭甚梁王遣將軍擊之皆敗還梁王城守睢陽初文帝且崩戒太子曰即有緩急周亞夫真可任將兵及是七國反書聞上乃拜亞夫為太尉將三十六將軍擊呉楚曲周侯酈寄擊趙將軍欒布擊齊復召竇嬰拜大將軍屯滎陽監齊趙兵
殺御史大夫鼂錯
帝與錯議出兵事錯欲令上自將兵而身居守又言徐僮之間呉未下者可以予呉錯素與呉相袁盎不善及呉反錯以盎宜知呉計謀欲治之人有告盎盎恐夜見竇嬰為言呉所以反願至上前口對狀嬰入言上乃召盎盎入見上方與錯調兵食問盎曰今呉楚反于公意何如盎曰願屏左右上屏人獨錯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乃屏錯〈錯趨避東廂甚恨〉卒問盎對曰呉楚相遺書言賊臣鼂錯擅適〈讀作謫〉諸侯削奪之地以故反欲共誅錯復故地而罷今獨有斬錯發使赦七國復其故地則兵可無血刃而俱罷上黙然良乆曰顧誠何如吾不愛一人以謝天下乃拜盎為太常密装治行使呉令丞相廷尉劾奏錯曰錯議陛下自出臨兵使錯居守又欲以城邑予呉無人臣禮大逆無道錯當要斬父母妻子同産皆棄市制曰可錯殊不知上使中尉召錯紿載行市錯衣朝衣斬東市〈初錯建議侵削諸侯其父自潁川來謂曰疏人骨肉何為也錯曰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廟不安父曰劉氏安鼂氏危矣吾不忍見禍逮身遂飲藥死後十餘日呉楚反〉錯已死謁者僕射鄧公〈城固人亦曰鄧先〉為校尉上書言軍事見上上曰道軍所來聞鼂錯死呉楚罷否鄧公曰呉為反計數十嵗矣以誅錯為名意不在錯也夫鼂錯患諸侯彊大不可制故請削之以尊京師萬世之利也計畫始行卒受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為諸侯報仇臣竊為陛下不取也帝喟然曰吾亦恨之盎至呉呉楚兵已攻梁壁因留盎軍中欲刼使將盎不肯使人圍守且殺之盎得間懷節旄夜亡走梁遂歸報
二月太尉周亞夫大破呉楚軍濞亡走越越人誅之戊自殺
亞夫之將也請于上曰楚兵剽輕難與爭鋒願以梁委之絶其食道乃可制也上許之亞夫乗六乘傳〈張晏曰欲急馳故乘傳車六乗〉將㑹兵滎陽發至霸上趙渉遮説曰呉王素富懷輯死士乆矣知將軍且行必置間人于殽澠阸陿之間且兵事尚神密將軍何不從此右去走藍田〈今縣屬陜西西安府本漢置以藍田山名〉出武闗扺洛陽間不過差一二日直入武庫擊鳴鼓諸侯聞之以為將軍從天而下也亞夫如其計至洛陽喜曰吾乘𫝊至此不意自全今吾據滎陽滎陽以東無足憂者使吏搜殽澠間果得呉伏兵乃請渉為䕶軍引兵東北走昌邑深壘而守呉攻梁急梁數使使求救亞夫不許梁愬于上上使告亞夫救梁亞夫不奉詔而使輕騎出淮泗口絶呉楚兵後塞其饟道梁使韓安國〈睢陽人字長孺為梁中大夫〉張羽〈楚故相張尚弟楚反尚諫被殺〉為將軍羽力戰安國持重乃得頗敗呉兵呉兵欲西梁城守不敢西即走亞夫軍亞夫堅壁不與戰亞夫軍中夜驚擾亂至帳下亞夫堅卧不起頃之復定呉奔壁東南陬亞夫令備西北已而呉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呉楚士卒多饑死叛散乃引而去亞夫出精兵追擊大破之呉王濞棄其軍亡渡淮走丹徒〈漢縣厯代因之今為江南鎮江府治〉保東越越人鏦殺之盛其頭馳𫝊以聞〈大子駒亡走閩越〉楚王戊軍敗即自殺呉楚反凡三月皆破滅于是諸將皆以亞夫謀為是而梁王由此與亞夫有隙
壬子晦日食
齊王將閭及卬遂皆自殺雄渠賢辟光皆伏誅徙濟北王志為菑川王
先是三國〈膠西膠東菑川〉圍齊齊王使路中大夫〈張晏曰姓路官中大夫氏族畧路出帝擊之後以國為氏〉告于天子天子復令還報告齊王堅守漢兵今破呉楚矣路中大夫至三國兵圍臨淄數重不得入三國將與路中大夫盟曰若反言漢已破矣齊趣下三國不且見屠路中大夫既許至城下望見齊王曰漢已發兵百萬擊破呉楚方引兵救齊齊必堅守無下三國將遂殺路中大夫齊初圍急隂與三國通謀㑹路中大夫從漢來其大臣乃復勸王無下而欒布等兵至擊破三國兵解圍已聞齊初有謀欲移兵伐之齊王懼飲藥自殺膠西王肉袒詣漢軍叩頭請罪弓高〈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河間府阜城縣西南〉侯韓穨當執金皷出詔書讀之卬自殺膠東菑川濟南皆伏誅酈寄攻趙不下欒布破齊還并兵引水灌趙城城壞王遂自殺濟北王亦欲自殺齊人公孫玃為説梁王曰濟北雖墜言于呉而終底節不下使呉失與而無助破敗而無救者未必非濟北之力也梁王以聞濟北王得不坐徙封菑川
立故齊王將閭太子夀為齊王楚元王子禮為楚王子端為膠西王勝為中山〈治盧奴今直𨽻定州〉王
帝以將閭迫刼有謀非其罪也乃召立其太子夀欲續呉楚太后曰呉王首為紛亂奈何續其後不許乃立禮〈時封平陸侯為宗正〉奉元王後
〈戊子〉四年夏四月立子榮為皇太子徹為膠東王〈即武帝〉榮栗姬子徹王夫人子〈王夫人母臧児故燕王臧荼女孫也嫁槐里王仲生男信與兩女仲死臧兒更嫁田氏長女為金王孫婦生女矣臧兒卜金氏婦當貴奪而納之皇太子宫是為王夫人生兒徹徹方在身王夫人夢日入其懷以為貴徴焉〉
冬十月戊戌晦日食〈劉攽曰是年紀事十月在年終誤胡三省曰通鑑盖承用漢書本紀也考劉胡二氏之説葢亦闕疑之意而徐昭文考證以五年當書于日食之上薛應旂甲子彚紀又以日食紀于四年之首未知孰是今仍通鑑〉
徙衡山王勃為濟北王廬江王賜為衡山王
初七國反呉使者至衡山衡山王堅守無二志上以為貞信徙王于濟北以褒之廬江王以邊越數通使徙王衡山
〈己丑〉五年春正月作陽陵邑〈豫作夀陵也在今西安府高陵縣西南〉
募民徙居之賜錢二十萬〈自是諸帝皆豫作夀陵〉
遣公主嫁匈奴單于
〈庚寅〉六年冬十二月雷大霖雨
秋九月廢皇后薄氏
上為太子時薄太后以薄氏女為妃及即位為皇后無寵至是遂廢
〈辛卯〉七年冬十一月廢太子榮為臨江王
長公主嫖〈即館陶公主帝之妺下嫁陳午嫖匹肖反長公主名也〉有女欲與太子為妃栗姬妬以帝後宫諸美人皆因長公主見得貴幸故怨怒不許長公主欲與王夫人男徹王夫人許之由是長公主日讒栗姫而譽王夫人男之美帝亦自賢之王夫人知帝嗛栗姬陰使人趣大行〈本典客改大行令掌九儀之制〉請立栗姬為皇后帝怒曰是乃所宜言邪遂按誅大行而廢太子太傅竇嬰力爭不能得乃謝病免栗姬恚恨而死
庚寅晦日食
春二月丞相青免以周亞夫為丞相罷太尉官
夏四月立夫人王氏為皇后膠東王徹為皇太子以郅都〈郅商時侯國後以為氏都河東大陽人〉為中尉
都為人勇悍公亷不發私書問遺無所受請謁無所聴及為中尉獨先嚴酷列侯宗室側目而視號曰蒼鷹臨江王榮坐侵太宗廟堧垣為宫徴詣中尉府對簿〈事在中元二年〉王欲得刀筆〈顔師古曰古者著書于簡牘必用刀〉為書謝上都禁吏不予竇嬰使人間予之王既為書因自殺太后聞之怒後以危法中都殺之
〈壬辰〉中元年夏地震
衡山原都〈胡三省註原都地名蓋屬衡山〉雨雹
大者尺八寸
〈癸巳〉二年夏四月有星孛于西北
立子越為廣川王〈彭祖徙趙故立越〉寄為膠東王〈徹為太子故立寄〉秋九月甲戌晦日食
梁王武使人殺袁盎
梁王以至親有功得賜天子旌旗出蹕入警寵信羊勝公孫詭二人多竒邪計説王求為漢嗣王遂入朝〈在前七年〉帝使使持乗輿駟迎于闗外既朝上疏因留〈王以太后故入則侍帝同輦出則同車遊獵梁侍中郎謁者著籍引出入天子殿門與漢宦官亡異〉㑹栗太子廢太后因置酒謂帝曰安車大駕用梁王為寄帝跪席舉身曰諾罷酒召諸大臣問曰太后言如是何謂也皆曰太后意欲立梁王為帝太子袁盎曰昔宋宣公不立其子而立弟〈事具前〉以生禍亂五世不絶小不忍害大義故春秋大居正請入見太后白之太后議格遂不復言而使梁王歸國梁王由此怨盎與勝詭謀陰使人刺殺盎〈梁刺者十餘曹先刺者聞盎名不忍刺其後曹遮殺盎安陵郭門外〉及他議臣十餘人于是天子意〈猶疑也〉梁逐賊果梁使之遣田叔往案捕詭勝詭勝匿王後宫内使韓安國見王泣曰大王訹〈見誘也〉邪臣浮説犯上禁撓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置法太后日夜啼哭幸大王自改大王終不覺悟有如太后宫車即晏駕大王尚誰攀乎語未畢王泣數行下令詭勝自殺出之〈上方怨梁遣使覆按梁事冠葢相望于道王恐使鄒陽入長安見皇后兄王信説曰長君弟得幸于上而長君行迹多不循道理者今梁王即伏誅太后無所發怒切齒側目于貴臣竊為足下憂之長君誠為上言得毋竟梁事太后徳長君入骨髓而長君之弟幸于兩宫金城之固也昔者象日以殺舜為事舜立為天子封之有庳是以後世稱之以是説天子徼幸梁事不奏長君乗間言之帝怒稍解 鄒陽齊人〉時太后憂梁事不食日夜泣不止帝患之田叔等還至霸昌廐〈括地志在萬年縣東北萬年今咸寜縣治〉悉燒梁獄辭空手來見帝曰梁有之乎田叔曰上母以梁事為問也今梁王不伏誅是漢法不行也伏法而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憂在陛下也上大然之使叔等謁太后曰梁王不知也為之者幸臣羊勝公孫詭之屬耳謹以伏誅梁王無恙也太后聞之立起坐餐氣平復梁王因上書請朝用茅蘭〈梁大夫〉説乗布車從兩騎伏斧質于闕下謝罪太后帝大喜相泣復如故然帝益疏王不與同車輦矣以田叔為賢擢為魯相
〈甲午〉三年夏四月地震
立子乗為清河〈治清陽故城在今直𨽻廣平府清河縣東〉王〈立十二年卒無子國除〉秋九月蝗
戊戌晦日食
丞相亞夫免
初上廢栗太子亞夫固爭之不得而梁王每與太后言亞夫短太后欲侯王信帝與亞夫議之亞夫曰高帝約非有功不侯信雖后兄無功侯之非約也帝黙然而止後匈奴王徐盧等六人降帝欲侯之以勸後亞夫曰彼背其主而降侯之則何以責人臣不守節者乎帝曰丞相議不可用乃悉侯徐盧等亞夫因謝病免
以劉舍〈桃侯劉襄子嗣為侯〉為丞相
〈乙未〉四年冬十月戊午日食
〈丙申〉五年夏立子舜為常山王〈常山文帝時併入趙今復為國〉
大水
九月詔獄疑者讞之
詔曰獄人之大命死者不可復生朕甚憫之諸獄疑若〈猶言若疑也〉雖文致于法而于人心不厭〈謂不服也〉者輙讞之
地震
〈丁酉〉六年冬十一月改諸官名
更命廷尉為大理奉常為太常典客為大行〈後更為大鴻臚〉治粟内史為大農〈後更為大司農〉將作少府〈本秦官掌治宫室〉為將作大匠主爵中尉〈本秦官掌列侯〉為都尉〈後更名右扶風〉長信詹事〈掌皇太后宫〉為長信少府將行〈本秦宫皇后卿〉為大長秋大行為行人〈先是更郡守為太守郡尉為都尉更諸侯丞相為相明年又更中大夫為衛尉〉
春二月行幸雍郊五畤〈史記封禪書雍五畤索隱曰秦宣公作宻畤祀青帝靈公作上畤祀黄帝下畤祀炎帝獻公作畦畤祀白帝本四畤後漢高祖入闗曰天有五帝今四何也待吾而具遂作北畤祠黒帝于是雍有五畤括地志五畤原俱在雍縣南考秦襄公作西畤文公作鄜畤皆祠白帝以非雍地故不在五畤之數〉
夏四月梁王武卒〈諡曰孝〉分梁地王其子五人
先是梁王入朝上疏欲留帝不許王歸國意忽忽不樂未幾卒太后哭極哀不食曰帝果殺吾子帝哀懼不知所為與長公主計之乃分梁為五國盡立孝王男五人為王〈買為梁王明為濟川王彭離為濟東王定為山陽王不識為濟隂王〉女五人皆食湯沐邑太后乃説為帝加 餐〈梁後五王濟川濟東俱以罪廢山陽濟隂俱無子國皆除惟梁獨存〉
六月匈奴宼鴈門〈漢郡治善無故城在今山西朔平府右玉縣南〉上郡
匈奴入鴈門上郡李廣〈成紀人〉為上郡太守〈廣初為上谷太守數與匈奴戰公孫毘邪謂上曰李廣材氣天下無雙自負其能數與虜角恐亡之乃徙上郡〉從百騎出卒遇匈奴數千騎廣騎欲馳還廣曰吾去大軍數十里今走匈奴追射我立盡今我留匈奴必以為大軍之誘不敢擊乃令諸騎前未到匈奴陳二里所皆下馬解鞍以示不走匈奴有白馬將出䕶其兵廣上馬與十餘騎奔射殺之還解鞍令士皆縱馬卧㑹暮匈奴終怪之不敢擊夜引而去
秋七月辛亥晦日食
以𡩋成〈南陽穰人〉為中尉
自郅都死長安宗室多暴犯法上乃召濟南都尉𡩋成為中尉其治效郅都其亷弗如然宗室豪傑人人惴恐〈成後遷内史以罪廢已復起為闗都尉吏民出入闗者號曰寧見乳虎無直𡩋成之怒其暴如此〉
〈戊戌〉後元年春正月詔治獄者務先寛
詔曰獄重事也人有智愚官有上下獄疑者讞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讞而後不當讞者不為失〈顔師古曰假令讞訖其理不當所讞之人不為罪失〉欲令治獄者務先寛
夏地震
震凡二十二日
丞相舍免
秋七月乙巳晦日食
八月以衛綰〈大陵人〉為丞相直不疑〈直氏楚人直弓之後不疑南陽人〉為御史大夫
初綰以戲車〈顔師古曰若今弄車之技〉為郎事文帝遷中郎將醇謹無它〈無餘志念也〉上為太子時召文帝左右飲綰稱病不行文帝且崩屬上曰綰長者善遇之故上亦寵任焉不疑為郎有同舍告歸誤持其同舍郎金去同舍郎疑不疑不疑買金償後告歸者至而歸金亡金郎大慙以此稱為長者人或毁不疑以為盗嫂不疑曰我乃無兄然終不自明也
下條侯周亞夫獄亞夫不食死
上召亞夫食獨置大胾無切肉又不置箸亞夫心不平顧尚席〈主席者〉取箸上視而笑曰此非不足君所乎〈孟康曰此非不足滿于君所乎嫌恨之也〉亞夫免謝上上曰起亞夫因趨出上目送之曰此鞅鞅非少主臣也居無何亞夫子為父買工官尚方〈工官即尚方之工尚方少府屬掌工作器物〉甲楯可𦵏者為人所告事連汚亞夫召詣廷尉廷尉責問曰君侯欲反乎亞夫曰臣所買乃𦵏器也何謂反乎吏曰君縱不欲反地上即欲反地下耳侵之益急亞夫不食五日歐血而死
〈己亥〉二年春正月地一日三動
夏四月詔戒二千石〈漢太守秩二千石〉修職事
詔曰雕文刻鏤傷農事者也錦繡纂組害女紅者也農事傷則饑之本也女紅害則寒之原也饑寒並至而能亡為非者寡矣朕親耕后親桑以奉宗廟粢盛祭服為天下先不受獻減太官〈少府屬掌膳食〉省繇賦欲天下務農蠶素有蓄積以備災害彊無攘弱衆無暴寡老耆以夀終㓜孤得遂長今嵗或不登民食頗寡其咎安在或詐偽為吏以貨賂為市漁奪百姓侵牟萬民縣丞長吏也姦法與盗盗〈謂犯法者直共盗為盗耳〉甚無謂也其令二千石各修其職不事官職耗〈讀與眊同不明也〉亂者丞相以聞請其罪
秋大旱
〈庚子〉三年冬十月日月皆赤凡五日
十二月晦雷日如紫五星逆行守太微〈晉書天文志太微天子庭五帝之座十二諸侯府也〉月貫天庭〈注見前〉中
春正月詔勸農桑禁采黄金珠玉
詔曰農天下之本也黄金珠玉饑不可食寒不可衣間嵗或不登意為末者衆農民寡也其令郡國務勸農桑益種樹可得衣食物吏發民若取庸〈韋昭曰發民用其民也取庸因其資以雇庸也〉采黄金珠玉者坐贓為盗二千石聴者與同罪
帝崩太子徹即位〈是為孝武帝〉
尊皇太后為太皇太后皇后為皇太后
二月𦵏陽陵〈注見前〉
〈史臣曰漢興掃除煩苛與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之以恭儉孝景遵業五六十載之間至于移風易俗黎民醇厚周云成康漢云文景美矣〉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十四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五
漢
世宗孝武皇帝
〈辛丑〉建元元年〈師古曰自古帝王未有年號始起于此〉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以董仲舒為江都相
上初即位詔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親策問之廣川董仲舒對策〈畧曰臣觀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出災害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以此見天心之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自非大無道之世盡欲扶持而安全之事在彊勉而已矣彊勉學問則聞見博而知益明彊勉行道則徳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還至而立有效者也道者所繇適于治之路也仁義禮樂皆其具也故聖王已沒而子孫長久安寧數百嵗此皆禮樂教化之功也夫周道衰于幽厲非道亡也幽厲不繇也至于宣王思昔先王之徳興滯補𡚁明文武之功業周道粲然復興故治亂廢興在于己非天降命不可反者也臣聞命者天之合也性者生之質也情者人之欲也或夭或夀或仁或鄙陶冶而成之不能粹美故堯舜行徳則民仁夀桀紂行暴則民鄙夭上之化下下之從上猶泥之在鈞唯甄者之所為猶金之在鎔唯冶者之所鑄綏之斯倈動之斯和此之謂也王者欲有所為宜求其端于天天道之大者在陰陽陽為德隂為刑刑主殺而徳主生故陽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長養為事隂常居大冬而積于空虚不用之處以此見天之任徳不任刑也王者承天意以從事故任徳教而不任刑刑之不可任以治世猶隂之不可任以成嵗也今廢先王徳教之官獨任執法之吏而欲徳教之被四海難矣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四方正逺近莫敢不壹于正而亡有邪氣奸其間者是以隂陽調而風雨時羣生和而萬物殖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畢至今陛下行髙而恩厚知明而意美愛民而好士可謂誼主矣然而天地未應而美祥莫至者凡以教化不立而萬民不正也夫萬民之從利如水之走下不以教化隄防之不能止也古之王者明于此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為大務立太學以教于國設庠序以化于邑漸民以仁摩民以誼節民以禮故其刑罸甚輕而禁不犯者教化行而習俗美也聖王之繼亂世也掃除其迹而悉去之復修教化而崇起之譬之琴瑟不調必解而更張之乃可鼔也為政而不行甚者必變而更化之乃可理也古人有言曰臨淵羡魚不如退而結網今臨政而願治不如退而更化更化則可善治善治則災害日去福禄日來故受天之祜而徳施于方外延及羣生也〉上覽其對而異焉再策之仲舒復對〈畧曰臣聞聖王之治天下也少則習之學長則材諸位爵禄以養其徳刑罸以威其惡故民曉于禮誼而恥犯其上今陛下并有天下海内莫不率服而功不加于百姓者殆王心未加焉曽子曰尊其所聞則髙明矣行其所知則光大矣髙明光大不在乎它在乎加之意而已願陛下因用所聞設誠于内而致行之則三王何異哉陛下夙寤晨興務以求賢亦堯舜之用心也而未云獲者士不素厲也夫不素養士而欲求賢譬猶不琢玉而求文采也故養士莫大乎太學太學者賢士之所關也教化之本原也願興太學置明師以養天下之士數考問以盡其材則英俊宜可得矣郡守縣令民之師帥所使承流而宣化也師帥不賢則主徳不宣恩澤不流是以隂陽錯繆氛氣充塞羣生寡遂黎民未濟至于此也古者任官稱職非謂積日累久也故小材雖累日不離于小官賢材雖未久不害為輔佐是以有司竭力盡知務治其業而以赴功今則不然累日以取貴積乆以致官是以亷恥貿亂賢不肖混殽未得其真也臣愚以為使諸列侯郡守各擇其吏民之賢者嵗貢各二人以給宿衛且以觀大臣之能所貢賢者有賞所貢不肖者有罸夫如是諸侯吏二千石盡心于求賢天下之士可得而官使也毋以日月為功實試賢能為上量材而投官録徳而定位則亷恥殊路賢不肖異處矣〉于是上三策之仲舒又復對〈畧曰臣聞天者羣物之祖故徧覆包函而無所殊聖人法天而立道亦溥愛而無私春者天之所以生也仁者君之所以愛也夏者天之所以長也徳者君之所以養也霜者天之所以殺也刑者君之所以罸也繇此言之天人之徵古今之道也天令之謂命命非聖人不行質樸之謂性性非教化不成人欲之謂情情非制度不節是故王者上謹于承天意以順命也下務明教民以成性也正法度之宜别上下之序以防欲也修此三者而大本舉矣人受命于天固超然異于羣生故孔子曰天地之性人為貴明于天性知自貴于物然後知仁誼知仁誼然後重禮節重禮節然後安處善安處善然後樂循禮樂循禮然後謂之君子也臣又聞之聚少成多積小致鉅故聖人莫不以晻致明以微致顯言出于已不可塞也行發于身不可掩也言行治之大者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故盡小者大慎微者著積善在身猶長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積惡在身猶火之銷膏而人不見也此唐虞之所以得令名而桀紂之可為悼懼者也夫樂而不亂復而不厭者謂之道道者萬世無敝敝者道之失也三王之道所祖不同非其相反将以捄溢扶衰所遭之變然也故王者有改制之名無變道之實夏尚忠殷尚敬周尚文者所繼之捄當用此也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變道亦不變是以禹繼舜舜繼堯三聖相授而守一道亡捄敝之政也繇是觀之繼治世者其道同繼亂世者其道變今漢繼大亂之後若宜少損周之文致用夏之忠者夫古之天下亦今之天下共是天下以古準今壹何不相逮之逺也意者有所失于古之道與有所詭于天之理與夫天亦有所分予予之齒者去其角傅之翼者兩其足是所受大者不得取小也古之予禄者不食于力不動于末是亦與天同意者也身寵而載髙位家温而食厚禄因乗富貴之資力以與民争利于下民日削月朘寖以大窮尚不避死安能避罪此刑罸之所以蕃而姦邪不可勝者也公儀子相魯之其家見織帛怒而出其妻食于舎而茹葵愠而拔其葵曰吾已食禄又奪園夫紅女利乎古之賢人君子在列位者皆如是是故下髙其行而從其教民化其廉而不貪鄙豈可以居賢人之位而為庶人之行哉夫皇皇求則利常恐乏匱者庶人之意也皇皇求仁義惟恐不能化民者大夫之意也易曰負且乗致寇至言居君子之位而為庶人之行者患禍必至也若居君子之位當君子之行則舎公儀休之相魯無可為者矣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絶其道勿使並進邪辟之説滅息然後統紀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従矣〉對既畢上以仲舒為江都相丞相衞綰因奏所舉賢良或治申韓蘇張之言亂國政請皆罷之奏可仲舒少治春秋為博士〈下惟講誦葢三年不窺園其精如此〉進退容止非禮不行學士皆師尊之及為江都王〈易王非〉相王帝兄素驕好勇仲舒以禮匡正王敬重焉嘗問曰越王勾踐與大夫泄庸種蠡伐吳滅之寡人以為越有三仁何如仲舒對曰夫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以仲尼之門五尺之童羞稱五伯為其先詐力而後仁誼也繇此言之則越未嘗有一仁也王曰善後公孫𢎞〈菑川薛人〉亦治春秋而希世用事仲舒以公孫𢎞為從諛𢎞嫉之以膠西王〈于王端〉亦上兄尤縱恣數害吏言于上使仲舒相之王素聞其賢善待之仲舒兩事驕王皆正身率下教令國中所居而治及去位家居不問産業専以講學著書為事朝廷有大議使使就問之其對皆有明法〈自帝即位始崇儒及仲舒對策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學校之官州郡舉茂才孝亷皆自仲舒發之年老以夀終于家〉
夏六月丞相綰免以竇嬰〈封魏其侯魏其故城在山東沂州府蘭山縣〉為丞相田蚡〈長陵人王太后同母弟封武安侯武安注見前〉為太尉趙綰〈代人〉為御史大夫王臧〈蘭陵人〉為郎中令迎申公〈魯人〉為大中大夫上雅嚮儒術嬰蚡俱好儒推轂〈謂升薦之若轉車轂也〉趙綰為御史大夫王臧為郎中令綰臧請立明堂〈注見前〉以朝諸侯不能就其事乃言師申公〈故楚王戊胥靡申公申公愧之歸魯以詩教弟子受業者千餘人〉上使使者奉安車蒲輪〈用蒲裏其輪取其安也〉束帛加璧〈下設束帛上加以璧尊徳也〉迎之既至問治亂之事申公年八十餘對曰為治者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耳時上方好文詞見申公對黙然然已招致則以為大中大夫舎魯邸〈漢制郡國皆立邸于京師〉議明堂廵狩改厯服色事
〈壬寅〉二年冬十月淮南王安來朝
淮南王安好書善為文辭〈作内書二十一篇外書甚衆又有中篇八卷言神仙黄白之術〉至是入朝上以安屬為諸父而材髙甚尊重之每宴見談説昏暮然後罷〈安雅善田蚡其入朝蚡迎之霸上與語曰上無太子王親髙帝孫行仁義天下莫不聞宮車一日晏駕非王尚誰立者安大喜厚遺蚡寳賂〉
趙綰王臧下吏自殺丞相嬰太尉蚡免申公免歸以石建〈石衛石氏之别〉為郎中令石慶為内史
太皇太后好黄老言不悦儒術趙綰請毋奏事東宫〈長樂宫在東太后居之故曰東宫應劭曰禮婦人不預政事時帝已躬省萬㡬太后又非五經故綰欲毋奏事太后〉太后大怒求得綰臧過以讓上曰此欲復為新垣平也上因廢明堂事及諸所欲興者下綰臧吏皆自殺嬰蚡免申公亦以疾免歸初景帝以石奮〈河内温人少侍髙祖其姊為美人因徙長安中戚里〉及四子官皆二千石號奮為萬石君萬石君無文學而恭謹無與比子孫為小吏來歸謁必朝服見之不名有過失不責讓為便坐對案不食然後諸子相責因長老肉袒謝罪改之乃許子孫勝冠者在側雖燕居必冠其執喪哀戚甚悼子孫遵教亦如之以故孝謹聞乎郡國及是綰臧獲罪太后以為儒者文多質少今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其長子建為郎中令少子慶為内史建在上側事有可言屏人恣言極切至廷見如不能言上以是親之〈慶為太僕御出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馬畢舉手曰六焉慶于兄弟最為簡易矣然猶如此〉
春二月丙戌朔日食
三月以許昌〈髙祖功臣柏至侯許盎孫嗣侯為太常〉為丞相
以衛青為大中大夫
初上之為太子館陶大長公主有力焉以其女為太子妃及即位妃為皇后后驕妬擅寵而無子寵寖衰上嘗過平陽公主〈帝姊王太后出降平陽侯曹夀〉悦謳者衛子夫〈其出微母曰衛媪平陽侯家僮〉主因奉子夫送入宫日尊寵陳皇后聞之恚幾死者數焉子夫同母弟青〈字仲卿其父鄭季河東平陽人以縣吏給事侯家私與衛媪通生青〉冒姓衞氏為侯家騎奴〈大長公主以子夫故執囚青欲殺之青友公孫敖與壮士徃篡取之得不死〉上召為建章〈宫名在上林苑中〉監侍中已而以子夫為夫人青為大中大夫
夏四月有星如日夜出
〈癸卯〉三年冬十月中山王勝來朝
時議多𡨚鼂錯之策務摧抑諸侯王數奏暴其過惡吹毛求疵諸侯王莫不悲怨至是諸王來朝置酒勝聞樂聲而泣上問其故勝具以吏所侵聞上乃厚諸侯之禮省有司所奏諸侯事加親親之恩焉
春河溢平原〈注見前〉大饑人相食〈顔師古曰河溢之處損害田畝故饑〉秋七月有星孛于西北
閩越撃東甌遣使發兵救之遂徙其衆于江淮間時閩越發兵圍東甌〈初吳王濞太子駒亡走閩越怨東甌殺其父常勸閩越撃東甌從之〉東甌使人告急上問田蚡對曰越人相攻撃固其常又數反覆自秦時棄不屬不足以煩中國往救也荘助〈莊以諡為氏助吳人以賢良對策擢中大夫〉曰小國以窮困來告急天子不救何以子萬國乎且秦舉咸陽而棄之何但越也上曰太尉不足與計吾新即位不欲出虎符發兵郡國乃遣助以節發兵會稽會稽守欲距法不為發〈以法距之為無虎符驗也〉助乃斬一司馬喻意指遂發兵浮海救東甌未至閩越兵罷東甌請舉國内徙乃悉舉其衆處于江淮之間
九月丙子晦日食
帝始㣲行起上林苑〈三輔黄圖苑周袤三百里離宫七十所〉
上招選天下文學材智之士拔其俊異者寵用之荘助最先進後又得朱買臣〈字翁子吳人〉吾邱夀王〈吾音虞晉有虞邱氏夀王字子贛趙人〉司馬相如〈字長卿成都人〉東方朔〈風俗通伏羲之後帝出乎震主東方因氏馬朔字曼倩厭次人〉枚臯〈枚氏出周官銜枚氏阜淮隂枚乘孽子〉終軍〈終氏顓頊裔陸終之後以名為氏軍字子雲亦曰終童濟南人〉等並在左右每令與大臣等辨論中外〈中謂荘助等外謂卿大夫〉相應以義理之文大臣數絀焉然相如特以辭賦得幸朔臯不根持論好詼諧上以俳優畜之惟助與夀王見任用而朔時為直諌有所補益是嵗上始為㣲行與左右善騎射者期諸殿門〈期門之號始此〉以夜漏下十刻始出旦明入南山下馳射至夕還大驩樂之是後數出私置更衣十二所〈晝休更衣夜則止宿〉然上以道逺勞苦又為百姓所患〈嘗從南山下馳騖禾稼地鄂杜令欲執之示以乘輿物乃得免又嘗夜至栢谷逆旅主人疑為盗聚少年欲攻之主人嫗異上状貌止其翁不聴嫗飲翁酒醉而縳之少年乃㪚去 柏谷在陜州靈寶縣西南〉于是使大中大夫吾邱夀王除上林苑屬之南山東方朔諌曰南山天下之阻陸海〈謂陸産富饒有同于海〉之區今規以為苑絶陂池水澤之利而取民膏腴之地上乏國用下奪農業其不可一也盛荆棘之林大虎狼之虛〈讀作墟〉壊人冢墓發人室廬其不可二也垣而囿之騎馳車騖有深溝大渠夫一日之樂不足以危無隄之輿〈劉敞曰不足之不當作亦隄猶防也言車輿馳騁不為防慮必有顛覆之變〉其不可三也帝乃拜朔為大中大夫給事中〈加官以給事禁中名〉然遂起上林苑
〈甲辰〉四年夏有風赤如血
〈乙巳〉五年春置五經博士
〈丙午〉六年夏五月太皇太后崩〈合𦵏霸陵〉
六月丞相昌免以田蚡為丞相
蚡驕侈治宅甲諸第田園極膏腴多受四方賂遺每入奏事坐語移日所言皆聴薦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權移主上上乃曰君除吏已盡未吾亦欲除吏嘗請考工〈少府官屬〉地益宅上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庫是後乃少退
秋八月有星孛于東方長竟天
閩越王郢攻南越遣大行王恢〈燕人〉等将兵撃之越人殺郢降兵還南越遣太子嬰齊入宿衛
閩越王郢興兵撃南越南越守天子約不敢擅舉兵上書以聞上多其義遣大行王恢出豫章〈漢郡治南昌今南昌府南昌縣是〉大農令韓安國出㑹稽俱為将軍撃閩越淮南王安上書諌〈畧曰越方外之國剪髮文身之民不可以冠帶之國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不受正朔非彊不能伏威不能制以為不居之地不收之民不足以煩中國也今自相攻擊而陛下發兵救之是反以中國而勞蠻夷也臣聞天子之兵有征而無戰言莫敢校也如使越人徼幸以逆執事厮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雖得越王之首臣猶羞之陛下以九州為家生民皆為臣妾天下之安如泰山而四維之也蠻夷之地何足以為一日之間而煩汗馬之勞乎詩云王猶允塞徐方既來言王道甚大而逺方懐之也臣安竊恐将吏之以十萬之師為一使之任也〉是時漢兵遂岀未踰嶺閩越王郢發兵距險其弟餘善與宗族謀鏦殺郢使使奉其頭致王恢恢乃以便宜案兵告安國而使使奉王頭馳奏詔罷兵立無諸孫繇〈音摇邑號〉君丑為越繇王餘善既殺郢威行于國繇王不能制上聞之以餘善不足復興師立為東越王與繇王並處使荘助諭意南越南越王胡頓首曰天子乃與臣興兵討閩越死無以報徳遣太子嬰齊入宿衞助還過淮南上又使助諭淮南王安以討越事嘉答其意安謝不及助遂與安相結而還
以汲黯〈字長孺濮陽人胡三省曰黯之先世為衛大夫葢食采于汲遂以為氏〉為主爵都尉
初黯為謁者東越相攻上使黯徃視之至呉還報曰越人相攻固其俗然不足以辱天子使河内〈漢郡治懐懐注見前〉失火延燒千餘家上使黯徃視之還報曰家人失火屋比延燒不足憂也臣過河南〈漢郡注見前〉貧民傷水旱萬餘家或父子相食臣謹以便宜持節發倉粟以賑之臣請歸節伏矯制之罪上賢而釋之已遷為東海〈漢郡治郯今山東沂州府郯城縣是〉太守黯好清靜擇丞史〈漢制郡守屬有丞有諸曹掾史〉任之責大指不苛小臥閣不出嵗餘東海大治上聞召為主爵都尉時天子方招文學嘗曰吾欲云云黯曰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怒罷朝謂左右曰甚矣汲黯之戇也羣臣或數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輔弼之臣寧令從諛承意陷主于不義乎且已在其位縱愛身奈辱朝廷何黯多病賜告〈休假曰告賜告天子優賜其告也〉者數終不愈最後荘助為請上曰汲黯何如人助曰使黯任職居官無以踰人至其輔少主守城深堅〈謂志操深逺堅固〉招之不來麾之不去雖賁育〈孟賁夏育皆衛力士〉不能奪之矣帝曰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黯近之矣〈黯以嚴見憚大将軍丞相燕見上或不冠至黯不冠不見也上嘗坐武帳黯前奏事上不冠避帳中使人可其奏其敬禮如此〉
〈丁未〉元光元年冬十一月初令郡國舉孝廉各一人從董仲舒對策之言也
以李廣程不識〈程伯休父封于程其後以邑為氏〉為将軍将兵屯北邊廣與不識俱以将兵有名當時廣行無部曲行陣就善水草舎止人人自便不撃刁斗〈孟康曰以銅作鐎受一斗晝炊飲食夜擊持行故曰刁斗鐎音譙温器有柄〉以自衛莫府省約文書然亦逺斥候〈斥度候望也所以偵伺盗賊〉未嘗遇害不識正部曲行伍營陣撃刁斗治軍簿至明軍不得休息亦未嘗遇害然匈奴畏李廣之畧士卒亦多樂從廣而苦程不識
秋七月癸未日食
〈戊申〉二年冬十月始親祠竈〈五祀夏所祭其神祝融〉遣方士求神仙李少君以祠竈却老方見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澤侯〈髙祖功臣有深澤侯趙将夕〉舎人匿其年及所生長善為巧發竒中〈嘗從武安侯宴坐中有老人九十餘少君乃言與其大父㳺射處老人為兒時從大父識其處一坐盡驚及見上上有故銅器問少君少君曰此器齊桓公十年陳于栢寝已而案其刻果然于是上大駭以少君為數百嵗人也〉言上曰祠竈則致物〈謂鬼物〉而丹砂可化為黄金蓬萊仙者可見見之以封禪則不死于是天子始親祠竈遣方士入海求蓬萊安期生〈琅邪人秦時賣藥海邊人言其千嵗少君為上言安期生嘗食臣棗大如𤓰〉之屬而事化丹砂諸藥齊〈才計反藥之分劑〉為黄金久之少君病死天子以為化去不死而海上燕齊怪迂之士多更來言神仙事矣〈時又有亳人謬忌奏祠太一曰天神貴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上為立祠長安東南郊 太一天帝之别名中宫天極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五帝太㣲垣五帝座也〉
夏六月遣間誘匈奴入塞将軍王恢等伏兵邀之不獲恢以罪下吏自殺
先是匈奴請和親上下其議大行王恢請舉兵擊之御史大夫韓安國以為不如和親羣臣多附安國議遂許之至是鴈門馬邑豪聶翁壹〈聶注見前翁者老人之稱壹名〉因恢言匈奴初和親可誘以利伏兵襲撃必破之上召問公卿恢及安國更相詰難〈恢曰陛下之威海内為一而匈奴侵盜不已無它以不恐之故臣竊以為擊之便安國曰臣聞髙皇帝常圍于平城七日不食及解圍反位而無忿怒之心聖人以天下為度不以己私怒傷天下之公故結和親至今為五世利臣竊以為勿擊便恢曰不然髙皇帝不報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之心也今邊境數驚士卒死傷中國槥車相望此仁人之所隐也故曰擊之便安國曰不然臣聞用兵者以飽待饑常坐而役敵國今将卷甲輕舉深入長驅從行則廹脅衡行則中絶疾則糧乏徐則後利兵法云遺人獲也臣故曰勿擊便恢曰不然臣言撃之者非發而深入也将順因單于之欲誘而致之邊吾選梟騎隂伏而處審遮險阻或營其左或營其右或當其前或絶其後單于可擒百全必取〉上從恢議六月以韓安國李廣王恢為将軍将車騎材官三十餘萬匿馬邑傍谷中使聶翁壹亡入匈奴謂單于曰吾能斬馬邑令丞以城降財物可盡取單于信之以十萬騎入武州〈漢縣故城在山西朔平府左雲縣〉塞未至馬邑百餘里見畜布野而無人牧者乃攻亭得鴈門尉史〈漢近塞郡皆置尉每百里尉史二人〉欲殺之尉史具告單于漢兵所居單于大驚曰我固疑之乃引兵還〈單于曰吾得尉史天也以為天王〉漢兵追至塞弗及乃皆罷兵始王恢主别從代擊虜輜重及聞單于還兵多亦不敢出上怒下恢廷尉廷尉當恢逗撓當斬〈恢行千金田蚡蚡言于太后曰王恢首為馬邑事今不成而誅恢是為匈奴報仇也太后以告上上曰首為馬邑事者恢故發天下兵數十萬從其言為此且縱單于不可得恢所部撃其輜重猶頗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誅恢無以謝天下〉恢遂自殺自是匈奴絶和親徃徃入盗邊不可勝數然尚貪樂關市嗜漢財物漢亦通關市不絶以中之
〈己酉〉二年春河徙頓邱〈漢縣本春秋衞邑注見前〉夏決濮陽〈漢東郡治注見前黄河自周定王五年後至是再徙〉
春河水徙從頓邱東南〈禹貢錐指河水徙從頓邱東南是一句通鑑考異以頓邱屬東郡渤海乃在頓邱東北恐誤因刪去入渤海三字盖誤以東南二字屬下讀也〉流入渤海〈禹貢錐指頓邱決口及入海處溝洫志不載不可得聞今以水經注考之北凟初經頓邱縣西北至是改流過其縣東南厯畔觀至東陽武奪漯川之道東北至千乘入海者也 畔觀今山東觀城縣東陽武今山東朝城縣俱屬曹州府千乘漯川注俱見前〉夏復決濮陽瓠子〈在開州南亦曰瓠子口禹貢錐指漯川狹小不能容故其夏又自長夀津溢而東以決于濮陽 長夀津注見前〉注鉅野〈在曹州府鉅野縣北即古大野澤注見前〉通淮泗〈此黄河入淮之始〉汎郡十六天子使汲黯鄭當時〈字荘陳人〉發卒十萬塞之輙復壊是時田蚡奉邑食鄃〈漢縣故城在今山東濟南府平原〉居河北河決而南則鄃無水災邑多收因言于上曰江河之決皆天事未易以人力彊塞望氣者亦以為然于是久不塞〈禹貢錐指河既決瓠子東南通淮泗于是北凟之流微漯川之水涸矣〉
〈庚戌〉四年冬十二月晦殺魏其侯竇嬰春三月田蚡卒初孝景時竇嬰為大将軍田蚡乃為諸郎已而蚡日益貴幸嬰失勢賔客益衰獨故燕相灌夫〈字仲孺潁隂人父張孟為潁隂侯嬰舎人遂冒姓灌氏〉不去嬰乃厚遇夫相為引重夫為人剛直使酒諸有埶在己之右者必陵之故與田蚡有隙蚡奏夫家在潁川横甚〈夫宗族賔客為姦利潁川兒歌之曰潁水清灌氏寧潁水濁灌氏族〉請治之上曰此丞相事何請夫亦持蚡隂事受淮南王金與語言〈事具前〉賔客居間遂解未幾蚡取燕王女為夫人太后詔列侯宗室皆徃賀嬰彊夫與俱徃夫因行酒罵坐〈夫行酒至蚡蚡不肯滿觴夫無所發怒適臨汝侯灌賢與程不識耳語夫乃罵曰生平鄙程不識不直一錢今日長老為夀乃效女兒曹呫囁耳語耶〉蚡大怒令騎縛夫繋居室〈署名屬少府〉遂其前事〈遂竟也竟前所奏夫事〉遣吏分曹逐捕諸灌氏支屬皆得棄市罪夫既繋不得言蚡隂事嬰乃上書論救得見上具言灌夫醉飽事不足誅上以為然令東朝〈太后朝〉廷辯之嬰與蚡因互相詆訐上問朝臣兩人孰是惟汲黯是嬰韓安國兩以為是鄭當時是嬰後不敢堅上怒當時曰公今日廷論局趣效轅下駒吾并斬若屬矣即罷起入上食太后太后怒不食曰吾在也而人皆藉〈猶蹈也〉吾弟令我百嵗後皆魚肉之乎上不得已遂族灌夫使有司案治嬰得棄市罪〈景帝時嬰常受遺詔曰事有不便以便宜論上及是事急使昆弟子上書言之書奏案尚書大行無遺詔詔書獨蔵嬰家乃劾嬰矯先帝詔罪當棄市〉遂于十二月晦論殺之〈張晏曰著日月者見春垂至恐遇赦贖之胡三省曰此田蚡之意也〉春田蚡亦卒〈蚡疾一身盡痛若有撃者上使視鬼者瞻之曰魏其侯與灌夫共守笞欲殺之竟死〉嬰蚡事上本不直蚡特以太后故後淮南王安敗上聞蚡受安金有不順語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
夏四月隕霜殺草
五月以薛澤〈高祖功臣薛歐之孫續封平棘侯〉為丞相
地震
〈辛亥〉五年冬十月河間王徳來朝獻雅樂對詔䇿春正月還國卒
河間王徳修學好古實事求是〈務得其實每求真是也〉以金帛招求四方善書得書多與漢朝等時淮南王亦好書所招致率多浮辯王所得皆古文先秦〈猶言秦先〉舊書〈王得周官有五篇失冬官募以千金不得取考工記補之禮古經出魯淹中王收集餘燼獻之趙人毛萇善詩自云子夏所傳作詁訓傳王好之其他若尚書禮禮記孟子左氏春秋之屬皆經傳説記七十子之徒所論〉其學舉六蓺〈謂六經〉修禮樂被服儒術造次必于儒者山東諸儒皆從之遊是嵗十月來朝獻雅樂對三雍宫〈應劭曰辟雍明堂靈臺也胡三省曰對三雍之制度非對于三雍宫〉及詔策所問三十餘事推道術而言得事之中文約指明天子下太樂官〈屬太常〉存肄王所獻雅聲嵗時以備數然不常御也正月王歸國薨中尉以聞大行令奏諡曰獻
通南夷置犍為郡〈初治鄨今貴州遵義府遵義縣是後徙治僰道今四川叙州府宜賔縣是〉通西夷置一都尉
初王恢之討東越也使番陽〈漢縣今曰鄱陽屬江西饒州府〉令唐䝉風喻南越南越食𫎇以蜀枸醤〈枸一作蒟音矩草類縁木而生子如桑椹熟時正青以蜜藏而食之〉䝉問所從來曰道西北牂牁江〈一作牂柯即古欝水其上流為今貴州之盤江逕廣西南寧府為左江至潯州府合右江即黔江亦導源貴州入廣東境為西江下畨禹入海〉牂牁江廣數里出番禺城下蒙歸問蜀賈人賈人曰獨蜀出枸醤多持竊去市夜郎〈今貴州以西南籠諸府地古為夜郎國漢置縣唐始移縣于珍州今遵義縣桐梓縣是〉夜郎臨牂牁江〈牂牁擊船杙也楚莊蹻伐夜郎椓船于岸而步戰既滅夜郎以江有椓船柯處乃改名曰牂牁〉江廣百餘步南越以財物役屬之然亦不能臣使也𫎇乃上書曰南越東西萬餘里從長沙豫章徃水道多絶竊聞夜郎精兵可十餘萬浮船牂牁出其不意此亦制越一竒也請通夜郎道為置吏上乃拜蒙中郎将将千人從筰關〈今四川雅州府清溪縣古筰都國其東北有大關山即卭崍坂也〉入遂見夜郎侯多同〈侯以竹為姓多同其名也〉厚賜之喻以威徳約為置吏多同貪漢繒帛以為道險漢終不能有乃且聴約䝉還報上以為犍為郡發卒治道數萬人卒多物故有逃亡者用軍興法誅之巴蜀民大驚恐上使司馬相如責𫎇因喻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還報時卭〈今四川寧逺府古卭都國〉筰〈注見上〉君長聞南夷得賞賜多欲請吏上問相如相如曰卭筰冉駹〈冉駹西夷二族今四川茂州是〉近蜀易通為置郡縣愈于南夷上乃拜相如中郎将建節徃使因巴蜀吏幣物以賂西夷皆請為内臣除邊關關益斥〈言廣也〉西至沫〈即青衣水出雅州府天全州徼外下流至嘉定府入江〉若水〈即瀘水注見前〉南至牂牁為徼通零關道〈零一作靈漢書地理志靈關道屬越嶲郡 越嶲今寧逺府〉橋孫水〈水經注孫水出臺登縣一名白沙江南入若水 臺登今寧逺府冕寧縣〉以通卭都為置一都尉十餘縣屬蜀上大悦
秋七月皇后陳氏廢
后以祠祭厭勝媚道事覺册收璽綬退居長門宫竇太主〈即館陶長公主〉慙懼稽顙謝上慰諭之初上嘗置酒主家主見所幸賣珠兒董偃上使之侍飲〈稱為主人翁而不名〉常從遊戲馳逐觀雞踘〈謂鬭雞蹋鞠之戲〉角狗馬上樂之因為主置酒宣室使謁者引内偃中郎東方朔辟㦸〈謂以㦸置地〉而前曰董偃有斬罪三安得入乎上曰何也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一也敗男女之化亂婚姻之禮傷王制二也陛下富於春秋方積思于六經而偃以靡麗奢侈道淫辟之路乃國家之大賊人主之大蜮〈一曰短狐亦曰射工南方淫氣所生〉三也上黙然良久曰吾業已設飲後而自改朔曰不可夫宣室者先帝之正處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淫亂之漸其變為簒上曰善詔置酒北宫〈在未央宫北〉引偃從東司馬門入賜朔黄金三十斤偃寵由是日衰
詔大中大夫張湯〈杜陵人〉中大夫趙禹〈斄人〉定律令湯禹務在深文拘守職之吏〈蘇林曰拘刻于因循守職無所改作之吏〉于是始作見知法〈張晏曰吏見知人犯法不舉告為故縱以其罪罪之〉
八月螟
以公孫𢎞為博士
是時徴吏民有明當時之務習先聖之術者縣次續食〈音嗣令各縣依次第接續供養飲食〉令與計偕〈計者上計簿使也偕俱也令所徴者與上計使者偕來也〉菑川公孫𢎞對策〈畧曰臣聞堯舜之時不貴爵賞而民勸善不重刑罸而民不犯率躬以正而遇民信也是故因能任官則分職治去無用之言則事情得不作無用之器則賦斂省不奪民時不妨民力則百姓富有徳者進無徳者退則朝廷尊有功者上無功者下則羣臣逡罸當罪則奸邪止賞當功則臣下勸凡此八者治之本也臣又聞之氣同則從聲比則應人主和徳于上百姓和合于下故心和則氣和氣和則形和形和則聲和聲和則天地之和應矣〉太常奏第居下上特擢為第一拜博士待詔金馬門〈宦署門也時有善相馬者東門京鑄銅馬獻之詔立馬于魯班門故更名金馬門〉時齊人轅固年九十餘亦以賢良徴謂曰公孫子務正學以言無曲學以阿世諸儒多疾毁固遂以老罷歸
〈壬子〉六年冬初算商車
春穿渭渠〈亦曰漕渠在西安府城南水經注漢漕渠自昆明池南傍三原東至于河〉
大司馬鄭當時言穿渭為渠下至河漕關東粟徑易又可以溉渠下民田萬餘頃詔發卒數萬人穿之三嵗而通人以為便
匈奴宼上谷〈注見前〉遣車騎将軍衞青等撃却之
匈奴入上谷遣衞青及公孫賀公孫敖〈皆義渠人〉李廣四将軍撃之李廣軍敗為匈奴所得置兩馬間絡而盛卧廣佯死睨其旁有一兒騎善馬暫騰而上兒馬推堕兒奪其弓鞭馬南馳遂得歸下吏當死贖為庶人兩将軍亦無功惟青得首虜賜爵關内侯青雖出于奴虜然善騎射材力絶人遇士大夫以禮與士卒有恩衆樂為用故每出輙有功
〈癸丑〉元朔元年冬十一月定二千石不舉孝亷罪法詔曰朕深詔執事興亷舉孝庶㡬成風紹休聖緒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並行厥有我師今或至闔郡而不薦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積行之君子壅于上聞也且進賢受上賞蔽賢蒙顯戮古之道也其議二千石不舉者罪有司奏不舉孝不奉詔當以不敬論不察亷不勝任也當免奏可
子據生〈即戾太子〉立夫人衞氏為皇后
帝未有子是年衞夫人始生子據遂立為后〈帝得皇子甚喜為立禖使東方朔枚臯作禖祝后立臯為奏賦以戒終〉
秋匈奴入宼以李廣為右北平〈漢郡治平剛故城在今𤍠河八溝界〉太守廣在郡匈奴號曰漢飛将軍避之數嵗不入界〈初廣屏居藍田南山嘗夜從人田間飲還至亭霸陵尉醉呵止廣廣騎曰故李将軍尉曰今将軍尚不得夜行何故也宿廣亭下居無何廣拜右北平請尉與俱至軍而斬之上書自陳帝弗罪也廣猿臂善射嘗出獵見草中石以為虎而射之中石没矢視之石也他日射之終不能入矣〉
薉〈即濊貊今奉天府鳯凰城東及朝鮮國之江原道皆其道也〉君降置蒼海郡薉君南閭〈薉君名〉等率口二十八萬詣遼東〈漢郡治襄平故城在今奉天府遼陽州北〉内屬詔以其地置蒼海郡人徒之費擬于南夷數年乃罷
以主父偃〈趙武靈王自號主父支庶因以為氏〉嚴安徐樂為郎中
主父偃臨菑人始遊齊燕趙皆莫能厚遇乃西入關上書闕下朝奏暮召入所言九事其八事為律令一事諌伐匈奴〈其畧曰昔秦吞戰國務勝不休使䝉恬将兵北伐辟地千里天下飛芻輓粟起于負海轉輸北河男子疾耕不足于糧餉女子紡績不足于帷幕百姓靡敝天下始叛夫匈奴難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盗侵驅天性固然虞夏殷周固弗程督今不上觀虞夏商周之統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大憂百姓之所疾苦也〉時偃同郡嚴安以故丞相史上書〈畧言今天下人民用財侈靡臣願為制度以防其淫又今徇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畧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之境燔其龍城議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策也〉無終徐樂亦上書〈畧言天下之患在土崩不在瓦解何謂土崩秦之末世是也何謂瓦解吴楚七國之兵是也此二體者安危之明要也間者關東數不登重以邊境之事民宜有不安其處矣不安故易動易動者土崩之埶也故賢主獨觀萬化之原修之廟堂之上而銷未形之患期使天下無土崩之埶而已矣〉書奏上召見謂曰公等皆安在何相見之晩也皆拜為郎中〈三人惟偃尤親幸一嵗四遷為中大夫大臣畏其口賂遺累千金或謂偃曰太横矣偃曰吾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甲寅〉二年春正月詔諸侯王得分國邑封子弟為列侯主父偃説上曰古者諸侯不過百里今或連城數十地方千里緩則驕奢易為淫亂急則阻彊合從以逆京師以法割削之則逆節萌起前日鼂錯是也今諸侯子弟或十數而適嗣代立餘無尺地之封則仁孝之道不宣願陛下令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願上以徳施實分其國不削而稍弱矣上從之
匈奴入寇遣衞青等将兵擊走之遂取河南地立朔方郡〈故城在今鄂爾多斯右翼後旗〉
匈奴入上谷漁陽〈漢郡治漁陽今順天府宻雲縣是〉遣衛青李息〈郁郅人〉出雲中以西撃走白羊樓煩王遂取河南地詔封青為長平〈漢縣故城在今河南陳州府西華縣東北〉侯主父偃言河南地肥饒外阻河城之以逐匈奴可省轉戍廣中國公卿皆言不便上竟用偃計立朔方郡募民徙者十萬口築城繕塞因河為固〈榆林志黄河自寧夏西折而北經三受降城南至廢東勝州西折而南入府谷縣境其中謂之河套廻環數千里〉費數十百鉅萬
三月乙亥晦日食
徙郡國豪傑于茂陵〈帝陵邑在今西安府興平縣東北〉
主父偃言茂陵初立天下豪傑并兼亂衆之民皆可徙置内實京師外銷姦猾所謂不誅而害除上從之軹人郭解關東大俠也在徙中衛青為言郭解家貧不中徙上曰解布衣權至使将軍為言此其家不貧卒徙解家解生平睚眦殺人甚衆上聞之下吏捕治所殺皆在赦前軹有儒生侍使者坐客譽郭解生曰解専以奸犯公法何謂賢解客聞殺此生斷其舌吏以此責解解實不知吏奏解無罪公孫𢎞議曰解布衣為任俠行權以睚眦殺人解雖不知此罪甚于解殺之當大逆無道遂族郭解
齊王次昌有罪自殺國除誅齊相主父偃夷其族主父偃嘗欲納女于齊王王不許偃因上言臨淄殷富非親愛子弟不得王今齊王屬疏又與姊亂〈與紀翁主通〉請治之于是拜偃為齊相偃至齊急治王後宫宦者辭及王王懼自殺〈偃始為布衣時遊齊及燕趙既貴首發燕王定國隂事定國自殺國除已又敗齊趙王彭祖恐上書告偃受諸侯金以故諸侯子弟多得封者〉上聞大怒囚偃下吏偃辭不服上欲勿誅公孫𢎞曰齊王自殺國除偃本首惡不誅無以謝天下乃族誅之
以孔臧〈孔子後髙祖功臣蓼侯叢子嗣為侯〉為太常
上欲以孔臧為御史大夫臧辭曰臣世以經學為業乞為太常典臣家業與從弟侍中安國〈孔子十二世孫以治尚書為侍中〉綱紀古訓使永垂後嗣帝從之〈其禮賜如三公〉
〈乙夘〉三年以張騫〈漢中人〉為大中大夫
初匈奴降者言月氏故居敦煌〈漢縣唐建中後廢今復置屬甘肅安西府〉祁連〈即天山匈奴呼天曰祁連山在今甘州府張掖縣西南緜亘甘凉之境一名南山一名雪山西連肅州安西又西際于葱嶺蓋數千里 考祁連有南北之分此為南祁連即漢書西域傳所謂南山也其北祁連在今哈宻城北自葱嶺分支蜿蜒而東最髙者曰博克達山其餘随地易名延袤亦數千里即西域傳所謂北山也杜佑通典自張掖以西至于庭州山皆周徧蓋統南北兩祁連而言之〉間為彊國匈奴攻破之殺月氏王以其頭為飲器餘衆逃遁逺去怨匈奴無與共撃之上募能通月氏者張騫以郎應募出隴西徑匈奴中單于得之留十餘嵗騫得間西去數十日至大宛〈西域國治貴山城去長安萬二千五百五十里〉大宛為發譯道抵康居〈亦西域國治樂越慝地到卑闐城去長安萬二千三百里〉傳致大月氏〈治監氏城去長安萬一千六百里〉大月氏太子為王臣大夏〈亦西域國在大宛西南二千餘里媯水南本無大君長兵弱畏戰故月氏徙來皆臣之〉而君之〈居媯水北〉地肥饒少宼殊無報胡之心騫留嵗餘竟不能得月氏要領乃還復為匈奴所得會匈奴亂騫乃逃歸帝拜為大中大夫〈騫初行時百餘人去十三嵗唯二人得還〉
夏六月皇太后崩〈合𦵏陽陵〉
秋以張湯為廷尉
湯為人多詐舞智以御人時上方鄉文學湯陽浮慕事董仲舒等以兒寛〈兒本郳以國為氏其後去邑寛千乗人〉為奏讞據以古法義決疑獄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監史〈廷尉有左右監獄史〉深刻者即上意所欲釋予監史輕平者上繇是悦之湯于故人子弟調䕶之尤厚其造請諸公不避寒暑是以得聲譽汲黯數質責湯于上前曰公為正卿上不能褒先帝之功業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何空取髙皇帝約束紛更之為黯時與湯議論湯辯常在文深小苛黯伉厲守髙不能屈忿發罵曰天下謂刀筆吏不可以為公卿果然必湯也令天下重足而立側目而視矣
〈丁巳〉五年十一月丞相澤免以公孫𢎞為丞相封平津〈鄉名在直𨽻天津府鹽山縣南〉侯
丞相封侯自此始〈漢常以列侯為丞相此則既相而後封〉時上方興功業丞相于是開東閣以延賢人與參謀議〈丞相身食一肉飯脱粟奉禄以給故人賔客家無所餘〉然其性意忌外寛内深居嘗有隙無近逺雖陽與善後竟報其過汲黯每面觸之〈黯嘗與約議至上前悉背黯約以順上旨黯廷詰其多詐不忠乃陽謝曰知臣者以臣為忠不知臣者以臣為不忠〉因欲誅之以事請徙黯為右内史〈景帝二年分置左右内史〉右内史部中多貴人宗室難治黯居數嵗官事不廢〈丞相請禁民毋得挾弓弩上下其議吾邱夀王對曰臣聞古者作五兵以禁暴討邪故聖王合射以明教未聞弓矢之為禁且所謂禁者以盗賊之攻奪而大奸之于重誅故不避也臣恐邪人挾之而吏不能止良民以自備而抵法禁是擅賊威而奪民救也大不便于是丞相絀服〉
春匈奴宼朔方遣衛青率六將軍撃走之還以青為大將軍
匈奴右賢王數侵擾朔方天子令車騎將軍青將三萬騎出髙闕〈通典高闕在隂山西隂山在今呉喇忒西北〉將軍蘇建〈杜陵人封平陵侯為衛尉〉李沮〈雲中人為左内史〉公孫賀〈為太僕〉李蔡〈廣從弟為代相〉俱出朔方李息〈為大行〉張次公〈河東人封岸頭侯〉俱出右北平右賢王以為漢兵逺不能至飲醉青等夜至圍之右賢王驚潰圍北去得禆王〈小王猶禆將也〉十餘人衆男女萬五千人畜數十萬匹于是引兵還天子使使者即軍中拜青為大將軍諸將皆屬焉益封青八千七百户三子皆為列侯〈㐾為宜春侯不疑為隂安侯登為發千侯〉青固謝讓功諸將上乃封諸將校尉侯者七人〈公孫敖為合騎侯韓説為龍頟侯公孫賀為南窌侯李蔡為樂安侯李朔為涉軹侯趙不虞為随成侯公孫戎奴為從平侯〉青尊寵于羣臣無二公卿以下皆卑奉之獨汲黯與亢禮或説黯曰大將軍尊重不可以不拜黯曰以大將軍有揖客反不重邪青聞愈賢黯數請問國家朝廷所疑遇黯加于平日
夏六月為博士置弟子五十人
詔曰盖聞導民以禮風之以樂今禮壊樂崩朕甚閔焉其令禮官勸學興禮以為天下先于是丞相平津侯等奏請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太常擇民年十八以上儀狀端正者補博士弟子郡國二千石謹察可者常與計偕詣太常受業如弟子〉一歲輒課第其髙下以補郎中文學掌故〈漢舊儀博士弟子試射策中甲科補郎中乙科補掌故掌故治禮之官主故事者以有文學習禮儀者為之故名〉即者秀才異等輙以名聞其不事學若下材輒罷之又吏通一藝以上者請皆選擇以補右職〈謂中二千石二千石卒史也〉上從之自此公卿大夫士吏彬彬多文學之士矣
〈戊午〉六年夏四月衛青率六将軍〈公孫敖公孫賀趙信蘇建李廣李沮〉撃匈奴前将軍趙信〈故匈奴小王降漢封翕侯〉敗降匈奴
衛青率六將軍再出〈二月四月〉定襄〈漢郡治成樂故城在今歸化城南〉前後斬首虜萬餘人右將軍建前將軍信并軍逢單于兵與戰一日餘漢兵且盡信將其餘騎降匈奴建盡cq=256亡其軍脱身自歸大將軍議郎周霸曰自大將軍出未嘗斬禆將今建棄軍可斬以明威青曰青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間不患無威職雖當斬將然以臣之尊寵而不敢自擅誅于境外于以見為人臣不敢專權不亦可乎遂囚建詣行在所詔贖為庶人青姊子霍去病〈平陽吏霍仲孺給事平陽侯家與衛少兒私通生去病少兒以皇后貴更為陳掌妻〉年十八善騎射為票姚〈讀作飄摇〉校尉與輕勇騎八百直棄大軍數百里赴利〈謂奔趨便利〉斬捕首虜過當〈謂所將人數少而斬首及捕獲數多過于所當〉于是封為冠軍〈今河南南陽府鄧州有冠軍城去病所封以功冠諸軍故名〉侯校尉張騫以知水草處軍得不乏封博望〈漢縣今為驛在南陽縣北〉侯〈是嵗失兩軍亡翕侯以故大将軍不益封止賜千金單于既得翕侯以為自次王信教單于益北絶幕以誘罷漢兵徼極而取之毋近塞單于從之〉
六月置武功爵〈臣瓉曰茂陵中書有武功爵一級曰造士二級曰閑輿衛三級曰良士四級曰元戎士五級曰官首六級曰秉繹七級曰千夫八級曰樂卿九級曰執戎十級曰政戾庶長十一級曰軍衛此武帝所置以寵軍功〉
詔曰五帝之教不相復而治禹湯之法不同道而王所繇殊路而建徳一也今中國一統而北邊未安稳甚悼之日者大將軍攻匈奴斬首虜受爵賞而欲移賣者無所流貤〈顔師古曰貤物之重次第也言欲移賣爵而無有差次不得流行也〉其議為令〈是時嵗撃匈奴大司農經用既竭故為此詔〉有司奏請令民得買爵及贖禁錮免臧罪置賞官名曰武功爵級十七萬凡直三十餘萬金〈胡三省曰賣爵一級為錢十七萬自此以上每級加二萬萬錢一金合成三十餘萬也〉諸買武功爵至千夫者得除為吏吏道雜而多端官職耗廢矣
〈己未〉元狩元年冬十月祠五畤獲一角獸以燎始以天瑞紀元
行幸雍祠五畤獲獸一角而足有五蹄有司言陛下肅祇郊祀上帝報享錫一角獸盖麟云于是以薦五畤畤加一牛以燎〈時以為獲白麟乃作白麟之歌又得竒木其枝旁出輙復合于木上上異此二物博謀羣臣終軍上對曰野獸并角明同本也衆枝内附示無外也若此之應將有削左袵要衣裳而蒙化者焉對奏由是始議改元〉有司奏言元宜以天瑞命一元曰建二元以長星曰光今元以郊得一角獸曰狩云
淮南王安衡山王賜謀反自殺
初淮南王安招致賔客多江淮間輕薄士常以厲王遷死感激安安乃治戰具積金錢郎中雷被〈雷氏出古方雷氏後〉獲罪于太子遷〈被善用劒太子召與戲誤中太子故得罪〉時有詔願從軍者輙詣長安被即願奮撃匈奴安斥免之被遂亡之長安上書自明事下廷尉治蹤跡連安上遣中尉即訊安太子遷欲使人刺殺中尉不果〈遷恐漢使即建安乃使人衣衛士衣持㦸居安旁漢使有非是者即刺殺之因發兵反中尉至安視其顔色和遂不發〉公卿奏安格明詔當棄市詔削二縣安恥之為反謀益甚衡山王賜與安故不相能〈賜聞安有反謀恐為所并亦結賔客使陳喜等作輣車鍜矢刻天子璽將相軍吏印〉當入朝過淮南乃昆弟語除前隙約束反具遂謝病不朝安數召中郎伍被〈被楚人〉與謀反事〈被始以為不可安固問之被曰今諸侯無異心百姓無怨氣可偽為詔徙郡國豪傑于朔方又偽為詔獄盡逮諸侯太子幸臣使民怨諸侯懼即使辯士随而説之儻可徼倖得什一〉欲使人偽得罪而西事大將軍青因即刺殺之且曰漢廷大臣獨汲黯好直諌守節死義難惑以非至如説丞相等如發蒙振落耳〈韋昭曰言如發去物上之蒙振落樹上之葉取之至易也〉㑹太子遷謀殺漢使事覺〈安有孽子不害最長弗愛不害之子建材髙有氣數怨望太子乃隂使人告遷謀殺漢中尉事〉廷尉逮捕安欲發兵猶豫未决伍被自詣吏具告與安謀反事上使宗正以符節治安未至安自剄王后太子皆伏誅有司捕諸與謀反者得陳喜于衡山王子孝家〈先是衡山王以王后徐來言欲廢太子爽而立其弟孝乃囚太子佩孝以王印令交結賔客與陳喜枚赫等為反計〉孝聞律先自告除其罪即先自告所與謀反者陳喜枚赫等公卿請逮賜治之賜自剄死王后太子及孝皆棄市凡二獄所連引列侯二千石豪傑等死者數萬人〈上以伍被雅辭多引漢之美欲勿誅廷尉湯曰被首為王畫反計罪不可赦乃誅被侍中荘助素受安賂遺上薄其罪張湯以為助出入禁門腹心之臣乃與諸侯交私不誅後不可治助竟棄市〉
夏四月立子據為皇太子
五月乙巳晦日食
遣博望侯張騫使西域始通滇國〈古荒服地楚莊蹻始開遂留王之今雲南府是也〉復事西南夷
初張騫自匈奴還具為天子言西域諸國風俗大宛在漢正西〈其俗土著耕田有城郭室屋如中國〉多善馬馬汗血〈顔師古曰大宛國有高山其上有馬不可得因取五色母馬置其下與集生駒皆汗血因號曰天馬子云〉其東北則烏孫〈行國與匈奴同俗治赤谷去長安八千九百里顔師古曰烏孫于諸戎形最異今胡人靑眼赤鬚狀類獼猴者皆其種也〉東則于闐〈治西城去長安九千六百七十里其河多玉石〉于闐之西則水皆西流注西海〈水經注河源潜發葱嶺分為二水其一水西逕月氏諸國南注雷翥海 胡三省曰雷翥海即西海南連交州〉其東水東流注鹽澤〈即蒲昌海亦曰泑澤水經注泑澤水積鄯善之東北龍城之西南地廣千里皆為鹽而堅剛故有鹽澤之稱 考今土魯番西南有澤名羅卜淖爾周五百里葱嶺東北之水皆入焉葢自古鹽澤舊志亦謂之洛普池也〉鹽澤潛行地下其南則河源出焉〈漢書西域傳河有兩源一出葱嶺一出于闐于闐河北流與葱嶺河合東注蒲昌海其水亭居冬夏不增減皆以為潛行地下東出于積石為中國河云考河源不見于經言之者自漢張騫始然所云于闐葱嶺兩源杜佑歐陽忞等俱斥其非山海經水經注所紀又荒逺不經唐劉元鼎明釋宗泐所言稍合又各不同惟元潘昻霄為都實撰河源志説最詳 本朝康熙間屢遣使臣考求河源測量地度繪入輿圖河實導源于西番之巴顔喀喇山東名阿爾坦河東北流三百餘里合鄂敦塔拉諸泉滙為查靈鄂靈二海子廻環曲屈凡二千三百餘里入河州界為中國黄河葢河源更出鄂敦淖爾之西視元都實所志更得其真矣〉鹽澤去長安可五千里匈奴右方居澤以東南接羌隔漢道焉大夏在大宛西南〈與大宛同俗〉前使時見卭竹杖〈元和志雅州卭崍山竹高節實可為杖〉蜀布問安得此曰市之身毒〈音捐篤孟康曰即天竺也後漢書西域傳天竺國一名身毒在月氐東南俗與月氏同而修浮圖道不殺伐考身毒國自後漢時號曰天竺唐分為五天竺又曰五印度地最廣逺今西藏去四川可數千里其西南之阿里有岡底斯山盖即釋氏所云阿耨達山為近古天竺云〉身毒在大夏東南可數千里〈其俗土著與大夏同〉度大夏居漢西南今身毒又居大夏東南有蜀物此其去蜀不逺矣今使大夏從羌中險少北則為匈奴所得從蜀宜徑又無宼天子既聞諸國多竒物而兵弱貴漢財物誠得而以義屬之則廣地萬里威德徧于四海欣然以騫言為然乃令騫因蜀犍為〈注見前〉發間使四道並出〈出冉出駹出徙出卭僰〉指求身毒國各行一二千里〈其北閉氐筰南閉嶲昆明〉終莫得通于是始通滇國〈漢使至滇滇王當羌謂曰漢孰與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自以為一州主不知漢廣大使者還因盛言滇大國足事親附天子注意焉〉乃復事西南夷〈元朔四年罷西夷至是復通〉
〈庚申〉二年春丞相公孫𢎞卒以李蔡為丞相張湯為御史大夫
蔡為人在下中取充位天下事皆决于湯
以霍去病為票〈徐廣曰通作驃〉騎將軍〈品秩同大將軍〉擊匈奴敗之去病以票騎將軍將萬騎出隴西擊匈奴轉戰六日過焉支山〈在今甘肅甘州府山丹縣東南西河舊事焉支山水草茂美宜畜牧與祁連同匈奴失此二山歌曰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顔色〉千餘里斬首虜獲甚衆收休屠〈音朽儲〉王〈匈奴屬王號今甘肅凉州府漢初為匈奴休屠王之地〉祭天金人〈顔師古曰作金人以為天神之主而祭之今佛像是其遺法〉益封二千户夏復與公孫敖將數萬騎俱出北地去病復深入二千餘里踰居延〈漢書地里志張掖郡居延有居延澤古文以為流沙 流沙注見前〉過小月氏〈注見前〉至祁連山斬首三萬虜獲尤多益封五千户是時諸宿將所將兵皆不如去病去病所將常選〈謂選取驍鋭〉然亦敢深入常與壯騎先其大軍軍亦有天幸未嘗困絶也而諸宿將常留落不偶〈謂遲留零落而不遇合也〉由此去病益以親貴比大將軍矣〈是夏衛尉張騫郎中令李廣俱出右北平廣殺匈奴數千人而漢軍死者亦過半故無賞騫及公孫敖皆以後期當斬贖為庻人〉
秋匈奴渾邪王〈匈奴屬王之號今甘肅甘州府漢初為匈奴渾邪王地〉降置五屬國〈各依本國之俗而屬于漢故曰屬國〉以處其衆
匈奴渾邪王殺休屠王〈渾邪王休屠王居匈奴西方單于怒其數為漢所殺虜欲召誅之渾邪休屠恐謀降漢休屠後悔渾邪遂殺之〉并其衆降漢詔發車二萬乘迎之縣官從民貰馬民或匿馬馬不具上怒欲斬長安令右内史汲黯曰長安令無罪獨斬臣黯民乃肯出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漢漢徐以縣次傅之何至令天下騷動乎上黙然及渾邪至〈賞賜數十鉅萬封渾邪萬户為漯隂侯其禆王四人皆為列侯〉賈人與市者坐當死五百人黯請間曰渾邪率數萬之衆來降虚府庫賞賜發良民侍養譬若奉驕子愚民安知市買長安中而文吏繩以為闌出財物于邉闋〈應劭曰漢律胡市吏民不得持兵及鐵出闗雖于京師市買其法一也〉殺無知者五百餘人是所謂庇其葉而傷其枝者竊為陛下不取也上曰吾久不聞汲黯之言今又復妄發矣居頃之乃分徙降者邊五郡〈隴西北地上郡朔方雲中〉故塞外因其故俗為五屬國而金城〈漢郡治允吾故城在今甘肅蘭州府臯蘭縣胡三省曰金城置于昭帝此言者史追書也〉河西〈黄河之西〉西並南山〈即南祁連注具前考是山自葱嶺而東亘西域諸國之南故名南山山東南一枝包青海繞黄河東入岷州界循渭而南為武功太白諸山漢書西域𫝊云南山東出金城與漢南山屬是也〉至鹽澤空無匈奴矣〈明年詔減隴西北地上郡戍卒之半以寛天下之繇〉休屠王太子日磾〈音宻低〉没入官輸黄門〈少府屬〉養馬乆之上遊宴見馬日磾牽馬過殿下容貎甚嚴上異而問之具以本狀對即日拜為侍中以休屠作金人為祭天主賜日磾姓金氏
〈辛酉〉三年春有星孛于東方
山東大水徙其民于闗西朔方
山東被水民多饑乏遣使虚倉粟以振猶不足又募富人假貸尚不能相救乃徙貧民于闗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應劭曰秦得匈奴河南地築城郭徙民居之曰新秦中〉七十餘萬口衣食皆仰給縣官數歲貸與産業使者分部䕶之費以億計
作昆明池〈在西安府長安縣西南今涸三輔黄圖昆明池中有神池堯時治水嘗停舟于此〉上將伐昆明〈杜佑通典昆明在越嶲西南一名昆彌〉以昆明有池方三百里〈漢書注臣瓚曰昆明有滇池通典昆明以西洱河為境亦曰昆彌川漢武像其形鑿池非滇池也 西洱河即古葉榆澤在今雲南大理府城東如人耳形亦曰洱海方三百里有三島四洲之勝〉乃作昆明池以習水戰故吏弄法者皆謫令伐棘上林穿昆明池〈考漢書西南夷𫝊夜郎以西滇最大桐師以東北至葉榆為嶲昆明是滇與昆明乃兩國臣瓚以滇池屬之昆明非是杜佑指西洱為昆明之池葢承漢書北至葉榆之文也〉
得神馬于渥洼〈音握窐〉水中〈李斐曰南陽新野有暴利長遭刑屯田燉煌界數于此水旁見羣野馬中有奇者與凡馬異來飲此水利長先作土人持勒絆于水旁後馬玩習乆之乃代土人持勒絆收得此馬獻之欲神異此馬故云從水中出 渥洼水西域圖誌云氐置水之支流也氏置水即今黨河在燉煌縣南〉
帝方立樂府〈顔師古曰樂府之名起此〉及司馬相如等造為歌詩以宦者李延年〈李夫人兄〉為協律都尉次以合八音之調及得神馬次以為歌〈其詞曰太一况天馬下霑赤汗沫流赭志俶儻精權竒籋浮雲晻上持體容與迣萬里今安匹龍為友〉汲黯曰王者作樂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陛下得馬詩以為歌協于宗廟先帝百姓能知其音耶上黙然不悦
〈壬戌〉四年冬造皮幣白金鑄三銖錢置鹽鐡官算緡錢舟車
有司言縣官用度太空而富商大賈財或絫萬金不佐國家之急請更錢造幣以贍用而摧浮滛兼并之徒時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銀錫乃以白鹿皮方尺縁以藻繢為皮幣〈直四十萬〉朝覲聘享必以皮幣薦璧然後得行又造銀錫為白金三品〈時議以為天用莫如龍地用莫如馬人用莫如龜故白金之品大者圜之其文龍直三千次方之其文馬直五百小者橢之其文龜直三百 橢他果反〉令縣官銷半兩錢更鑄三銖錢盗鑄者罪皆死於是以東郭咸陽〈東郭以地為氏咸陽名齊之大煮鹽〉孔僅〈南陽大冶〉為大農丞〈大農令有兩丞〉領鹽鐡事桑𢎞羊〈桑氏秦大夫子桑之後𢎞羊洛陽賈人子〉以計算用事三人言利事悉秋毫禁民敢鑄鐡器煮鹽釱〈徒計反〉左趾〈以鐡為鉗著左足以代刖〉没入其器物又令諸賈人末作各以其物自占〈各隠度其財物之多少為名簿送之于官〉率緡錢二千而一算〈緡絲也以貫錢一貫千錢出算二十也〉及民有船車者皆算〈皆平作錢數每千錢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戍邊一嵗没入緡錢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其法大抵皆出張湯湯每朝奏事語國家用日旰天子至忘食焉
以卜式為中郎賜爵左庶長
初河南卜式數輸財助邊上使使問式欲官乎曰不願有寃欲言乎曰無所欲言如此何欲曰天子誅匈奴愚以為賢者宜死節於邊有財者宜輸委而匈奴可滅也上由是賢之欲尊顯以風百姓乃召拜式為中郎賜爵左庶長田十頃布告天下使明知之〈式先牧羊山中十餘年羊致千餘頭及為郎不願仕上曰吾有羊在上林中欲令子牧之式布衣草蹻而牧羊嵗餘羊肥息上過而善之式曰非獨羊也治民亦猶是也以時起居惡者輒去毋令敗羣上竒其言以為緱氏令民便之未幾擢為齊相〉
春有星孛于東北
夏長星出西北
遣衛青霍去病擊匈奴青部前将軍李廣失道自殺去病封狼居胥山〈在漠北今喀爾喀地〉而還詔以青去病皆為大司馬〈是年始置以冠将軍之號〉
上與諸將議大發士卒粟馬十萬令大將軍青票騎將軍去病各将五萬騎擊匈奴〈青出定襄去病出代郡〉李廣請行上以其老弗許良久許之〈隂戒大将軍以廣老數竒毋令當單于〉以為前將軍公孫賀為左将軍趙食其〈音異箕主爵都尉〉為右將軍曹襄〈平陽侯〉為後將軍皆屬大將軍青既出塞捕虜知單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前將軍廣併于右將軍軍出東道廣請曰臣部為前將軍今大將軍乃徙令出東道臣願居前先死單于青以受上誡不聽廣遂行青度幕見單于兵陳而待于是令武剛車〈兵車也有巾有葢〉自環為營而縱五千騎往當匈奴匈奴亦縱可萬騎㑹日且入大風起砂磔擊面兩軍不相見漢益縱左右翼繞單于單于視漢兵多度不能戰遂乗六騾冐圍而去漢發輕騎夜追之不得單于捕斬首虜萬九千級遂至寘顔山趙信城〈俱在喀爾喀地城趙信所築故名〉燒其積粟而還廣與食其軍無導惑失道後期大將軍還過幕南乃遇之責廣之幕府對簿廣謂其麾下曰廣結髪與匈奴七十餘戰今幸接單于兵而大將軍徙廣部行囘逺而又迷失道豈非天哉且廣年六十餘矣終不能復對刀筆之吏遂自剄廣為人㢘得賞賜輒分其麾下為二千石四十餘年家無餘財將兵乏絶之處見水士卒不盡飲廣不近水不盡食不嘗食士以此愛樂為用及死一軍皆哭百姓聞者無老壯皆為流涕〈食其下吏當死贖為庶人〉去病出代右北平二千餘里絶大幕直左方兵〈匈奴諸左王將居東方〉獲王將相等八十餘人封狼居胥山禪于姑衍〈山名在漠北〉登臨瀚海〈在蘇尼特之北喀爾喀之南其西接伊犁界〉斬七萬級功多于大將軍青既皆還〈去病益封五千八百户青不得益封〉置大司馬位青去病皆為之〈自是青日退而去病日益貴去病為人少言不泄有氣敢往帝嘗欲敎之孫呉兵法對曰顧方畧何如耳不至學古兵法帝為治第令視之對曰匈奴未滅無以家為帝益愛重之青為人仁喜士退讓以和柔自媚于上兩人志操如此〉是時漢所殺虜匈奴合八九萬而漢士卒物故亦數萬是後匈奴逺遁而幕南無王庭〈匈奴所都處為庭〉漢渡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漢縣故城在今甘肅凉州府平番縣〉往往通渠置田官稍蠶食匈奴以北然亦以馬少〈先兩軍出塞官私馬十四萬匹復入塞者乃不滿三萬匹〉不復大出擊匈奴矣
以義縱〈河東人〉為右内史王温舒〈陽陵人〉為中尉
初縱為南陽太守按𡩋成家破之成坐免南陽吏民重足一迹〈言累及也〉後徙定襄方至掩獄中重罪輕繫及私入視者一切捕鞠曰為死罪解脫是日皆報殺四百餘人郡中不寒而栗〈時趙禹張湯以深刻為九卿然其治尚輔法而行縱專以鷹擊為治〉是嵗汲黯免乃以縱為右内史温舒始為廣平〈今直𨽻廣平府是〉都尉盗賊不敢近廣平遷守河内以九月至令郡具私馬五十匹為驛捕郡中豪猾相坐二千餘家上書請大者至族小者乃死奏行不過二三日得可事論報至流血十餘里盡十二月郡中無聲會春温舒頓足嘆曰嗟乎令冬月得益展一月足吾事矣上聞之以為能擢中尉温舒所為弗先言縱縱必以氣陵之然縱㢘其治效郅都時楊可方受告緡〈時下告緡令人有告不出緡者可方受之〉縱以為此亂民部吏捕其為可使者上以縱為廢格沮事棄縱市温舒少文居它惛惛不辨至中尉則心開故善謟有執家雖有姦如山弗犯無執雖貴戚必侵辱後徙右内史復行中尉會發兵大宛詔徵豪吏温舒匿之人告温舒受吏錢及它姦利事罪至族自殺其時温舒兩弟及兩婚家亦各自坐它罪而族光禄勲〈郎中令更名〉徐自為曰悲夫古有三族而王温舒罪至同時而五族乎〈温舒與弟同三族而兩婚家合一故為五也〉
方士文成將軍少翁伏誅
齊人少翁以鬼神方見上上有所幸王夫人〈齊王聞之母〉卒少翁以方夜致鬼如王夫人之貌天子自帷中望焉于是拜少翁為文成將軍以客禮之文成又勸上為臺室而置祭具以致天神居嵗餘其方益衰乃為帛書以飯牛陽不知言曰此牛腹中有竒殺視得書書言甚怪天子識其手書于是誅之
〈癸亥〉五年春三月丞相蔡有罪自殺
坐盜孝景園堧地也
罷三銖錢更鑄五銖錢
有司言三銖錢輕易作姦詐請鑄五銖錢周郭其質令不可摩鎔
以汲黯為淮陽太守
于時民盗鑄錢楚地尤甚乃召拜汲黯為淮揚太守黯曰臣自以為填溝壑不得見陛下不意復收用之臣常有狗馬病力不能任郡事臣願為中郎出入禁闥補過拾遺臣之願也上曰君薄淮陽耶吾今召君矣顧淮陽吏民不相得吾徒得君之重卧而治之〈黯既辭行過大行李息曰黯棄逐居郡不得與朝廷議矣御史大夫湯内懐詐以御主心外挾賊吏以為威重公列九卿不蚤言公與之俱受戮矣息終不敢言及湯敗帝抵息罪〉黯居淮陽十嵗而卒
夏四月以莊青翟〈髙祖功臣武彊侯莊不識孫嗣侯為太子少傅〉為丞相〈甲子〉六年冬十月雨水無氷
夏四月廟立〈顔師古曰于廟中䇿命之〉子閎為齊王旦為燕王胥為廣陵王初作誥䇿
三王同日立賜䇿各以國土風俗申戒〈閎立八年薨無子國除旦胥後俱以罪自殺事具後〉
秋九月大司馬票騎將軍冠軍侯霍去病卒〈諡曰景桓〉帝甚悼之令為冡像祁連山初去病為票騎將軍擊匈奴道出河東迎見其父霍仲孺〈仲孺自平陽侯家歸絶不相聞去病既壯大始自知為仲孺子〉時仲孺已娶婦生子光〈字子孟〉去病大為父買田宅奴婢將光西至長安任為郎稍遷至奉車都尉〈帝置掌御乗輿車〉光禄大夫〈即中大夫更名〉
殺大農令顔異〈邾俠之後夷父字顔子孫因以為氏異濟南人〉
初異以㢘直至九卿上既造白鹿皮幣問異異曰今王侯朝賀蒼璧直數千而皮幣反四十萬本末不相稱上不悅人有告異他事下張湯治異與客語客言初令下有不便者異不應微反脣湯奏當異九卿見令不便不入言而腹誹論死自是之後有腹誹之法比而公卿大夫多謟諛取容矣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五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六
漢
世宗孝武皇帝
元鼎元年〈應劭曰以得寶鼎故改元通鑑考異寶鼎得於四年六月而改元則於是年蓋亦如〉
〈建元元先後來追叙之耳漢書因改元遂於元年誤増得鼎一事考漢書武帝紀元鼎元年夏五月得鼎汾水上四年六月得寶鼎后土祠旁其書法有得鼎得寶鼎之不同似兩得鼎而並紀之者且自元狩以後皆以瑞紀元何待追叙今仍漢書〉夏五月得鼎汾水上
〈丙寅〉二年冬十一月張湯有罪自殺十二月丞相青翟下獄自殺
初御史中丞李文〈河東人〉與湯有隙湯所厚吏魯謁居隂使人告文姦事事下湯治論殺之上問變事從〈師古曰讀曰蹤〉迹安起湯心知謁居為之陽驚曰此殆文故人怨之謁居病湯親為之摩足趙王素怨湯告湯大臣乃與吏摩足疑與為大姦事下廷尉謁居病死事連其弟弟告湯與謁居謀共變告李文事下減宣〈楊人為左内史〉窮竟未奏㑹盜發孝文園瘞錢丞相青翟與張湯約俱謝至前湯獨不謝上使御史案丞相湯欲致其文丞相見知〈欲以見知故縱之罪罪丞相〉丞相長史朱買臣王朝〈齊人〉邊通〈邊氏出周大夫邊伯〉皆怨恨湯〈三長史素貴居湯右已而失官守長史湯數行丞相事常陵折之故怨〉欲死之乃與丞相謀使吏案捕賈人田信等曰湯且欲奏請信輒先知之居物致富與湯分之事辭頗聞上問湯曰吾所為賈人輒先知之益居其物是類有以吾謀告之者湯不謝又陽驚曰固宜有減宣亦奏謁居事上以湯懷詐面欺使趙禹切責湯湯乃為書謝因曰陷臣者三長史也遂自殺湯既死家産直不過五百金昆弟諸子欲厚塟湯湯母曰湯為天子大臣被污惡言而死何厚塟乎載以牛車有棺無椁上聞之乃盡案誅三長史丞相青翟下獄自殺
春起柏梁臺〈在今西安府長安縣故城内以香柏為梁故名〉作承露盤〈在長安縣西北故建童宫内〉
盤髙二十丈大七圍以銅為之上有仙人掌以承露和玉屑飲之可長生云
二月以趙周為丞相
三月大雨雪
夏大水闗東饑
置均輸〈大農令屬有均輸令丞孟康曰諸州郡所當輸於官者皆令輸其土地所饒平其所在時價官自轉遷於所無之地賣之輸者既便而官有利〉禁郡國鑄錢
孔僅為大農令而桑𢎞羊為大農中丞稍置均輸以通貨物悉禁郡國無鑄錢専令上林三官鑄〈裴駰曰水衡都尉掌上林苑屬有上林鍾官辯銅令然則上林三官其是此三令乎〉非三官錢不得行而民鑄益少計其費不能相當惟真工大姦乃盜為之
西域始通置酒泉〈治表是今甘肅肅州髙臺縣是應劭曰其水若酒故名〉武威〈治姑臧今甘肅凉州府武威縣是〉郡
張騫建言烏孫王昆莫〈王之號名獵驕靡〉本為匈奴臣後兵稍彊不肯復朝事匈奴今單于新困於漢而故渾邪地空無人誠以厚幣賂烏孫招居故渾邪之地則是斷匈奴右臂也既連烏孫自其西大夏之屬皆可招來而為外臣上以為然拜騫為中郎將〈將三百人多持節副使〉齎金幣帛直數千巨萬騫至烏孫致賜諭指未能得其決因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大月氐大夏〈注俱見前〉安息〈治番兠城去長安萬一千六百里其屬大小數百城地方數千里最大國也〉身毒〈注見前〉于闐〈注見前考于闐國在蔥嶺之北今回部之和闐也有河出其南山即于闐河北流合葉爾羌之塔里母河河出蔥嶺即蔥嶺河乂折而東滙於羅布淖爾即古所稱河源注於鹽澤者也〉及諸旁國烏孫發譯道送騫還使數十人馬數十匹〈烏孫多馬富人至四五千匹〉隨騫報謝是歳騫還後歳餘所遣使通大夏之屬者皆頗與其人俱來於是西域始通於漢矣西域凡三十六國〈其後稍分至五十餘〉南北有大山〈南山即南祁連北山即北祁連〉中央有河〈即于闐河〉東西六千餘里南北千餘里東則接漢玉門〈元和志玉門故闗在龍勒縣西為西域門户 龍勒故城在今安西府敦煌縣西〉陽闗〈在今敦煌縣西南元和志以居玉門闗之南故曰陽闗〉西則限以蔥嶺〈在葉爾羌西南南北兩山皆其分支西河舊事蔥嶺在敦煌西八千里其山髙大上悉生蔥故名明一統志蔥嶺髙數千丈番名塔兒塔石打班〉自玉門陽闗出西域有兩道從鄯善〈本樓蘭後更名治扜泥城去長安六千一百里〉旁南山循河西行至莎車為南道南道西踰蔥嶺則出大月氐安息自車師前王庭〈有前後王庭前王治交河城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後王治務塗谷去長安八千九百五十里〉隨北山循河西行至疏勒〈治疏勒城去長安九千三百五十里〉為北道北道西踰蔥嶺則出大宛康居奄蔡〈在康居西北可二千里與康居同俗國臨大澤無涯乃北海云〉故皆役屬匈奴匈奴賦税諸國取富給焉烏孫既不肯東還乃於渾邪故地置酒泉郡稍發徙民以充實之又置武威郡以絶匈奴與羌通之道〈後使西域者益多匈奴時遮擊之乃分武威酒泉地更置張掖敦煌二郡 張掖治觻得今甘州府張掖縣是敦煌治敦煌注見上孟康曰觻音鹿〉
〈丁邜〉三年夏四月雨雹
闗東饑
被災郡國凡十餘人相食
〈戊辰〉四年冬十一月立后土祠於汾隂〈注見前〉脽上〈亦曰脽邱在今山西蒲州府榮河縣北〉親祠之始巡郡國
先是上祠五畤詔曰今上帝朕親郊而后土無祀則禮不荅也〈謂闕地祗之祀不為神所荅應〉其令有司議之於是立后土祠於汾隂脽上〈顔師古曰以形髙起如人尻脽故名〉上親望拜如上帝禮禮畢遂至滎陽始巡幸郡國
封周後姬嘉為周子南君〈顔師古曰子南封邑之號以為周後故曰周子南君〉上過洛陽求周後得嘉封為周子南君以奉周祀
夏以方士欒大為五利將軍尚公主
方士欒大〈膠東王家人故嘗與文成同師上方悔誅文成樂成侯丁義乃薦大〉敢為大言處之不疑見上曰臣嘗往來海上見安期羨門之屬曰黄金可成而河決可塞不死之藥可得仙人可致也然臣恐效文成徒為方士掩口上曰文成食馬肝死耳子能修其方我何愛乎大曰臣師非有求人人自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則貴其使者令為親屬以客禮待之乃可使通言於神人時上方憂河決而黄金不就乃拜大為五利將軍封樂通侯食邑賜甲第以衛長公主〈衛太子姊〉妻之齎金十萬斤上親幸其第自竇太主將相以下皆獻遺之大見數月凡佩六印〈天士地士大通五利四將軍及侯帝又刻玉卬授之曰天道將軍天道者為天子道天神也〉貴震天下而海上燕齊之間莫不搤〈捉持也〉腕自言有禁方能神仙矣明年大坐誣㒺要斬〈大裘為入海求其師乃之泰山上使人隨騐實無所見而大妄言見其師方又多不售遂誅之〉
六月得大鼎后土祠旁
汾隂巫錦〈錦巫名〉得大鼎於魏脽〈汾隂本魏地故曰魏脽〉后土營〈祠之兆域〉旁〈錦掊地得鼎鼎大異於衆鼎文鏤無欵識怪之告吏〉河東太守以聞上以禮祠迎鼎至甘泉從上行薦之郊廟羣臣皆賀〈時羣臣皆言得周鼎吾邱夀王獨以為非周鼎上召而問之夀王對曰昔秦始皇親出鼎於彭城而不能得今天祚有徳而鼎自出此天之所以與漢乃漢寶非周寶也上曰善於是作寶鼎之歌〉是秋齊人公孫卿以漢得寶鼎與黄帝時等〈漢得寶鼎其冬辛巳𦍤旦冬至黄帝得寶鼎是歳冬己酉𦍤旦冬至〉乃為札書因嬖人奏之上召問卿卿言漢興復當黄帝之時寶鼎出而與神通當封禪封禪則能仙登天矣〈卿又言黄帝採首山銅鑄鼎荆山下鼎既成有龍垂胡䫇下迎黄帝上騎與羣臣後宫七十餘人俱登天于是上曰嗟乎誠得如黄帝吾視去妻子如脱屣耳〉乃拜卿為郎〈後二年卿候神河南言見仙人跡緱氏城上帝親往視謂卿得毋效文成五利乎卿曰仙者非有求人主人主自求之其道非寛假神不來積以歳月乃可致也帝信之〉
以兒寛為左内史
寛為治勸農桑緩刑罰理獄訟務在得人心擇用仁厚士推情與下不求聲名吏民大信愛之收租税時裁濶狹與民相假貸〈胡三省注濶謂禁防䟽濶之時狹謂督促迫急之時濶時不足徵收與民相假貸也〉以故租多不入後有軍發左内史以負租課殿〈課下下曰殿〉當免民聞皆恐失之大家牛車小家擔負輸租繦屬〈言輸者如繦之相聨屬〉不絶課更以最〈課上上曰最〉上由此愈竒寛
〈己巳〉五年冬十月帝祠五畤遂獵新秦中以勒邊兵上祠五畤於雍遂踰隴〈隴坻也亦曰隴坂在今甘肅秦州分水縣三秦記其坂九曲上者七日乃越〉西登崆峒〈注見前〉北出蕭闗〈注亦見前〉從數萬騎獵新秦中以勒邊兵而歸新秦中或千里無亭徼〈既無亭候又不徼循〉於是誅北地太守以下
立泰一〈注見前〉及五帝祠壇於甘泉十一月辛巳𦍤冬至親郊見
昧爽天子始郊拜泰一朝朝日夕夕月皆揖〈是為泰畤自是三歳天子一郊見〉
南越相吕嘉弑其王興更立建徳為王發兵反遣將軍路博徳〈西河平州人〉等將兵討之
先是上遣使諭南越王入朝〈建元時南越太子嬰齊入宿衛在長安取樛氏女生子興後嬰齊嗣王立僇氏為后興為太子嬰齊薨興代立其母為太后太后故嘗與霸陵人安國少季通往喻王及太后入朝比内諸侯〉南越王太后勸王及羣臣内屬〈安國少季至越復與太后私通國人頗知之多不附太后太后倚漢威故數勸〉即因使者上書請比内諸侯三歳一朝除邊闗天子許之〈事在四年〉至是太后與王飭治行重齎為入朝具其相吕嘉數諫不聽因稱病不見漢使者太后欲誅之嘉遂與其大臣謀作亂未發㑹漢使韓千秋及樛樂〈即太后弟〉將二千人入越境嘉遂反〈下令國中曰王年少太后中國人又與使者亂無顧趙氏社稷為萬世慮計之意〉將卒攻殺王太后及漢使者立明王〈嬰齊諡〉長男越妻子建徳為王韓千秋兵破數小邑未至番禺四十里越以兵擊千秋等遂滅之使人函封漢使者節置塞上發兵守要害處上聞南越反下詔發樓船十萬師往討之伏波將軍路博徳出桂陽〈漢郡治郴今湖南郴州是〉樓船將軍楊僕〈宜陽人〉出豫章〈注見前〉戈船將軍歸義越侯嚴出零陵〈漢郡治零陵今湖南永州府零陵縣是〉下瀨將軍甲〈甲與嚴皆越人歸漢者〉下蒼梧〈今廣西梧州府是時漢尚未置郡〉越馳義侯遺〈亦越人〉發夜郎兵下牂柯江〈注見前〉咸㑹番禺
夏四月丁丑晦日食
秋九月嘗酎〈嘗秋祭酎直救反三重釀酒也〉列侯百有六人皆奪爵丞相周下獄自殺
時齊相卜式上書請父子與齊習船者往死南越詔褒美式賜爵闗内侯布告天下天下莫應諸列侯以百數亦莫求從軍擊越㑹九月嘗酎列侯以令獻金助祭〈張晏曰正月旦作酒八月成名曰酎武帝 因八月嘗酎會諸侯廟中出金助祭名酎金〉少府省金金有輕及色惡者上皆令劾以不敬奪爵者百六人丞相趙周坐知列侯酎金輕下獄自殺
以石慶為丞相〈封牧邱侯食邑平原〉
時九卿更進用事事不闗決於丞相慶醇謹而己
〈庚午〉六年冬討平西羌〈後漢書西羌𫝊羌出三苗舜竄之三危河闗西南羌是也〉先零羌〈羌無弋爰劍之後留居湟中者二十餘種先零罕开之屬皆是零音憐〉與匈奴通合衆十餘萬共攻令居〈注見前〉安故〈漢縣注見前〉遂圍枹䍐〈漢縣故城在今蘭州府河州〉詔發卒十萬人遣將軍李息郎中令徐自為擊平之始置䕶羌校尉統領焉
平南越置九郡
楊僕入越地先陷尋陿〈史記索隠在始興郡西北始興郡今廣東韶州府是〉破石門〈山名在廣州府城西北江中兩山對峙如門故名〉待博徳至俱進至畨禺南越城守㑹暮僕縱火燒城博徳遣使招降者賜印綬復縱令相招黎旦城中皆降建徳嘉已夜亾入海博徳遣人追得之戈船下瀨夜郎兵未下南越已平矣〈時帝將幸緱氏至左邑桐鄉聞南越破以為聞喜縣至汲新中鄉得吕嘉首以為獲嘉縣〉遂分南越地置南海〈治番禺今縣廣州府治〉蒼梧〈治廣信今蒼梧縣廣西梧州府治〉鬱林〈治布山今貴縣屬廣西潯州府〉合浦〈治徐聞今海康縣屬廣東雷州府今徐聞縣唐時析置〉交趾〈治羸𨻻音連受〉九真〈治胥浦〉日南〈治朱吾交趾下三郡今為安南國地〉珠崖〈茂陵書治曋都地在今廣東瓊州府瓊山縣〉儋耳〈元和志治義倫今瓊州府儋州是考珠崖儋耳元封元年始開昭帝時省儋耳元帝時罷珠崖故漢書地理志不載〉凡九郡
平西南夷置五郡
越馳義侯發南夷兵且蘭〈今貴州平越府平越縣故且蘭侯邑〉君反殺使者令巴蜀罪人當擊南越者擊之誅且蘭君及卭君筰君遂平南夷為牂柯郡〈治故且蘭即侯邑〉夜郎侯入朝上以為夜郎王西夷冉駹之屬〈卭筰冉駹注俱見前〉皆振恐請臣置吏乃以卭都為越嶲郡〈治卭都故城在今四川寧逺府西昌縣〉筰為沈黎郡〈治筰都天漢四年省筰都注見前〉冉駹為汶山郡〈治汶江宣帝時省汶江今四川茂州〉廣漢〈漢郡今四川成都府漢州是〉西白馬〈地名氐所居〉為武都郡〈治武都今甘肅階州成縣是〉
秋東越王餘善反遣將軍楊僕等將兵討之
先是東越王餘善請從樓船擊吕嘉至掲陽〈今縣屬廣東潮州府本漢置〉以海風波為辭隂使南越楊僕上書願便引兵擊東越上不許令屯豫章梅嶺〈在江西南昌府新建縣西上有梅仙壇〉以待命餘善聞樓船請誅之遂反發兵距漢道號其將軍曰吞漢自稱武帝上欲復使楊僕將為其伐前勞以書敇責之僕惶恐願效死贖罪乃遣横海將軍韓説出句章〈漢縣故城在今浙江寧波府慈谿縣〉浮海僕出武林〈史記索隠豫章北接番陽界有武陽亭亭東南地名武林當閩越之京道 今江西饒州府餘干縣東北有武陵山即古之武林楊僕出師處〉王温舒出梅嶺越侯出若邪〈山名在浙江紹興府㑹稽縣南下有溪〉白沙〈今浙江温州府樂清縣有白沙嶺上有闗為水陸要衝〉以擊東越明年繇王居股殺餘善以其衆降上以閩地險阻數反覆乃詔諸將悉徙其民於江淮間遂虚其地
以卜式為御史大夫
式言郡國民多不便縣官作鹽鐵苦惡價貴〈鹽苦鐵惡而價又貴〉彊令民買之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貴上不悦未幾以式不習文章貶太子太傅
〈辛未〉元封元年〈應劭曰始封泰山故改元考是歳改元在四月〉冬十月帝出長城登單于臺〈在今歸化城西〉勒兵而還
詔曰南越東甌咸伏其辜西蠻北夷頗未輯睦朕將巡邊垂躬秉武節置十二部將軍親帥師焉乃行自雲陽北厯上郡〈注俱見前〉西河〈漢郡治富昌故城在今鄂爾多斯左翼前旗後漢移郡治離石今山西汾州府永寧州是也〉五原〈漢郡治九原九原注見前〉出長城北登單于臺至𦍤方臨北河〈通典河自九原以東謂之北河〉勒兵十八萬騎旌旗徑千餘里遣使者郭吉告單于曰南越王頭已縣於漢北闕單于能戰天子自將待邊不能亟來臣服何但亡匿幕北苦寒之地為單于怒留吉上乃還祭黄帝冢於橋山〈上曰吾聞黄帝不死今有冢何也公孫卿曰黄帝已仙上天羣臣思慕塟其衣冠上嘆曰吾後升天羣臣亦當塟吾衣冠於東陵乎 橋山注見前〉乃釋兵還甘泉
帝自制封禪儀成以兒寛為御史大夫
初司馬相如病且死有遺書勸上封泰山會得寶鼎上乃令諸儒采尚書周官王制之文草封禪儀數年不就以問兒寛寛曰封泰山禪梁父昭姓考瑞帝王之盛節也然享薦之儀不著於經非羣臣之所能列唯天子建中和之極兼總條貫金聲而玉振之以順成天慶垂萬世之基上然之乃自制儀采儒術以文焉既成將用事拜寛為御史大夫
春正月帝東巡祭中嶽〈注見前〉遂如海上求神仙夏四月封泰山禪肅然〈泰山東麓在山東泰安府萊蕪縣東北今稱為宿巖山〉復東北至碣石〈注見前〉而還
帝東幸緱氏〈漢縣故城在今河南府偃師縣〉禮祭中嶽從官在山下聞若有呼萬歳者三〈詔祠官加増太室祠以山下户三百為奉邑名曰崇髙〉行至泰山山草木葉未生〈令人上石立之山巔〉遂東巡海上禮八神〈注見前〉益發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求蓬萊〈公孫卿言夜見大人長數丈就之則不見見其迹甚大羣臣又言見一老父牽狗言吾欲見巨公已忽不見上即見大迹未信及羣臣言老父則大以為仙人也〉予方士傳車及間使求仙人皆以千數四月還至奉髙〈漢縣泰山郡治宋改奉符今曰泰安為泰安府治〉令侍中儒者行事封泰山下東方如郊祠泰一之禮〈封廣丈二尺髙九尺其下則有玉牒秘書也〉禮畢天子獨與侍中奉車都尉霍子侯〈去病子〉上泰山亦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隂道〈山北為隂〉禪泰山下阯東北肅然山如祭后土禮〈江淮間茅三脊為神藉五色土益雜封其封禪祠夜若有光晝有白雲出封中〉上還坐明堂〈臣瓉曰泰山東北阯古時有明堂則此所坐者〉羣臣上夀頌功徳詔改今年為元封元年大赦天下上既已封泰山無風雨而方士更言蓬萊諸神若將可得於是上欣然庶幾遇之復東至海上望焉〈上欲自浮海求蓬萊羣臣諫莫能止東方𦍤曰夫仙者得之自然不可躁求若其有道不憂不得若其無道雖至蓬萊見仙人亦無益也臣願陛下苐還宫静處以須之仙人將自至上乃止〉㑹奉車霍子侯暴病一日死乃遂去並海上北至碣石厯北邊至九原五月還甘泉
賜桑𢎞羊爵左庶長
先是桑𢎞羊為治粟都尉領大農盡斡〈音管専主之也〉天下鹽鐵乃置大農部丞數十人分主郡國令逺方各以其物如異時商賈所轉販者為賦而相灌輸置平準〈官名屬大農有令丞〉於京師都受天下委輸貴即賣之賤即買之欲使富商大賈無所牟大利而萬物不得騰踊至是巡狩所過賞賜用帛百餘萬匹錢金以鉅萬計皆取足大農𢎞羊又請令吏得入粟補官及罪人贖罪民不益賦而天下用饒於是賜𢎞羊爵左庶長〈是時小旱上令官求雨卜式言曰縣官當食租衣税而已令𢎞羊令吏坐市列肆販物求利烹𢎞羊天乃雨〉
秋有星孛於東井又孛於三台〈魁下六星兩兩而比曰三台〉
望氣王𦍤言候獨見填星〈填讀曰鎮土星也〉出如𤓰食頃復入有司皆曰陛下建漢家封禪天其報徳星云〈徳星即填星也史記作旗星〉明年帝祠五畤還祠泰一以拜徳星
〈壬申〉二年春帝如東萊〈漢郡治掖今山東萊州府掖縣是〉還臨塞決河築宣防宫〈在直𨽻大名府開州西南〉
公孫卿言見神人東萊山若云欲見天子上於是幸緱氏遂至東萊宿留數日無所見見大人跡云時歳旱天子既出無名乃禱萬里沙〈在萊州府掖縣東北寰宇記夾萬歳水兩岸皆沙舊有祠〉過祠泰山還過瓠子瓠子河決已二十餘年不塞上自臨決河沈白馬玉璧令羣臣從官自將軍以下皆負薪寘決河時東郡燒草以故薪柴少而下淇園之竹以為楗〈樹竹以塞決口令宻而以土填之〉卒塞瓠子築宫其上名曰宣防〈上初臨河決悼功之不成作瓠子之歌既塞乃築宫〉道河北行二渠〈注見前〉復禹舊迹梁楚之地復寧無水灾
夏帝還長安
越人勇之〈越人名〉言越俗祠皆見鬼有效東甌王敬鬼得夀百六十歳乃命立越祠亦祀天神上帝百鬼而用鷄卜〈越俗執雞以禱所占殺之㧞其骨視骨上之孔以騐吉凶〉公孫卿復言仙人好樓居於是上令長安作蜚廉觀〈在故長安城中應劭曰蜚廉神禽能致風氣者也〉甘泉作通天臺〈三輔黄圖臺髙百餘丈若與天通〉使卿持節設具而候神人更置甘泉前殿夏有芝生殿房内中〈芝九莖連葉内中後庭之室也〉詔赦天下〈作芝房之歌〉
朝鮮〈注見前〉襲殺遼東〈注見前〉都尉遣將軍楊僕荀彘將兵伐之
朝鮮在戰國時故屬燕秦為遼東外徼漢興為其逺難守復修遼東故塞至浿水〈在朝鮮國平壤城東今曰大通江〉為界屬燕國燕王盧綰反入匈奴燕人衛滿亡命聚黨椎結蠻服東走出塞度浿水居秦故空地役屬諸夷及燕齊亡在者〈師古曰燕齊之人亡居此地〉王之都王險〈即平壤城箕子故都今朝鮮國為平壤府〉孝惠髙后時遼東太守約滿為外臣保塞以故滿得侵降其旁小邑方數千里傳子至孫右渠所誘漢亡人滋多又未嘗入見辰國〈即辰韓韓有三種曰馬韓辰韓弁韓〉欲上書見天子又雍閼不通是歳漢使涉何譙〈責讓也〉諭右渠終不肯奉詔何去至浿水刺殺送者歸報天子曰殺朝鮮將上以其名美拜何遼東東部都尉朝鮮怨何發兵攻襲殺之上募天下死罪為兵遣樓船將軍楊僕從齊浮渤海左將軍荀彘出遼東以討朝鮮
旱
上以旱為憂公孫卿曰黄帝時封則天旱乾〈音干〉封三年上乃下詔曰天旱意乾封乎〈蘇林曰謂天旱之意欲新封之土乾燥乎〉
秋作明堂於汶上〈汶水之上也水經注北汶水東南流逕明堂下 今泰安府南有泮河即北汶水東南流入大汶〉
上欲作明堂未曉其制度濟南公玉帶〈史記索隠公玉姓帶名也風俗通齊泯王臣有公玉冉帶其後也〉上黄帝明堂圖〈中有一殿四面無壁以茅蓋通水園宮垣為複道上有樓從西南入命曰昆侖〉於是上令奉髙作明堂汶上如帶圖
遣將軍郭昌發兵擊滇滇王降置益州郡〈治填池今雲南府是〉初上使王然於諭滇王入朝滇王衆數萬人其旁東北勞深靡莫〈括地志勞深即勞浸在蜀南靡莫即靡非在姚州北〉同姓相仗未肯聽勞深靡莫數侵犯使者吏卒於是上遣將軍郭昌發巴蜀兵擊滅勞深靡莫以兵臨滇滇王舉國降請置吏入朝乃以為益州郡賜滇王王印復長其民〈西南夷君長以百數獨夜郎及滇受王印最寵焉〉
以杜周〈南陽杜衍人〉為廷尉
周少言重遲而内深次骨其治大抵放張湯而善候司〈讀作伺〉上所欲擠者因而陷之上所欲釋久繫待問而微見其寃状〈客或讓周不循三尺法周曰三尺安出哉前主所是著為律後主所是䟽為令當時為是何古之法乎〉時詔獄益多一歳至千餘章逮至六七萬人吏所増加十有餘萬kao
〈癸酉〉三年冬十二月雷雨雹
遣將軍趙破奴擊姑師〈徐廣曰即車師〉破奴虜樓蘭王遂破姑師〈考通鑑姑師作車師蓋以一國兩名故互書也綱目以姑師為樓蘭王名未知何據今依漢書〉上必欲通大宛諸國使者一歳多至十餘輩樓蘭姑師當道苦之攻刼漢使又數為匈奴耳目上遣趙破奴將屬國騎及郡兵擊姑師王恢數為樓蘭所苦上令恢佐破奴將兵破奴以輕騎七百人先至虜樓蘭王遂破姑師因暴兵威以動烏孫大宛之屬還破奴恢俱封侯〈破奴浞野侯恢涪侯〉於是酒泉亭障至玉門矣
朝鮮人殺王右渠以降置樂浪〈治朝鮮即平壤城〉臨屯〈茂陵書治東暆昭帝時廢今朝鮮國城西南有臨屯城〉元莬〈治髙句驪故城在朝鮮咸興府東北〉真畨〈茂陵書治霅縣亦昭帝時廢今朝鮮國城西有真番城〉郡
漢兵入朝鮮境朝鮮王右渠發兵距險楊僕將齊兵先至戰敗遁走收散卒復聚荀彘擊朝鮮浿水西軍亦未能破〈上以兩将未有利乃使衛山因兵威往諭右渠右渠頓首請降遣太子入謝人衆萬餘持兵方渡浿水山與彘疑其為變諭令人毋持兵太子疑遂不渡浿水復引歸山還報上乃誅山〉已彘破浿水上軍乃前至城下圍其西北僕亦往㑹居城南數月未下彘所將燕代卒勁悍乗勝多驕僕嘗敗亡卒皆恐將心慙其圍右渠僕常持和節而彘急擊之朝鮮大臣乃隂使人約降於僕往來未決彘使人降之不從以故彘與僕不相得上以兩將乖異使濟南太守公孫遂往正之有便宜得以從事遂至彘具以素所意告之遂亦以為然乃共執僕而并其軍遂還報上誅遂彘擊朝鮮益急朝鮮尼谿相參〈尼谿朝鮮地參相之名也〉等使人殺王右渠以降朝鮮平以其地為四郡彘徴棄市僕贖為庶人
〈甲戌〉四年夏大旱
民多暍死
匈奴冦邊遣郭昌將兵屯𦍤方
匈奴自衛霍渡幕以來希復為冦逺徙北方數使使請和親漢使王烏窺之單于佯許遣太子入漢為質又曰吾欲入漢見天子面相約為兄弟王烏歸報漢為單于築邸長安㑹匈奴使至漢病死漢使路充國送其喪單于以為漢殺吾使者乃留充國而數使部兵侵犯漢邊上遣昌等屯𦍤方以備之
〈乙亥〉五年冬帝南巡江漢春三月至泰山增封祀上帝於明堂配以髙祖
上南巡狩〈自江陵而東〉至於盛唐〈韋昭曰在南郡寰宇記盛唐漢縣屬廬江郡其西有盛唐山考漢書地理志廬江郡無盛唐其盛唐縣乃唐置非漢縣也且自江陵而東則南郡之説為是〉望祀虞帝於九疑〈注見前〉登𤅬〈漢縣故城在江南六安州霍山縣〉天柱山〈即霍山在霍山縣北爾雅謂之南嶽今亦曰灊嶽〉自尋陽〈漢縣在江北今湖北黄梅縣界晉尋陽郡在江南今江西九江府是也〉浮江親射蛟江中獲之舳艫千里薄樅陽〈漢縣故城在江南安慶府桐城縣今為鎮〉而出〈作盛唐樅陽之歌〉遂北至琅邪〈注見前〉並海所過禮祀其名山大川還至泰山増封始祀上帝於明堂以髙祖配因朝諸侯王列侯受郡國計〈師古曰受郡國上計簿也〉夏四月赦天下所幸縣毋出今年租賦還幸甘泉郊泰畤
大司馬大將軍長平侯衛青卒〈諡曰烈〉
青凡七出擊匈奴再益封并三子凡二萬二百户蘇建常責青以招選賢者青謝曰自魏其武安之厚賔客天子常切齒彼招賢黜不肖者人主之柄也人臣奉法遵職而已何與招士
初置刺史
上既攘卻胡越開地斥境乃置交阯𦍤方之州及冀幽并〈幽并二州舜分冀州置〉兖徐青荆豫益〈禹貢梁州〉涼〈禹貢雍州西地〉等州凡十三部皆置刺史掌奉詔條察州〈漢舊儀刺史毎以秋分行部所察六條〉
詔舉茂材異等
詔曰蓋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負俗之累而立功名夫覂駕之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材異等可為將相及使絶國者
〈丙子〉六年遣郭昌將兵擊昆明〈注見前〉
上欲通大夏遣使皆閉昆明為所殺奪幣物於是赦京師亡命遣郭昌將以擊之斬首數十萬後復遣使竟不得通
秋大旱蝗
以宗室女為公主嫁烏孫
烏孫使者見漢廣大歸報其國其國乃益重漢匈奴怒欲擊之烏孫恐使使願得尚漢公主為昆弟乃以江都王建女細君為公主往妻烏孫昆莫以為右夫人匈奴亦遣女妻之以為左夫人公主自治宫室居歳時一再與昆莫㑹昆莫年老言語不通公主悲愁思歸作黄鵠之歌天子聞而憐之間歳使人問遺昆莫欲使其孫岑陬〈烏孫官號名軍須靡〉尚公主公主不聽上書言狀天子欲與烏孫共滅匈奴詔從其國俗岑陬遂妻公主昆莫死代立乃以昆彌〈昆莫本名獵驕靡故號取昆莫驕靡合而一之〉為王號云〈是時漢使西踰蔥嶺抵安息安息發使以大鳥卵及犛靬人獻於漢諸小國皆隨漢使獻見每廵狩海上悉從外國客大都多人則大角抵出竒戲聚觀者散財帛賞賜以示富厚令徧觀各倉庫府藏之積以傾駭之大宛左右多蒲萄可以為酒多苜蓿天馬嗜之漢使采其實以來天子種之離宫别館旁極望焉 大鳥卵條支國大雀其卵如甕犛靬西域國名人即幻人顔師古曰今吞刀吐火之類是也角抵竒戲文頴曰雜技樂也巴渝戲魚龍曼衍之屬〉
〈丁丑〉太初元年〈應劭曰初用夏正故改年為太初〉冬十月帝如泰山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祀明堂益遣方士入海
上自泰山東至海上考入海及方士求神仙者莫騐然益遣冀遇之十二月親禪髙里〈伏儼曰山名在泰山下〉祠后土臨勃海望祀蓬萊幾〈義同冀〉至殊廷〈仙人廷也〉焉
柏梁臺災作建章宫〈三輔黄圖在未央宫西長安城外〉
柏梁既災上還受計明庭甘泉〈公孫卿言黄帝就青靈臺十二日燒乃治明庭甘泉也上於是令甘泉作諸侯邸〉越人勇之曰越俗有火災復起屋必以大用勝服之乃作建章宫〈度為千門萬户東鳯闕西虎圈北太液池中有漸臺蓬萊方丈壺梁南玉堂璧門立神明臺井榦樓輦道相屬〉
夏五月造太初厯以正月為歳首
大中大夫公孫卿壺遂〈壺氏晉大夫受邑壺口其後以為氏〉太史令〈太史史官之長令漢所置〉司馬遷〈太史談子生於龍門字子長〉等言厯紀廢壞宜改正𦍤〈禮記䟽周建子商建丑夏建寅改正也周夜半商雞鳴夏平旦易𦍤也〉兒寛議以為宜用夏正〈斗杓初昏建寅之月為歳首也〉乃詔卿等造漢太初厯〈卿等以上元泰初四千六百一十七歳至於元封七年復得閼逢攝提挌之歳中冬十一月甲子𦍤旦冬至日月在建星太歳在子巳得太初本星度願募治厯者更造宻度各自増減以造漢太初厯於是鄧平及洛下閎等都分天部閎運算轉厯其法以律起厯與鄧平所治同詔遂用鄧平厯 王應麟曰漢太初厯元起丁丑以日月五緯復得上元本星度故命曰閼逢攝提格之歳而實非甲寅也〉以正月為歳首色尚黄〈黄土色漢據土徳故尚黄〉數用五〈土數五故用五〉定官名〈光禄勲大鴻臚大司農執金吾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皆是歳所改〉協音律更是年為太初元年
〈劉氏友益曰始用夏正故特書造自是無能改者矣蓋行夏之時誠不易之常經也〉
秋以李廣利為貳帥將軍伐大宛
漢使入西域者言宛有善馬在貳師城〈大宛國城名〉匿不肯與漢使上使壯士持千金及金馬以請之宛王不肯漢使怒椎〈破也〉金馬而去宛貴人令其東邊郁成王遮殺之於是上大怒諸嘗使者言宛兵弱誠以漢兵三千人可盡虜矣上以為然而欲侯寵姬李氏乃拜其兄廣利為貳師將軍〈期至貳師取善焉故以為號〉發屬國騎及郡國惡少年數萬人往伐宛〈貳師西行當道小國各城守不給食比至郁成士不過數千皆飢罷攻郁成為所殺傷甚衆貳師引兵還至敦煌上書乞罷兵上怒使使遮玉門曰軍有敢入斬之貳師恐因留敦煌〉
闗東蝗大起西飛至敦煌
〈戊寅〉二年春正月丞相慶卒以公孫賀為丞相〈封葛繹侯〉時朝廷督責大臣丞相比坐事死賀引拜不受印綬頓首涕泣上起去賀不得已拜出曰我從是殆矣
秋遣趙破奴擊匈奴敗沒
初匃奴烏維單于死子兒單于〈名烏斯盧〉立年少好殺伐國人不安左大都尉告漢曰我欲殺單于降漢漢逺即兵來迎我我即發上乃遣公孫敖築塞外受降城〈在今吴喇忒旗北〉以應之既而猶以為逺乃遣浚稽將軍趙破奴將二萬騎期至浚稽山〈在漢北胡三省注匈奴有東西浚稽考浚稽山去漢𦍤方北一千餘里當在今喀爾喀土喇河及鄂爾渾河之間所謂龍勒水在東浚稽山南余吾水在山之北者是也〉既至左大都尉欲發而覺單于誅之發兵八萬騎圍破奴獲之因急擊其軍軍吏畏亡將而誅遂没於匈奴〈明年兒單于死呴犂湖單于立漢遣光禄勲徐自為出五原塞築城障列亭逺者千里其秋匈奴大入盡毁壞之〉
〈己邜〉三年春睢陽〈功臣表作睢陵〉侯張昌〈張敖曽孫廣之子〉有罪國除初髙祖封功臣為列侯百四十有三人其封爵之誓曰使黄河如帶泰山若礪國以永存爰及苗裔申以丹書之信重以白馬之盟髙后時差第位次藏之宗廟副在有司逮文景後列侯子孫多抵法禁隕身失國至是昌坐為太常乏祠〈祠事有闕也〉國除見侯纔四人而已
大發兵從李廣利圍宛宛殺其王毋寡出善馬以降時議者皆願罷宛兵〈以趙破奴畋没匈奴〉上以為宛小國而不能下則大夏之屬漸輕漢而宛善馬絶不來乃案〈案其罪行罰〉言伐宛尤不便者鄧光等大發兵出敦煌〈赦囚徒發惡少年及邉騎凡六萬人負私從者不與〉益發天下七科〈吏有罪一亾命二贅壻三賈人四故有市籍五父母有市籍六大父母有市籍七〉適〈與謫同戍也〉及載糒給貳師〈拜習馬者二人為執驅馬校尉備破宛擇取其善馬云〉於是貳師復行以兵多所至迎給不下者攻屠之至宛城兵到者三萬〈宛兵迎擊漢兵大敗之〉圍其城攻之四十餘日〈宛城中無井汲城外流水貳師決其水原移之宛大困〉宛貴人相與謀共殺王毋寡持其頭使貳師曰無攻我我盡出善馬恣所取而給軍食即不聽我我盡殺善馬康居之救又且至貳師許之宛乃出其馬令漢自擇之而多出食食漢軍漢軍取其善馬數十匹中馬以下三千餘匹立宛貴人昧蔡〈故與漢使善者〉為王與盟而罷兵令搜粟都尉上官桀〈楚子蘭為上官邑大夫後以為氏桀隴西上邽人〉攻破郁成郁成王走康居追斬之明年師還上以得宛善馬作西極天馬之歌〈辭曰天馬徠從西極涉流沙九夷服天馬徠出泉水虎脊兩化若鬼天馬徠厯無皁徑千里循東道天馬徠執徐時將摇舉誰與期天馬徠開逺門竦予身逝昆侖天馬徠龍之媒逰閶闔觀玉臺〉封廣利為海西侯將士皆論功封賞伐宛再反凡四嵗而得罷〈貳師還時匈奴因樓蘭候漢使後過者欲絶勿通軍正任文捕得生口知狀以聞上詔文引兵捕樓蘭王詣闕對簿王對曰小國在大國間不兩屬無以自安願徙居漢地上直其言遣歸國因使候伺匈奴自是不親信樓蘭於是自敦煌西至鹽澤往往起亭而輪臺渠犂皆有田卒數百人置使者校尉領䕶以給使外國者 輪臺西域地名在車師西北渠犂城在輪臺東地相接〉
〈辛巳〉天漢元年〈應劭曰時頻年苦旱故改元天漢以祈甘雨師古曰大雅有雲漢之詩故依以為年號〉春三月遣中郎將蘇武〈杜陵人蘇建子字子卿〉使匈奴
先是上欲因伐宛之威遂困匈奴乃下詔曰髙皇帝遺朕平城之憂髙后時單于書絶悖逆昔齊襄公復九世之讐〈齊襄公滅紀復哀公之讐見公羊傳〉春秋大之㑹匈奴呴犂湖單于死弟且鞮侯單于初立恐漢襲之乃曰我兒子安敢望漢天子漢天子我丈人行也因盡歸漢使之不降者路充國等使使來獻於是上嘉單于之義遣蘓武送匈奴使留在漢者因厚賂單于荅其善意〈武與副中郎將張勝及假吏常惠等俱〉既至置幣單于單于益驕非漢所望也㑹緱王〈昆邪王姊子與昆邪王俱降漢後隨趙破奴没胡中〉與長水虞常〈漢有長水校尉掌長水胡騎虞常蓋亦先没於匈奴者〉等謀殺漢降人衛律〈律父故長水胡人律善李延年延年薦律使於匈奴聞延年家收遂亡降於匈奴單于愛之〉而刼單于母閼氏歸漢人告單于時律為丁靈〈匈奴屬國在康居北今為俄羅斯地〉王貴寵用事單于使律治之虞常引武副張勝知其謀〈虞常在漢素與張勝相知私候勝請為伏弩射殺衛律勝許之〉單于怒欲殺漢使者左伊秩訾〈胡官之號〉曰即謀單于何以復加〈言謀衛律而殺之其罰太重〉宜皆降之單于使衛律召武受辭武謂常惠等曰屈節辱命雖生何面目以歸漢引佩刀自刺衛律驚自抱持之武氣絶半日復息單于壯其節朝夕遣人問武而收繫勝武益愈㑹論虞常欲因此時降武劍斬常己律曰漢使張勝謀殺單于近臣當死降者赦罪舉劍欲擊之勝請降律謂武曰副有罪當相坐武曰本無謀又非親屬何謂相坐律復舉劍擬之武不動律曰君因我降與君為兄弟今不聽吾計後雖欲復見我尚可得乎武罵律曰汝為人臣子不顧恩義畔主背親為降虜於蠻夷何以汝為見〈言何用見汝為也〉且單于信汝使決人生死不平心持正反欲鬭兩主觀禍敗南越殺漢使者屠為九郡宛王殺漢使者頭縣北闕朝鮮殺漢使者即時誅滅若知我不降明欲令兩國相攻匈奴之禍從此始矣律白單于愈欲降之〈遂幽武置大窖中絶不飲食天雨雪武卧齧雪與旃毛並咽之數日不死匈奴以為神乃徙武北海上無人處使牧羝曰羝乳乃得歸别其官屬常惠等各置他所武既至海上廪食不給掘野䑕去草實而食之仗漢節牧羊卧起操持節旄盡落〉
雨白氂〈與釐通師古曰毛之彊曲者也〉
夏大旱赦
〈壬午〉二年夏遣李廣利將兵擊匈奴别將李陵戰敗降虜貳師出酒泉擊匈奴斬萬餘級師還匈奴大圍之漢軍乏食數日死傷者多假司馬趙充國〈字翁孫隴西上邽人〉與壯士百餘人潰圍陷陣貳師引兵隨之遂得解〈充國身被二十餘創詔徵詣行在所帝親視其創嗟嘆之拜為中郎〉初李廣有孫陵〈字少卿〉善騎射愛人下士帝以為有廣之風拜騎都尉使將丹陽楚人五千人教射酒泉張掖以備胡至是上欲使為貳師將輜重陵曰臣所將皆荆楚勇士奇才劍客力扼虎射命中願得自當一隊分單于兵毋令専鄉貳師軍上曰將惡相屬耶吾發軍多無騎予女陵對無所事騎臣願以步兵五千人涉單于庭上壯而許之因詔路博徳將兵半道迎陵軍博徳亦羞為陵後距奏言方秋匈奴馬肥未可與戰願留陵至春俱出上疑陵悔而教博徳上書乃詔博徳擊匈奴於西河〈注見前〉詔陵以九月發陵於是出居延〈漢縣注見前〉至浚稽山〈注見前〉與單于相值騎可三萬圍陵軍〈軍居兩山間以大車為營陵引士出營外為陳前行持㦸盾後行持弓弩令曰聞鼔聲而縱聞金聲而止〉虜見漢軍少直前就營陵戰千弩俱發應而倒擊殺數千人單于大驚召左右地兵八萬餘騎攻陵陵且戰且引南行斬首三千餘級〈抵大澤葭葦中虜從上風縱火陵亦軍中縱火以自救〉步鬭樹木間復殺數千人單于曰此漢精兵擊之不能下日夜引吾南近塞得毋有伏兵乎欲去㑹軍候管敢亡降匈奴具言陵軍無後救矢且盡單于大喜遮道急攻〈陵居谷中虜在山上四面射矢如雨下〉漢軍南行未至鞮汗山一日五十萬矢皆盡陵太息曰兵敗死矣令軍士各㪚期至遮虜障〈漢路博徳所築在今肅州北邊外〉相待虜騎數千追之〈校尉成安侯韓延年戰死〉陵曰無面目報陛下遂降軍得脱至塞者四百人〈上聞陵降怒甚羣臣皆罪陵惟太史令司馬遷盛言陵事親孝與士信常奮不顧身以狥國家之急且陵提步卒不滿五千深蹂戎馬之地抑數萬之師雖古名將不過也身雖陷敗彼之不死宜欲得當以報漢也上以遷為誣㒺欲沮貳師為陵㳺説下遷腐刑久之上悔曰陵當發出塞乃詔彊弩都尉令迎軍坐預詔之得令老將生姦詐乃遣使勞賜陵餘軍得脱者〉
遣繡衣直指使者〈即侍御史師古曰衣以繡者尊寵之也〉發兵擊東方盜賊時郡國二千石多酷暴吏民益輕犯法東方盜賊滋起攻城邑取庫兵釋死罪殺二千石掠鹵鄉里道路不通上使光禄大夫范昆等衣繡衣持節虎符發兵以興擊所至得擅斬二千石以下誅殺甚衆一郡多至萬餘人數歳乃頗得其渠率散卒失亡復聚黨阻山川者往往羣居無可奈何於是作沈命法〈韋昭曰沈没也敢蔽匿盗賊者没其命〉曰盜起不發覺發覺而捕弗滿品者二千石以下至小吏主者皆死其後小吏畏誅雖有盜不敢發府亦使其不言故盜賊浸多上下相為匿以文辭避法焉〈是時暴勝之為直指使者衣繡杖斧所誅殺二千石以下尤多威振州郡至勃海聞郡人雋不疑賢請與相見不疑容貌尊嚴衣冠甚偉勝之躧履起迎登堂坐定不疑據地曰竊伏海濱聞暴公子舊矣今乃承顔接辭凡為吏太剛則折太柔則廢威行施之以㤙然後樹功揚名永終天禄勝之深納其戒及還表薦召拜青州刺史王賀亦為繡衣御史逐捕羣盜多所縱舍以奉使不稱免歎曰吾聞活千人子孫有封吾所活者萬餘人後世其興乎 雋不疑字曼倩勃海人王賀字翁孺元皇后之父〉
〈癸未〉三年春三月帝東巡還祠常山
上行幸泰山修封祀明堂因受計還祠常山瘞元玉方士之候神人求蓬萊者終無有騐上益厭怠矣然猶覊縻不絶冀遇其真
夏大旱赦
〈甲申〉四年春正月遣李廣利等擊匈奴不利族誅李陵家發天下七科適及勇敢士遣李廣利等四將軍出塞〈貳師將軍李廣利將騎六萬步兵七萬出𦍤方彊弩都尉路博徳將萬餘人與貳師㑹逰擊將軍韓説將步兵三萬人出五原因杅將軍公孫敖將騎萬步兵三萬人出鴈門〉匈奴聞之悉逺其累重於余吾水〈在浚稽山北〉北而單于以兵十萬待水南與貳師接戰貳師解而引歸遊擊無所得因杅與左賢王戰不利時上遣敖深入匈奴迎李陵敖軍無功還因曰得生口言李陵教單于為兵以備漢軍故臣無所得上於是族陵家既而聞之乃李緒非陵也陵使人刺殺緒單于以女妻陵立為右校王與衛律皆貴用事
夏四月立子髆為昌邑王〈治昌邑注見前〉
髆李夫人子也〈立十一年薨子賀嗣〉
秋九月令死罪入贖
錢五十萬減死一等
〈乙酉〉太始元年〈應劭曰與民更始故以冠元〉春正月徙豪傑於茂陵〈丙戌〉二年春三月制金班諸侯王
詔曰往者朕郊見上帝獲白麟渥洼水出天馬泰山見黄金宜改故名今更黄金為麟趾褭〈奴了反〉蹏〈要褭駿馬名褭蹏馬蹏也師古曰舊金以斤兩為名今欲表祥瑞故普改為麟足馬蹏之形以易舊法〉以協瑞焉因以班賜諸侯王
秋穿白渠〈在西安府涇陽縣西北有大白中白南白三渠〉
趙中大夫白公〈史失其名〉奏穿渠引涇水〈注見前〉首起谷口〈在涇陽縣西北師古曰仲山之谷口也漢時為縣今呼冶谷仲山之北寒涼故為此谷為寒門〉尾入櫟陽〈注見前〉注渭中袤二百里溉田四千五百餘頃因名曰白渠民得其饒〈歌曰田於何所池陽谷口鄭國在前白渠起後舉臿成雲決渠為雨涇水一石其泥數斗且溉且糞長我禾黍衣食京師億萬之口 鄭國渠注見前今三白渠自仲山龍洞而東北曰北白中曰中白南曰下白凡灌涇陽醴泉三原髙陵四縣田七千餘頃〉
〈丁亥〉三年春正月帝東巡琅邪浮海而還
上行幸東海獲赤鴈作赤鴈之歌幸琅邪禮日成山登之罘〈注俱見前〉浮大海而還
子弗陵生
弗陵母曰河間趙偼伃〈帝遇河間望氣者言此有奇女上使召之既至兩手皆拳上自披之手即時伸由是得幸號拳夫人封偼伃 偼伃位昭儀下視上卿比列侯〉居鈎弋宫〈以偼伃手反屈如鈎故名〉任身十四月而生上曰聞昔堯十四月而生乃命門曰堯母門
以江充〈邯鄲人〉為水衡都尉
充初為趙王〈趙敬肅王彭祖〉客得罪亾詣闕告趙太子隂事太子坐廢充容貌魁岸被服輕靡上召與語大悦之拜為直指繡衣使者使督察貴戚近臣踰侈者充舉劾無所避令身待北軍擊匈奴貴戚子弟叩頭求哀於上願入錢贖罪凡數十萬上以充為忠直嘗從上甘泉逢太子家使乗車馬行馳道中充以屬吏太子使人謝充曰非愛車馬誠不欲令上聞之以教敕亡素〈謂素不曽教敕左右〉者唯江君寛之充不聽遂白奏上曰人臣當如是矣大見信用威震京師
〈戊子〉四年春三月帝東巡祀明堂修封禪夏五月還宫赦上幸不其〈漢縣以不其山名故城在今山東萊州府即墨縣〉祠神人於交門宫〈晉灼曰琅邪有交門宫〉若有鄉坐拜者作交門之歌
冬十月甲寅晦日食
〈己丑〉征和元年〈應劭曰言征伐四夷而天下和平〉夏大旱
冬十一月大捜長安十一日
上居建章宫見一男子帶劍入中龍華門命收之弗獲上怒斬門候發三輔〈京兆左馮翊右扶風是為三輔〉騎士大捜上林閉長安城門索十一日乃解巫蠱始起〈是時方士及諸神巫多聚京師率皆左道惑衆變幻無所不為女巫往來宫中教美人度厄毎屋輙埋木人祭祀之因妬忌恚詈更相告訐以為祝詛上無道後宫及大臣被誅者甚衆〉
〈庚寅〉二年春正月丞相賀有罪下獄死夷其族以劉屈氂〈中山靖王子〉為左丞相〈封澎侯〉
賀夫人君孺衛皇后姊也子敬聲為太僕驕奢不奉法擅用北軍錢發覺下獄時詔捕陽陵大俠朱安世甚急賀自請捕安世以贖敬聲罪果得安世安世笑曰丞相禍及宗矣遂從獄中上書告敬聲與陽石公主私通祝詛上有惡言遂下賀獄父子死獄中家族
夏四月大風發屋折木
帝如甘泉秋七月皇太子據殺使者江充白皇后發兵反詔丞相屈氂討之據敗走湖〈漢縣故城在今河南陜州閿鄉縣〉皇后衛氏及據皆自殺
初上立太子甚愛之及長嫌其才能不類已皇后太子常不自安上覺使大將軍曉之〈上曰漢家庶事草創加四夷侵陵中國朕不變更制度後世無法不出師征伐天下不安為此者不得不勞若後世又如朕所為是襲亾秦之跡也太子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賢於太子者乎可以此意喻之〉上用法嚴太子寛厚多所平反〈如淳曰奏請從輕也〉用法大臣多不悦衛青既卒臣下無復外家為據〈言諸臣以太子已無外家可為馮依〉競欲搆太子㑹巫蠱事起〈上心以為疑嘗晝寢夢木人數千持杖欲擊上上驚寤因是體不平遂苦忽忽善忘〉上以江充為使者治其獄〈自京師三輔及郡國坐死者數萬人〉充自以與太子及衛氏有隙因言宫中有蠱氣入宫至省中壞御座掘地求蠱上又使蘇文等助充〈太子嘗謁皇后移日乃出黄門蘇文告上曰太子與宫人戲上益太子宫人太子知之銜文文與小黄門常融等常微伺太子過輒増加白之皇后切齒使太子白誅文等太子曰苐勿為過上聰明不信邪佞不足憂也已而融被誅文搆太子益甚〉充遂至太子宫掘地縱横無復施牀處云於太子宫得木人尤多當奏聞太子懼召問少傅石徳〈石慶子〉徳懼并誅因曰前丞相〈公孫賀〉父子兩公主〈諸邑陽石〉及衛氏〈長平侯伉〉皆坐此今無以自明可矯以節收捕充等繫獄窮治其姦詐且上疾在甘泉皇后及家吏請問皆不報存亡未可知而姦臣如此太子不念秦扶蘇事邪太子不聴將如甘泉而充持之急太子遂從徳計乃使客詐為使者收捕充等自臨斬之罵曰趙虜前亂乃國王父子不足邪乃復亂吾父子也使舍人持節夜入宫白皇后發中廐〈天子内廐〉車載射士出武庫兵發長樂宫衛卒蘇文亡歸甘泉言狀上大怒賜丞相璽書曰捕斬反者自有賞罰堅閉城門毋令反者得出太子宣言帝病困疑有變上於是從甘泉來幸城西建章宫詔發三輔近縣兵丞相將之太子亦矯制赦長安中都官囚徒命石徳及賓客張光等分將召䕶北軍使者任安與節令發兵安拜受節入閉門不出太子引兵敺肆市人數萬至長樂西闕下逢丞相軍合戰五日死者數萬人民間皆云太子反以故衆不附太子兵敗南犇覆盎城門〈長安城東南門亦曰杜門〉司直田仁部閉城門以為太子父子之親不欲急之太子得出亡〈丞相欲斬仁御史大夫暴勝之曰司直吏二千石當先請奈何擅斬之丞相釋仁上聞大怒下吏責問勝之惶恐自殺〉詔收皇后壐綬后自殺〈上以為任安老吏欲坐觀成敗有兩心與田仁皆要斬諸太子賓客嘗出入宫門皆坐誅其隨太子發兵以反法族〉上怒甚羣下憂懼不知所出壺闗〈今縣屬山西潞安府本漢置〉三老茂上書曰臣聞父者猶天母者猶地子猶萬物也故天平地安物乃茂成父慈母愛子乃孝順今皇太子為漢適嗣承萬世之業體祖宗之重親則皇帝之宗子也江充布衣之人閭閻之隸臣耳陛下顯而用之銜至尊之命以迫蹙皇太子造飾姦詐羣邪錯繆太子進則不得見上退則困於亂臣獨寃結而無告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殺充恐懼逋逃子盜父兵以救難自免耳臣竊以為無邪心往者江充讒殺趙太子天下莫不聞陛下不察深過太子發盛怒舉大兵而求之三公自將智者不敢言辯士不敢説臣竊痛之書奏上感悟然尚未顯言赦之也太子亾東至湖匿泉鳩里〈一名全鳩澗在閿鄉縣西南〉主人家貧賣屨以給太子八月發覺吏圍捕太子太子入室距户自經皇孫二人皆並遇害初上為太子立博望苑使通賓客從其所好賓客多以異端進者故終及於敗
八月地震
〈辛邜〉三年春三月遣李廣利等將兵擊匈奴
匈奴冦五原酒泉遣李廣利等將兵擊之〈李廣利將七萬人出五原商邱成將二萬人出西河馬通將四萬騎出酒泉〉
夏六月丞相屈氂棄市李廣利降匈奴詔族其家貳師之出也丞相劉屈𣯛為祖道送至渭橋廣利曰願君侯早請昌邑王為太子如立為帝君侯長何憂乎屈𣯛許諾貳師出塞破匈奴兵於夫羊句山〈在漢北〉乗勝追北至范夫人城〈在今喀爾喀地〉㑹有告丞相夫人祝詛上及與貳師共禱祠欲令昌邑王為帝按騐罪至大逆不道六月屈𣯛要斬東市貳師妻子亦收貳師聞之憂懼遂深入要功北至郅居水〈在范夫人城北〉上逢左賢王左大將合戰一日殺左大將還至燕然山〈今喀爾喀有杭愛山直陜西寧夏北二千餘里葢即古燕然山〉單于自將五萬騎遮擊貳師夜塹漢軍前深數尺從後急擊之軍大亂敗貳師遂降單于以女妻之宗族遂滅〈貳師在匈奴歳餘衛律害其寵㑹母閼氏病律飭胡巫言當用貳師以祠貳師且死罵曰我死必滅匃奴㑹連雨雪數月畜産死人民疫病榖稼不熟單于恐為貳師立祠室〉
秋以田千秋〈本齊諸田徙長陵〉為大鴻臚族滅江充家
吏民以巫蠱相告言者案騐多不實上頗知太子惶恐無他意會髙寢郎〈髙廟衛寢之郎〉田千秋上急變訟太子寃曰子弄父兵罪當笞天子之子過誤殺人當何罪哉臣嘗夢見一白頭翁教臣言上乃大感悟召見千秋〈千秋長八尺餘體貌甚麗上見而悦之〉謂曰父子之間人所難言也公獨明其不然此髙廟神靈使公教我公當遂為我輔佐立拜千秋為大鴻臚而族滅江充家焚蘇文於横橋〈即中渭橋在横門外〉上〈上憐太子無辜乃作思子宫為歸來望思之臺於湖天下聞而悲之〉
〈壬辰〉四年春正月帝如東萊〈注見前〉
上欲浮海求神仙羣臣諫弗聽㑹大風晦㝠海水沸涌留十餘日乃還是歳雍縣〈注見前〉無雲而雷者三聲聞四百里隕石二黑如黳
三月帝耕於鉅定〈漢縣故城在今山東青州府夀光縣西北〉還至泰山罷方士候神人者夏六月還宫
上耕於鉅定還幸泰山修封禪祀明堂見羣臣乃言曰朕即位以來所謂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傷害百姓糜費天下者悉罷之田千秋曰方士言神仙者甚衆而無顯功請皆罷斥遣之上曰大鴻臚言是也於是悉罷諸方士候神人者是後上每對羣臣自嘆鄉時愚惑為方士所欺天下豈有仙人盡妖妄耳節食服藥差可少病而已
以田千秋為丞相封富民侯以趙過為捜粟都尉千秋無他才能學術又無閥閲功勞特以一言寤意數月取宰相封侯世未嘗有也然為人敦厚有智居位自稱踰於前後數公先是桑𢎞羊言輪臺〈注見前〉東有溉田五千頃以上可遣屯田卒置校尉募民壯健敢徙者詣田所墾田築亭以威西國上乃下詔深陳既往之悔曰前有司奏欲益民賦三十助邊用是重困老弱孤獨也今又請遣卒田輪臺輪臺西於車師千餘里前擊車師雖降其王以遼逺乏食道死者尚數千人况益西乎匈奴常言漢極大然不耐飢渇失一狼走千羊乃者貳師敗軍士死畧離散悲痛常在朕心今又請逺田輪臺欲起亭隧是擾亂天下非所以優民也朕不忍聞大鴻臚等又議欲募囚徒送匈奴使者明封侯之賞以報忿此五伯所弗為也當今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修馬復〈師古曰馬復因飬馬以免徭賦也〉令以補缺毋乏武備而已郡國二千石各上進畜馬方畧補邊狀與計對自是不復出軍而封田千秋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養民也又以趙過為捜粟都尉過教民為代田一畆〈秦制二百四十步為畆〉三甽〈溝廣深各尺曰甽〉歳代處〈代易也歳易其處胡三省曰即周禮一易再易之類〉每耨輒附根〈每耨草輒以土附著苗根〉根深能〈讀曰耐〉風旱其耕耘田器皆有便巧用力少而得榖多民皆便之
秋八月辛酉晦日食
〈癸巳〉後元元年夏六月侍中僕射馬何羅反伏誅
初馬何羅與江充相善及衛太子起兵何羅弟通以力戰封侯後上夷滅江充宗族黨與何羅兄弟懼及遂謀為逆侍中金日磾視其志意有非常心疑之隂獨察其動静與俱上下以故久不得發上幸林光宫〈服䖍曰甘泉宮亦名林光〉何羅與通矯制夜出發兵明旦上未起何羅袖白刃從東廂上見日磾色變走趨卧内觸寶瑟僵日磾得抱何羅投殿下窮治皆伏辜
秋七月地震〈往往湧泉出〉
殺鉤弋夫人趙氏
鉤弋夫人之子弗陵年七歳形體壯大多知上竒愛之心欲立焉以其年穉母少猶與久之欲以大臣輔之察羣臣唯奉車都尉光禄大夫霍光忠厚可任大事上乃使黄門畫周公負成王朝諸侯以賜光後數日帝譴責鉤弋夫人夫人脱簮珥叩頭帝曰引持去送掖庭獄夫人還顧帝曰趣行汝不得活卒賜死帝閒居問左右曰外人言云何左右對曰人言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乎帝曰然是非兒曹愚人之所知也往古國家所以亂由主少母壯也女主獨居驕蹇淫亂自恣莫能禁也汝不聞吕氏邪故不得不先去之也
〈甲午〉二年春二月帝如五柞宫〈在今西安府盩厔縣東南西京雜記宫有五柞樹䕃覆數畆故名〉立弗陵為皇太子以霍光為大司馬大將軍金日磾為車騎將軍上官桀為左將軍受遺詔輔少主帝崩上病篤霍光涕泣問曰如有不諱誰當嗣者上曰君未喻前畫意邪立少主君行周公之事光頓首讓曰臣不如金日磾日磾亦曰臣外國人不如光且使匈奴輕漢乃立弗陵為皇太子明日命光日磾及上官桀受遺詔輔少主與御史大夫桑𢎞羊皆拜卧内牀下〈光出入禁闥二十餘年出則奉車入侍左石小心謹慎未嘗有過為人沈靜詳審每出入下殿門止進有常處郎僕射竊識視之不失尺寸日磾在上左右目不忤視者數十年賜出宫女不敢近上欲納其女後宫不肯其駡慎如此上尤竒異之日磾長子為帝弄兒其後壯大自殿下與宫人戲日磾適見遂殺之上怒日磾具言所以上為之泣而心敬日磾桀始以材能見幸為未央廐令上嘗體不安及愈見馬多痩上大怒曰令以我不復見馬邪欲下吏桀頓首曰臣聞聖體不安日夜憂懼意誠不在馬言未卒泣數行下上以為愛已由是親近〉又明日帝崩入殯未夹前殿
太子弗陵即位
時帝姊鄂邑長公王共養省中光日磾桀共領尚書事光輔㓜主政自己出天下想聞其風采殿中常有怪一夜羣臣相驚光召尚符璽郎欲收取璽郎不肯授光欲奪之郎按劍曰臣頭可得璽不可得也光甚誼之明日詔増此郎秩二等衆庶莫不多光
三月塟茂陵
〈史臣曰漢承百王之𡚁髙祖撥亂反正文景務在養民至於稽古禮文之事猶多闕焉孝武初立卓然罷黜百家表章六經遂疇咨海内舉其俊茂與之立功興太學修郊祀改正𦍤定厯數協音律紹周後號令文章煥馬可述如武帝之雄才大略不改文景之恭儉以濟斯民雖詩書所稱何以加焉〉
秋七月追尊鉤弋夫人為皇太后起雲陵〈在西安府涇陽縣西北〉孝昭皇帝
〈乙未〉始元元年春二月帝耕於弄田〈鉤盾弄田在未央宫中師古曰謂宴遊之田天子所戲弄耳〉
秋七月大雨至於十月
燕王旦謀反赦弗治黨與皆伏誅
初武帝時燕王旦自以次第當為太子上書求入宿衛帝怒斬其使又坐匿亡命削三縣旦辯慧博學其弟廣陵王胥有勇力而皆動作無法復多過失及武帝崩賜諸侯王璽書燕王旦得書不肯哭曰璽書封小京師疑有變遣幸臣之長安問禮儀隂刺候朝廷事及詔賜錢益封旦怒曰我當為帝何賜也遂與齊孝王孫澤等結謀詐言以武帝時受詔得職吏事修武備備非常為姦書言少帝非武帝子天下宜共伐之使人傳行郡國以摇動百姓澤謀歸發兵臨菑〈注見前〉且招徠郡國姦人賦斂銅鐵作甲兵數閲其車騎材官卒發民大獵以講士馬須期日殺諫者韓義等凡十五人八月青州刺史雋不疑收捕澤等以聞遣大鴻臚丞治連引燕王詔以燕王至親勿治而澤等皆伏誅遂擢不疑為京兆尹〈不疑為京兆尹吏民敬其威信每行縣録囚徒還其母輒問不疑有所平反活幾何人即多所平反母喜笑異他時或無所出母怒為不食故不疑為吏嚴而不殘〉
九月車騎將軍秺〈漢縣故城在今山東曹州府城武縣〉侯金日磾卒〈諡曰敬〉初武帝以日磾捕反者馬何羅功遺詔封為秺侯日磾以帝少不受封及病困光白封之卧受印綬一日薨〈日磾兩子賞建俱侍中與上卧起賞奉車建駙馬都尉及賞嗣侯佩兩綬上謂光曰金氏兄弟兩人不可使俱兩綬邪對曰賞自嗣父為侯耳上笑曰侯不在我與將軍乎對曰先帝之約有功乃得封侯遂止〉
閏月遣使行郡國舉賢良問民疾苦
〈丙申〉二年春正月封大將軍光為博陸〈師古曰取鄉聚之名非縣也〉侯左將軍桀為安陽〈桀食邑蕩隂〉侯
皆以遺詔前捕反者功與金日磾同封至是始受〈時衛尉王莽子男忽侍中語曰帝崩忽常在左右安得遺詔封三子事羣兒自相貴耳光聞之切讓王莽莽酖殺忽〉
以宗室劉辟彊〈字少卿楚元王交之孫〉劉長樂為光禄大夫辟彊守長樂衛尉
或説光曰將軍不見諸吕之事乎攝政擅權而背宗室不與共職是以天下不信卒至於滅亾今將軍當盛位帝春秋富宜納宗室又多與大臣共事則可以免患光然之乃擇宗室可用者拜二人皆為光禄大夫辟彊守長樂衛尉時辟彊已八十餘徙宗正數月卒
秋匈奴狐鹿姑單于死子壺衍鞮單于立
初武帝征伐匈奴深入窮追二十餘年匈奴馬畜孕重〈懐任也〉墮殰〈胎落散也〉罷〈讀作疲〉極苦之常有欲和親意未能得是歳單于病且死謂諸貴人我子少不能治國立弟右谷蠡王及單于死衛律等與顓渠閼氏謀矯單于令更立其子為壺衍鞮單于左賢王右谷蠡王怨望不復肯㑹龍城〈匈奴諸王每歳五月大㑹龍城祭其先天地鬼神〉匈奴始衰
〈丁酉〉三年冬十月鳯凰集東海〈漢郡注見前〉
遣使者祠其處
十一月壬辰𦍤日食
〈戊戌〉四年春三月立偼伃上官氏為皇后赦
初霍光與上官桀相親善每休沐出桀常代入決事光女為桀子安妻生女年甫六歳安欲因光内之宫中光不聽帝姊鄂邑蓋長公主私近子客丁外人安説外人曰安子容貌端正誠因長主時得入為后以臣父子在朝而有椒房之重漢家故事常以列侯尚主足下何憂不封侯乎外人言於長主長主以為然召安女入為偼伃遂立為后以安為車騎將軍
〈己亥〉五年春正月男子成方遂詣闕詐稱衛太子伏誅有男子乗黄犢車詣北闕詐稱衛太子公車以聞詔公卿將軍中二千石雜識視至者莫敢發言京兆尹不疑後到叱從吏收縛或曰是非未可知且安之不疑曰諸君何患於衛太子昔蒯瞶違命出犇輒拒而不納春秋是之衛太子得罪先帝亾不即死今來自詣此罪人也遂送詔獄上與大將軍光聞而嘉之曰公卿大臣當用有經術明於大誼者由是不疑名重朝廷廷尉騐治竟得姦詐本夏陽人姓成名方遂居湖有故太子舍人謂曰子狀貌似衛太子方遂利其言冀以得富貴坐誣㒺不道要斬
〈伊川程子曰不疑説春秋非是然其處事應機則不異於古人矣〉
〈庚子〉六年春詔問賢良文學民間疾苦
諌議大夫杜延年〈字㓜公杜周少子〉言年歳比不登流民未盡還宜修孝文時政示以儉約寛和順天心説民意年歳宜應光納其言詔有司問郡國所舉賢良文學民間疾苦教化之要皆對願罷鹽鐵酒𣙜〈武帝時𣙜酒酤〉均輸官毋與天下争利桑𢎞羊難以為此國家大業所以制四夷安邊足用之本不可廢也於是鹽鐵之議起焉是年秋七月罷𣙜酤官從賢良文學之議也〈霍光知時務之要輕徭薄賦與民休息㑹匈奴和親百姓充實稍復文景之業焉〉
蘇武還自匈奴以為典屬國〈本秦官漢因之掌蠻夷降者〉
初武與李陵俱為侍中及陵降匈奴單于使至海上為武置酒設樂謂曰單于聞陵與子卿素厚故使來説足下虚心欲相待終不得歸漢空自苦亾人之地信義安所見乎武曰武父子無功徳皆為陛下所成就位列將爵通侯常願肝腦塗地今得殺身自效誠甘樂之臣事君猶子事父也子為父死無所恨願勿復言陵與武飲數日復曰子卿壹聽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必欲降武請畢今日之驩效死於前陵見其至誠喟然嘆曰嗟乎義士陵與衛律之罪上通於天因泣下霑衿與武決去後陵復至北海上語武以武帝崩武南鄉號哭歐血旦夕臨數月及是匈奴國内乖離恐漢兵襲之於是與漢和親乃歸武及馬宏等〈宏前使西國為匈奴所遮亦不肯降故匃奴歸此二人欲以通善意先是漢求武等單于詭言武死漢使復至常惠夜見漢使具自陳道教使者為單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鴈足有繫帛書言武等在某澤中使者如惠語以讓單于單于大驚謝曰武等實在於是李陵置酒賀武曰足下名匈奴功顯漢室雖古竹帛所載丹青所畫何以過子卿陵雖駑怯令漢貰陵罪全其老母庶幾乎曹柯之盟宿昔所不忘也今復何顧哉已矣令子卿知吾心耳乃起舞作歌泣下數行遂與武決〉武留匈奴十九歳始以彊壯出及還鬚髪盡白〈官屬隨還者九人既至京師詔武奉一太牢謁武帝園廟拜典屬國賜錢二百萬田二頃宅一區常惠等拜中郎老者歸家賜錢十萬〉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十六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七
漢
孝昭皇帝
〈辛丑〉元鳳元年〈應劭曰以鳳凰下冠元〉春三月徴有行義者韓福等至長安賜帛遣歸
賜郡國所選有行義者韓福等五人帛各五十匹遣歸詔曰朕閔勞以官職之事其務脩孝弟以教鄉里令郡縣以正月賜羊酒有不幸者賜衣被一襲祠以中牢
秋七月乙亥晦日食
九月鄂邑長公主燕王旦上官桀安等謀反皆伏誅上官桀父子為丁外人求封侯霍光不許又為外人求光禄大夫欲令得召見又不許長主以是大怨光而桀安亦慙自武帝時桀位在光右及是皇后親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顧専治朝事由是與光争權燕王旦常懐怨望桑𢎞羊欲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于是蓋主桀安𢎞羊皆與旦通謀詐令人為燕王上書言光出都肄郎羽林〈都試肄習謂大閱試習武備也〉道上稱蹕又擅調益莫府校尉〈莫府大將軍府也〉専權自恣疑有非常候伺光出沐日奏之桀欲從中下其事𢎞羊當與諸大臣共執退光書奏帝不肯下明旦光聞之止畫室中〈室中有武帝所賜周公負成王之圖畫〉不入上問大將軍安在桀對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詔召大將軍光入免冠頓首謝上曰將軍冠朕知是書詐也將軍無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將軍之廣明〈亭名之往也〉都郎屬耳〈屬近也言近日事也〉調校尉以來未能十日燕王何以知之且將軍為非不須校尉是時帝年十四尚書左右皆驚而上書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懼白上小事不足遂上不聽後桀黨與有譖光者上輒怒曰大將軍忠臣先帝所屬以輔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不敢復言桀等謀令長公主置酒請光伏兵格殺之因廢帝而立燕王旦旦以語相平〈燕王之相名平〉平曰左將軍素輕易車騎少而驕臣恐其不能成又恐既成反大王耳旦不聽安果謀誘燕王至而誅之因廢帝而立桀會蓋主舍人父燕〈燕以國為氏〉倉知其謀以告大司農楊敞〈華隂人〉敞素謹畏事乃移病卧以告杜延年延年以聞九月詔捕桀安𢎞羊外人等并宗族悉誅之蓋主燕王皆自殺〈皇后以年少不與聞以霍光外孫得不廢燕太子建蓋主子文信赦為庶人〉
冬十月以張安世〈張湯子字子孺〉為右將軍杜延年為太僕大將軍光以朝無舊臣安世自先帝時為尚書令志行純篤乃白用安世為右將軍兼光禄勲以自副焉〈初武帝幸河東亡書三篋詔問莫能知惟安世識之具作其事後購得書以相校無所遺失帝奇其材擢為光禄大夫至是光益親重之〉又以延年有忠節擢為太僕右曹給事中〈光持刑罰嚴延年常輔之以寛吏民上書言便宜輒下延年平處覆奏〉
〈癸夘〉三年春三月泰山石立上林僵栁復起生
泰山有大石自起立〈匃匃有數千人聲民視之有大石自立髙大五尺大四十八圍入地深八尺三石為足〉上林有僵栁自起生有蟲食栁葉成文字曰公孫病已立符節令眭孟〈魯國蕃人〉上書言大石自立僵栁復起必有匹庶為天子當求賢人禪帝位以順天命坐設妖言惑衆伏誅〈後五年宣帝立徴孟子為郎〉
冬遼東烏桓反遣將軍范明友將兵擊之
初冒頓破東胡東胡餘衆散保烏桓〈亦曰烏丸遼史地理志烏州有烏丸山今阿禄科爾沁西北有烏聨山或曰即烏丸山〉及鮮卑山〈在今喀爾沁右翼〉為二族世役屬匈奴武帝擊破匈奴左地因徙烏桓于上谷漁陽右北平遼東〈俱漢郡注見前〉塞外偵察匈奴動静置䕶烏桓校尉監領之使不得與匈奴交通至是部衆漸强遂反漢得匈奴降者言匈奴方發二萬騎擊烏桓霍光欲邀擊之以問䕶軍都尉趙充國充國以為烏桓閒數犯塞今匈奴擊之于漢便又匈奴希宼盜北邊幸無事蠻夷自相攻擊而發兵要之招宼生事非計也光更問中郎將范明友明友言可擊于是拜明友為度遼將軍將二萬騎出遼東匈奴引去初光戒明友不空出即後匈奴遂擊烏桓明友乗烏桓敝擊之斬獲甚衆匈奴由是恐不敢復出兵〈明年封明友為平陵侯〉
〈甲辰〉四年春正月帝冠
丞相千秋卒〈諡曰定〉以王訢〈濟南人〉為丞相〈封宜春侯〉
千秋居丞相政事一決大將軍光千秋謹厚自守而已〈千秋年老上優之朝見得乗小車入宫殿中故因號曰車丞相〉
夏五月孝文廟正殿火
上及羣臣皆素服發中二千石將五校〈將作大匠屬有左右前後中五校令〉作治六日成
遣使誘樓蘭王安歸殺之
初樓蘭王死匈奴先聞之遣其質子安歸歸得立為王漢詔令入朝王辭不至復為匈奴反間數遮殺漢使駿馬監傅介子〈北地義渠人〉使大宛詔因令責樓蘭王王謝服介子還謂大將軍曰樓蘭數反覆而不誅無所懲艾願往刺之以威示諸國大將軍白遣之介子齎金幣言以賜外國為名至樓蘭王貪漢物來見介子與坐飲醉謂曰天子使我私報王王起隨介子入帳中壯士二人從後刺之遂斬其首馳𫝊詣闕縣北闕下立其弟在漢者尉屠耆為王更名其國為鄯善復遣吏士田其國伊循城〈鄯善地名〉以填撫之封介子為義陽侯
〈乙巳〉五年夏大旱
冬大雷
丞相訢卒〈諡曰敬〉
〈丙午〉六年冬十一月以楊敞為丞相〈封安平侯〉
〈丁未〉元平元年春二月減口賦錢十三〈漢儀注民年七嵗至十四出口賦人二十三錢二十錢以食天子其三錢者武帝加口錢以補車騎馬〉
詔曰天下以農桑為本日者省用罷不急官〈謂非要職〉減外繇耕桑者益衆而百姓未能家給朕甚愍焉其減口賦錢有司奏請減十三上許之
有流星大如月衆星隨西行
夏四月帝崩大將軍光承皇后詔迎昌邑王賀詣長安六月入即位尊皇后曰皇太后
帝崩無嗣時武帝子獨有廣陵王胥羣臣欲立之胥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大將軍光不自安郎有上書言周太王廢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惟在所宜雖廢長立少可也廣陵王不可以承宗廟言合光意光即日承皇后詔迎昌邑王賀詣長安邸賀昌邑哀王髆之子素狂縱動作無節武帝之喪游獵不止中尉王吉〈字子陽琅邪臯虞人〉切諫〈吉曰大王不好書術而樂逸游非所以全壽命之宗又非所以進仁義之隆也皇帝仁聖至今思慕未怠于宫館囿池弋獵之樂未有所幸大王宜夙夜念此以承聖意諸侯骨肉莫親大王于屬則子于位則臣一身而二任之責加焉恩愛行義孅介有不具者于以上閒非監國之福也〉王乃下令曰中尉甚忠數輔吾過使賜牛肉酒脯而放縱自若郎中令襲遂〈字少卿山陽人〉忠厚剛毅有大節内諫諍王外責傅相引經義陳禍福至於涕泣蹇蹇亡已請選郎通經有行義者與王起居坐則誦詩書立則習禮容王許之數日皆逐去〈王嘗見大白犬頸以下似人冠方山冠以問遂遂曰此天戒言在側者盡冠狗也去之則存不去則亡矣又見大熊左右莫見以問遂遂曰山野之獸來入宫室宫室將空危亡象也王仰天嘆曰不祥何為數來遂叩頭曰臣不敢𨼆忠數言危亡之戒大王不悦夫國之存亡豈在臣言哉願王内自揆度大王誦詩三百五篇人事浹王道備王之所行中詩一篇何等也王終不改〉及徵書至夜漏未盡一刻以火發書日中發晡時至定陶行百三十五里王吉奏書戒王曰臣聞髙宗諒闇三年不言今大王以喪事徵宜日夜哭泣悲哀而已慎無有所發大將軍仁愛勇智忠信之徳天下莫不聞願大王事之敬之政事一聽之大王垂拱南面而已王到霸上大鴻臚郊迎騶奉乗輿車王使遂驂桑至廣明東都門遂曰禮犇喪望見國都哭王曰吾嗌痛不能哭至城門遂復言王曰城門與郭門等耳且至未央宫東闕遂曰昌邑帳在是大王宜下車鄉闕西面伏哭盡哀止王曰諾到哭如儀六月受璽綬襲尊號
葬平陵〈在西安府咸陽縣東北〉
〈賀善賛曰昭帝初元即遣使問民疾苦斷賑貸種食後又罷榷酤官減口賦錢然後虚耗之民始有生意昭帝于是可謂善繼矣〉
昌邑王有罪大將軍光率羣臣奏太后廢之
昌邑王淫戲無度大將軍光憂懣以問故吏大司農田延年〈字子賔本齊諸田後徙陽陵〉延年曰將軍為國柱石審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選賢而立之光曰今欲如是于古嘗有此不延年曰伊尹相殷廢太甲以安宗廟後世稱其忠將軍若能行此亦漢之伊尹也光乃引延年給事中隂與張安世圖計〈王出遊光禄大夫夏侯勝當乗輿前諌曰天久隂而不雨臣下有謀上者陛下出欲何之王怒縛勝屬吏光讓安世以為泄語安世實不言乃召問勝勝言在洪範傳曰皇之不極厥罰恒隂時則下人有伐上者惡察察言光安世大驚以此益重經術士 夏侯勝字長公魯東平人〉既定議召丞相御史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㑹議未央宫光曰昌邑王行昬亂恐危社稷如何羣臣皆驚愕失色莫敢發言延年離席按劒曰先帝屬將軍以幼孤寄將軍以天下以將軍忠賢能安劉氏也今羣下鼎沸社稷將傾且漢之傳謚常為孝者以長有天下令宗廟血食也如漢家絶祀將軍雖死何面目見先帝于地下乎今日之議不得旋踵羣臣後應者臣請劒斬之光謝曰九卿責光是也于是議者皆叩頭曰唯大將軍令光即與羣臣俱見白太后太后乃幸未央承明殿〈詔諸禁門毋内昌邑羣臣安世將羽林騎收縛二百餘人皆送廷尉詔獄光勅左右謹宿衞卒有物故自裁令我負天下有殺主名〉盛服坐武帳中侍御數百人皆持兵期門武士陛㦸陳列殿下羣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聽詔尚書令讀奏曰丞相臣敞等昧死言孝昭皇帝早棄天下遣使徵昌邑王典喪服斬衰無悲哀之心廢禮誼居道上不素食使從官畧女子載衣車内所居傳舍受璽大行前就次發璽不封從官更持節引内昌邑騶宰官奴與居禁闥内敖戲發樂府樂器擊鼓歌吹作俳倡召内泰壹宗廟樂人〈祭泰一樂人也〉悉奏衆樂與孝昭皇帝宫人𫎇等淫亂太后曰止為人臣子當悖亂如是邪王離席伏尚書令復讀曰祖宗廟祠未舉為璽書使使者持節以三太牢祠昌邑哀王園廟稱嗣子皇帝受璽以來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節詔諸官署徵發凡一千一百二十七事荒淫迷惑失帝王禮誼亂漢制度臣敞等數進諫不變更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臣敞等謹與博士議皆曰五辟〈刑也〉之屬莫大不孝宗廟重于君王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廟子萬姓當廢臣請有司以一太牢具告祠髙廟皇太后詔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詔脱其璽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出金馬門就乗輿副車光送至邸謝曰王行自絶于天臣寧負王不敢負社稷願王自愛涕泣而去羣臣奏請徙王賀房陵〈漢縣故城在今湖北鄖陽府房縣〉詔歸賀昌邑賜湯沐邑二千户國除為山陽郡〈昌邑羣臣坐在國時不舉王罪過令漢朝不聞知又不能輔道陷王大惡皆下獄誅殺二百餘人唯中尉吉郎中令遂得減死髠為城旦師王式繫獄當死使者責曰師何以無諌書式對曰臣以詩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于忠臣孝子之篇未嘗不為王反覆誦之也至于危亡失道之君未嘗不流涕為王深陳之也臣以三百五篇諌是以無諌書亦得減死論光以太后省政宜知經術白令夏侯勝用尚書授太后遷勝長信少府賜爵闗内侯王式東平新桃人〉
秋七月迎武帝曾孫病已入即位
初衞太子納史良娣〈太子妃有三等曰妃曰良娣曰孺子〉生子進號史皇孫〈以外家姓稱之也〉皇孫納王夫人〈名翁須涿郡廣望人〉生子病已號皇曾孫生數月遭巫蠱事太子男女妻妾皆受害獨皇曾孫在亦坐收繫郡邸獄故廷尉監丙吉〈丙氏出邴以邑為氏後去邑吉字少卿魯國人〉受詔決獄心知太子無事實重哀皇曾孫無辜擇謹厚女徒胡組郭徵卿令乳養吉日再省視望氣者言長安獄中有天子氣武帝遣使者分條中都官詔獄〈漢儀注長安中諸官府獄三十六所〉繫者無輕重皆殺之夜到郡邸獄吉閉門不納曰他人無辜死者猶不可況親曾孫乎使者不得入還以聞武帝亦寤曰天使之也因赦天下吉聞史良娣有母貞君及兄恭乃載皇曾孫付之後有詔掖庭養視上屬籍宗正時掖庭令〈少府屬〉張賀嘗事衞太子思顧舊恩哀曾孫奉養甚謹欲以女孫妻之賀弟安世為右將軍輔政怒曰曾孫乃衞太子後也勿復言予女事時暴室〈漢官儀暴室主宫人疾病者有罪亦就此〉嗇夫許廣漢〈昌邑人為郎以罪下蠶室〉有女賀以家財聘之曾孫因依廣漢兄弟及史氏受詩于東海澓中翁〈澓姓中翁名〉髙材好學然亦喜游俠鬬雞走狗上下諸陵周徧三輔以是具知閭里姦邪吏治得失及是吉奏記光曰今社稷宗廟羣生之命在將軍之一舉竊伏聽之衆庶其所言諸侯宗室在列位者未有所聞也而武帝曾孫名病已在掖庭外家者十八九年矣通經術有美材行安而節和願將軍詳大義參以蓍龜先使入侍令天下昭然知之然後法定大䇿天下幸甚七月光㑹丞相以下議定所立遂上奏曰孝武皇帝曾孫病已年十七師授詩論語孝經躬行節儉慈仁愛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後承祖宗子萬姓皇太后詔曰可光遣宗正徳〈辟疆子字路叔〉迎曾孫就齋宗正府明日入未央宫見太后封為陽武侯羣臣奉上璽綬即皇帝位謁髙廟侍御史嚴延年〈字次卿東海下邳人〉劾奏大將軍光擅廢立無人臣禮不道奏雖寢然朝廷肅然敬憚之
九月大赦天下
丞相敞卒〈諡曰敬〉以蔡義〈河内温人〉為丞相〈封陽午侯〉
先是大將軍光與張安世謀廢立議已定遣田延年報敞敞驚懼不知所言汗出洽背徒唯唯而已敞夫人司馬遷女也遽從東廂與延年參語許諾請奉大將軍莫府遂共廢昌邑王而立帝義先以明經給事大將軍莫府昭帝召見説詩悦之擢光禄大夫及是敞卒義代為丞相時義年已八十餘貌似老嫗議者謂光置宰相茍可專制者光曰以為人主師當為宰相何謂云云
冬十一月立皇后許氏
公卿議立皇后皆心擬霍將軍女亦未有言上乃詔求㣲時故劒大臣知指白立許倢伃為皇后霍光以后父廣漢刑人不宜君國歳餘乃封為昌成君
皇太后歸長樂宫
長樂宫初置屯衞
中宗孝宣皇帝
本名病已後更名詢武帝曾孫戾太子孫也以太子故〈事具前〉初居民閒〈率常在下杜卧居數有光耀每買餅所從買家輒大讐亦以是自怪〉霍光既廢昌邑王遂迎立之
〈戊申〉本始元年春大將軍光請歸政不受
詔有司論定策安宗廟功大將軍光等皆益封光稽首歸政上謙讓不受諸事皆先闗白光然後奏御光自昭帝以來子禹及兄孫雲山諸壻外孫黨親連體根據朝廷及是權日益重毎朝見上虚己斂容禮下之已甚〈時富平侯張安世以下益封者十人封侯者五人賜爵闗内侯者八人大司農田延年以首發大議封陽城侯已而延年以昭帝之喪詐增車直盜取錢三千萬為怨家所告當就獄延年曰我何面目復入牢獄遂自刎死〉
夏四月地震
五月鳳凰集膠東〈註見前〉千乗〈註見前〉
赦天下勿收田租賦〈帝之世鳳凰集者凡八是年以後四年五月集北海地節二年四月集魯元康元年三月集泰山神爵二年正月集京師四年十月集杜陵十二月集上林甘露三年二月集新蔡皆大赦〉
追諡戾太子戻夫人悼考悼后置園邑
詔曰故皇太子在湖未有號諡歳時祠其議諡置園邑有司奏禮為人後者為之子也故降其父母不得祭尊祖之義也陛下為孝昭皇帝後承祖宗之祀親諡宜曰悼母曰悼后故皇太子諡曰戾史良娣曰戾夫人皆改葬焉
召黄霸〈字次公陽夏人〉為廷尉正
初霍光既誅上官桀遂以刑法痛繩羣下由是俗吏皆尚嚴酷而河南丞黄霸獨用寛和為名上在民間時知百姓苦吏急也聞霸持法平乃召以為延尉正數斷疑獄廷中〈師古曰謂廷尉之中也〉稱平
〈己酉〉二年夏尊孝武皇帝廟為世宗所幸郡國皆立廟詔曰孝武皇帝躬仁義厲威武功徳茂盛而廟樂未稱朕甚悼焉其與列侯二千石博士議于是羣臣皆曰宜如詔書夏侯勝獨曰武帝雖有攘四夷廣土境之功然多殺士衆竭民財力無徳澤于民不宜為立廟樂公卿共難勝曰此詔書也勝曰詔書不可用也人臣之義宜直言正論非茍阿意順指議已出口雖死不悔于是丞相御史劾奏勝非議詔書毁先帝不道丞相長史黄霸阿縱勝不舉劾俱下獄有司遂請尊武帝廟為世宗廟奏盛徳文始五行之舞巡狩所幸郡國皆立廟〈勝霸既久繫霸欲從勝受尚書勝辭以罪死霸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勝賢其言遂授之〉
秋遣將軍田廣明等將兵及校尉常恵䕶烏孫兵擊匈奴
初烏孫公主死漢復以楚王戊之孫解憂為公主妻岑陬岑陬死以國與季父大禄子翁歸靡號肥王復尚楚主生元貴靡公主及昆彌皆上書言匈奴復連發大兵侵擊烏孫欲隔絶漢惟天子出兵救之乃大發兵遣廣明等五將軍〈田廣明為祁連將軍趙充國為蒲類將軍田順為虚牙將軍及度遼將軍范明友前將軍韓増凡五將軍〉十六萬騎分道並出使常恵持節䕶烏孫兵共擊匈奴明年夏五月匈奴聞漢兵大出犇逺遁軍遂罷田順不至期廣明逗遛不進皆下吏自殺烏孫昆彌自將五萬騎與常恵從西方入𫉬名王騎將以下四萬級馬牛羊驢七十餘萬頭乃封恵為長羅侯其冬單于自將數萬騎擊烏孫㑹天大雨雪一日深丈餘人畜凍死還者不能什一于是丁令乗弱攻其北烏桓入其東烏孫擊其西所殺數萬級重以餓死人民什三畜産什五諸國覊屬者皆瓦解攻盜不能理匈奴大虚弱滋欲鄉和親而邊境少事矣
〈庚戌〉三年春正月大將軍光妻顯弑皇后許氏〈葬杜陵〉時霍光夫人顯欲貴其小女成君道無從㑹許后當娠病顯使女醫淳于衍投毒藥去之衍即𢷬附子齎入長定宫皇后免身後衍取附子并合太醫大丸以飲皇后有傾曰我頭岑岑也藥中得無有毒對曰無有遂加煩懣崩後有人上書告諸醫侍疾無狀者皆收繫詔獄顯恐急即具語光曰既失計為之無令吏急衍光大驚欲自舉發不忍奏上光署衍勿論顯因勸光内其女入宫
夏六月丞相義卒〈諡曰節〉以韋賢〈字長孺魯國鄒人〉為丞相〈封扶陽侯〉魏相〈字弱侯濟隂定陶人〉為御史大夫
以趙廣漢〈字子都蠡吾人〉為京兆尹
初廣漢為潁川〈註見前〉太守其俗豪傑相朋黨廣漢為缿筩〈音項同缿如瓶筩斷竹也皆為小孔可入而不可出〉受吏民投書使相告訐于是姦黨散落及為京兆尤善鈎距〈如釣鈎之有距吞之則順吐之則逆使人入其術中而不能出也〉以得事情閭里銖兩之姦皆知之其發奸摘伏如神自漢興治京兆者莫能及然廣漢好用世吏子孫新進年少者見事風生無所回避卒以此敗〈先是廣漢以私怨論殺男子榮畜人上書言之事下丞相御史按驗㑹丞相有婢自絞死廣漢疑丞相夫人殺之欲因此脅丞相毋令窮竟已事丞相按之愈急廣漢乃將吏卒入丞相府召其夫人跪庭下受辭收奴婢十餘人去丞相上書自陳事下廷尉治婢寔以過遣出至外第死不如廣漢言上惡之下廣漢廷尉獄〉竟坐要斬〈事在元康元年丞相魏相也廣漢廉明威制豪强小民得職下獄時吏民守闕號泣者數萬人既死百姓追思歌之〉
〈辛亥〉四年春三月立大將軍光女為皇后
初許后起微賤登至尊日淺從官車服甚節儉及霍后立轝駕侍從益盛賞賜官屬以千萬計與許后時大懸絶矣
夏四月郡國四十九地震
或山崩水出北海琅邪壊祖宗廟帝素服避殿詔問經學及舉賢良方正之士
以夏侯勝為諫大夫黄霸為州刺史
上以地震釋勝霸而用之勝為人質樸守正簡易無威儀或時謂上為君誤相字于前上亦以是親信之嘗見出道上語上聞而讓勝勝曰陛下所言善臣故之堯言布于天下至今見誦臣以為可傳故傳耳朝廷每有大議上謂曰先生建正言無懲前事〈後為長信少府遷太子太傅年九十卒太后素服五日以報師傅之恩〉
〈壬子〉地節元年春有星孛于西方
冬十二月癸亥晦日食
以于定國〈字曼倩東海郯人〉為廷尉
定國為廷尉乃迎師學春秋備弟子禮為人謙恭雖卑賤皆與鈞禮其決獄平法務在哀矜寡罪疑惟輕加審慎之心朝廷稱之曰張釋之為廷尉天下無寃民于定國為廷尉民自以不寃〈初定國父于公為縣獄史決獄平東海有孝婦少寡養姑甚謹姑欲嫁之終不肯姑謂鄰人曰婦無子守寡我老久累丁壯奈何遂自經死姑女告婦殺毋婦不能辯誣服于公争之不得婦論死東海旱三年後太守因公言致祭立兩公治門閭謂曰可髙大令容駟馬髙盖我治獄多隂徳子孫必有興者及是定國果貴顯〉
〈癸丑〉二年春三月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霍光卒〈諡曰宣成〉光病車駕自臨問為之涕泣光上書謝恩願分國邑封兄孫山為列侯即日拜光子禹為右將軍光卒賜葬具如乗輿制度置園邑三百家
夏四月以張安世為大司馬車騎將軍領尚書事魏相上封事曰聖主褒有徳以懐萬方顯有功以勸百寮是以朝廷尊榮今新失大將軍宜顯明功臣以填藩國毋空大位以塞爭權車騎將軍安世忠信謹厚國家重臣也宜尊其位上亦欲用之安世深辭不能得乃拜大司馬車騎將軍領尚書事
以霍山為奉車都尉領尚書事御史大夫魏相給事中上思報大將軍徳乃封光兄孫山為樂平侯使以奉車都尉領尚書事魏相因許廣漢奏封事言春秋譏世卿惡宋三世為〈胡三省曰當作無〉大夫〈公羊傳宋三世無大夫三世内娶也註内娶大夫女也禮不臣妻之父母宋以内娶故言無大夫也〉及魯季孫之専權皆危亂國家自後元以來禄去王室政由冢宰今光死子復為右將軍兄子秉樞機昆弟諸壻據權勢在兵官夫人顯及諸女皆通籍長信宫或夜詔門出入驕奢放縱恐寖不制宜有以損奪其權破散隂謀以固萬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又故事諸上書者皆為二封署其一曰副領尚書者先發副封所言不善屏去不奏相復因許伯〈即廣漢〉白去副封以防壅蔽帝善之詔相給事中〈帝興于閭問知民事之囏難自霍光卒後始親政務勵精為治五日一聽事自丞相以下各奉職而進樞機周宻品式備具上下相安莫有茍且之意及拜刺史守相輒親見問觀其所繇退而考察所行有名實不相應必知其所以然常稱曰凡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無歎息愁恨之聲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以為太守吏民之本數變易則下不安民知其將久不可欺罔乃服從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輒以璽書勉勵増秩賜金或爵至闗内侯公卿缺則選用之漢世良吏于斯為盛〉
〈甲寅〉三年春三月賜膠東相王成爵闗内侯
詔曰膠東相王成勞來不怠流民自占八萬餘口治有異等之效其賜成爵闗内侯秩中二千石後詔問郡國上計長史守丞以政令得失或對言前膠東相成偽自增加以䝉顯賞是後俗吏多為虚名云
夏四月立子奭為皇太子〈即元帝共哀許皇后生〉
霍顯聞立太子怒不食曰此乃民間時子安得立即后有子反為王邪復教后毒太子數召賜食保阿輒先嘗之后挾毒不得行
五月丞相賢致仕
賢以老病乞骸骨賜黄金安車駟馬罷就第丞相致仕自賢始〈賢為人質朴少欲篤志于學兼通禮尚書以詩教授號稱鄒魯大儒年八十二卒謚曰節少子元成復以明經厯仕故鄒魯諺曰遺子黄金滿籝不如一經〉
六月以魏相為丞相〈封髙平侯〉丙吉為御史大夫
上方練羣臣核名實而相總領衆職與丙吉同心輔政上皆重之
以疏廣〈字仲翁東海蘭陵人〉為太子太傅廣兄子受〈字公子〉為少傅太子外祖父平恩侯許伯以為太子少白使其弟中郎將舜監䕶太子家上以問廣廣對曰太子國儲副君師友必于天下英俊不宜獨親外家且太子官屬已備復使舜䕶太子家示陋非所以廣太子徳于天下也上善其言以語魏相相免冠謝曰此非臣等所能及也廣由是見器重〈太子每朝太傅在前少傅在後父子並為師𫝊朝廷以為榮〉
大雨雹以蕭望之〈字長倩蘭陵人〉為謁者
京師大雨雹大行丞蕭望之上疏言陛下思政求賢堯舜之用心也然而善祥未臻隂陽不和是大臣任政一姓専權之所致也附枝大者賊本心私家盛者公室危惟陛下躬萬幾選同姓舉賢才以為腹心與參政謀明陳其職以考功能則庶事理矣上素聞望之名拜為謁者時上博延賢俊多上書言便宜輒下望之問狀髙者請丞相御史次者中二千石試事滿歳以狀聞下者報聞或罷歸田里所白處奏皆可
秋九月地震
詔曰乃者地震朕甚懼焉有能箴朕過失以匡不逮毋諱有司朕既不徳不能附逺是以邊境屯戍未息今復飭兵重屯久勞百姓非所以綏天下也其罷車騎右將軍屯兵池籞〈禁苑也〉未御幸者假與貧民郡國宫館勿復修治流民還歸者假公田貸種食且勿算事〈謂不出算賦不給徭役〉
以張安世為衞將軍諸軍皆屬以霍禹為大司馬罷其屯兵
上頗聞霍氏毒殺許后而未察乃徙光諸壻為他官〈未央衞尉范明友為光禄勲中郎將羽林監任勝為安定太守長樂衞尉鄧廣漢為少府〉收其印綬更以張安世為衞將軍兩宫〈未央長樂〉衞尉城門〈十二門屯兵〉北軍〈八校兵〉屬焉以霍禹為大司馬〈冠小冠亡印綬特使禹官名與光俱大司馬者〉罷其屯兵官屬諸領胡越騎羽林及兩宫衞將屯兵悉易以所親信許史子弟代之
冬十二月置廷尉平〈員四人有左右〉
初孝武使張湯趙禹之屬條定法令作見知故縱監臨部主之法〈或見或知而不舉告為故縱而所監臨部主亦有罪并連坐也〉緩深故之罪〈時欲急刑吏深害及故入人罪者皆寛緩之〉急縱出之誅〈吏釋罪人疑以為縱出則急誅之〉其後姦猾巧法轉相比〈必利反〉況禁罔寖宻律令煩苛文書盈于几閣典者不能徧睹是以郡國承用者或罪同而論異姦吏因縁為市所欲活則傅生議所欲陷則予死比議者咸寃傷之上在閭閻知其若此㑹廷尉史路温舒〈字長君鉅鹿東里人〉上書言之〈畧曰夫獄者天下之大命也死者不可復生絶者不可復屬書曰與其殺不辜寜失不經今治獄吏則不然上下相敺以刻為明深者獲公名平者多後患故治獄之吏皆欲人死非憎人也自安之道在人之死是以人血流離刑徒比肩大辟之計嵗以萬數此仁聖之所傷也夫人情安則樂生痛則思死棰楚之下何求而不得故囚人不勝痛則飾辭以示之吏治者利其然則指導以明之上奏畏卻則鍜鍊而周内之盖奏當之成雖咎繇聽之猶以為死有餘辜何則成鍊者衆文致之罪明也故俗語云畫地為獄議不入刻木為吏期不對此皆疾吏之酷悲痛之辭也惟陛下省法制寛刑罰則太平之風可興于世〉上善其言詔以廷史任輕禄薄置廷尉平每季秋請讞時上幸宣室齋居而決事獄刑號為平矣〈涿郡太守鄭昌上言今明主躬垂明聽雖不置廷平獄將自正若開後嗣不若刪定律令律令一定愚民知所避姦吏無所弄權帝未及修正〉
侍郎鄭吉〈㑹稽人〉擊車師破之因田其地
車師王與匈奴結婚教匈奴遮漢鄭吉將免刑罪人田渠犂〈註見前〉發諸國兵及所將田士共擊車師破之車師王請降吉等歸渠犂車師王恐匈奴兵復至奔烏孫匈奴更以王昆弟兜莫為王收其餘民東徙吉使吏卒往田車師地以實之
〈乙夘〉四年春二月賜外祖母號為博平〈今縣屬山東東昌府〉君上初即位數遣使求外家至是得王媪及其男無故武賞賜巨萬皆封列侯〈無故平昌侯武樂昌侯〉
詔有大父母父母喪者勿繇
詔曰百姓遭凶而繇使不得葬傷孝子之心自今勿繇使得送終盡其子道是夏又詔自今子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者皆勿治
夏五月山陽〈漢郡昌邑國改註見前〉濟隂〈漢郡治定陶註見前〉雨雹
雹大如雞子深二尺五寸殺人飛鳥皆死
秋七月霍氏謀反伏誅夷其族皇后霍氏廢
霍顯及禹山雲自見日侵削數相對啼泣自怨山曰今丞相用事縣官信之盡變易大將軍時法令發大將軍過失又諸儒生多窶人子逺客饑寒喜妄説狂言不避忌諱大將軍常讐之今陛下好與儒生語人人自書封事多言我家者又聞民間讙言霍氏毒殺許后寧有是耶顯恐急即具以實告禹山雲驚曰縣官斥逐諸壻用是故也此大事誅罰不小奈何于是始有邪謀㑹雲舅李竟坐與諸侯王交通辭語及霍氏有詔雲山不宜宿衞免就第〈時山陽太守張敞上封事曰乃者大將軍決大計安宗廟海内之命斷于掌握方其盛時感動天地侵迫隂陽朝臣宜有明言曰輔臣顓政貴戚太盛君臣之分不明請罷霍氏三侯就第明詔以恩不聽羣臣以義固争而後許之天下必以陛下為不忘功徳而朝臣為知禮霍氏世世無所患苦今朝廷不聞直聲而令明詔自親其文非䇿之得者也今兩侯已出人情不相逺以臣心度之大司馬及其枝屬必有畏懼之心夫近臣自危非完計也臣敞願于廣朝白發其端直守逺郡其路無由惟陛下省察上甚善其訃然不召也 敞字子髙河東平陽人〉禹山等謀令太后為博平君置酒召丞相平恩侯以下使范明友鄧廣漢承太后制引斬之因廢天子而立禹事覺七月雲山明友自殺禹要斬顯及諸女昆弟皆棄市與霍氏相連坐誅滅者數十家皇后霍氏廢處昭臺宫封告者皆為列侯帝初立謁見太廟大將軍光驂乗上嚴憚之若有芒刺在背後張安世代光驂乗上從容肆體甚安近焉故俗傳霍氏之禍萌于驂乗後十二歳霍后復徙雲林館乃自殺〈初霍氏奢侈茂陵徐福上疏言霍氏泰盛陛下即愛厚之宜以時抑制無使至亡書三上輒報聞至是人為徐生上書曰臣聞客有過主人者見其竈直突傍有積薪客謂主人更為曲突逺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主人不應俄而失火隣里共救之幸而得息于是殺牛置酒謝其隣人灼爛者坐于上行而不録言曲突者人謂主人曰鄉使聽客之言不費牛酒終無火患今論功而請賔曲突徙薪無恩澤焦頭爛額為上客邪今茂陵徐福數上書言霍氏且有變宜防絶之鄉使福説得行則國無裂土出爵之費臣無逆亂誅滅之敗往事既已而福獨不䝉其功惟陛下察之上乃賜福帛一匹以為郎〉
〈司馬氏光曰霍光之輔漢室可謂忠矣然而久顓大柄不知避去多置私黨充塞朝廷使人主蓄憤于上吏民積怨于下切齒側目待時而發其得免于身幸矣況子孫以驕侈趨之哉雖然向使孝宣顓以禄秩賞賜富其子孫使之食大縣奉朝請亦足以報盛徳矣乃復任之以政授之以兵及事叢釁積更加裁奪遂致怨懼以生邪謀豈徒霍氏之自禍哉亦孝宣醖釀以成之也〉
九月以朱邑〈字仲卿廬江舒人〉為大司農
邑少為桐鄉〈在今江南安慶府桐城縣北春秋桐國地〉嗇夫廉平不苛以愛利為行未嘗笞辱人存問孤老吏民愛敬之遷北海〈漢郡治營陵故城在今山東青州府昌樂縣〉太守以治行第一入為大司農惇厚篤于故舊公正不可交以私身為列卿居處儉節禄賜以共族黨家無餘財及卒天子下詔稱揚賜其子金百斤以奉祀〈邑病且死屬其子曰我故為桐鄉吏其民愛我必葬我桐鄉後世子孫奉嘗我不如桐鄉民及死子從其言桐鄉民果為起冢立嗣嵗時祭祀不絶〉
以龔遂為水衡都尉
先是勃海〈漢郡治浮陽故城在今直𨽻天津府滄州〉歳饑盜賊並起上選能治者丞相御史舉龔遂拜勃海太守時遂年七十餘召見問何以治盜賊對曰海瀕遐逺不霑聖化其民困于饑寒而吏不恤故使陛下赤子盜弄陛下之兵于潢池中耳今欲使臣勝之邪將安之也上曰選用賢良固欲安之也遂曰臣聞治亂民猶治亂繩不可急也唯緩之然後可治臣願丞相御史無拘臣以文法得一切便宜從事上許焉加賜黄金贈遣乗傳至勃海界郡發兵以迎皆遣還移書敕屬縣罷逐捕吏諸持田器者皆為良民吏毋得問持兵者乃為賊遂單車至府盜賊聞遂教令即時解散棄其兵弩而持鈎鉏于是悉平民安土樂業遂乃開倉廩假貧民選用良吏慰安牧養焉齊俗奢侈好末技不田作遂躬率以儉約勸民務農桑各以口率〈令口種一樹榆百本䪥五十本葱一畦韭家二母彘五雞〉民有帶持刀劍者使賣劍買牛賣刀買犢曰何為帶牛佩犢勞來循行郡中皆有畜積獄訟止息至是入為水衡都尉
〈丙辰〉元康元年夏五月追尊悼考為皇考立寝廟
有司奏言悼園〈史皇孫𦵏廣明郭北後改奉明園置縣在今西安府長安縣北〉宜稱尊號曰皇考于是立廟
以尹翁歸〈字子兄音况河東平陽人〉為右扶風〈治渭城註見前〉
翁歸為人公亷明察初為東海太守郡中吏民賢不肖及奸邪罪名盡知之縣縣各有記籍自聽其政〈不委令長也〉有急名則少緩之吏民少觧〈讀作懈〉輙披籍〈披有罪者籍也〉取人必于秋冬課吏大㑹中及出行縣〈于大㑹之中及行縣時則収取罪人以警衆也〉不以無事時其有所取也以一警百吏民皆服恐懼改行自新以治郡高第入為右扶風選用亷平疾奸吏以為右職接待有禮好惡與共之其負翁歸罰亦必行課嘗為三輔最然温良謙退不以行能驕人故尤得名譽于朝廷〈翁歸之為東海遏辭廷尉于定國定國欲託邑子與翁歸語終日不敢見曰此賢将汝不任事也又不可干以私後三年翁歸病卒家無餘財詔曰翁歸亷平鄉正冶民異等其賜翁歸子黄金百斤以奉祭祀〉
莎車〈治莎車城去長安九千九百五十里〉叛衛侯馮奉世〈字子明上黨潞人〉矯發諸國兵撃破之
時漢數出使西域多辱命不稱于是上選可使外國者前将軍韓增〈韓王信之後封龍頟侯〉舉奉世以衛侯使持節送諸國客至伊循城〈註見前〉㑹故莎車王弟呼屠徴與旁國共殺其王萬年及漢使者自立為王〈初烏孫公主少子萬年有寵于莎車王莎車王死而無子時萬年在漢莎車國人計欲自託于漢又欲得鳥孫心上書請萬年為莎車王漢許之遣使者送萬年萬年初立暴惡國人不説至是殺之〉言北道諸國已屬匈奴于是攻刼南道㰱盟叛漢從鄯善以西皆絶不通奉世計以為不亟撃之則莎車日彊其勢難制必危西域遂以節諭告諸國發其兵進撃莎車攻㧞其城莎車王自殺傳首長安更立他昆弟子為莎車王諸國悉平威振西域〈奉世遂西至大宛大宛聞其斬莎車王敬之異于他使得其名焉象龍而還上甚説議封奉世丞相将軍皆以為可獨蕭望之以奉世奉使有㫖而擅矯制違命雖有功勞不可以為後法即封奉世開後奉使者利要功萬里之外為國家生事漸不可長乃以為光祿大夫〉
〈丁巳〉二年春二月立偼伃王氏為皇后
上欲立皇后懲艾霍氏欲害皇太子乃更選後宫無子而謹慎者立長陵王偼伃為皇后令母養太子封其父奉光為卭成侯〈奉光之先高祖時有功賜爵闗内侯自沛徙長陵奉光嗣爵好鬪雞帝在民間數與㑹及即位納其女後宫遂立為后〉
夏五月詔二千石察官屬治獄
詔曰獄者萬民之命能使生者不怨死者不恨則可謂文吏矣今則不然用法或持巧心析律貳端淺深不平増辭飾非以成其罪奏不如實上亡由知二千石各察官屬勿用此人吏或擅興徭役飾厨傳〈韋昭曰厨謂飲食傳謂傳舍〉稱𬨨使客〈稱使客之意而令過去也〉越職踰法以取名譽譬猶踐薄氷以待白日豈不殆哉今天下頗被疾疫之災其令被災甚者毋出今年租賦
匈奴擾車師田者詔鄭吉還屯渠犂
匈奴大臣皆以為車師地肥美使漢得之多田積榖必害人國不可不爭數遣兵撃車師田者鄭吉将渠犁田卒救之為匈奴所圍吉上言願益田卒上與趙充國等議欲因匈奴衰弱撃其右地使不敢復擾西域上因魏相諫〈相曰臣聞救亂誅暴謂之義兵兵義者王敵加于已而起者謂之應兵兵應者勝爭恨小故不忍憤怒者謂之忿兵兵忿者敗利人土地貨寳者謂之貪兵兵貪者破恃國家之大矜民人之衆欲見威于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間者匈奴當有善意所得漢民輙奉歸之未有犯于邉境雖争屯田車師不足致意中今聞諸将軍欲興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邉郡困乏難以動兵軍旅之後必有㓙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氣傷陰陽之和也出兵雖勝猶有後憂今守相多不實選風俗尤薄水旱不時按今年計子弟殺父兄妻殺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此非小變也今左右不憂此乃欲報纎介之忿于逺夷殆孔子所謂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内也〉乃遣常恵将騎徃車師迎鄭吉吏士還渠犁遂以車師故地與匈奴
以蕭望之為左馮翊〈治高陵注見前〉
初上選博士諫官通政事者補郡國守相望之以諫大夫出為平原太守〈望之遠為郡守内不自得上疏曰陛下哀愍百姓出諫官以𥙷郡吏然朝無諍臣則不知過所謂憂其末而忘其本者也〉已而徴入守少府帝察望之經明持重論議有餘材任宰相欲詳試其政事至是復以為左馮翊〈望之從少府出為左遷即移病上使侍中諭意曰所用皆更治民以考功君前為平原太守曰淺故復試之于三輔非有所聞也望之即起視事〉
〈戊午〉三年春三月封故昌邑王賀為海昏〈漢縣故城在今江西南康府建昌縣〉侯
上心忌故昌邑王賀賜山陽太守張敞璽書令謹偹盗賊察徃來𬨨客毋下所賜書敞于是條奏賀居處衣服言語跪起清狂不恵以著其廢亡之效上乃知賀不足忌封為海昏侯
封丙吉等為列侯
丙吉為人深厚不伐善自曽孫遭遇絶口不道前恩㑹掖庭宫婢自陳嘗有阿保之功辭引使者丙吉知狀上親見問然後知吉有舊恩而終不言大賢之初張賀嘗為弟安世稱皇曽孫之材羙及徴怪安世輙絶止以為少主在上不宜稱述曽孫及帝即位而賀已死上謂安世曰掖庭令平生稱我将軍止之是也乃下詔曰朕㣲𦕈時丙吉〈御史大夫〉史曽史元〈俱中郎将〉許舜〈長樂衞尉〉許延夀〈侍中光禄大夫〉皆與朕有舊恩及故掖庭令張賀輔導朕躬修文學經術恩恵卓異厥功茂焉詩不云乎無徳不報封賀子彭祖〈陽都侯賀子平死彭祖安世小男也少與上同席研書〉及吉〈博陽侯〉曽〈将陵侯〉元〈平臺侯〉舜〈博望侯〉延壽〈樂成侯〉皆為列侯賜賀諡曰陽都哀侯賀孤孫覇〈年七嵗〉賜爵闗内侯故人下至郡邸獄復作〈自故舊以下至于在郡邸獄中復役工作之人〉皆受官禄田宅財物各以恩深淺報之〈吉臨當封病上憂其不起夏侯勝曰有隂徳者必享其樂今吉未獲報非死疾也果瘉安世自以父子封侯在位太盛乃辭禄詔都内别藏張氏無名錢以百萬數文穎曰都内主藏官也〉
夏六月立子欽〈張偼伃出〉為淮陽王
欽好經書法律聰違有才帝甚愛之
疏廣疏受請老賜金遣歸
皇太子年十二通論語孝經廣謂受曰吾聞知足不辱知止不殆今宦成名立如此不去懼有後悔即曰俱移病上疏乞骸骨上皆許之〈加賜黄金二十斤太子贈以五十斤公卿故人設祖道供帳東都門外送者車數百兩道旁觀者皆曰賢哉二大夫或歎息為之下泣廣受歸鄉里日令其家賣金共具請族人故舊賔客與相娯樂或勸以為子孫立産業者廣曰吾豈老誖不念子孫哉顧自有舊田廬令子孫勤力其中足以共衣食今復増益之但教子孫怠惰耳賢而多財則損其志愚而多財則益其𬨨且夫富者衆之怨也吾既無以教化子孫不欲益其𬨨而生怨又此金者聖主所以恵養老臣也故樂與鄉黨宗族共享其賜以盡吾餘日不亦可乎于是族人悦服〉
以潁川太守黄覇守京兆尹尋罷歸故官
霸為潁川太守使郵亭鄉官皆畜雞豚以贍鰥寡貧窮者為條敎行之民間勸以為善防奸及務耕桑節用殖財種樹畜養初若煩碎然精力能推行之吏民見者語次尋繹問他隂伏〈因語話之次摉尋紬繹雖其他隂伏之事亦問而知之〉以相參考聪明識事吏民不敢有所欺姦人去入他郡盗賊日少霸力行教化而後誅罰務在成就安全〈許丞老病聾督郵白欲逐之霸曰許丞亷吏雖老尚能拜起迎送正頗重聴何傷且善助之無失賢者意或問其故曰數易長吏送故迎新之賣及奸吏因縁絶簿書盗財物公私耗費甚多皆當出于民所易新吏又未必賢或不如其故徒相益為亂凡治道去其奉甚者耳〉以外寛内明得吏民心户口嵗増治為天下第一徴守京兆尹尋坐法貶秩詔復歸潁川為太守以八百石居官
〈己未〉四年秋八月求高帝功臣子孫失侯者賜金復其家得槐里〈即犬邱註見前〉公乗〈第八爵〉周廣漢〈勃曽孫〉等百三十六人皆賜黄金二十斤復其家令奉祭祀世世勿絶是年詔年八十以上非誣告殺傷人它皆勿坐又遣大中大夫彊等十二人循行天下存問鰥寡覽觀風俗察吏治得失舉茂才異倫之士
大司馬衛将軍富平侯張安世卒〈諡曰敬〉
安世謹慎周宻每定大政已决輒移病出聞有詔令乃驚使吏之丞相府問焉自朝廷大臣莫知其與議也嘗有所薦其人來謝安世大恨以為舉賢達能豈有私謝邪絶弗復為通有郎功高不調自言安世曰君之功高明主所知人臣執事何短長而自言乎絶不許已而𭅺果遷其欲匿名迹逺權勢如此
遣光禄大夫義渠安國〈義渠西羗戎名後因為氏〉行邉兵
初武帝開河西四郡〈註見前〉隔絶羌與匈奴相通之路斤逐諸羌不使居湟中〈湟水出甘肅西寜塞外東流合浩亹水至蘭州入黄河〉及帝即位義渠安國使行諸羌先零〈註見前〉豪言願時度湟水北逐民所不田處畜牧安國以聞趙充國劾安國奉使不敬是後羌人旁〈音傍依也〉縁前言扺冒〈犯突而前也〉渡湟水郡縣不能禁既而先零與諸羌種豪觧仇交質〈羌人無大君長諸種豪遞相殺伐故每有仇讐徃來相報今觧仇交質自相親結欲入漢為冦也〉上聞之以問充國對曰羌人所以易制者以其種自有豪數相攻撃勢不壹也往西羌反時亦先觧仇合約匈奴數誘之與共擊張掖酒泉地間者匈奴困于西方〈謂本始二年為烏孫所破〉疑其更遣使至羌中與相結臣恐羌變未止宜為之偹後月餘羌侯狼何〈小月氏種〉果遣使至匈奴藉〈猶借也〉兵欲擊鄯善敦煌以絶漢道充國以為狼何勢不能獨造此計疑匈奴使已至羌中到秋馬肥變必起矣宜遣使者行邉兵勅視諸羌毋令觧仇以發覺其謀于是兩府復白遣安國
〈庚申〉神爵元年〈應劭曰前年神爵集長樂宫故改元〉春遣諫大夫王褒〈字子淵蜀人〉求金馬碧雞之神〈如淳曰金形似馬碧形似雞 今雲南府城東有金馬山其西南為碧雞山兩山皆有神祠漢使王褒祭此考今雲南府漢為益州郡今四川省漢為益州部舊注金馬碧雞者凡皆以為在成都葢悞以為益州部為益州郡也〉
時帝始行幸甘泉郊㤗畤幸河東祠后土頗修武帝故事以方士言増置神祠聞益州有金馬碧雞之神可醮祭而致乃使褒持節求之初帝以褒有俊才〈益州刺吏王襄使褒作中和樂職宣布詩工聞襄因奏褒有軼才乃徵褒〉召見使作聖主得賢臣頌〈其畧曰聖主必待賢臣而𢎞功業俊士必俟明主而顯其徳上下俱欲懽然交伒翼乎如鴻毛遇順風沛乎若巨魚縱大壑休徴自至夀考無疆何必偃伸屈伸若彭祖呴嘘呼吸如僑松眇然絶俗離世哉〉是時帝頗好神仙故褒對及之〈褒于道病死〉後京兆尹張敞勸上斥逺方士由是悉罷上方待詔
諫大夫王吉謝病歸
帝頗修飾宫室車服外戚許史王氏貴寵吉上疏曰臣聞宣徳流化必自近始左右不正難以化逺故冝謹選左右審擇所使左右所以正身所使所以宣徳此其本也古者衣服車馬貴賤有章今上下僣差是以貪財趨利不畏死亡舜湯不用三公九卿之世〈李竒曰不繼世而爵也〉而舉臯陶伊尹今俗吏得任子弟率多驕驁無益于民宜明選求賢除任子之令外家及故人可厚以財不冝居位去角抵减樂府省尚方明示天下以儉上以其言為迂濶吉遂謝病歸
先零羌楊玉叛夏四月遣後将軍趙充國将兵擊之義渠安國至羌中召先零諸豪尤桀黠者斬之縱兵擊斬千餘級于是歸義羌侯楊玉䓁怨怒背叛安國失亡車重兵器甚衆引還以聞時充國年七十餘上老之使丙吉問誰可将對曰無踰老臣者矣上問度當用幾人對曰兵難隃〈式朱切〉度願馳至金城〈註見前〉圖上方畧羌戎小夷願陛下以屬老臣勿以為憂上笑曰諾乃發兵遣充國将之以擊西羌
六月有星孛于東方
秋七月趙充國擊叛羌羌多降詔復遣将軍辛武賢〈周太史甲封于辛其後以邑為氏武賢狄道人後徙昌陵〉擊之尋詔罷兵留充國屯田湟中
充國至金城須兵滿萬騎欲渡河恐為羌所遮即夜遣三校銜枚先渡渡輒營陳㑹明畢遂以次盡渡羌數百騎來出入軍傍充國曰擊羌以殄滅為期小利不足貪令軍勿撃而遣騎候四望陿中〈文穎曰金城有三陿師古曰山峭而夾水曰陿四望陿名也〉無羌乃引兵進〈召諸校謂曰吾知羌乃不能為兵矣使彼發數千人守杜四望陿中兵豈得入哉〉至西部都尉府日饗軍士士皆樂為用羌數挑戰充國堅守初䍐幵〈音罕牽註見前〉豪靡當兒使弟雕庫來告都尉曰先零欲反後數日果反都尉遂留雕庫充國以為無罪乃遣歸告諭種豪欲以威信招降䍐幵及刼畧者觧散羌謀徼其疲劇乃擊之時内郡兵屯邉者合六萬人酒泉太守辛武賢請以七月分兵出擊䍐幵充國以為先零首為叛逆他種刼畧故欲捐䍐幵闇昧之過先行先零之誅以震動之肯悔𬨨反善因赦其罪選擇良吏撫循和輯此全師保勝之道天子下其書議者咸以先零兵盛而負䍐幵之助不先破䍐幵先零未可圖也上乃拜許延夀〈廣漢弟〉為彊弩将軍武賢為破羌将軍以書勅讓充國充國上書陳利害〈畧言先零為冦䍐幵未有犯乃釋有罪誅無辜起一難就兩害誠非計也且先零欲叛故與䍐幵觧仇嘗欲赴䍐幵之急以堅其約今先擊䍐幵先零必助之交堅黨合廹脅諸小種羌兵寖多誅之用力數倍于臣之計先誅先零則䍐幵之屬不煩兵而服矣〉璽書報從充國計充國乃引兵至先零在所羌乆屯聚觧弛望見大軍皆駭走〈欲渡湼水道阨陿充國徐行驅之或曰逐利行速充國曰此窮冦不可廹也緩之則走不顧急之則還致死軍校皆曰善〉斬獲甚重遂至䍐幵令軍毋燔聚落芻牧田中䍐羌喜曰漢果不擊我矣豪靡忘來自歸䍐竟不煩兵而下其秋充國病詔以破羌将軍為副以十二月進擊先零時羌降者萬餘人矣充國欲罷騎兵屯田以待其敝作奏未上㑹得進兵璽書其子卬〈以中𭅺将将支兵〉使客諫充國曰今兵久不决四夷卒有動摇相因而起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羌獨足憂耶吾固以死守之明主可為忠言遂上屯田奏〈畧曰臣所将吏士馬牛食所用粮穀茭藁調度甚廣難久不觧繇役不息恐生他變為明主憂且羌易以計破難用兵碎也故臣愚心以為擊之不便計度臨羌束至浩亹羌族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墾可二千頃以上其間郵亭多敗壊者臣願罷騎兵留步兵萬二百八十一人分屯要害處繕鄉亭浚溝渠治湟陿以西道橋令可至鮮水左右田出賦人三十畮四月草生發郡騎及屬國降騎各千就草為田者遊兵以充入金城益積畜省大費謹上田處及器用簿淮陛下裁擇 臨羌漢縣故城在今甘肅西寧府西寧縣浩亹水出甘州府西番界流逕平畨縣入湟水今曰閤門河鮮水即青海在西寧府西亦曰□禾羌海〉上報曰即如将軍之計敵當何時伏誅兵當何時得决孰計其便復奏充國上状〈畧曰臣聞帝王之兵以全取勝是以貴謀而賤戰蠻夷習俗雖殊然其欲避害就利愛親戚畏死亡一也今羌亡其羙地薦草愁于寄託逺遁骨肉𩀌心人有畔志而明主班師罷兵萬人留田順天時因地利以待可勝之機雖未即伏辜兵决可期月而望臣謹條不出兵留田便宜十二事步兵九校吏士萬人因田致榖威徳並行一也排折羌人令不得居肥饒之地貧破其衆二也居民得並田作不失農業三也軍馬一月之費度支田土一嵗罷騎兵以省大費四也至春省甲士卒循河湟漕穀既至臨羌眎羌威武五也以閒暇時繕冶郵亭充入金城六也令反逆竄于風寒之地離霜露疾疫瘃墮之患坐得必勝之道七也亡經阻逺追死傷之害八也内不損威武之重外不令彼得乗間之埶九也又亡驚動河南大幵小幵使生他變十也冶湟陿中道橋令可至鮮水以制西域信威千里從枕席上過師十一也大費既省繇役豫息以戒不虞十二也留屯田得十二便出兵失十二利唯明詔採擇〉上復賜報曰兵决可期月而望者謂今冬邪謂何時也将軍獨不計羌聞兵頗罷且丁壮相聚攻擾田者殺畧人民将何以止之将軍孰計復奏于是充國又奏〈畧曰臣聞兵以計為本故多算勝少算先零羌精兵不過七八千人失地逺客分散饑凍臣愚以為敵破壊可日月冀故曰兵决可期月而望今騎兵雖罷見留屯田之士萬人従今盡三月敵焉羸瘦必不敢損其妻子于他種中逺涉河山而來為冦亦不敢将其累重還歸故地臣之愚計所以度羌必且瓦觧其處不戰而自破之䇿也至于些小冦盗時殺人民其原未可卒禁臣窃自惟念奉詔出塞引軍逺擊窮天子之精兵散車甲于山野雖無尺寸之功媮得避嫌之便而亡後咎餘責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充國奏每上輙下公卿議初是充國計者什三中什五最後什八詔責前言不便者皆頓首服魏相曰臣愚不習兵事利害後将軍數畫軍䇿其言常是臣任其計可必用也上于是報充國嘉納之亦以武賢延壽數言當撃于是兩從其計詔兩将軍中郎将卬出擊降斬各數千人而充國所降復五千餘人詔罷兵獨留充國屯田明年夏五月充國奏言羌本可五萬人凡斬降及溺河湟餓河者遺脱不𬨨四千人羌靡忘等自詭必得〈顔師古曰詭責也自以為貴必能得之〉請罷屯兵奏可充國振旅而還〈所善浩星賜迎説曰衆人皆以破羌彊弩出擊羌以破壊然有識者以為羌勢窮困兵雖不出必自服矣将軍即見宜歸功兩将軍如此計未失也充國曰兵埶國之大事當為後法老臣不以餘命壹為陛下明言利害卒死誰當復言之者卒以其意對上然其計〉詔遣辛武賢歸酒泉充國復為後将軍是秋羌先零等斬楊玉首帥四千餘人降初置金城屬國以處降羌〈辛武賢深恨充國上書告中𭅺将卬泄省中語下吏自殺充國乞骸骨賜安車駟馬罷就第朝廷有大議常與參籌䇿甘露二年卒諡曰壮〉
以張敞為京兆尹
初敞為山陽太守㑹膠東盗賊起敞自請治之拜膠東相明設購賞開羣盗令相捕斬除罪吏追捕有功上名尚書調補縣令者數十人由是盗賊觧散王太后〈膠東頃王音之母〉數出㳺獵敞上書諫太后乃不復出時京兆自趙廣漢後更黄霸等數人不稱職上乃以敞尹京兆敞求得偷盗渠長數人令致諸偷以自贖一日得數百人窮治行法由是市無偷盗敞賞罰分明而以經術自輔不純用誅罰由是能自全〈時西羌兵起敞請令有罪者入穀邉郡贖罪蕭望之以為令民入穀贖罪是貧富異刑而法不一也敞議逆寝〉
〈辛酉〉二年秋九月司𨽻校尉〈武帝征和四年置以掌徒隷而巡察故名〉蓋寛饒〈葢公盍反齊大夫陳戴食邑于葢後以為氏寛饒字次公魏郡人〉自剄北闕下
寛饒剛直公清刺舉無所避然刻深與貴戚人為怨又好言事刺譏奸犯上意時帝方用刑法任中書宦官寛饒奏封事曰方今聖道寖㣲儒術不行以刑餘為周召以法律為詩書又引韓氏易傳言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家以𫝊子孫官以𫝊賢聖書奏帝以為怨謗下其書執金吾〈本中尉武帝太初元年更名〉議以寛饒意欲求禪大逆不道諫大夫鄭昌〈字次卿㤗山剛人〉上書訟之曰寛饒進有憂國之心退有死莭之義上無許史之屬下無金張之託〈應劭曰許廣漢宣帝皇后父史高宣帝外家金金日磾張張安世言許史有外屬之恩金張自託在于狎近也〉直道而行多仇少與上書陳事有司劾以大辟臣官以諫為名不敢不言帝竟下寛饒吏寛饒引佩刀自剄北闕下衆莫不憐之〈先是太子庶子王生予書寛饒曰自古之治各有制度今君不務循職而欲以太古久逺之事匡拂天子數進不用難聴之語以摩切左右非所以令名全夀命也夫君子直而不挺曲而不詘大雅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唯裁省覽寛饒不聼〉
以鄭吉為西域都䕶
匈奴日逐王〈匈奴屬王號居西邉領西域諸國〉率其衆降漢〈匈奴虚閭權渠單于始立黜壺衍鞮單于所幸顓渠閼氏即與右賢王屠者堂私通虚閭權渠死閼氏立右賢王為握衍朐鞮單于虚閭權渠子稽侯㹪既不得立亡歸妻父烏禪幕日逐王先賢撣素與握衍朐鞮有隙即率衆降漢〉至渠犁與鄭吉相聞吉發諸國五萬人迎日逐王詣京師上封日逐王為歸徳侯吉既破車師〈事見前〉降日逐威振西域遂并䕶車師以西北道故號都䕶都䕶之置自吉始上封吉為安逺侯吉于是中西域而立莫府治烏壘城〈去陽闗二千七百三十八里其南三百三十里至渠犁〉督察康居及烏孫等三十六國漢之號令遂班西域矣
〈壬戌〉三年春三月丞相高平侯魏相卒〈諡曰憲〉
相明易經有師法數表採易隂陽及明堂月令上之〈以為隂陽者王事之本羣生之命自古聖賢未有不由者也願選明經通知隂陽者四人各主一時時至明言所職以和隂陽上納用焉〉好觀漢故事及便冝章奏數條漢興以來國家行事及賢臣賈誼董仲舒等所言奏請施行之〈敕掾史案事郡國及休告從家還至府輙白四方異聞或有逆賊風雨災變郡不上相輙奏言之〉視事九嵗卒
夏四月以丙吉為丞相〈先已封博陽侯〉
吉尚寛大好禮讓掾吏有罪輙與長休告務掩過善終無所案曰以公府而有案吏之名吾竊陋焉甞出逄羣鬪死傷不問逄牛喘使問逐牛行幾里矣或譏吉失問吉曰民鬬京兆所當禁宰相不親小事非所當問也方春未熱恐牛近行用暑故喘此時氣失節三公調隂陽職當憂時人以為知大體
秋八月益小吏俸
詔曰吏不亷平則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俸禄薄欲無侵漁百姓難矣其益吏百石以下俸十五〈韋昭曰若食一斛益五斗〉
以韓延夀〈字長公燕人徙杜陵〉為左馮翊
初延夀為潁川太守承趙廣漢令民告訐之後俗多怨讐延夀教以禮讓〈召郡中長老為陳和睦親愛消除怨咎之路議定嫁娶䘮祭儀〉
〈品畧依古禮不得𬨨法百姓遵用其教〉已而遷東郡黄霸代之因其迹而大治延夀為吏好古教化所至聘其賢士以禮待用表孝弟有行修治學宫〈春秋鄉射陳鐘鼔管盛升降揖讓〉接待下
吏恩施厚而誓約明在東郡三嵗令行禁止㫁獄大減由是入為馮翊〈蕭望之為御史大夫故以延夀代〉行縣至高陵民有兄弟訟田延夀大傷之曰幸得偹位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骨肉争訟咎在馮翊因閉閤思過于是訟者宗族傳相責讓兄弟深自悔願以田相移終死不敢復爭郡中翕然𫝊相勅厲恩信周徧二十四縣無復以辭訟自言者推其至誠吏民不忍欺紿〈或告蕭望之延夀在東郡放散官錢千餘萬㑹御史當問事東郡望之因令并問之延夀聞即部吏案校望之為馮翊時廪犧官錢放散百餘萬移殿門禁止望之望之奏為延夀拘持上不直延夀各令窮竟所考望之卒無事寔而延夀以試騎士日車服侍衞奢僣逾制竟坐狡猾不道棄市吏民數千人送至渭城莫不流涕事在五鳯元年〉
〈癸亥〉四年夏四月賜潁川太守黄霸爵闗内侯
霸在郡前後八年政事愈治是時鳯凰神爵數集郡國潁川尤多詔賜爵闗内侯〈詔曰潁川太守霸宣布詔令百姓鄉化孝子悌弟貞婦順孫日以衆多田者讓畔道不拾遺養視鰥寡贍助貧窮獄至八年無重罪囚吏民向于教化興于行誼可謂賢人君子其賜爵關内侯黄金百斤〉後數月徵霸為太子太傅
冬十一月河南太守嚴延年棄市
延年隂鷙酷烈冬月傳屬縣囚會論府上流血數里河南號曰屠伯延年素輕黄霸及比郡為守見其以鳯凰褒賞心内不服郡界有蝗府丞義〈府丞名〉出行蝗還見延年延年曰此蝗豈鳯凰食邪義年老素畏延年恐中傷乃上書言延年罪因自殺以明不欺事下按驗得怨望誹謗數事坐不道棄市〈初延年母從東海來到洛陽適見報囚毋大驚便止都亭不肯入府責延年曰幸得偹郡守専治千里不聞仁愛教化有以安全愚民顧多刑殺人欲以立威豈為民父母意哉天道神明人不可獨殺我不意當老見壮子被戮也行矣去汝東歸掃除墓地耳遂去嵗餘果敗東海莫不賢智其母〉
〈甲子〉五鳯〈應劭曰鳯凰五至因以改元〉元年秋匈奴亂五單于爭立匈奴握衍朐鞮單于暴虐烏禪幕及左地貴人共立稽侯㹪為呼韓邪單于發兵西撃握衍朐鞮握衍朐鞮敗走自殺其弟右賢王立日逐王薄胥堂為屠耆單于于是呼揭王自立為呼揭單于右奥鞬王自立為車犁單于烏藉都尉亦自立為烏藉單于凡五單于時議者多曰匈奴為害日久可因其壊亂舉兵滅之蕭望之曰前單于慕化向善請求和親不幸為賊臣所殺今伐之是乘亂幸災也宜遣使弔問輔其㣲弱救其災患如復其位必稱臣服從此徳之盛也上從其議
冬十二月乙酉朔日食
〈丙寅〉三年春正月丞相博陽侯丙吉卒〈諡曰定〉
吉病上臨問誰可以自代者吉薦杜延年于定國陳萬年〈字㓜公沛郡相人時為太僕〉遂卒後三人居位皆稱職上稱吉為知人
二月以黄霸為丞相〈封建成侯〉
霸材長于治民為丞相功名損于治郡京兆尹舍鶡雀〈顔師曰古鶡音芬或作鳻鳻雀大而色青出羌中〉飛集丞相府霸以為神雀議欲以聞後知從張敞舍來乃止史高以外屬貴重霸薦髙可太尉帝使尚書召問霸太尉官罷久矣〈孝武建元元年太尉田蚡免官省故云罷久〉将相之官朕之任焉高帷幄近臣朕所自親君何越職而舉之霸免冠謝罪
〈丁夘〉四年春正月廣陵王胥以罪自殺
胥使女巫詋詛上求為天子事覺殺女巫以滅口公卿請誅胥胥遂自殺〈胥立凡六十四年國除〉
糴三輔近郡榖供京師初置常平倉
自元康以來比年豐稔榖石五錢大司農中丞耿夀昌奏言歳豐榖賤農人少利故事歳漕闗東榖四百萬斛用卒六萬人宜糴三輔𢎞農河東上黨太原郡榖供京師可省漕卒過半又白令邉郡皆築倉榖賤增其價而糴以利農穀貴時減價而糶名曰常平倉民便之詔賜夀昌爵闗内侯
夏四月辛丑朔日食
殺故平通侯楊惲〈丞相敞子以先發霍禹謀反封侯〉
惲輕財好義亷潔無私然伐其行能好發人𨼆伏由是多怨扵朝廷與太僕戴長樂相善既而相失長樂上書告惲妄引亡國誹謗當世〈惲言秦時但任小臣誅殺忠良竟以滅亡令親任大臣即至今耳古與今如一邱之貉〉無人禮臣又以主上為戲語尤悖逆〈惲又言正月以來天隂不雨此即夏侯君所言行不至河東矣〉上不忍加誅免為庶人〈事在二年〉惲既失位家居以財自娯其友人孫㑹宗〈安定太守西河人〉與書為言大臣廢退當閤門惶懼不當治産業通賔客有稱譽惲少顯朝廷一朝以晻昧語言見廢内懐不服報㑹宗書〈畧言竊自思念過已大矣行已虧矣長為農夫以沒世矣田家作苦嵗時伏臘烹羊炰羔斗酒自勞酒後耳熟仰天拊缶而呼烏烏其詩曰田彼南山蕪穢不治種一頃豆落而為箕人生行樂耳須冨貴何時誠荒滛無度不知其不可也〉會有日食變騶馬猥佐成〈騶使馬吏成名〉告惲驕奢不悔過日食之咎此人所致章下廷尉案驗得所予會宗書上見而惡之當惲大逆無道腰斬妻子流酒泉諸在位與惲厚善者皆免官〈京兆尹張敞坐惲黨當免奏未下敞使掾按事掾私歸其家曰五日京兆耳安能復按事敞聞即収掾致其死事掾家告之上免敞為庶人敞詣闕上卬綬便從闕下亡命數月京兆吏民弛枹鼔數起而冀州部中有大賊上使使者即家召敞拜冀州刺史到部盗賊屏息〉
〈戊辰〉甘露元年以韋元成為淮陽中尉
皇太子柔仁好儒見帝所用多文法吏嘗侍燕從容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帝作色曰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徳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達時冝好是古非今使人于名實不知所守何足委任乃歎曰亂我家者太子也次子淮陽王欽〈母張偼伃有𠖥〉明察好法上欲立之然因太子起于㣲細上少依許氏及即位而許后以弑死故弗忍至是拜元成為淮陽中尉以元成常讓爵于兄〈元成初以父賢任為郎常侍騎㑹兄宏為太常丞坐罪繫獄賢病門下生共矯賢令以元成為後及賢卒元成當襲爵即陽為病狂不應召欲以爵讓兄丞相御史劾元成實不病有詔勿劾引拜元成不得已受爵帝髙其節以為河南太守宏㤗山都尉〉欲以感喻淮陽王由是太子遂安
〈己巳〉二年立子囂為定陶王〈後徙楚〉宇為東平王〈東平國治無塩故城在今泰安府東平州〉
〈庚午〉三年春正月匈奴呼韓邪單于來朝還居幕南塞下初五單于爭立屠耆單于擊車犁烏藉皆敗之車犁烏藉西北走與呼揭單于合而呼揭烏藉皆去單于號并力尊輔車犁屠耆單于復擊之車犁單于敗走〈事在五鳯元年〉既而呼韓邪單于襲屠耆屯兵屠耆兵敗自殺車犁因東降呼韓邪而屠耆少子右谷蠡王姑瞀樓頭亡歸漢呼韓邪大将烏厲屈等見匈奴亂亦率其衆南降〈漢封烏厲屈為新城侯及烏厲温敦為義陽侯置西河北地屬國以處匈奴降者〉是時屠耆單于弟休旬王自立為閏振單于呼韓邪兄右賢王呼屠吾斯又自立為郅支骨都侯單于〈在五鳯三年〉後閏振單于東擊郅支郅支與戰殺之遂進攻呼韓邪呼韓邪單于敗〈在五鳯四年〉左伊秩訾王勸令稱臣事漢呼韓邪從之遣子右賢王銖鏤渠堂入侍郅支單于亦遣子右大将駒于利受入侍〈在甘露元年〉呼韓邪引其衆南遂欵五原塞願朝詔議其儀蕭望之以為宜待以不臣之禮位諸侯王上從之〈在甘露二年〉至是上幸甘泉郊㤗畤呼韓邪單于來朝贊謁稱臣而不名〈賜以冠帶衣裳弓矢車馬金錢編縠諸物〉使使者道單于先行宿長平〈在今涇陽縣西南〉上自甘泉還登長平坂詔單于母謁其羣臣皆得列觀及諸蠻夷君長咸迎于渭橋下夾道陳上登渭橋咸稱萬歳單于就邸長安置酒建章宫饗賜之二月遣歸國發邉郡士馬送出塞又轉邉榖米糒給之〈前後三萬四千斛〉單于請居光禄塞〈光禄勲徐自為所築在今吳喇武故九原城北〉下保受降城〈注見前〉自是烏孫以西至安息諸國近匈奴者咸尊漢矣〈後黄龍元年春呼韓邪復來朝郅支聞漢助呼韓邪遂徙居堅昆東去單于庭七千里〉
畫功臣于麒麟閣〈張晏曰麒麟閣武帝獲麒麟時作圖畫其象于閣遂以為名〉上以四夷賓服思股肱之美乃圖畫其人于麒麟閣署其官爵姓名惟霍光不名曰大司馬大将軍博陸侯姓霍氏其次張安世韓增趙充國魏相丙吉杜延年劉徳梁邱賀〈琅琊諸人官少府〉蕭望之蘓武凡十一人皆有功徳知名當世
丞相霸卒〈諡曰定〉以于定國為丞相〈封西平侯〉
詔諸儒講五經異同于石渠閣〈顔師古曰閣在未央殿北以藏秘書〉施讐〈沛人從田王孫受易〉論易周堪〈齊人從夏侯勝受尚書〉孔霸〈孔子十三世孫事夏侯勝治尚書〉論書薛廣徳〈沛郡相人以魯詩教授〉論詩戴聖〈梁人與兄徳同受后倉曲臺記號小戴〉論禮公羊〈公羊高齊人子夏弟子髙傳其子平平傳其子地地傳其子敢敢傳其子夀夀傳胡母子都及董仲舒仲舒傳嬴公嬴公傳眭孟眭孟傳嚴彭祖〉則嚴彭祖〈東海下邳人〉穀梁〈榖梁赤魯人一名俶字元始子夏弟子赤傳荀卿荀卿傳申公申公傳江公江公傳榮廣榮廣傳蔡千秋千秋傳尹更始〉則尹更始〈汝南人〉蕭望之等平奏其議上親稱制臨决焉乃立梁邱易〈孔子傳易于南瞿瞿傳馯臂子弓子弓傳矯子庸疵疵傳周子家豎豎傳光子□羽羽傳田子荘何何傳周王孫王孫傳丁寛寛傳田王孫王孫傳梁邱賀賀本從京房受易後更事田王孫〉大小夏侯尚書〈伏勝今文尚書傳博士張生夏侯都尉從張生受尚書以傳族子始昌始昌𫝊勝小夏侯名建勝之從父子也勝以書授建建又事歐陽高由是尚書有大小夏侯之學〉穀梁春秋博士
孫驁生〈即成帝劉友益書法王氏之簒漢之中否自驁生始矣故謹書之〉
皇太子所幸司馬良娣病死太子忽忽不樂帝令皇后擇後宫家人子可侍太子者得王政君〈魏郡元城人故繡衣御史賀孫女即莽之姑也〉送太子宫是嵗生子男于甲觀畫堂〈顔師古曰甲觀觀名謂甲乙丙丁之次畫堂宫殿中有彩畫之堂〉為世適皇孫帝愛之自名曰驁字太孫常置左右
烏孫公主〈楚主觧憂〉來歸
初烏孫肥王翁歸靡死兄子泥靡立〈是為狂王〉復尚楚主與主不和暴惡失衆肥王有本婦子烏就屠襲殺狂王而自立漢欲討之烏就屠恐願得小號以自處上遣謁者立楚主子元貴靡為大昆彌烏就屠為小昆彌〈事在甘露二年〉已而元貴靡死楚主上書言年老思土願歸𦵏漢地天子閔而迎之待如公主之制後二嵗卒〈烏孫立元貴靡子星靡為大昆彌〉
〈壬申〉黄龍〈顔師古曰是年二月黄龍見廣漢故改年〉元年春三月有星孛于王良閣道〈史義正義王良五星在奎北河中閣道六星在王良北〉入紫㣲
帝寝疾以史高為大司馬車騎将軍蕭望之為前将軍光禄勲周堪為光禄大夫受遺詔輔政領尚書事冬十二月帝崩
太子奭即位〈是為孝元帝〉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上官后〉皇后曰皇太后〈卭成王皇后〉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七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八
漢
孝元皇帝
〈癸酉〉初元元年春正月𦵏孝宣皇帝杜陵〈在西安府咸寜縣東南考漢書帝本紀凡書葬皆曰葬某陵孝宣葬于元帝元年故特書謚以别今依之〉
〈吕氏祖謙曰宣帝標核名實信賞必罰功光祖宗業後嗣然用恭順而啟元帝之信宦者貴許史而啟成帝之任外戚殺趙□韓楊而啟哀帝之誅大臣故論其功則為中興之君論其過亦為基禍之主〉
大赦
是月以三輔太常郡國公田及苑可省者振業貧民賦貸種食〈顔師古曰賦給與之也貸假也〉
三月立皇后王氏〈即王政君〉
后父禁有四女八男后次女也長男鳯〈字孝卿〉次曼〈字元卿〉譚〈字子元〉崇〈字少子〉商〈字子夏〉立〈字子叔〉根〈字稚卿〉逢時〈字季卿〉禁多取傍妻惟鳯崇與后同母〈母李禁適妻任后任身夢月入其懷後以妬出〉后既立禁封平陽侯〈食邑東郡永光二年禁卒鳯嗣侯〉
夏六月大疫
詔大官省膳減樂府員省苑馬以振困乏
秋九月關東大水饑
關東郡國十一大水饑人或相食轉旁郡錢榖以相救
以貢禹〈貢氏子貢之後以字為氏禹字少翁琅邪人〉為諫大夫
上素聞王吉貢禹皆明經潔行〈吉與禹為友世稱王陽在位貢禹彈冠言其取舍同也〉遣使者徴之吉道病卒〈上悼之遣使者弔祠焉〉禹至拜諫大夫問以政事禹言古者人君節儉什一而税亡他賦役故家給人足髙祖文景宫女不過十餘廐馬百餘匹故時齊三服官〈李斐曰齊國舊有三服之官春獻冠幘縰為首服紈素為冬服輕綃為夏服凡三〉輸物不過十笥今工作數千嵗費鉅萬廐馬食粟將萬匹惟陛下深察古道從其儉者天生聖人葢為萬民非獨使自娛樂已也帝善其言下詔令諸宫舘希幸御者勿膳治太僕減穀食馬水衡省肉食獸省宜春下苑以與貧民遷禹為光禄大夫
初置戊巳校尉〈師古曰甲乙丙丁庚辛壬癸皆有正位惟戊巳寄冶今所置校尉亦無常居故以戊巳為名也有戊校尉已核尉有丞司馬各一人候五人〉
使屯田車師故地〈宣帝元康二年以車師地與匈奴今匈奴欵服故復屯田其地〉
〈甲戌〉二年春正月下蕭望之周堪及宗正劉更生〈字子政陽城侯徳子後改名向〉獄皆免為庶人
時史高以外屬領尚書事望之堪副之二人皆以師傅舊恩〈望之前以御史大夫左遷太子太傅堪亦前為太子少傅〉帝任之數宴見言治亂陳王事選宗室明經有行劉更生給事中與侍中金敞〈日磾姪安上之子〉並拾遺左右四人同心謀議勸導上以古制多所匡正史髙充位而已由是與望之有隙中書令〈臣瓚曰漢初中人有中謁者今孝武加為中書謁者令百官表中書謁者黄門諸僕射署長中黄門皆屬焉〉𢎞恭〈沛人〉僕射〈註見前〉石顯〈濟南人〉自宣帝時久典樞機及帝即位多疾以顯中人無外黨遂委以政事事無大小因顯自決顯巧慧能深得人主微㫖内深賊持詭辯以中傷人與高表裏望之既患許史放縱又疾恭顯擅權建白以為中書政本國家樞機宜以通明公正處之武帝遊宴後庭故用宦者非古制也宜罷中書宦官應古不近刑人之義帝不聼而出更生為宗正望之堪數薦名儒以備諫官鄭朋〈㑹稽人〉隂欲附望之上疏言許史罪過堪白令待詔金馬門〈註見前〉後知其傾邪絶不與道朋怨恨更求入許史推所言事曰皆堪更生教我待詔華龍欲入堪等堪等不納亦與朋相結恭顯乃令二人告望之等欲䟽退許史狀事下恭顯推問恭顯因奏望之堪更生朋黨相稱舉毁離親戚欲以專擅權勢為臣不忠請召致廷尉時上初即位不省召致廷尉為送獄可其奏後上召堪更生曰繫獄上大驚曰非但廷尉耶以責恭顯皆叩頭謝上曰令出視事恭顯使高説上皆免為庶人
二月隴西地震
壊太上皇廟敗城郭室屋壓殺人衆是秋七月地復震
夏四月立子驁為皇太子
待詔鄭朋奏張敞先帝名臣宜𫝊太子上問蕭望之望之曰敞能吏任治繁亂材輕非師傅之器上欲以為左馮翊㑹敞病卒
冬賜蕭望之爵闗内侯
詔曰故前將軍望之𫝊朕八年道以經術厥功茂焉其賜爵闗内侯食邑朝朔望坐次將軍
以周堪劉更生為中郎尋繫獄免十二月蕭望之自殺以宦者石顯為中書令
上復徵周堪劉更生欲以為諫大夫恭顯白以為中郎上器重蕭望之不已欲倚以為相恭顯許史皆側目更生乃使其外親上變事言地震殆為恭等宜退恭顯以彰蔽善之罰進望之等以通賢者之路恭顯疑更生所為請考姦詐辭服遂繫獄〈下太𫝊韋元成諫大夫貢禹與廷尉雜考劾更生前為九卿坐與望之謀棑許史而欲専權幸不伏誅復䝉徵用又教人言變事誣㒺不道〉免為庶人會望之子伋〈官散騎中郎〉亦上書訟望之前事事下有司復奏望之教于上書失大臣體請逮捕上曰太傅素剛安肯就吏顯等曰人命至重望之所坐語言薄罪必無所憂乃可其奏顯等令謁者召望之因急發執金吾車騎圍其第望之以問門下生朱雲〈魯人徙平陵事望之受論語時顯用事百僚畏之惟御史中丞陳咸年少抗節不附顯等而與雲相結 陳咸字子康萬年子〉雲好節士勸望之自裁望之嘆曰吾嘗備位將相年踰六十矣老入牢獄茍求生活不亦鄙乎飲鴆自殺帝聞之驚拊手曰曩固疑其不就牢獄果然殺吾賢傅卻食涕泣召顯等責問以議不詳皆免冠謝良久然後已〈詔令長子伋嗣為闗内侯每歳時遣使祭其家〉是歳恭死遂以顯為中書令
〈乙亥〉三年春罷珠崖郡
珠崖諸縣叛〈儋耳珠崖民暴惡數犯吏自武帝元鼎六年置郡至昭帝始元元年凡六反五年罷儋耳郡並屬珠崖宣帝神爵三年珠崖三縣反甘露九年九縣反輙發兵擊定之至是又叛〉發兵擊之連年不定上與有司議大發軍待詔賈捐之〈誼曽孫〉曰臣聞秦興兵逺攻貪外虚内而天下潰叛孝武皇帝厲兵馬以攘四夷賦繁役重冦賊並起是皆廓地泰大征伐不休之故也今闗東民困流離道路至嫁妻賣子法不能禁此社稷之憂也願遂棄珠崖専用恤闗東為憂奏上〈上以問丞相御史御史大夫陳萬年以為當擊丞相于定國以為前日興兵擊之䕶軍都尉校尉及丞凡十一人還者二人卒士及轉輸死者萬人以上費用三萬萬餘尚不能降今闗東困乏民難摇動捐之議是〉從之詔罷珠崖郡民有慕義欲内屬便處之不欲勿彊
以周堪為光祿勲張猛〈堪弟子〉為光祿大夫給事中〈丁丑〉五年春正月以周子南君〈名延其祖父姬嘉武帝時封〉為周承休〈故城在今河南汝州漢立周後國于此後廢〉侯
夏四月有星孛于參〈漢書天文志參為白虎三星直者是為衡石下有三星鋭曰罰為斬艾事其外四星左右肩股也〉
六月以貢禹為御史大夫
禹由光禄大夫遷長信少府帝用禹言詔大官毋日殺所具各減半罷角抵齊三服官北假田官〈北假地名在吳喇忒西北史記秦使𫎇恬渡河據陽山北假中即此〉鹽鐵官常平倉博士弟子母置員以廣學者省刑罰七十餘事時御史大夫陳萬年卒以禹代之禹在位數言得失書數十上帝嘉之十二月卒以長信少府薛廣徳〈字長卿沛郡相人〉為御史大夫
〈戊寅〉永光元年春正月郊泰畤
上郊㤗畤禮畢因留射獵薛廣徳曰闗東困極人民流離陛下日撞亡秦之鐘聴鄭衛之樂臣誠悼之今士卒暴露從官勞倦陛下亟反宫與百姓同樂天下幸甚上即日還〈是秋上酎祭宗廟出便門欲御樓船廣徳當乘車免冠頓首曰宜從橋詔曰大夫冠廣徳曰陛下不聴臣臣自刎以血汙車輪陛下不得入廟矣上不悅光祿大夫張猛進曰臣聞主聖臣直乘船危就橋安聖主不乘危御史大夫言可聴上曰曉人不當如是耶乃從橋〉
丞相定國御史大夫廣徳罷以韋元成為御史大夫上自即位連年災害言者歸咎大臣于是上以朝日引見丞相責以職事定國等惶恐上書自劾乞骸骨乃賜安車駟馬黄金罷就第
城門校尉諸葛豐〈葛伯之後居琅邪諸縣人謂之諸葛遂以為氏豐字少季琅邪人〉有罪免左遷周堪為河東太守張猛為槐里〈註見前〉令石顯憚堪猛等數譛毁之劉更生懼其傾危上封事諌〈畧曰臣聞舜命九官濟濟相讓和之至也衆臣和于朝則萬物和于野和氣致祥乖氣致異正臣進者治之表正臣陷者亂之機也夫執狐疑之心者來䜛賊之口持不斷之意者開羣枉之門䜛邪進則衆賢退羣枉盛則正士消今用賢如轉石去邪如㧞山如此望隂陽之調不亦難乎陛下誠深思天地之心以揆當世之變杜閉羣枉之門廣開衆正之路決斷狐疑分别猶豫則百異消滅而衆祥並至太平之基萬世之利也〉顯見其書愈與許史比而怨更生等是歲夏寒日青顯及許史皆言堪猛用事之咎帝内重堪又患衆口浸潤無所取信時長安令楊興以材能幸常稱譽堪帝欲以為助乃問興朝臣斷〈魚巾反〉斷〈爭辨之意〉不可光祿勲何耶興傾巧謂帝疑堪因順㫖曰堪非獨不可于朝廷即州里亦不可也臣前見衆人以為當誅故言堪不可誅為國養恩也帝于是疑之城門校尉諸葛豐以剛直著名上書告堪猛罪帝不直豐乃詔御史曰豐前數稱堪猛之美為司𨽻校尉専作苛暴〈京師為之語曰問何濶逢諸葛言何久不見以逢諸葛故也〉朕不忍下吏以為城門校尉不内省已而反怨堪猛告按無證之辭暴難騐之罪毁譽恣已不顧前言其免為庶人豐言堪猛貞信不立朕惜其才能未有所效其左遷堪為河東太守猛槐里令
待詔賈捐之棄市
初捐之與楊興善捐之數短石顯以故不得官希復進見興新以材能得幸捐之欲得召見謂興曰京兆尹缺使我得見言君蘭〈興字〉京兆尹可立得興曰君房〈捐之字〉下筆言語妙天下使君房為尚書令勝五鹿充宗〈風俗通五鹿衛邑晉文公封舅犯于此後因為氏充宗頓邱人顯之黨時為少府〉逺甚捐之曰令我得代充宗君蘭為京兆京兆郡國首尚書百官本天下真大治士則不隔矣興曰顯方信用今欲進用且與合意即得入矣即共為薦顯奏稱其美捐之又作薦興奏以為可試守京兆尹顯聞其謀白之帝乃下興捐之獄令顯治之捐之坐㒺上不道棄市興髠鉗為城旦
〈己卯〉二年春二月以韋元成為丞相〈元成前削一級為闗内侯至是為相復封扶陽侯〉
三月壬戌朔日食
夏六月以匡衡〈匡以邑為氏衡字稚圭東海承人〉為光祿大夫
衡為給事中〈初衡以明經稱諸儒為之語曰無説詩匡鼎來匡説詩解人頭長安令楊興說史高辟為議曹髙薦于上上以為郎中博士遷給事中〉上問以地震日食之變衡上疏曰陛下閔愚民觸法抵禁比年大赦使得自新天下幸甚臣竊見大赦之後姦邪不為衰止此殆導之未得其務也今天下貪財賤義亷恥之節薄淫辟之意縱茍合徼幸以身設〈施也〉利不改其原雖歳赦之刑猶難使錯而不用也臣愚以為宜曠然大變其俗夫朝廷者天下之楨榦也公卿相與循禮恭讓則民興行寛柔和惠則衆相愛二者明王所以不嚴而成化也今長安天子之都親承聖化然其習俗無以異于逺方郡國來者無所法則或見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風俗之樞機宜先正者也臣聞天人之際精祲〈氣也〉有以相盪善惡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動乎上隂變則靜者動陽蔽則明者晻水旱之災隨類而至陛下祇畏天戒哀閔元元宜省靡麗考制度近中正逺巧佞以崇至仁匡失俗道徳鴻于京師淑問揚乎疆外然後大化可成禮譲可興也上悦其言遷衡為光禄大夫
秋七月隴西羌反遣右將軍馮奉世將兵擊破之羌反上詔丞相元成等入議右將軍馮奉世曰西羌近在境内背叛不以時誅無以制逺臣願帥師討之上問用兵之數對曰臣聞善用兵者役不再興糧不三載師不乆暴而天誅亟決今叛羌無慮三萬人法當倍用六萬人然羌戎之兵器不犀利可用四萬人一月足以決丞相御史皆以為民方收歛發萬人屯守之具足奉世曰不可以萬人分屯三處戰則剉兵病師守則百姓不救如此怯弱之形見羌人乘利諸種並和將相扇而起故少發師而曠日與一舉而疾决利害相萬也固争之不能得有詔益二千人遣奉cq=257世到隴西分屯三處䕶軍都尉韓昌先遣兩校尉與羌戰為所破殺奉世具上地形部衆多少之計願益三萬六千人上為發六萬人〈以太常任千秋為奮威將軍將五校並進〉冬十月大破羌俘斬首數千級餘皆走出塞〈明年奉世還賜爵闗内侯〉
〈庚辰〉三年春三月立子康為濟陽〈故城在河南開封府蘭陽縣〉王〈後徙山陽復徙定陶王傅昭儀子〉
冬十一月地震雨水
〈辛巳〉四年夏六月戊寅晦日食以周堪為光禄大夫張猛為大中大夫堪卒猛自殺
上以日食召諸前言日變在堪猛者責問皆稽首謝因下詔稱堪之美徴拜光禄大夫領尚書事猛復為大中大夫給事中石顯管尚書尚書五人〈漢舊儀尚書四人為四曹常侍尚書主丞相御史事二千石尚書主刺史二千石事户曹尚書主庶人上書事主客尚書主外國事成帝始置五人有三公曹主斷獄事是時尚書員止四人胡三省曰顯與牢梁五鹿充宗伊嘉陳順五人皆典領尚書雖未有定員寳亦五人也〉皆其黨堪希得見常因顯白事事決顯口㑹堪疾咽不能言而卒顯誣譖猛令自殺于公車〈劉更生傷之乃著疾讒擿要□危及世頌凡八篇以悼之更生亦坐廢十餘年〉
冬十月罷祖宗廟在郡國者
初貢禹奏言孝惠孝景廟皆親盡宜毁又郡國立廟不應古禮宜正定〈髙祖時令諸侯王國都皆立太上皇廟至惠帝尊高帝廟為太祖廟景帝尊孝文廟為太宗廟行所幸郡國各立太祖太宗廟至宣帝本始二年復尊孝武廟為世宗廟行所廵守亦立焉凡祖宗廟在郡國六十八廟合百六十七所而京師自高祖下至宣帝與太上皇悼皇考各自居陵旁立廟而昭靈后武哀王昭哀后孝文太后孝昭太后衛思后戾太子戾后亦各有寢園故禹請毁之 昭靈后髙祖母武哀王髙祖兄昭哀后高祖姊衛恩后戾太子母〉帝是其議至是行之〈時禹巳先卒〉尋復從韋元成議毁太上皇孝惠帝寢廟園其後又罷孝文太后孝昭太后寢園〈事在建昭元年後五年復太上皇寢廟園原廟昭靈后武哀王昭哀公衛思后園竟寜元年春又復孝恵帝寢廟園孝文太后孝昭太后寢園五月復悉毁之至成帝河平二年以無繼嗣又復太上皇之寢廟園〉
〈壬午〉五年秋潁川大水
以匡衡為太子少傅
上好儒術文辭頗改宣帝之政言事者多進見又傅昭儀〈傅出商傅説之後以地為氏〉及濟陽王康愛幸逾于皇后太子衡上疏曰臣聞治亂安危之機在乎審所用心傳曰審好惡理性情而王道畢矣治性之道必審已之所有餘而彊其所不足蓋聰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聞少見者戒于壅蔽猛勇剛强者戒于太暴仁愛温良者戒於無斷湛静安舒者戒于後時廣心浩大者戒于遺忘必審已之所當戒而齊之以義然後巧偽之徒不敢比周而望進臣又聞室家之道修而天下之理得故聖王必慎后妃之際别嫡長之位卑不踰尊新不先故嫡子冠乎阼衆子不得與列所以貴正體而别嫌疑也非虚加其禮文而已如當親者疏當尊者卑則巧佞之姦因時而動以亂國家故聖人慎防其端禁于未然不以私恩害公義𫝊曰正家而天下定矣
河決
初武帝既塞宣防〈見元封二年〉河復北決于館陶分為屯氏河〈漢書地理志魏郡館陶河水别出為屯氏河東北至章武入海過郡四行千五百里水經大河故瀆自沙邱堰南分屯氏河出焉 今山東之館陶冠縣邱縣茌平高唐州及直𨽻之大名景州寧津南皮滄州鹽山俱有屯氏河故道〉東北入海〈寰宇記毛河在清池縣西南至鹽山入海蓋自隋時誤以屯氏為毛氏後遂直稱為毛河也 清池故城在今直隸滄州鹽山今縣屬直隸天津府〉廣深與大河等〈言其與黄河經流相等也馮智舒以大河源出登州棲霞至福山入海謬矣〉故因其自然不隄塞也是歲河决于清河〈漢郡註見前〉靈〈漢縣故城在今山東東昌府髙唐州〉鳴犢口〈顔師古曰清河郡之靈縣鳴犢口也今故瀆在髙唐州南〉而屯氏河絶〈考漢書地理志鳴犢河東北至蓚入屯氏河其曰絶者言蓚縣以上之瀆也蓚縣注見前〉
〈癸未〉建昭元年春正月隕石于梁
冬帝如長楊射熊館〈長楊宫名在盩厔縣東南三輔黄圖宫中有垂楊數畆門曰射熊〉布車騎大獵復幸虎圈〈注見前〉鬬獸後宫皆坐熊佚出圏攀檻欲上殿左右貴人傅昭儀等皆驚走馮倢伃〈左將軍奉世女〉直前當熊而立左右格殺熊上問人情驚懼何故前當熊偼伃對曰猛獸得人而止妾恐熊至御坐故以身當之上嗟嘆倍敬重焉傅昭儀慙于是與馮偼伃有隙
〈甲申〉二年夏六月立子興〈馮偼伃出〉為信都〈即廣川國廣川注見前〉王〈後徙中山薨子衎嗣即平帝〉
秋殺魏郡太守京房〈字君明頓邱人本姓李推易自定為京氏〉
房學易于焦延壽〈梁人字贛亦曰焦贛以郡吏察舉補小黄令〉延夀常曰得我道以亡身者京生也其説長于災變分六十四卦更直日用事〈孔頴達易正義卦氣起中孚故離坎震兌各主其一方其餘六十卦卦有六爻爻主一日凡主三百六十日餘有五日四分日之一每日分為八十分五日分四百分四分日之一又分為二十分六十卦分之卦各得七分是每爻直一日有竒而毎卦直六日七分也〉以風雨寒温為候各有占騐〈房好鍾律知音聲〉以孝廉為郎屢言災異有騐上說之數召見問房對曰古帝王以功舉賢則萬化成瑞應著末世以毁譽取人故功業廢而致災異宜令百官各試其功災異可息詔使房作其事房奏考功課吏法上意嚮之時石顯專權房嘗宴見問上曰幽厲之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上曰君不明而所任者巧佞房曰齊桓公秦二世亦嘗聞此君而笑之然所任䜿刁趙髙政治日亂何不以幽厲卜之而覺寤乎上曰唯有道者能以往知來耳房免冠頓首〈言春秋紀二百四十二年災異以示萬世今陛下即位以來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湧地震石隕夏霜冬雷春凋秋榮水旱螟蟲民人飢 疫盗賊不禁刑人滿市春秋所紀災異盡偹〉因曰陛下視今為治邪為亂邪上曰亦極亂耳尚何道房曰今所任者誰與上曰然幸其愈于彼又以為不在此人也房曰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𢙢後之視今猶今之視前也上良乆廼曰今為亂者誰哉房曰明主冝自知之上曰不知也如知何故用之房曰上所最信任與圖事帷幄之中進退天下之士者是矣房指石顯上亦知之謂房曰己諭後卒不能退顯顯與五鹿充宗疾房欲逺之建言以房為魏郡太守得以考功法治郡房去月餘顯知房與張博為淮陽王求朝奏草〈博淮王陽之舅從房受學以女妻房博知帝欲用房而為衆所排欲令王上書求入朝以助房因記房所説災異及為王求朝奏草皆持以與王〉告房等泄漏省中語誹謗政治詿誤諸侯王皆下獄棄市妻子徙邉〈初房見帝道幽厲事出為御史大夫鄭𢎞言之𢎞亦坐免為庶人自殺 鄭𢎞字稚卿泰山剛人〉
下御史中丞陳咸獄髠為城旦
初咸以父萬年任為郎有異材抗直數言事〈萬年嘗教戒之語至夜半咸睡萬年怒欲杖之咸叩頭謝曰具曉其言大要教我謟也萬年乃不復言〉及遷御史中丞數毁石顯坐與槐里令朱雲善泄漏省中語〈有司考雲風吏殺人上問雲治行丞相元成奏雲暴虐無狀咸聞語雲雲上書自訟丞相具發其事〉下獄髠為城旦雲亦廢錮〈顯威權日盛與中書僕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結為黨友諸依附者得寵位民歌之曰牢邪石邪五鹿客邪印何纍纍綬若若邪顯聞衆人洶洶言已殺蕭望之𢙢天下學士訕已以貢禹明經著節乃深自結納薦禹位厯九卿禮事之甚備帝常使至諸官有所徴發先自白𢙢後宫門閉請使詔吏開門上許之顯故投夜還稱詔開門入後果有告顯矯詔開宫門上笑以其書示顕顕因泣曰陛下過私小臣屬任以事羣下無不嫉妬欲陷害臣者事如此非一願歸樞機之職受後宫掃除之役死無所恨惟陛下哀憐以此全活小臣上憐之益勉勞顕顕之設變詐以自觧免取信人主者皆此類也〉
閏八月太皇太后崩〈昭帝上官后〉
冬十一月齊楚地震
大雨雪樹折屋壊
〈乙酉〉三年夏六月丞相元成卒〈謚曰共〉秋七月以匡衡為丞相〈封樂安侯〉
冬西域副校尉陳湯〈字子公山陽瑕邱人〉矯制發兵與都䕶甘延夀〈字君况北地郁郅人〉襲擊匈奴郅支單于于康居斬之
郅支單于自徙居堅昆〈在單于庭之西今鄂羅斯南境地〉怨漢擁䕶呼韓邪而不助已困辱使者江廼始等遣使求侍子〈即駒于利受見甘露二年〉漢遣衛司馬谷吉〈長安人〉送之〈貢禹匡衡以為郅支嚮化未醇所在絶逺宜令使者送其子至塞而還吉願送至庭許之〉既至為郅支所殺郅支自知負漢又聞呼韓邪益强恐見襲擊㑹康居遣使迎郅支欲與合兵取烏孫郅支素怨烏孫遂引兵西康居王以女妻郅支欲倚其威以脅諸國郅支數借兵擊烏孫深入至赤谷城〈烏孫大昆彌治于此〉烏孫西邊空虚不居者且千里郅支自以大國又乘勝驕不為康居王禮漢遣使三輩至康居求谷吉等死皆困辱之不奉詔陳湯乃與甘延夀謀襲郅支〈湯曰西域本屬匈奴今郅支威名逺聞常為康居畫計欲降服烏孫大宛如得此二國久之必為中國患今發屯田吏士從烏孫衆兵直指其城下彼亡則無所之守則不自保千載之功可一朝而成也延夀欲奏請湯曰國家與公卿議大䇿非凡所見事必不従〉㑹延壽病湯獨矯制發諸國兵及屯田吏士四萬餘人上疏自劾陳言兵狀即日引軍〈分為六校其三校從南道踰葱嶺其三校都䕶自將發温宿國從北道 温宿國治温宿城去長安八千五百五十里〉進薄康居城下鹵楯在前㦸弩在後土城外有木城發薪燒之四面火起吏士喜大呼乘之康居引郤漢兵推鹵楯並入土城中單于被創死斬其首傳至京師縣藁街〈顔師古曰藁街街名蠻夷邸在此街也〉十日〈四年以誅郅支告祠郊廟赦天下羣臣置酒上夀〉
〈丁亥〉五年夏六月壬申晦日食
〈戊子〉竟寜元年春正月匈奴單于來朝
匈奴呼韓邪單于聞郅支既誅且喜且懼入朝自言願壻漢氏以自親帝以後宫良家子王嬙〈字昭君南郡秭歸人王穰之女〉賜之單于喜上書願保塞請罷邊備以休天子民人議者皆以為便郎中侯應習邊事以為不可許上問状應以十事對〈畧曰臣聞北邊塞外有隂山東西千餘里草木茂盛多禽獸本冒頓依阻其中治作弓矢來出為冦孝武世斥奪此地建塞徼起亭隧築外城設屯戍以守之邊境得用少安邊長老言匈奴失陰山之後過之未嘗不哭也如罷備塞戍卒示外國之大利不可一也前已罷外城省亭隧纔足候望通烽火安不忘危不可復罷二也中國愚民猶尚犯禁何况匈奴豈能必不犯約三也中國設關梁置屯戍非獨為匈奴亦為諸屬國降民逃亡四也西羗保塞漢吏民貪利侵盜以此怨起而背叛今罷乘塞則生嫚易分争之漸五也往者從軍多没不還子孫貧困必出亡從之六也邊人奴婢愁苦聞匈奴中樂欲亡者多七也盜賊犯法亡走北出八也起塞以來卒徒勞苦功費久逺不深慮其終始欲以一切省繇戍卒有他變障塞破壊當更繕治累世之功不可卒復九也單于自以保塞守禦請求無已小失其意則不可測十也 隂山徐廣曰在五原北考陰山横障漠北起寧夏賀蘭山當河套北亘吳喇忒歸化城之境蜿蜒而東隨地易名蓋數千里侯應以為東西千餘里亦約畧言之耳〉對奏上詔勿議罷邊塞事使許嘉〈延壽子大司馬車騎將軍襲封平恩侯〉諭單于曰單于上書嚮慕禮義所以為民計者甚厚朕甚嘉之中國四方皆有關梁障塞非獨以備塞外亦以防中國姦邪放縱出為冦害也敬諭單于之意朕無疑焉單于謝曰愚不知大計天子幸使大臣告語甚厚〈歸號王嬙為寧胡閼氏〉
三月以張譚為御史大夫
初石顯見馮奉世父子為公卿著名女又為昭儀〈由偼伃進昭儀昭儀位視丞相爵比諸侯王帝時始置〉心欲附之薦昭儀兄逡〈字子望〉修敕宜侍帷幄帝召見逡逡因言顯專權帝怒罷逡及御史大夫缺〈二月李延夀卒〉在位多舉逡兄大鴻臚野王〈字君卿〉行能第一帝以問顯顯曰九卿無出野王者然親昭儀兄臣恐後世必以陛下私後宫親以為三公上曰善乃以太子少傅張譚為御史大夫
以召信臣〈字翁卿九江夀春人〉為少府
信臣先為南陽太守後遷河南治行常第一好為民興利躬耕勸稼稀有安居通溝瀆起水門提閼〈閼所以壅水〉以廣灌溉禁止奢靡務於儉約案其不法以示好惡其化大行户口增倍吏民親愛號曰召父徵為少府請諸離宮稀幸者勿復治省樂府諸戱及大官不時非法之物歲省數十萬
夏侯甘延夀為義成侯賜陳湯爵闗内侯
初石顯常欲以姊妻甘延夀延夀不取而陳湯素貪所鹵獲財物入塞多不法司𨽻校尉繫吏士案騐之湯上疏言臣與吏士共誅郅支萬里振旅宜有使者勞迎今司隸反收繫案騐是為郅支報讐也帝立出吏士令縣道具酒食以過軍既至論功顯與匡衡以為延夀湯興師矯制幸得不誅如復加爵土則後奉使者争欲乘危徼幸為國招難帝内嘉延夀湯功而重違衡顯之議久之不决劉向上疏頌其功〈疏曰郅支囚殺使者傷威毁重陛下欲誅之意未嘗有忘延夀湯承聖指倚神靈出百死入絶域斬郅支之首掃谷吉之耻且使呼韓喜懼稽首來賔願守北藩累世稱臣勲莫大焉論大功者不録小過舉大美者不疵小瑕宜以時除過勿治尊寵爵位以勸有功〉于是封延夀為義成侯長水校尉賜湯爵闗内侯射聲校尉〈時杜欽上疏訟馮奉世破莎車功帝以先帝時事不復錄〉
五月帝崩
六月太子驁即位〈是為孝成帝〉
太子少好經書寛博謹慎後幸酒〈晉灼曰好酒也〉樂〈五孝反〉燕樂而傅昭儀子山陽王康有材藝〈上好音樂或置鼙鼓殿下自臨軒檻上隤銅丸以撾鼓中嚴鼓之節後宫左右知音者皆莫能而山陽王亦能之〉帝數稱之駙馬都尉史丹〈高之子〉進曰凡所謂材者敏而好學温故知新皇太子是也若乃器人于絲竹鼓鼙之間則是陳惠李微〈服䖍曰二人皆黄門鼓吹〉高于匡衡可相國也于是帝默然而笑〈其後中山哀王薨太子前弔王帝少弟與太子游學相長大上悲不能自止而太子不哀上大恨曰安有人不慈仁而可奉宗廟為民父母者乎以責誚丹丹免冠謝曰臣誠見陛下哀痛感損切戒太子母哭泣感傷陛下臣罪當死上意乃解〉及寢疾數問尚書以景帝時立膠東王故事〈見景帝中元六年〉史丹以親宻臣得侍疾候上獨寢時直入卧内頓首伏青蒲〈應劭曰以青規地曰青蒲自非皇后不得至此〉上涕泣言曰皇太子以嫡長立天下莫不歸心今者道路流言以為太子有動摇之議審若此公卿以下必以死争臣願先賜死以示羣臣帝意感悟曰無有此議且皇后謹慎先帝又愛太子吾豈可違指吾病寖加恐不能自還善輔道太子丹唏嘘而起太子遂定至是即位
以元舅王鳳為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
〈尹氏起莘曰此外戚得權之始新莽篡弑之漸履霜堅冰可不戒哉〉
秋七月葬渭陵〈永光四年以渭城夀陵亭部原上為初陵詔勿治縣邑既葬號渭陵在今西安府咸陽縣東北〉
〈史臣曰元帝寛宏恭儉少而好儒及即位徵用儒生委之以政貢薛韋匡迭為宰相而帝牽制文義優柔不斷孝宣之業衰焉〉
孝成皇帝
〈己丑〉建始元年春正月石顯以罪免歸道死
時顯徙為中太僕〈掌皇太后輿馬不常置〉不復典權丞相御史奏顯舊惡免官徙歸故郡憂懣道死因左遷少府五鹿充宗為元莬太守御史中丞伊嘉為雁門都尉及牢梁陳順皆免官司隸校尉王尊〈字子贛涿郡髙陽人〉劾奏丞相衡御史大夫譚知顯等專權擅勢為海内害不以時白奏行罰而阿䛕曲從附下罔上無大臣輔政之義皆不道事在赦前及赦後衡譚奏顯不自陳不忠之罪反言先帝任用傾覆之徒百官畏之甚于主上失大臣體于是衡慙懼謝罪上丞相侯印綬帝新即位重傷大臣乃左遷尊為高陵〈注見前〉令然羣下多是尊者衡由是黙黙不自安〈尊初為益州刺史行部邛郲有九折坂前琅邪王陽過之嘆曰奉先人遺體奈何數乘此險遂以病去及尊至其坂曰此非王陽所畏也邪叱其馭驅之曰王陽為孝子王尊為忠臣 九折坂在四川雅州府榮經縣之西卭郲山〉
有星孛于營室〈營室二星天子之宫軍糧之府又土功事〉
封舅光禄大夫崇為安成侯賜譚商立根逢時爵闗内侯〈後崇卒有遺腹子奉世嗣侯〉
夏四月黄霧四塞
詔博問公卿大夫無有隠諱諫大夫楊興博士駟勝等皆以為隂盛侵陽之氣也高祖之約非功臣不侯今太后諸弟皆以無功為侯外戚未曾有也大將軍鳳懼上書辭職優詔不許
秋八月有兩月相承〈服䖍曰相承在上下也〉晨見東方
九月流星光燭地
長四五丈委曲蛇形貫紫宮〈注見前〉
冬十二月作南北郊罷甘泉汾隂祠
匡衡奏言祭天于南郊就陽之義也地〈顔師古曰祭地曰薶故云地〉于北郊即隂之象也往者孝武帝于雲陽〈注見前〉立㤗畤郊見皇天反北之㤗隂于汾隂祠后土反東之少陽與古殊制宜徙置長安定南北郊為萬世基上從之既定衡又言享帝之義貴誠上質紫壇偽飾女樂〈顔師古曰漢舊儀祭天用六綵綺席六重用玉几玉飾器凡七十女樂使童男童女俱歌也〉及鸞路騂駒龍馬石壇之類宜皆勿修又雍鄜宻上下畤本秦所立不當遵上皆從焉〈明年復奏罷陳寳祠 祠在今陜西鳯翔府寳雞縣史記封禪書秦文公獲若石于陳倉北坂城祠之其神來常以夜光輝若流星從東南來集于祠城則若雄雞其聲殷云以一牢祠命曰陳寳〉
〈庚寅〉二年春正月始親祠南郊
赦奉郊縣〈長安奉南郊長陵奉北郊〉減天下賦算錢四十
三月始祠后土于北郊
立皇后許氏
后車騎將軍嘉之女元帝傷母恭哀后居位日淺遭霍氏之辜故選嘉女以配太子至是立為后〈帝自為太子時以好色聞及即位皇太后詔采良家女以備後宮杜欽説王鳯曰主上富于春秋未有適嗣方鄉術入學將軍宜建九女之制詳擇行義之家求淑女之質母必有聲色技能為萬世大法鳯不能用 公羊傳諸侯一娶九女故欽曰九女之制〉
夏大旱
〈辛卯〉三年秋大雨京師民訛言大水至
闗内大雨四十餘日京師民相驚言大水至奔走相蹂躪長安中大亂王鳳以為太后與上及後宮可御船令民上城避水王商〈宣帝舅樂昌侯武之子嗣爵為左將軍〉曰此必訛言不宜重驚百姓乃止有頃稍定問之果訛言上于是美壯商之固守數稱其議而鳯大慙恨
八月䇿免大司馬車騎將軍許嘉
欲專任王鳯故免嘉
冬十二月戊申朔日食夜地震未央宮殿中詔舉直言極諫之士
杜欽〈延年子字子夏茂陵杜鄴與欽同姓字俱以材能稱欽目偏盲故京師謂欽盲杜子夏以相别欽惡以疾見詆乃為小冠由是京師更謂欽小冠杜子夏云〉谷永〈吉之子字子雲〉上對皆以為女寵太盛嫉妬專上將害繼嗣之咎
丞相樂安侯匡衡有罪免為庶人
初衡子昌為越騎校尉醉殺人繫獄昌弟謀篡〈奪取也〉昌事發覺衡徒跣待罪帝優禮之至是司隸校尉劾衡多取封邑四百頃免為庻人終于家
〈壬辰〉四年春正月隕石于亳〈注見前〉四于肥纍〈漢縣即春秋肥子國注見前〉二
罷中書宦官初置尚書員五人〈注已見前〉
三月以王商為丞相
夏四月雨雪復召直言極諫之士詣白虎殿〈三輔黄圖未央宫有白虎殿〉對䇿
時上委政王鳯議者多歸咎焉谷永以鳯方柄用陰欲自托乃曰方今四夷賔服皆為臣妾骨肉大臣有申伯之忠無重合〈馬何羅弟通封重合侯事見前〉安陽〈上官桀事見前〉博陸〈霍禹事見前〉之亂竊恐陛下歸咎無辜重失天心不可之大者也誠宜深察愚言解偏駁之患使列妾得人人更進益納宜子婦人以慰釋皇太后之憂愠解謝上帝之譴怒杜欽亦倣此意上以永為光禄大夫
秋桃李實
河決
先是清河都尉馮逡〈逡由長樂屯衛司馬遷都尉〉奏言郡承河上流土壤輕脆易傷頃所以無大害者以屯氏河通兩川分流也今屯氏河塞靈鳴犢口又益不利獨一川兼受數河之任雖高増隄防終不能泄九河〈注見前〉今既難明屯氏河絶未久其處易浚又其口所居高于分殺水力道里便宜可復浚以助大河泄暴水備非常事下丞相御史議格不行至是大雨十餘日河果決于舘陶及東郡金隄凡灌四郡三十二縣水居地深者三丈事聞以御史大夫尹忠對方畧疏濶切責之忠自殺遣大司農非調〈人名非子之後以名為氏〉調均錢榖存給所灌之郡〈顔師古曰調發均平錢榖于遭水之郡使存給也〉謁者發河南以東漕船五百㮴〈先勞反〉徙民避水
大將軍鳯以陳湯為從事中郎
帝初即位匡衡奏陳湯奉使顓命盜所收康居財物湯坐免後湯以言事不實〈湯言康居侍子非王子按騐實王子也〉下獄當死谷永上疏訟湯曰君子聞鼓鼙之聲則思將帥之臣湯前斬郅支威震百蠻今坐言事非是欲致之大辟非所以厲死難之臣也書奏乃詔出湯奪爵為士伍㑹西域都尉叚㑹宗〈字子松上邽人〉為烏孫所圍驛騎上書鳯言湯多籌䇿習外國事可問上召見宣室示以㑹宗奏湯知烏孫瓦合不能乆攻屈指計曰不出五日當有吉語聞居四日軍書到言已解鳳奏以為從事中郎幕府事一决于湯〈後湯坐惑衆不道免為庶人徙邊議郎耿育復訟其寃乃赦還長安卒〉
〈癸巳〉河平元年春以王延世〈犍為資中人〉為河隄使者塞河决杜欽薦王延世為河隄使者延世以竹落長四丈大九圍〈集覽落與絡通以竹蔑為外藩而籠絡之〉盛以小石兩船夾載而下之三十六日隄成于是改元河平以延世為光禄大夫賜爵闗内侯〈後二嵗河復决平原流入濟南千乘所敗壊者半建始時復遣延世同丞相史楊焉治之六月乃成〉
夏四月己亥晦日食詔百官陳過失
時許皇后專寵後宫希得進見中外皆憂上無繼嗣劉向杜欽谷永皆以為言上于是減省椒房掖庭用度皆如竟寧以前故事
秋減死刑省律令
詔曰今大辟之刑千有餘條律令煩多百有餘萬言竒〈居宜反〉請〈謂于常文之外主者别有所請以定罪也〉他比〈毗至反謂引他類以比附之稍増律條也〉日以益滋自明習者不知所由欲以曉諭衆庶不亦難乎其議減死刑及可蠲除約省者令較然易知條奏時有司不能廣宣上意徒鉤摭㣲細毛舉數事以塞詔而已
〈甲午〉二年春正月沛郡〈本秦泗水漢改曰沛治相故城在今江南鳯陽府宿州〉鐵官冶鐵飛〈劉友益曰金失其性也〉
夏楚國雨雹
大如釡
悉封諸舅為列侯
王譚為平阿侯商為成都侯立為紅陽侯根為曲陽侯逢時為高平侯五侯同日封故世謂之五侯
免京兆尹王尊官復以為徐州刺史
先是尊因王鳯薦〈時南山盗宗傰等為吏民害校尉傅剛不能禽故薦尊〉徵為諫大夫守京輔都尉行京兆尹事旬月間盜賊清遷光禄大夫守京兆尹凡三歲御史大夫張尊奏尊暴虐免官吏民多惜之湖三老〈注見前〉公乘興等上書訟尊治京兆尹前所希有今御史大夫奏尊原其所以出御史丞楊輔與尊有怨外依公事傅致奏文臣等竊痛尊修身砥節功著職修昨以京師賊亂選用為卿賊亂既除即以佞巧廢黜一尊之身三期之間乍賢乍佞豈不甚哉于是復以尊為徐州刺史〈後遷東郡太守久之河水溢尊親祀水神請以身填金隄因止宿隄上及水盛隄壞吏民奔走尊立不動水波稍郤三老朱英等奏狀上嘉之秩尊中二千石數嵗卒于官〉
〈乙未〉三年春二月犍為地震山崩
壅江水逆流
秋八月乙卯晦日食
求遺書
帝以中秘書頗散亡使謁者陳農求遺書于天下詔光禄大夫劉向校之向以王氏權位太甚而上方嚮詩書古文乃因尚書洪範集合上古以來厯春秋六國至秦漢符瑞災異之記推迹行事著其占騐號曰洪範五行傳論奏之帝心知向忠故為鳯兄弟起此論也然終不能奪王氏權
〈丙申〉四年春正月匈奴單于來朝
初呼韓邪單于死子復株絫若鞮單于〈名雕陶莫臯〉立〈事在建始二年〉因遣右臯林王伊邪莫演奉獻既罷伊邪莫演自言欲降議者言宜受之谷永杜欽以為單于稱臣無有二心今既享其聘貢之職而更受其逋逃之臣是貪一夫之得而失一國之心也假令單于初立使之詐降以卜吉凶或設為反間欲因而生隙受之適合其䇿使得歸曲而責直此誠邉境安危之原不可不詳也不如勿受以昭日月之信抑諼詐之謀上從之至是單于遂入朝〈丞相王商多質有威重容貌絶人單于拜謁商仰視大畏之遷延却退上聞而嘆曰真漢相矣〉
三月癸丑朔日食
夏四月詔收丞相樂昌侯王商印綬商以憂卒
琅邪太守楊彤與王鳯連昏其郡有災害商按問之鳯以為請商不聴竟奏免彤奏寝不下鳯以是怨商使人告商滛亂事上以為暗昧之過不足以傷大臣鳯固争下其事司隸大中大夫張匡素佞巧復上書極言詆商詔勿治鳯固争之乃使使者收商丞相印綬商免相三日發病嘔血卒諡戾侯〈子弟親屬皆出補吏莫得留給事宿衛者有司請除國邑詔子安嗣侯〉
以張禹〈字子文河内軹人徙蓮勺〉為丞相〈封安昌侯〉
上為太子受論語于禹〈禹從琅邪王陽膠東庸生問論語以博士鄭寛薦詔授太子論語〉及即位賜爵闗内侯拜光禄大夫給事中與王鳯並領尚書禹内不自安數病上書求退上不許撫待愈厚遂以為相
罽賔〈治循鮮城去長安萬二千二百里明史西域𫝊撒馬兒罕即漢罽賔地隋曰漕國唐復曰罽賔去嘉峪闗九千六百里〉遣使來獻
初武帝通西域罽賔以絶逺漢兵不能至獨不服數剽殺漢使元帝時遣使者上書謝帝放其使者于懸度〈去陽闗五千八百八十八里在烏秅國之西本石山也谿谷不通以繩索相引而度〉絶而不通至是復遣使來獻漢欲遣使者報送其使杜欽説王鳯曰罽賔前親逆節故絶而不通今悔過來而奉獻者皆行賈賤人欲通貨市買以獻為名使者承至尊之命送蠻夷之賈非計也業已受節可送至皮山〈國名治皮山城去長安萬五十里西南當罽賔道〉而還于是鳯白從欽言罽賔實利賞賜賈市其使數年而一至云〈罽賔民巧雕文刻鏤治宫室織罽刺文繡以金銀為錢文為騎馬幕為人面出封牛孔雀珠璣珊瑚虎魄流離明史西域傳其國𫝊有照世杯光明洞澈照之可知世事云〉
〈丁酉〉陽朔〈以前年山陽火生石中故改元〉元年春二月丁未晦日食冬下京兆尹王章〈字仲卿泰山鉅平人〉獄殺之
章初為中郎將毁中書令石顯為顯所䧟免官及帝立擢司隸校尉遷京兆尹時大將軍鳯用事上謙譲無所顓章素剛直敢言雖為鳯所舉非鳯專權不親附鳯乃奏封事言日食之咎帝召見延問〈上即位數年無繼嗣定陶王來朝太后與上承先帝意遇王甚厚留之不遣歸國旦夕侍上甚見親重鳯心不便㑹日食因言日食陰盛之象定陶王當奉藩在國今留侍京師詭正非常故天見戒宜遣之國帝不得已許之王辭去上與涕泣而訣〉章因對曰陛下未有繼嗣引近定陶王所以承宗廟奉社稷上順天心下安百姓何故致災異災異之發為大臣顓政者也今鳯不自省責反歸咎于定陶王建遣之國欲使天子孤立于上顓擅朝事以便其私且鳯誣罔不忠非一事也前丞相商守正不随為鳯所罷身以憂死鳯小婦弟張美人已嘗適人託以為宜子内之後宫以私其妻弟此三者皆大事陛下所自見足以知其餘鳯不可令典事宜選忠賢以代之上聞章言感悟謂章曰君試為朕求可以自輔者章薦琅邪太守馮野王鳯聞甚懼杜欽令鳯上疏乞骸骨辭甚哀太后聞之埀涕不食上乃彊起鳯而使尚書劾章〈奏章知野王前以王舅出補吏而私薦之阿附諸侯又張美人體御至尊非所宜言〉下章吏廷尉致其大逆罪章竟死獄中〈初章為諸生獨與妻居章疾病無被臥牛衣中與妻決涕泣後章為京兆欲上封事妻止之曰人當知足獨不念牛衣中涕泣時耶章曰非女子所知也書上果下獄妻子皆收繫章小女年可十二夜起號哭曰平時獄上呼囚數常至九今八而止我君素剛先死者必君問之果死〉妻子皆徙合浦自是公卿見鳯側目而視〈野王懼不自安遂病滿三月賜告歸杜陵就醫藥鳯風御史劾奏野王賜告養病而私自持虎符出界歸家奉詔不敬免官〉
以薛宣〈字贛君東海郯人〉為左馮翊
宣為郡所至有聲迹〈宣由長安令補御史中丞出為臨淮太守遷陳留太守〉及為左馮翊屬令有楊湛謝游皆貪猾不遜宣察湛有改過之效乃宻書曉之游自以大儒輕宣獨移書顯責之二人得檄皆解印綬去宣得吏民罪名即告其縣長吏使自行罰曰不欲代縣治奪賢令長名也
〈戊戌〉二年夏四月以王音〈太后從弟〉為御史大夫
于是王氏愈盛郡國守相刺史皆出其門五侯羣弟争為奢侈賂遺珍寳四面而至然皆好士養賢傾財施予賔客競為之聲譽劉向上封事極諫曰王氏一姓乘朱輪華轂者二十三人青紫貂蟬充盈幄内大將軍秉事用權五侯驕奢僭盛依東宮〈顔師古曰東宮太后所居〉之尊假甥舅之親以為威重筦執樞機朋黨比周稱譽者登進忤恨者誅傷排擯宗室孤弱公族外戚僭貴未有如王氏者也物盛必有非常之變先見為其人㣲象王氏先祖墳墓在濟南者其梓柱生枝葉扶疎上出屋根揷地中事勢不兩大王氏與劉氏不並立如下有㤗山之安則上有累卵之危陛下為人子孫守持宗廟而令國祚移于外親縱不為身奈宗廟何宜發明詔援近宗室疏逺外戚子子孫孫無疆之計也書奏帝召見向嘆息悲傷其意曰君且休矣吾將思之然終不能用其言
秋關東大水
〈己亥〉三年春三月隕石東郡八
秋八月大司馬大將軍鳯卒九月以王音為大司馬車騎將軍詔王譚位特進領城門兵
王鳯疾上臨問之執手涕泣曰將軍病如有不可言平阿侯譚次將軍矣鳯頓首泣曰譚等雖至親行皆奢僭不如御史大夫音謹敕臣敢以死保之初譚倨不肯事鳯而音敬鳯卑恭如子故鳯薦之鳯卒上以音代鳯而詔譚領城門兵由是譚音相與不平
〈庚子〉四年夏四月雨雪
以王駿〈吉之子〉為京兆尹
駿經明行修以陳咸匡衡薦遷諫大夫厯官至少府帝欲大用之出為京兆京兆典京師于三輔尤為劇唯趙廣漢張敞王尊王章及駿皆有能名故京師稱曰前有趙張後有三王
〈辛丑〉鴻嘉元年春二月帝始㣲行
上從期門郎或私奴或乘小車或皆騎出入市里郊野逺至旁縣鬬雞走馬常自稱富平侯家人富平侯者侍中張放也〈放安世元孫元帝妹敬武公主之子取皇后弟平恩侯許嘉女襲封富平侯為侍中中郎將監長樂屯兵儀比將軍與上同臥起〉寵幸無比故假稱之
三月丞相禹罷夏四月以薛宣為丞相〈封高陽侯〉
禹以老病罷朝朔望位特進賞賜甚厚宣為相〈宣以左馮翊遷少府谷永言宣經術文雅足以謀王體㫁國論乃擢為御史大夫遂相〉官屬譏其煩碎無大體不稱賢也
〈壬寅〉二年春三月飛雉集未央宮承明殿〈三輔黄圖未央宮有承明殿〉博士行大射禮〈胡三省注古者天子諸侯大夫士皆有大射之禮博士所行士之射禮也〉有飛雉集于庭登堂而雊又集太常宗正丞相御史車騎府又集未央宮承明殿王音言曰天地之氣以類相應譴告人君甚㣲而著雉者聴察先聞雷聲故經載高宗雊雉之異〈事見前〉以明轉禍為福之騐今以博士行禮之日大衆聚㑹飛集于庭厯階登堂厯三公之府典宗廟骨肉之官然後入宮宿留其曉人備具深切雖人道相戒何以過是〈後帝使詔音曰聞捕得雉毛羽頗摧折類拘執者得無人為之音復對曰誰為佞謟之語誣亂聖聴如此陛下即位十五年繼嗣不立日日駕車而出流聞海内皇天數見災異尚不能感動陛下臣子何望獨有極言待死命在朝暮而已如有不然高祖天下當以誰屬乎宜謀于賢知克已復禮以求天意則繼嗣可立災異尚可銷也〉
〈癸卯〉三年夏王氏五侯有罪詣闕謝赦不誅
王氏五侯争以奢侈相尚商嘗病從上借明光宮後又穿城引水注第中大陂以行船立羽葢張周帷上幸商第見而衘之後㣲行出過曲陽侯第又見園中土山漸臺象白虎殿于是怒以讓車騎將軍音商根欲自黥劓以謝太后上大怒使尚書責問司隸京兆知商等奢僭不軌阿縱不舉奏又賜音䇿書曰外家宗族彊上一身寖弱日久今將一施之〈師古曰行刑罰〉君其召諸侯令待府舍是日詔尚書奏文帝時誅將軍薄昭故事音藉槀請罪商立根皆負斧質謝上竞不忍誅
冬十一月廢皇后許氏
初許皇后與班偼伃〈班氏楚鬬班之後以名為氏偼伃越騎校尉况女〉皆有寵上嘗游後庭欲與偼伃同輦辭曰觀古圖畫聖賢之君皆有名臣在側三代末主乃有嬖妾今欲同輦得無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聞之喜曰古有樊姬〈列女傳樊姬楚荘王夫人王好獵姬數諫不聴乃不食禽獸肉二年王感悟之而勤政事〉今有班偼伃後帝㣲行過陽阿主家悦歌舞者趙飛燕召入宫大幸女弟復召入〈姿性尤醲粹左右皆嘖嘖嘆賞有宣帝時披香博士淖方城在帝後唾曰此禍水也滅火必矣〉姊弟俱為偼伃貴傾後宮于是譖告許皇后班偼伃祝詛主上〈后姊平安剛侯夫人謁等為媚道祝詛後宮有身者王美人及王鳯等事發覺太后大怒下吏考問謁等誅死〉許后廢處昭臺宮考問班偼伃對曰妾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修正尚未䝉福為邪欲以何望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愬如其無知愬之何益故不為也上善其對赦之偼伃乆恐見危乃求共養太后于長信宮上許之〈後帝崩偼伃充奉園陵卒因葬園中〉
〈甲辰〉四年秋河水溢
渤海清河信都河水湓溢灌縣邑三十一敗官亭民舍四萬餘所李尋〈平陵人字子長治尚書好洪範災異〉等奏言議者常欲索九河故道而穿之〈時河隄都尉許商與丞相史孫禁共行視圖方畧禁以為可决平原金隄間開道大河令入故篤馬河至海五百里商以為古九河有徒駭胡蘓鬲津今見在成平東光鬲界中相去二百餘里今河雖數移徙不離此域禁所欲開在九河南失水之迹不可許公卿皆從商言 篤馬河在山東平原縣逕樂陵陽信其入海處亦曰陷河徒駭河胡渭以為即禹河入海故道注見前胡蘓河在直𨽻東光縣今縣有胡蘓亭于欽齊乘曰滄州南有大連澱即胡蘓也鬲津河在今山東德州逕德平樂陵至海豐入海成平鬲皆漢縣注見前東光今縣屬直𨽻河間府〉今因其自決可且勿塞以觀水勢河欲居之當稍自成川跳出沙土然後順天心而圖之必有成功而用財力寡于是遂止不塞朝臣數言百姓可哀上遣使者振贍之
冬以趙䕶〈河東都尉〉為廣漢太守討賊鄭躬等平之
先是廣漢鄭躬等篡囚徒盜庫兵自稱山君〈事在三年〉時黨與寖廣犯厯四縣拜䕶為太守發郡中及蜀郡兵合三萬人擊之或相捕斬除罪旬月平遷䕶為執金吾〈後陳留樊並山陽鐵官徒蘓令復攻殺長吏自稱将軍延厯數郡皆即捕誅事在水始三年〉
王譚卒詔王商位特進領城門兵
譚卒上悔前廢之不輔政而薨也乃復詔成都侯商以特進領城門兵〈置幕府得舉吏如將軍〉杜鄴説音宜承聖意加異往時每議必與及之音由是與商親宻
〈乙巳〉永始元年夏四月封趙臨為成陽侯下諫大夫劉輔〈河間宗室〉獄論為鬼薪
上欲立趙偼伃為皇后皇太后嫌其所出微難之太后姊子淳于長〈魏郡元城人少為黄門郎以王鳯薦至九卿〉往來通語歲餘始許之乃先封偼伃父臨為成陽侯劉輔上言臣聞天之所與必先賜以符瑞天之所違必先降以災變此自然之占騐也昔武王周公承順天地以饗魚烏之瑞然猶君臣祗懼動色相戒况于季世不䝉繼嗣之福屢受威怒之異者乎雖夙夜自責改過易行妙選有德之世考卜窈窕之女以承宗廟順神祗子孫之祥猶𢙢晚暮今乃觸情縱欲傾于卑賤之女欲以母天下惑莫大焉書奏詔繫掖庭秘獄〈顔師古曰漢書舊儀掖庭詔獄令丞宦者為之主理婦人女官也〉于是辛慶忌〈武賢子字子真〉亷褒師丹〈師以官為氏丹字仲公琅琊東武人〉谷永俱上書救援〈畧曰臣聞明王垂寛容之聽不罪狂狷之言然後百僚竭忠不懼後患竊見劉輔前以縣令求見擢為諫大夫旬月之間下秘獄臣愚以為輔新從下土來未知朝廷體獨觸忌諱不足深過如有大惡宜暴治理官與衆共之惟陛下留神省察〉上乃徙繋輔共公獄〈師古曰少府之屬官也亦有詔獄〉減死罪一等論為鬼薪終于家
五月封太后弟子莽為新都侯〈國南陽新野之都鄉〉
太后兄弟八人獨弟曼早死不侯子莾幼孤時五侯侈靡子弟以輿馬聲色佚游相高莽因折節為恭儉勤身博學被服如儒生事母及寡嫂養孤兄子行甚敕備又外交英俊内事諸父曲有禮意鳯且死以莽託太后及帝拜黄門郎乆之成都侯商又請分戸邑封莽至是封新都侯遷騎都尉光禄大夫侍中宿衛謹敕爵位益尊節操愈謙振施賔客家無所餘收贍名士交結將相故在位更推薦之虚譽隆洽傾其諸父矣
六月立偼伃趙氏為皇后
后既立寵少衰而其女弟絶幸為昭儀居昭陽宫皆以黄金白玉明珠翠羽飾之自後宫未嘗有焉后居别館多通侍郎宫奴多子者然卒無子光禄大夫劉向以為王教由内及外自近者始于是采取詩書所載賢妃貞婦興國顯家及孽嬖為亂亡者序次為列女傳又采傳記行事著新序説苑奏之數上疏言得失陳法戒上雖不能盡用然内嘉其言常嗟嘆之
秋七月詔罷昌陵反故陵勿徙吏民
初元帝儉約渭陵不復徙民起邑至帝以渭城延陵亭部〈在今西安府咸陽縣西北〉為初陵數年復樂霸陵曲亭南更起昌陵營之將作大將解萬年自詭三年可成請徙郡國豪傑于昌陵帝從之制度泰奢功久不就劉向上書諫〈畧曰孝文皇帝嘗美石椁之固張釋之曰使其中有可欲雖錮南山猶有隙夫死者無終極而國家有廢興故釋之之言為無窮計也黄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邱隴皆小葬具甚㣲其賢臣孝子亦承命順意而薄葬之此誠奉安君父忠孝之至也孔子葬母于防墳四尺延陵季子葬其子封墳掩坎其高可隐故仲尼孝子而延陵慈父舜禹忠臣周公弟弟其葬君親骨肉皆㣲薄非茍為儉誠便于體也秦始皇葬于驪山之阿下錮三泉上崇山墳數年之間項籍燔其宫室營宇牧兒持火照求亡羊失火燒其藏椁是故德彌厚者葬彌薄知愈深者葬愈㣲邱隴彌高宫廟甚麗發掘必速唯陛下上覽明聖之制以為則下觀亡秦之禍以為戒〉上感其言詔罷昌陵反故陵勿徙吏民萬年以邪佞徙敦煌
封蕭何六世孫喜為酇侯
喜時為南䜌〈漢縣隋更名鉅鹿今屬直𨽻順德府〉長以杜業請故封〈喜𫝊至曽孫禹更為蕭鄉侯王莽敗絶〉
八月太皇太后崩〈宣帝卭成王皇后〉
九月黒龍見東萊
丁巳晦日食
〈丙午〉二年春正月大司馬車騎將軍音卒〈諡曰敬〉
王氏惟音為修整數諫正有忠節〈子舜嗣為太僕侍中〉
二月星隕如雨是月乙酉晦日食
谷永為凉州刺史奏事京師上使尚書問永所欲言時帝溺于燕樂皇太后與王商等深以為憂乃使永因天變切諫而勸上納用之永亦知有内應展意無所依違遂具疏對〈畧言去年九月龍見日食今年二月星隕日食六月之間大異四發三代之末未嘗聞也臣聞三代所以隕䘮者皆由婦人與羣惡沈湎于酒秦所以亾者養生㤗奢奉終泰厚也今陛下兼而有之建始河平之際許班熏灼四方女寵極矣今之後起什倍于前掖庭獄阱生入死出者不可勝數是以日食再既以昭其辜陛下棄萬乘之至貴樂家人之賤事聚僄輕無義小人以為私客數離深宮晨夜與羣小相随烏集吏民之家亂服共坐沈湎媟嫚典門户奉宿衛之臣執干戈而守空宮公卿百僚不知陛下所在積數年矣陛下輕奪民財不愛民力去高敞初陵改作昌陵大興繇役靡敝天下五年不成而後反故百姓怨恨上下俱匱無以相救漢興九世繼體之主或以中興或以治安陛下獨違道縱欲輕身妄行無繼嗣之福有危亡之憂為人後嗣如此豈不負哉誠肯昭然逺寤舊愆畢改新德既章則大異可銷天命可復社禝宗廟可保〉對上上大怒王商宻摘永令發去上使侍御史收永敕過交道廐〈在今西安府咸陽縣西北〉者勿追御史不及永還上意亦解
三月以王商為大司馬衛將軍王立位特進領城門兵
侍中張放以罪左遷北地都尉
上嘗與張放等宴飲禁中皆引滿舉白談笑大噱時乘輿幄坐屏風畫紂醉踞妲己作長夜之樂侍中班伯〈况之子偼伃之弟以王鳳薦由中常侍至侍中光禄大夫〉久疾新起入見上指畫問之曰此圖何以示戒伯對曰沈湎于酒㣲子所以告去也式號式謼大雅所以流連也詩書淫亂之戒其原皆在于酒上乃喟然嘆曰吾久不見班生今日復聞讜言放等不懌稍自引起更衣因罷出後上朝東宫太后泣曰帝間顔色瘦黒班侍中本大將軍所舉宜寵異之以輔聖徳遣富平侯且就國上曰諾時上諸舅皆害放寵聞太后言風丞相薛宣御史大夫翟方進〈字子威汝南上蔡人〉奏放罪惡上不得已左遷放為北地都尉數月徵入為侍中復出為天水屬國都尉上雖愛放然上迫太后下用大臣故常涕泣而遣之既去璽書勞問不絶〈後放歸侍母疾疾瘳出為河東都尉復徴為侍中丞相翟方進復奏放上不得已免放賜錢五百萬因遣就國及帝崩放思慕哭泣而死〉
冬十二月䇿免丞相宣及御史大夫翟方進復以方進為丞相〈封髙陵侯〉孔光〈字子夏孔子十四世孫霸之子〉為御史大夫
太皇太后王氏崩喪事倉卒吏賦歛以趨辦〈師古曰趨讀曰趣與促同言茍取辦〉上以過丞相御史䇿免宣為庶人方進左遷執金吾丞相官缺羣臣多舉方進上亦器其能擢方進為丞相以光為御史大夫〈方進公潔請托不行持法刻深任勢立威中傷甚多陳咸朱博蕭育逄信孫閎之屬皆京師世家以材能少歴牧守列卿知名當世方進據法以彈皆罷退之有言其挾私詆罪者上以方進所舉應科不以為非也光領尚書典樞機十餘年上有所問據經法以心所安而對不希指茍合如或不從不敢强爭以是久而安時有所言輙削草藁以為章主之過以奸忠直人臣大罪也有所薦舉惟恐其人聞知沐日歸休兄弟妻子燕語終不及朝省政事或問光温室樹皆何木也光不應更荅以他語其不泄如是〉
〈丁未〉三年春正月己卯晦日食
冬十月復泰畤汾隂五畤陳寳祠
初帝罷甘泉泰畤〈事在建始元年〉其日大風壞甘泉竹宫〈禮樂志武帝用事甘泉圜丘至夜常有神光天子自竹宫而望拜韋昭曰以竹為宫天子居中漢舊儀云竹宫去壇三里〉折㧞畤中樹木十圍以上百餘帝異之以問劉向對曰家人尚不欲絶種祠况于國之神寳舊畤且其始立皆有神祇感應誠未易動上意恨〈顔師古曰悔也〉之又以久無繼嗣令詔有司復甘泉泰畤汾隂后土如故及雍五畤陳倉陳寳祠是時上頗好鬼神方術祠祭費用多谷永上書曰臣聞明于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怪知萬物之情不可㒺以非類諸背仁義之正道不遵五經之法言而盛稱竒怪鬼神及有仙人服食不終之藥黄白變化之術者皆詐偽欺㒺聴其言洋洋滿耳若將可遇求之盪盪如繫風捕景終不可得是以明主拒而不聴聖人絶而不語惟陛下拒絶此類毋令姦人有所闚𨵦上善其言〈後帝崩復南北郊長安如故哀帝建平二年又復甘泉泰畤汾隂后土祠至平帝元始五年復南北郊如匡衡等議〉
故南昌尉梅福〈九江夀春人明尚書榖梁春秋為郡文學補南昌尉〉上書不報福數因縣道上變事〈顔師古曰附縣道之使而封奏也〉輒報罷至是復上書曰士者國之重器得士則重失士則輕臣聞齊桓之時有以九九見者〈顔師古曰九九算術若今九章之類〉桓公不逆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自陽朔以來羣臣皆承順上指莫有執正故京兆尹王章面引廷争戮及妻子折直士之節結諌臣之舌天下以言為戒最國家之大患也往者不可及來者猶可追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奪外戚之權日以益隆陛下不見其形願察其景建始以來日食地震三倍春秋水災亡與比數隂盛陽微金鐵為飛〈事見前〉此何景也親親之道全之為右今迺尊寵其位授以魁柄勢凌于君權隆于主然後防之亦亡及已上不納〈時福家居常以讀書養性為事至元始中王莽顓政福一朝棄妻子去人𫝊以為仙其後有見之于㑹稽者變名姓為吳市門卒云〉
〈戊申〉四年秋七月辛未晦日食
以何武〈字君公蜀郡郫縣人〉為京兆尹
武為吏守法盡公進善退惡所居無赫赫名去後常見思其為刺史時二千石有罪應時輙奏行部必先即學宫見諸生問以得失然後入傳舍問墾田美惡已見二千石〈後以所舉方正詭衆虚偽坐左遷楚内史又遷沛郡太守復入為廷尉〉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十八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十九
漢
孝成皇帝
〈己酉〉元延元年春正月己亥朔日食
夏四月無雲而雷有流星從日下東南行四面如雨自晡及昏止
秋七月有星孛于東井
上以災變愽謀羣臣中壘校尉〈武帝置掌北軍壘門内又外掌西域〉劉向上書曰臣聞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異有小大希稠占有舒疾緩急今日食尤屢星孛東井攝提〈漢書天文志大角兩旁各有三星鼎足勾之曰攝提〉炎及紫宫〈五行志是年七月星孛東井踐五諸侯出河戍北貫紫宮中南逝犯大角攝提〉此變之大者也其事難一二記臣雖圖上猶須口説願賜清燕之間指圖陳狀上輙入之〈謂召入也〉向具言方今同姓疏逺母黨專政禄去公室權在外家非所以保守社稷安固後嗣也其言多痛切上終不能用〈時谷永為北地太守當之官上使淳于長受所欲言永對曰建始以來二十載間羣災大異交錯蜂起内則為深宫後庭驕臣悍妾醉酒狂悖卒起之敗苑囿街巷臣妾之家徴舒崔杼之亂外則為諸夏下士陳勝項梁奮臂之禍下有其萌然後變見于上可不致慎永黨于王氏專攻上身與後宫上亦知之不甚親信也後上欲用劉向為九卿為王氏所持故終不遷谷永自北地徵入為大司農歲餘以病免〉
冬十二月大司馬衛將軍商卒〈諡景成〉以王根為大司馬驃騎將軍
商卒紅陽侯立次當輔政先是立使客于南郡占墾草田數百頃以入縣官而貴取其直一萬萬以上為丞相司直孫寳〈字子嚴鄢陵人〉所發上由是廢立而用根
故槐里令朱雲言事得罪既而釋之
故丞相安昌侯張禹雖家居以帝師位特進甚尊重〈天子賞賜前後千萬禹内殖貨財買田多至四百餘頃皆極膏腴身居大第後堂日理絲竹管又自治冡塋奏請肥牛亭地王根以地當平陵寢廟衣冠所出游道宜更䁑禹他地上不從〉王根害其寵數毁惡之上愈益敬厚禹〈禹疾車駕自臨問親拜禹床下禹數目其少子少子未有官上即拜為黄門𭅺〉國家每有大政必與定議時吏民上書言災異王氏專政所致上意頗然之乃至禹第辟左右親以吏民所言示禹禹自見年老子孫弱又與根有隙恐為所害謂上曰災變之意深逺難見故聖人罕言命不語怪神陛下宜修政事以善應之新學小生亂道誤人宜無信用上雅信愛禹因此不疑王氏故槐里令朱雲上書求見公卿在前雲曰今朝廷大臣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謂鄙夫不可與事君茍患失之無所不至者也臣願賜上方斬馬劔斷佞臣一人頭以厲其餘上問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訕上廷辱師傅罪死不赦御史將雲下雲攀殿檻檻折雲呼曰臣得下從龍逄比干遊於地下足矣未知聖朝何如耳於是左將軍辛慶忌免冠叩頭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使其言是不可誅其言非固當容之臣敢以死爭慶忌叩頭流血上意乃解及後當治檻上曰勿易因而輯之以旌直臣〈初雲在元帝時五鹿充宗方貴幸為梁邱易與諸家論充宗乗貴辯口諸儒莫能抗雲獨與論難連拄之故諸儒為之語曰五鹿嶽嶽朱雲折其角及是復言張禹後遂不復仕常居鄠教授弟子卒于家〉
〈辛亥〉三年春岷山〈注見前〉崩壅江三日江水竭
劉向曰周岐山〈注見前〉崩三川竭而幽王亡岐山者周所興也漢家本起于蜀今所起之地山崩川竭星孛又及攝提大角從參〈注見前〉至辰〈大火也注見前〉殆必亡矣
〈癸丑〉綏和元年春三月立定陶王欣〈共王康子即哀帝〉為皇太子先是中山王興定陶王欣來朝中山王獨從傅定陶王盡從傅相中尉上問定陶王對曰令諸侯王朝得從其國二千石故盡從之令誦詩通習能説問中山王獨從傅在何法令不能對令誦尚書又廢帝由是以為不能而賢定陶王數稱其材是時二王于帝為至親定陶傅太后〈即共王康之母𫝊昭儀〉隨王來朝私賂遺趙皇后昭儀及王根三人見上無子亦欲豫自結為長乆計皆勸帝以為嗣帝為加元服而遣之〈事在元延四年〉至是使執金吾任宏守大鴻臚持節徴定陶王立為太子〈時孔光議以為宜立中山王上不從左遷光為廷尉十一月上以太子既奉大宗後不得顧私親乃立楚孝王孫景為定陶王以奉共王後初太子㓜時祖母傅太后躬自養視至是為太子詔𫝊太后與太子母丁姫自居定陶國邸不得相見皇太后曰太子小而傅太后抱養之今至太子家以乳母恩耳不足有所妨于是許之是年八月中山王興卒〉
封孔吉〈孔子十三世孫〉為殷紹嘉侯三月與周承休侯〈注見前〉皆進爵為公
初元帝時詔求殷後分㪚為十餘姓推求其嫡不能得匡衡以為宜封孔子世為湯後議寢不行至是梅福復言之上乃下詔封吉與周承休侯俱進爵為公地各百里
夏四月建三公官
御史夫夫何武言末俗事煩宰相才不及古而獨兼三公之事所以不治宜建三公官上從之以王根為大司馬罷驃騎將軍官〈武帝置大司馬以冠將軍之號無印綬官屬至是始授金印紫綬置官屬不復領將軍〉以武為大司空〈封汜鄉侯〉皆増奉如丞相以備三公焉
冬十月大司馬根病免
衛尉淳于長有罪下獄死廢后許氏自殺以王莽為大司馬
初趙皇后之立長有力焉故上德之大見信用貴傾公卿許后姊孊〈音靡后姊名初為龍頟侯韓寳妻寳以鴻嘉元年卒〉寡居長與私通因娶為小妻許后時徙居長定宫〈三輔黄圖林光宫中有長定宫〉因孊厚貽長求復為偼伃長受詐許為白上立以為左皇后輙與孊書戱侮許后嫚易無不言王莽心害長寵白之〈莽侍王根疾因言長見將軍乆病意喜自以當代輔政且言其罪根怒使白東宫莽求見太后具言其狀太后亦怒命徃白帝〉上以太后故免長官不治罪遣就國㑹紅陽侯立上疏為長求留上疑之逮長繫詔獄窮治長具服辠至大逆死獄中〈紅陽侯立故與長有怨及長當就國立嗣子融從長請車騎長以珍寳遺立立因為長求留上疑之下吏按騐立令融自殺以滅口上愈疑其有大姦遂下長獄遣立就國丞相方進復劾奏立黨友後將軍朱博等免官歸郡 朱博字子元杜陵人〉使廷尉孔光持節賜許后藥自殺〈葬延陵交道廐西〉上以王莽首發大奸稱其忠直王根因薦莽自代遂以莽為大司馬〈莽既繼四父輔政欲令名譽過前人聘請賢良以為掾史賞賜邑錢悉以享士愈為儉約母病公卿列侯遣夫人問疾莽妻迎之衣不曵地布蔽膝見之者以為僮使問知夫人皆驚其餙名如此〉
罷刺史置州牧〈秩二千石〉
丞相大司空言春秋之義用貴治賤不以卑臨尊刺史位下大夫而臨二千石輕重不相凖請罷刺史更置州牧以應古制從之〈哀帝建平二年以朱博言罷州牧復置刺史如故〉
詔立辟雍〈注見前〉未作而罷
犍為郡〈注見前〉于水濵得古磬十六枚議者以為善祥劉向因是説上宜興辟雍設庠序陳禮樂以風化天下或曰不能具禮〈顔師古曰此向設為難者之言也〉禮以養人為本如有過差是過而養人也刑罸之過或至死傷今之刑有司定法筆則筆削則削至于禮樂則曰不敢是敢于殺人不敢于養人也夫教化所恃以為治刑法所以助治也今廢所恃而獨立其所助非所以致太平也帝以其言下公卿議丞相大司空奏請立辟雍按行長安城南營表未作而罷〈時又有言孔子布衣養徒三千人今天子太學弟子少于是増弟子員三千人歲餘復如故未幾劉向亦卒〉
〈甲寅〉二年春二月丞相方進卒
時熒惑守心〈注見前〉丞相府議曹李尋奏記方進言今災變廹切大責日加安得但保斥逐之戮闔府三百餘人〈丞相官屬〉唯君侯擇其中與盡節轉凶方進憂之不知所出㑹郎賁〈音肥〉麗善為星言大臣宜當之上乃召見方進還歸未及引决上遂賜册責讓使尚書令賜上尊酒十石〈如淳曰稻米二斗得酒一斗為上尊〉養牛一方進即日自殺〈如淳曰漢儀注有天地大變皇帝使侍中持節乗四白馬賜上尊酒十斛牛一頭䇿告殃咎使者去半道丞相即上病使者還未白事尚書以丞相不起病聞〉上秘之遣九卿册贈印綬賜乗輿秘器親臨弔者數至禮賜異于它相故事
三月帝崩
帝素彊無疾病時梁王〈名立梁懐王揖七代孫〉楚王〈名衍宣帝孫楚孝王囂子〉來朝明旦當辭去又欲拜孔光為丞相已刻侯印書贊〈顔師古曰贊謂延拜之辭〉昬夜平善鄉晨欲起不能言而崩民間讙譁咸歸罪趙昭儀皇太后詔大司馬莽雜治問皇帝起居發病狀趙昭儀自殺
以孔光為丞相
光于大行前拜受丞相博山〈故城在今河南南陽府淅川縣〉侯印綬
夏四月太子欣即位〈是為孝哀帝〉
帝初立躬行儉約罷樂府官及官織綺繡除任子令〈應劭曰任子令者漢儀注吏二千石以上視事滿三年得任同産若子一人為郎不以德選故除之〉誹謗詆欺法出宫人免官奴婢益小吏俸政皆由已出朝廷翕然望治焉
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
葬延陵〈在西安府咸陽縣西北〉
〈史臣曰成帝善修容儀臨朝淵嘿尊嚴若神博覽古今容受直辭公卿奏議可述然湛于酒色趙氏内亂外家擅朝建始以來王氏始執國命哀平短祚莽遂簒位葢其威福所由來者漸矣〉
追尊定陶共王為定陶共皇
太皇太后令傅太后丁姫十日一至未央宫有詔問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定陶太后宜何居孔光素聞傅太后剛暴長于權謀恐其與政事不欲與帝旦夕相近即議以為宜改築宫何武曰可居北宫上從武言北宫有紫房複道通未央宫傅太后果從複道朝夕至帝所求稱尊號貴寵其親屬髙昌〈故城在今山東青州府博興縣〉侯董宏〈父忠以告霍禹反封侯宏嗣〉希指言秦莊襄王母本夏氏而為華陽夫人所子及即位後俱稱太后宜立定陶太后為帝太后事下有司王莽師丹〈帝為太子時丹為太子太傅及即位以為左將軍領尚書事〉劾奏宏知皇太后至尊之號而稱引亡秦非所宜言大不道上納其言免宏為庻人傅太后大怒要上必欲稱尊號上乃白太皇太后令下詔尊定陶共王為共皇
五月立皇后傅氏
傅太后從弟晏之子也
尊定陶太后曰定陶共皇太后丁姫曰定陶共皇后封丁明〈共皇后兄〉𫝊晏〈共皇太后從父之子〉皆為列侯〈晏孔鄉侯明陽安侯〉
共皇太后共皇后各置左右詹事食邑如長信宫〈皇太后〉中宫〈皇后〉
詔劉歆〈字子駿向少子〉典領五經
王莽薦劉歆有才行為侍中稍遷光禄大夫貴幸上復令典領五經卒父前業歆于是摠羣書而奏其七略有輯略〈諸書之總要〉六藝略〈六藝之文易書詩禮樂春秋論語孝經小學凡九種〉諸子略〈曰儒曰道曰隂陽曰法曰名曰墨曰縱横曰雜曰農凡九家外又有小説家〉詩賦略〈賦三種雜賦歌詩為五種〉兵書略〈權謀形勢隂陽技巧為四種〉術數略〈天文厯譜五行蓍龜雜占形法為六種〉方技略〈醫經經方房中神仙為四種〉
六月詔限民名田不果行
初董仲舒説武帝以秦除井田民得賣買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小民安得不困古井田法雖難卒行宜少近古限民名田以贍不足塞兼并之路薄賦斂省徭役以寛民力然後可善治也至是師丹復建言帝下其議〈丞相大司空奏請自諸侯王列侯公主名田各有限闗内侯吏民名田毋過三十頃奴婢毋過三十人期盡三年犯者没入官〉貴戚近習不便遂寢不行
秋七月罷大司馬莽就第以師丹為大司馬〈封髙樂侯〉初太皇太后詔莽就第避帝外家莽即上䟽乞骸骨帝遣尚書令詔起之又遣孔光等白太皇太后復令莽視事至是置酒未央宫内者令為傅太后張幄坐于太皇太后坐旁莽按行責内者令曰定陶太后藩妾何以得與至尊並徹去更設坐傅太后大怒不肯坐莽乞骸骨罷就第時右將軍傅喜〈𫝊太后從弟〉好學問有志行莽既罷衆庻歸望于喜先是上官爵外親喜獨執謙稱疾傅太后始與政事數諫之由是傅太后不欲令喜輔政乃以師丹為大司馬而賜喜黄金百斤以光禄大夫遣歸養病何武唐林〈沛國人〉皆上書言喜行義修潔忠誠憂國今以寢病一旦遣歸衆庻失望忠臣社稷之衛喜立于朝陛下之光輝傅氏之廢興也上亦自重之故尋復進用焉
遣曲陽侯王根就國免成都侯王况〈商之子〉為庻人帝少聞王氏驕盛心不能善司𨽻校尉解光奏曲陽侯根三世據權五將秉政天下輻凑臧累巨萬大治第宅殿上赤墀户青瑣游觀射獵使奴從者被甲持弓弩陳歩兵止宿離宫水衡供帳發民治道百姓苦其役推親近吏張業為尚書蔽上壅下先帝山陵未成公聘取故掖庭女樂殷嚴王飛君等置酒歌舞成都侯况亦聘取故掖庭貴人以為妻皆無人臣禮大不敬不道上以根嘗建社稷之筞遣就國而免况為庻人
九月地震
自京師至北邊郡國三十餘處地震壊城郭壓殺四百餘人上以災異問待詔李尋對曰日者衆陽之長君之表也間者光明侵奪失色邪氣珥蜺〈珥音耳蜺讀曰齧皆日旁氣也〉數作惟陛下執乾剛之德諸保阿乳母甘言卑辭之託斷而勿聼勉強大誼絶小不忍有不得已可賜以貨財不可私以官位月者衆隂之長妃后大臣諸侯之象也間者月數為變此為母后與政亂朝惟陛下親求賢士以崇社稷五行以水為本今汝潁漂涌並為民害咎在皇甫卿士之屬惟陛下少抑外親大臣地道柔靜隂之常義也間者地數震宜務崇陽抑隂以救其咎傳曰土之美者善養禾君之明者善養士中人皆可使為君子如近世貢禹以言事忠切𫎇尊榮當此之時士厲身立名者多及京兆尹王坐言事誅滅智者結舌邪偽並興外戚顓命女宫作亂此行事之敗徃者不可及來者猶可追也宜選練左右舉有德行道術通明之士以輔聖德下至郎吏從官行能亡異又不通一藝及博士無文雅皆使就南畆以視天下上雖不能從然頗采其語尋遷黄門侍郎
求能浚川䟽河者
騎都尉平當〈平以邑為氏當字子思平陵人〉以經明禹貢使領河堤奏言按經義治水有决河浚川而無隄防壅塞之文宜博求能浚川䟽河者上從之待詔賈譲奏言治河有上中下筞古者立國居民疆理土地必遺川澤之分度水勢所不及〈顔師古曰遺留度計也言川澤流聚之處皆留而置之必計水之所不及然後居而田之也〉大川無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為汙澤使秋水多得其所休息左右游波寛緩而不廹夫士之有川猶人之有口也故曰善為川者决之使道善為民者宣之使言隄防之作近起戰國齊地卑下作隄去河二十五里趙魏亦為隄去河二十五里雖非其正水尚有所游盪今隄防陿者去水數百歩逺者數里民起廬舍其間此皆前世所排也河從河内黎陽〈注皆見前〉至魏郡昭陽〈故城今在河南彰德府安陽縣〉東西互有石隄激水使還百餘里間河再西三東廹阨如此不得安息今行上筞徙冀州之民當水衝者决黎陽害亭〈在今濬縣西南舊為河所經〉放河使入海河西薄大山〈謂太行諸山〉東薄金堤勢不能逺汎濫朞月自定此功一立河定民安故謂之上筞若乃多穿漕渠于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殺水怒雖非聖人法然亦救敗術也可從淇口〈淇水之口也在今河南衛輝府輝縣西北〉以東為石隄多張水門冀州諸渠皆股引取之旱則開東方下水門溉冀州水則開西方髙門分河流通渠則下隰填淤加肥禾麥更為秔稻轉漕舟船便此三利也民田適治河堤亦成此誠富國安民興利除害支數百歲故謂中筞若乃繕完故堤増卑倍薄勞費無已數逢其害此最下筞也
詔定世宗為不毁之廟
孔光何武奏言本始二年制書孝武皇帝為世宗迭毁之次當以時定請與羣臣雜議皆以為孝武皇帝雖有功烈親盡宜毁王舜劉歆曰禮天子七廟可常數者也宗不在此數茍有功德則宗之故殷太甲為太宗太戊為中宗武丁為髙宗宗無數也以七廟言之孝武皇帝未宜毁以所宗言之則不可謂無功德臣愚以為孝武皇帝功烈如彼孝宣皇帝崇立之如此不宜毁制曰可
冬十月筞免大司空武遣就國以師丹為大司空左右或議武事親不篤帝亦欲改易大臣乃筞免武就國以丹為大司空丹上書言古者諒闇不言前大行在堂而官爵臣等以及親屬赫然貴寵變動政事卒暴無漸天下者陛下之家也肺腑何患不富貴倉卒若是其不乆長矣書數十上多切直之言傅太后從弟子遷尤傾邪上惡之免官遣歸故郡傅太后怒上不得已復留遷孔光與丹奏詔書前後相反天下疑惑無所取信請歸遷故郡上逼于傅太后卒不得遣復為侍中
孝哀皇帝
〈乙夘〉建平元年新城侯趙欽〈趙太后弟綏和二年封〉以罪免徙遼西〈漢郡治且慮故城在今直𨽻永平府東〉
司𨽻校尉解光〈解氏晉解陽之後以邑為氏〉奏言臣聞許美人及故宮中史曹宫〈皇后宫女史曹姓宫名〉皆御幸孝成皇帝産子子隠不見臣遣吏問皆得其狀其他飲藥傷墮者無數趙昭儀親滅繼嗣家屬當伏天誅而同産親屬皆在尊貴之位請窮竟議正法于是免欽及欽兄子成陽侯訢皆為庻人將家屬徙遼西郡〈議𭅺耿育上言將順君父之美銷滅既徃之過古今通義也事不當時固爭各隨指阿從以求容媚晏駕之後乃訐幽昧之過空使謗議上及山陵臣所深痛也帝亦以為太子頗得趙太后力遂不竟其事 耿氏周耿國之後〉
夏四月以傅喜為大司馬〈封高武侯〉
秋䇿免大司空髙樂侯丹為庻人復賜爵關内侯泠褒〈周有泠州鳩後以為氏褒郎中令〉段猶〈黄門郎〉等奏言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復引定陶藩國之言以冠大號車馬衣服宜皆稱〈尺孕反副也〉皇之意置吏二千石以下各供厥職又宜為共皇立廟京師上復下其議羣臣皆以為宜丹曰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定陶共為號者母從子妻從夫之義也欲立官置吏車服與太皇太后並非所以明尊亡二上之義也禮父為士子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子無爵父之義尊父母也為人後者為之子故為所後服斬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朞明尊祖而重正統也孝成皇帝為共皇立後奉承祭祀令共皇長為一國太祖萬世不毁恩義已備陛下既繼體先帝持重大宗承天地宗廟社稷之祀義不得復奉定陶共皇祭今欲立廟于京師而使臣下祭之是無主也又親盡當毁空去一國太祖不墮之祀而就無主當毁不正之禮非所以尊厚共皇也丹由是寖不合上意會丹使吏書奏吏私冩其草丁傅子弟聞之使人上書告丹上封事行道人徧持其書事下廷尉劾丹大不敬博士申咸炔〈古惠切〉欽〈齊人許商弟子〉上書言丹經行無比奏封事不及深思使主簿書漏泄之過不在丹以此貶黜恐不厭衆心上貶咸欽秩各二等遂筞免丹尚書令唐林上䟽曰丹經為世儒宗德為黄耉親傅聖躬位在三公所坐者㣲免爵太重惟陛下裁之詔賜丹爵闗内侯
冬十月以朱博為大司空
中山王太后馮氏及其弟宜鄉侯〈綏和元年封〉參皆自殺中山王箕子〈興之子〉㓜有𤯝病〈時未滿歲蘇林曰𤯝病名為肝厥發時唇口手足十指甲皆青〉祖母馮太后自養視數禱祠解帝遣中郎謁者張由將醫治之由素有狂易病〈顔師古曰狂而變易常性也〉病發西歸因誣馮太后祝詛上及傅太后傅太后與馮太后並事元帝以當熊事〈事見前〉追怨之因是遣御史丁元案騐盡收御者官吏及馮氏昆弟在國者百餘人數十日無所得更遣中謁者令史立治之立受傅太后指治馮太后女弟弟婦死者數十人誣奏云祝詛謀殺上立中山王責問馮太后無服辭立曰熊之上殿何其勇今何怯也太后還謂左右此乃中語前世事吏何用知之欲䧟我故也乃飲藥自殺弟叅召詣廷尉亦自殺〈參通尚書少為黄門郎宿衛十餘年以嚴見憚不得近侍帷幄以王舅封侯奉朝請五侯皆敬憚之且死歎曰參父子兄弟皆備大位身至封侯今被惡名而死無以見先人于地下衆莫不憐之〉馮氏死者十七人司𨽻孫寳奏請覆治傅太后大怒乃下寳獄尚書僕射唐林爭之上以林朋黨左遷敦煌魚澤障侯大司馬喜光禄大夫龔勝〈字君賔楚人〉固爭上為言太后出寳復官張由賜爵闗内侯史立遷中太僕〈後帝崩孔光奏前由誣告骨肉立䧟人大辟請免為庻人徙合浦〉
〈丙辰〉二年春三月筞免大司馬喜罷三公官
夏四月復以御史大夫丁明為大司馬衛將軍
丁傅驕奢皆嫉傅喜恭儉又傅太后欲稱尊號喜與孔光師丹共執以為不可帝先免丹以感動喜喜終不順朱博與傅晏連結共謀成尊號事數毁短喜因遂筞免喜朱博又奏言故事選郡國守相髙第為中二千石選中二千石為御史大夫任職者為丞相位次有序今中二千石未更御史大夫而為丞相權輕非所以重國政也臣愚以為大司空官可罷于是更置御史大夫以博為之又以丁明為大司馬衛將軍並如故事〈是夏傅太后以喜附下㒺上與師丹同心背畔遣就國〉
䇿免丞相博山侯光為庻人以朱博為丞相〈封陽侯〉孔光自議繼嗣持異又重忤傅太后指筞免為庻人以朱博為丞相〈以少府趙元為御史大夫〉臨延登受筞有大聲如鐘鳴殿中以問黄門侍郎〈掌侍從左右給事中〉雄〈氏出周伯喬與楊别為一氏雄字子雲蜀郡成都人成帝時以王音薦待詔獻羽獵賦除為𭅺〉及李尋尋對曰此洪範所謂鼓妖〈洪範傳曰妄聞之氣發于聲音故有鼓妖〉者也人君不聰為衆所惑空名得進則有聲無形不知所從生宜退丞相以應天變不退期年其人自䝉其咎雄亦以為聽失之象且曰博為人彊毅多權謀宜將不宜相恐有凶惡亟疾之怒上不聽
詔共皇去定陶之號立廟京師〈比宣帝父悼皇考制度〉尊共皇太后傅氏為帝太太后共皇后為帝太后
朱博既相上遂用其議下此詔于是帝太太后稱永信宫帝太后稱中安宫四太后各置少府太僕傅太后既尊後尤驕與太皇太后語至謂之嫗丁傅為公卿列侯侍中諸曹甚衆然帝不甚假以權勢不如王氏在成帝世也
免闗内侯師丹為庻人遣新都侯王莽就國
丞相御史言師丹王莽抑貶尊號虧損孝道當伏顯誅幸䝉赦令不宜有爵土請免為庶人詔免丹遣莽就國諫大夫楊宣〈什邡人〉言孝成皇帝稱述陛下至德以承天序豈不欲以陛下自代承奉東宮哉太皇太后春秋七十數更憂傷勅令親屬引領以避丁傅陛下登高望逺獨不慚於延陵乎帝深感其言復封商子邑為成都侯〈莽就國杜門自守中子獲殺奴莽切責獲令自殺在國三歳吏民上書頌莽者以百數元夀元年賢良周䕶宋崇等對䇿頌莽功德于是徴莽還京師〉
六月帝太后丁氏崩〈合葬共皇園〉
大赦改元太初更號陳聖劉〈韋昭曰敷陳聖劉之德也〉太平皇帝尋罷待詔夏賀良等伏誅
待詔黄門夏賀良〈重平人初成帝時齊人甘忠可詐造天官厯包元太平經言天帝使真人赤精子下教此道因以傳賀良及郭昌等劉向奏忠可㒺上惑衆下獄病死後司𨽻校尉解光亦以通災異得幸白賀良等所挾忠可書郭昌為長安令勸李尋宜助之尋遂白賀良等皆待詔黄門〉言漢厯中衰當更受命宜急改元易號可得延年益壽上久寢疾遂從其議改號月餘寢疾自若賀良等復欲妄變政事進退大臣上以其言無騐詔罷改元易號事下賀良等吏皆伏誅〈李尋及觧光徙敦煌郡〉
秋八月丞相博有罪自殺御史大夫趙元減死論傅太后怨傅喜不已使傅晏風丞相博令奏免喜侯博與趙元議之元許可博惡獨斥奏喜以何武前就國與喜相似即幷奏喜武皆請免為庶人上知傅太后素嘗怨喜疑博元承指即召元問狀元辭服詔减元死罪三等削晏户四分之一假謁者節召丞相詣廷尉博自殺國除
冬十二月〈通鑑作冬十月考漢書表係十二月甲寅今從漢書〉以平當為丞相〈封闗内侯李竒曰冬月非封侯時故且先賜爵闗内侯也〉
〈丁巳〉三年春三月丞相當卒
上欲召封當當病駕不應召或謂當不可彊起受印為子孫耶當曰吾居大位已負素餐受印還死死有餘罪不起所以為子孫也至是卒
有星孛于河鼓〈三星在牽牛北主軍鼓〉
夏四月以王嘉〈字公仲平陵人〉為丞相〈封新甫侯〉
嘉上䟽曰臣聞聖王之功在于得人是以教化行而治功立孝文時吏居官者或長子孫以官為氏其二千石長吏亦安官樂職然後上下相望莫有苟且之意其後稍稍變易數更政事舉劾苛細中材茍容求全下材懐危内顧壹切營私者多惟陛下留神擇賢記善忘過勿責以備令盡力者有所勸此方今急務也因薦儒者公孫光滿昌〈風俗通荆蠻有瞞氏後改為滿〉蕭咸〈字仲望之之子〉薛修等皆故二千石有名稱者上納用之
無鹽〈東平國治注見前〉危山〈在今東平州東北〉土起瓠山〈漢書作報山師古曰報本作瓠以其形似瓠耳山在今東平州北〉石立東平王雲〈宣帝孫東平思王宇子〉坐祠祭祝詛自殺以孫寵〈長安人〉為南陽太守息夫躬〈息公子邊爵大夫遂為息夫氏躬字子㣲河陽人〉為光禄大夫
無鹽危山土自起覆草如馳道狀又瓠山石轉立〈晉灼曰山脅石一枚轉側起立髙九尺六寸旁行一丈廣四尺〉雲及后謁自之石所祭祀之息夫躬孫寵相與謀曰此取封侯之計也乃因中常侍宋𢎞上變事時上被疾多所惡逮謁騐治〈言使巫祠祭詛祝上為雲求為天子以為石立宣帝起之表也有司誅王詔廢徙房陵〉雲自殺謁棄市擢寵為南陽太守𢎞躬皆光禄大夫〈廷尉梁相疑雲獄有餙辭奏更下公卿覆治尚書令鞠譚僕射宗伯鳯以為可許上以相等顧望無討賊嫉惡之意皆免為庻人〉
〈戊午〉四年春闗東民訛言行籌
闗東民無故驚走持稾〈禾捍也〉或掫〈麻幹也〉一枚傳相付與曰行西王母〈張揖曰狀如人豹尾虎首戴勝而處〉籌或被髪徒跣或夜折闗踰墻或車騎犇馳經厯郡國二十六至京師不可禁止民又聚㑹設張博具歌舞祠西王母至秋乃止〈顔師古曰西王母元后壽考之象行籌言執國家之籌筞行于天下〉
二月封傅商〈傅太后從弟㓜君之子〉為汝昌侯
上欲封商尚書僕射鄭崇〈平陵人字子㳺傅喜薦之數諫爭每見曵革履上笑曰我識鄭尚書履聲〉諫曰成帝封五侯天赤黄晝昏日中有黒氣今無故封商壊亂制度逆天人心臣願以身命當國咎因持詔書案起𫝊太后大怒曰何有為天子乃反為一臣顓制耶上遂下詔封商又封傅太后同母弟子鄭業〈傅太后父蚤卒母更嫁魏郡鄭翁生男惲惲生業〉為陽信侯追尊業父惲為陽信節侯
下尚書僕射鄭崇獄殺之免司𨽻孫寳為庻人
侍中董賢〈雲陽人父恭為御史任賢為太子舍人帝立遷為郎〉美麗自喜性和柔便辟得幸于上常與上卧起妻得通籍殿中女弟為昭儀父恭為少府賜爵關内侯詔將作大匠為賢起大第北闕下窮極技巧賜武庫禁兵上方珍寳皆選上第而乗輿所服乃其副也至東園秘器〈顔師古曰東園署名也屬少府掌為棺器〉珠襦玉柙〈顔師古曰以珠為𥜗如鎧狀連縫之以黄金為縷腰以下玉為柙至足亦縫黄金以為縷〉無不備具下至僮僕皆受上賜又為賢起冢義陵〈建平二年以永陵亭部為初陵即義陵也在今陜西西安府咸陽縣西北〉旁周垣數里鄭崇切諫上由是數以職事見責尚書令趙昌因奏崇與宗族通疑有姦請治上責崇曰君門如市人何以欲禁切主上崇對曰臣門如市臣心如水願得考覆上怒下崇獄司𨽻孫寳上書曰崇獄覆治搒掠將死卒無一辭道路稱寃疑昌與崇内有纎芥浸潤相䧟臣請治昌以解衆心詔曰司𨽻寳附下㒺上國之賊也免為庻人崇死獄中〈昌後為河内太守王莽秉政以其譛鄭崇免官徙合浦〉
夏六月尊帝太太后傅氏為皇太太后
秋八月封董賢為髙安侯孫寵為方陽侯息夫躬為宜陵侯
初上欲侯董賢而未有縁侍中傅嘉勸上因東平王事以封賢上于是定息夫躬告東平王本章去宋𢎞更言因賢以聞皆先賜爵闗内侯頃之上欲封賢等而心憚王嘉乃先使持詔示丞相御史于是嘉與御史大夫賈延言宜暴賢等本奏語言延問公卿大夫博士議郎必有言賢當封者天下雖不悦咎有所分臣知順指不逆可得容身所以不敢者思報厚恩也上不得已止數月遂下詔切責公卿曰東平王雲圖弑天子公卿股肱莫能銷厭未萌頼宗廟之靈侍中賢等發覺伏辜其封賢寵躬皆為列侯躬數進見厯詆公卿大臣衆畏其口見之側目〈明年夏賈延免〉
左遷執金吾毋將隆〈毋將姓隆名字君房蘭陵人〉為沛郡都尉上發武庫兵送董賢及上乳母王阿舍毋將隆奏言古者方伯專征乃賜斧鉞漢家邊吏距冦賜武庫兵春秋之誼家不藏甲所以抑臣威損私力也今便僻弄臣私恩㣲妾而以天下公用給其私門契〈猶缺也〉國威器共其家備以廣驕僣非所以示四方也臣請收還武庫上不悦頃之傅太后賤買執金吾官婢隆奏請更平直詔隆與永信宮爭貴賤之賈傷化失俗左遷為沛郡都尉〈成帝末隆為諫大夫甞奏言宜徵定陶王居國邸故上宥之王莽少慕與隆交隆不甚附後莽秉政使孔光奏隆前為冀州牧治中山馮太后獄寃䧟無辜免官徙合浦〉
諌大夫鮑宣〈字子都勃海髙城人〉上書
時丁傅子弟並進董賢貴幸宣上書曰竊見孝成皇帝時外戚持權濁亂天下是以日蝕且十慧星四起危亡之徴陛下所親見也今奈何復劇于前乎朝臣亡有大儒骨鯁之士論議通古今憂國如饑渴者敦外親小童及幸臣董賢等在省户下陛下欲與此共承天地安海内甚難今民有七亡水旱為災一也重責賦税二也貪吏取受三也豪强蠶食四也苛吏徭役五也部落鼓嗚六也盗賊刼略七也七亡尚可又有七死酷吏毆殺一也治獄深刻二也寃䧟無辜三也盗賊横發四也怨讎相殘五也歲惡饑餓六也時氣疾疫七也民有七亡而無一得有七死而無一生父子夫婦不能相保奈何獨私養外親幸臣乎賞賜大〈鉅也〉萬使從奴賔客漿酒藿肉〈言視酒如漿視肉如藿〉非天意也孫寵息夫躬奸人之雄惑世尤劇宜以時罷退外親㓜童未通經術者皆宜令休就師傅急徴傅喜使領外親何武師丹孔光彭宣〈淮陽陽夏人因張禹薦至左將軍建平元年免〉龔勝可大委任治天下者當用天下之心為心不得自専快意而已也宣語雖刻切上以其名儒優容之
〈己未〉元壽元年春正月辛丑朔以傅晏為大司馬衛將軍丁明為大司馬驃騎將軍是日日食尋罷晏就第初晏與息夫躬謀欲求居位輔政躬因言災異屢見恐有非常之變可遣大將軍行邊斬一郡守以立威應變上問丞相王嘉嘉對曰臣聞動民以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下民細㣲猶不可詐况于上天神明而可欺乎天之見異所以敕戒人君欲令覺悟反正推誠行善民心悦而天意得矣謀動干戈設為權變非應天之道也上不聽因拜傅晏丁明皆為大司馬㑹有日食之變詔舉直言嘉復奏封事〈略日元帝温恭少欲賞賜節約故少府水衡見錢多雖遭凶年加有羌變終無傾危之憂成帝時諫臣多言燕欒女寵犹酒之害其言甚切終不怨怒寵臣史育數貶退張放斥就國淳于長搒死于獄不以私愛害公義陛下初即位易帷帳去錦繡共皇寢廟比當作以用度不足憂閔元元今始作治而董賢亦治大第使者䕶作甚于治宗廟詔書罷苑而以賜賢二千餘頃均田之制從此墮壞奢僣放縱變亂隂陽災異衆多臣嘉幸得備位竊内悲傷不能通愚忠之信惟陛下慎已之所獨鄉察衆人之所共疑徃者鄧通韓□驕貴逸豫卒陷罪辜所謂愛之適足以害之也宜節賢寵安全其命〉上不悦杜鄴〈字子夏繁陽人〉以方正對筞亦言之〈略曰春秋災異以指象為言語日食明陽為隂揜今諸外家並侍帷帳典兵至乃並置大司馬當拜之日晻然日食欲令昭昭以覺聖朝願陛下加致精誠以厭下心〉上乃徴孔光詣公車問以日食事拜為光禄大夫董賢亦以日食沮晏躬之筞上乃收晏印綬罷歸第
皇太太后傅氏崩〈合葬渭陵號孝元傅皇后〉
孫寵息夫躬以罪就國〈寵國龍亢在江南定逺縣躬國杜衍在河南南陽縣〉丞相御史奏躬寵罪過上乃下詔罷躬寵官遣就國〈躬之國未有第含寄居邱亭姦人以為富數守之躬恐每夜被髪立亭中向北斗祝□人告躬祝詛上逮繋雒陽獄僵地絶咽死躬母聖棄市家屬徙合浦寵亦坐前為姦讒徙合浦事俱在元康二年〉
以鮑宣為司𨽻
宣上書曰陛下父事天母事地子養黎民即位以來父虧明母震動子訛相驚今日食于三始誠可畏懼陛下深内自責避正殿舉直言求過失退外親徴拜孔光發覺寵躬過惡衆庻歙然莫不説喜乃白虹干日連隂不雨此天有憂結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董賢以令色諛言自進賞賜無度竭盡府藏海内貢獻當養一君今反盡之賢家豈天意與民意耶厚之如此反所以害之也誠欲哀賢宜為謝過天地解讎海内免遣就國收乗輿器物還之縣官如此可以父子終其性命復徴何武師丹彭宣傅喜以應天心建立大政興太平之瑞上乃徴何武彭宣而拜宣為司𨽻
下丞相新甫侯王嘉獄殺之
上託言傅太后遺詔益封董賢二千户王嘉封還詔書諌曰臣聞爵禄土地天之有也王者代天爵人尤宜慎之不得其宜則衆庻不服感動隂陽其害疾自深髙安侯賢侫幸之臣陛下傾爵位以貴之殫貨財以富之損至尊以寵之四方同怨陛下寢疾乆不平繼嗣未立宜思正萬事順天人之心以求福祐奈何輕身肆意不念髙祖之勤苦哉初廷尉梁相以請覆治東平王獄免為庻人〈事見前〉已而更赦嘉薦之上不能平及封還董賢事上乃發怒召嘉詣尚書責問以相事下將軍中朝〈内朝也〉者孔光等劾嘉罔上不道請召詣廷尉永信少府猛等以為聖王之于大臣進以禮退以義關械受笞非所以重國家褒宗廟也上從光議召嘉詣廷尉〈使既到府掾史涕泣共和藥進嘉引杯擊地曰丞相幸得備位三公奉職負國當伏刑都市以示萬衆何為咀藥而死〉廷尉收嘉丞相新甫侯印綬載至都船〈執金吾屬有令丞〉吏稍侵辱嘉嘉仰天歎曰幸得充備宰相不能進賢退不肖以是負國死有餘責吏問賢不肖主名嘉曰賢孔光何武不能進惡董賢不能退罪當死死無所恨遂不食嘔血而死〈元始四年追謚嘉為忠侯封嘉子崇為新甫侯〉
秋七月以孔光為丞相八月以何武為前將軍彭宣為御史大夫
上覧王嘉之對思其言故有是命光復故爵
下司𨽻鮑宣獄髠鉗之
丞相光行園陵官屬以令行馳道中宣出逢之使吏鉤止摧辱丞相事下御史中丞侍御欲捕從事宣閉户不納遂以閉距使者大不敬不道下獄博士弟子王咸〈濟南人〉等舉幡太學下曰欲救鮑司𨽻者㑹此㑹者千人遮丞相自言又守闕上書上竟抵宣罪
冬十二月以董賢為大司馬衛將軍
大司馬丁明素重王嘉以其死憐之上方欲極董賢位恨明遂筞免就第〈以光禄大夫韋賞為大司馬數日卒〉以賢大司馬衛將軍〈册日定國于公以為漢輔徃悉爾心匡正庻事允執其中時年二十二雖為三公常給事中領尚書百官因賢奏事親屬皆侍中奉朝請寵在丁𫝊之右〉上故令賢私過孔光光聞賢來警戒衣冠出門待望見賢車却入賢至中門光入閤既下車乃出拜謁送迎甚謹不敢以賔客均敵之禮上喜立拜光兩兄之子為諌大夫常侍後置酒麒麟殿賢父子親屬宴飲上從容視賢笑曰吾欲法堯禪舜何如時王閎〈平阿侯譚子〉為中常侍進曰天下乃髙皇帝天下陛下承宗廟統業至重天子無戲言上黙然〈閎妻父蕭咸望之子也賢父恭慕之欲為子求咸女為婦使閎言之咸私謂閎曰董公大司馬册乃堯禪舜之文非三公故事長老見者莫不心懼此豈家人子所能堪耶閎聞咸言亦悟乃還報恭深逹咸自謙薄之意恭歎曰我家何負天下而為人所畏如此意不悦〉
〈庚申〉二年春正月匃奴單于烏孫大昆彌皆來朝
先是匈奴單于上書請朝〈在建平四年初成帝河平中匈奴復株累若鞮單于入朝綏和元年烏珠留若鞮單于立漢遣夏侯藩使匈奴大司馬王根以匈奴有斗入漢地直張掖郡得之于邊甚饒乃白帝以指曉藩令求之藩至語次説單于上書獻此地單于曰此詔語耶抑使者所求也藩曰詔指也然亦為單于畫善計耳單于曰匈奴西邉仰此材木且先父地不敢失藩還單于以狀聞徙藩濟南太守既而匈奴敗烏孫要其質子漢使責讓單于單于既受詔遂請朝〉時帝被疾或言匈奴從上游來厭人詔問公卿亦以虚費府帑可且勿許單于使辭去未發揚雄諌曰臣聞六經之治貴于未亂兵家之勝貴于未戰今單于上書求朝國家不許而辭之臣愚以為漢與匈奴從此隙矣匈奴本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明甚故前世以為不一勞者不乆佚不暫費者不永寜是以忍百萬之師運府庫之財而不悔今單于歸義願朝乃上世之遺筞神靈之所想望者也夫百年勞之一日失之費十而愛一臣竊為國不安也惟陛下留意于未亂未戰以息邊萌〈一作甿民也〉之禍書奏上召還匈奴使者而許之至是來朝賞賜如河平時〈單于宴見羣臣在前單于怪董賢年少以問譯上令報曰大司馬年少以大賢居位單于乃起拜賀漢得賢臣〉烏孫自分立兩昆彌〈事具宣帝甘露元年〉漢用憂勞且無寜歲〈成帝元延初烏孫小昆彌安日為降民所殺詔遣中郎將叚㑹宗立日安弟末振將為小昆彌時大昆彌雌貴靡勇健末振將恐為所并使人刺殺之漢欲討之而未能遣㑹宗立公主孫伊秩靡為大昆彌乆之翎侯難栖殺末振將安日子靡犂代為小昆彌于是漢復遣會宗誅死末振將子畨邱末振將弟卑爰疐將衆八萬餘口北附康居謀欲借兵兼并兩昆彌兩昆彌畏之親依都䕶〉及是大昆彌伊秩靡與單于並入朝漢以為榮時西域凡五十國〈本三十六國分為五十餘國康居大月氐安息罽賔之屬不在此數〉佩漢印綬者凡三百七十六人
夏四月壬辰晦日食
五月正三公分職董賢為大司馬孔光為大司徒彭宣為大司空〈封長平侯〉
六月帝崩
太皇太后聞帝崩即日之未央宫收取璽綬
董賢以罪罷即日自殺
太后召賢問以䘮事調度賢憂懼不能對太后曰新都侯莽奉送先帝大行曉習故事吾令莽佐君賢頓首幸甚〈莽以建平二年遣就國尋徴還事見前〉乃遣使者馳召莽詔尚書諸發兵符節百官奏事中黄門期門兵皆屬焉莽以太后指使尚書劾賢不親醫藥禁止不得入宫殿即闕下册收賢印綬罷歸第賢即日與妻皆自殺家惶恐夜葬莽疑詐死發其棺至獄診視因埋獄中收沒入家財四十三萬萬父恭與家屬徙合浦
太皇太后以王莽為大司馬領尚書事
太皇太后詔公卿舉可大司馬者孔光以下皆舉莽獨何武〈前將軍〉公孫禄〈左將軍〉以為惠昭之世外戚持權幾危社稷今比世無嗣方當選立近親㓜主不令外戚持權親踈相錯為國計便于是武舉禄禄亦舉武太皇太后自用莽為大司馬領尚書事
秋七月迎中山王箕子為嗣
太皇太后與莽議遣車騎將軍王舜使持節迎之
八月貶皇太后為孝成皇后
莽白太皇太后以皇太后前與女弟昭儀専寵錮寢殘滅繼嗣貶為孝成皇后徙居北宫〈五行志成帝時童謡曰燕燕尾涎涎張公子時相見木門倉琅根燕飛來啄皇孫皇孫死燕啄矢涎涎美好貎張公子富平侯也木門倉琅根謂宫門銅鍰言將尊貴也後立為皇后弟昭儀賊害皇子卒皆伏辜所謂燕飛來啄皇孫皇孫死燕啄矢也〉
徙孝哀皇后于桂宫〈長安圖北宮桂宫俱在未央宫北〉
後月餘與孝成皇后俱廢為庻人就其園皆自殺
追貶傅太后為定陶共王母丁太后為丁姫
傅氏丁氏皆免官爵歸故郡傅晏將妻子徙合浦獨下詔褒傅喜徴還位特進奉朝請〈喜雖外見褒賞孤立憂懼後復遣就國以壽終〉
以甄邯〈陳留風俗傳舜陶甄河濵後以為氏〉為侍中筞免何武公孫禄遣紅陽侯立就國
莽以孔光名儒厯相三主太后所敬天下信之于是盛尊事光引光女婿甄邯為侍中諸素所不悦者皆傅致其罪為請奏令邯持與光光畏不敢不上莽白太后輙可其奏乃劾奏何武公孫禄互相稱舉免宫就國董宏子武以父邪侫奪爵紅陽侯立莽諸父内敬憚之令光奏立罪惡〈以前知淳于長罪多受其賂白宫婢楊寄私子為皇子使衆疑吕氏少帝復出〉太后不聽莽曰漢家比世無嗣太后獨代㓜主統政力用公正先天下尚恐不從今以私恩逆大臣議羣臣傾邪亂從此起太后不得已遣立就國〈時莽諸父平阿侯仁素剛直莽復令大臣以罪邇奏遣仁就國〉于是以王舜王邑為心腹甄豐甄邯主擊斷平晏〈當之子〉領機事劉秀〈歆改名〉典文章孫建為爪牙莽色厲而言方欲有所為㣲見風采黨與承其指意而顯奏之莽涕泣固讓上惑太后下示信于衆庻焉
筞免大司空宣遣就國
彭宣以王莽専權乃上印綬乞骸骨歸鄉里莽恨宣求退白太后筞免宣〈宣居國四年卒〉
以王崇為大司馬〈封扶平侯〉
九月中山王箕子即位〈是為孝平帝明年更名衎〉
時年九歲〈明年立東平思王孫桃鄉頃侯子成都為中山王奉孝王後〉
太皇太后臨朝大司馬莽秉政百官總已以聽
以孔光為帝太傅馬宫〈字㳺卿東海戚人本姓馬矢宫仕學稱馬氏云〉為大司徒
莽權日盛孔光憂懼不知所出上書乞骸骨莽白太后徙光為帝太傅給事中領宿衛供養行内〈猶言禁中也〉署門户省〈猶視也〉服御食物
冬十月葬義陵
〈荀氏悦曰帝覩孝成之世禄去公室權柄外移是故臨朝務攬主威以則宣武然董賢用事大臣誅傷有覆餗棟橈之凶享國不永亂臣乗間豈不哀哉〉
孝平皇帝
〈辛酉〉元始元年春正月益州塞外蠻夷獻白雉王莽自為太𫝊號安漢公褒賞宗室羣臣
莽風益州令塞外蠻夷自稱越裳氏重譯獻白雉莽白太后以薦宗廟于是羣臣盛陳莽功德宜賜號曰安漢公益爵邑莽上書言臣與孔光王舜甄豐甄邯共定筞今願獨條光等功因數譲四稱疾不起太后乃詔光為太師舜為太保豐為少𫝊邯封承陽侯莽尚未起羣臣復上言宜以時加賞元功無使百寮元元失望太后乃以莽為太傅幹四輔之事號曰安漢公以故蕭相國甲第為安漢公第益封二萬八千户莽為皇恐不得已起受太傅安漢公號讓還益封事復建言立東平王開明〈故王雲太子〉封宣帝耳孫三十六人為列侯又令諸侯王公列侯關内侯無子而有孫若同産子者皆得以為嗣宗室屬未盡而以罪絶者復其屬吏以年老致仕者參分故禄以一與之終其身下及庻民鰥寡恩澤無所不施又風公卿奏言太后春秋髙不宜親省小事令太后詔曰自今唯封爵乃以聞他事安漢公四輔平决州牧二千石及茂才吏初除奏事者引入近署對安漢公考故官問新職以知其稱否于是莽人人延問宻致恩意厚加贈送其不合指顯奏免之權與人主侔矣
二月置羲和官〈初置自為一官及莽簒位改大司農為羲和後又更為納言〉
夏五月丁巳朔日食
六月拜帝母衛姬〈中山盧奴人〉為中山孝王后
莽恐帝外家衛氏奪其權白太后前哀帝立自貴外家幾危社稷今帝以幼年復奉大宗宜戒前事為後代法乃遣甄豐拜衛姬為中山孝王后帝舅寳元爵關内侯皆留中山不得至京師申屠剛〈字巨卿茂陵人時為扶風功曹〉以直言對䇿曰聖主始免襁褓至親分離誠宜徴中山太后置之别宫令時朝見又召馮衛二族使得執㦸親奉宿衛以抑患禍之端莽令太后詔剛僻經妄説違背大義罷歸田里
封公孫相如〈周公後通鑑作魯頃公八世孫公子寛今從漢書〉為褒魯侯孔均〈孔覇曽孫〉為褒成侯
以奉周公孔子之祠追諡孔子為褒成宣尼公
〈壬戌〉二年春黄支國〈應劭曰黄支在日南之南去長安三萬里〉獻犀牛〈師古曰犀狀如水牛頭似猪四足類象黒色一角當額前鼻上又有小角〉
黄支在南海中莽欲耀威德厚遺其王令遣使貢獻
越嶲郡上黄龍游江中
孔光馬宫等稱莽功德比周公大司農孫寳曰周公上聖召公大賢尚猶有不相悦〈見書序召誥〉今有一事羣臣同聲得無非其美者時大臣皆失色甄邯即時承制罷議者㑹寳遣吏迎母母病留弟家獨遣妻子司直陳崇劾奏寳坐免終于家
三月大司空崇免以甄豐為大司空
詔封宗室及功臣後
為王侯者百餘人
郡國大旱蝗
莽白太后宜衣繒損膳以示天下莽亦素食上書出錢百萬獻田三十頃付大司農助給貧民于是公卿皆效慕焉〈凡獻田宅者二百三十人〉
六月隕石于鉅鹿二
大夫龔勝邴漢〈琅邪人〉罷歸
勝漢以莽専政皆乞骸骨莽令太后依昭帝時韓福故事〈事見前〉加優禮而遣之〈楚又有龔舍與勝相友並著名節世謂之楚兩龔舍以勝薦為諫大夫復拜光禄大夫終不肯起以魯詩教授年六十八卒漢兄子曼容亦養志自修為官不肯過六百石其名過于漢〉
秋九月戊申晦日食
匈奴單于遣女入侍太皇太后
莽欲説太后以威德至盛異于前乃風單于令遣王昭君女須卜居次云〈集覽須卜姓居次云其名〉入侍太后賞賜之甚厚〈時頒四條于匈奴凡中國亡入匈奴者烏孫亡降匈奴者西域諸國佩中國印綬降匈奴者烏桓降匈奴者皆不得受因收故宣帝所為約束封函而還〉
〈癸亥〉三年春聘安漢公莽女為皇后
莽欲以女配帝以固其權奏請考論五經定取后禮〈正十二女之義十二女見公羊傳註何休曰諸侯一娶九女惟天子娶十二女〉博采二王後及周公孔子世列侯在長安者適子女事下有司上衆女名王氏多在選中莽恐其與己女爭即上言子材下不宜采太后詔王氏朕外家其勿采庶民諸生郎吏守闕上書公卿大夫伏省户下咸言願得公女為天下母太后從之〈四年遣大司徒馬宫等迎皇后入未央宫〉
安漢公莽殺其子宇滅中山孝王后家殺敬武公主及汜鄉侯何武故司𨽻鮑宣等數百人
莽長子宇非莽隔絶衛氏私與衛寳通書教衛后上書求至京師莽不聼宇與師呉章及婦兄吕寛議章以莽好鬼神可為變怪驚懼之因推類説令歸政衛氏〈推原比類而説誘之令其歸政〉宇即使寛夜持血灑莽第門吏發覺之莽執宇送獄飲藥死盡滅衛氏支屬唯衛后在呉章腰斬〈初章為當世名儒教授千餘人莽以為惡人黨皆當禁錮不得仕宦門人盡更名他師平陵云敞時為大司徒掾自劾呉章弟子收抱章尸歸棺歛葬之〉莽因是獄連引素所惡者悉誅之元帝女弟敬武長公主素非議莽紅陽侯立莽尊屬平阿侯仁素剛直皆以太皇太后詔廹令自殺郡國豪傑及漢忠直臣不附莽者何武鮑宣等皆坐死凡數百人北海逢萌〈字子慶北海都昌人〉謂友人曰三綱絶矣不去禍將及人即解冠挂東都城門歸將家屬浮海客于遼東
〈甲子〉四年春正月郊祀髙帝以配天宗祀孝文以配上帝夏安漢公莽自加號宰衡
初陳崇張竦奏稱莽功德以為宜恢國如周公至是太保舜等及吏民上書者八千餘人復請益封公以新息〈漢縣故城在今河南光州息縣〉召陵〈註見前〉二縣及黄郵聚〈在今河南南陽府新野縣〉新野〈即今縣〉田采伊尹周公稱號加公為宰衡位上公〈尋升位在諸侯王上莽雖専權所以誑耀媚事太后下至旁側長御方故萬端賂遺以千萬數以故左右日譽之〉
起明堂辟雍〈注俱見前〉靈臺〈應劭曰天子曰靈臺諸侯曰觀臺以望氣書雲物〉立樂經徴天下通經異能之士
莽奏起明堂辟雍靈臺為學者築舍萬區立樂經益博士員經各五人徴天下通一藝教授十一人以上及有逸禮古書天文圖䜟〈張衡曰圖䜟虚妄成哀之後乃始聞之〉鍾律月令兵法史篇文字〈孟康曰史籕所作十五篇古文書也〉通知其意者皆詣公車網羅天下異能之士前後至者千數
徵能治河者
時徴能治河者以百數其大略異者闗並〈闗氏夏大夫闗龍逢之後〉言河决率常于平原東郡左右其地形下而土䟽惡聞禹治河時本空〈苦貢反下開空同〉此地宜勿以為官亭民室韓牧以為可略于禹貢九河處穿之縱不能為九但為四五宜有益王横言河入勃海地髙于韓牧所欲穿處徃者海溢西南出寖數百里九河之地已為海所漸矣禹之行河水本從西山下東北去周譜〈如淳曰世統譜牒也〉云定王五年河徙〈事見前〉則今所行非禹之所穿也又秦攻魏决河灌之〈事見前〉决處遂大不可補宜更開空使縁西山足〈禹貢錐指横所云西山足即宿胥口也宿胥口在今濬縣之西有上陽三山曰同山曰白祀曰枉人所謂西山者也〉乗髙地而東北入海乃無水災時莽但崇空語無施行者
冬置西海郡〈故郡在今青海東水經河水又東自河曲逕西海郡南即此〉
莽自以北化匃奴東致海外〈王莽傳東夷王度大海奉國珍〉南懐黄支唯西方未有加乃遣中郎將平憲等多持金幣誘塞外羌豪良願等獻鮮水海〈即青海注見前〉允谷〈在西寜邊外黄河北〉鹽池〈在青海西南〉地莽奏以為西海郡增法五十條犯者徙之以千萬數民始怨矣
更定官名及十二州界
分京師置前輝光後承烈二郡更公卿大夫元士官名位次及十二州名分界郡國所屬罷置改易吏不能紀
〈乙丑〉五年春正月復南北郊
三十年間天地之祠凡五徙〈自成帝建始元年作南北郊永始三年罷成帝崩太后詔復之哀帝建平三年再罷至是又復〉
夏四月孔光卒〈謚簡烈〉以馬宮為太師
光自莽稱宰衡愈恐固稱疾辭位太后詔令十日一朝賜靈壽杖〈顔師古曰木似竹有枝節自然合杖制不湏削治〉省中坐置几及是卒〈贈賜葬送甚盛〉以宫代之
五月安漢公莽自加九錫〈何休曰一輿馬二衣服三樂則四朱户五納陛六虎賁七弓矢八鈇鉞九秬鬯〉
吏民以莽不受新野田而上書者前後四十八萬七千餘人及諸侯王公列侯宗室見者皆叩頭言宜亟加賞于安漢公乃策命莽以九錫
封王惲等八人為列侯
先是莽遣惲等八人行天下觀風俗及惲等還詐造歌謡頌功德莽以詔皆封列侯時廣平相班穉不上嘉瑞琅邪太守公孫閎言災害甄豐劾閎造不祥穉絶嘉應皆不道穉班偼伃弟也太后曰班穉後宫賢家我所哀也于是閎獨下獄誅莽又奏為市無二價官無獄訟邑無盗賊野無饑民道不拾遺男女異路之制違者象刑〈白虎通曰象刑以衣服象五刑也犯墨者幪巾犯劓者赭其衣犯臏者墨其臏犯宫者屝犯大辟者衣無領縁投之于市與衆棄之屝草屦也〉
發定陶共王母及丁姬冡取其璽綬
莽奏共王母丁姫懐帝太后皇太太后璽綬以葬請發冡取其璽綬太后不許莽固爭太后詔因故棺改葬之莽又奏共王母丁姬棺皆名梓宫珠玉之衣非藩妾服請更之奏可〈公卿在位皆阿莽指入錢帛遣子弟及諸生四夷凢十萬餘人操持作具助將作掘平之〉
秋八月馬宫罷
宫嘗與議傅太后諡及莽追誅前議者宫為所厚獨不及宫慙懼上書自言詔以侯就第〈莽簒位以宫為太子師死〉
冬十二月王莽弑帝
帝益壮以衛后故怨不悦莽因臘日〈漢以大寒後戌日為臘〉上椒酒置毒酒中帝有疾莽作策請命於泰畤願以身代藏策金縢敕諸公勿敢言帝崩莽令斂加元服吏皆服喪三年
葬康陵〈在西安府咸陽縣西綱目于平帝不書葬徐昭文以為春秋不討賊不書葬以為無臣子也綱目即此意考是時元后方臨朝非臣子比且莽居攝數月劉崇翟義即起兵討之但不克耳不可謂無臣子今依漢書及通鑑仍書葬〉
〈史臣曰孝平之世政自莽出觀其文辭方外百蠻無思不服休徴嘉應頌聲並作至于變異見于上民怨于下莽亦不能文也〉
以平晏為大司徒
太皇太后詔徴宣帝元孫莽居攝踐阼
太后與羣臣議立嗣時元帝世絶而宣帝曽孫有見王五人〈淮陽王縯中山王成都楚王紆信都王景東平王開明〉列侯四十八人〈陽興侯寄等〉莽惡其長大曰兄弟不得相為後乃悉徴宣帝元孫選立之先是泉陵侯劉慶上言皇帝富于春秋宜令安漢公攝行天子如成王周公故事羣臣皆以為宜至是前輝光謝囂奏浚井得白石有丹書文曰吉安漢公莽為皇帝太后曰此誣罔不可施行太保舜謂太后事已如此莽但欲稱攝以填服天下耳太后不能制乃下詔令安漢公居攝踐阼如周公故事禮儀皆如天子〈祭祀賛曰假皇帝民臣謂之攝皇帝其朝見太皇太后皇帝皇后皆復臣節〉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十九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二十
漢
孺子嬰
〈丙寅〉居攝元年春正月王莽祀南郊〈劉友益書法自是以後皆斥書莽而削其姓〉
三月立宣帝元孫嬰為皇太子號曰孺子
嬰廣戚〈漢縣故城在今江南徐州府沛縣〉侯顯之子也〈楚孝王囂之子封廣戚侯顯之子也〉年二歳託以卜相最吉立之
尊皇后曰皇太后
夏四月安衆〈漢縣故城在今河南南陽府鎮平縣〉侯劉崇〈長沙定王六世孫〉起兵討莽不克死之
安衆侯劉崇與相張紹謀曰莽必危劉氏天下非之莫敢先舉此乃宗室之恥也吾帥宗族為先海内必和從者百餘人遂進攻宛〈漢縣今南陽府南陽縣是〉不得入而敗〈紹從弟竦與崇族父嘉詣闕自歸莽赦弗罪竦因為嘉作奏請豬崇宫室用永監戒于是莽大悅封嘉竦皆為列侯長安為之語曰欲求封過張伯松力戰鬬不如巧為奏 伯松竦字〉
五月莽朝見稱假皇帝
羣臣白劉崇等謀逆者以莽權輕也宜尊重以填海内太皇太后乃詔莽朝見稱假皇帝
〈丁夘〉二年秋九月東郡太守翟義起兵討莽立劉信〈東平王雲子〉為天子三輔豪傑應之莽遣兵拒擊義戰不尭死之信亡走
翟義丞相方進之子也與姊子陳豐〈上蔡人〉謀曰新都侯攝天子位故擇宗室㓜穉者以為孺子且以觀望必代漢家方今宗室衰弱外無彊藩天下傾首服從莫能亢扞國難吾父子受漢厚恩義當為國討賊欲舉兵西誅不當攝者選宗室子孫輔而立之汝肯從我乎豐年十八勇壯許諾義遂與都尉劉宇嚴鄉〈胡三省注嚴鄉侯國當在東郡〉侯劉信信弟璜結謀勒其車騎材官士募郡中勇敢部署將帥立信為天子義自號大司馬柱天將軍移撽郡國言莽酖殺孝平皇帝攝天子位欲絶漢室今天子已立共行天罰郡國皆震比至山陽衆十餘萬莽聞之惶懼不能食太皇太后謂左右曰人心不相逺也我雖婦人亦知莽必以是自危莽乃拜孫建等七人為將軍〈建為奮武將軍王邑為虎牙將軍王駿為彊弩將軍王况為震威將軍劉宏為奮衝将軍王昌為中堅將軍竇况為奮威将軍〉將關東甲卒發奔命以擊義三輔豪傑趙朋霍鴻等聞義起自稱將軍燒宫寺殺郡尉火見未央前殿莽復拜王級等為將軍〈級為虎賁將軍閻遷為折衝將軍〉西擊朋等日抱孺子禱郊廟〈㑹羣臣而稱曰昔周公攝政而管蔡挾禄父以畔今翟義亦挾劉信而作亂自古聖猶懼此况臣莽之斗筲羣臣皆曰不遭此變不彰聖徳〉乃依周書作大誥諭天下以當反位孺子之意諸將至陳留〈漢縣注見前〉與翟義戰義敗死竟不得信〈初汝南舊有鴻隙大陂郡以為饒成帝時關東數水陂溢為害方進為相奏罷之及翟氏㓕郡中常枯䍐追怨方進童謡曰壊陂誰翟子威飯我豆食羮芋魁反乎覆陂當復誰云者兩黄鵠鴻隙陂亦曰鴻池陂今河南汝寧府汝陽縣東〉明年春三輔兵皆破滅莽
于是自謂獲天人助遂謀即眞之事矣
〈戊辰〉初始元年春地震
秋九月莽母功顯君死
莽自以居攝踐阼奉漢大宗之後為功顯君緦縗弁而加麻環絰〈顔師古曰于弁上加環絰也謂之環者輕細如環之形〉如天子弔諸侯服令其孫宗為主服喪三年
冬十一月莽以太皇太后詔號令奏事毋言攝
劉京〈宗室廣饒侯〉扈雲〈車騎將軍千人〉臧鴻〈太保屬〉奏符命〈符命之起自謝囂始事見前〉京言齊郡新井〈臨淄縣昌興亭長辛當一暮夣天公使來告之曰攝皇帝當為眞即不信此亭中當有新井晨起視之誠有新井入地且百尺〉雲言巴郡〈漢郡治江州今四川重慶府巴縣是〉石牛鴻言扶風雍石莽皆迎受于是奏請號令天下天下奏事毋言攝以居攝三年為初始元年用應天命
期門郎張充等謀誅莽不克死之
張充等六人謀共刼莽立楚王事覺被殺
十二月莽自稱新皇帝更號太皇太后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
梓潼〈今縣夲漢置屬四川緜州〉人哀章〈師古曰哀姓章名〉學問長安素無行作銅匱為兩檢署其一曰天帝行璽金匱圖其一署曰赤帝璽邦〈漢髙帝名〉傳予〈讀曰與〉皇帝金策書〈書言王莽為眞天子并書莽大臣八人又取命名王興王盛章亦自竄姓名凡十一人皆署官爵為輔佐〉日昏時衣黃衣持匱至髙廟以付僕射僕射以聞莽至髙廟拜受金匱神禪〈師古曰言有神命使漢禪位于莽也〉御王冠謁太后還坐未央宫前殿即眞天子位建有天下之號曰新以十二月朔為始建國元年正月之朔〈服色尚黄使節之旄幡署曰新使五威節〉時以孺子未立璽藏長樂宫莽請之太后不肯授莽使安陽侯舜諭指太后怒罵之曰而屬父子宗族𫎇漢家力富貴累世既無以報受人孤寄乘便利時奪取其國不復顧恩義人如此者狗猪不食其餘天下豈有而兄弟耶且若自以金匱符命為新皇帝亦當自更作璽傳之萬世何用此亡國不祥璽為我漢家老寡婦旦暮且死欲與此璽俱葬終不可得因涕泣旁側長御以下皆垂涕舜亦悲不能自止良久乃仰謂太后臣等已無可言莽必欲得璽寧能終不與耶太后恐莽欲脅之乃出漢傳國璽投之地曰我老已死知而兄弟今族滅也莽又欲改太后漢家舊號易其璽綬于是張永獻符命言太皇太后當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莽從之
〈班彪贊曰三代以來王公失世稀不以女寵及王莽之興由孝元后歴漢四世為天下母饗國六十餘載羣弟世權更持國柄五将十侯卒成新都位號已移于天下而元后卷卷猶握一璽不欲以授莽婦人之仁悲夫〉
〈已新莽始建國元年 是年以後至壬巳午依綱目簒賊干統例分注紀年〉春正月莽廢孺子為定安公〈定安胡三省無注馮智舒以為漢縣故城在寜州考地理志漢有安定郡無定安縣寜州之名定安乃後魏非漢也〉
莽策命孺子為定安公孝平皇后為定安太后以大鴻臚府為定安公第置門衞使者監領勅阿乳母不得與嬰語常在四壁中至長大不能名六畜
改諸官名降漢諸侯王及王子侯爵
莽按金匱封拜其黨與〈王舜平晏劉秀哀章為四輔甄邯王尋王邑為三公甄豐王興孫建王盛為四將凡十一公如王興故城門令史王盛賣餅児莽按符命登用以示神焉〉乃更漢諸官名〈大司農曰羲和後更為納言大理曰作士太常曰秩宗大鴻臚曰典樂少府曰共工水𧘂都尉曰予虞又更光□等為六監郡太守曰大尹都尉曰太尉縣令長曰宰其餘百官盡易其名不可勝紀〉降諸侯王皆為公〈三十二人〉王子侯皆為子〈百八十一人〉
立九廟以漢髙廟為文祖廟
莽陿小漢家制度欲更為踈闊乃自謂黄帝虞舜之後〈至齊王建孫濟北王安失國齊人謂之王家因以為氏〉以黄帝為初祖虞舜為始祖〈追尊陳胡公為陳胡王田敬仲為田敬王濟北王安為濟北愍王〉立祖廟五親廟四〈天下姚媯陳田王五姓皆為宗室〉以漢髙廟為文祖廟〈師古曰欲法舜受終于文祖〉漢氏園廟祠薦如故
禁剛卯金刀
莽以劉之為字卯金刀也詔正月剛卯金刀之利皆不得行〈服䖍曰剛卯以正月卯日作佩之長三寸廣一寸四方或用玉或用金彧用桃著革𢃄佩之今有玉在者銘其一靣曰正月剛卯金刀莽所鑄之錢也〉卿士僉曰天人同應昭然著明其去剛卯莫以為佩除刀錢勿以為利〈先是莽造錯刀一直五千契刀一直五百大錢一直五十與五銖錢並行及是罷錯刀契刀及五銖錢更自别作小錢徑六分重一銖與前大錢五十者為二品欲防民盗鑄乃禁不得挾銅炭〉
夏四月徐鄉〈漢縣故城在今山東登州府黄縣〉侯劉快〈膠東恭王子〉起兵討莽不克死之
徐鄉侯劉快結黨數千人起兵于其國快兄殷故漢膠東王時改為扶崇公快攻即墨〈膠東國都〉殷閉城門自繫獄吏民距快快敗走至長廣〈漢縣故城在今山東登州府萊陽縣〉死
莽禁不得賣買田及奴婢
莽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屬皆不得賣買其男口不盈八而田過一井者分餘田予九族鄉黨故無田今當受田者如制度敢有非井田聖制無法惑衆者投之四裔以禦魑魅
冬靁桐華大雨雹
〈庚始建國午二年〉春二月莽廢漢諸侯王為民
先是莽遣五威將帥〈毎一將各置左右前後中五帥衣冠車服駕馬各如其方面色數〉班符命四十二篇於天下王侯官吏外及蠻夷皆授新室印綬因收故漢印綬至是還奏漢諸侯王為公者悉上印綬為民以獻符命封侯者三人〈故廣陽王嘉魯王閔中山王成都〉
立五均司市錢府官令民各以所業為貢𣙜酒酤劉秀言周有泉府之官〈周禮有泉府〉收不售〈民貨不售則敘而置之〉與欲得〈無而欲得則官出與之〉莽遂立五均〈樂語有五均〉司市〈周禮有司市〉錢府〈即泉府〉官司市以四時仲月定物之賈為其市平〈皮命反平定物賈也〉民物不售者均官考驗用其本賈以取之〈物貴過平一錢則以平賈賣與民賤减平者聴民自相與市〉民欲賖貸者錢府與之〈毎月百錢收息三錢〉又令民各自占〈註見前〉其所為〈諸取山林水澤及畜牧桑蠶工匠醫巫卜祝方技商賈皆各自占〉縣官除其本計其利十分之而以其一為貢〈敢不自占占不以實者盡没入所取作縣官一歲 作役也〉羲和魯匡復奏請𣙜酒酤莽從之
冬十一月莽罷漢廟及諸為吏者
孫建奏漢氏宗廟不當在長安城中及諸劉當與漢俱廢請皆罷之莽曰可嘉新公國師〈即劉秀〉等三十二人皆知天命勿罷賜姓曰王唯國師以女配莽子故不賜姓〈秀女愔配莽子臨〉
更號定安太后曰黄皇室主
太后自劉氏廢常稱疾不朝㑹時年未二十莽欲嫁之乃更號為黄皇室主欲絶之于漢令孫建世子盛飾將醫往問疾太后大怒鞭笞其傍侍御因發病不肯起
十二月靁
更作寳貨
莽更作金〈黄金也〉銀〈朱提銀及他銀〉龜〈元龜尺二寸以下〉貝〈大貝四寸八分以上〉錢布〈顔師古曰布亦錢耳謂之布者言其分布流行也〉之品名曰寳貨凡五物〈金銀銅龜貝〉六名〈錢貨金貨銀貨龜貨貝貨布貨〉二十八品〈錢六品金一品銀二品四四品貝五品布十品〉百姓憒亂其貨不行莽知之乃但行小錢直一與大錢五十並行民皆便安漢五銖錢多以之市買莽乃下令諸挾五銖錢者投諸四裔扺罪者不可勝數于是農商失業食貨俱廢〈其後莽復改錢貨之法頗增損其賈直而罷大小錢更作貨布泉布二品並行令既數更名用破業而大䧟于刑 事在天鳯元年〉
莽將軍甄豐〈豐以符命為莽更始將軍〉自殺大夫雄自投天禄閣〈在未央宫中〉下莽遂殺甄尋劉棻丁隆等數百人
莽既以符命自立〈甄豐王舜劉秀為莽腹心安漢宰衡之號皆所共謀然非欲令莽居攝也居攝之萌出自劉慶謝囂踈逺希進者因之並作符命莽遂據以即真〉後又欲絶其原以神前事〈是時争為符命封侯其不為者相戲曰獨無天帝除書乎陳崇白莽莽亦厭之乃使尚書驗治非五威將帥所班皆下獄〉而甄豐子尋復言之〈莽即真之後舜秀内懼而已豐素剛彊莽頗覺其不悦㑹豐子尋為京兆大尹復作符命言黄皇室主當為尋妻莽因是發怒〉遂收捕尋尋亡豐自殺〈未幾王舜亦病悸而死〉已捕得尋辭連劉秀子棻及丁隆〈秀門人〉等棻嘗從雄學作竒字時雄方校書天禄閣上使者來欲収之雄恐不能自免乃從閣上自投下幾死莽聞之以雄不知情詔勿問誅尋棻及隆等死者凡數百人〈流棻幽州放尋于三危殛隆于羽山皆驛車載其屍傳致云〉初成帝之世雄以奏賦為郎與莽及秀並列哀帝時又與董賢同官莽簒為三公權傾人主所薦莫不㧞擢而雄三世不徙官及莽簒位稱功徳獲封爵者甚衆雄獨以耆老久次轉為大夫恬于勢利好古樂道欲以文章成名于後世故作太元〈以準易〉法言〈以象論語〉用心于内不求于外人皆忽之惟劉秀及范逡敬焉而桓譚〈字君山沛郡相人〉以為絶倫鉅鹿侯芭師事之然雄自投閣之後時人為之語曰惟寂寞自投閣爰清静作符命君子病焉〈上元焦竑曰漢書雄傳贊謂雄仕莽作符命投閣年七十一天鳯五年辛考雄至京見成帝年四十餘矣自成帝建始改元至莽天鳯五年計五十有二歳以五十二合四十餘已将近百年則與所謂年七十一者相牴牾矣又考王莽自平帝元始間始號安漢公而法言穪漢公且云漢興二百一十載自髙帝至平帝末蓋其數矣然則雄之終或在平帝末正年七十餘也世謂班固早卒曹大家傳失其實豈不然哉竑之論如此而寧都魏禮亦引證各書謂雄賣文自瞻文不虚羙人多惡之及卒其怨家取法言多為竄益至劇秦羙新則劉棻作也紫陽綱目特書莽大夫雄死是舉禇淵馮道所未嘗加者而加之矣據焦魏二家之說班史所載幾不足信今考外戚傳元后崩莽詔雄作誄雄傳贊雄投閣京師為之語其所載甚詳特所云天鳯五年卒年七十一者史文誠不免牴牾今書雄投閣事仍據班史而于其死則闕之〉
〈辛始建國未三年〉匈奴諸部分道入塞州郡兵起
莽恃府庫之富欲立威匈奴〈先是莽遣五威將帥至匈奴易漢故璽更其印文曰新匈奴單于章單于解故印綬奉上將軍受著新級左帥陳饒知單于必求故印即引斧椎壊之明日單于果白將帥曰漢諸侯王以下乃言章今去璽加新與臣下無别願得故印將帥以故印示之單于知己無奈何即遣使入謝然重怨恨于是勒兵于朔方塞下受車師降者與同入冦〉乃更名匈奴單于曰降奴服于遣孫建等分道並出募卒三十萬人先至者屯邊郡須畢具乃同時出窮追匈奴分其國土人民以為十五立呼韓邪子孫十五人皆為單于〈莽招誘呼韓邪諸子右犁汗王咸咸子登助三人至脅拜咸為孝單于助為順單于咸走出塞傳送登㫑至長安〉單于聞之怒曰先單于受漢宣帝恩不可負也今天子非宣帝子孫何以得立遣兵入雲中塞〈注見前〉大殺吏民歴告左右部諸邊王入塞殺太守都尉略吏民畜産不可勝數是時諸將在邊以大衆未集未敢出擊嚴尤諫曰臣聞匈奴為害周秦漢征之周得中策漢得下策秦無策焉今天下比年饑饉西北邊尤甚大用民力功不可必立臣伏憂之莽不聽轉兵榖如故吏士屯邊者所在放縱而内郡愁于徵發民棄城郭始流亡為盗賊莽遣中郎繡衣執法分督之皆乗便為姦撓亂州郡〈北邊自宣帝以來數世不見烟火之警人民熾盛牛馬滿野及莽撓亂匈奴與之搆難邊民死亡繫獲數年之間北邊虚空野有暴骨矣〉
莽迎龔勝為太子師友祭酒勝不食而卒
莽遣使者奉璽書印綬安車駟馬迎龔勝即拜為太子師友祭酒勝稱病篤使者要說至以印綬就加勝身勝輙推不受謂門人髙暉等曰吾受漢家厚恩無以報今年老矣旦暮入地誼豈以一身事二姓下見故主哉語畢遂不復飲食積十四日死〈是時清名之士又有瑯琊紀逡齊薛方沛唐林唐尊皆以明經飭行顯名逡兩唐皆仕莽封侯莽以安車迎方方謝曰堯舜在上下有巢由今明主方隆唐虞之德小臣欲守箕山之節莽悦其言不彊致初隃麋郭欽為南郡太守杜陵蔣詡為兖州刺史亦以亷直為名莽居攝欽詡皆以病免官歸鄉里卧不出户卒于家沛國陳咸以律令為尚書見何武鮑宣死歎曰易穪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吾可以逝矣即乞骸骨去職莽簒位召咸為掌㓂大夫咸謝病不肯應三子參豐欽皆在位咸悉令解官歸閉門不出入猶用漢家祖臘人問其故咸曰我先人豈知王氏臘乎又齊栗融北海禽慶蘇章山陽曹竟皆儒生去官不仕于莽〉
瀕河郡蝗生河决
河决魏郡泛清河以東數郡先是莽恐河决為元城〈今縣夲漢置屬直𨽻大名府〉冡墓害及决東去元城不憂水故遂不隄塞〈禹貢錐指王莽時河决魏郡自元城東出館陶東武陽絶漯水而東北至髙唐又絶漯水東北至千乘入海以水經注所載合今輿地言之滑縣開州范縣朝城陽榖茌平禹城平原德平樂陵商河蒲䑓髙苑博興利津皆王莽以後大河之所行也考黃河自周定王五年後至此乃東徙而禹貢至于大陸播為九河以下之故道遂絶焉〉
〈壬始建國申四年〉定東西都及諸侯員數
莽下書以洛陽為東都常安〈莽改長安曰常安〉為西都諸侯員千八百附城〈孺子嬰時當賜關内侯爵者更名附城〉數亦如之以俟有功諸公一同〈地方百里曰同〉有衆萬戸其餘以是為差〈以圖簿未定未授國邑且令受奉都内月錢數千諸侯皆困乏至有傭作者〉
令民得賣田
莽性躁擾不能無為每有所興造動欲慕古不度時宜制度又不定吏縁為姦天下謷謷䧟刑者衆莽知民愁怨乃令民食王田者皆得賣之然他政誖亂刑罰深刻賦斂重數猶如故焉
西南夷殺牂牁〈注見前〉大尹貉〈後漢書髙句驪一名貊耳貊與貉同〉人入邊初五威將帥出西南夷改句町〈音朐挺〉王〈今雲南臨安府古句町國漢武于此置縣仍封其夷人為王〉為侯王邯怨怒莽諷牂牁大尹周歆詐殺邯邯弟承起兵殺歆州郡攻之不能服莽又發髙句驪〈夫餘别種漢武滅朝鮮以高句驪為縣仍封其種人為侯今朝鮮國咸興府是其地也〉兵撃匈奴髙句驪不欲行彊廹之乃皆亡出塞犯邊為㓂于是東北西南皆亂莽志方盛以四夷不足憂專念稽古之事〈後益州蠻夷亦殺其大尹莽發兵撃之㑹疾疫死者十六七越嶲蠻亦畔自立為卬榖王〉
〈癸始建國酉五年〉春二月太皇太后王氏崩
莽既改號太后為新室文母絶之于漢乃隳壊孝元廟更為太后起廟獨置孝元廟故殿以為文母篹〈同饌也〉食堂既成名曰長夀宫置酒請太后既至見廟廢徹塗地驚泣曰此漢家宗廟皆有神靈與〈羊洳切〉何治〈猶言干何事也〉而壊之且使鬼神無知何用廟為如令有知我乃人之妃妾豈宜辱帝之堂以陳饋食哉飲酒不樂而罷莽更漢家黒貂著黄貂又改漢正朔伏臘日太后令其官屬黒貂至漢家正臘日獨與其左右相對飲食至是崩年八十四𦵏渭陵與元帝合而溝絶之〈如淳曰𦵏于司馬門内用溝絶之〉
焉耆〈西域國治員渠城去長安七千三百里〉殺莽都䕶但欽〈但姓欽名〉
西域諸國以莽積失恩信焉耆先叛殺欽西城遂瓦觧〈後天鳯四年莽遣五威將王駿等並出于西域焉考詐降駿等至伏兵龔殺之西域遂絶〉
冬十一月彗星出
〈甲新莽天戌鳯元年〉春三月壬申晦日食
夏四月隕霜殺草木
六月黄霧四塞
秋七月大風雨雹
風㧞木飛北闕直城門屋瓦雹殺牛羊
莽置萬國
莽以周官王制之文置卒正連率大尹〈如太守〉屬令屬長〈如都尉〉州牧〈如三公〉分六鄉〈長安城旁〉六尉〈三輔衆縣〉六隊〈河内河東𢎞農河南潁川南陽〉又倣古為六服〈惟城惟寜惟翰惟屏惟垣九州之外曰惟藩〉總之為萬國後歳復變更一郡至五易名而還復其故吏民不能紀毎下詔書輙繫其故名云
北邊大饑莽與匈奴和親
匈奴烏珠留單于死烏纍若鞮單于立〈即莽所拜孝單于咸〉用事大臣須卜當〈王昭君女伊墨居次云之壻〉勸單于與中國和親㑹縁邊大饑人相食莽遣使賀單于新立徵還諸將罷屯兵單于貪莽賂遺外不失漢家故事内實利㓂掠又聞其子登前死〈莽前殺順單于登事在始建國四年〉怨恨㓂虜從左地入不絶〈已而莽改匈奴單于為恭奴單于單于貪金幣曲聽之然㓂盗如故〉
〈乙天鳳亥二年〉春二月日中星見民訛言黄龍死
民訛言黃龍隳死黃山宫〈在西安府興平縣〉中走觀者萬數莽惡之〈師古曰莽自謂黄徳故有此妖〉捕繫問所從起不能得
五原代郡兵起
莽以制定則天下自平故鋭思于地理制禮作樂講合六經之說公卿旦入暮出論議連年不决不暇省獄訟寃結民之急務縣宰缺者數年守兼〈師古曰不拜正官權令人守兼〉一切貪殘日甚繡衣執法在郡國者並乘權勢傳〈知戀反〉相舉奏又十一公士〈漢公府各有掾屬莽置十一公故掾曰士〉分布勸農桑班時令按諸章斯時冠蓋相望郡縣賦歛遞相賕賂白黒紛然莽自見前顓權以得漢政故務自攬衆事又好變改制度政令煩多前後相乗憒眊不渫〈猶清也〉莽常御燈火至明猶不能勝尚書因是為姦寢事上書待報者連年不得去拘繫郡縣者逄赦而後出衞卒不交代者至三歳榖糴常貴邊兵二十餘萬人仰衣食縣官五原代郡尤被其毒起為盗賊數千人為軰轉入旁郡莽遣兵與郡縣擊歳餘乃定
邯鄲以北大雨
水深者數丈流殺數千人
〈乙天鳳亥三年〉春二月地震大雨雪
雪深一丈竹柏為枯
夏五月莽始賦吏禄
先是莽以制作未定上自公卿下至小吏皆不得俸禄至是始賦吏禄〈凡十五等僚禄一歳六十六斛稍以差增至四輔而為萬斛〉又曰古者歳穰則充其禮災害則有所損上計〈奉上戸口錢穀之數若今計帳也〉時通計天下幸無災害者大官膳羞備品即有災害以什率多少而損膳焉〈以什為率視災害所减多少而制分數〉公卿以下各分州郡國邑保其災害亦以什率多少而損其禄中都官吏〈謂京師諸官府也〉食禄者以大官膳羞備損為節莽制度煩碎如此課計不可理吏終不得禄各因官職為姦受取賕賂以自共給焉
長平岸〈即長平坂注見前〉崩壅涇水莽發兵擊匈奴
莽羣臣以岸崩上夀曰河圖所謂以土填水匈奴滅亡之祥也莽乃遣將擊匈奴至邊上屯
秋七月戊子晦日食
〈丁天鳯丑四年〉夏六月莽授諸侯茅土〈古者天子大社以五色土為壇凡封諸侯鑿土如其方之色苞以黄土苴以白茅〉于明堂
莽好空言慕古法多封爵人性實吝嗇託以地理未定故且先賦菁茅〈蔡沈尚書集傳管子云江淮之間一茅而三脊是為菁茅〉四色之土〈顔師古曰土有五色此云四色者中央之土不以封也〉用慰喜封者
臨淮〈漢郡治徐故城在今江南泗州〉琅邪〈注見前〉及荆州緑林兵起是時莽更設立六筦〈鹽一酒二鐵三名山大澤四五均賖貸五銅冶六〉之令用富賈督之〈乗傳求利交錯天下因與郡縣通姦百姓愈病〉復下詔毎一筦申明科禁犯者罪至死民摇手觸禁不得耕桑繇役煩劇旱蝗相仍富者不能自别貧者無以自存于是並起為盗賊吏不能禽而覆蔽之浸滛日廣臨淮𤓰田儀〈姓𤓰田名儀〉等依阻㑹稽〈漢郡治呉今江南蘓州府呉縣是〉長州〈即今長洲縣與呉縣俱為蘓州府治〉琅邪吕母聚黨數千人入海中為盗其衆浸多至萬數〈初吕母子為海曲宰寃殺母散家財隂厚貧窮少年得百餘人遂攻殺宰以祭子墓引兵入海 海曲漢縣故城在今山東沂州府日照縣〉荆州饑饉民衆入野澤掘鳬茈〈爾雅芍鳬茈註鳬茈生下田苖此龍須而細根如指黒色可食〉而食之更相侵奪新市〈後漢侯國故城在今湖北安陸府京山縣〉人王匡王鳳為平理諍訟遂推為渠帥衆數百人于是諸亡命者馬武〈字子張南陽湖陽人〉王常〈字顔卿潁川舞陽人〉及成丹等皆徃從之藏於緑林山中數月間至七八千人又南陽張覇江夏〈漢郡治西陵故城在今湖北黄州府黄岡縣〉羊牧俱起衆皆萬人〈莽遣使者即赦盗賊還言盗賊復合問其故皆曰愁法禁煩苛不得舉手力作所得不足以給貢稅閉門自守又坐鄰伍鑄錢挾銅姦吏因以愁民民窮悉起為盜賊莽大怒免之或言民驕黠當誅及言時運適然且滅不乆莽悦輙遷官〉
〈戊天鳯寅五年〉春莽考吏致富者收其財以給軍
吏以不得俸禄並為姦利郡尹縣宰家累千金莽乃考諸軍吏及縁邊吏増産致富者收其家財産五分之四以助邊急開吏告其將奴婢告其主冀以禁姦而姦愈甚
琅邪樊崇東海刁〈漢書作力〉子都〈刁出齊䜿刁之後〉等兵起
琅邪樊崇起兵于莒〈注見前〉衆百餘人羣盜以崇勇猛咸附之一歲間至萬餘人崇同郡人逄〈薄紅切〉安東海人徐宣謝禄楊音各起兵合數萬人從崇轉掠青徐間又有東海刁子都亦發兵鈔擊徐兖莽遣使者發兵擊之不能克〈是時關東饑旱連年刁子都等黨衆寢多至六七萬〉
〈已天鳳夘六年〉春莽下書六歲一改元
莽見盜賊多乃令太史推三萬六千歲厯紀六歲一改元下書布天下自言當如黃帝升天欲以誑燿百姓銷觧盜賊人皆笑之〈明年改元地皇從三萬六千歲厯號也〉
大募兵擊匈奴
匈奴冦邊益甚〈烏累單于死弟左賢王輿立為呼都尸道臯若鞮單于莽誘致須卜當至長安立為須卜單于匈奴怒入北邊為冦〉莽大募天下丁男及死罪囚吏民奴〈名曰豬突稀勇〉以為銳卒一切稅天下吏民訾〈與貲同〉三千取一令公卿以下至郡縣黄綬〈百官表比二百石以上黄綬〉皆保養軍馬多少以秩為差又博募有竒術可以攻匈奴者〈或言能渡水不用舟揖連馬接騎濟百萬師或言不持斗糧服食藥物三軍不飢或言能飛一日千里可窺匈奴〉莽雖知其不可用茍欲獲其名皆拜為理軍賜以車馬待發嚴尤諌曰匈奴可且後先憂山東莽大怒䇿免尤〈是歲夙夜連率韓博進長人巨毋覇覇出蓬萊海瀕長丈大十圍卧則枕鼔以鐡箸食軺車不能載三馬不能勝博以大車四馬建虎旗載之詣闕意欲以諷莽莽字巨君言毋得簒盗而覇也莽惡之留覇新豐而徵博棄市更覇姓曰巨母氏謂因文母太后而覇王符云 夙夜即漢東萊不夜莽更名故城在今山東登州府文登縣〉
〈庚新莽地辰皇元年〉秋七月大風毁莽王路堂〈莽改未央宫前殿曰王路堂服䖍曰如言路寝也〉
九月大雨六十餘日
鉅鹿男子馬適求等謀誅莽不克死
適求等謀舉燕趙兵誅莽事覺逮治黨與連及郡國豪傑死者數千人
收郅惲〈字君章汝南西平人〉繫獄
惲明天文厯數以漢必再受命乃上書説莽曰臣聞智者順以成德愚者逆以取害神器有命不可虚獲上天垂戒欲悟陛下令就臣位轉禍為福劉氏永享天命陛下順節盛衰取之以天還之以天可謂知命矣莽大怒即收繫詔獄㑹赦得出〈時卜者王况謂李焉曰漢家當復興為焉作䜟書合十餘萬言事覺莽殺之〉
〈辛地皇已二年〉春正月莽妻死子臨謀殺莽事覺自殺
初莽妻以莽數殺其子〈莽殺子宇事見前又先在侯國時以中子獲殺奴令自殺〉涕泣失明莽令太子臨居中飬焉莽妻傍侍者原碧莽幸之臨亦通焉恐事泄遂謀共殺莽㑹莽妻病死事覺收原碧考問具服莽欲秘之殺案事使者賜臨藥臨不肯飲自刺死〈臨妻愔亦自殺〉
秋隕霜殺菽闗東大饑蝗
莽毁漢高廟
莽惡高廟神靈遣虎賁武士入廟四面提擊斧壞戸牖桃湯赭鞭鞭灑屋壁令輕車校尉居其中
南郡秦豐兵起
豐聚衆萬人平原女子遲昭平〈遲氏商賢人遲任之後〉亦聚數千人在河阻中莽問羣臣禽賊方略皆曰此天囚行尸命在漏刻故左將軍公孫禄徴來與議禄曰太史令宗宣〈宗氏晉伯宗之後伯宗出於宋桓公〉以凶為吉紊亂天文太傅唐尊飾虚偽以媮名位〈尊以國虚民貧咎在奢泰乃身短衣小褏乘牝馬柴車藉槀以瓦器飲食莽説之封尊為平化侯〉國師劉秀顚倒五經毁師法張邯孫陽造井田使民棄土業魯匡設六筦以窮工商崔發阿諛取容令下情不上通宜誅此數子以慰天下又言匈奴不可攻當與和親恐新室憂不在匈奴而在封域之中也莽怒使虎賁扶禄出
莽以田况為青徐二州牧既而罷之
况素果敢發民年十八以上四萬餘人授與庫兵與刻石為約樊崇等聞之不敢入界後况自請出界擊賊所嚮皆破莽令况領青徐二州牧事時莽多出將帥遣使者傳相監趣郡縣苦之反甚于賊况因上言請盡徵還乗𫝊諸使者以休息郡縣委任臣况以二州盗賊必平定之莽畏惡况遣使者賜况璽書因令代監其兵遣况西詣長安况去齊地遂敗
〈壬地皇午三年〉關東人相食
夏莽遣太師王匡將軍亷丹擊赤眉樊崇匡敗走丹死是時赤眉樊崇等衆既寖盛乃相與為約殺人者死傷人者償創及聞太師王匡更始將軍亷丹討之恐其衆與莽兵亂乃皆朱其眉以相識别由是號曰赤眉匡丹合將銳士十餘萬人所過放縱東方為之語曰寧逢赤眉不逢太師太師尚可更始殺我時赤眉别校董憲〈東海人〉等衆數萬人在梁郡匡丹引兵進戰兵敗匡走丹戰死〈先是莽以書譲丹丹召其掾馮衍示之衍曰海内懐漢德甚于詩人思召公人所鼓舞天必從之為將軍計莫若屯據大郡鎮撫吏士興社稷之利除萬人之害俾功烈著于時而不滅丹不聽 馮衍字敬通奉世曽孫〉
緑林兵分為下江新市兵荆州平林〈漢鄉名晉置縣唐省故城在今湖北德安府隨州〉兵起應之
先是莽荆州牧討緑林王匡等迎擊大破牧軍遂攻㧞竟陵〈漢縣今改京山屬湖北安陸府〉安陸〈漢縣今為德安府治〉多畧婦女還入緑林中至五萬餘口㑹疾疫死者大半乃各分散王常等西入南郡號下江兵王匡等北入南陽號新市兵皆自稱將軍匡等進攻隨〈即今隨州〉平林人陳牧廖湛聚衆千餘人號平林兵以應之〈莽遣納言大將軍嚴尤秩宗大將軍陳茂擊破下江兵成丹等收散卒復戰大破之〉
流民數十萬入闗
莽置養贍官稟食之使者監領與小吏共盗其稟餓死者什七八
漢宗室劉縯及弟秀起兵舂陵〈漢侯國後漢改章陵縣故城在今湖北襄陽府棗陽縣〉興復帝室〈光武事始此〉
初長沙定王發〈景帝子母唐姬所出微無寵故王卑濕貧國〉生舂陵節侯買〈顔師古曰漢紀言元朔五年以零陵泠道之舂陵鄉封長沙王子買為舂陵侯至考侯仁以春陵下濕上書請徙南陽元帝許之以蔡陽之白水鄉徙仁為舂陵侯〉買生欎林〈注見前〉太守外外生鉅鹿都尉回〈後漢書城陽王傳節侯買子戴侯熊渠熊渠子孝侯仁徙封南陽遂與從弟回及宗族徃家焉〉回生南頓〈注亦見前〉令欽欽娶湖陽〈漢縣故城在今南陽府唐縣〉樊重女生三男縯〈字伯升〉仲秀〈字文叔〉縯性剛毅慷慨有大節常憤憤懐復社稷之慮傾身破産交結天下雄俊秀羙須眉隆凖日角嘗受尚書長安畧通大義性勤稼穡縯常非笑之比于髙祖兄仲〈仲事見前〉秀嘗過穰〈注見前〉蔡少公少公頗學圖䜟言劉秀當為天子或曰是國師公劉秀乎秀戲曰何繇知非僕耶坐者大笑宛人李守好䜟記常謂其子通〈字次元〉曰劉氏當興李氏為輔及新市平林兵起南陽騷動通從弟軼〈字季文〉謂通曰今四方擾亂漢當復興南陽宗室獨劉伯升兄弟汎愛容衆可與謀大事通笑曰吾意也㑹秀賣榖于宛通遣軼迎秀與約結定謀使歸舂陵舉兵相應于是縯召諸豪傑計議曰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連年兵革並起此亦天亡之時復髙祖之業定萬世之秋也衆皆然之乃分遣親客于諸縣起兵續自發舂陵子弟子弟懼皆亡匿曰伯升殺我及見秀絳衣大冠皆驚曰謹厚者亦復為之乃稍自安凡得七八千人部署賔客自稱柱天都部秀時年二十八〈李通未發事覺守及家屬皆坐死〉縯招說新市平林兵與其帥王鳯陳牧西擊長聚〈秀初騎牛殺新野尉乃得馬〉進屠唐子鄉〈在唐縣以唐子山名〉又殺湖陽尉進㧞棘陽〈漢縣故城在今南陽府新野縣〉李軼鄧晨〈新野人字偉卿〉皆將賔客來㑹既而漢兵與莽守將甄阜梁邱賜戰不利〈縯欲攻宛至小長安與阜賜戰兵敗新市平林兵皆欲觧去 小長安城在今南陽府南陽縣〉㑹下江兵五千餘人至宜秋〈聚名在唐縣〉縯與秀造其壁見王常說以合縱之利常悟為餘將言之皆曰大丈夫既起當各自為主何故受人制乎常暁之曰王莽苛酷失百姓心民之謳吟思漢非一日也民所怨者天所去民所思者天所與今南陽諸劉舉宗起兵觀其來議者皆有深計大慮王公之才與之并合必成大功諸將乃曰無王將軍吾屬幾䧟于不義即引軍與漢軍及新市平林合自是諸部齊心銳氣益壯縯大饗軍士休卒三日十二月晦潛師夜起襲取藍鄉〈在新野縣〉盡獲阜賜輜重明年春正月攻阜賜誅之又破莽將嚴尤陳茂于淯陽〈亦曰育陽漢縣故城在今南陽縣〉遂圍宛〈先是青徐賊衆雖數萬人訖無文書號令旌旗部曲及漢兵起皆稱將軍攻城畧地移書稱說莽聞之始懼〉
冬十一月有星孛于張〈張六星在天廟北為周分〉
〈癸漢淮陽王元更始元年 更始雖立綱目以不成君未例仍用分注紀年今依之又綱目于更始元年之上書曰漢帝元通鑑則書淮陽王以光武所封也今依通鑑〉春二月新市平林諸將共立更始將軍劉元為皇帝大赦改元
舂陵戴侯曾孫元〈字聖公〉在平林兵中號更始將軍時漢兵已十餘萬諸將議以兵多而無所統一欲立劉氏以從人望南陽豪傑等皆欲立縯而新市平林將帥憚縯威明貪元懦弱先共定策立之〈諸將召縯示其議縯曰諸將軍欲尊立宗室甚厚然今赤眉起青徐聞南陽立宗室赤眉復有所立莽未滅而宗室相攻是疑天下而自損權非所以破莽也不如且稱王以號令若赤眉所立者賢相率而徃從之若無所立破莽降赤眉然後舉尊號亦未晩也諸將多曰善張卬㧞劔撃地曰疑事無功今日之議不得有二衆從之〉二月朔設壇塲于淯水〈俗曰白河源出嵩縣雙雞嶺東逕南召南陽新野至湖北襄陽入于漢〉上元即皇帝位〈南面立朝辱臣羞愧流汗舉手不能言〉大赦改元以縯為大司徒秀為太常偏將軍由是豪傑失望〈三月秀徇下昆陽定陵郾五月縯㧞宛更始入都之 昆陽故城在今南陽府葉縣定陵故城在許州郾城縣郾即郾城〉
夏六月劉秀大破莽兵于昆陽下誅王尋
莽聞更始立大懼〈漢兵言莽酖殺平帝莽乃㑹公卿以下開所為平帝請命金縢之策泣以示羣臣〉乃遣其司徒王尋司空王邑大發州郡兵徵諸明兵法六十三家以備軍吏以長人巨毋覇為壘尉〈中壘校尉〉又驅諸猛獸虎豹犀象之屬以助威武邑至洛陽州郡兵㑹者四十二萬人號百餘萬旌旗輜重千里不絶五月出潁川與嚴尤陳茂合諸將見兵盛皆反走入昆陽惶怖欲散歸諸城劉秀曰今兵榖既少而外㓂彊大并力禦之功庶可立如欲分散勢無俱全今不同心膽共舉功名反欲守妻子財物邪諸將怒㑹候騎還言大兵且至城下諸將迫急秀復為圖畫成敗乃皆曰諾時城中唯八九千人秀使王鳯王常守昆陽夜與李軼等十三騎出城南門于外收兵〈初秀常為舂陵家訟逋租于嚴尤尤見而竒之及是城中出降尤者言秀不取財物但㑹兵計策尤笑曰是羙須眉者耶何為乃若是〉尋邑縱兵圍昆陽鉦鼓之聲聞數十里或為地道衝輣撞城〈衝䧟陣車輣有樓車以之撞城〉積弩亂發矢下如雨城中負户而汲鳯等乞降不許尋邑自以功在漏刻不以軍事為憂秀至郾定陵悉發諸營兵諸將貪惜財物欲分兵守之秀曰今若破敵珍寳萬倍大功可成如為所敗首領無餘何財物之有乃悉發之秀自將歩騎千餘為前鋒去大軍四五里而陳尋邑遣兵數千合戰秀犇之斬首數十級諸將喜曰劉將軍平生見小敵怯今見大敵勇甚可怪也且復居前請助將軍秀復進尋邑兵却諸部共乘之斬首數百千級連勝遂前諸將膽氣益壯無不一當百秀乃與敢死者三千人從城西水上衝其中堅尋邑陳亂漢兵乘銳奔之遂殺尋城中亦鼓譟而出中外合勢震呼動天地莽兵大潰走者相騰踐伏尸百餘里㑹大雷風屋瓦皆飛雨下如注滍川〈出魯山縣大吳嶺東逕葉縣舞陽至襄城入汝〉盛溢虎豹皆股戰士卒溺死以萬數水為不流〈邑尤茂輕騎乘死人渡水逃去盡獲其軍實輕重不可勝算舉之連月不盡或燔燒其餘〉于是海内豪傑翕然響應皆殺其牧守自稱將軍用漢年號以待詔命旬月之間徧于天下
劉秀徇潁川馮異〈字公孫潁川父城人〉以五縣降
秀徇潁川屯兵巾車鄉〈在今河南汝州寳豐縣〉郡掾馮異監五縣為漢兵所獲異曰異有老母在父城〈即今寳豐縣〉願歸據五城以報德秀許之異歸〈謂父城長苗萌曰諸將多暴横獨劉將軍所到不虜畧觀其言語舉止非庸人也〉遂與苖萌率五縣以降
更始殺大司徒縯以劉秀為破虜大將軍〈綱目于更始綱特書名目仍書年號今以綱從目皆書更始〉
新市平林諸將以縯兄弟威名益盛隂勸更始除之縯部將劉稷勇冠三軍聞更始立怒曰本起兵圖大事者伯升兄弟也今更始何為者邪以為將軍又不肯拜更始乃陳兵收稷將誅之縯固争李軼朱鮪因勸更始并殺縯秀自父城馳詣宛謝司徒官屬迎弔秀秀不與交私語惟深引過而己未嘗自伐昆陽之功又不敢為縯服䘮飲食言笑如平常更始以是慙拜秀為破虜大將軍封武信侯
莽將軍王渉國師劉秀自殺
道士西門君惠謂渉曰䜟文劉氏當復興國師公姓名是也渉遂與秀謀刼莽降漢謀泄皆自殺〈莽以軍師外破大臣内畔左右亡所信憂懣不能食但飲酒啗鰒魚讀軍書倦因馮凡寐不復就枕矣〉
成紀〈注見前〉隗囂〈隗氏出于赤狄囂字李孟〉起兵應漢
成紀隗崔隗義同起兵以應漢崔兄子囂素有名好經書共推為上將軍囂聘平陵〈昭帝陵因以為縣故城在成陽〉方望以為軍師望說囂立廟祀髙祖太宗世宗稱臣執事殺馬同盟移檄郡國數莽罪惡〈撽言莽酖殺孝平皇帝簒奪其位矯託天命偽作符書欺惑衆庶震怒上帝楚越之竹不足以書其惡因數莽逆天逆地逆人之大罪〉勒兵十萬擊殺莽雍州牧安定大尹分遣諸將徇隴西武都金城武威張掖酒泉敦煌〈注俱見前〉皆下之
公孫述〈字子陽扶風茂陵人〉起兵成都
初述為清水〈今縣本漢置屬甘肅秦州〉長有能名遷𨗳江〈莽改蜀郡曰𨗳江郡〉卒正治臨卭〈漢縣今四川卭州是〉南陽宗成等起兵徇漢中以應漢衆數萬人述遣使迎之成等至成都虜掠暴横述謂郡中豪傑曰天下同苦新室思劉氏乆矣故聞漢將軍到馳迎道路今百姓無辜而婦子係獲此冦賊非義兵也乃詐為漢使者拜述將軍兼益州牧擊成殺之而并其衆
劉望〈長沙頃王駙駒之後〉稱帝于汝南〈漢郡治平輿平輿注見前〉更始遣兵擊殺之誅嚴尤陳茂
故鍾武〈故城在汝寧府信陽州〉侯劉望起兵汝南遂自立為天子嚴尤陳茂自昆陽戰敗後徃歸之〈望以尤為大司馬茂為丞相〉更始遣將軍劉信擊殺望并誅尤茂
遣上公王匡攻洛陽大將軍申屠建攻武關九月建入長安孝平皇后自焚崩衆共誅莽傳首詣宛
更始遣王匡攻洛陽申屠建李松攻武關三輔震動析〈漢縣故城在今南陽府内鄉縣〉人鄧曄于匡起兵應漢莽憂不知所出〈乃率羣臣至南郊陳符命本末仰天大哭氣盡伏而叩頭諸生小民旦夕㑹哭〉拜將軍九人〈皆以虎為號〉將精兵數萬以東〈時省中黄金尚六十餘萬斤他財物稱是莽賜九虎士人四千錢〉衆無鬬意至華隂回谿〈亦曰回阮在河南府永寧縣〉拒隘自守匡擊之敗走南出閿鄉〈今縣本漢置屬河南陜州〉開武關迎漢兵以𢎞農掾王憲為校尉將數百人北渡渭至瀕陽〈注見前〉所過迎降諸縣大姓各起兵稱漢將率衆隨憲李松等引軍至華隂而長安旁兵四㑹城下争欲先入城〈莽赦囚徒授兵使史諶將之度渭橋皆散走衆兵發掘莽妻子父祖冢燒其棺槨及九廟明堂辟雍火照城中〉九月朔兵入明日城中少年燒作室門〈工徒出入之門藍未央宫之便門也〉火及掖庭黄皇室主曰何面目以見漢家自投火中死莽避火宣室前殿火輙隨之莽旋席隨斗柄〈初莽鑄威斗以五石銅為之若北斗欲以厭勝衆兵司命負之出在前入在旁〉而坐曰天生德于予漢兵其如予何又明日羣臣扶莽之漸臺〈此未央宫漸臺在滄池中建章漸臺在太液池中程大昌曰凡臺之環浸于水者皆云漸臺〉衆兵上臺商人杜吳殺莽校尉公賔就〈公賔氏出魯大夫公賔庚之後就名也〉斬莽首軍人分莽身節觧臠分之就持詣王憲憲自稱漢大將軍城中兵數十萬皆屬焉居二日李松等入長安趙萌申屠建亦至〈以王憲得璽綬不上多挾宮女建天子鼔旗收斬之〉傳莽首詣宛縣于市百姓共提擊之或切食其舌
〈史臣曰王莽始起外戚折節力行以要名譽及居位輔政勤勞國家豈所謂色取仁而行違者耶至竊位南面顛覆之勢險于桀紂而莽晏然自以黄虞復出乃始恣睢奮其威詐毒流諸夏亂延蠻貊四海囂然逹近俱發城池不守肢體分裂自書傳所載亂臣賊子考其禍敗未有如莽之甚也昔秦燔詩書以立私議莽誦六藝以文姦言同歸殊途俱用㓕亡皆聖王之驅除云爾〉
冬十月更始北都洛
王匡㧞洛陽〈誅莽守將王匡哀章〉更始將都之以劉秀行司𨽻校尉使前修宫府秀乃置僚屬作文移從事司察一如舊章時三輔吏士東迎更始見諸將過皆冠幘〈劉昭曰秦作絳袙為武將首餙漢加其顔題名之曰幘貴賤皆服之文者長耳武者短耳〉而服婦人衣諸于〈袿衣也〉繡镼〈其物反半臂也〉莫不笑之及見司𨽻僚屬皆歡喜不自勝老吏或垂涕曰不圖今日復見漢官威儀由是識者皆屬心焉更始遂北都洛
樊崇降漢既而逃歸
更始遣使降赤眉樊崇等聞漢室復興留其兵自將渠帥二十餘人隨使者至洛陽皆封為列侯未有國邑而留衆稍離畔乃復亡歸〈分其衆為二部崇與逄安為一部徐宣謝禄楊音為一部崇安㧞長社擊殺宛令宣禄等亦㧞陽翟擊殺河南太守 長社漢縣故城在今河南許州〉
莽廬江〈注見前〉連率李憲〈潁川許昌人〉自稱淮南王
莽末江賊王州公等起衆十餘萬攻掠郡縣莽以憲為偏將軍廬江連率擊破之莽既誅憲遂據郡自稱淮南王
封劉永為梁王
永故梁王立之子〈立在平帝時坐與帝外家衛氏交通為莽所殺〉孝王八世孫也首詣洛陽更始紹封為梁王〈都睢陽〉後永見更始政亂舉兵攻下濟隂山陽等郡〈凡得二十八城〉又拜賊帥西防〈故城在今山東曹州府單縣〉佼彊〈佼姓彊名〉東海董憲〈時起兵據本郡〉琅邪張歩〈宇文公不其人漢兵起步亦聚衆數千自為五威將軍遂據本郡〉皆為將軍與之連兵遂專據東方
以劉秀行大司馬事遣徇河北
更始欲令大將徇河北大司徒賜〈更始從兄字子琴〉言諸家子獨有文叔可用朱鮪等以為不可賜深勸之乃以秀行大司馬事持節北渡河鎮慰州郡秀所過考察官吏黜陟能否平遣囚徒除莽苛政復漢官名吏民喜悦争持牛酒迎勞秀皆不受南陽鄧禹〈字仲華新野人〉杖策追秀及于鄴秀曰我得專封拜生逺來寧欲仕乎禹曰不願也秀曰即如是欲何為禹曰但願明公威德加于四海禹得效其尺寸垂功名于竹帛耳秀笑因留宿間〈猶私也〉語禹進說曰今山東未安赤眉之屬動以萬數更始常才不自聽斷諸將皆庸人屈〈求勿反〉起志在財帛非有深慮逺圖欲尊主安民者也明公素有盛德大功為天下所嚮服為今之計莫如延攬英雄務悅民心立髙祖之業救萬民之命天下不足定也秀大悅因令禹常宿止于中與定計議毎任使諸將多訪於禹皆當其才初秀自兄縯之死每獨居輒不御酒肉枕席有涕泣處主簿馮異獨叩頭寛譬秀止之曰卿勿妄言至是異進說曰更始政亂百姓無依人久饑渇易為充飽宜分遣官屬循行郡縣宣布惠澤秀納之〈騎都尉耿純謁秀于邯鄲退見官屬將兵法度不與他將同遂自結納獻馬及縑帛 耿純字伯山鉅鹿宋子人〉
以劉賜為丞相令入闗修宗廟宫室
冬十二月王郎〈一曰王昌邯鄲人〉稱帝于邯鄲
故趙繆王〈名元景帝七世孫〉子林言于大司馬秀曰赤眉今在河東決河水灌之百萬之衆可使為魚秀不答去之眞定〈注見前〉林于是以卜者王郎為成帝子子輿〈初王莽時有自稱為成帝子子與者莽殺之郎縁是詐稱矣子與林素任俠于趙魏間與郎親善遂信之〉與趙國大豪李育張參等入邯鄲立郎為天子〈林為丞相育為大司馬參為大將軍〉徇下幽冀移檄州郡〈檄言聖公未知且持帝號翟義不死詣行在所〉于是趙國以北遼東以西望風響應
〈甲更始申二年〉春正月大司馬秀北徇薊〈今順天府大興縣〉以耿弇〈字伯昭扶風茂陵人〉為長史
秀以王郎新盛乃北徇薊時耿况〈字俠游〉為上谷大守〈初更始分遣使者徇郡國曰先降者復爵位至上谷况上印綬使者納之一宿無還意功曹冦恂勒兵入責使者首墮大信召况至進取印綬帯况使者不得已承制詔之 冦氏蘓忿生為周司冦其後以官為氏恂字子翼上谷昌平人〉遣其子弇詣長安〈弇時年二十一〉至宋子〈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趙州〉㑹王郎起弇聞大司馬在盧奴〈注見前〉乃馳北上謁秀留署長史與俱北至薊令功曹王覇〈字元伯潁川潁陽人〉至市中募人撃王郎市人皆大笑以手邪揄〈音耶喻〉之覇慚懅而退秀將南歸弇曰今兵從南方來不可南行漁陽太守彭寵公邑人〈彭寵字伯通宛人與鄉人吳漢共亡命漁陽更始立韓鴻徇北州承制拜寵行漁陽太守事以漢為安樂令 吳漢字子顔宛人漁陽注見前安樂漢縣故城在今順天府宻雲縣〉上谷太守即弇父也發此兩郡控萬騎邯鄲不足慮也秀官屬皆曰死尚南首奈何北行入囊中秀指弇曰是我北道主人也
二月更始遷都長安
三輔既平申屠建李松迎更始遷都長安〈時長安惟未央宫被焚其餘宫室供帳太倉武庫官府市里不改于舊〉更始既至居長樂宫升前殿𭅺吏以次列庭中更始羞怍俛首刮〈猶摩也〉席不敢視〈諸將後至者更始間虜掠得幾何左右侍官皆宮省久吏驚愕相視〉李松趙萌請悉王諸功臣朱鮪不可更始乃先封諸宗室然後立諸功臣皆為王以鮪為左大司馬〈鮪封膠東王辭不受〉與李軼等〈軼封舞隂王〉鎭撫闗東李松為丞相趙萌為右大司馬共秉内政〈更始納趙萌女為夫人故委政于萌日夜飲讌後庭羣臣欲言事輒醉不能見時不得已乃令侍中坐帷内與語萌專權自恣羣小膳夫皆濫受官爵長安為之語曰竈下養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内侯諸將在外者皆專行誅賞各置牧守州郡交錯不知所從由是關中離心四海怨畔〉
薊城反應王郎大司馬秀走信都〈注見前〉和戎〈一作和成王莽分鉅鹿郡置〉發兵撃邯鄲
故廣陽王〈名嘉武帝五世孫廣陽國治薊〉子接起兵薊中以應郎城内擾亂于是秀趣駕出城晨夜舎〈猶止也〉食道傍不敢入城邑至蕪蔞亭〈在今直𨽻深州饒陽縣東北俗曰蕪蔞社〉時天寒烈馮異上豆粥〈明旦秀謂諸將曰昨得公孫豆粥飢寒俱解〉至饒陽〈今縣夲漢置〉官屬皆乏食〈秀自稱邯鄲使者入傳舎吏方進食從者飢爭奪之傳吏疑其偽乃椎皷數十通紿言邯鄲將軍至從者皆失色秀开車欲馳既而懼不免徐還坐曰請邯鄲將軍入久乃駕去〉晨夜兼行蒙犯霜雪靣皆破裂至嘑〈一作滹〉沱河〈源出山西代州繁峙縣㤗戲山由忻州平定逕直𨽻之正定保定河間天津之境其下流亦曰子牙河〉候吏還白水流澌〈氷澌也〉無船不可以濟秀使王霸徃視之覇恐驚衆還即詭曰氷堅可渡遂前至河河氷適合乃渡未畢數騎而氷解至南宫〈今縣夲漢置屬直𨽻冀州〉遇大風雨入道傍空舎馮異抱薪鄧禹爇火秀對竈燎衣馮異復進麥飯至下愽〈漢縣故城在今深州〉惶惑不知所之有白衣老人指曰努力信都為長安城守去此八十里秀即馳赴之時郡國皆已降王郎獨信都太守任光〈字伯卿南陽宛人〉和戎太守邳彤〈風俗通奚仲為夏車正封于邳其後以為氏彤字偉君信都人〉不肯從光以孤城獨守恐不能全聞秀至大喜開門迎謁吏民皆呼萬歲邳彤亦自和戎來㑹議者多言可因信都兵自送西還長安邳彤以為不可〈彤曰吏民歌吟思漢乆矣王郎假名因勢驅集烏合之衆非有根夲之固明公奮二郡之兵以討之何患不克今釋此而歸豈徒空失河北必更驚動三輔墮損威重非計之得者也且明公無征伐之意則雖信都之兵猶難㑹也何者明公既西則邯鄲勢成民不肯捐父母背成主千里而從公其離㪚亡逃可必也〉秀乃止秀以二郡兵弱光乃發傍縣得精兵四千人秀拜光彤大將軍將兵以從光多作檄文曰大司馬劉公將城頭子路刁子都兵百萬衆從東方來撃諸反虜〈城頭子路者東平人爰曾字子路起兵盧城頭因號焉衆至二十餘萬刁子都即前起兵東海者也秀先欲依此二人光故假以為檄〉吏民得檄轉相告語劉植〈字伯先鉅鹿昌城人〉耿純各率其宗親子弟迎秀衆稍合至數萬人北擊中山〈漢國今直𨽻定州〉拔盧奴所過發奔命兵移檄邊部共擊邯鄲郡縣復響應〈時眞定王陽起兵附王郎衆十餘萬秀遣劉植説降楊因納楊甥郭氏為夫人以結之 眞定王楊漢書作陽武帝封常山憲王舜子平為眞定王傳國五世至陽王莽時國除〉南擊元氏〈今縣夲漢置屬直𨽻正定府〉房子〈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趙州高邑縣〉皆下因入趙界時王郎大將李育屯栢人〈注見前〉進戰大破之育還保城攻之不下于是引兵拔廣阿〈漢縣故城在今趙州隆平縣〉
延岑〈字叔牙南陽人〉據漢中漢中王嘉〈舂陵考侯仁之孫字孝孫更始封為王〉撃降之
岑起武當〈漢縣以武當山名山在湖北襄陽府均州南今州北有延岑城岑所築〉遂據漢中復略南陽漢中王嘉擊破之于冠軍〈霍去病所封邑注見前〉岑乃降嘉都南鄭〈注見前〉有衆數十萬校尉賈復〈字君文南陽冠軍人〉説曰今天下未定而大王安守所保所保得無不可保乎嘉曰卿言大非吾任也大司馬在河北必能相用乃為書薦復及長史陳俊〈字子昭南陽西鄂人〉于秀秀以復為將軍俊為掾〈時祭遵為秀軍市令秀舍中兒犯法遵格殺之秀怒將收遵主簿陳副諫曰明公常欲軍衆整齊今遵夲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乃貰之以為刺姦將軍謂諸將曰當備祭遵吾舎中犯法尚殺之必不私諸也 祭氏周祭伯之後以國為氏遵字弟孫潁川潁陽人〉
夏四月大司馬秀以上谷漁陽兵進拔邯鄲斬王郎初薊中之亂耿弇與大司馬秀相失乃北走昌平〈漢縣今為州屬順天府〉就其父况請擊邯鄲况以邯鄲方盛力不能獨拒㓂恂曰東約漁陽同心合衆邯鄲不足圖也况遣恂約彭寵寵吏呉漢葢延〈字巨卿漁陽要陽人〉王梁〈字君嚴漁陽安陽人〉方勸寵從秀㑹恂至寵乃發歩騎三千人使漢延梁將之攻薊斬𭅺將趙閎恂自漁陽還與長史景丹〈字孫馮翊櫟陽人〉及弇將兵俱南與漁陽軍合所過擊斬王郎大將以下三萬級定縣二十有二前及廣阿聞城中車騎甚衆景丹問何兵曰大司馬劉公也諸將喜即進城中初傳言二郡兵為邯鄲來秀自勒兵登城問之耿弇拜于城下具言發兵狀秀乃悉召入笑曰邯鄲將帥數言我發漁陽上谷兵吾聊應言我亦發之何意二郡良為吾來方與士大夫共此功名耳乃以丹等為偏將軍加况寵大將軍〈封列侯〉㑹更始遣尚書令謝躬〈字子張南陽人〉率六將軍討郎不能下秀與合軍圍鉅鹿郎太守王饒城守月餘連攻不堯耿純曰乆守王饒士衆疲敝不如及大兵精鋭進攻邯鄲若王郎已誅鉅鹿不戰自服矣秀從之四月進軍邯鄲連戰破之郎遣杜威請降威稱郎實成帝遺體秀曰設使成帝復生天下不可得况詐子輿乎威求萬戸侯秀曰顧得全身可矣威怒而去秀急攻之遂㧞邯鄲郎亡走王覇追斬之秀收文書得吏人與郎交闗謗毁者數千章秀不省㑹諸將燒之曰令反側子自安〈秀部分吏卒皆言願歸大樹將軍大樹將軍者馮異也異為人謙退不伐每所止舍諸將並坐論功異常獨屏樹下故軍中號曰大樹將軍〉
更始立大司馬秀為蕭〈注見前〉王
更始遣使立秀為蕭王令罷兵〈諸將有功者詣行在所遣苗曽為幽州牧韋順蔡充為上谷漁陽太守〉蕭王居邯鄲宫晝卧温明殿耿弇入請歸上谷益兵王曰河北略平益兵何為弇曰王郎雖破天下兵革方始聖公不能辦也敗必不久王起坐曰卿失言吾斬卿弇曰大王哀厚弇如父子故敢披赤心王曰我戲卿耳何以言之弇曰百姓患苦王莽復思劉氏聞漢起兵莫不歡喜如去虎口得歸慈母今更始為天子而諸將擅命於山東貴戚縱横於都内元元叩心更思莽朝是以知其必敗也公功名已著以義征伐天下可傳檄而定天下至重不可令他姓得之聞使者從東方來欲罷兵不可從也王乃辭以河北未平不就徵始貳于更始〈時虎牙將軍銚期亦勸王毋就徴期初從王徇薊王出薊城時百姓遮道不得行期奮㦸瞋目大呼左右曰䟆衆皆披靡及是進説王笑曰卿欲遂前趕耶 銚音姚期字次况潁川郟人趕與蹕同惟天子得稱〉
秋蕭王擊降銅馬諸賊南下河内
是時諸賊銅馬大彤髙湖重連鐵脛大搶尤來上江青犢五校檀鄉五幡五樓富平獲索等或以山川土地為名或以軍容彊盛為號各領部曲衆合數十百萬人所在㓂掠蕭王將擊之乃拜呉漢耿弇俱為大將軍持節發幽州突騎苗曽不從漢收斬之弇亦斬韋順蔡充悉發其衆秋王擊銅馬于鄡〈漢書作⿰音若么反縣屬鉅鹿郡故城在今直𨽻保定府束鹿縣〉呉漢將突騎來㑹王堅營自守絶賊糧道賊夜遁去王追擊大破之受降未盡而髙湖重連從東南來與銅馬餘衆合王復與大戰悉破降之封其渠帥為列侯降者猶不自安王知其意敕令各歸營勒兵乃自乘輕騎案行部陳降者更相語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由是皆服悉以分配諸將衆遂數十萬于是闗西號蕭王曰銅馬帝赤眉别帥與青犢上江大彤鐵脛十餘萬衆在射犬〈故城在今河南懷慶府河内縣〉王擊破之南徇河内太守韓歆降〈歆同邑人岑彭漢兵初起時守宛攻之月餘食盡乃降諸將欲殺之大司徒縯曰彭堅心執守是其節也今舉大事當封之以勸後乃封彭歸徳侯及縯遇害彭授淮都尉道阻不得之官乃依歆河内歆既降王召見彭彭曰幸䝉司徒見全未有報徳今復遭遇願出身自效王深接納之 岑古岑子國之後彭字君然南陽棘陽人〉謝躬數欲襲王未發率兵數萬屯鄴王遣邀尤來躬兵大敗王使吳漢岑彭襲鄴躬還漢等斬之其衆悉降〈明年蕭王擊尤來大搶五愓連破之乘勝輕進反為所敗歸保范陽軍中不見王或言已殁諸將不知所為吳漢曰卿曹努力王兄子在南陽何憂無主衆乃定賊雖戰勝而素懾大威夜逐遁去大軍復進斬首三千餘級賊入漁陽王遣吳漢等十二將軍迢擊之破散畧盡賈復與五校戰傷創甚王大驚曰我所以不令復别將者以其輕敵也果然失吾名將聞其婦有孕生女邪我子娶之生男邪我女嫁之不令其憂妻子也復病尋愈〉
冬赤眉西攻長安
赤眉雖數戰勝而疲敝愁泣思欲東歸樊崇等慮衆東向必散不如西攻長安于是崇逢安自武闗徐宣謝禄楊音從陸渾〈武闗陸渾注俱見前〉兩道俱入更始遣蘓茂等拒之軍敗赤眉遂進至湖〈注亦見前〉
秦豐據黎邱〈故城在今湖北襄陽府宜城縣〉自稱楚黎王〈章懷曰豐木黎邱鄉人黎邱楚地故稱楚黎王〉
豐自莽末起兵攻得十有餘縣遂自稱為王時汝南田戎攻陷夷陵〈注見前〉自稱掃地大將軍與豐合豐以女妻之
蕭王遣鄧禹將兵入關冦恂守河内馮異拒洛陽自引兵徇燕趙
蕭王將北徇燕趙度赤眉必破長安乃拜鄧禹為前將軍將兵西入闗時朱鮪李軼守洛陽鮑永〈字君長宣之子更始徴拜尚書僕射安集河東屯太原〉田邑〈為上黨太守〉在并州王以河内險要富實欲擇守者而難其人問于鄧禹禹曰㓂恂文武備足有牧民禦衆之才乃拜恂河内太守謂曰昔髙祖留蕭何闗中吾今委公河内當給足軍糧率厲士馬防遏他兵勿令北渡拜馮異為孟津將軍統兵河上以拒洛陽王乃引兵而北恂調餱糧治器械以供軍未嘗乏絶
〈乙三年 是年依前楚漢之例一歳兩係六月以□前為更始三年光武即位以後為建武元年〉春正月平陵人方望以前孺子嬰稱帝于臨涇〈漢縣故城在今甘肅平涼府鎮原縣〉更始遣兵擊斬之
方望度更始必敗更始徴隗囂囂將行望止之不聴遂辭囂而去與安陵人弓林〈弓魯大夫叔弓之後以名為氏〉等求得前定安公嬰于長安將至臨涇立之聚衆數千人〈望為丞相林為大司馬〉更始遣李松擊破皆斬之
夏四月公孫述稱帝于蜀
先是更始遣李寶徇蜀漢公孫述遣其弟恢迎擊于緜竹〈漢縣故城在今四川緜州徳陽縣〉大破走之述遂自立為蜀王民夷皆附至是功曹李熊説述宜稱天子述遂即帝位號成家改元龍興〈熊為大司徒述弟光為大司馬恢為大司空〉
朱鮪殺李軼攻温平隂〈漢縣故城在今河南府孟津縣〉馮異冦恂擊破之
馮異遺李軼書為陳禍福勸令歸附軼知長安已危而以伯升之死心不自安乃報異書而不復與爭鋒故異得北攻天井闗〈在今山西澤州府鳯臺縣闗南有天井泉三所〉南下成臯以東〈降者十餘萬〉斬河南太守武勃軼閉門不救異見其信效具以白王王報曰季文〈李軼字〉多詐人不能得其要領乃故宣露其書令朱鮪知之鮪怒使人刺殺軼由是城中乖離多有降者鮪遣其將攻温自將攻平陰以綴異冦恂聞之勒兵馳出移告屬縣發兵㑹温軍吏諫曰宜待衆軍畢集乃出恂曰温郡之藩蔽失温則郡不可守遂馳赴之將戰㑹異遣救諸縣兵皆至恂令士卒乘城鼓譟大呼劉公兵到奔擊破之異亦渡河擊鮪鮪走異與恂追至洛陽環城一帀而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二十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二十一
後漢〈起光武帝建武元年乙酉至獻帝建安二十五年庚子共十二帝一百九十六年〉
世祖光武皇帝
帝名秀字文叔南陽蔡陽〈漢縣故城在今湖北襄陽府棗陽縣〉人髙祖九世孫出自景帝子長沙定王〈系見前〉生之歳有嘉禾一莖九穗之瑞故名〈時有望氣者至舂陵曰氣佳哉鬰鬱葱葱然〉莽末起兵〈先是莽改貨日貨衆人以其字為白水真人後帝竟從白水起〉復興漢室乃即帝位
〈乙酉〉建武元年夏六月蕭王即皇帝位改元大赦
王自薊還至中山諸將請上尊號〈先是宼恂馮異擊破朱鮪移檄上狀諸將入賀馬武進曰大王宜先即尊位乃議征伐今此誰賊而馳騖逐之乎王曰將軍言可斬也武曰諸將盡然王使出曉之至是復請〉王不許到南平棘〈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趙州〉諸將復固請王曰寇賊未平四靣受敵何遽欲正位號乎諸將且出耿純進曰士大夫捐親戚棄土壤從大王于矢石之間者其計固欲攀龍鱗附鳯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大王留時逆衆不正號位士大夫望絶計窮有去歸之思大衆一散難可復合純言甚誠切王深感曰吾將思之行至鄗〈漢縣故城在今趙州髙邑縣〉召馮異問四方動静異曰更始必敗宗廟之憂在于大王㑹儒生彊華〈彊風俗通作疆王微時在長安常與華同舍〉自闗中奉赤伏符〈䜟記之書日符漢尚史徳赤火色伏藏也〉來詣王〈其文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裔雲集龍鬬野四七之際火為主 四七二十八也自髙祖至光武初起合二百二十八年為四七之際〉羣臣因復奏請乃即位于鄗南改元曰建武大赦天下〈改鄗曰高邑〉
長安亂
張卬與諸將議曰赤眉且至見滅不久不如掠長安而歸南陽事若不集復入湖池中為盗耳入說更始更始怒使王匡陳牧成丹趙萌屯新豐李松軍掫〈續漢志新豐有鴻門亭即掫城 鴻門注見前〉以拒赤眉卬與申屠建隗囂〈囂降更始為御史大夫〉合謀欲共刦更始成前計更始知之斬建使兵圍囂第卬等勒兵燒門入戰更始大敗奔新豐復疑王匡等與卬合謀乃並召入牧丹先至斬之匡cq=258入長安與卬等合更始攻之連戰月餘匡等敗走更始乃復入〈隗囂走歸天水〉
赤眉以劉盆子稱帝
赤眉進至華陰方望帝陽怨更始殺其兄乃説樊崇等曰將軍擁百萬之衆西向帝城而名為羣賊不可以久不如立宗室挾義誅伐以此號令誰敢不從崇等以為然乃于軍中求城陽景王章之後〈時赤眉軍中有齊巫常祠景王巫誑言王怒曰當為縣官何故作賊諸將驚怪又以方陽言乃求景王後〉得七十餘人唯盆子最親〈盆子者故式侯萌之子赤眉掠盆子與其二兄恭茂俱在軍中恭見更始洛陽紹封式侯隨入闗茂與盆子留赤眉中為劉俠卿牧牛號曰牛吏崇等議所立盆子以探符得之〉遂共立為天子〈徐宣為丞相樊崇為御史大夫逢安為左大司馬謝禄為右大司馬楊音以下皆列卿〉時盆子年十五被髪徒跣見諸將皆稱臣拜恐怖欲啼〈盆子雖立仍歸俠卿所時欲出從牧兒戲俠卿怒止之崇等亦不復候視〉
秋七月以鄧禹為大司徒王梁為大司空呉漢為大司馬伏湛〈伏氏出伏羲之後湛牛惠公琅琊東武人勝九世孫〉為尚書令
帝使使持節拜禹大司徒〈封鄼侯〉按赤伏符以梁為大司空〈符曰王梁主衛作元武時梁為野王令帝以野王衛地元武水神司空水土官特㧞梁為之〉又欲以讖文用孫咸行大司馬衆不悦乃拜漢初更始以伏湛為平原太守時天下兵起湛獨晏然撫循百姓一境以全帝徴為尚書使定舊制又以禹西征拜湛為司直行尚書事〈胡三省注東都之司徒西都之丞相也司直即丞相司直〉
九月赤眉入長安更始奔高陵〈注見前〉詔封更始為淮陽王
王匡張卬迎降赤眉連兵而進遂入長安更始單騎走先是式侯恭以赤眉立其弟自繫詔獄聞敗乃出從更始于渭濱至高陵將相皆降唯丞相曹竟不降手劍格死帝憐更始破敗詔封為淮陽王
以卓茂〈字子康南陽宛人〉為太傅封褒徳侯
茂寛仁恭愛哀平間為宻〈漢縣今屬河南開封府〉令視民如子舉善而教口無惡言吏民親愛不忍欺之〈民嘗有言部亭長受其米肉遺者茂曰亭長為從汝求乎為汝有事囑之而受乎將平居自以恩義遺之乎民曰往遺之耳茂曰遺之而受何故言耶民曰竊聞賢明之君使民不畏吏吏不取民今我畏吏是以遺之吏既卒受故來言耳茂日汝為敝民久矣凡人所以異于禽獸者以有仁愛禮義知相敬事也汝獨不欲修之寧能高飛逺走不在人間邪吏顧不當乘威力疆請求耳亭長素善吏歳時遺之禮也民曰茍如此律何故葉之茂笑曰律設大法禮順人情今我以禮教汝汝必無怨惡以律治汝汝何所措其手足乎一門之内小者可論大者可殺也且歸念之〉數年教化大行道不拾遺遷京部丞〈平帝時王莽置主勸農桑〉宻人老少皆涕泣隨送及王莽居攝以病免歸上即位先訪求茂茂時年七十餘詔曰夫名冠天下當受天下重賞今以茂為太傅封褒徳侯
朱鮪以洛陽降冬十月帝入都之
帝遣呉漢率朱祐〈字仲先宛人〉等十一將軍圍朱鮪于洛陽數月不下帝以岑彭嘗為鮪校尉令往說之鮪曰大司徒被害時鮪與其謀又諫更始無遣蕭王北伐自知罪深不敢降彭還言之帝曰舉大事者不忌小怨鮪今若降官爵可保况誅罰乎河水在此吾不食言彭復往告鮪乃降〈鮪封扶溝侯𫝊累世〉十月車駕入洛陽幸南宮〈注見前〉遂定都焉〈侍御史杜詩安集洛陽將軍蕭廣縱兵暴横詩敕曉不改遂格殺廣上召見詩賜棨㦸擢任之 杜詩字君公河内汲人棨㦸前驅之器以赤油韜之亦謂之油㦸王公以下皆用之〉
淮陽王降于赤眉尋被殺
赤眉下書曰聖公降者封長沙王過二十日勿受更始乃遣劉恭請降赤眉使謝禄受之劉恭請如夲約樊崇等封更始為長沙王常依謝禄居恭亦擁䕶之已三輔苦赤眉暴虐欲盗出更始張卬等以為慮使謝禄縊殺之〈劉恭夜往藏其屍帝使鄧禹葬之于霸陵〉
鄧禹引軍屯栒邑〈漢縣故城在今陜西邠州三水縣〉
禹擊定河東〈斬更始將樊參劉均等〉遂渡河破左輔兵〈更始左輔都尉公乘歙引衆十萬拒禹禹擊破之〉是時劉盆子居長樂宫兵士暴掠百姓不知所歸聞禹乘勝獨克師行有紀皆望風相擕負以迎禹輒停車住節以勞來之垂髫戴白滿其車下莫不感恱于是名震闗西諸將皆勸禹徑攻長安禹曰吾衆雖多能戰者少前無可仰之積後無轉饋之資赤眉新入長安財賦方盛鋒銳未可當夫盗賊羣居無終日計變故萬端非能堅守者也上郡北地安定〈注俱見前〉饒穀多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糧飬士觀其敝乃可圖也于是引軍北至栒邑所至郡縣皆開門歸附〈頃之將軍馮愔宗歆争權相攻愔遂殺歆因反擊禹帝聞之使尚書宗廣諭降愔愔䕶軍黄防愔歸罪廣并降更始諸將王匡成丹等至安邑盡誅之〉
十一月梁王永稱帝
十二月隗囂據天水〈漢郡治平襄故城在今甘肅鞏昌府通渭縣〉自稱西州上將軍
囂歸天水招聚其衆復據故地自稱西州上將軍三輔士大夫避亂者多歸之囂傾身引接為布衣交以范逡〈平陵人〉為師友鄭興〈字少贛河南開封人〉為祭酒申屠綱〈見前〉杜林〈字伯山扶風茂林人〉為治書馬援〈字文淵茂林人〉王元〈字惠孟杜陵人〉等為將軍班彪〈字叔皮穉之子〉之屬為賓客由是名震西州聞于山東〈馬援少時以家用不足辭其兄况欲就邊郡田牧况曰汝大才當晩成良工不示人以璞且從所好遂至北地牧田常曰丈夫為志窮當益堅老當益壮後有畜數千頭穀數萬斛既而嘆曰凡殖財産貴其能賑施也否則守錢虜耳乃盡㪚于親舊聞隗囂好士往從之囂甚敬重與决籌䇿〉
竇融〈字周公扶風平陵人廣國七世孫〉據河西自稱五郡〈武威張掖酒泉敦煌金城是為河西五郡〉大將軍
竇融累世仕宦河西知其土俗更始時私謂兄弟曰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帶河為固張掖屬國精兵萬騎一旦緩急杜絶河津足以自守此遺種處也〈章懷曰遺留也可以保全不畏絶滅〉乃因趙萌求為都尉融既到撫結雄傑懷輯羌虜得其歡心與酒泉太守梁統〈字仲寧安定烏氐人〉等〈金城太守庫鈞張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彤 庫釣章懷曰庫氏倉庫吏後今羌中有姓庫者音舍承釣之後也史苞茂陵人竺氏孤竹君之後〉五人尤厚善及更始敗融與統等計議〈議曰今天下擾亂未知所歸河西斗絶在羌胡中不同心戮力則不能守權均力齊復無以相率當推一人為大將軍共全五郡觀時變動〉議既定衆推統統辭乃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以梁統為武威太守史苞為張掖太守竺曾為酒泉太守辛彤為敦煌太守唯庫鈞為金城太守如故而融亦仍居屬國領都尉職置從事監察五郡〉河西民俗質樸融等政亦寛和上下相親晏然富殖羌胡咸服流民歸之
盧芳〈字君期安定三水人〉據安定自稱西平王匈奴迎之立以為漢帝
王莽時天下咸思漢德盧芳詐稱武帝曽孫劉文伯誑惑安定間及更始敗芳自立為上將軍西平王使使與匈奴結和親單于以漢中絶劉氏來歸當如漢立呼韓邪令尊事我乃使騎迎芳入匈奴立為漢帝〈四年五原人李興等迎芳入塞居九原縣芳自稱天子與匈奴通兵侵苦北邊〉
鄧禹承制以隗囂為西州大將軍〈胡三省注承制言承制詔而命之也後之承制始此〉
馮愔之叛也引兵西向天水囂擊破之于是禹承制遣使持節命囂為西州大將軍得専制凉州朔方〈注俱見前〉事
〈丙戌〉二年春正月甲子朔日食
劉恭知赤眉必敗宻教弟盆子歸璽綬習為辭讓之言及是日大㑹盆子下牀觧璽綬叩頭曰今設置縣官而為賊如故四方怨恨不復信向此皆立非其人所致願乞骸骨避賢聖路必欲殺盆子以塞責者無所離死因涕泣嘘唏崇等憐之避席頓首曰臣無狀負陛下請後不敢因共抱持盆子帶以璽綬盆子號呼不得已既罷出各閉營自守三輔翕然稱天子聰明百姓争還長安市里且滿復二十餘日復出大掠如故
悉封諸功臣為列侯
䇿曰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敬之戒之傳爾子孫長為漢藩〈陰鄉侯陰識貴人之兄也以軍功當増封識叩頭讓曰臣託屬掖庭仍加爵土不可以示天下帝從之陰氏齊管仲七世孫修為楚陰大夫因氏焉識字次伯新野人〉郎中馮勤〈字偉伯魏郡繁陽人〉典諸侯封事差量功次輕重國土逺近地勢豐薄不相踰越莫不厭服焉帝以為能尚書衆事令總録之〈故事尚書郎以令史久次補帝始用孝亷為之〉
立宗廟郊社于洛陽
起高廟于洛陽四時合配髙祖太宗世宗建社稷于宗廟之右立郊兆于城南
赤眉西掠安定北地鄧禹入長安
長安城中食盡赤眉收載珍寳大縱火燒宫室引兵而西衆號百萬自南山轉掠城邑遂入安定北地于是鄧禹南至長安謁高廟收十一帝神主送詣洛陽埽除園陵置吏士奉守〈是秋九月赤眉欲上隴隗囂遣將迎撃破之赤眉乃復還發掘諸陵取其寳貨鄧禹擊之反為所敗禹乃出之雲陽赤眉遂復入長安時延岑屯杜陵赤眉将逢安擊之岑大破安軍死者十餘萬人〉
真定王楊謀反伏誅
楊造讖記〈楊病癭因造讖記曰赤九之後癭楊為主以此惑衆〉與綿蔓〈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正定府獲鹿縣〉賊交通帝遣將軍耿純持節行幽冀宻敕收楊純至真定邀楊相見〈純真定宗室之出故楊不以為疑〉因閉閤誅之
二月帝幸修武〈漢縣今河南衛輝府獲嘉縣是懷慶之修武漢山陽縣也〉鮑永來降先是更始上黨太守田邑知更始敗舉郡來降帝因遣使者持節徴鮑永永與其將軍馮衍〈衍白說廉丹不聽乃亡命河東㑹永至以為立漢將軍〉疑不肯降〈或言更始隨赤眉在北〉收繋使者遣使至長安詗問虚實至是永衍審知更始已亡乃發喪出使者封上印綬悉罷兵幅巾詣河内帝見永問曰卿衆安在永叩頭曰臣事更始不能令全誠慚以其衆幸富貴故悉罷之帝曰卿言大而意不恱既而永以立功見用衍遂廢棄〈永謂衍曰昔高祖賞季布之罪誅丁固之功今遭明主亦何憂哉衍曰天命難知人道易守守道之臣何患死亡〉
大司空梁罷以宋𢎞〈字仲子長安人〉為大司空〈封宣平侯〉
𢎞薦桓譚〈帝問𢎞通博之士乃薦譚〉為議郎給事中帝令譚鼓琴愛其繁聲𢎞聞之不恱伺譚出朝服坐府上遣吏召譚至不與席而讓之譚頓首謝良久乃已後大㑹羣臣帝使譚鼔琴譚見𢎞失其常度帝怪而問之𢎞免冠謝曰所以薦譚者望能以忠直導主而令朝廷耽恱鄭聲臣之罪也帝改容謝之〈湖陽公主新寡帝與共語朝臣微觀其意主曰宋公威容徳器羣臣莫及後𢎞被引見帝令主坐屛風後因謂𢎞曰諺云貴易交富易妻人情乎𢎞曰臣聞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帝顧謂主曰事不諧矣 湖陽公主帝長姊名黄〉
漁陽太守彭寵反
帝之討王郎也彭寵發突騎轉糧食前後不絶及帝追銅馬至薊寵自負其功意望甚髙帝接之不能滿帝即位呉漢王梁為三公寵愈怏怏幽州牧朱浮〈字叔元沛國瀟人〉年少欲厲風迹收士心辟趙州中名宿多發倉穀廩贍之寵以為師旅方起不宜多置官屬以捐軍實不從其令浮數贈寵上輒漏泄令寵聞以脅恐之至是徴寵寵益自疑〈其妻素剛固勸無就徴〉帝遣寵從弟子后蘭卿往喻寵留之遂發兵反攻浮于薊〈又數遣使要誘耿况况斬其使〉
延岑反據漢中公孫述擊取之
延岑復反漢中王嘉敗走岑遂據漢中為更始將李寳所破走天水公孫述遂取南鄭嘉擊之不利岑引北入散闗〈在今陜西漢中府鳯縣東北〉嘉追撃破之述遣將從閬中〈今縣本漢置四川保寧府治〉下江州〈漢縣注見前〉東據扞闗〈注亦見前〉于是盡有益州之地
遣執金吾賈復擊郾大司馬呉漢撃宛皆降之
更始諸大將在南方未降者尚多帝詔諸將議曰郾最彊宛為次誰當撃之賈復率然對曰臣請撃郾帝笑曰執金吾擊郾吾復何憂大司馬當擊宛遂遣復擊郾破之尹尊降漢擊宛宛王賜奉更始妻子詣洛陽降帝封賜為愼侯〈是秋賈復擊召陵新息皆平之復部將殺人于潁川太守寇恂戮之復以為恥欲殺恂恂知之不欲與相見姊孕谷從曰崇將也得帶劍侍側有變足以相當恂曰不然昔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于亷頗者為國也乃敕縣屬盛供具儲酒醪執金吾軍入界一人皆兼二人之饌恂出迎于道稱疾而還復勒兵欲追之而吏士皆醉遂過去恂遣谷崇以狀聞帝乃徴恂恂至引見時復先在坐欲起避之帝曰天下未定兩虎安得私鬬今日朕分之于是並坐極歡遂共車同出結友而去〉
封諸宗室為王侯〈後漢諸王固所治邑多仍前漢餘或徙置不一今不具注因事附見〉帝叔父良〈字次伯帝兄弟少孤良撫循甚篤及兵起良從軍更始立以為國三老隨入關〉族父歙〈字經孫其子終與帝少相親愛更始入闗封歙元氏王終為侍中〉族兄祉〈字巨伯舂陵康侯敞之子更始封為定陶王〉皆自長安來于是封良為廣陽王〈後徙封趙〉歙為泗水王祉為城陽王歙子終為淄川王又封兄縯子章〈縯長子〉為太原王〈後徙封齊〉興〈縯次子〉為魯王〈嗣帝兄仲〉更始三子求歆鯉皆為列侯〈帝以伯升首起遭害小長安之敗兄仲及姊元俱没亂兵乃追謚伯升為齊武王仲為魯哀王姊元為新野節義長公主〉
夏六月立貴人郭氏為皇后子彊為皇太子
初帝從更始在宛納新野陰氏之女麗華〈帝微時適新野聞麗華羙心恱之及至長安見執金吾車騎甚盛因嘆曰仕宦當作執金吾娶妻當得陰麗華故遂納焉〉既即位遣使迎至立為貴人帝以貴人雅性寛仁欲立為后貴人以郭貴人有子辭不肯當乃立郭后
秋八月帝自將征五校降之
帝幸内黄〈漢縣今屬河南彰徳府〉自率諸將大破五校于羛〈許宜反〉陽〈聚名水經注作井陽在内黄縣東〉降其衆五萬人〈先是刁子都為其部曲所殺餘黨與諸賊㑹于檀鄉是年渡河與五校合寇魏郡清河帝遣呉漢等擊破之降者十餘萬漢又與馮異擊五樓五幡諸賊皆破之三年呉漢率耿弇盖延擊破青犢于軹西四年漢又擊破五校于箕山是冬漢率耿弇王常等撃富平獲宰于平原五年春漢大破賊衆因追討餘黨進至渤海皆平之于是諸賊悉定 檀鄉亦曰檀城在今山東兖州府滋陽縣北軹漢縣注見前箕山在今山東東昌府濮州東〉
將軍盖延克睢陽劉永走湖陵〈注見前〉
帝遣盖延督馬武等四將軍伐永故更始將蘇茂與俱軍中不相能茂遂反據廣樂〈故城在今河南歸徳府虞城縣〉降永〈永封為淮陽王〉延等撃破永别將遂圍睢陽數月克之永奔譙〈漢縣故城在今江南潁州府亳州〉茂與佼彊周建合軍三萬人救永延與戰于沛西大破之茂奔還廣樂彊建從永走保湖陵〈明年呉漢等圍蘇茂于廣樂周建率衆救茂茂建戰敗棄城復還湖陵〉
漢中王嘉降
故更始將廖湛以赤眉十萬衆撃嘉嘉大敗之遂就穀雲陽帝素與嘉善令鄧禹招之嘉妻兄來歙〈字君叔新野人〉帝之姑子也亦勸嘉乃詣禹降〈至洛陽帝封為順陽侯〉
將軍鄧奉反
呉漢徇南陽多侵暴鄧奉謁歸新野怨漢掠其郷里遂反攻破漢軍屯淯陽〈漢縣故城在今南陽府南召縣〉與諸賊合從先是王常自鄧來歸〈更始封常為鄧王〉帝慰勞之甚歡及奉及帝于大會中指常謂羣臣曰此家率下江諸軍輔翼漢室心如金石真忠臣也即日拜漢忠將軍使與岑彭等討奉〈時堵陽人董訴反宛城化將軍堅鐔攻宛㧞之訢走堵鄉與鄧奉合 堵音者章懷曰堵鄉在方城縣方城今南陽府裕州是堅鐔字子伋潁川襄邑人〉
遣將軍馮異入闗徴鄧禹還京師
鄧禹戰數不利歸附者日散帝乃遣馮異代之敕異曰三輔遭王莽更始之亂重以赤眉延岑之酷元元塗炭無所依訴將軍奉辭討諸不軌營保降者遣其渠帥詣京師㪚其小民令就農桑壞其營壁無使復聚征伐非必略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諸將非不健鬭然好虜掠卿本能御吏士念自修勅無為郡縣所苦異頓首受命所至布威信羣盗多降又詔徴鄧禹還曰慎毋與窮寇争鋒赤眉無穀自當來降吾以飽待饑以逸待勞折箠笞之非諸將憂也無得復妄進兵
詔復宗室列侯為莽所絶者
三輔大饑赤眉東出馮異與戰破之
三輔大饑人相食城郭皆空白骨蔽野遺民往往聚為營堡各堅壁清野赤眉虜掠無所得乃引而東帝遣侯進屯新安〈注見前〉耿弇屯宜陽〈注亦見前〉敕曰賊若東走可引宣陽兵㑹新安南走可引新安兵㑹宜陽馮異與赤眉遇于華陰戰數十合降五千餘人
〈丁亥〉三年春正月以馮異為征西大將軍
鄧禹馮異與赤眉戰敗績
鄧禹慚于受任無功數以饑卒徼赤眉戰輒不利及與馮異遇乃要異共攻之異曰賊衆尚多可以恩信傾誘難卒用兵破也禹不從遂戰軍潰既而復戰又大敗禹以二十四騎脫歸宜陽異棄馬走上回谿坂與麾下數人歸營收其散卒堅壁自守〈鄧禹上大司徒印綬詔以為右將軍〉
立四親廟于洛陽
祀父南頓君以上至舂陵節侯〈舂陵節侯鬱林太守鉅鹿都尉南頓令是為四親〉
馮異大破赤眉于崤底〈崤山之底即二崤也注見前〉賊衆東走帝勒軍宜陽降之得𫝊國璽綬
異與赤眉約期㑹戰預使壯士變服與赤眉同伏于道側迨賊悉衆攻議異乃縱兵大戰日昃賊氣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亂不復識别遂驚潰追撃大破于崤底降男女八萬人帝降璽書勞異曰始雖垂翅回谿終能奮翼澠池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赤眉餘衆東向宜陽帝親勒六軍嚴陣以待之赤眉忽遇大軍驚震乃遣劉恭乞降曰盆子將百萬衆降陛下何以待之帝曰待汝以不死耳丙午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肉袒降上所得𫝊國璽綬積兵甲宜陽城西與熊耳山〈在今河南陜州盧氏縣南〉齊時赤眉衆尚十餘萬人帝令縣厨皆賜食明旦陳兵臨洛水令盆子君臣列而觀之帝謂樊崇等曰得無悔降乎朕今遣卿歸營勒兵鳴鼔相攻決其勝負不欲遣相服也徐宣等叩頭曰臣等出長安東都門君臣計議歸命聖徳今日得降猶去虎口歸慈母誠懼誠喜無所恨也帝曰卿所謂鐵中錚錚傭中佼佼者也賜樊崇等洛陽田宅帝憐盆子以為趙王郎中〈劉恭為更始報讐殺謝禄自繫獄帝赦不誅樊崇逄安後反伏誅徐宣楊音卒于鄉里〉
二月劉永立董憲為海西〈漢縣故城在今江南海州〉王張歩為齊王歩殺光禄大夫伏隆〈字文伯湛之子〉
青徐羣盗張歩等聞劉永破敗皆惶怖請降帝使伏隆持節安輯二州拜歩東萊太守永聞之即馳使封歩為齊王并封董憲為海西王歩貪王爵欲留隆隆不聽求得反命歩遂執隆而受永封隆遣閒使上書曰臣雖困扼授命不顧願以時進兵無以臣隆為念帝得奏召其父湛流涕示之曰恨不且許而遽求還也其後歩遂殺之〈帝方北憂漁陽南事梁楚故歩得專集齊地據郡十二〉
三月以伏湛為大司徒
彭寵自稱燕王
朱浮以帝不自征彭寵上疏求救詔報曰度此反虜勢無久全其中必有内相斬者今軍資未充故須後麥耳浮城中糧盡人相食㑹耿况遣騎來救浮乃脫身走薊城遂降於彭寵寵自稱燕王〈涿郡太守張豐好方術有道士言豐當為天子以五綵囊裹石繋豐肘云石中有玉璽豐信之遂反與彭寵連兵明年祭遵等討豐禽之將斬豐曰肘中有玉璽傍人為椎破之豐乃知被詐仰天嘆曰當死無恨〉
帝自將征鄧奉夏四月奉降誅之
帝至堵陽〈漢縣故城在今南陽府裕州〉董訢降奉逃歸帝追之至小長安大破之奉肉袒因朱祐降〈祐先為奉所執故因之請降〉帝憐奉欲宥之岑彭耿弇諌曰奉背恩反逆陛下親在行陳猶俟兵敗乃降不誅無以懲惡于是斬之復朱祐位
馮異撃延岑破之岑走南陽闗中平
延岑既破赤眉欲據闗中時闗中衆寇猶盛〈各稱將軍據地擁兵多者萬餘人少者數千人〉岑引之攻異異撃大破之諸營堡附岑者皆來降岑遂自武闗走南陽時百姓饑餓道路斷隔委輸不至異軍中悉以果實為糧詔拜趙匡為右扶風將兵助異并送縑穀異兵食漸盛乃稍誅撃豪傑不從令者褒賞降附有功勞者悉遣諸營渠帥詣京師散其衆歸本業威行闗中餘寇悉平〈延岑攻南陽耿弇大破之遂走歸秦豐岑䕶軍鄧仲况據陰縣劉歆孫龔為其謀主前侍中蘇竟以書曉之仲况與龔降竟終不伐其功隠身樂道夀終千家延岑後奔蜀公孫述以為大司馬 漢陰縣故城在今湖北襄陽府光化縣蘇竟字伯況平陵人劉龔字孟公〉
夏五月帝還宫
乙卯晦日食
秋七月劉永將慶吾〈齊大夫慶父之後以字為氏〉斬永降蘇茂等復立永子紆為梁王
睢陽人反城迎永蓋延圍之百日永與蘇茂周建突出將走酇〈注見前〉諸將追急永將慶吾斬永首以降〈封吾為列侯〉蘇茂周建奔垂惠〈聚名在今江南潁州府䝉城縣〉共立永子紆為梁王佼彊奔保西防〈明年秋帝遣馬武王霸國劉紆周建于垂惠又明年二月蘇茂救建馬武為茂所敗奔遇王霸營大呼求救霸聞營堅壁示不相援茂乘勝前進紆建亦悉出兵與武合戰良久霸乃開營後出精騎襲其背茂建前後受敵敗走霸武各歸營茂建復聚兵挑戰霸堅卧不出方饗士作倡樂茂兩射營中中霸前酒尊霸安坐不動茂建既不得戰乃引還營其夜建兄子誦閉城拒之建于道死茂奔下邳與董憲合紆奔佼彊〉
冬十月帝如舂陵祠園廟十一月還宮
李憲稱帝〈都舒今廬州府舒城縣是〉
置百官擁九城衆十餘萬
遣大中大夫來歙使隗囂
帝謂來歙曰今西州未附子陽稱帝道里阻逺思西州方畧未知所在奈何歙曰臣嘗與隗囂遇長安其人始起以漢為名臣願得奉威命開以丹青之信囂必束手自歸則述自亡之執不足圖也帝乃令歙使囂囂腹心議者多勸囂通使京師乃奉奏詣闕帝報以殊禮
〈戊子〉四年秋八月帝如壽春以侯覇〈字君房河内宻人〉為尚書令王莽末天下亂臨淮大尹侯霸獨能保全其郡帝徴㑹壽春拜尚書令時朝廷無故典又少舊臣霸明習故事收録遺文條奏前世善政法度施行之
冬十月帝還宫
隗囂遣馬援奉書入見
囂使馬援往觀公孫述援與述舊同里閈相善以為既至當握手歡如平生而述盛陳陛衛見援交拜禮畢延援就客館備威儀㑹百官為援立舊交之位述磬折而入禮饗甚盛欲留援援謂其客曰天下雌雄未定公孫不吐哺迎國士與圖成敗乃修飾邊幅如偶人形此何足久留乎因辭歸謂囂曰子陽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専意東方囂乃使援奉書洛陽初到良久中黄門引入帝在宣德殿南廡下袒幘坐迎笑謂援曰卿遨遊二帝間今見卿使人大慙援頓首辭謝因曰當今之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矣臣與公孫述同縣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㦸而後進臣臣今逺來陛下何知非刺客姦人而簡易若是帝復笑曰卿非刺客顧説客耳援曰天下反覆盗名字者不可勝數今見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已遣來歙送援歸隴右〈是冬公孫述遣兵屯陳倉將徇三輔馮異迎撃大破之囂遣兵佐異有功帝報以手書是後每與異令勢挫述述遣使以大司空扶陽王印授囂囂斬其使以故蜀兵不復北出陳倉秦縣故城在今鳯翔府寳雞縣〉
太傅褒德侯卓茂卒
十二月帝如黎邱遣將軍朱祐圍秦豐岑彭撃田戎初帝征鄧奉還遣岑彭南撃秦豐豐拒彭于鄧〈漢縣即春秋鄧國注見前〉彭撃破之〈豐與其大將蔡宏拒彭兵不得進彭乃聲言西撃山都緩所獲虜令得亡歸告豐豐悉其衆西邀彭彭乃潛軍渡沔撃破豐將張從川谷間伐木開通直襲黎邱撃破諸屯兵 山都漢縣故城在今襄陽縣沔□水上流也孔安國曰沔至漢中合漢互相通稱〉進圍黎邱〈别遣將徇江東州悉定〉至是凡三歳斬首九萬餘級豐餘兵裁千人食且盡帝幸黎邱勞軍招豐降豐不肯降帝以豐轉弱令朱祐代彭守之使彭撃田戎〈戎聞秦豐被圍懼引兵至黎邱欲降其妻兄誑之而先降以書招戎戎怒其賣已遂亡歸夷陵彭進撃大破之拔夷陵戎奔蜀公孫述以為翼江王〉
〈己丑〉五年春正月帝還宫
二月彭寵奴斬寵來降封奴為不義侯
寵妻數為惡夢又多見怪變寵以子后蘭卿質漢歸不信之使將兵居外寵齋在便室蒼頭子宻等三人因寵卧寐共縳之收取金玉寳物夜觧寵手令作記告城門將軍開門書成斬寵及妻頭馳以詣闕明旦官屬始覺其尚書韓立等共立寵子午為王國師韓利斬午首詣祭遵降夷其宗族帝封子宻為不義侯〈權德與議曰伯通之叛命子宻之戕君同歸于亂罪不相蔽宜各致于法昭示王度反乃爵于五等又以不義為名且舉以不義莫可侯也此而可侯漢爵為不足勸矣〉
遣將軍耿弇討張歩
先是耿弇從容言于帝自請北收上谷兵定彭寵于漁陽取張豐于涿郡還收諸賊東攻張歩以平齊地帝壯其意許之至是弇與呉漢撃降羣賊于平原因詔弇進討張歩弇率騎都尉劉韻〈字細君植之從兄〉㤗山太守陳俊引兵而東
遣將軍龎萌蓋延撃董憲萌反帝自將討之
龎萌為人遜順帝信愛之〈萌先為更始冀州牧將兵屬謝躬躬敗乃降帝以為侍中〉常稱曰可以託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者龎萌是也拜平狄將軍使與蓋延共撃董憲時詔書獨下延而不及萌萌以延譖已自疑遂反襲延軍破之與董憲連和帝聞之大怒自將討萌與諸將書曰吾常以龎萌為社稷之臣將軍得無笑其言乎老賊當族其
各厲兵㑹睢陽〈龎萌攻破彭城將殺楚郡太守孫萌郡吏劉平伏太守身上號泣請代身被七創龎萌義而捨之太守已絶復蘇渴求飲平傾創血以飲之〉
夏四月旱蝗
竇融遣使奉書入見詔以融為凉州牧
初竇融等聞帝威徳心欲東向以河西隔逺未能自通乃從隗囂受建武正朔囂皆假其將軍印綬然囂内懷異心使辯士張元說融等曰更始事已成尋復亡滅此一興不再興之效也方今當各據土宇與隴蜀合從高可為六國下不失尉佗融等詔豪傑議之皆曰今皇帝姓名見于圖書前世〈谷永夏賀良等〉皆言漢有再受命之符况洛陽土地最廣甲兵最強號令最明觀符命而察人事他姓殆未能當也融遂決䇿東向遣長史劉鈞等奉書詣洛陽時帝亦發使遺融書遇鈞于道與俱還見帝賜融璽書曰今益州有公孫子陽天水有隗將軍方蜀漢相攻權在將軍舉足左右便有輕重以此言之欲相厚豈有量哉欲遂立桓文輔㣲國當勉卒功業欲三分鼎足連横合從亦宜以時定今之議者必有任囂教尉佗制七郡之計王者有分土無分民自適已事而已因授融涼州牧璽書至河西河西皆驚以為天子明見萬里之外
六月秦豐降斬之
豐窮困降于朱祐祐送洛陽斬之
董憲劉紆遣蘇茂佼彊救龎萌帝自將擊破之
董憲在下邳聞帝自討萌乃以劉紆還蘭陵遣蘇茂佼彊助萌合兵圍桃城〈即春秋桃邱今山東㤗安府東阿縣西南有桃城舖其旁邱尚存〉帝時幸𫎇〈漢縣故城在今河南歸德府商邱縣〉因自將征之先理兵任城〈漢縣今兖州府濟寧州是〉馳使召呉漢王常等至乃率衆進救桃城帝親自戰大破之萌茂彊夜走從董憲
秋七月帝如湖陵佼彊降蘇茂奔張步董憲龎萌奔朐〈漢縣故城在今江南海州〉梁人斬紆以降
帝自沛進幸湖陵董憲與劉紆悉其兵數萬人迎距帝親臨四面攻憲三日大破之佼彊率其衆降蘇茂東奔張步憲萌走保朐劉紆不知所歸其軍士髙扈斬其首降呉漢進圍朐
冬十月帝如魯使大司空𢎞祠孔子
耿弇與張步戰大破之帝勞弇軍步斬蘇茂以降齊地悉平
張步聞耿弇將至使其將費邑軍厯下〈故城在今山東濟南府厯城縣治西城在厯山之下故名〉又令兵屯祝阿〈注見前〉别于泰山鍾城〈在今濟南府禹城縣漢時地屬泰山郡故曰泰山鍾城〉列營數十以待之弇渡河先拔祝阿〈故開圍一角令其衆奔歸鍾城鍾城人聞祝阿已潰大恐懼遂空壁已走〉誘致費邑于巨里〈城名亦曰巨合城在厯城縣東〉擊斬之復進兵縱擊諸未下者遂定濟南時張步都劇〈注見前〉使其弟藍將精兵二萬守西安〈漢縣故城在今青州府臨淄縣〉諸郡太守合萬餘人守臨淄相去四十里弇進軍居二城之間視西安城小而堅藍兵又精臨淄名雖大而實易攻乃揚言欲攻西安而出不意攻臨淄半日拔之入據其城藍棄西安歸劇于是步率兵號二十萬至臨淄大城東攻弇弇故示弱以盛其氣使都尉劉歆與戰弇引精兵横突歩陳于東城下大破之時帝在魯聞弇為歩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陳俊謂弇曰劇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來弇曰乘輿且到臣子當撃牛釃酒以待百官敢以賊虜遺君父耶乃出兵大戰復大破之歩還劇兄弟各分兵散去數日車駕至臨淄自勞軍羣臣大㑹帝謂弇曰昔韓信破厯下以開基今將軍攻祝阿以發迹此皆齊之西界功足相方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策常以為落落難合有志者事竟成也帝進幸劇弇復追歩蘇茂將萬人救之〈茂讓歩曰大王奈何就攻弇營既呼茂不能待邪歩曰負負無可言者〉帝乃遣使告歩茂能相斬降者封列侯歩遂斬茂以降其弟藍等自繋所在獄詔皆赦之封歩為安邱〈漢縣今屬青州府〉侯弇罷遣歩兵各歸鄉里齊地悉平〈後歩逃奔臨淮欲招其故衆入海陳俊撃斬之〉
初起太學帝還〈讀曰旋如魯而反也〉視之
帝幸太學稽式古典修明禮樂煥然文物可觀矣
十一月大司徒伏湛免以侯霸為大司徒
霸聞太原閔仲叔〈名貢〉之名而辟之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勞苦而已仲叔曰始䝉嘉命且喜且懼今見明公喜懼皆去以仲叔為不足問耶不當辟也辟而不問是失人也遂辭出投劾而去
隗囂遣子入侍
囂自比西伯議欲稱王鄭興諫阻又欲廣置職位鄭興復諫囂病之而止〈囂當問班彪曰昔周亡戰國並争數世始定意者縱横之事復起于今日乎彪既疾囂言又傷時方艱乃作王命論以感之囂不悟〉時闗中將帥數上書言蜀可撃之狀帝以書示囂因使擊蜀以效其信囂上書盛言三輔單弱劉文伯在邊〈時盧芳入塞掠據五郡〉朱宜謀蜀帝知囂不願天下統一于是稍屈其禮正君臣之儀以囂與馬援來歙相善數使歙援奉使徃來勸令入朝〈囂雅信援與論東方事問帝何如髙祖援曰不如也髙祖無可無不可今上好吏事動如節度又不喜飲酒囂不懌曰如卿言反覆勝耶〉已帝復遣來歙說囂遣子入侍囂聞劉永彭寵皆已破滅乃遣長子恂隨歙詣闕帝以為胡騎校尉封鐫羌侯〈以恂能琢鑿羌戎故以為封號〉囂雖遣子入質猶負其險阨欲專制方靣其將王元又勸囂無專心内事〈元曰天水完富士馬最强元請以一丸泥為大王東封凾谷關此萬世一時也若計不及此且畜養士馬據隘自守圖王不成猶足以霸〉囂然其計申屠剛諌曰璽書數到委國歸信欲與將軍共吉凶布衣相與尚有不負然諾之信况于萬乘者哉今何畏何利而久疑若此卒有非常之變上負忠孝下愧當世願反覆計之囂不納于是遊士長者稍稍去之〈鄭興因恂求歸葬父母與妻子俱東馬援亦將家屬隨恂歸洛陽〉
交阯牧鄧讓等遣使貢獻
王莽末交阯諸郡閉境自守岑彭素與交阯牧鄧讓厚善與讓書陳國家威徳又遣偏將軍屈充移檄江南班行詔命于是讓與江夏太守侯登武陵太守王堂長沙相韓福桂陽太守張隆零陵太守田翕蒼梧太守杜穆交阯太守錫光等相率遣使貢獻悉封為列侯〈錫光者漢中人在交阯教民夷以禮義帝復以南陽任延為九真太守延教民耕種嫁娶故嶺南華風始于二守焉任延字長孫宛人〉
徴處士周黨〈字伯况太原廣武人〉嚴光〈本姓莊避明帝諱改嚴光字子陵㑹稽餘姚人〉王良〈字仲子東海蘭陵人〉至京師黨光不屈以良為諫議大夫黨入見伏而不謁自陳願守所志博士范升〈字辨卿代郡人〉奏曰伏見周黨王良等䝉受厚恩使者三聘乃肯就車及陛見帝廷黨不以禮屈伏而不謁偃蹇驕悍同時俱逝黨等文不能演義武不能死君釣采華名庶幾三公之位臣願與坐雲臺之下考試圖國之道書奏詔曰自古明王聖主必有不賓之士伯夷叔齊不食周粟太原周黨不受朕禄亦各其志焉其賜帛四十匹罷之帝少與嚴光同遊學及即位以物色訪之得于齊國累徴乃至拜諫議大夫不肯受去耕釣于富春山〈在嚴州府桐廬縣西一名嚴陵山前臨大江上有東西二臺為光隠釣處〉中以壽終于家王良後厯沛郡太守大司徒司直在位恭儉布被瓦器妻子不入官舍後以病歸一歳復徴至滎陽過其友人友人拒不肯見曰不有忠言竒謀而取大位何其往來屑屑不憚煩也良慙後徴不應卒于家〈時太原王霸北海逢萌亦隠居飬志俱被聘霸到尚書拜不稱臣問之荅曰天子有所不臣諸侯有所不友遂以疾歸萌客遼東天下定乃還琅邪不其山中連徴不起 王霸字儒仲廣武人逢萌注見前不其山在今山東萊州府即墨縣東南〉
〈庚寅〉六年春正月以舂陵鄉為章陵縣復其徭役
復徭役比豐沛
將軍馬成等拔舒舒人斬李憲降〈考是年通鑑及綱目俱遺拔舒事今依後漢書補輯〉
先是帝在壽春遣馬成等撃憲遂圍舒〈事在四年〉至是始拔之憲亡走其軍士帛意〈帛姓意名〉斬之以降
二月將軍呉漢等拔朐斬董憲龎萌
憲萌皆𫝊首洛陽于是江淮山東悉平
馮異入朝
異治闗中出入三歳上林成都〈異屯兵上林苑中〉人有上章言異威權至重百姓歸心號為咸陽王帝以章示異異惶懼上書陳謝詔報曰將軍之于國家義為君臣恩猶父子何嫌何疑而有懼意至是自長安入朝帝謂公卿曰是我起兵時主簿也為我披荆棘定闗中既罷賜珍寳錢帛詔曰倉卒蕪蔞亭豆粥滹沱河麥飯厚意久不報異稽首謝曰臣聞管仲謂桓公曰願君無忘射鉤臣無忘檻車齊國賴之臣今亦願國家無忘河北之難小臣不敢忘巾車〈異在巾車鄉為漢兵所獲事見前〉之恩留十餘日令與妻子還西
夏四月帝如長安謁園陵
遣耿弇等七將軍從隴道伐蜀
先是帝以闗東悉平騰書隴蜀告示禍福公孫述屢移書中國自陳符命冀以惑衆〈帝與述書曰圖讖言公孫即宣帝也代漢者當塗高君豈髙之身耶乃復以掌文為瑞王莽何足效乎君非吾賊臣亂子倉猝時人皆欲為君事耳天下神器不可力争宜留三思署曰公孫皇帝𫐠不荅〉又聽荆邯之說〈邯言漢帝東伐四分天下而有其三若舉兵天水則九分而有其八梁州之地將有自潰之變臣之愚計急以此時發國内精兵令田戎據江陵臨江南之㑹𫝊檄呉楚長沙以南必從風而靡令延岑出漢中定三輔天水隴西拱手自服如此海内震搖冀有大利述然其言〉欲悉發兵使延岑田戎分出兩道與漢中諸將合兵并勢蜀人及其弟光以為不宜空國千里之外决成敗于一舉固争之述乃止延岑田戎亦數請兵立功述終疑不聽已而述遣兵寇南郡帝乃詔隗囂欲從天水伐蜀囂上言述性嚴酷上下相患須其罪惡孰〈與熟同〉著而攻之帝知其終不為用乃謀討之遣耿弇蓋延等七將軍從隴道伐蜀〈先使中郎將來歙奉璽書賜囂喻㫖囂猶豫不决歙遂發憤質責之因欲前刺囂囂起入部勒諸將欲殺歙王遵諫曰殺之無損于漢而隨以族滅歙為人有信義西州士大夫皆重之多為其言始得免歸〉
五月帝還宫
隗囂反使其將王元據隴坻〈注見前〉諸將與戰敗績囂遣兵下隴馮異祭遵撃破之囂降蜀
囂發兵反使王元據隴坻伐木塞道諸將與戰大敗囂乘勝使王元行廵〈行氏周大行人之官其後以官為氏〉將二萬餘人下隴馮異大破廵軍于栒邑〈巡將取栒邑異馳兵欲先據之諸將以虜方盛不可與争異日攻者不足守者有餘吾先據城以逸待勞非所以争也潛往閉城偃旗鼓廵不知馳赴之異卒撃鼓建旗而出巡軍驚走追撃大破之〉祭遵亦破王元于汧〈漢縣以汧水名故城在今陜西鳳翔府隴州〉于是北地諸豪長耿定等悉叛囂降初馬援聞囂欲貳于漢數以書責譬之囂得書增怒及囂反援上書願聽詣行在極陳滅囂之術帝乃召之援具言謀畫帝因使將突騎五千往來遊說囂將高峻任禹之屬下及羌豪為陳禍福以離囂支黨及是囂上疏謝曰吏民聞大兵卒至臣不能禁止昔虞舜事父大杖則走小杖則受臣雖不敏敢忘斯義有司以囂言慢請誅其子帝不忍復使來歙至汧陽〈汧水之陽〉賜囂書曰今若束手復遣恂弟歸闕廷者則爵禄獲全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歳厭浮語虛辭即不欲勿報囂知帝審其詐遂遣使稱臣于公孫述述以囂為朔寧王〈是時竇融遣其弟友上書具言臣幸得托先后末屬累世二千石臣復假厯將帥守持一隅故遣劉鈞口陳肝膽而璽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囂尉佗之謀竊自病傷臣融雖無識猶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真舊之主事姦偽之人廢忠貞之節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謹遣弟友詣闕陳誠會隗囂反道不通乃遣司馬席封間道通書帝復遣封賜融友書所以慰藉之甚厚融乃與囂書曰將軍親遇厄會之際國家不利之時守節不回承事本朝融等所以欣服高義願從役于將軍也而忿悁之間改節易國委成功造難就百年累之一朝毁之豈不惜乎當今西州地勢局廹易以輔人難以自建計若失路不反聞道猶迷不南合子陽則北入文伯耳夫負虚交而易彊禦恃逺救而輕近敵未見其利也囂不納〉
六月并省縣國減損吏員
詔曰夫張官置吏所以為民也今百姓遭難户口耗少而縣官吏職所置尚繁其令司隸州牧各實所部省減吏員縣國不足置長吏者并之于是並省四百餘縣吏職減損十置其一
秋九月丙寅晦日食
執金吾朱浮上書曰昔堯舜之盛猶加三考大漢之興亦累功效吏皆積久至長子孫而間者守宰數見换易迎新相代疲勞道路尋其視事日淺未足昭見其職既加嚴切人不自保廹于舉劾懼于刺譏故争飾詐偽以希虚譽斯所以致日月失行之應也願陛下遊意于經年之外望治于一世之後天下幸甚帝采其言自是牧守易代頗簡
冬十二月大司空𢎞免
復田租舊制
詔曰頃者師旅未觧用度不足故行十一之税今糧儲差積其令郡國收見田租三十税一如舊制〈建武之初一石粟直黄金一斤二年秋野穀旅生野蠶成繭民收其實以為衣糧五年以後野榖漸少南畝益墾〉
〈辛夘〉七年春三月癸亥晦日食詔百官各上封事不得言聖
大中大夫鄭興上疏曰夫國無善政則謫見日月要在因人之心擇人處位今公卿大夫多舉漁陽太守郭伋〈先是彭寵誅帝以伋為漁陽守伋承離亂之後養民訓兵開示威信盗賊銷散匈奴逺迹 郭伋字細侯茂陵人〉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時定願陛下屈已從衆以濟羣臣讓善之功頃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時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則臣下廹促故月行疾今陛下高明而羣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洪範之法書奏多有所納〈帝嘗問興以郊祀事曰吾欲以䜟㫁之對曰臣不為識帝怒曰卿不為䜟非之邪興曰臣于書有所未學無所非也帝乃觧曰言不當若是邪〉
以李通為大司空
以杜詩為南陽太守
詩政治清平興利除害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廣拓土田郡内比室殷足時人方于召信臣南陽為之語曰前有召父後有杜母
〈壬辰〉八年春遣中郎將來歙伐隗囂取畧陽〈漢道故城在今甘肅秦州秦安縣〉夏閏四月帝自將征囂竇融等率五郡兵以從囂衆皆降囂奔西城〈胡三省注西縣城也漢西縣故城在今秦州〉呉漢引兵圍之
來歙將二千餘人伐山開道從畨須〈章懷曰畨音盤谷名也〉回中〈注見前〉徑襲畧陽斬囂守將金梁囂大驚曰何其神也帝聞得畧陽甚喜又聞呉漢等諸將争馳赴之上以為囂失所恃亡其要領勢必悉以精鋭來攻曠日久圍而城不抜士卒頓蔽乃可乘危而進因追漢等還囂果使王元拒隴坻行巡守畨須口王孟塞雞頭〈山名注見前〉道牛邯軍瓦亭〈闗名在甘肅平凉府華亭縣西北〉囂自悉其大衆數萬人圍畧陽公孫述遣將李育田弇助之塹山築隄激水灌城來歙與將士固死堅守囂盡鋭攻之累月不能下夏閏四月帝自征囂光禄勲郭憲〈字子横汝南人〉諫曰東方初定車駕未可逺征乃當車拔佩刀以斷車靷帝不從西至漆〈漢縣後漢為新平今為邠州隸陜西〉諸將多以王師之重不宜逺入阻險計猶豫未决帝召馬援問之援因説〈讀如字〉囂將帥有土崩之勢兵進有必破之狀又于帝前聚米為山谷指畫形勢開示軍所從道徑往來分晰昭然可曉帝曰虜在吾目中矣明旦遂進軍至高平第一〈後漢書郡國志安定郡高平有第一城高平今甘肅平凉府固原州是〉竇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虜小月氐等歩騎數萬輜重五千餘兩與大軍㑹〈是時軍旅草創諸將朝㑹禮容多不肅融先遣從事問㑹見儀帝聞而善之以宣示百僚乃置酒高㑹待融以殊禮〉遂進軍先是帝使來歙招降囂將王遵至是遵以書喻牛邯邯即來歸俱拜大中大夫于是囂大將十三人屬縣十六衆十餘萬皆降囂將妻子奔西城從楊廣而田弇李育保上邽〈漢縣故城在今秦州〉畧陽圍觧帝勞賜來歙班坐絶席〈專席獨坐尊寵之也〉在諸將之右進幸上邽詔告囂曰若束手自詣父子相見保無他也囂終不降于是誅其子恂使呉漢岑彭圍西城耿弇蓋延圍上邽以四縣封竇融為安豐〈漢縣故城在今河南光州固始縣〉侯弟友為顯親〈後漢侯國故城在今甘肅秦州〉侯及五郡太守皆封列侯遣西還所鎮〈融以久專方靣懼不自安數上書求代詔曰吾與將軍如左右手耳數執謙退何不曉人意勉循士民無擅離部曲〉
潁川盗起秋九月帝還自上邽六日自將討平之遂還宫
潁川盗羣起河東守兵亦叛京師騷動帝聞之曰吾悔不用郭子横之言八月帝自上邽晨夜東馳賜岑彭等書曰兩城若下便可將兵南撃蜀虜人苦不知足既平隴復望蜀毎一發兵頭須為白九月車駕還宫帝謂執金吾寇恂曰潁川廹近京師當以時定惟念獨卿能平之耳從九卿復出以憂國可也對曰潁川聞陛下有事隴蜀故狂狡乘閒相詿誤耳如聞乘輿南向賊必惶怖歸死臣願執鋭前軀帝從之車駕南征潁川盗賊悉降寇恂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願從陛下復借寇君一年乃留恂長社〈漢縣故城在今河南許州長葛縣〉鎮撫吏民受納餘降〈時東郡濟陰盗賊亦起帝遣李通王常撃之以東光侯耿純嘗為東郡太守威信著于衛地遣使拜大中大夫使與大兵㑹東都純初入界盗賊九千餘人皆詣降大兵不戰而還璽書復以純為東郡太守〉
冬十一月公孫述遣兵救隗囂呉漢引兵下隴校尉温序〈温氏晉郤至食采于温其後以邑為氏序字次房太原郷人〉死之
楊廣死隗囂窮困岑彭擁谷水〈水經注作西谷水在今秦州〉灌西城城未没丈餘㑹王元得巡周宗將蜀兵五千餘乘高卒至鼔譟大呼曰百萬之衆方至漢軍大驚未及陳元等决圍殊死戰遂得入城迎囂歸冀〈本冀戎地漢置縣故城在今甘肅鞏昌府伏羌縣〉呉漢軍食盡乃燒輜重引兵下隴諸將亦相隨而退〈于是天水隴西諸郡復反為囂〉校尉温序為囂别將荀宇所執欲降之序大怒叱曰何敢廹脅漢將因以節撾殺數人宇衆争欲殺之宇曰此義士死節可賜以劍序受劍銜須于口顧左右曰既為賊所殺毋令須汚血遂伏劍而死〈從事王忠持其喪歸洛陽詔賜以地拜三子為郎〉
〈癸巳〉九年春正月征虜將軍潁陽〈漢縣故城在河南許州〉侯祭遵卒于軍詔馮異領其營
遵為人亷約小心克已奉公賞賜盡與士卒約束嚴整所在吏民不知有軍取士皆用儒術對酒設樂必雅歌投壺臨終遺戒薄葬問以家事終無所言帝愍悼之尤甚後毎朝㑹輙嘆曰安得憂國奉公如祭征虜者乎
隗囂死諸將立其子純
囂病且餓恚憤而死王元周宗立囂小子純為王總兵據冀公孫述遣將趙匡田弇助純帝使馮異撃之〈異與匡弇戰且一年乃皆斬之〉遣來歙馬援䕶諸將屯長安〈歙上書言公孫述以隴西天水為藩蔽二郡平蕩則述智窮矣今西州新破民人饑饉若招以財榖其衆可集也帝然之于是詔于汧積穀六葛斛〉秋八月歙率異等討隗純于天水
封陰就為宣恩侯
盗殺陰貴人母鄧氏及弟訢帝甚傷之封貴人弟就為宣恩侯復召就兄侍中興〈字君漢〉欲封之置印綬于前興固讓曰臣未有先登陷陳之功而一家數人並䝉爵土令天下觖望誠所不願帝嘉之不奪其志貴人問其故興曰夫外戚家苦不知謙退嫁女欲配侯王取婦盼聣公主愚心實不安也富貴有極人當知足誇奢益為觀聽所譏貴人感其言深自降挹〈與抑同〉卒不為宗親求位
〈甲午〉十年夏征西大將軍陽夏〈胡三省注馮異傳異封陽夏侯馬武𫝊列二十八將官位名姓曰夏陽侯馮異未知孰是〉侯馮異卒于軍
秋八月帝如長安遂至汧隗囂將高峻降冬十月來歙等攻破落門〈聚名在伏羌縣今縣有落門河〉隗純降王元奔蜀隴右悉平
初隗囂將高峻擁兵據高平第一耿弇等圍之一歳不拔帝自將征之進幸汧遣寇恂招降恂至第一峻遣軍師皇甫文出謁辭禮不屈恂斬之遣其副歸告峻曰軍師無禮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開城門諸將皆賀因問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計者也今來辭意不屈必無降心全之則文得其計殺之則峻亡其膽是以降耳諸將皆曰非所及也冬十月來歙與諸將攻破落門周宗行巡等將隗純降〈後純與賓客亡入匈奴捕得誅之〉王元遂奔蜀〈時先零羗寇金城來歙撃破之于是開倉廩以振饑乏隴右遂安而凉州通焉〉
帝還宫
〈乙未〉十一年春三月遣呉漢等將兵㑹岑彭伐蜀破其浮橋遂入江闗〈荆門虎牙二山之間曰江闗荆門在江南屬荆州府宜都縣虎牙在江北屬宜昌府東湖縣兩山相對為大江絶險處〉
先是公孫述遣其將田戎任滿陳汎將兵下江闗拔夷陵因據荆門虎牙横江水起浮橋闗樓立攢柱〈叢木為柱也〉以絶水道結營跨山以塞陸路至是岑彭屯津鄉〈地名今荆州府江陵縣有津鄉城〉數攻之不克帝遣呉漢率劉隆〈字元伯南陽安衆侯宗室〉及臧宫〈字君翁潁川郟人〉劉歆發荆州兵凡六萬餘人騎五千匹與彭㑹荆門閏月彭令軍中募攻浮橋先登者上賞于是偏將軍魯竒應募而前時東風狂急魯竒逆流而上直衝浮橋而攢柱有反杷鈎〈其鈎鈎使不得退又逆拒之使不得進故曰反把〉竒不得去竒等乘勢殊死戰因飛炬焚之風怒火盛橋樓崩燒岑彭悉軍順風並進所向無前蜀兵大亂溺死者數千人斬任滿生獲程汎田戎走保江州〈注見前〉彭長驅入江闗令軍中無得虜掠百姓大喜争開門降詔彭守益州牧所下郡輒行太守事彭到江州以其城固糧多難卒拔留馮駿守之自引兵乘利直指墊江〈漢縣今四川重慶府合州是今墊江縣漢臨江縣地後魏分置〉攻破平曲〈章懷注地闕〉收其米數十萬石呉漢留夷陵裝露橈〈船名撓小檝露撓謂露檝在外人在中〉繼進
公孫述遣王元拒河池〈漢縣故城在今秦州徽縣〉夏六月諸將撃破之述使盗殺監䕶使者來歙詔以將軍馬成代之述以王元為將軍使與領軍環安〈環氏楚環列尹之後〉拒河池六月來歙與蓋延等進攻元安大破之遂克下辨〈漢道括地志成州同谷縣漢下辨道也故城在今甘肅階州成縣〉乘勝遂進蜀人大懼使刺客刺歙未殊馳召蓋延延因伏悲哀不能仰視歙叱延曰今使者中刺客無以報國故呼巨卿欲相屬以軍事而反效兒女子涕泣乎延收淚彊起受所誡歙自書表曰臣夜人定後為何人所賊傷中臣要害臣不敢自惜誠恨奉職不稱以為朝廷羞夫理國以得賢為本大中大夫段襄骨鯾可任願陛下裁察投筆抽刃而絶帝聞大驚省書攬涕以將軍馬成守中郎將代之
帝自將征蜀秋七月次長安
岑彭及將軍臧宫大破蜀兵王元以其衆降
述使其將延岑呂鮪王元公孫恢悉兵拒廣漢〈漢縣屬廣漢郡酈道元謂之小廣漢以别于郡也故城在今四川潼川府遂寧縣〉及資中〈漢縣故城在今四川資州資陽縣〉又遣將侯丹拒黄石〈章懷注即黄石灘也杜佑曰今謂横石灘灘在四川重慶府涪州東〉彭使臧宫從涪水〈今涪江出四川松潘衛逕龍安緜州潼川諸境至重慶府入大江〉上平曲〈胡三省曰水經注涪水逕緜竹縣又東南與建始水合水出平洛郡西溪西南流屈而東意此即平曲也〉拒延岑自分兵浮江而下還江州襲撃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餘里徑拔武陽〈漢縣故城在今四川眉州彭山縣〉使精騎馳撃廣都〈漢縣今成都府雙流縣是〉去成都數十里勢若風雨所至皆奔散〈初述聞漢兵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陽繞出延岑軍後蜀地震駭述大□以杖撃地曰是何神也〉延岑盛兵于沅水〈光武紀作沈水章懷曰水經注沈水出廣漢縣下入涪本作沉及沅者並非考沈水在今潼川府射洪縣東南〉臧宫衆多食少轉輸不至㑹帝遣謁者將兵詣岑彭有馬七百匹宫驕制取以自益晨夜進兵多張旗幟登山鼔譟右歩左騎挾船而進呼聲動山谷岑登山望之大震恐宫因縱撃大破之岑奔成都宫乘勝追北軍至平陽鄉〈胡三省曰水經注臧宫泝涪至平陽涪在緜竹北平陽鄉當在緜竹縣〉王元舉衆降〈帝與述書陳言禍福示以丹青之信述省書太息以示所親常少張隆皆勸述降述曰廢興命也豈有降天子哉左右莫敢言少隆以憂死〉
帝還宫
冬十月公孫述使盗刺殺征南大將軍舞陰〈漢縣故城在今南陽府泌陽縣〉侯岑彭
彭所營地名彭亡〈山名在眉州彭山縣東北水經注謂之彭模寰宇記亦謂之平模〉惡之欲徙㑹日暮公孫述使刺客詐為亡奴降刺殺彭監軍鄭興領其營俟呉漢至而授之彭持軍整齊秋毫無犯蜀人立廟祠焉
先零羌叛隴西太守馬援及將軍馬成等撃破之諸羌自王莽末入居塞内金城屬縣多為所有隗囂不能討因就𢠢納發其衆與漢相拒〈司徒掾班彪請如舊制置䕶羌校尉持節䕶領以明威防帝従之以牛邯為校尉〉隴右既平來歙擊破先零羌〈事具前〉為帝言隴西非馬援莫能定帝乃拜援隴西太守援撃先零羌于臨洮破之既而諸種數萬屯聚寇鈔拒浩亹〈注見前〉隘援與馬成等深入討撃虜遂大潰已悉歸服徙置于天水隴西扶風三郡〈時廷臣議棄金城破羌以西援奏曰破羌之西田土肥壤灌溉流通如令羌在湟中為害不休不可棄也帝從之援于是奏置長吏繕城郭起塢侯開導水田勸以耕牧民皆樂業援又招降塞外氐羌復其侯王君長印綬帝悉從之破羌漢縣故城在西寧府碾伯縣〉乃罷馬成軍〈後二年參狼羌寇武都援復撃破之降三〉
〈萬餘人于是隴右清静〉
〈丙申〉十二年秋七月大司馬呉漢進攻成都冬十一月公孫述引兵出戰呉漢撃殺之延岑以成都降蜀地悉平呉漢以舟師泝江而上大破蜀兵〈撃破述將魏黨公孫永及述子壻史興馮駿亦獲田戎〉遂拔廣都遣輕騎燒成都市橋旋乘利與劉尚進逼成都〈漢阻江作浮橋使尚屯江南相去二十里帝聞之大驚讓漢曰既輕敵深入又與尚别營賊若出兵綴公以衆攻尚尚破公必敗矣詔書未到述果使謝豐袁吉以十萬衆攻漢尚不得救漢敗入壁乃召厲諸將閉營三日多樹旛旗使烟火不絶夜銜枚引兵與尚合〉斬述將謝豐袁吉自是漢與述戰于廣都成都之間八戰八克遂軍于其郭中臧宫拔緜竹破涪城〈涪縣城也在今緜州〉斬述弟恢復攻拔繁〈漢縣今成都新繁縣是〉郫〈漢縣今屬成都府〉與呉漢㑹于成都述困急悉散金帛募敢死士五千餘人以配延岑岑襲撃破呉漢軍漢墮水縁馬尾得出時漢軍餘七日糧陰具船欲遁去蜀郡太守張堪〈字君游宛人為謁者帝使領騎詣呉漢在道即拜蜀郡守〉聞之馳往見漢説〈讀如字〉述必敗不宜退師之䇿漢從之冬十一月臧宫軍咸陽門〈成都城門名〉述自將數萬人攻漢使延岑扼宫大戰岑三合三勝自旦至日中軍士不得食並疲漢因使䕶軍高午唐邯將鋭卒數萬撃之述兵大亂高午奔陳刺述洞胸墮馬左右輿入城述以兵屬延岑其夜死明旦延岑以城降呉漢夷述妻子盡滅公孫氏并族延岑放兵大掠焚述公室帝聞之怒以譴漢又讓劉尚曰賊降三日吏民從服一旦放兵縱火聞之可為酸鼻尚宗室子孫嘗更吏職何忍行此殊失斬將弔民之義也帝既平蜀詔贈常少為太常張隆為光禄勲〈二人皆勸述降事具前〉祠譙元以中牢〈述聘巴郡譙元元不詣遣使者以毒藥刦之元日保志全高死亦奚恨遂受毒藥元子瑛願奉家錢千萬以贖父死述許之時元已卒〉表李業之閭〈述徴廣漢李業為博士業稱疾不起述羞不能致賜以毒酒業乃嘆曰古人危邦不入亂邦不居為此故也遂飲藥而死又𫐠徴蜀郡王皓王嘉恐其不至先繋其妻子嘉曰犬馬猶識主況于人乎皓先自刎述怒遂誅皓家屬王嘉聞而嘆曰後之哉乃對使者伏劍而死〉徴費貽任永馮信〈犍為費貽不肯仕述漆身為癩陽狂以避之同郡任永馮信皆托青盲以辭徴命〉永信病卒獨貽仕至合浦〈注見前〉太守上以述將程烏李育有才幹皆擢用之于是西土咸恱莫不歸心焉
竇融及五郡太守入朝以融為冀州牧
上詔融與五郡太守入朝既至詣城門上印綬詔遣使者還侯印綬引見賞賜恩寵傾動京師尋拜融冀州牧又以梁統為大中大夫姑臧〈漢縣今曰武威為甘肅涼州府治〉長孔奮〈字君魚茂陵人〉為武都郡丞〈姑臧在河西最為富饒天下未定士多不修檢操奮在職四年力行清潔為衆人所笑以為身處脂膏不能自潤及從融入朝請守令財貨連轂唯奮單車就道帝以是賞之時任延左遷睢陽令帝擢為武威太守親見戒之日善事上官無失名譽延對曰臣聞忠臣不和和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節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詔帝嘆息曰卿言是也〉
雍奴〈漢縣故城在今順天府武清縣〉侯寇恂卒
十二月以將軍馬成行大司空事〈時李通請罷〉
〈丁酉〉十三年春正月詔大官勿受郡國異味
詔曰郡國獻異味其令大官勿復受逺方口食所以薦宗廟自如舊制時異國有獻名馬者日行千里又進寳劍價直百金詔以劍賜騎士馬駕鼓車上雅不喜聽音樂手不持珠玉嘗出獵車駕夜還上東門候〈洛陽城十二門按十二爻上東者寅方門也每門侯一人屬城門校尉〉郅惲拒闗不開上令從者見靣于門間惲曰火明燎逺遂不受詔上乃回從東中門〈卯方門〉入明旦惲上書諌曰陛下逺獵山林夜以繼晝如社稷宗廟何書奏賜惲布百匹貶東中門侯
盧芳奔匈奴
先是芳與匈奴烏桓連兵寇邊詔將軍杜茂〈字諸公南陽冠軍人〉等撃之不克至是芳攻雲中〈郡先為芳所據後來降故芳攻之〉久不下其將隨昱留守九原欲脅芳降芳知之與十餘騎亡入匈奴其衆盡歸于昱昱乃詣闕降詔以昱為五原太守封鐫胡侯〈後四年芳復入居髙栁使使請降帝立芳為代王因使和集匈奴芳遂上疏請朝南及昌平有詔止之芳還内自疑懼乃復反匈奴遣騎迎之出塞芳留匈奴中久之病死 髙栁漢縣故城在今大同府陽髙縣〉
詔諸王皆降為公侯
朱祐奏古者人臣受封不加王爵詔長沙王興真定王得〈故王楊之子楊被誅帝憐其謀尚未發乃復封得〉河間王邵中山王茂〈四王皆景帝後王莽時國除帝復封〉皆降爵為侯趙王良太原王章魯王興皆為公〈時宗室及絶國封侯者凡一百三十七人〉
以紹嘉公孔安為宋公承休〈注見前〉公姬常為衛公以韓歆〈字君翁南陽人〉為大司徒〈侯霸卒歆代〉
夏四月呉漢軍還大饗將士諸功臣皆増邑更封呉漢自蜀振旅而還于是大饗將士功臣増邑更封凡三百六十五人其外戚恩澤封者四十五人定封鄧禹為髙宻〈注見前〉侯食四縣李通為固始〈本漢𥧲縣後漢更名〉
〈為侯國故城在河南陳州府沈邱縣今光州固始縣劉宋時所置〉侯賈復為膠東〈注見前〉侯食六縣餘各有差已没者益封其子孫或更封支庶帝在兵間久厭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樂息肩自隴蜀平後非警急未嘗復言軍旅皇太子嘗問攻戰之事帝曰昔衛靈公問陳孔子不對此非爾所及鄧禹賈復知帝偃干戈修文德不欲功臣擁衆京師乃去甲兵敦儒學帝思念欲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職為過遂罷左右將軍官耿弇等亦上大將軍印綬皆以列侯就第〈鄧禹内行淳備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藝修整闔門教養子孫皆可以為後世法賈復為人剛毅方直多大節既還私第闔門養威重〉朱祐等薦復宜為宰相帝方以吏事責三公故功臣並不用是時列侯唯髙宻固始膠東三侯與公卿參議國家大事恩遇甚厚帝雖制御功臣而每能回容宥其小失逺方貢珍甘必先徧賜諸侯而大官無餘故皆保其福禄無誅譴者〈上嘗與功臣宴飲厯問曰卿等不遭際㑹與朕相遇能何為乎鄧禹對曰臣嘗學問可郡文學上笑曰言何□也卿志行修整可郡功曹各以次對至馬武武曰臣以武勇顯可為守尉督盗賊上笑曰且自不為盗賊斯可矣〉
以竇融為大司空〈馬成罷復為武將軍〉
融自以非舊臣一旦入朝在功臣之右每朝㑹進見容貌辭氣卑恭已甚帝愈親厚之〈融數辭爵上疏曰臣融有子朝夕教導以經藝令不觀天文見讖記欲令恭肅畏事恂恂守道不願其才能况乃傳以連城廣土哉帝不許詔勿得復言〉
〈戊戌〉十四年夏四月封孔子後志為褒成侯
大中大夫梁統請更定律不報
統上疏曰臣竊見元帝輕殊死刑三十四事哀帝輕殊死刑八十一事自是以後著為常準故人輕犯法吏易殺人臣惟刑罰在衷無取于輕願陛下宣詔有司更定不易之典事下公卿光禄勲杜林奏曰大漢初興蠲除苛政海内歡欣及至其後漸以滋章果桃菜茹之餽集以成贓小事無妨于義以為大戮至于法不能禁上下相遁為弊彌深臣謂宜如舊制統復言臣之所奏非曰嚴刑經曰爰制百姓于刑之衷衷之為言不輕不重之謂也自高祖至于孝宣海内稱治至初元建平而盗賊浸多皆刑罰不衷愚人易犯之所至也由此觀之則刑輕之作反生大患惠加姦軌而害及良善也事寢不報
〈己亥〉十五年春正月免大司徒歆歸田里歆自殺
歆好直言無隠帝每不能容歆于上前證歳將饑凶指天畫地言甚剛切故坐免歸田里帝猶不釋復遣使宣詔責之歆及子嬰皆自殺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衆多不厭帝乃追賜錢穀以成禮葬之
有星孛于昴
以歐陽歙〈越王勾踐支孫封烏程歐陽亭因氏焉歙字正思樂安千乘人〉為大司徒歙為汝南太守視事九歳政多異迹至是徴拜大司徒已而坐在郡度田不實下獄死〈歙世傳伏生尚書在汝南教授數百人及下獄諸生守闕求哀至有自髠剔者平原禮震年十七求代歙死書奏歙已死獄中是冬以戴渉代歙為大司徒〉
封子輔等為公
輔為右翊公康為濟南公延為淮陽公焉為左翊公〈皆郭后出〉陽為東海公蒼為東平公荆為山陽公衡為臨淮公京為琅邪公〈皆陰貴人出〉英為楚公〈許美人出〉
六月詔州郡檢覈墾田户口
帝以天下墾田多不以實自占又户口年紀互有増減乃詔下州郡檢覈于是刺史太守以度田為名并度廬屋里落民遮道啼呼或優饒豪右侵刻羸弱時諸郡各遣使奏事帝見陳留吏牘上有書視之云潁川𢎞農〈漢郡志𢎞農故城在今河南陜州靈寳縣〉可問河南南陽不可問帝詰吏由趣〈由従也問是書之所從來也趣向也問是書之意其所向為何如也〉抵〈托辭也〉言于長壽街上得之帝怒時東海公陽年十二在幄後言曰吏受郡敕當欲以墾田相方〈比也〉耳帝曰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陽不可問對曰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陽帝鄉多近親田宅踰制不可為準帝令虎賁將詰問吏吏乃實首服如東海公對上由是益竒愛陽遣謁者考實二千石長吏阿枉不平者
冬十二月以張堪為漁陽太守
時匈奴寇鈔日甚州郡不能禁〈帝遣吳漢等徙邊郡吏民以避胡寇復遣杜茂繕治障塞已而茂以罪免使馬成代之〉騎都尉張堪〈時領杜茂營〉撃破之于高栁乃即拜堪為漁陽太守堪在郡八年匈奴不敢犯塞勸民耕稼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無附枝麥穗兩岐張公為政樂不可支〉
〈庚子〉十六年春三月辛丑晦日食
秋九月羣盗起詔許相斬除罪遂皆觧散
郡國羣盗處處並起遣使者下郡國聽羣盗自相糾擿五人共斬一人者除其罪吏雖逗遛廻避故縱者皆勿問聽以禽討為效其牧守令長坐界内有盗賊而不收捕者又以畏愞捐城委守者皆不以為負但取獲賊多少為殿最唯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
捕賊並觧散徙其魁帥于他郡賦田受廩使安生業自是牛馬放牧不收邑門不閉
冬十二月復行五銖錢
自王莽時五銖錢廢不用至是以馬援奏復行之天下賴其便
〈辛丑〉十七年春正月以趙憙〈字伯陽宛人〉為平原太守
初憙為懷令〈憙先為更始中郎將更始敗亡走道遇更始親屬皆饑困不能前憙悉以所裝資糧與之㑹鄧奉及憙素與奉善遺書切責之或譖憙與奉通帝以為疑及奉敗得憙書帝驚曰趙憙真長者即召見拜簡陽侯相復徙平林皆有平賊功後復拜懷令〉懷大姓李子春二孫殺人憙窮治其姦二孫自殺收繋子春京師貴戚為請者數十憙終不聽趙孝公良病上臨視之問所欲
言良曰素與李子春厚今犯罪懷令趙憙欲殺之願乞其命帝曰吏奉法律不可枉也更道他所欲良無復言既薨上追思良乃貰出子春遷憙為平原太守
二月乙未晦日食
冬十月廢皇后郭氏立貴人陰氏為皇后
郭后寵衰數懷怨懟上怒之廢后立貴人陰氏為皇后詔曰異常之事非國休福不得上壽稱慶
進右翊公輔為中山王〈後徙封沛〉
郅惲言于帝曰臣聞夫婦之好父不能得之于子况臣能得之于君乎是臣所不敢言雖然願陛下念其不可勿亂大倫使天下有議社稷者帝曰惲善恕已量主知我必不有所左右而輕天下也乃進郭后子右翊公輔為中山王郭后為中山太后其餘九國公皆進爵為王〈明年趙齊魯三公亦為王〉
帝如章陵
帝幸章陵修園廟祠舊宅觀田廬置酒作樂賞賜時宗室諸母因酣恱相與語曰文叔少時謹信與人不欵曲唯直柔耳今乃能如此帝聞之大笑曰吾治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十二月還宫〉
〈壬寅〉十八年夏四月以馬援為伏波將軍討交阯〈後漢書光武紀十八年夏四月遣伏波將軍馬援擊交阯馬㧞𫝊十八年春援軍至浪泊所載互異考袁宏後漢紀與光武紀同今依之〉
先是交阯麊泠〈音縻零漢縣元和志安南都䕶府峯州漢麊泠縣地〉縣雒將〈水經注交阯未有郡縣時有雒田墾之者為雒民統其民者為雒王其下有雒侯雒將〉女子徴側
〈名也嫁為朱鳶人詩索妻〉甚雄勇交阯太守蘇定以法繩之徴側忿怒與妹徴貳反九真日南合浦蠻俚〈南夷種名〉皆應之凡畧六十五城自立為王都麊泠寇亂連年至是詔長沙合浦交阯具車船修道橋通障〈與嶂同〉谿儲糧穀拜馬援為伏波將軍以扶樂〈後漢侯國故城在今河南陳州府太康縣〉侯劉隆為副撃之援縁海而進隨山刋木千餘里至浪泊〈在今安南國交州府東闗縣一名西湖〉與徴側等戰大破之賊散走明年斬徴側徴貳進撃餘黨降之嶠南悉平〈援既平交阯勞饗軍士從容謂曰吾從弟少游常哀吾慷慨有大志嘆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纔足為郡縣吏守墳墓使鄉里稱為善人足矣至求贏餘徒自苦耳吾在浪泊西里間賊未滅時下潦上霧毒氣薰蒸仰視飛鳶跕跕墮水中念少游平生語何可得也〉
罷州牧置刺史
御批厯代通鑑輯覽卷二十一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二十二
後漢
世祖光武皇帝
〈癸卯〉建武十九年春正月尊孝宣皇帝廟為中宗始祠元帝以上于太廟成帝以下于長安徙四親廟于章陵五官中郎將張純〈字伯仁杜陵人安世元孫〉與太僕朱浮奏議禮為人子事大宗降其私親當除今親廟四以先帝四廟代之大司徒涉等〈時關内侯戴涉為大司徒〉奏立元成哀平四廟上自以昭穆次第當為元帝後遂追尊宣帝曰中宗始祠昭帝元帝于太廟成帝哀帝平帝于長安舂陵節侯以下于章陵其長安章陵皆太守令長侍祠〈胡氏寅曰王莾篡時漢祚既絶光武掃平禍亂奮然崛起雖祖髙祖而帝四親非與衰朝尊崇藩統同事于義未有大不可者一聞純等建議㫁然從之章陵四祠蔑有異等寡恩之譖不聞于當年失禮之議不生于後代以是較之宣哀過舉益明而禮所載為人後者為其父母降而不得祭豈可違而不守哉〉
妖賊單臣等據原武〈漢縣今屬河南開封府〉夏四月臧宫破斬之妖賊單臣傅鎮等相聚入原武城自稱將軍詔大中大夫臧宫將兵圍之數攻不下帝召公卿諸侯王問方略皆曰宜重其購賞東海王陽獨曰妖巫相刼勢無久立其中必有悔欲亡者但外圍急不得走耳宜小挺〈猶言寛也〉緩令得逃亡逃亡則一亭長足以禽矣帝然之即敕宫撤圍緩賊賊衆分散遂㧞原武斬臣鎮等
夏六月廢皇太子彊為東海王立東海王陽爲皇太子改名莊
郭后既廢太子彊意不自安郅惲説太子曰久處疑位上違孝道下近危殆不如辭位以奉養母氏太子從之數因左右及諸王陳其懇誠願備藩國上不忍遲回者數嵗六月戊申詔曰春秋之義立子以貴東海王陽皇后之子宜承大統皇太子彊崇執謙退願備藩國父子之情重久違之其封彊為東海王立陽為皇太子改名莊〈帝以極榮為議郎使授太子經車駕幸太學會諸博士論難于前榮辨明經義每以禮讓相厭不以辭長勝人儒者莫及又詔諸儒生雅歌擊磬盡日乃罷帝復使左中郎將鍾興授皇太子及宗室諸侯春秋賜興爵關内侯興辭以無功帝曰生教訓太子及諸王侯非大功邪興曰臣師少府丁恭于是復封恭而興遂固辭不受 桓榮字春卿沛國龍亢人習歐陽尚書鍾興字次文汝南汝陽人丁恭字子然山陽東緡人俱習公羊嚴氏春秋〉
賜雒陽令董宣〈字少平陳畱圉人〉錢三十萬
董宣為雒陽令湖陽公主蒼頭白日殺人因匿主家吏不能得及主出行以奴驂乘宣候之駐車叩馬以刀畫地大言數主之失叱奴下車因格殺之主即還宫訴帝帝大怒召宣欲箠殺之宣叩頭曰願乞一言而死帝曰欲何言宣曰陛下聖徳中興而縱奴殺人將何以治天下乎臣不須箠請自殺即以頭撃楹流血被面帝令小黄門持之使叩頭謝主宣不從彊使頓之宣兩手據地終不肯俯主曰文叔為白衣時藏亡匿死吏不敢至門今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帝笑曰天子不與白衣同因敕彊項令出賜錢三十萬宣悉以班諸吏由是能搏撃豪彊京師莫不震慄〈歌之曰桴鼓不鳴董少平宣在縣五年卒〉
秋九月帝如南頓賜復二嵗
上幸南陽進幸汝南南頓縣舍置酒㑹賜吏民復南頓田租一嵗父老前叩頭言願賜復十年帝曰天下重器常恐不任日復一日安敢逺期十嵗乎吏民又言陛下實惜之何言謙也帝大笑復増一嵗
〈甲辰〉二十年夏四月大司徒涉下獄死大司空融坐免戴涉坐入故太倉令奚涉罪下獄死帝以三公連職策免竇融
五月大司馬廣平〈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廣平府鷄澤縣今廣平縣金大定中置〉侯呉漢卒〈謚曰忠〉
漢病篤車駕親臨問所欲言對曰臣愚無所知識願陛下慎無赦而已及薨詔送葬如大將軍霍光故事〈漢性彊力每從征伐帝未安常側足而立諸將見戰陳不利或多惶懼漢意氣自若方整厲器械激吏士每當出師朝受詔夕則引道初無辦嚴之日及在朝廷斤斤謹質形于體貎故能任職以功名終〉
六月以蔡茂〈字子禮河内懷人〉爲大司徒朱浮為大司空太子太傅張湛〈字子孝平陵人為人矜嚴敢直諫常乘白馬帝每見之趣曰白馬生且復諫矣〉自郭后之廢稱疾不朝帝彊起之欲以為大司徒湛固辭疾篤不能復任朝事遂罷之而用茂浮
冬十二月遣馬援屯襄國〈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順徳府邢臺縣〉
馬援自交阯還平陵孟冀迎勞之援曰方今匈奴烏桓尚擾北邊欲自請撃之男兒當死於邊野以馬革裹屍還葬耳何能卧牀上在兒女手中邪冀曰諒為烈士當如是矣十二月匈奴冦天水扶風上黨援自請撃帝使出屯襄國詔百官祖道援謂黄門郎梁松〈字伯孫統之子〉竇固〈字孟孫融弟友之子〉曰凡人富貴當可復使賤也如卿等欲不可復賤居高堅自持勉思鄙言
〈乙巳〉二十一年秋鮮卑冦遼東太守祭彤〈字次孫遵從弟〉撃走之先是烏桓鮮卑〈注見前〉與匃奴連兵入冦代郡以東尤被其害至是鮮卑萬餘騎㓂遼東太守祭彤率數千人迎撃之自被甲䧟陣虜大奔投水死者過半遂窮追出塞虜急皆棄兵躶身散走是後鮮卑震怖不敢復窺塞
冬西域十八國遣子入侍請都䕶不許
先是莎車王賢遣使奉獻願屬漢復置都䕶帝不許旋復遣使為請因賜賢西域都䕶印綬及車旗黄金錦繡敦煌太守裴遵上言戎狄不可假以大權且令諸國失望因詔收還都䕶印綬更賜賢漢大將軍印綬賢由此始恨至是浸以驕横欲兼并西域數攻諸國諸國愁懼車師前王鄯善等十八國俱遣子入侍願得都䕶帝以中國初定北邊未服皆還其侍子厚賞賜之諸國聞都䕶不出而侍子皆還大憂恐乃與敦煌太守檄願留侍子以示莎車言侍子見留都䕶尋至冀且息其兵裴遵以狀聞帝許之既而侍子久留敦煌皆愁思亡歸莎車王賢知都䕶不出撃破鄯善攻殺龜兹〈音鳩慈前書國治延城去長安七千四百八十里〉王鄯善王安上書願復遣子入侍更請都䕶帝仍不許于是鄯善車師復附匈奴
〈丙午〉二十二年夏五月乙未晦日食
秋九月地震
冬十月大司空浮免以杜林為大司空
以劉昆〈字桓公陳留東昏人〉為光禄勲
初昆為江陵令縣有火災昆向火叩頭火尋滅後為𢎞農太守虎皆負子渡河帝聞而異之徴昆為光禄勲帝問昆曰前在江陵反風滅火後守𢎞農虎北渡河行何徳政而致是事對曰偶然耳左右皆笑帝嘆曰此乃長者之言也顧命書諸策
匃奴求和親許之
匈奴單于輿死子蒲奴立時匈奴連年旱蝗赤地數千里人畜饑疫死耗大半單于畏漢乘其敝乃遣使詣漁陽求和親帝遣中郎將李茂報命〈烏桓乘匈奴之弱擊破之匈奴北徙數千里幕南地空詔罷諸邊郡亭候吏卒以幣帛招降烏桓〉
〈丁未〉二十三年夏五月大司徒茂卒以玉況〈姓名玉音肅况字文伯京兆人〉為大司徒
秋八月大司空林卒冬十月以張純為大司空
武陵〈漢郡今湖南常徳府是〉蠻〈盤瓠之後散居谿峝今湖南諸苗是也〉反遣將軍劉尚撃之敗没
尚泝沅水〈出貴州黎平府苗地逕湖南之沅州辰州至常徳入洞庭湖九江之一也〉入武谿〈即武陵谿出武陵縣武山入沅水〉輕敵深入蠻乘險要之尚一軍悉沒
〈戊申〉二十四年春正月匈奴南邊八部立日逐王比為南單于欵塞内附
初匈奴呼韓邪單于約諸子皆以次立至單于輿有弟曰知牙師〈王昭君之子〉為右谷蠡王以次當為左賢王左賢王次即當為單于輿欲傳其子遂殺知牙師故烏珠留單于之子比為右薁〈於六反〉鞬〈紀言反〉日逐王領南邊八部見知牙師死内懷猜懼多出怨言庭㑹稀濶單于疑之乃遣兩骨都侯監領比所部兵及輿死子蒲奴立比益恨望密遣漢人郭衡奉匃奴地圖詣西河太守求内附兩骨都侯頗覺其意勸單于誅比比弟斬將王〈匈奴日逐王溫禺鞮王斬將王皆有左右是為六角〉在單于帳下聞之馳以報比比遂聚八部兵四五萬人待兩骨都侯還欲殺之骨都侯且到知其謀亡去單于遣萬騎撃之見比衆盛不敢進而還八部大人乃共議立比為呼韓邪單于欵五原塞願永為藩蔽扞禦北虜事下公卿議者皆以為天下初定中國空虚不可許五官中郎將耿國〈字叔憲弇之弟〉獨以為宜如孝宣故事受之令東扞鮮卑北拒匈奴率屬四夷完復邊郡帝從之是冬十月比遂立為南單于奉藩稱臣于是分為南北匈奴
秋七月遣馬援征武陵蠻
武陵蠻冦臨沅〈漢縣今曰武陵為常徳府治〉遣謁者李嵩中山太守馬成討之不克馬援請行帝愍其老未許援曰臣尚能披甲上馬帝令試之援據鞍顧盼以示可用帝笑曰矍鑠〈輕健貎〉哉是翁遂遣率中郎將馬武耿舒〈弇之弟〉等將四萬餘人征五溪〈水經注武陵有五溪謂雄溪樠溪西溪潕溪辰溪悉是蠻夷所居〉援謂友人杜愔曰吾受厚恩年廹日索常恐不得死國事今獲所願甘心瞑目但畏長者家兒〈謂權要子弟〉或在左右與從事殊難得調介介獨惡是耳
〈己酉〉 二十五年春正月貊人鮮卑烏桓並入朝貢遼東徼外貊人冦邊大守祭彤招降之彤又以財利撫約鮮卑大都䕶偏何使招致異種絡繹欵塞彤曰審欲立功當撃匈奴斬送頭首乃信耳偏何等即撃匈奴斬二千餘級持首詣郡其後嵗嵗相攻輒送首級受賞賜自是匈奴衰弱邊無冦警鮮卑烏桓並入朝貢〈是冬遼西烏桓大人郝旦等率衆内屬詔封其渠帥為侯王君長者八十一人使居塞内縁邊諸郡以司徒掾班彪言置烏桓校尉以領之嵗時互市〉
三月戊申晦日食
夏新息〈漢縣後漢侯國故城在今河南光州息縣〉侯馬援卒于軍詔收其印綬
援軍至臨鄉〈水經注沅南縣城馬援討臨鄉所築今沅南故城在武陵縣古城山上〉蠻方攻縣迎撃破之斬獲三千餘人餘皆散走先是軍次下雋〈漢縣故城在今湖南辰州府沅陵縣考元和志續通典俱以下雋故縣在湖北蒲圻今依章懐注〉有兩道可入從壺頭〈山名在沅陵縣東水經注壺頭山高一百里廣圓三百里其中紆折千灘〉則路近而水險從充〈漢縣故城在今湖南灃州安福縣〉則塗夷而運逺耿舒欲從充道援以為棄日費糧不如從壺頭搤其咽喉充賊自破事上帝從援策至是進營壺頭賊乘高守隘水疾船不得上㑹暑甚士卒多疫死援亦中病乃穿岸為室以避炎氣賊每升險鼓譟援輒曵足以觀之左右哀其壯意莫不為之流涕耿舒與兄弇書曰前舒言當先撃充糧雖難運而兵馬得用今壺頭竟不得進大衆拂鬱行死誠可痛惜當賊在臨鄉若夜撃之即可殄滅伏波類西域賈胡到一處輒止以是失利弇得書奏之帝乃使中郎將梁松乘驛責問援因代監軍㑹援卒松因宿恨遂搆䧟援〈初松嘗候援獨拜牀下援自以松父友不答松意不平援兄子嚴敦並喜譏議通輕俠援在交阯還書戒之曰吾欲汝曹聞人過失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聞口不可得而言也龍伯高敦厚周慎口無擇言吾愛之重之願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俠好義父䘮致客數郡畢至吾愛之重之不願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猶為謹敕之士所謂刻鵠不成尚類鶩者也效季良不得陷為天下輕薄子所謂畫虎不成反類狗者也伯高山陽長龍述季良越騎司馬杜保也㑹保仇人上書訟保亂羣惑衆伏波將軍萬里還書以誡兄子而梁松竇固與之交結帝召松固以訟書及援誡書示之松固叩頭流血乃得不罪詔免保官擢拜龍𫐠為零陵太守松由此恨援及是上書搆之〉帝大怒追收援新息侯印綬初援在交阯常餌薏苡實能輕身勝瘴氣軍還載之一車及卒後有譖之者以為昔所載還皆明珠文犀帝益怒援妻孥惶懼詣闕請罪帝乃出松書以示方知所坐賓客故人莫敢弔者前雲陽令朱勃〈字叔陽援同郡人〉詣闕上書訟之帝意稍解
冬十月監軍謁者宗均矯制告諭羣蠻降之〈宗均范書列傳作宋南蠻傳作宗袁紀與范書列傳同通鑑因兩據之于此作宗于後均為尚書令則作宋考章懷黨錮傳注引謝承後漢書曰宗資家世為漢名臣祖父均自有傳胡三省亦引趙明誠金石録及宗資墓碑為證謂自均以下姓俱作宗而列傳轉寫為宋誤也據此則後宋均當改作宗但范書袁紀𫝊世己久通鑑兩據亦存疑之意今依之而具其説于此〉
馬援既卒軍士疫死者大半蠻亦饑困均與諸將議欲權承制降之諸將莫敢應均曰忠臣出境有可以安國家專之可也乃矯制調伏波司馬吕种以詔書入虜營告以恩信因勒兵隨其後羣蠻震怖遂降均為置長吏而還〈均未至先自劾矯制之罪上嘉其功迎賜以金帛〉
〈庚戌〉二十六年春正月詔増百官奉
千石以上減于西京舊制六百石以下増于舊秩
初作夀陵
帝曰古者帝王之葬皆陶人瓦器木車茅馬使後世之人不知其處太宗識終始之義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霸陵獨完受其福豈不美哉今所制地不過二三頃無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使迭興之後與邱隴同體
冬徙南單于居西河美稷〈漢縣故城在今卾爾多斯左翼中旗〉
先是遣中郎將段郴副校尉王郁使南匈奴立單于庭詔聴南單于入居雲中置使匈奴中郎將以領之至是復詔單于徙居西河美稷因使郴郁留西河擁䕶之令西河長史嵗將騎二千弛刑五百人助中郎將衛䕶單于冬屯夏罷自後以為常南單于既居西河亦列置諸部王助漢扞戌北地朔方五原雲中定襄鴈門代郡皆領部衆為郡縣偵邏耳目
〈辛亥〉二十七年夏四月大司徒況卒
五月詔三公去大名改司馬曰太尉
以趙憙為太尉馮勤為司徒
北匈奴求和親不許
北匈奴遣使詣武威求和親帝詔公卿廷議不決皇太子言曰南單于新附而反交通北虜臣恐南單于將有二心帝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臧宫馬武上書曰虜今人畜疫死旱蝗赤地疲困乏力不當中國一郡今命將臨塞厚縣購賞北虜之滅不過數年詔報曰今國無善政災變不息百姓驚惶人不自保而復欲逺事邊外乎誠能舉天下之半以滅大寇豈非至願茍非其時不如息民自是諸將莫敢言兵事者
〈壬子〉二十八年夏六月沛太后郭氏薨〈劉友益書法王太后卒未有書者此其書何廢后也廢后以善終者鮮矣故特書之〉
郭后既廢為中山太后以中山王徙封沛遂復為沛太后〈后弟況為大鴻臚帝數幸其第賞賜金錢縑帛豐盛莫比京師號况家為金穴〉至是薨〈葬北邙〉詔郭況子璜尚南陽公主〈帝又以東海王彊去就有禮以魯益封之賜虎賁旄頭設鐘虞之樂擬于乘輿〉
秋八月遣諸王就國
先是諸王在京師競修名譽招游士馬援兄子壻王磐〈莽從兄平阿侯仁之子以游俠名京師與諸貴戚相友善援決其必敗後果坐事死〉有子肅出入王侯邸第援謂吕种曰國家諸子並壯交通賔客大獄起矣卿曹戒慎之至是有上書告肅等受誅之家為諸王賔客慮因事生亂〈㑹更始子夀光侯鯉得幸于沛王怨劉盆子結客殺故式侯劉恭帝怒沛王坐繋詔獄三日乃得出〉詔下郡縣收捕諸王賔客相引者以千數吕种亦與禍嘆曰馬將軍真神人也于是諸王俱遣就國
以張佚為太子太傅桓榮為少傅
上大㑹羣臣問誰可傅太子者羣臣承望上意皆言太子舅執金吾原鹿〈後漢侯國即春秋鹿上注見前〉侯隂識可博士張佚正色曰今陛下立太子為隂氏乎為天下乎即為隂氏則隂侯可為天下則固宜用天下之賢才帝稱善曰欲置傅者以輔太子也今博士不難正朕况太子乎即拜佚為太子太傅以博士桓榮為少傅賜以輜車乘馬榮大㑹諸生陳其車馬印綬曰今日所䝉稽古之力也可不勉哉
北匈奴復乞和親許之
北匈奴遣使貢馬及裘更乞和親并請音樂又求率西域諸國胡客俱獻見帝下三府議酬答之宜司徒掾班彪曰北匈奴見南單于來附懼謀其國故數乞和親又逺驅牛馬與漢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貢獻臣見其獻益重其國益虚歸念愈數為懼愈多然今既未獲助南則亦不宜絶北羈縻之義禮無不答謂可頗加賞賜略與所獻相當答報之辭令必有適〈猶當也〉彪因立藁草並上帝悉納從之
〈癸丑〉二十九年春二月丁巳朔日食
〈甲寅〉三十年春二月帝東廵
羣臣上言即位三十年宜封禪泰山詔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氣滿腹吾誰欺欺天乎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何事汙七十二代〈封禪書管仲曰古者封泰山襌梁父者七十有二君〉之編錄若郡縣逺遣吏上夀盛稱虚美必髠令屯田于是羣臣不敢復言
閏月帝還宫
有星孛于紫宫
膠東侯賈復卒〈諡曰剛〉
復從征伐未甞喪敗數與諸將潰圍解急帝以復敢深入希令逺征而壯其勇節常自從之故少方面之勲諸將每論功伐復未甞有言帝輒曰賈君之功我自知之
〈乙卯〉三十一年夏五月大水
癸酉晦日食
〈丙辰〉建武中元元年春正月以第五倫〈齊諸田徙園陵以次為氏曰第五倫字伯魚長陵人〉為㑹稽太守
京兆掾第五倫領長安市公平亷介市無姦枉後補淮陽王醫工長王入朝倫隨官屬得㑹見帝問以政事大悦明日復特召入與語至夕以倫為扶夷〈漢縣故城在今湖南寶慶府武岡州〉長未到官追拜㑹稽太守為政清而有惠百姓愛之
二月帝東廵封㤗山禪梁隂〈梁父山之北〉
上讀河圖㑹昌符〈讖記之書名〉曰赤劉之九㑹命岱宗上感此文乃詔虎賁中郎將梁松等按索河洛讖文言九世當封禪者凡三十六事于是張純等復奏請封禪上乃許焉〈二月辛卯登封泰山事畢乃下甲午禪于梁父〉
三月司空純卒
夏四月帝還宫赦改元
六月以馮魴〈字孝孫南陽湖陽人〉為司空
司徒勤卒
京師醴泉出赤草生郡國言甘露降
羣臣奏言靈物仍降宜令太史撰集以傳來世帝不納常自謙無徳每郡國所上輒抑而不賞故史官罕得而記焉
冬十月以李訢〈東萊人〉為司徒
尊薄太后曰高皇后遷吕太后主于園薄后配食地祗吕后四時上祭
十一月甲子晦日食
起明堂〈禮圖建武三十二年作明堂上圓下方十二堂九室室八窻十有二户四面起土作塹上作橋塹中無水去平城門二里所〉靈臺〈漢宫閣疏靈臺髙六丈十二門〉辟雍〈漢官儀辟雍去明堂三百步水周其外三月九月皆于中行鄉射禮〉宣布圖讖于天下
初上以赤伏符即帝位由是信用讖文多以決定嫌疑給事中桓譚上疏諫曰凡人忽于見〈賢遍反〉事而貴于異聞觀先王之所紀述咸以仁義正道為本非有竒怪虚誕之事今諸小慧伎數之人増益圖書矯稱讖記其事雖有時合譬猶卜數隻偶之類陛下宜垂明聴發聖意屏羣小之曲説述五經之正義疏奏帝不悦㑹議靈臺所處帝曰吾欲以讖決之譚復極言讖之非經帝大怒曰桓譚非聖無法將下斬之譚叩頭流血良久乃得解出為六安郡丞道病卒
〈丁巳〉二年春正月初立北郊祀后土
二月帝崩
帝崩于南宫前殿年六十三帝每旦視朝日昃乃罷數引公卿郎將講論經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見帝勤勞不怠承間諫曰陛下有禹湯之明而失黄老養性之福願頤愛精神優游自寧帝曰我自樂此不為疲也雖以征誅濟大業及天下既定乃退功臣而進文吏明慎政體總攬權綱量時度力舉無過事故能恢復前烈身致太平時太尉趙憙典喪事㑹經王莽之亂舊典不存皇太子與諸王雜坐同席藩國官屬出入宫省與百僚無别憙正色横劍殿階扶下諸王以明尊卑奏遣謁者將䕶官屬分止他縣諸王並令就邸唯朝晡入臨整禮儀嚴門衛内外肅然〈山陽王荆作飛書令蒼頭詐稱大鴻臚郭况書與東海王彊言其無罪廢黜及郭后黜辱勸令東歸舉兵以取天下且曰寧為秋霜無為檻羊彊得書惶怖即執其使上之太子以荆母弟秘其事既即位徙荆為廣陵王後荆以罪自殺國除〉
太子莊即位〈是為孝明帝〉
尊皇后曰皇太后
三月葬原陵〈在河南府孟津縣西〉
〈賀善贊曰世祖即位之初首以卓茂為太𫝊封褒徳侯而當時多循吏天下畧定即起太學親臨視之而東都盛儒學徴三處士而未造多節義之士其所以祀漢配天以垂二百年之基者葢在于此然以私愛廢皇后太子信圖讖竞事封禪獨此二者不能不為盛徳之累至其加恩廢后母子親黨則又後世人主所難能也〉
夏四月以鄧禹為太傅東平王蒼為驃騎將軍
詔曰方今上無天子下無方伯若涉淵水而無舟楫夫萬乗至重而壯者慮輕實賴有徳左右小子高密侯禹元功之首東平王蒼寛博有謀其以禹為太傅蒼為驃騎將軍
顯宗孝明皇帝
〈戊午〉永平元年春正月朝原陵
帝率公卿以下朝于原陵如元㑹儀乘輿拜神坐退坐東廂侍衛官皆在神坐後太官上食太常奏樂郡國上計吏以次前當神軒占其郡榖價及民所疾苦是後遂以為常
夏五月太傅高密侯鄧禹卒〈諡曰元〉
東海王彊卒〈劉友益書法廢太子書卒善彊之能處廢也〉
帝從太后出幸津門〈一名津陽門洛陽城南面西門〉亭發哀使司空持節䕶喪事贈送以殊禮詔諸王及京師親戚皆㑹葬
秋七月將軍馬武擊燒當𦍑〈𦍑自無弋爰劍之後五世至研研最豪徤自後以研為種號又十三世至燒當復豪徤子孫遂更號燒當〉破之
初燒當豪滇良〈𦍑豪姓名〉撃破先零奪居其地滇良卒子滇吾與弟滇岸率衆寇隴西于是守塞諸𦍑皆叛詔謁者張鴻撃之鴻軍敗沒乃遣馬武將四萬人討之〈事在建武中元二年〉至是武擊破燒當餘𦍑皆散走
遼東太守祭彤討烏桓大破之罷縁邊屯兵
彤使偏裨討赤山〈後漢書烏桓傳赤山在遼東西北數千里〉烏桓大破之斬其魁帥塞外震讋西自武威東盡元菟皆來内附野無風塵乃悉罷緣邊屯兵
〈己未〉二年春正月宗祀〈宗尊也尊而祀之以配上帝〉光武皇帝于明堂東平王蒼以為中興三十餘年宜修禮樂乃與公卿共議定南北郊冠冕車服制度〈胡三省注光武已立南北郊今定其冠冕車服制度〉及光武廟登歌八佾舞數上之至是宗祀明堂帝及公卿列侯始服冠冕玉佩以行事〈胡三省注漢承秦敝未能有所制立及中興後明帝始采周官禮記尚書及諸儒記説備哀冕車服之制〉禮畢登靈臺望雲物
三月臨辟雍行大射禮
冬十月行養老禮
上幸辟雍初行養老禮以李躬為三老〈老人知天地人之事者〉桓榮為五更〈老人知五行代更者〉三老服都紵〈績紵以為美布故曰都紵〉大袍冠進賢〈古緇布冠也儒者之服〉扶玉杖〈長九尺刻玉為鳩置之杖端曰鳩杖亦曰玉杖〉五更亦如之不杖乗輿到辟雍禮殿御坐東廂遣使者安車迎三老五更于太學講堂天子迎于門屏交禮道自阼階三老升自賓階至階天子揖如禮三老升東面三公設几九卿正履天子親袒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祝哽在前祝饐在後五更南面三公進供禮亦如之禮畢引桓榮及弟子升堂上自為下説〈章懐注謂下語而講説也〉諸儒執經問難于前冠帶縉紳之人圜橋門而觀聴者葢億萬計于是下詔賜榮爵闗内侯三老五更皆以二千石禄養終厥身賜天下三老酒人一石肉四十斤〈上自為太子受尚書于桓榮及即帝位猶尊榮以師禮常幸太常府令榮坐東面設几杖㑹百官及榮門生數百人上親自執業諸生或避位發難上謙曰太師在是既罷悉以大官供具賜太常家榮每疾病帝輒遣使者存問太官太醫相望于道及篤上疏謝恩讓還爵土帝幸其家問起居入街下車擁經而前撫榮垂涕賜以牀茵帷帳刀劔衣被良久乃去自是諸侯將軍大夫問疾者不敢復乘車到門皆拜牀下榮卒帝親自變服臨喪送葬賜冢塋于首山之陽子郁當嗣讓其兄子汎帝不許郁乃受封而悉以租入與之帝以郁為侍中 首山即首陽山在河南府偃師縣西北縣有桓榮墓〉
〈庚申〉三年春二月太尉憙司徒訢免以郭丹〈字少卿南陽穰人〉為司徒虞延〈字子大陳留東昏人〉為太尉
立貴人馬氏為皇后子炟為皇太子
后援之女也光武時以選入太子宫能奉承隂后傍接同列禮則修備上下安之遂見寵異及帝即位為貴人時后前母姊女賈氏亦以選入生皇子炟帝以后無子命養之謂曰人未必當自生子但患愛養不至耳后于是盡心撫育勞悴過于所生太子亦孝性淳篤母子慈愛始終無纖介之間后常以皇嗣未廣薦達左右若恐不及後宫有進見者每加慰納若數所寵引輒増隆遇及有司奏立長秋宫帝未有所言皇太后曰馬貴人徳冠後宫即其人也后既正位宫闈愈自謙肅好讀書常衣大練裙不加縁朔望諸姬主朝請望見后袍衣疎麄以為綺縠就視乃笑后曰此繪特宜染色故用之耳羣臣奏事有難平者帝數以試后后輙分解趣理各得其情然未嘗以家私干政事帝由是寵敬始終無衰焉
圖畫中興功臣于雲臺〈在河南府洛陽縣束水南堡〉
帝思中興功臣乃圖二十八將于南宫雲臺以鄧禹為首次馬成呉漢王梁賈復陳俊耿弇杜茂宼恂傅俊岑彭堅鐔馮異王覇朱祐任光祭遵李忠景丹萬修蓋延邳彤銚期劉植耿純臧宫馬武劉隆又益以王常李通竇融卓茂合三十二人馬援以椒房之親獨不與焉
夏六月有星孛于天船〈天官書天船有九星在大陵北一曰舟星〉北
大起北宫既而罷之
時天旱尚書僕射鍾離意〈字子阿㑹稽山隂人〉詣闕免冠上疏曰昔成湯遭旱以六事自責切見北宫大作民失農時自古非苦宫室小狹但患民不安寧宜且罷止以應天心帝䇿詔報曰湯引六事咎在一人其冠履勿謝又敕大匠止作諸宫減省不急詔因謝公卿百僚遂應時澍雨〈帝性𥚹察好以耳目隠發為名公卿大臣數被詆毁近臣尚書以下至見提曵常以事怒郎藥崧以杖撞之崧走入牀下帝怒甚疾言曰郎出崧乃曰天子穆穆諸侯皇皇未聞人君自起撞郎帝乃赦之〉
秋八月壬申晦日食
詔曰昔楚莊無災以致戒懼〈説苑楚莊王曰天不見妖天其忘予能求過于天也〉魯哀禍大天不降譴〈春秋感精符魯哀公政亂而不曰食告之不悟也〉今之動變倘尚可救有司勉思厥職以匡無徳
冬十月帝奉皇太后如章陵
車駕從皇太后幸章陵荆州刺史郭賀〈字喬卿雒陽人〉官有殊政上賜以三公之服黼黻冕旒敕行部去䄡帷使百姓見其容服以彰有徳
〈辛酉〉四年春帝如河内不至而還
帝近出觀覽城第欲遂校獵河内東平王蒼上書諫帝覽奏即還宫
冬十月司徒丹司空魴免以范遷〈字子廬沛國人〉為司徒伏恭〈字叔齊湛兄子〉為司空
梁松以罪下獄死
松坐怨望縣〈讀曰懸〉飛書誹謗下獄死〈初上為太子大中大夫鄭興子衆以通經知名太子及山陽王劓因梁松以縑帛請之衆曰太子儲君無外交之義漢有舊防藩王不宜私通賓客松曰長者意不可逆衆曰犯禁觸罪不如守正而死遂不往至是松敗賔客多坐之惟衆不染于辭 衆字仲師以明經給事中〉
〈壬戌〉五年春正月驃騎將軍蒼罷歸藩
東平王蒼自以至親輔政聲望日重意不自安前後累上疏稱自漢興以來宗室子弟無得在公卿位者乞上驃騎將軍印綬退就藩國辭甚懇切至是帝乃許蒼還國而不聴上將軍印綬〈以驃騎長史為東平太傅掾為中大夫令史為王家郎〉
安豐侯竇融卒〈謚曰□〉
〈癸亥〉六年春二月王雒山〈胡三省注據本紀山在廬江郡雒或作雄〉出寶鼎詔禁章奏浮詞
詔曰祥瑞之降以應有徳方今政化多辟何以致兹
易曰鼎象三公豈公卿奉職得其理邪其賜三公帛五十匹九卿二千石半之先帝詔書禁人上事言聖而間者章奏頗多浮詞自今若有過稱虛譽尚書皆宜抑而不省示不為諂子嗤也
〈甲子〉七年春正月皇太后崩〈諡尤烈合葬原陵〉
以宋均〈字叔庠南陽安衆人〉為尚書令〈此宋均即前矯制降蠻之宗均也説已具前〉初均為九江守五日一聴事悉省掾史閉督郵府内屬縣無事百姓安業九江舊多虎暴常募設檻穽而猶多傷害均下記屬縣曰夫江淮之有猛獸猶北土之有雞豚也今為民害咎在殘吏而勞勤張捕非憂恤之本也其務退姦貪思進忠善可一去檻穽除削課制其後無復虎患民傳言虎皆渡江而東去〈時楚沛多蝗其□至九江境者輒東西散去由是逺近益稱之〉帝聞均名故任以樞機均謂人曰國家喜文法亷吏以為足以止姦也然文吏習為欺謾亷吏清在一已無益百姓均欲叩頭争之時未可改久乃可言耳㑹遷司隸校尉未及言後帝聞而善之
〈乙丑〉八年春正月司徒遷卒三月以虞延為司徒趙憙行太尉事
始置度遼營以中郎將呉棠行將軍事
北單于求合市帝許之遣越騎司馬鄭衆往報命南匈奴須卜骨都侯知漢與北虜交使内懷嫌怨欲叛密使人詣北庭令遣兵迎之鄭衆出塞疑有異伺候果得須卜使人乃上言宜更置大將以防二虜交通先是大司農耿國請置度遼將軍屯五原朝廷不從至是乃置度遼營以中郎將呉棠行將軍事將黎陽虎牙營士〈漢官儀光武以幽冀兵定天下故于黎陽立營〉屯五原〈鄭衆北使時單于欲令衆拜衆不肯屈單于脅之衆抜刀自誓單于恐而止乃更發使隨衆還京師帝欲復遣衆報之衆因上言臣前奉使不拜單于恚恨今復銜命必見陵折帝不聽衆不得已既行連上書固爭之詔追還繋廷尉㑹故歸家後帝見匈奴來使聞衆與單于爭禮之狀乃復召衆為軍司馬〉
秋雨水〈郡國凡十四〉
始遣使之天竺〈即身毒國注見前〉求佛法得其書及沙門至京師〈汪克寛考異漢明帝始求佛法綱目闕不書綱朱子所云未及細㸔者此也今依汪氏説補書〉初帝聞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之天竺求其道得其書及沙門以來其言大抵以虛無為宗貴慈悲不殺以為人死精神不滅隨復受形生時所行善惡皆有報應故所貴修練精神以至為佛善為宏闊勝大之言以勸誘愚俗精于其道者號曰沙門于是中國始𫝊其術圖其形像而王公貴人獨楚王英最先好之〈袁宏曰浮屠者佛也佛者漢言覺言將覺悟羣生也沙門者漢言息謂息意去欲而歸于無為也魏收曰漢武帝獲休屠王金人列于甘泉宫不祭祀但焚香禮拜此則佛道流通之漸哀帝元夀元年博士弟子秦景憲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經中國聞之未盡了也後明帝夜夢金人頂有白光飛行殿底乃訪羣臣傅毅始以佛對帝遣郎中蔡愔等使天竺寫浮屠遺範仍與沙門攝摩騰竺法蘭東還洛陽中國有沙門跪拜之法自此始愔之還以白馬負經而至因立白馬寺于洛城雍關西〉
冬十月壬寅晦日食既詔羣司極言復以示百官詔羣司勉修職事極言無諱于是在位者皆上封事各言得失帝覽章深自引咎以所上班示百官
〈丙寅〉九年夏四月詔司隸刺史歳考長吏殿最以聞詔司隸校尉部刺史歳上墨綬長吏〈秩四百石至二百石是為長吏皆銅印墨綬〉視事三歳以上治狀尤異者各一人與計偕上及尤不治者亦以聞
大有年〈劉友益曰書大有年始此〉
匈奴遣子入學
帝崇尚儒學自皇太子諸王侯及大臣子弟功臣子孫莫不受經又為外戚樊氏郭氏陰氏馬氏諸子立學于南宫號四姓小侯置五經師搜選髙能以授其業自期門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經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學
〈丁卯〉十年夏閏四月帝如南陽
上幸南陽召校官弟子作雅樂奏鹿鳴帝自御塤〈音喧亦作壎〉箎〈音池皆樂器孔頴逹曰土曰壎竹曰箎〉和之以娯賔客
以丁鴻〈字孝公潁川定陵人〉為侍中
初陵陽〈漢縣故城在今江南池州府石埭縣〉侯丁綝〈字幼春〉卒子鴻當襲封上書稱病讓國于弟盛不報既葬乃挂衰絰于冢廬而逃去友人九江鮑駿遇鴻于東海讓之曰昔伯夷呉札亂世權行故得伸其志耳今子以兄弟私恩而絶不滅之基可乎鴻感悟垂涕乃還就國鮑駿因上書薦鴻經學至行上徴為侍中
〈戊辰〉十一年春正月東平王蒼來朝
蒼與諸王俱來朝月餘還國帝臨送歸宫悽然懷思乃遣使手詔賜東平國中傅曰辭别之後獨坐不樂因就車歸伏軾而吟瞻望永懷實勞我心誦及采菽〈小雅詩篇名詩序刺幽王于諸侯来朝不能錫命以禮也〉以増歎息日者問東平王處家何等最樂王言為善最樂其言甚大副是要〈讀為腰〉腹矣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諸王子年五歳以上能趨拜者皆令帶之
〈己巳〉十二年春正月哀牢〈今雲南永昌府古哀牢國〉内附
哀牢夷者九隆種也〈後漢書南蠻𫝊哀牢之先有婦人曰沙壹居牢山捕魚水中觸沈木有感懷姙産子男十人後沈木化為龍出水上九子驚走小子不能去背龍而坐龍因䑛之其母鳥語謂背為九謂坐為隆因名子曰九隆後牢山下有一夫一婦生十女九隆兄弟娶以為妻後漸滋長牢山即九隆山在今永昌府保山縣西〉絶域荒外山川阻深未嘗通中國至是其王柳貎率衆五萬餘户内屬以其地置哀牢〈故城在今保山縣〉博南〈故城在今永昌府永平縣〉二縣〈帝既立二縣乃罷益州西部都尉置永昌郡始通博南山度蘭倉水行者苦之歌曰漢徳廣開不賓度蘭倉為他人 後漢永昌郡治不韋故城在今保山縣博南山在今永平縣西南一名金浪巔山俗訛為丁當丁山蘭倉水即今蘭滄江源出西蕃鹿石山由麗江府流入逕大理永昌順寧䝉化景東諸府境其下流逕車里至交阯入南海明李元陽等所指為禹貢黑水者也〉
夏四月修汴渠隄〈章懷曰汴渠即蒗蕩渠也自滎陽首受河宋張洎曰禹于滎澤下分大河為隂溝引注東南以通淮泗至大梁西北復分為二渠一渠逕陽武中牟為官渡水一渠謂之鴻溝亦曰蒗蕩渠渠兼邲之稱秘音汳古人避反字故改從汴 考汴河源出滎陽為蒗蕩渠東流曰官渡水曰隂溝曰汳水其在大梁城南分流者為鴻溝鴻溝南流兼沙水之目沙水支津又為睢水渦水名雖不一實則委别而源同也王莽詩河決入汴勢並東侵永平中治汴渠河汴遂各分流至隋大業初開通濟渠引榖洛水逹于河自板渚引河逹淮通濟渠即蒗蕩渠也由是黄河復與汴通宋都大梁歳漕江淮湖浙之粟全藉汴以逹京師故諸水莫此為重其後黄河屢決至元泰定初河徙陽武而南奪汴入泗以逹于淮于是汴河之故道遂不復可考至正時賈魯引滎陽京索諸水由鄭州中牟至開封之朱仙鎮此本宋京水河建隆時所開其流亦與汴通日久淤塞魯復開之後遂名為賈魯河今河下流至陳州入潁以逹于淮〉
初平帝時河汴決壞久而不修建武十年光武欲修之浚儀〈漢縣注見前〉令樂俊上言民新被兵革未宜興役乃止其後汴渠東浸日月彌廣兖豫百姓怨歎㑹有薦樂浪王景〈字仲通樂浪□邯人〉能治水者夏四月詔發卒數十萬遣景與將作謁者王呉修汴渠隄自滎陽東至千乘海口〈胡渭曰此大河之所經也不言河者葢建都洛陽東南之漕全資汴渠故惟此為急河汴分流則進道無患治河所以治汴也〉千有餘里景啇度地勢鑿山開澗防遏衝要疏決壅積十里立一水門令更相洄注無復潰漏之患雖簡省費役然猶以百億計明年夏隄成河汴分流復其舊迹〈胡渭曰河雖徙自周定王時然入海猶是禹河故道至王莽時始改從千乘入海而王景遂因之葢景啇度地勢然後興工不復禹河則必用新河也〉
秋七月司空恭罷以牟融〈字子優北海安邱人〉為司空
〈庚午〉十三年冬十月壬辰晦日食
十一月楚王英有罪廢徙丹陽〈後漢丹陽郡治宛陵今江南寧國府宣城縣是〉楚王英與方士作金龜玉鶴刻文字為符瑞男子燕廣告英與漁陽王平顔忠等造作圖書有逆謀事下案驗有司奏英大逆不道請誅之帝不忍廢英徙丹陽涇縣〈漢縣今屬寧國府〉
〈辛未〉十四年春三月司徒延有罪自殺
先是有私以英謀告司徒虞延者延以英藩戚至親不然其言及英事覺詔書切讓延延自殺
夏四月以邢穆〈字綏公兒人〉為司徒
故楚王英自殺
英至丹陽自殺詔以諸侯禮葬于涇封燕廣為折姦侯是時窮治楚獄遂至累年其辭語相連自京師親戚諸侯州郡豪傑及考案吏阿附坐死徙者以千數而繫獄者尚數千人〈吳郡太守尹興及門下掾陸續等㣲詣廷尉就考續備受五毒終無異辭其母自吳來雒陽作食以饋續對食悲泣不自勝治獄者問其故續曰母來不得見故泣耳問何以知之續曰母截肉未嘗不方㫁葱以寸為度故知之使者以狀聞帝乃赦興等禁錮終身 陸續字智初吴人〉時上怒甚吏皆惶恐諸所連及率一切陷入無敢以情恕者侍御史寒朗〈寒氏出周武王子寒侯之後朗字伯奇魯國薛人〉心傷其冤言之于帝帝怒朗曰臣見考囚在事者咸言妖惡大故臣子所宜同疾今出之不如入之可無後責是以考一連十考十連百又公卿朝㑹陛下問以得失皆長跪言舊制大罪禍及九族陛下大恩裁止于身天下幸甚及其歸舍口雖不言而仰屋竊歎莫不知其多寃無敢牾陛下言者臣今所陳誠死無悔帝意解詔遣朗出後二日車駕自幸洛陽獄録囚徒理出千餘人時天旱即下雨馬后亦以楚獄多濫乘間為帝言之帝惻然感悟夜起彷徨由是多所降宥〈詔有司有能治劇者以袁安為楚郡太守安到郡不入府先至獄所理其無明驗者條上出之府丞掾史皆叩頭爭以為阿附反虜法與同罪不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當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别具奏帝感悟即報許得出者四百餘家 𡊮安字邵公汝南汝陽人〉
〈壬申〉十五年春二月帝東廵耕于下邳至魯詣孔子宅帝親詣講堂命皇太子諸王説經
封子六人為王
封皇子恭為鉅鹿王黨為樂成〈即樂城故城在今直𨽻河間府獻縣〉王衍為下邳王暢為汝南王昞為常山王長為濟陰〈鉅鹿下邳汝南常山濟隂注俱見前〉王帝親定其封域裁令半楚淮陽馬后曰諸子食數縣于制不巳儉乎帝曰我子豈宜與先帝子等嵗給二千萬足矣
〈癸酋〉十六年春二月遣太僕祭彤都尉竇固等伐北匈奴固取伊吾盧地〈今哈密是唐于此置伊州為伊吾郡〉彤不見虜而還下獄免遂卒
先是謁者僕射耿秉〈字伯初國之子〉數上言請擊匈奴帝令顯親侯竇固太僕祭彤等議之乃以秉為駙馬都尉固為奉車都尉以騎都尉秦彭〈字伯平茂陵人〉為秉副耿忠〈弇之子〉為固副皆置從事司馬出屯凉州〈後漢涼州刺史治隴縣故城在今秦州清水縣〉至是諸將分四道出塞〈祭彤出髙開竇固出酒泉耿秉出居延來苗出平城〉伐北匈奴竇固破呼衍王〈匈奴南部王〉于天山〈此北祁連也注詳前〉取伊吾盧地置宜禾都尉留兵屯之耿秉撃匈林王〈胡三省注匈當作句匈奴嘗遣句林王迎盧芳〉絶幕六百里乃還來苗至匈河水〈前書陳瓚注水去令居千里〉上虜皆奔走無所獲祭彤與南匈奴左賢王信期至𣵠邪山〈注見前〉信有嫌於彤出塞九百里得小山妄以為𣵠邪不見虜而還彤坐逗留下獄免彤自恨無功出獄數日歐血死〈後烏桓鮮卑使至京師過彤冡皆拜謁號泣遼東吏民為立祠四時祭之〉
夏五月司徒穆有罪下獄死
淮陽王延性驕奢而遇下嚴烈有上書告延與姬兄謝弇及姊壻韓光招姦猾作圖讖祠祭祝詛事下案驗弇光及司徒邢穆皆坐死所連及死徙者甚衆
戊午晦日食
以王敏〈字叔公并州隰城人〉為司徒
秋七月徙淮陽王延為阜陵〈後漢縣故城在今江南滁州全椒縣〉王有司奏請誅延上以延罪薄于楚王英徙封阜陵食二縣
北匈奴宼雲中太守亷范〈字叔度杜陵人〉擊却之
北匈奴大入雲中太守亷范率士卒拒之虜衆盛范兵不敵㑹日暮范令軍士各交兩炬三頭爇火營中星列虜謂漢兵救至大驚待旦將退范令軍中蓐食晨往赴之斬首數百級虜自相轔藉死者千餘人由是不敢向雲中〈范後遷蜀郡太守成都邑宇逼隘舊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灾范至毁削先令嚴使儲水百姓便之歌曰亷叔度來何暮不禁火民安作平生無檽今五袴〉
〈甲戌〉十七年春正月謁原陵
上當謁原陵夜夢先帝太后如平生歡既寤悲不能寐即于明旦率百官上陵其日甘露降于陵樹上令百官采取以獻
二月司徒敏卒三月以鮑昱〈字文泉永之子〉為司徒
白狼等國入貢
益州刺史朱輔〈梁國人〉宣示漢徳威懷逺夷自汶山〈今四川茂州是〉以西前世所不至正朔所未加白狼槃木〈皆西南逺夷國名〉等百餘國皆舉種稱臣奉貢〈白狼王唐菆作詩三章歌頌漢徳輔使掾田恭譯而獻之詔下史館録其歌焉〉
西域諸國遣子入侍〈後漢書明帝紀西域諸國遣子入侍係于十七年三月通鑑載在十六年綱目因之今依范書〉
竇固使假司馬班超〈字仲升彪之少子〉與從事郭恂俱使西域超行到鄯善鄯善王廣奉超禮敬甚備後忽更疎懈超謂其官屬曰此必北虜使來狐疑未知所從故也乃召侍胡詐之曰匈奴使來數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曰到已三日去此三十里超乃閉侍胡悉㑹其吏士三十六人與共飲酒酣因激怒之〈超曰卿曹與我俱在絶域今虜使到裁數日而王廣禮敬即廢如令鄯善収吾屬送匈奴骸骨長為豺狼食矣奈何衆曰危亡之時死生從司馬超曰丈夫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為今之計獨有因夜以火攻虜使彼必大震怖可殄盡也滅此虜則鄯善破膽功成事立矣衆皆曰善〉初夜共奔虜營殺匈奴使者〈㑹天大風超令十人持鼓蔵虜舍後約曰見火燃皆當鳴鼔大呼餘人悉持兵弩夾門而伏超乃順風縱火前後鼔譟虜衆驚亂超手格殺三人吏兵斬其使及從士三十餘級餘患燒死〉明日〈告郭恂恂始大驚已乃悦〉召鄯善王以虜使首示之一國震怖超曉告撫慰遂納子為質還白竇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帝以超為軍司馬今遂前功當是時于闐王廣徳攻破莎車〈莎車王賢以女妻廣徳廣徳攻莎車誘賢而殺之〉雄張南道〈匈奴遣使䕶其國〉龜兹王建攻殺疏勒王而立其臣兠題為王倚恃虜威據有北道超將其前所從三十六人先至于聞廣徳禮意甚疎且信其巫言求取超騧馬超佯許之令巫自來取巫至超即斬其首以示廣徳且責讓之廣徳素聞超在鄯善誅滅虜使大惶恐即攻殺匈奴使者而降超重賜之因鎮撫焉巳從間道至疏勒遣吏田慮先往降之勅慮曰兠題本非疏勒種國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執之慮既到兠題見慮輕弱無降意慮因其無備遂前刦兠題左右出不意皆驚走慮馳報超超即赴之悉召疏勒將吏説〈如字〉以龜兹無道之狀因立其故王子忠釋兠題而遣之國人大悦由是諸國皆遣子入侍西域與漢絶六十五載至是復通
冬十一月遣竇固等擊車師降之復置西域都䕶戊巳校尉
竇固耿秉擊西域定車師〈車師前王即後王之子其庭相去五百里耿秉先擊後王斬數千級後王安得震怖脱㡌抱馬足降前王遂亦歸命〉于是固奏復置西域都䕶及戊巳校尉以陳睦為都䕶司馬耿恭〈字伯宗國弟廣之子〉為戊校尉屯後王部金蒲城〈通典金蒲城即車師後王所治務塗谷今庭州蒲類縣是也 唐庭州在今土魯番北五百里〉謁者闗寵為巳校尉屯前王部桞中城〈明史西域傳柳城一名魯城即後漢桞中地西域長史所治唐于此置柳中縣東去哈宻千里〉
〈乙亥〉十八年春二月北匈奴擊殺車師後王安得遂攻戊校尉耿恭恭擊却之
北單于遣左鹿蠡王率二萬騎擊車師耿恭遣其司馬救之軍盡没匈奴遂殺車師後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以毒藥𫝊矢語匈奴曰漢家箭神中創者必有異因發弩射之虜應而倒視創若沸大驚相謂曰漢兵神可畏也遂解去恭以疏勒城〈胡三省曰此疏勒城在車師後部非疏勒國城也〉傍有澗水可固引兵據之已而匈奴復來攻擁絶澗水恭于城中穿井十五丈不得水吏士渇乏恭整衣服向井再拜為吏士禱身自輓籠有頃飛泉湧出恭令吏士水以示虜虜益大驚復引去
夏六月有星孛于太微〈注見前〉
秋八月帝崩
帝崩于東宫前殿年四十八遺詔無起寢廟蔵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别室帝遵奉建武制度無所變更后妃之家不得封侯與政館陶公主為子求郎不許而賜錢千萬謂羣臣曰郎官上應列宿出宰百里茍非其人則民受其殃是以難之公車以反支日〈潜夫論注反支日用月朔日為正戌亥朔一日反支申酉朔二日反支午未朔三日反支辰巳朔四日反支寅卯朔五日反支子丑朔六日反支〉不受章奏帝聞而怪曰民廢農業逺來詣闕而復拘以禁忌豈為政之意乎于是遂蠲其制故吏稱其官民安其業逺近畏服户口滋殖焉
太子炟即位〈是為孝章帝〉
尊皇后曰皇太后
葬顯節陵〈在河南府洛陽縣東南〉
〈史臣曰明帝浊令分明日晏坐朝幽枉必逹内外無倖曲之私在上無矜大之色斷獄得情號居前代十二故後之言事者莫不先建武永平而鍾離意宋均之徒常以察慧為言夫豈度之未優邪〉
冬十月以趙憙為太傅牟融為太尉並録尚書事〈總領衆事也尚書有録名葢始于此猶宰總已之羲〉
十一月以第五倫為司空
倫為蜀郡太守在郡公清所舉吏多得其人故帝自逺郡用之
西域攻没都䕶陳睦北匈奴圍己校尉闗寵車師叛與匈奴共圍耿恭詔酒泉太守段彭將兵救之
焉耆〈居南河城東去洛陽八千二百里〉龜兹攻没都䕶陳睦北匈奴圍闗寵于桞中㑹中國有大喪救兵不至車師復叛與匈奴共攻耿恭恭率厲士卒禦之數月食盡窮困乃煮鎧弩食其筋革恭與士卒推誠共死生故皆無二心而稍稍死亡餘數十人單于知恭已困遣使招恭恭誘其使上城手擊殺之單于怒益兵圍恭不能下寵上書求救詔公卿㑹議司空倫以為不宜救司徒昱曰今使人于危難之地急而棄之匈奴如復犯塞為宼陛下將何以使將帝乃遣段彭將兵救之
以馬廖〈字敬平〉為衛尉防〈字江平〉為中郎將光為越騎校尉〈三人皆馬□子〉
太后兄弟終明帝世未嘗改官帝以廖為衛尉防為中郎將光為越騎校尉廖等輕身交結冠葢之士争赴趣之第五倫上疏曰臣聞𫝊曰大夫無境外之交束脩之饋〈榖梁𫝊文〉竊聞衛尉廖私贍三輔衣冠知與不知莫不畢給臣皇恐不敢不以聞臣今言此誠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也
肅宗孝章皇帝
〈丙子〉建初元年春正月詔廩贍饑民
時京師及兗豫徐三州大旱詔以見榖賑給實覈其尤貧者計所貸並與之〈上問司徒鮑昱何以消復旱灾對曰陛下始踐天位雖有失得未能致異臣前為汝南太守典治楚事繋者千餘人恐未能盡當其罪夫大獄一起寃者過半又諸徒者骨肉離分孤魂不祀宜一切還諸徙家蠲除禁錮使死生獲所則和氣可致帝納其言明年詔還坐楚及淮陽事徙者四百餘家〉
詔二千石勸農桑慎選舉
時承永平故事政尚嚴切尚書陳寵〈字昭公沛國洨人〉上疏曰臣聞先王之政賞不僭刑不濫與其不得已寧僭無濫往者㫁獄嚴切所以威懲姦慝姦慝既平必宜濟之以寛夫為政猶張琴瑟大急者小絶陛下宜隆先王之道以濟羣生全廣至徳帝深納寵言第五倫亦疏言郡國所舉類多辦職俗吏殊未有寛博之選以應上求宜務進仁賢以任時政則風俗自化又聞諸王主貴戚驕奢踰制京師尚然何以示逺故曰其身不正雖令不行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上善之
車師復降罷都䕶及戊巳校尉官
段彭等擊車師斬獲數千北匈奴驚走車師復降㑹闗寵已没謁者王𫎇等欲引兵還耿恭軍吏范羌時在軍中〈先是恭遣羌至敦煌迎兵士寒服因隨王䝉軍出塞〉固請迎恭諸將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與羌迎恭俱歸吏士饑困發疏勒時尚有二十六人隨路死殁三月至玉門惟餘十三人中郎將鄭衆奏恭以單兵守孤城當匈奴數萬之衆鑿山為井煮弩為糧殺傷醜虜數百千計卒全忠勇不為大漢恥宜蒙顯爵以勵將帥詔拜恭騎都尉悉罷戊巳校尉及都䕶官徴還班超〈超將發還疏勒憂恐其都尉黎弇曰漢使棄我我必為龜兹所滅耳因以刀自剄至于寘王侯以下皆號泣抱超馬脚不得行超亦欲遂其本志乃還疏勒疏勒兩城已降龜兹而興尉頭連兵超斬捕反者擊破尉頭疏勒復安 尉頭國名前書國治尉頭谷去長安八千六百五十里南接疏勒〉
三月山陽東平地震
詔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諌之士
秋七月詔以上林池籞田賦與貧人
八月有星孛于天市〈天官書房為天駟東北曲二星曰旗旗中四星曰天市丁丑〉二年春三月詔三公糾非法
詔曰貴戚奢縱無度有司莫舉三公並宜明糾非法在事者備為之禁
夏四月大旱
上欲封爵諸舅太后不聴㑹大旱言事者以為不封外戚之故太后下詔曉諭〈詔曰昔王民五侯同日俱封黄霧四塞不聞澍雨之應夫外戚貴盛鮮不傾覆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樞機之位又言我子不當與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馬氏比隂氏乎吾為天下母而身服大練食不求甘左右但著帛布無薰香之餙者欲身率下也以為外戚見之當傷心自敕但笑言太后素好儉前過濯龍門上見外家問起居者車如流水馬如游龍蒼頭衣緑褠領袖正白顧視御者不及逺矣故不加譴怒但絶嵗用冀以黙愧其心猶懈怠無憂國忘家之慮知臣莫若君況親屬乎吾豈可上負先帝之㫖下虧先人之徳重襲西京敗亡之禍哉〉帝省詔悲歎復重請之太后曰吾豈徒欲獲謙讓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髙祖約無軍功不侯今馬氏無功于國豈得與陰郭中興之后等邪甞觀富貴之家禄位重疉猶再實之木其根必傷吾計之熟矣勿有疑也夫至孝之行安親為上今數遭變異榖價數倍憂惶晝夜不安坐卧而欲先營外封違慈母之拳拳乎若陰陽調和邊境清寧然後行子之志吾但當含飴弄孫不能復闗政矣上乃止〈太后嘗詔三輔諸馬昏親〉
〈有屬託郡縣于亂吏治者以法聞其有謙素義行者輙假借温言賞以財位其美車服不遵法度者便絶屬籍遣歸田里于是内外從化被服如一置織室蠶于灈龍中數往觀視以為娛樂常與帝言政事及教授小王論語經書述叙平生雍和終日〉
冬十二月有星孛于紫宫
〈戊寅〉三年春三月立貴人竇氏為皇后
后勲之女也〈竇勲融之孫后母即東海恭王女沘陽公主〉
馬防耿恭擊燒當羌大破之詔徴防還下恭獄
燒當羌反遣將軍馬防校尉耿恭擊之〈第五倫疏言貴戚可封侯以富之不可任以職事何者繩以法則傷恩私以親則違憲馬防今當西征卒有纖介難為意愛帝不從〉遂降燒當𦍑防還京師拜車騎將軍留恭擊諸未服者斬降凡十三種數萬人恭嘗以言事忤防〈初恭出隴西上言薦竇固鎮撫涼部由是大忤于防〉監營謁者李譚承㫖奏恭不憂軍事被詔怨望坐徴下獄免官
夏四月罷治滹沱〈注見前〉石臼河〈亦曰濊河舊自直隸正定府平山縣北東流入滹沱今堙〉
初顯宗之世治滹沱石臼河從都慮〈音閭水經注作盧地闕〉至羊腸倉〈今山西太原府交城縣東南有羊腸坂水經注羊腸在晉陽西北漢積粟在斯謂之羊腸倉石磴縈委如羊腸然故名〉欲令通漕〈才效反水運也〉吏民苦役連年無成帝以鄧訓〈字平叔禹第六子〉為謁者使監領其事訓考量隠括〈考究量度隠括撮其要也〉知其難成具以上言詔罷其役更用驢輦嵗省費億萬計全活數千人
〈己邜〉四年夏四月立子慶為皇太子
五月封馬廖等為列侯
有司連據舊典請封諸舅帝以天下豐稔方垂無事遂封三舅廖防光為列侯〈廖順陽侯防潁陽侯光許侯〉太后聞之曰吾少壯時但慕竹帛志不顧命〈言慕古人書名竹帛不顧命之長短〉今雖已老猶戒之在得故日夜惕厲思自降損不負先帝所以化導兄弟共同斯志何意老志不從萬年之日長恨矣廖等辭讓不許乃受爵而辭位皆以特進就第
六月皇太后馬氏崩〈諡明徳合葬顯節陵〉
帝既為太后所養専以馬氏為外家故賈貴人不登極位親族無受寵榮者及太后崩迺䇿書加賈貴人王赤綬〈輿服志諸侯王赤綬貴人縁綬今加貴人以王之綬也〉安車一駟宫人二百御府雜帛二萬匹大司農黄金千斤錢二千萬而已
冬十一月詔諸儒㑹白虎觀議五經同異
校書郎楊終〈字子山蜀郡成都人〉言章句之徒破壞大體宜如宣帝石渠故事〈事具前〉永為後世則于是下詔太常將大夫博士議郎郎官及諸生諸儒㑹白虎觀講議五經同異使五官中郎將魏應〈字君伯任城人〉承制問侍中淳于恭〈字孟孫北海淳于人〉奏帝親稱制臨決作白虎議奏〈今白虎通〉丁鴻〈鴻□難最明時人歎曰殿中無雙丁孝公〉樓望〈字次子雍邱人〉成封〈時為少府〉桓郁〈字仲恩榮之子〉班固〈字孟堅彪之子〉賈逵〈字景伯平陵人兼通諸經尤明左氏傳〉及廣平王羡〈明帝子後徙封陳〉皆與焉
〈庚辰〉五年春二月庚辰朔日食舉直言極諫夏五月以直言士補外官
詔曰上天降異憂心慘切公卿以下各舉直言極諌能指朕過失者其以巖穴為先勿取浮華夏五月復詔曰朕思遲直士側席異聞其先至者各以發憤吐懣略聞子大夫之志矣皆欲置于左右顧問省納建武詔書又曰堯試臣以職不直以言語筆札今外官多曠並可以補任
遣弛刑〈弛刑徙也〉義從〈胡三省注自奮願從行者或曰義從胡也〉就班超平西域初超率疎勒康居於寘拘彌〈居寜彌城去洛陽萬二千八百里〉兵十萬人攻姑墨〈前書國治南城去長安八千一百五十里〉石城破之斬首七百級超欲因此叵〈猶遂也〉平諸國乃上疏請兵曰西域諸國莫不向化唯焉耆龜兹獨未服從今宜拜龜兹侍子白霸為其國王以步騎數百送之因與諸國連兵嵗月之間龜兹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計之善也莎車疏勒田地肥廣草木饒衍不比敦煌鄯善間兵可不費中國而糧食自足且姑墨溫宿〈前書國治溫宿城去長安八千三百五十里〉二王特為龜兹所置既非其種更相厭苦其勢必有降者若二國來降則龜兹自破願下臣章參考行事臣超區區特䝉神靈竊計未便僵仆目見西域平定陛下舉萬年之觴薦勲祖廟布大喜於天下書奏帝知其功可成議欲給兵㑹平陵人徐幹素與超同志上疏願奮身佐超遂以幹為假司馬將弛刑及義從千人就超〈先是莎車以漢兵不出遂降于龜兹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叛超遂與幹擊畨辰大破之欲進攻龜兹以烏孫兵彊宜因其力乃上言烏孫大國控十萬可遣使招慰輿共合力帝納之〉
〈辛巳〉六年夏六月辛未晦日食
〈壬午〉七年春正月沛王輔等來朝
帝以諸王將入朝遣謁者賜貂裘食物珍果又使大鴻臚持節郊迎帝親自循行邸第豫設帷牀錢帛器物無不充備既至詔沛〈名輔〉濟南〈名康〉東平〈名蒼〉中山〈名焉〉王〈皆光武子〉贊拜不名升殿乃拜上親答之每入宫輒以輦迎至省閤乃下上為之興席改容皇后親拜于内皆鞠躬辭謝不自安〈三月諸王歸國詔留東平王蒼于京師已而有司復奏遣蒼歸國手詔蒼曰骨月天性誠不以逺近為親疎然數見顔色情重昔時念王久勞思得還休欲署大鴻臚奏不忍下筆顧授小黄門中心戀戀惻然不能言于是車駕親送流涕而别〉
夏六月廢太子慶為清河王立子肇為皇太子
初帝納扶風宋楊〈宋昌七世孫楊姑即明徳皇后之外祖母也〉二女為貴人大貴人生太子慶梁竦〈字叔敬松之弟〉二女亦為貴人小貴人生皇子肇竇皇后無子養肇為子宋貴人有寵于馬太后太后崩竇皇后寵盛謀陷宋氏誣言欲為厭勝之術乃廢慶為清河王以肇為皇太子出宋貴人使小黄門蔡倫〈桂陽人〉按之皆承風㫖傅致其事二貴人皆飲藥自殺〈慶時雖㓜亦知避嫌畏禍言不敢及宋氏帝憐之勅皇后令衣服與太子齊等太子亦親愛慶入則共室出則同輿太子肇既立梁氏私相慶皇后以是忌梁貴人數譛之䧟竦以惡逆死獄中家徙九真兩貴人皆以憂死〉
秋九月帝如偃師遂至河内
詔曰車駕行秋稼觀収穫因陟郡界皆精騎輕行無他輜重不得輒修道橋逺離城郭遣吏逢迎刺探起居出入前後以為煩擾動務省約但患不能脱粟瓢飲耳所過欲令貧弱有利無匿詔書〈是冬十月帝幸長安封蕭何末孫熊為酇侯十二月還宫〉
〈癸未〉八年春正月東平王蒼卒〈謚曰獻 范書作憲今依通鑑從袁紀〉初帝欲為原陵顯節陵〈注俱見前〉起縣邑蒼上疏切諫以為園邑之興始自彊秦古者邱隴且不欲其著明况築郭邑建都郛哉虚費國用動摇百姓非所以致和氣祈豐年也帝乃止自是朝廷每有疑政輒使諮問蒼悉心以對皆見納用至是薨詔告中傅封上王自建武以來章奏並集覽焉
馬廖馬防有罪免官就國
馬廖謹篤自守而性寛緩不能教勅子弟皆驕奢不謹〈楊終與書戒之曰黄門郎年幼血氣方盛既無長君退讓之風而要結輕狡無行之客鑒念前世可為寒心廖不納〉防光大起第觀食客常數百人防又多牧馬畜賦斂𦍑胡帝數加譴勅禁遏甚備由是權勢少損賔客亦衰廖子豫投書怨誹于是有司并奏防光兄弟悉免就國光比防稍為謹密帝特留之後復有詔還廖京師〈諸馬既得罪竇氏貴益盛皇后兄憲弟篤喜交通賓客第五倫上疏曰竇憲椒房之親典司禁兵出入省闈年盛志美卑謙樂善然諸出入貴戚者類多瑕釁禁錮之人尤少守約安貧之節更相販賣雲集其門葢驕佚所從生也三輔論議者至云以貴戚廢錮當復以貴戚浣濯之猶解酲當以酒也臣願陛下中宫嚴勅憲等閉門自守無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令憲永保福禄此臣之至願也憲以賤直奪沁水公主園田後發覺帝大怒召憲切責曰深思前過奪主園田時何用愈趙髙指鹿為馬久念使人驚怖國家棄憲如孤雛腐鼠耳憲大懼皇后為毁服深謝良乆乃得解使以田還主雖不繩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雒陽令周紆下車先問大姓主名吏數閭里豪彊以對紆厲聲曰本問貴戚若馬竇軰豈能知賣菜傭乎于是貴戚跼蹐京師肅清竇篤常從宫中歸夜至止姦亭亭長遮止之篤蒼頭與爭亭長拔劍肆詈詔遣劍㦸士收紆送廷尉詔獄數日貰出之 竇憲字伯度沁水公主明帝女周紆字文通下邳徐人〉
以班超為西域將兵長史
帝拜班超為將兵長史以徐幹為軍司馬别遣衞候李邑䕶送烏孫使者邑到于窴值龜兹攻疏勒恐懼不敢前因上書陳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擁愛妻抱愛子安樂外國無内顧心超聞之歎曰身非曽參而有三至之䜛恐見疑于當時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責邑令詣超受節度超即遣邑將烏孫侍子還京師幹謂超曰邑前毁君欲敗西域今何不緣詔書留之更遣他吏送侍子乎超曰是何言之陋也以邑毁超故今遣之内省不疚何䘏人言快意留之非忠臣也
以鄭𢎞〈字巨君㑹稽山隂人〉為大司農
舊交阯貢獻皆從東冶〈本閩越地漢置冶縣後漢曰東侯官故城在今福建福州府閩縣〉汎海而至風波艱阻沉溺相繼𢎞奏開零陵桂陽〈注俱見前〉嶠〈嶺也〉道自是夷通遂為常路在職二年所省以億萬計遭天下旱邊方有警民食不足而帑藏殷積𢎞又奏宜省貢獻減徭費以利饑民帝從之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二十二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二十三
後漢
肅宗孝章皇帝
〈甲申〉元和元年夏六月詔議貢舉法
陳事者多言郡國貢舉率非功次故守職益懈而吏事寖疎咎在州郡有詔下公卿朝臣議大鴻臚韋彪〈字孟達平陵人賢之元孫〉上議〈畧曰□□以簡賢為務賢以孝行為首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門夫人才行少能相兼是以孟公綽優于趙魏老不可以為滕薛大夫忠孝之人持心近厚鍛錬之吏持心近薄士宜以才行為先不可純以閥閲然其要歸于選二千石二十石賢則貢舉皆得其人矣彪又上疏言天下樞要在于尚書而間者多從郎官超升此位雖曉習文法畏于應對然察察小慧類無大能宜鑒□夫捷給之對深思絳侯木訥之功〉帝納之
秋七月詔禁治獄慘酷者
八月帝南廵
詔所經道上州縣母得設儲跱命司空自將徒支拄橋梁有遣使奉迎探知起居二千石當坐
冬十月至宛以朱暉〈字文季南陽宛人〉為尚書僕射
九月幸章陵十月進幸江陵還幸宛召前臨淮太守宛人朱暉拜尚書僕射暉在臨淮有善政民歌之日彊直自遂南陽朱季吏畏其威民懷其惠時坐法免家居故上召而用之〈後尚書張林上言縣官經用不足宜自煮鹽修均輸法暉固執以為不可曰王制天子不言有無諸侯不言多寡食禄之家不得與百姓争利均輸之法與賈販無異鹽利歸官則下民窮怨誠非明主所宜行帝怒切責諳尚書暉等皆自繫獄三日詔勅出之暉因稱病篤不肯復署議尚書令以下惶怖謂暉曰今臨得譴讓奈何稱病暉曰行年八十𫎇恩得在機宻當以死報若心知不可而順㫖雷同負臣子之義遂閉口不復言諸尚書並劾奏暉帝寝其事詔直事郎間暉起居太醫視疾太官賜食暉乃起謝〉
十一月還宫
以孔僖為蘭臺令史〈秩六百石掌奏及印工文書〉
魯國孔僖〈字仲和〉涿郡崔駰〈字亭伯〉同遊太學相與論武帝始崇聖道號勝文景及後恣已忘其前善鄰房生上書告駰僖誹謗先帝譏刺當世事下有司駰詣吏受訊僖以書自訟〈畧曰凡言誹謗者謂實無此事而加虚誣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惡顯在漢史是為直說書傳實事非虚謗也陛下即位以來政教未過徳澤有加臣等獨何譏刺哉假使所非實是則固應悛改儻其不當亦宜舍容又何罪焉〉書奏詔勿問拜僖蘭臺令史
賜毛義〈字少卿廬江人〉鄭均〈字仲虞東平任城人〉穀各千斛
廬江毛義東平鄭均皆以行義稱于鄉里帝下詔褒美賜義均榖各千斛常以八月長吏存問賜羊酒〈均兄為縣吏頗受禮遺均諫不聴乃脫身為傭嵗餘得錢帛歸以與兄曰物盡可復得為吏坐□終身捐棄凡感其言遂為廉潔均仕為尚書免歸後帝東巡過任城幸均舍勅賜尚書禄以終其身時號為白衣尚書南陽張□慕義名往候之坐定而府段適至以義守安邑令義捧檄而入喜動顔色奉心賤之辭去後義□死徴辟皆不至奉乃歎曰賢者固不可測往日之□乃為親屈也 安邑東觀漢記作安陽今從范書〉
詔除妖惡禁錮者
詔曰往者妖言大獄所及廣遠一人犯罪禁至三屬如有賢才没齒無用朕甚憐之諸以前妖惡禁錮者皆蠲除之
〈乙酉〉二年春正月詔賜民胎養穀戒俗吏矯飾者
詔曰諸懷𡜟者賜胎養穀人三斛復其夫勿算一嵗著為令又詔三公曰俗吏矯飾外貌似是而非揆之人事則悅耳論之陰陽則傷化朕甚厭之甚苦之安静之吏悃愊無華日計不足月計有餘如襄城〈注見前〉令劉方〈字伯况平原人〉吏民同聲謂之不煩雖未有他異斯亦殆近之矣夫以苛為察以刻為明以輕為徳以重為威四者或興則下有怨心吾詔書數下冠蓋接道而吏不加理人或失職其咎安在勉思舊令稱朕意焉
行四分歴
太初歴施行百餘年歴稍後天〈謂七曜之行在歴家所推步躔□之前晦朔望不合也〉上命治歴編訢〈人姓名〉李梵等綜校其狀作四分歴施行之
二月帝東巡
耕于定陶幸㤗山柴告岱宗進幸奉高〈注見前〉宗祀五帝于汶上明堂〈注亦見前〉赦天下〈帝之為太子也受尚書于東郡太守汝南張酺帝幸東郡引酺及門生掾吏㑹庭中先備弟子之禮使酺講尚書一篇然後修君臣之禮 張酺字孟侯汝南細陽人〉
三月至魯祠孔子
帝祠孔子及七十二弟子于闕里作六代之樂〈大㑹孔氏男子六十二人謂孔僖曰今日之㑹寧于卿家有光榮乎對曰臣聞明王聖主莫不尊師貴道今陛下親屈萬乗辱臨敝里此乃崇禮先師増輝聖徳非臣家之私榮也帝曰非聖者子孫馬有斯言乎拜僖郎中〉
至東平祠獻王陵〈今泰安府東平州東北峗山上有後漢東平獻王〉
帝至東平追念獻王謂其諸子曰思其人至其鄉其處在其人亡因泣下霑襟遂幸獻王陵祠以太牢〈獻王之歸國也驃騎府吏丁收周栩以王愛賢下士不忍去遂為王家大夫數十年事祖及孫帝聞之皆引見擢為議郎 事祖及孫時獻王子懷王忠已卒忠子敞嗣王〉
夏四月還宫
秋七月詔定律毋以十一月十二月報囚〈謂立春陽氣至可以施生故不論囚也〉
〈丙戌〉三年春正月詔嬰兒無父母親屬及有子不能養食者稟給如律〈律本有此條今舉行之也〉
帝北巡三月還宫
帝耕于懷勅侍御史司空曰方春所過無得有所伐殺車可以引避引避之騑馬可輟解輟解之進幸中山還幸元氏復幸趙賜從行者各有差
夏四月收太尉鄭𢎞印綬〈𢎞于元和元年為太尉〉𢎞自繋獄出之卒以宋由〈字叔路長安人〉為太尉〈綱目凡例三公策拜卒免安帝以後因事乃書今于章帝時即依此例其事無足錄者皆不具書〉
𢎞數陳竇憲權勢太盛言甚切至憲因奏𢎞泄漏密事〈憲黨張林楊光貪殘𢎞奏之吏與光舊因以告光〉帝責讓𢎞收印綬𢎞自詣廷尉詔勅出之因乞骸骨尋卒〈𢎞病篤復上書極言憲姦惡當誅帝省章遣醫視病比至已卒〉
司空倫罷以袁安為司空
第五倫以老病乞身賜策罷以二千石俸終其身〈倫奉公盡節言事無所依逹性質慤少文采在位以貞白稱或問倫曰公有私乎對曰昔人有與吾千里馬者吾雖不受每三公有所選舉心不能忘而亦終不用也吾兄子病一夜十往退而安寢吾子有病雖不省視而竟夕不眠若是者豈可謂無私乎〉
疏勒王忠詐降班超斬之
先是超發疏勒于窴兵擊莎車莎車以賂誘疏勒王忠忠遂反從之西保烏即城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為疏勒王悉發其不反者以攻忠使人說康居王執忠以歸其國烏即城遂降至是忠說康居王借兵還據楨中〈疏勒地名〉密與龜兹謀遣使詐降于超超知其姦縛忠斬之因擊破其衆南道遂通
詔侍中曹褒〈字叔通魯國薛人〉定漢禮
博士曹褒上疏以為宜定文制著成漢禮班固以為宜廣集諸儒共議得失帝曰諺言作舍道旁三年不成㑹禮之家名為聚訟互生疑異筆不能下昔堯作大章一䕫足矣〈見吕氏春秋〉乃拜褒侍中授以叔孫通漢儀十二篇曰此制散畧多不合經今宜依禮條正使可施行褒乃依準舊典雜以五經䜟記之文撰次天子至于庶人冠婚吉㐫終始制度凡百五十篇奏之帝以衆論難一故但納之不復令有司平奏
〈丁亥〉章和元年〈以嘉瑞屢見故改元〉夏六月以袁安為司徒〈桓虞免安代桓虞字仲春馮翊人〉任隗〈字仲和光之子〉為司空
隗清静寡欲帝素稱其行及是拜司空以沈正見重于時
秋七月䕶羌校尉張紆擊羌斬其帥迷吾〈羌豪名〉
先是燒當羌迷吾及其弟號吾冦隴西郡督烽掾李章追獲之號吾曰誠得生歸必悉罷兵不復犯塞太守張紆遣之羌即解散各歸故地迷吾退居河北歸義城已而䕶羌校尉𫝊育〈北地人〉募人鬬諸羌胡〈募人間搆諸羌使之自鬬〉羌胡不肯遂叛出塞更依迷吾育發諸郡兵數萬人共擊羌未及㑹育獨進軍迷吾襲擊大破之殺育及吏士八百餘人㑹諸郡兵到羌遂引去詔以張紆為校尉將萬人屯臨羌〈漢縣故城在今西寧府西寧縣〉迷吾復與諸種冦金城塞紆遣從事司馬防與戰迷吾敗走欲降紆納之迷吾率衆至臨羌紆設兵大㑹施毒酒中伏兵殺其酋豪八百餘人斬迷吾頭以祭傅育冢復放兵擊其餘衆斬獲數千人〈迷吾子迷唐與諸種解仇結婚交質據大小榆谷以叛張紆不能制榆谷在今蘭州府河州西〉
八月乙未晦日食
北匈奴五十八部來降
北匈奴衰耗黨衆離叛南部攻其前丁零冦其後鮮卑擊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復自立乃遠引而去〈南單于與戰于涿邪山斬獲而還〉至是鮮卑復大破之斬優留單于北庭大亂于是屈蘭儲等五十八部〈口二十萬勝兵八千人〉詣雲中五原朔方北地降
班超發諸國兵擊莎車降之
超發于窴諸國兵二萬人撃莎車龜兹王發温宿等兵合五萬人救之超曰今兵少不敵可各散去須夜鼔聲而發陰緩所得生口〈使生口得歸言超兵將散去〉龜兹王聞之大喜自以萬騎于西界追超温宿王將八千騎于東界徼于窴超知二虜已出密召諸部勒兵鷄鳴馳赴莎車營胡大驚亂犇走追斬五千餘級莎車遂降龜兹等因各退散自是威震西域
〈戊子〉二年春正月濟南王康中山王焉來朝
上篤于親親故二王入朝特加恩寵及諸昆弟不遣就國賞賜過度倉帑為虚〈太尉掾何敞奏記宋由請勅諸王就國節省浮賣由不能用 何敞字文高平陵人〉尚書宋意〈字伯志均族子〉上疏曰陛下隆寵諸王禮敬過度春秋之義諸父昆弟無所不臣所以尊尊卑卑彊幹弱枝者也西平王羡等久磐京邑驕奢僭擬損上下之序失君臣之正宜割情不忍以義斷恩發遣歸藩以塞衆望
帝崩
年三十一遺詔無起寝廟一如先帝法制
太子肇即位〈年十嵗是為孝和帝〉
尊皇后曰皇太后
三月葬敬陵〈在河南府洛陽東南〉
〈史臣曰章帝素知人厭苛切事從寛厚平徭簡賦民賴其慶嗚呼懋哉〉
太后臨朝
竇憲以侍中内幹機密出宣詔命弟篤為虎賁中郎將篤弟景瓌並為中常侍兄弟皆在親要之地〈崔駰以書戒憲日傳曰生而富者驕生而貴者傲生富貴而能不驕傲者未之有也昔馮野王稱為賢臣近陰衛尉克已復禮終受多福外戚所以獲譏于時埀愆于後者葢在滿而不挹位有餘而仁不足漢與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書曰鑒于有殷可不慎哉〉
以鄧彪〈字智伯禹之宗〉為太傅録尚書事百官總已以聽竇憲以彪有義讓〈彪父邯中興初有功封鄳鄉侯邯卒彪讓國于異母弟〉先帝所敬〈建初中彪拜太尉元和初乞罷詔給二千石奉嵗時存問〉而仁厚委隨故尊崇之其所施為輒外令彪奏内白太后事無不從彪在位修身而已不能有所匡正〈憲性果急睚眦之怨莫不報復以韓紆嘗劾父勲獄令客斬紆子以首祭勲冡〉
諸王始就國
夏四月以遺詔罷鹽鐵之禁
五月京師旱
冬十月侍中竇憲殺都鄉侯暢〈齊殤王石之子石武王縯孫〉太后以憲為車騎將軍使北擊匈奴以贖罪
都鄉侯暢來弔國憂太后數召見之竇憲懼暢分宫省之權遣刺客殺暢于屯衛中而歸罪于暢弟剛使侍御史與青州刺史雜考剛等〈尚書韓稜以為賊在京師不宜捨近問逺恐為奸臣所笑太后怒切責稜稜固執其議 韓稜字伯師潁川舞陽人〉太尉掾何敞請獨奏案之〈敞説宋由曰暢宗室肺腑□土藩臣來弔大憂上書須報親在或衛致此殘酷奉憲之吏莫適討捕蹤跡不顯主名不立敞數備股肱職典賊曹欲親至發所以糾其變而二府執事以為三公不與賊盗公縱姦慝莫以為咎敞請獨奏案之由乃許焉〉二府〈司徒司空也〉聞敞行皆遣主者〈主知賊盜之曹〉隨之于是推舉具得事實太后怒閉憲于内宫先是南單于上言請伐北匈奴〈時北匈奴饑亂降南部者嵗數十人南單于上言宜出兵討伐破北成南令漢家長無北念太后以示耿秉秉言可討太后欲從之尚書宋意上書諫不報〉及是憲懼誅因自求擊匈奴以贖死乃以憲為車騎將軍執金吾耿秉為副發兵北伐
以鄧訓為䕶羌校尉擊迷唐破之諸羌來降
公卿舉鄧訓代張紆迷唐率兵萬騎來至塞下未敢攻訓先脅小月氏胡訓擁衛胡令不得戰〈議者咸以羌胡相攻縣官之利不宜禁䕶訓曰張紆失信衆羌大動今因其廹急以徳懷之庶能自用〉開城悉驅羣胡妻子内之嚴兵守衛羌即解去〈湟中詣胡皆言漢家常欲鬬我曹□鄧使君待伐以息信乃是得父母也咸歡喜叩頭曰唯使君所命〉訓遂賞賂諸羌使相招誘迷唐叔父號吾將其種人八百户來降訓因發秦胡羌兵掩擊迷唐破之迷唐乃去大小榆衆悉離散〈明年春迷唐欲復歸故地訓發湟中六十人縫革船置箄上渡河掩擊大破之一種殆盡迷唐收餘衆西徙千餘里燒當豪帥稽顙歸死餘皆欵塞納質〉
孝和皇帝
〈己丑〉永元元年春下尚書僕射郅壽〈字伯孝惲之子〉吏壽自殺竇憲嘗使門生齎書詣尚書僕射郅壽有所請託壽送詔獄上書陳憲驕恣引王莽以誡國家又因朝㑹厲音正色譏憲等以伐匈奴起第宅事憲怒陷壽以買公田誹謗下吏當誅侍御史何敞上疏言之〈疏曰壽幾宻近臣匡救為職若黙懷不言其罪當誅今壽□衆正議以安宗廟豈其私邪忠臣盡言以死為歸臣誠不欲聖朝行誹謗之誅以杜塞忠直垂譏無窮〉書奏壽得減死徙合浦未行自殺〈時竇憲將行公卿詣朝堂上書諫以為匈奴不犯邊塞而無故勞師遠涉損費國用徼㓛萬里非社稷之計書連上輒寝宋由諸卿稍自引止唯袁安任隗免冠固事前後十上衆皆危懼安隗正色自若侍御史魯恭上疏曰萬民者天之所生天愛其所生猶父母愛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者則天氣為之舛錯况于人乎今匈奴逺藏去塞數千里而欲乘其虚耗利其微弱是非義之所出也書奏不省 魯恭字仲康平陵人〉
夏六月竇憲擊北匈奴大破之登燕然山〈注見前〉刻石勒功而還
竇憲耿秉出朔方塞〈南單于出滿夷谷度遼將軍鄧鴻出稒陽塞皆㑹𣵠邪山〉與北單于戰于稽落山〈在漠北胡三省注唐置稽落州盖因山以名〉大破之單于遁走斬獲甚衆降二十餘萬人出塞三千餘里登燕然山命中䕶軍班固刻石勒功紀漢威徳而還〈憲又遣司馬吳汜奉金帛遺北單于于西海上以詔致賜單于稽首拜受遣其弟右温禺鞮王奉貢入侍憲以單于不自身到奏還其侍弟〉
秋九月以竇憲為大將軍
封憲武陽〈胡三省注郡國志泰山郡有南武陽侯國憲盖封此南武陽故城在今山東沂州府費縣〉侯食邑二萬户憲固辭封爵詔許之舊大將軍位在三公下至是詔憲位在太傅下三公上〈竇氏兄弟驕縱而景尤甚奴客奪人財貨篡取罪人妻略婦女擅發緣邊突騎袁安劾景不報瓌獨好經書節約自修何敞上封事曰伏見大將軍憲兄弟専朝虐用百姓奢侈僭偪誅戮無罪臣誠不欲上令太后損文母之號陛下有誓泉之譏下使憲等得長保其福佑駙馬都尉瓌比請退身願抑家權可與參謀聽順其意誠宗廟至計竇氏之福時濟南王康尊貴驕甚憲乃白出敞焉濟南太傅康有違失敞輒諫争康雖不能從然素敬重敞無所嫌牾焉〉
大水〈郡國凡九〉
〈庚寅〉二年春二月壬午日食〈東觀記史官不覽涿郡言之〉
月氏遣使貢獻
初月氏求尚公主班超拒還其使由是怨恨遣其副王謝將兵七萬攻超〈超衆少皆大恐超曰月氏兵雖多然數千里踰葱嶺來非有運輸何足憂邪但當收穀堅守彼饑窮日降不過數十日决矣〉不下抄掠無所得超度其必從龜兹求食乃遣兵數百于東界要之謝果遣騎賂龜兹伏兵遮擊盡殺之持其首示謝謝大驚請罪由是嵗奉貢獻
秋七月竇憲出屯凉州
〈辛夘〉三年春正月帝冠
始用曹褒新禮權褒監羽林左騎
二月竇憲遣兵擊北匈奴于金微山〈在漠北章懷注去朔方五千餘里〉大破之單于走死
先是北單于遣使欵塞欲入朝見憲遣班固迎之㑹南單于求滅北庭憲復遣中郎將耿譚將騎出塞襲擊北單于單于被創僅而得免〈事在二年〉至是憲以北匈奴㣲弱欲遂滅之遣左校尉耿夔〈字定公秉之弟〉圍北單于金微山大破之獲其母閼氏名王以下五千餘級單于逃走不知所在出塞五千餘里而還自漢出師所未嘗至也〈憲又遣兵擊北匈奴之守伊吾者復取其地車師震慴前後王各遣子入侍〉
竇憲殺尚書僕射樂恢〈字伯竒京兆長陵人〉
竇憲以耿夔任尚為爪牙鄧疊郭璜為心腹班固傅毅〈字武仲茂陵人〉典文章刺史守令多出其門賦歛吏民共為賂遺袁安任隗舉奏諸二千石并所連及貶秩免官四十餘人竇氏大恨以安隗素行高未有以害也尚書僕射樂恢上疏曰陛下富于春秋纂承大業諸舅不宜幹正王室示天下之私若上能以義自割下能以謙自引則四舅可保爵土之榮而皇太后永無慙負宗廟之憂矣書奏不省恢乞骸骨歸憲風州郡廹脅恢飲藥死〈于是朝臣震慴無敢違者袁安以天子㓜弱外戚擅權每朝㑹進見及與公卿言國家事未嘗不喑鳴流涕自天子及大臣皆恃頼之〉
冬十月帝如長安竇憲來㑹
帝幸長安詔憲與車駕㑹憲至尚書以下議欲拜之伏稱萬嵗尚書韓稜正色曰夫上交不謟下交不黷禮無人臣稱萬嵗之制議者皆慙而止〈尚書左丞王龍私奏記上牛酒于憲稜舉奏論為城旦〉
以班超為西域都䕶
龜兹姑墨温宿諸國皆降復置西域都䕶騎都尉戊巳校尉官以班超為都䕶徐幹為長史
十二月帝還宫
〈壬辰〉四年春正月立北匈奴於除鞬為單于
初北單于既亡其弟於除鞬自立遣使欵塞竇憲請立為單于置中郎將領䕶如南單于故事事下公卿議宋由等以為可許袁安任隗以為光武招懷南虜非謂可永安内地正以權時之算可得扞禦北狄故也今宜令南單于反北庭領降衆無緣復更立於除鞬以増國費事奏未以時定安懼憲計遂行又獨上封事言之〈略曰南單于屯先父舉衆歸徳四十餘年屯又首□大謀空盡北虜今更立新降是失信所養建立無功况烏桓鮮卑新殺北單于今立其弟豈不懷怨〉詔下其議安與憲更相難折憲負勢驕訐至詆毁安稱光武誅韓歆戴涉故事〈事俱見前〉安終不移然上竟從憲策〈初廬江周榮辟袁安府安舉奏竇景及爭立北單于事皆榮所具革竇氏客脅榮曰竇氏悍士刺客滿城中謹備之矣榮曰榮江淮孤生得備宰士縱為所害誠所甘心因敕妻子若卒遇飛禍無得殯殮冀以區區腐身覺悟朝廷〉
三月司徒安卒以丁鴻為司徒
安卒朝野咸為痛惜後數月竇氏竟敗
夏六月戊戌朔日食
丁鴻上疏曰昔諸吕擅權統嗣幾移哀平之間廟不血食今大將軍雖欲勅身自約然而天下遠近皆惶怖承㫖背王室向私門人道悖于下效騐見于天去事之徴未然之明鏡也夫天不可以不剛不剛則三光不明王不可以不彊不彊則宰牧縱横宜因大變改正匡失以塞天意
地震〈郡國凡十三〉
旱蝗
大將軍竇憲伏誅
竇氏父子兄弟並為卿校充滿朝廷鄧疊及弟磊母元與憲壻郭舉舉父璜共相交結舉得幸太后遂謀為逆帝知其謀而外臣莫由親接以鉤盾令〈典諸近池苑囿遊觀之處宦者為之〉鄭衆〈南陽犨人〉謹敏有心幾不事豪黨遂與定議誅憲㑹憲自凉州還京師帝將發其謀使清河王慶私從千乘王伉〈帝長兄也〉求得外戚𫝊〈章懐注前書外戚𫝊也〉夜獨内之又令慶𫝊語鄭衆求索故事〈謂文帝誅薄昭武帝誅竇嬰故事〉明日幸北宫詔執金吾五校尉兵屯衛南北宫閉城門捕璜舉疊磊誅之收憲大將軍印綬更封冠軍侯與篤景瓌皆就國選嚴能相迫令自殺〈初張酺為河南尹數以正法繩景及竇氏敗酺上疏曰方憲等寵貴羣臣阿附唯恐不及今嚴威既行皆言當死不復顧其前後伏見陽夏侯瓌每存忠善未嘗犯法宜加貸宥以□厚徳帝感其言由是瓌獨得全竇氏宗族賓客皆免歸故郡初班固奴醉罵洛陽令至是令收捕固死獄中固嘗著漢書未就詔固女弟曹壽妻昭踵成之〉
以宦者鄭衆為大長秋
帝策勲班賞衆每辭多就寡帝由是賢之常與議事中官用權自此始
秋七月太尉由以罪策免自殺
以黨于竇氏也
八月司空隗卒以尹睦〈河南人〉為太尉錄尚書事劉方〈即前襄城令〉為司空
初議立北單于惟宗正劉方大司農尹睦同袁安任隗議及竇氏敗帝追思前議故策免宋由㑹隗病卒以睦為太尉方為司空鄧彪以老病上還樞機職詔以睦代之〈睦尋卒于位方後坐事免歸自殺〉
䕶羌校尉鄧訓卒迷唐復反
鄧訓卒吏民羌胡旦夕臨者日數千人前烏桓吏士〈訓前任烏桓校尉〉皆犇走道路至空城郭吏執不聽以状白校尉徐傿傿歎曰此為義也乃釋之遂家家為訓立祠聶尚〈蜀郡太守〉代訓為校尉欲以恩懷諸羌乃招迷唐使還居大小榆谷〈迷唐遣祖母詣尚尚自送之塞下令譯䕶送之〉迷唐遂與諸種屠譯〈屠其譯使也〉以盟復宼金城塞尚坐免〈明年校尉□友攻迷唐于大小榆谷夹逢留大河築城塢作大航造河橋欲以渡共迷唐逺徙依賜支河曲至永元八年史充代友為校尉遂發湟中羌胡出塞而迷唐近擊充兵殺數百人九年充坐徵是秋迷唐復率衆宼隴西詔遣征西将軍劉尚等将兵討之迷唐懼棄老弱犇入臨洮南尚等追至高山大破之迷唐引去不能復追十年劉尚坐畏懦免謁者耿譚設購賞諸種頗來附迷唐恐乃降詣闕□獻 逢留大河胡三省注即黄河也河水至此有逢留之名賜支即禹貢析支地理今釋在陜西河州西河曲司馬彪曰河水屈而東北逕析支之地是為河曲矣臨洮注見前〉
〈癸巳〉五年春二月隴西地震
秋九月北單于叛遣兵追斬滅之
於除鞬聞竇憲誅自遁還北詔討斬之破滅其衆先是耿夔既破北匈奴鮮卑遂徙據其地至是匈奴餘種十餘萬落皆自號鮮卑鮮卑由此漸盛
以張酺為太尉
酺與尚書張敏〈字伯逹河間鄭人〉等奏曹褒制漢禮亂聖術宜加刑誅帝寝其奏而漢禮遂不行
〈甲午〉六年春正月使匈奴中郎将杜崇等殺南單于安國立左賢王師子為單于
單于屯屠何死弟安國立〈安國初為左賢王無稱譽及為單于單于適之子左谷蠡王師子以次轉為左賢王師子素勇黠多智數将兵擊北庭受賞賜國中盡敬師子而不附安國安國欽弑之與諸新降胡同謀議師子覺其謀乃别居五原界〉安國與中郎将杜崇不相平乃上書告崇崇斷其章因與度遼将軍朱徽上言安國親近新降欲殺左賢王世子起兵背叛下公卿議〈皆以為宜遣有方畧使者之單于庭與崇徽并力貴其部衆為邊害者共平罪誅若不從命令為權時方畧亦足以威示百蠻帝從之〉于是徽崇遂發兵造其庭安國奔走舉兵欲誅師子師子先知乃悉将廬落入曼栢城〈後漢縣屬五原郡地在今吳喇或黄河北〉安國追到城下門閉不得入乃引兵屯五原崇徽因發諸部騎追赴之安國舅喜為等𢙢并誅乃殺安國而立師子〈師子既立諸胡不服北匈奴降者夜襲師子脅立前單于屯屠河子逄侯為單于叛走出塞詔遣将軍鄧鴻等擊之逢侯逺遁漢兵不能追而還明年鴻坐逗遛失利朱徽杜崇坐失胡和致胡反皆徴下獄死〉
秋京師旱
班超發八國兵討焉耆斬其王廣
初龜兹諸國既降焉耆猶懷二心至是討之斬廣及尉犂王汛于陳睦故城𫝊首京師更立元孟為焉耆王于是西域五十餘國悉納質内屬至于海濱四萬里外皆重譯貢獻〈封班超為定逺侯邑千户〉
以陳寵為廷尉
寵性仁矜數議疑獄每附經典務從寛恕
〈乙未〉七年夏四月辛亥朔日食
秋七月易陽〈漢縣故城在今直𨽻廣平府水年縣〉地裂
九月京師地震
〈丙申〉八年春二月立貴人陰氏為皇后〈識之曾孫也〉
夏蝗〈河内陳留〉
〈丁酉〉九年春三月隴西地震
夏六月京師旱蝗
詔除田租及山澤稅
秋閏八月皇太后竇氏崩〈諡章徳合葬敬陵〉
初梁貴人既死宫省事秘莫有知帝為梁氏出者至是舞陰公主子梁扈奏記三府太尉張酺言狀帝感慟良久㑹貴人姊〈樊調妻□〉上書自訟乃知貴人寃殁之狀三公奏請貶竇太后尊號不宜合葬先帝帝手詔臣子無貶尊上之文其勿復議
追尊梁貴人為恭懷皇太后葬西陵
封梁竦子三人為侯〈崇為樂平侯雍為乘氏侯翟為單父侯〉位皆特進梁氏自此盛〈清河王慶始敗求上母宋貴人帝許之並詔宋氏悉歸京師除慶舅皆為郎〉
〈戊戌〉十年夏五月京師大水
冬十月雨水〈凡五州〉
十二月以劉愷〈字伯豫〉為郎
初居巢〈注見前〉侯劉般〈字伯興宣帝元孫〉薨子愷當嗣稱父遺意讓其弟憲遁逃十餘年有司奏請絶其國賈逵上書曰孔子稱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有司不原樂善之心而繩以循常之法非所以長克讓之風成含宏之化也詔聽憲嗣爵徴愷為郎
〈己亥〉十一年春二月遣使循行廩貸
令郡國被災害不能自存者得漁采山林池澤不收假稅尋又詔曰吏民踰僭是以舊令制之節度頃者貴戚近親莫肯率從有司不舉怠放日甚竒巧靡貨流積公行在位犯者當先舉正申明憲綱
〈庚子〉十二年夏四月秭歸〈後漢縣今湖北宜昌府歸州是〉山崩
秋七月辛亥朔日食
〈辛丑〉十三年春正月帝幸東觀〈漢聚書之所〉
帝覽書林閲篇籍召見諸儒魯丕〈字叔陵恭之弟〉賈逵黄香〈字文彊江陵安陸人京師號曰天下無雙江夏黄童〉等相難數事帝善丕說特賜衣冠丕因上疏曰說經者𫝊先師之言非從已出若䂓矩權衡之不可枉也難者必明其據說者務立其義浮華無用之言不陳于前故精思不勞而道術愈章法異者各令自說師法博觀其義無令幽遠獨有遺失也
迷唐復叛宼金城郡兵擊破之
初迷唐既入朝〈事具前〉其餘種人不滿二千饑窘不立帝令還大小榆谷迷唐以故地不可復居辭不肯出校尉呉祉等促使出塞迷唐復叛宼鈔而去〈吳祉等皆坐徵〉至是迷唐復還賜支河曲將兵向塞金城太守侯覇等擊之種人瓦解迷唐遂弱遠踰賜支河首依發羌〈羌之别種〉居久之病死其子來降
冬詔邊郡舉孝亷
詔曰幽并凉州户口率少邊役衆劇束修良吏進仕路狹撫接夷狄以人為本令綠邊郡口十萬以上嵗舉孝亷一人不滿十萬二嵗一人五萬以下三歲一人
以魯恭為司徒
初恭為中牟令専以徳化為理不任刑罰〈時郡國螟傷稼獨不入中牟河南尹袁安聞之疑其不實使掾往亷之恭随行阡陌有雉履止傍有兒童掾曰兒何不捕雉兒曰雉方雛掾瞿然起曰所以来者欲察君政今蟲不犯境一異也化及鳥獸二異也童子有仁心三異也遂還府白安安因上書言状帝異之〉徴拜侍御史累遷光禄勲選舉清
平貴戚不能枉其正至是為司徒〈十六年七月免〉
〈壬寅〉十四年春安定羌反郡兵擊滅之復置西海郡安定降羌燒何種反郡兵擊滅之自是西海及大小榆谷左右無復羌宼隃麋〈後漢侯國故城在今鳯翔府汧陽縣〉相曹鳯上言燒何種居大小榆谷土地肥美有西海魚鹽之利阻大河以為固又近塞内諸種故犯法者常從此起宜及此時建復西海郡縣䂓固二榆廣設屯田隔塞羌胡交闗之路遏絶狂狡窺欲之源又殖榖富邊省委輸之役國家可以無西方之憂上從之乃繕修故西海郡拜鳯為金城西部都尉戍之〈後増廣屯田列屯□河合三十四部其功垂立㑹永初中諸羌叛乃罷〉
皇后陰氏廢死
陰皇后多妬忌寵遇寖衰數懷恚恨有言后與外祖鄧朱挾巫蠱道者后坐廢以憂死〈朱考死獄中〉
大水〈凡三州〉
徴班超還京師
班超久在絶域〈超自永平十六年出西城至是凡三十一年〉年老上書乞歸〈書言臣不敢望列酒泉郡但願生入玉門闗〉久之未報超妹曹大家〈讀作姑〉上書為超求哀帝感其言乃徴超還八月至雒陽〈拜為射聲校尉〉九月卒〈超之被徴也任尚代為都尉謂超曰小人猥承君後仕重慮淺宜有以誨之超曰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順孫皆以罪過徙補邊屯而蠻夷懷鳥獸之心難養易敗今君性嚴急水清無大魚察政不得下和宜蕩佚簡易寛小過總大綱而已超去後尚私謂所親曰我以班君當有竒策今所言平平耳尚後竟失邊和如超言〉
立貴人鄧氏為皇后
初鄧禹嘗謂人曰吾將百萬之衆未嘗妄殺一人後世必有興者其子訓有女曰綏性孝友好書𫝊常晝修婦業暮誦經典家人號曰諸生選入宫為貴人恭肅小心動有法度承事陰后接撫同列常克已以下之雖宫人𨽻役皆加恩恤帝深嘉焉〈嘗有疾帝特令其母兄弟入視醫藥貴人辭曰宮禁至重而使外舍久在内省上令陛下有私幸之譏下使賤妾獲不知足之謗上下交損誠不願也每有讌㑹諸姫競自修飾貴人獨尚質素其衣有與隂后同色者即時解易若並時進見則不敢正坐離立每有所問常逡巡後對帝數失皇子貴人數選進才人以博帝意〉及是立為皇后郡國貢獻悉令禁絶歲時但供紙墨而已〈帝每欲官爵鄧氏后輒哀請謙讓故后兄隲終帝世不過中郎將 鄧隲字昭伯〉
以徐防〈字謁卿沛國銍人〉為司空
防上疏以為漢立博士十有四家〈漢官儀曰光武中興恢宏稽古易有施孟梁邱賀京房書有歐陽和伯夏侯勝建詩有申公轅□韓嬰春秋有嚴彭祖顔安樂禮有戴徳戴聖凡十四博士〉設甲乙之科〈前書嵗課甲科四十人為郎中乙科二十人為大子舍人丙科四十人為文學掌故〉以勉學者今太學試博士弟子皆以意說不修家法不依章句妄生穿鑿輕侮道術寖以成俗誠非詔書實選本意改薄從忠三代常道専精務本儒學所先臣以為博士策試宜從其家章句開五十難以試之解釋多者為上第引文明者為高說若不依先師義有相伐皆正以為非上從之
封宦者鄭衆為鄛鄉〈章懷注南陽郡棘陽有鄛鄉𣗥陽故城在今河南南陽府新野縣〉侯
宦者封侯自此始
〈癸夘〉十五年夏四月甲子晦日食
時帝遵肅宗故事兄弟皆留京師有司以日食陰盛奏遣諸王就國詔曰甲子之異責由一人諸王幼穉早離顧復常有蓼莪〈小雅詩篇〉凱風〈𨚍風詩篇〉之哀選懦〈音軟〉之恩知非國典且復宿留〈宿先就反留力就反猶言停待也〉
秋九月雨水〈凡四州〉
冬十月帝如章陵十一月還宫
幸章陵祠舊宅祠園廟㑹宗室于舊廬勞賜作樂進幸雲夢臨漢水進幸江陵時太尉張禹〈字伯逹襄國人〉畱守〈禹于十二年代張□為太尉〉聞之以為不宜冐險遠遊驛馬上諌詔報口祠謁既訖當南禮大江今得君奏臨漢囘輿及還禹特𫎇賞賜
詔大官勿受遠國珍羞
嶺南舊貢生龍眼〈交州記樹高五六丈子似荔枝而小七月熟〉荔枝〈大如桂樹實如難子至日禺中翕然俱赤食之甘而多汁〉十里一置〈馬遞曰置〉五里一候〈司望曰候〉書夜傳送臨武〈漢縣今屬湖南桂陽州〉長唐羌〈字伯游汝南人〉上書曰臣聞上不以滋味為徳下不以貢膳為功伏見交阯七郡獻生龍眼等鳥驚風發南州土地炎熱惡蟲猛獸不絶于路觸犯死亡不可勝數死者不可復生來者猶可救也詔曰遠國珍羞本以薦奉宗廟茍有傷害豈愛民之本其敇大官勿復受獻
〈甲辰〉十六年秋七月旱
〈乙巳〉元興元年冬十二月帝崩〈年二十七〉皇后迎子隆即位〈是為孝殤帝〉
初帝失皇子十數後生者輒隠秘養于民間羣臣無知者及帝崩皇后乃收皇子于民間長子勝有痼疾少子隆生始百餘日迎立以為太子即位
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臨朝
雒陽令王渙〈字稚子廣漢都人〉卒
渙居身平正能以明察發擿姦伏外猛内慈人皆悅服至是卒官百姓莫不流涕為立祠作詩歌以祭cq=259太后詔曰夫忠良之吏國家所以為治也求之甚勤得之至寡故洛陽令王渙秉清修之節盡心奉公務在惠民其以渙子石為郎中以勸勞勤
孝殤皇帝
〈丙午〉延平元年春正月以張禹為太傅徐防為太尉參録尚書事
太后以帝在襁褓欲令重臣居禁内乃詔禹舍宫中五日一歸府每朝見特贊與三公絶席
封兄勝為平原王
三月葬慎陵〈在洛陽東南〉
〈賀善贊曰和帝早發莫斷收攬權綱而又尊儒納諌動無大過惜乎始謀不遠權奸雖除宦豎用事遂為東漢禍基之主〉
清河王慶就國特加殊禮
慶子祜年十三太后以帝幼弱遠慮不虞留祜與嫡母耿姫居清河邸〈姫况孫也〉
夏四月罷祠官不在禮典者
太后以鬼神難徴淫祀無福乃詔有司罷之〈又詔赦建武以來諸犯禁錮者皆復為平人減大官導官尚方内署服御珍膳靡麗難成之物自非陵廟米不得導擇朝夕一肉飯而已郡國所貢皆減過半斥賣上林鷹犬離宫别館儲峙米炭悉令省之又詔免遣掖庭宫人及宗室之沒入者皆為庶民〉
以鄧隲為車騎將軍儀同三司〈胡三省注三司三公也晉職官志儀同二司之名始此〉
五月河東垣山〈章懷注垣縣山也垣縣故城在今山西絳州垣曲縣〉崩
雨水詔實覈傷害除其田租
郡國三十七大水詔曰間者水災害稼朝廷憂懼而郡國欲獲虚譽遂多張墾田競増户口掩匿盗賊奸惡無懲署用非次選舉乖宜貪苛慘毒延及平民刺史垂頭塞耳阿私下比不畏于天不愧于人自今以後将糾其罰二千石長吏其各實覈所傷害為除田租
秋八月帝崩〈年二嵗〉太后迎清河王子祜入即位〈是為孝安帝〉太后猶臨朝
后與兄隲定策禁中迎祜拜長安侯立以為和帝嗣
詔檢勅鄧氏賓客
詔司𨽻校尉河南尹南陽太守曰每覽前代外戚賓客濁亂奉公為民患苦咎在執法怠懈不輒行其罰故也今宗門廣大姻戚不少賓客姦猾多干憲禁其明加檢勅勿相容䕶自是親戚犯罪無所假貸
九月大水〈凡六州〉
葬康陵
以連遭大水百姓苦役方中〈陵中也〉秘藏及諸工作減十之九
隕石于陳留
冬十月大水雨雹〈凡四州〉
清河王慶卒
清河王病篤上書求葬宋貴人冢旁遂薨年二十九太后使掖庭丞送左姬〈左姬名小娥安帝生母也〉喪與王合葬使司空持節弔祭車騎將軍鄧隲䕶喪事
詔舉隱逸選博士
尚書郎樊準〈字幼陵南陽湖陽人〉以儒學陵替乃上疏曰臣聞人君不可以不學光武皇帝受命中興不遑啟處然猶投戈講藝息馬論道孝明皇帝庶政萬幾無不簡心而垂情古典游意經藝正坐自講諸儒並聽化自聖躬流及蠻荒今學者益少遠方尤甚博士倚席不講儒者競論浮麗宜博求幽隱寵進儒雅以俟聖上講習之期太后深納其言詔公卿中二千石各舉隱士大儒務取高行以勸後進妙簡博士必得其人
孝安皇帝
〈丁未〉永初元年春正月蜀郡徼外羌内屬
徼外𦍑龍橋等六種慕義降附于是分犍為南部為屬國都尉〈時永昌徼外僬僥種夷及九真徼外夜郎蠻皆貢獻内屬〉
三月癸酉日食
夏四月封鄧隲及弟悝𢎞閶皆為列侯隲辭不受先是隲兄弟常居禁中隲不欲久在内連求還第太后乃許之至是封隲及諸弟皆為列侯隲辭讓不獲遂逃避使者上疏自陳至于五六乃許之〈𢎞性儉素治歐陽尚書授帝禁中後卒有司奏贈驃騎將軍太后追𢎞雅意不許但賜錢布隲辭不受〉
五月以魯恭為司徒〈恭先罷至是再為司徒〉
恭奏舊制立秋乃行薄刑自永元以來改用孟夏上逆時氣下傷農業按月令孟夏斷薄刑者謂輕罪以上不欲久繫故時斷之也孟夏之制可從此令其決獄案考皆以立秋為斷恭又奏章帝定令斷獄皆以冬至之前而小吏入十一月得死罪賊不問曲直便即格殺雖有疑罪不復讞正可令大辟之科盡冬月乃斷從之
六月封太后母隂氏為新野君
罷西域都䕶及伊吾盧柳中〈注俱見前〉屯田
先是西域諸國叛攻都䕶任尚于疏勒〈尚上書求救㑹朝廷以梁慬為西域副校尉即敕慬發兵赴之慬未至而尚已得解 梁懂字伯威北地弋居人〉詔徴尚還以段禧為都䕶保龜兹〈禧先守它乾城梁慬以為不可固乃詭説龜兹王白覇而以兵擊破其衆遂保龜兹〉道路隔塞檄書不通公卿議者以為西域阻逺數有背叛吏士屯田其費無已于是罷之
諸羌復叛詔将軍鄧隲校尉任尚討之〈鄧隲任尚討羌范書安帝紀載在永初元年六月西羌傳載在是冬通鑑從西羌𫝊考隲本傳云其夏凉州羌叛詔隲討之與帝紀同今依之改輯于六月〉
初諸羌布在郡縣皆為吏民豪右所徭役積以愁怨㑹罷西域都䕶發羌數千騎迎之郡縣迫促發遣羣羌頗有㪚叛諸郡發兵邀遮或覆其盧落于是諸種〈勤姐當煎大豪東岸等〉愈驚同時奔潰〈先是燒當東號子麻奴降居安定及是麻奴兄弟與先零别種滇零及諸羌俱叛鍾羌續漢書曰居隴西臨洮谷〉大為冦掠斷隴道〈隴坻之道〉時羌歸附已乆無復器甲或持竹竿木枝以代戈矛或負板案以為楯或執銅鏡以象兵郡縣畏懦不能制詔遣車騎将軍鄧隲征西校尉任尚将五營〈北軍五校營〉及諸郡兵討之〈隲至漢陽諸郡兵未至明年春鍾羌數千人擊敗隲軍于冀西㑹梁慬自西域還至敦煌逆詔慬留為諸軍援懂至張掖破諸羌萬餘人羌大豪三百餘人詣慬降並慰譬遣還故地 漢陽後漢郡治冀今鞏昌府伏羌縣是冀西冀縣之西也〉
秋九月以冦賊雨水䇿免太尉防司空勤〈徐防尹勤〉
三公以災異免自此始〈仲長統昌言曰光武慍數世之失權忿彊臣之竊命矯枉過直政不任下雖置三公事歸臺閣自此以來三公之職備員而已至于中世權移外戚寵被近習用其私人殘擾百姓使隂陽失和水旱為災此皆戚宦之臣所致然也反以䇿讓三公至于死免足為呌呼蒼天號咷泣血者矣 仲長統字公理山陽髙平人建安時舉尚書郎著書十萬餘言名曰昌言〉
冬十一月司空周章〈字次叔南陽随人〉自殺〈章于九月代尹勤為司空〉鄭衆蔡倫等皆乗勢豫政周章數進直言太后不能用初太后以平原王勝有痼疾而貪殤帝孩抱養為己子故立焉及殤帝崩羣臣以勝疾未痼意咸歸之太后以前不立勝恐後為怨乃迎帝而立之周章以衆心不附宻謀誅隲兄弟及衆倫等癈太后及帝而立勝事覺自殺
〈劉友益書法周章不書謀逆葢清河之立太后之私章位在三公與其他謀廢立者異矣然后無大過隲又近賢章不量時而出此計其死自取之而已矣〉
地震大水大風雨雹
是嵗郡國十八地震四十一大水二十八風雹
〈戊申〉二年春遣使稟貸冀兖流民
御史中丞樊準上疏請减無事之物省官吏作者被灾之郡百姓凋殘恐非賑給所能勝贍可遣使持節慰安尤困乏者徙置荆孰〈與熟同〉郡太后從之悉以公田賦與貧民即擢準為光禄大夫使冀州遣議郎吕倉使兖州稟貸流民咸為蘇息
夏五月旱太后親録囚徒
太后幸雒陽寺〈官之所止曰寺〉及若盧獄〈屬少府主鞫将相大臣〉録囚徒雒陽有囚實不殺人而被考自誣羸困輿見畏吏不敢言将去舉頭若欲自訴太后呼還問状具得枉實即収雒陽令抵罪行未還宫澍雨大降
六月大水大風雨雹
京師及郡國凡四十
秋七月太白入北斗
冬任尚與先零羌滇零戰大敗詔遣謁者龎參〈字仲逹緱氏人〉督諸軍屯
鄧隲使任尚與滇零等戰于平襄〈漢縣為隴西郡治故城在今甘肅鞏昌府通渭縣〉尚軍大敗羌衆遂大盛朝廷不能制湟中粟石萬錢死亡不可勝數而轉運難劇故左校令〈官名掌工工屬将作大匠〉龎參先坐法輸作若盧使其子俊上書〈曰萬里運糧以就羌戎不若總兵養衆以待其疲鄧隲宜且振旅留任尚使督凉州士民轉居三輔休徭役以助其時止煩賦以益其財令男得耕種女得織絍然後蓄精鋭乗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則邊民之讐報奔北之恥雪矣〉書奏㑹樊準上疏薦參太后即擢參于徒中召拜謁者使西督三輔諸軍屯〈滇零僭稱天子招集諸雜羌斷隴道冦鈔三輔南入益中殺漢中太守董炳梁懂受詔當屯金城聞賊冦三輔即引兵赴擊連破走之羌稍退㪚〉
徴鄧隲為大将軍
詔鄧隲還京師任尚留屯漢陽隲拜為大将軍既至使大鴻臚親迎中常侍郊勞王主以下候望于道寵靈顯赫光震都鄙
地震〈郡國凡十二〉
〈己酉〉三年春正月帝冠
京師大饑民相食
司徒恭罷
恭再在公位選辟髙第〈胡三省注此謂公府掾屬〉至列卿郡守而門下耆生或不䝉舉薦有怨望者恭聞之曰學之不講是吾憂也諸生不有鄉舉者乎〈章懷注言自有鄉里之舉何待三公之辟〉終無所言亦不借之議論
夏四月令吏民入錢穀拜爵有差
以國用不足從三公之請也〈得為闗内侯虎賁羽林郎五官大夫各有差〉
冬十月南匈奴反〈通鑑係于六月今依范書帝紀〉
十二月地震〈郡國凡九〉
有星孛于天苑〈天苑十六星在𭥦畢南〉
雨水并凉大饑人相食
〈庚戌〉四年春正月元㑹徹樂不陳充庭車〈以年飢故不令陳列〉遣御史中丞王宗青州刺史法雄〈字文彊扶風郿人齊襄王法章之後秦滅齊子孫不敢稱田姓故以法為氏後徙三輔〉討海賊張伯路
先是海賊張伯路等冦濵海九郡〈事在三年〉遣侍御史龎雄督州郡兵擊之伯路等乞降尋復屯聚黨衆浸盛至是詔遣御史中丞王宗持節發幽冀諸郡兵合數萬人徴法雄為青州刺史并力討之宗雄與伯路連戰破走之〈㑹赦到賊以為軍解甲不敢降議者皆以為當遂擊之雄曰不然兵凶器戰危事勇不可恃勝不可必賊若乘船入島攻之未易也及有赦令可且罷兵以慰誘其心勢必解哉然後圖之可不戰而定也宗善其言即罷兵賊乃還所掠人而東萊郡兵獨未解甲賊復驚走海島上已乏食東掠明年雄破斬之〉
詔以凉州牧守子弟為郎
龎參説鄧隲徙邊郡不能自存者入居三輔隲然之欲棄凉州并力北邊乃㑹公卿集議隲曰譬若衣敗瓌一以相補猶有所完若不如此将兩無所保郎中虞詡〈字升卿陳國武平人〉言于太尉張禹〈詡曰大将軍之䇿不可者三先帝開拓土宇劬勞後定今憚小費舉而棄之一也凉州既棄即以三輔為塞園林單外二也諺曰闗西出将闗東出相烈士武臣多出凉州士風壮猛便習兵事今羌胡所以不敢入據三輔為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後故也凉州士風所以推鋒執鋭父死子戰無反顧之心者為臣屬于漢故也今割而棄之民庶安土重遷必引領而怨曰中國棄我于戎狄若卒然起謀因天下之饑敝驅氐羌以為前鋒席卷而東則函谷以西園林舊京非復漢有三也議者喻以補衣猶有所完詡恐其疽食浸滛而無限極也〉禹曰㣲子之言幾敗國事詡因説禹網羅凉上豪傑引其牧守子弟于朝外以勸厲答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計禹善其言乃更集四府皆從詡議于是辟西川豪傑為掾屬拜牧守長吏子弟為郎以慰安之
以虞詡為朝歌長討縣境郡盗平之
鄧隲以前議惡詡欲以法中之㑹朝歌賊數千人攻殺長吏屯聚連年州郡不能禁乃以詡為朝歌長〈故舊皆弔之詡笑曰事不避難臣之職也不遇盤根錯節無以别利器此乃吾立功之秋也〉始到謁河内太守馬稜〈扶風茂陵人援之族孫〉稜曰君儒者當謀謨廟堂乃在朝歌甚為君憂之詡曰此賊犬羊相聚以求温飽耳願明府不以為憂〈稜問其所以詡曰朝歌背太行臨黄河去敖倉不過百里而青冀之民流亡萬數而賊不知開倉招衆刼庫兵収成臯斷天下右臂此不足憂也今其衆新盛難與爭鋒兵不厭權願寛假轡䇿勿令有所拘閡而已〉詡到官設三科以募求壯士自掾吏以下各舉所知攻擊者為上傷人偷盗者次之不事家業者為下収得百餘人貰其罪使入賊中誘令刦掠乃伏兵以待之殺數百人又潛遣貧人能縫者傭作賊衣以綵線縫其裾有出市里者吏輙擒之賊由是駭㪚縣境皆平
三月南匈奴降
初漢人韓琮隨南單于入朝既還説南單于云闗東水潦人民饑餓死盡可擊也單于信其言遂反詔以大司農何熙行車騎将軍事中郎将龎雄為副将五營及邊郡兵二萬餘人又詔遼東太守耿夔率鮮卑及諸郡兵共擊之以梁懂行度遼将軍事懂等屢破匈奴兵連營稍前單于恐怖顧讓韓琮曰汝言漢人死盡今是何等人也乃遣使乞降許之
先零羌冦漢中太守鄭勤戰死
滇零遣兵冦褒中〈注見前〉漢中太守鄭勤欲擊之主簿叚崇諫不聼出戰大敗叚崇與門下史王宗原展以身扞办與勤俱死
地震〈郡國凡九〉
夏蝗〈司𨽻豫兖徐青冀六州〉
秋七月大水〈凡三郡〉
九月地震〈益州郡〉
太后母新野君卒
新野君病太后幸其第連日宿止三公上表固爭乃還宫及薨使司空䕶喪事儀比東海恭王〈鄧隲等乞身行服太后欲不許曹大家勸后許之〉
〈辛亥〉五年春正月庚辰朔日食
地震〈郡國凡十〉
羌冦河内三月詔徙縁邊郡縣遣侍御史任尚擊羌破之羌冦河東至河内百姓多南奔渡河使北軍中侯〈掌監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五營〉朱寵将五營士屯孟津〈詔魏郡趙國常山中山繕作塢候六百一十六所〉羌既轉盛而緣邊二千石令長多内郡人並無戰守意皆爭上徙郡縣以避冦難詔並從之〈隴西自狄道徙襄武安定自臨涇徙美陽北地自冨平徙池陽上郡自膚施徙治衙 臨涇漢縣今日鎮原屬平凉府富平漢縣故城在寕夏府靈州今西安府富平縣三國魏徙置衙即春秋彭衙漢于此置縣餘注俱見前〉百姓戀土不樂去舊遂刈其禾稼發撤屋室夷營壘破積聚時連旱蝗饑荒而驅蹙刦掠流離分㪚隨道死亡或棄捐老弱或為人僕妾喪其大半時任尚坐無功徴免詔復以為侍御史擊羌于上黨羊頭山〈在今潞安府長子縣東南〉破之乃罷孟津屯
漢陽賊杜季貢冦陷上邽〈漢縣注見前〉
漢陽人杜琦及弟季貢同郡王信等與羌通謀聚衆據上邽城〈琦自稱安漢将軍漢陽太守趙博遣客杜習刺殺琦明年侍御史唐信討信斬之季貢亡從滇零是嵗滇零死子零昌立以季貢為将軍季貢别據丁奚城 丁奚城在今寧夏府靈州〉
蝗〈九州〉雨水〈郡國八〉
〈壬子〉六年春正月省薦新物二〈十三種〉
詔曰凡供薦新味多非其節或鬱養彊孰或穿掘萌芽味無所至而夭折生長豈所以順時育物乎自今皆須時乃上凡所省二十三種
三月蝗〈凡十州〉
詔封建武功臣
夏五月旱
六月豫章員谿原山〈章懐注闕〉崩
〈癸丑〉七年春正月太后率大臣命婦謁宗廟
二月地震〈郡國十八〉
夏四月丙申晦日食
秋蝗
〈甲寅〉元初元年春二月日南地坼〈長百八十二里廣五十六里〉
三月癸酉日食
夏旱蝗〈京師及郡國五〉
六月河東地陷
羌豪號多掠漢中校尉侯覇與戰破之
羌豪號多與諸種鈔掠武都漢中巴郡板楯蠻〈後漢書南蠻𫝊髙祖為漢王發夷人以定三秦復其渠帥七姓不輸租賦世號板楯蠻夷葢挾板楯而戰因以為名〉救之漢中五官掾程信率郡兵與蠻共擊破號多號多走還斷隴道與零昌合侯覇馬賢與戰于枹䍐大破之〈明年侯覇病卒龎參代為校尉以恩信招誘諸羌號多等帥衆降參始自張掖還治令居通河西道〉
冬十月戊子朔日食
十一月地震〈郡國凡十五〉
〈乙夘〉二年春零昌冦益州遣中郎将尹就討之
零昌種衆復分冦益州遣尹就将南陽兵並發益部諸郡屯兵撃零昌黨吕叔都等蜀人陳省羅横應募刺殺叔都皆封侯賜錢
夏四月立貴人閻氏為皇后〈后母鄧𢎞妻之同産也故得立〉
后性妬忌後宫李氏生皇子保后鴆殺李氏
五月旱蝗〈京師及郡國凡十九〉
秋九月壬午晦日食
校尉班雄〈超之子〉等撃零昌大敗遣中郎将任尚屯三輔詔班雄屯三輔司馬鈞督闗中兵龎參将羌胡兵分道並撃零昌參兵至勇士〈後漢縣故城在今蘭州府金縣〉東為杜季貢所敗引退鈞等獨進攻㧞丁奚城季貢率衆偽逃鈞令右扶風仲光等収羌禾稼光等違鈞節度㪚兵深入羌設伏要擊之光等兵敗並沒〈鈞遁還龎參既失期稱病引還皆坐徵下獄鈞自殺〉詔以中郎将任尚代班雄屯三輔〈虞詡説尚曰兵法弱不攻彊走不遂飛自然之勢也今虜皆馬騎日行數百里來如風雨去如絶以步追之勢不相及所以雖屯兵二十餘萬曠日而無功也為使君計莫如罷諸郡兵各令出錢數千二十人共市一馬以萬騎之衆逐數千之虜追尾掩截其道自窮便民利事大功立矣尚即上言用其計遣輕騎撃杜季貢于丁奚城破之明言度遼将軍鄧遵率南單于擊零昌于靈州任尚又遣兵擊羌于丁奚城並破之〉
以虞詡為武都太守擊羌破之
太后聞虞詡有将帥之略以為武都太守羌衆數千遮詡于陳倉崤谷〈胡三省注此崤谷即在陳倉大散闗非𢎞農崤谷也 大散闗在今鳳翔府寳雞縣西南〉詡即停車不進乃宣言上書請兵須到當發羌聞之乃分鈔旁縣詡因其兵㪚日夜進道兼行百餘里令吏士各作兩竈日増倍之羌不敢逼〈或問詡曰孫臏減竈而君増之兵法日行不過三十里以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詡曰虜衆多吾兵少徐行則易為所及速進則彼所不測虜見吾竈日増必謂郡兵來迎衆多行速必惮追我孫臏見弱吾今示强勢有不同故也〉既到郡兵不滿三千而羌衆萬餘攻圍赤亭〈在今甘肅階州成縣西南〉數十日詡設竒掩擊〈詡令軍中强弩勿發而潛發小弩羌以為矢力弱不能至并兵急攻詡于是使二十强弩共射一人發無不中羌大震退詡因出城奮擊多所傷殺明日悉陳其兵衆令從東郭門出北郭門入貿易衣服囘轉數周羌不知其數更相恐動詡計賊當退乃遣五百餘人于淺水設伏候其走路虜果大犇〉連破之斬獲甚衆賊由是敗㪚〈詡乃占相地勢築營壘百八十所招還流亡假賑貧民開通水運始到郡穀石千盐石八千見户萬三千視事三年米石八十盐石四百民増至四萬餘户人足家給一郡遂安〉
冬十一月地震〈郡國凡十〉
〈丙辰〉三年春地震〈郡國凡十〉
三月辛亥日食
夏四月京師旱
初聽大臣行三年喪
舊制公卿二千石刺史不得行三年喪司徒劉愷以為非所以師表百姓宣美風俗乃詔聽大臣行三年喪
地震〈郡國凡九〉
〈丁巳〉四年春二月乙巳朔日食
武庫灾
夏四月䇿免司空袁敞〈字叔平安之子〉敞自殺
敞亷勁不阿權貴失鄧氏㫖尚書郎張俊有私書與敞子怨家封上之敞坐䇿免自殺〈俊等下獄當死俊上書自訟臨刑太后詔以減死論〉
五月以李郃〈字孟節漢中南鄭人〉為司空
郃初為郡户曹〈時竇憲納妻郡國皆有禮慶漢中亦當遣吏郃謂太守曰竇将軍椒房之親不修徳禮而專權驕恣危亡可翹足而待願明府一心王室勿與交通太守固遣之郃不能止因請自行許之郃遂所在□遲行至扶風而憲敗凡交通者皆坐免官漢中太守獨不與〉尋辟孝亷屢遷至太常及是代袁敞為司空數陳得失有大臣節〈居位四年免延光末復為司徒〉
六月雨雹〈凡三郡〉
秋七月雨水〈郡國凡十〉
任尚募羌殺零昌
先是任尚遣兵撃零昌殺其妻子又遣羌榆鬼等刺殺杜季貢〈詔封榆鬼破羌侯〉至是尚募効功種羌號封刺殺零昌封號封為羌王尚復将兵與馬賢並進北地擊狼莫〈零昌謀主〉大破之于是西河䖍人種羌萬人詣鄧遵降隴右平
地震〈郡國凡十三〉
〈戊午〉五年春旱〈京師及郡國凡五〉
秋八月丙申朔日食
鄧遵募羌殺狼莫封遵為武陽〈鄧騭𫝊作舞陽〉侯徴任尚棄市自羌叛十餘年間軍族之費凡用二百四十餘億死者不可勝數并凉二州遂至虚耗及零昌狼莫死諸羌瓦解三輔益州無復冦警詔封鄧遵為武陽侯遵以太后從弟故爵封優大任尚與遵争功檻車徵棄市
地震〈郡國凡十四〉
〈己未〉六年春二月地震〈京師及郡國凡四十二〉
夏四月大風雨雹〈沛國渤海〉
五月京師旱
冬十二月戊午朔日食既
地震〈郡國凡八〉
益州夷降
初越嶲夷封離等反永昌益州蜀郡夷皆叛應封離衆至十餘萬破壊二十餘縣殺長吏焚掠百姓益州刺史張喬遣從事楊竦将兵進撃大破之封離等乞降竦厚加慰納其餘三十六種皆來降附竦因奏長吏姦猾侵犯蠻夷者九十人皆減死論
〈庚申〉永寧元年春三月北匈奴車師後王共殺漢吏詔復置都䕶屯兵
初西域諸國既絶于漢北匈奴復以兵威役屬之與共為邉冦敦煌太守曹宗患之乃上遣行長史〈上謂上奏遣行長史之事也〉索班将千餘人屯伊吾以招撫之于是車師前王及鄯善王復來降至是北匈奴率車師後王軍就共殺索班擊走前王畧有北道曹宗請出兵擊匈奴以報之因復取西域公卿多以為宜閉玉門闗太后聞軍司馬班勇〈字宜僚超之子〉有父風召問之〈勇上議曰昔孝武皇帝開通西域論者以為奪匈奴府藏㫁其右臂光武中興未逞外事故匈奴驅率諸國河西城門晝閉孝明皇帝深維廟䇿命将出征然後匈奴逺遁邊境得安間者羌亂西域復絶北虜遂遣責諸國備其逋租髙其價儘嚴以期㑹鄯善車師皆懐憤怨思樂事漢其路無從然今曹宗徒欲報雪匈奴而不尋出兵故事要功荒外萬無一成兵連禍結悔無所及况今府車未充師無後繼臣愚以為不可許也宜于敦煌復置營兵三百人及䕶西域副校尉遣長史将五百人屯樓蘭西當焉耆龜兹徑路南彊鄯善于寘心膽北扞匈奴東近敦煌既為胡虜節度又禁漢人侵擾如此誠便公卿難曰前所以棄西域者以其無益而難供也令欲通之班将能保北虜不為邊害乎勇對曰今置州牧以禁盗賊若州牧能保盗賊不起者且亦願以腰斬保匈奴之不為邊害也今通西域則虜勢必弱為害微矣孰與歸其府藏續其㫁臂哉若棄而不立則西域望絶屈就北虜恐河西域門必将復有晝閉之儆矣今不廓開朝廷之徳而拘屯戍之費豈安邊乆長之䇿哉難者又曰西域遣使求索無厭一旦為匈奴所迫當復求救則為役大矣勇曰設以西域歸匈奴而使其恩徳大漢不為鈔盗則可矣如其不然則是富仇讐之財増暴夷之勢且西域來者不過稟食今若拒絶勢歸北虜夷虜并力以冦并凉則中國之費不止十億置之誠便〉于是從勇議復營兵置副校尉居敦煌雖以覊糜西域然亦未能出屯其後匈奴果數與車師入冦西河大被其害
夏四月立太子保為皇太子
秋七月乙酉朔日食
大水〈郡國凡三十三〉
冬十二月以楊震〈字伯起𢎞農華隂人〉為司徒
震孤貧好學通逹博覽諸儒為之語曰闗西孔子楊伯起教授二十餘年不答州郡禮命衆人謂之晚暮而震志愈篤〈有冠雀銜三鱣魚飛集講堂前都講取魚進曰蛇鱣者卿大夫服之象也數三者法三台也先生自此升矣〉鄧隲聞其賢而辟之時震年已五十餘累遷荆州刺史東萊太守當之郡道經昌邑故所舉荆州茂才王宻為令夜懐金遺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宻曰暮夜無知者震曰天知地知我知子知何謂無知者宻愧而出已徵入為太常至是代劉愷為司徒〈震性公亷子孫長疏食歩行故舊或欲令為□産業震曰使後世稱為清白吏子孫以此遺之不亦厚乎〉
地震〈郡國凡三十三〉
免越騎校尉鄧康官遣就國〈康紹封夷安侯〉
太后從兄康以太后乆臨朝政宗門盛滿數上書諫言甚切至太后不從康謝病不朝太后使内侍者問之〈時宫婢出入其耆宿者皆稱中大人所使乃康家先婢亦自道中大人康怒詬之婢恚怒〉還白康詐疾而言不遜太后大怒免康官遣歸國絶屬籍
〈辛酉〉建光元年春三月皇太后鄧氏崩〈諡和熹合葬慎陵〉封鄧隲為上蔡侯
太后自臨朝以來水旱十載四夷外侵盗賊内起每聞民饑或逹旦不寐躬自減撤以救災戹故天下復平嵗仍豐穰〈太后嘗徵濟北河間王子男女五嵗以上四十餘人及鄧氏近親子孫三十餘人為開邸第教以經書躬自監試詔從兄豹康等曰末世貴戚食禄之家温衣羙食乘堅驅良而面墻弗學不識臧否斯故禍敗所從來也然帝已年長乆不還政郎中杜根嘗上書言之太后大怒盛以縑囊撲殺之載出城外得蘇逃竄為宜城山中酒家保積十五年平原成翊世亦坐諫太后不歸政抵罪至是尚書陳忠薦之帝拜根侍御史翊世尚書郎 杜根字伯堅潁川定陵人成翊世字季明平原郡吏陳忠字伯始寵之子宜城漢縣今屬湖北襄陽府〉
追尊清河孝王曰孝徳皇妣曰孝徳后祖妣宋貴人曰敬隠后
初長樂太僕蔡倫受竇后諷㫖誣陥宋貴人帝敕使自致廷尉倫飲藥死
髙句麗鮮卑冦遼東太守蔡諷戰殁
功曹掾龍端兵馬掾公孫酺以身扞諷俱殁于陳
尊母耿姬為甘陵〈後漢縣為清河孝王陵邑晉以後廣故城在今直𨽻廣平府清河縣〉大貴人
詔舉有道之士
尚書陳忠以詔書既開諫争慮言事者必多激切致不能容乃上疏豫廣帝意〈畧曰臣聞仁君廣山藪之度納切直之謀忠臣盡蹇諤之節不畏逆耳之害今明詔引咎克躬諮訪羣吏言者見杜根成翊世等新蒙表録顯列二䑓必承風響應争為切直嘉謨異䇿宜輙納用如其管穴妄有譏刺雖苦口逆耳不得事實且優㳺寛容以示聖朝無諱之羙 管穴謂言事者所見不遠大而言或妄誕也〉書御〈道也〉有詔拜有道髙第士沛國施延〈字君子蘄人〉為侍中
以薛包〈字孟嘗汝南人〉為侍中不拜
初汝南薛包少有至行〈父娶後妻而憎包分出之包日夜號泣不忍去至被毆撲不得已廬于外旦入灑掃父怒又逐之乃廬于里門昏晨不廢積嵗餘父母慙而還之及父母亡弟子求分財異居包不能止乃中分其財奴婢引其老者田廬取其荒頓者器物取其朽敗者弟子數破其産輙復賑給〉帝聞其名令公車特徵至拜侍中包以死自乞有詔賜告歸加禮如毛義
徙封鄧隲為羅〈漢縣枚城在今湖南長沙府湘隂縣〉侯遣就國隲自殺貶平原王翼為都鄉侯
帝少號聰明故鄧太后立之及長多不徳稍不可太后意〈太后徵濟北河間王子語京師以河間王子翼為平原懷王勝後留京師帝乳母王聖慮有廢置常與中黄門李□江京侯伺左右共毁短太后帝每忿懼〉及太后崩宫人有誣告太后兄弟悝𢎞閭謀立平原王帝怒令有司奏悝等大逆無道遂廢其子西平侯廣宗等為庶人隲以不與謀徒封羅侯遣就國宗族免官歸故郡没入貲産廣宗等皆自殺隲與子鳯皆不食而死徵鄧康為太僕貶平原翼為都鄉侯遣歸河間翼謝絶賔客閉門自守由是得免〈初鄧封之立也三公欲共奏追封后父訓司空陳寵以無故事不從故寵子忠不得志于鄧氏數上疏陷成其惡大司農朱寵痛騭無罪乃肉𥘵與櫬上疏言和熹皇后聖善之徳為漢文母兄弟忠孝同心國功成身退攘國遜位歴世外戚無與為此而利口傾陥反亂國家遂令隲等羅此酷濫逆天惑人率土喪氣宜収還次寵樹遺孤奉承血祀以謝亡靈因自致廷尉忠復劾寵免官衆庶多為隲稱枉者帝意頗悟乃還葬隲等從昆弟皆得歸京師 朱寵字仲威杜陵人〉
以耿寶〈耿貴人兄〉監羽林車騎封宋楊〈宋貴人父〉四子及宦者江京李閏皆為列侯
帝以耿貴人兄寶監羽林車騎宋氏封侯為卿校侍中者十餘人閻氏兄弟顯景耀並典禁兵江京李閏皆封列侯與中常侍樊豐劉安陳逹及乳母王聖聖女伯榮扇動内外競為侈虐出入宫掖𫝊通姦賂司徒楊震上疏曰臣聞政以得賢為本治以去穢為務方今九徳未事嬖倖充庭王聖㣲賤奉養聖躬雖有推燥居濕之勤前後賞惠過報勞苦而外交屬託損辱清朝宜速出阿母令居外舍㫁絶伯榮莫使往來令恩徳兩隆上下俱羙奏御帝以示聖等内倖皆懐忿恚〈伯榮驕淫尢甚通于故朝陽侯劉䕶從兄瓌瓌遂以為妻官至侍中得襲䕶爵震復上疏曰經制父死子繼兄亡弟及以防簒也故朝陽侯劉䕶同産之威今猶見在而以其再從瓌瓌襲爵為侯且天子專封封有功諸侯專爵爵有徳瓌無他功行但以配阿母女既位侍中又至封侯不稽舊制不合經義陛下宜鑒既往順帝之則尚書翟酺上疏曰告寳鄧之寵傾動四方兼官重紱盈金積貨及其破壞頭顙墮地願為孤豚豈可得哉夫致貴無漸失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疚今外戚寵幸未有寧比禄去公室政移私門覆車重尋寧無摧折昔文帝躬行節儉有譏之者帝曰朕為天下守財耳豈得妄用之哉今欽天下之財積無功之家帑蔵單盡民物彫傷卒有不虞危亂可待願陛下勉求忠貞誅遠佞諂割情欲罷私宴心存仕國所以失之鑒觀興王所以得之庶災害可息豐年可招矣書奏皆不省 翟酺字子超廣漢雒人〉
秋八月燒當羌麻奴入冦馬賢追撃破之
燒當羌忍良等以麻奴兄弟本燒當世嫡而校尉馬賢撫䘏不至常有怨心遂冦湟中攻金城諸縣賢将先零種擊之不利麻奴等又敗武威張掖郡兵于令居因冠武威賢追到鸞鳥〈後漢縣故城在今甘肅凉州府武威縣〉招之諸衆降者數千麻奴南還湟中〈明年賢至湟中麻奴出塞渡河種衆散遁麻奴等孤弱饑困将種衆三千餘户請漢陽太守耿种降〉
以劉愷為太尉
居延都尉范邠犯𧷢罪吏議欲増錮二世〈章懐注謂父子俱禁錮〉劉愷以為春秋之意善善及子孫惡惡止其身所以進人于善也以輕從重懼及罪人非先王祥刑之意詔從之
鮮卑冦居庸闗〈在今順天府昌平州淮南子天下九塞之一〉殺雲中太守鮮卑冦居庸闗雲中太守成嚴擊之兵敗功曹楊穆以身捍嚴與俱戰殁〈鮮卑既攻殺郡守膽氣轉盛控□萬騎明年復冦雁門定襄遂攻太原掠殺百姓〉
帝幸衛尉馮石府留飲十日
賞賜甚厚拜其子世為黃門侍郎世弟二人皆為郎中〈石陽邑侯魴之孫父柱尚顯宗女獲嘉公主石襲爵為獲嘉侯能取悦當世故為帝所寵〉
雨水〈郡國凡二十七〉
冬十一月地震〈郡國凡三十五〉
復斷大臣行三年喪
尚書令祋〈丁外反姓也〉諷等奏孝文定約禮之制光武絶告寧〈李斐曰休謁之名吉言告凶曰寕〉之典貽則萬世誠不可改宜復大臣行三年喪從之〈尚書陳忠上疏曰髙祖創制大臣有寕告之科建武之初政趨簡易禮義之方實為彫損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㓜吾㓜以及人之㓜天下可隨于掌臣故陛下登島北望以甘陵之思揆度臣子之心則海内咸得其所時宦官不便之竟寝忠奏〉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二十三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二十四
後漢
孝安皇帝
〈壬戌〉延光元年夏四月雨雹〈京師及郡國凡二十一河西雹大者如斗〉
遼東都尉龎奮承偽詔斬元菟太守姚光徴抵罪元菟太守姚光幽州刺史馮煥〈巴郡宕渠人〉數紏發姦惡怨者詐作璽書譴責煥光賜以歐刀〈刑人之刀〉又下龎奮使速行刑奮即斬光收煥煥欲自殺其子緄〈字鴻卿〉疑詔文有異止之煥乃上書自訟徴奮抵罪
秋七月地震〈郡國凡十三〉
髙句驪王遂成降
初髙句驪王宫率馬韓濊貊〈注俱見前〉數千騎圍元菟夫餘〈今朝鮮東北境古扶餘國地通典扶餘國後漢通焉〉王遣子尉仇台將二萬餘人與州郡併力討破之〈事在建建元年〉已宫死子遂成立〈時姚光為元菟太守上言欲因其䘮發兵撃之議者皆以為可陳忠曰官前桀黠光不能討死而擊之非義也宜遣使弔問責讓前罪赦不加誅取其後善帝從之〉至是遂成還漢生口詣元菟降其後濊貊率服東垂少事
九月地震〈郡國凡二十七〉
雨水〈京師及郡國二十七〉
遣宦者及乳母王聖女伯榮詣甘陵
尚書僕射陳忠上疏曰竊聞使者所過威動郡縣王侯二千石至為伯榮獨拜車下修道繕亭徵役無度賂遺僕從人數百匹〈謂縑帛〉伯榮之威重於陛下陛下之柄在於臣妾水災之發必起於此臣願明主嚴天元之尊正乾剛之位不宜復令女使千錯萬㡬書奏不省〈時機事專委尚書而災變輒免三公忠又上疏曰漢典舊書丞相所請靡有不聴今之三公雖當其名而無其實選舉誅賞一由尚書近以災異切譲三公臣心常獨不安又尚書决事多違故典罪法無例詆欺為先宜割而勿聴上順國典下防威福置方圓於規矩審輕重於街石誠國家之典萬世之法也〉
汝南黄憲〈字叔慶汝南慎陽人〉卒
憲初舉孝㢘又辟公府友人勸其仕憲亦不拒暫到京師而還竟無所就年四十八終天下號曰徴君〈憲世貧賤父為牛醫憲年十四潁川荀淑遇于逆旅竦然異之楫與語移日不能去謂曰子吾之師表也前見袁閬未及勞問逆曰子國有顔子寧識之乎閬曰見吾叔度邪同郡戴良才髙倨傲而見憲未嘗不正容及歸罔然若有失也其母問曰汝復從牛醫兒來邪對曰良不見叔度自以為無不及既覩其人則瞻之在前忽然在後固難得而測矣陳蕃周舉常相謂曰時月之閒不見黄生則鄙吝之萌復存乎心矣太原郭泰少游汝南過袁閬不宿而退從憲累曰乃還或問之泰曰奉髙之器譬諸汎濫雖清而昜挹叔度汪汪若千頃陂澄之不清清之不濁不可量也 荀淑字季和潁川潁陰人袁閬字奉髙汝南人戴良字叔鸞懐陽人陳蕃字仲舉平輿人周舉字宣光汝陽人郭泰字林宗太原介休人〉
〈癸亥〉二年夏四月封王聖為野王君
以班勇為西域長史將兵屯柳中〈注見前〉
北匈奴連與車師冦河西議者欲復閉玉門陽闗以絶其患敦煌太守張璫上書陳三䇿〈畧曰北虜呼衍王常展轉蒲類秦海之間專制西域共為冦鈔今以酒泉属國吏士二千餘人集昆侖塞先擊呼所絶其根本因發鄯善兵五千人臇車帥後部此上計也若不能出兵置軍司馬將士五百人四郡供其犁牛穀食出據抑中此中計也如又不能則宜棄交河城收鄯善等悉使入塞此下計也 蒲類國名今已里坤城其東部也城西北有池即古蒲類海唐人亦名婆悉海秦海章懐注大秦國在海西故云交河故城在今土魯番城西漢車師前王庭地唐于此置縣屬西州〉朝廷下其議陳忠請于敦煌復置校尉增四郡屯兵以撫諸國于是復以班勇為西域長史將兵五百人出屯栁中
秋七月丹陽山崩〈此丹陽今寧國府是〉
九月雨水〈郡國凡五〉
以楊震為太尉
耿寳薦李閏兄于震曰李常侍國家所重欲令公辟其兄寳惟𫝊上意耳震曰如此則宜有尚書勅寳大恨而去閻顯亦薦所親震又不從〈司空劉授聞之即辟此二人由是震益見怨〉時詔使者大為王聖修第樊豐周廣謝惲等傾摇朝廷震上疏曰方今災患滋甚百姓空虚三邊震擾帑藏匱乏而為阿母起第為費巨億廣惲兄弟依倚近倖與之分威屬託州郡傾動大臣招徕貪汙之人受其貨賂復得顯用黒白溷淆天下讙譁臣聞師言上之所取財盡則怨力盡則叛怨叛之人不可復使惟陛下度之上不聴
冬十二月地震〈京師及郡國三〉
聘處士周燮〈字彦祖汝南安成人〉馮良〈字君郎南陽人〉不至
陳忠薦汝南周燮南陽馮良學行深純隠居不仕帝以羔幣聘之〈燮宗族勸之曰夫修徳立行所以為國君獨何為守東剛之坡乎燮曰夫修道者度時而動動而不時焉得亨乎〉燮與良皆自載至近縣稱病而還
〈甲子〉三年春正月班勇撃走匈奴田車師者西域復通班勇至樓蘭以鄯善歸附特加三級龜兹王白英猶自疑未下勇開以恩信乃率姑墨温宿自縛詣勇因發其兵到車師前王庭撃走匈奴于伊和谷于是前部始復開通還屯田栁中〈後勇擊斬車師後王軍就及匈奴使者傳首京師事在西年〉
二月帝東巡三月還未入宫䇿收太尉震印綬遣歸故郡震自殺
樊豐等見楊震連諫不從無所顧忌遂詐作詔書調發司農錢穀大匠見徒〈見形甸反徒供徭役者〉材木各起家舎園池震復上疏〈畧曰臣聞台輔不能調和陰陽去年十二月四日京師地動其日戊辰三者皆土位在中宫此中臣近官持權用事之象也陛下以邊境未寧躬自菲薄宫殿垣屋傾倚枝拄而已而親近倖臣驕溢踰法惟陛下奮乾剛之徳棄驕奢之臣以承皇天之戒〉所言轉切帝既不平而豐等憤怨〈㑹河間男子趙騰上書指陳得失帝發怒欲誅騰震救之曰殷周哲王小人怨詈則還自敬徳乞全騰命以誘蒭蕘輿人之言帝不聼竟殺之〉及帝東巡太尉部掾髙舒得豐等所詐下詔書具奏湏行還上之豐等惶怖㑹太史言星變逆行遂共譛震云自趙騰死後深懷怨懟且鄧氏故吏有恚恨心帝然之及還京師便臨太學即其夜遣使者䇿收震太尉印綬震于是柴門〈柴塞其門也〉絶賔客豐等復𢙣〈烏路反〉之令耿寳奏震恚望有詔遣歸故郡〈震行至城西夕陽亭乃慷慨謂其諸子門人曰死者士之常分吾𫎇㤙居上司疾奸臣狡猾而不能誅惡嬖女傾亂而不能禁何面目復見日月身死之日以禖木為棺布單被裁足盖形勿歸冢次勿設祭祀〉因飲酖而卒〈𢎞農太守移良承樊豐等旨遣吏于陜縣留停震䘮露棺道側讁震諸子代郵行書道路皆為隕涕 移姓齊公子雍于邑于移其後因以為氏代郵行書代驛吏𫝊行文書也〉
夏四月閬中〈秦縣今為四川保寜府治〉山崩
以耿寳為大將軍
秋九月廢太子保為濟隂王
王聖江京樊豐等譛太子乳母王男厨監〈主飲食者〉邴吉等殺之太子歎息京豐懼乃與閻后讒太子帝怒召公卿議廢太子耿寳等皆以為當廢太僕来歴〈字伯珍歙曾孫〉與太常桓焉〈字叔元榮之孫〉廷尉張皓〈字叔明犍為武陽人留侯良之後〉議曰經說年未滿十五過惡不在其身且男吉之謀皇太子容有不知宜選忠良保𫝊輔以禮義廢置事重此誠聖恩所宜宿留不從遂廢太子為濟隂王居徳陽殿西鐘下〈来厯乃要結光禄勲祋諷宗正劉偉將作大匠薛皓侍中閭邱𢎞陳光趙代施延大中大夫朱倀等十餘人俱詣鴻都門證太子無過帝使中常侍詔曰天下一體天性自然以義割恩為天下也厯諷等不識大典而共為讙譁外見忠直而内希後福朝廷廣開言路故且一切假貨若懐迷不決當顯明刑書皓先頓首曰固宜如明詔厯怫然庭詰皓曰屬通諫何言而今復背之大臣處國事固得輾轉若此乎乃各稍自引起厯獨守闕連日不肯去尚書令陳忠劾奏厯等乃免厯兄弟官削國□黜厯母武安公主不得令見 徳陽殿章懐注在北宫掖庭中西鐘下西廂下懸鐘之所也按鴻都門北宮門名閭邱複姓左傳齊有閭邱嬰〉
庚申晦日食
地震〈京師及諸郡國凡二十三〉大水雨雹〈郡國凡三十六〉
〈乙丑〉四年春二月帝如宛
三月戊午朔日食
帝崩于葉〈注見前〉還宫發䘮
帝崩于乗輿〈年三十二〉皇后與閻顯兄弟江京樊豐等謀以濟隂王在内恐公卿立之乃偽云帝疾甚徙御卧車〈所在上食問起居如故〉馳歸四日至洛陽
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臨朝以閻顯為車騎將軍儀同三司迎北鄉侯懿入即位
太后欲乆専國政貪立幼年與顯等定䇿迎濟北惠王〈名夀章帝子〉子北鄉〈濟北國邑〉侯懿為嗣濟隂王以廢黜不得上殿親臨梓宫悲號不食羣僚莫不哀之
樊豐等下獄死耿寳自殺王聖伯榮徙鴈門
閻顯忌樊豐耿寳風有司奏貶寳為亭侯遣就國寳自殺豐及謝惲周廣下獄死聖母子徙雁門于是顯以弟景為衛尉耀為城門校尉晏為執金吾並處權要威福自由
𦵏恭陵〈在洛陽縣東南〉
〈賀善贊曰安帝即位所書𦍑夷盗賊災變世道可知徒聞狎佞臣厚保毋疾忠賢望其弭災靖亂尚可得乎〉
冬十月越嶲山崩
北鄉侯薨〈尹起莘發明北鄉侯已即位而不書崩不成乎君也不成乎君而書薨既臨大位異乎羣臣也〉
閻顯白太后秘不發喪更徵諸王子閉宫門屯兵自守
十一月地震〈京師及郡國凡十六〉
中黄門孫程〈涿郡新城人〉等迎濟隂王保入即位〈是為孝順帝〉誅閻顯等遷太后于離宫封宦者孫程等十九人為列侯初北鄉侯病篤孫程等十九人〈孫程王康王國與中黄門黄龍彭愷孟叔李建王成張賢史汛馬國王道李元楊佗陳子趙封李剛魏猛苖光等皆裁單衣為誓〉謀立濟隂王至是夜入省門遇江京劉安陳逹斬之以李閠積為省内所服脇與俱迎濟隂王即皇帝位〈時年十一〉召尚書令以下從輦幸南宫登雲臺召公卿百寮使虎賁羽林士屯南北宫諸門〈閻顯時在禁中憂廹不知所為小黄門樊登勸顯以太后詔石越騎校尉馮詩將兵屯平朔門且授之印曰能得濟隂王者封萬户侯詩許諾辭以兵少顯使與樊登迎吏士于門外詩因格殺登歸營屯守顯弟景還外府收兵孫程傳召諸尚書使收景送廷尉獄即夜死〉明日遣使者入省奪得璽綬乃收顯及其弟耀晏誅之家屬皆徙比景〈後漢縣属日南郡〉遷太后于離宫又明日開門罷屯兵封程等皆為列侯是為十九侯擢程為騎都尉〈詔以将作大□來厯為衛尉祋諷閭邱𢎞等先卒皆拜其子為郎朱倀施延陳光趙代皆見拔用後至公卿徵王男邴吉家属還京師厚加賞賜初閻顯辟崔瑗為吏瑗以北鄉立不以正知顯将敗欲説令收江京廢少帝而立濟陰王而顯日沉醉不得見乃告長吏陳禆欲與共求見言之禪猶豫未聼従㑹顯敗瑗坐斥門人蘇祗欲上書言状瑗遽止之禪謂曰第聼祗上書禪請為證瑗曰此譬猶兒妾屏□耳願勿復出口遂辭歸不復應州郡命 崔瑗字子玉𣵠郡安平人駰之子〉
𦵏北鄉侯
以諸王禮
改𦵏故太尉楊震祠以中牢
楊震門生虞放陳翼詣闕追訟震事詔除震二子為郎贈錢百萬以禮改𦵏于華隂潼亭〈震墓在今陜西潼關西大道北〉逺近畢至〈有大鳥髙丈餘集震喪前俯仰悲鳴𦵏畢乃飛去郡以狀上帝感震忠直復以中牢具祠之時人立石圖鳥象于墓所〉
孝順皇帝
〈丙寅〉永建元年春正月帝朝太后于東宫
初議郎陳襌以為閻太后與帝無母子恩宜徙别館絶朝見周舉謂司徒李郃〈延光四年為司徒〉曰瞽瞍常欲殺舜舜事之逾謹鄭莊公秦始皇〈事具見前〉怨母隔絶後感潁考叔茅焦之言復修子道書傳羙之今諸閻新誅太后幽在離宫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將何以令于天下如從禪議後世歸咎明公宜宻表率羣臣朝覲以厭天心以答人望郃即上疏帝從之太后意乃安
皇太后閻氏崩〈合葬恭陵〉
隴西鍾羌反馬賢擊破之
賢將七千餘人戰于臨洮斬千餘級羌請率種人降進封賢都鄉侯自是凉州無事
秋八月下司𨽻校尉虞詡獄尋赦出之以為尚書僕射左雄〈字伯豪南郡湼陽人〉為尚書
司𨽻校尉虞詡到官數月奏太傅馮石太尉劉憙阿黨權貴免之又劾中常侍程璜陳秉孟生李閏等百官側目三公劾奏詡盛夏多拘繫無辜為吏民患詡上書自訟曰法禁者俗之隄防刑罰者民之銜轡臣所發舉贓罪非一三府恐為臣所奏遂加誣罪臣將從史魚死即以尸諌耳〈韓詩外𫝊史魚將死謂其子曰我言蘧伯玉賢不能進彌子瑕不肖不能退死不當埋殯于室足矣子以父言聞之君立召伯玉而貴之子瑕而退之〉又案中常侍張防屢寢不報詡不勝憤乃自繫廷尉奏言曰昔樊豐㡬亾社稷〈事見前〉今張防復弄威柄臣不忍與防同朝謹自繫以聞書奏坐論輸左校防必欲害之二日之中傳考四獄孫程張賢等乞見曰虞詡盡忠更被拘繫張防贓罪明正反搆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古今注曰二月甲午客星入太微李郃上書曰乃月十三日有客星氣象彗孛歴天市梗河招摇槍梧十六日入紫宫廹北辰十七日復過文昌泰陵天船樍水間稍微不見如占恐復有居帝旁耗亂政事者〉其占宫中有奸臣宜急收防送獄以塞天變時防在帝後程叱防下殿奏曰陛下急收防無令從阿母〈帝乳母宋娥〉求請帝問諸尚書賈朗素與防善證詡之罪帝疑于是詡子顗與門生百餘人候中常侍髙梵車訴言枉狀梵入言之防坐徙邊即赦出詡徵拜議郎數日遷僕射詡上疏曰方今公卿以下類多拱黙以樹㤙為賢盡節為愚伏見議郎左雄有王臣蹇蹇之節宜擢在喉舌之官必有匡弼之益由是拜雄尚書
遣孫程等十九侯就國
程等坐懐表上殿争功徙封逺縣〈程徙封宜城侯〉因遣十九侯就國促期發遣司徒掾周舉謂司徒朱倀〈字孫卿夀春人是年二月李郃免倀代〉曰朝廷非程等不立今大徳録小過如道路夭折使上有殺功臣名宜急表之倀乃諌帝從之復故爵土〈三年召程還京師陽嘉元年卒〉
〈丁夘〉二年夏六月追尊母李氏為恭愍皇后
初帝母李氏為閻太后所害〈事見前〉瘞洛陽城北至是左右白之帝發哀親到瘞所更以禮殯恭陵
遣敦煌太守張朗與班勇擊焉耆降之徴勇下獄免先是班勇誅斬東且彌〈西域圗去洛陽九千二百五十里〉王更立其種人為王又發諸國兵擊匈奴呼衍王呼衍王亾走徙居枯梧河上西域皆服惟焉耆王元孟未降勇請攻之于是遣朗將河西四郡兵與勇兩道撃之朗先有罪欲邀功自贖遂先期至爵離〈釋氏西域記龜兹國北山上有寺名雀離〉闗元孟乞降朗入受降而還勇以後期徴下獄免〈後卒于家〉朗亦免官
秋七月甲戌朔日食
以許敬〈字鴻卿平輿人〉為司徒〈朱倀罷敬代〉
敬仕于安和之間當竇鄧閻氏之盛無所屈撓三家既敗士大夫多染汙者獨不及敬當世以此重之
聘樊英〈字季齊南陽魯陽人〉為五官中郎將
英善星算推步災異隠于壺山〈章懐注山在鄧州新城縣即張衡南都賦所云天封大狐是也〉之陽州郡禮請公卿舉賢良有道皆不行安帝初徴為博士建光元年與孔喬〈字子松宛人〉李昺〈字子然酇人〉郎宗〈字仲綏安邱人〉楊倫〈字仲理東昏人〉王輔〈字公助安陸人〉等同徵不赴至是帝復以䇿書元纁備禮徵之英固辭疾篤不聴英不得已到京稱疾彊輿入殿猶不能屈乃設壇席賜几杖待以師傅之禮延問得失拜五官中郎將數月英稱疾篤詔以為光禄大夫賜告歸令所在送榖以嵗時致牛酒英初被詔命衆皆以為必不降志及後就聘應對無竒謀深䇿談者失望
以處士楊厚〈字仲宣廣漢新都人〉黄瓊〈字世英香之子〉為議郎
時又徵楊厚黄瓊厚至豫陳漢有三百五十年之戹以為戒拜議郎瓊將至李固〈字子堅郃之子〉以書遺之曰語云嶢嶢者易缺皦皦者易汙盛名之下其實難副是故俗論皆言處士純盜虛聲願先生宏此逺謨令衆人歎服一雪此言耳瓊至亦拜議郎稍遷尚書僕射數上書言事帝頗采用之〈固少好學以父郃為司徒因改姓名杖䇿驅驢負笈從師不逺千里每到太學密入公府定省不令同業諸生知其為郃子也〉
〈戊辰〉三年春正月京師地震漢陽地䧟裂
〈己巳〉四年春正月帝冠
夏五月桂陽獻大珠還之
詔曰海内頗有災異朝廷脩政減膳珍玩不御而桂陽太守文礱逺獻大珠以求幸媚今以還之
秋九月詔復安定北地上郡〈安帝永初五年徙至是復〉
虞詡言安定北地上郡山川險阨沃野千里土宜畜牧水可溉漕頃遭羌亂郡縣兵荒二十餘年矣棄沃壤之饒捐自然之財不可謂利離河山之阻守無險之處難以為固今三郡未復園陵單外〈言無蔽障〉宜開聖聼考行所長從之使謁者督徙者各歸本縣繕城郭置候驛又浚渠屯田省費嵗一億計遂令諸郡儲粟周數年
〈辛未〉六年春二月以沈景〈呉郡人〉為河間相
河間王政〈章帝子開封河間王開卒子政嗣〉傲很不奉法帝以侍御史沈景彊能擢為河間相景到國謁王王不正服箕踞殿上侍郎贊拜景峙不為禮問王所在虎賁曰是非王邪景曰王不正服常人何别今相謁王豈謁無禮者邪王慙而更服景然後拜出請王𫝊責之曰前發京師陛見受詔以王不恭使相檢督諸君空受爵祿曾無訓導之義因捕諸奸人奏按其罪出寃獄百餘人政遂改節悔過自修
二月復置伊吾司馬開屯田
帝以伊吾膏腴傍近西域匈奴資之以為鈔暴復令開設屯田置司馬一人
秋九月起太學
初安帝薄于藝文博士不復講習朋徒怠散學舎頽敝鞠為蔬園將作大匠翟酺請更修繕誘進後學左雄亦以為言帝從之凡造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
〈壬申〉陽嘉元年春正月立貴人梁氏〈名妠乘氏侯商次女恭懐皇后弟雍之孫〉為后
帝欲立后而貴人有寵者四人莫知所建㒒射胡廣〈字伯治南郡華容人〉等上疏曰岐嶷形於自然俔天必有異表宜參良家簡求有徳徳同以年年鈞以貌稽之典經㫁之聖慮帝從之后少好史書選為貴人常特被引御從容辭曰夫陽以博施為徳隂以不専為義願陛下思雲雨之均澤小妾得免於罪帝由是賢之立以為后
夏四月以后父商〈字伯夏〉為執金吾
立孝㢘限年課試法
尚書令左雄上言孔子曰四十不惑禮稱強仕請自今孝㢘年不滿四十不得察舉諸生試家法〈章懐注儒有一家之學故稱家法〉文吏課箋奏乃得應選若有茂才異行如顔淵子奇〈劉向新序子奇齊人年十八齊君使主東阿阿縣大化〉自可不拘年齒帝從之〈時廣陵所舉孝㢘徐淑年未四十臺郎詰之對曰詔書有如顔淵子竒不拘年齒故本郡以臣充選郎不能屈雄詰之曰昔顔淵聞一知十孝㢘聞一知㡬邪淑無以對乃罷却之〉雄公直精明能審覈真偽決志行之濟隂太守胡廣〈先是廣駁雄所奏乞宣下百官參其同異帝䘚從雄奏出廣為太守〉等十餘人皆坐謬舉免黜惟陳蕃李膺〈字元禮穎州襄城人〉陳球〈字伯真下邳淮浦人〉等三十餘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畏慄莫敢輕舉察選清平多得其人〈雄又上疏曰寧民之道必在用賢用賢之道必在考黜吏數變易則下不安業乆于其事則民服教化今典城百里轉動無常謂聚斂整辦為賢能以治已安民為劣弱監司項背相望見非不舉聞惡不察言善不稱徳論功不據實虚言者獲譽拘檢者離毁臣愚以為守相長吏有顯效者可就增秩勿移徙其鄉部親民之吏皆用儒生清白任從政者吏職滿嵗乃得辟舉如此虚偽之端絶迎送之役省民各寧其所矣帝悉從之而宦者不便終不能行〉
〈癸酉〉二年春正月徵郎顗〈郎氏魯懿公孫費伯城郎因居之子孫以為氏顗字雅光安邱人〉為郎中不就
上召郎顗問以災異顗因條便宜七事〈一園陵火災神聖驚動而宫殿官府嵗時未積便更修造願校計繕之費永念百姓之勞罷將作之官二今三宫皆令色足恭外厲内荏無佐國之實宜采納良臣以助聖化三今年春旱夏水宜務節約四去年熒惑出入軒轅宜簡出宫女五去冬有白氣從西方天苑趨參左入玉井恐有羌冦宜為備禦六恭陵大災主名未立多所收捕備經考毒宜恭已内省凡諸考案並須立秋司徒居位隂陽多謬異人同資宜黜司徒以應天意七漢興以來三百二十九嵗于時三期宜大蠲法令去奢□儉除煩為簡舉方正徵有道開不諱之路 園陵火災陽嘉九年恭陵百丈廡災軒轅十二星后妃所居天苑注見前玉井參星下四小星〉復上書薦黄瓊李固又言自冬涉春訖無嘉澤朝廷勞心廣為禱祈臣聞皇天感物不為偽動災變應人要在責己若令雨可請䧏水可禳止則太平可待然而災害不息者患不在此也書奏特拜郎中辭病不就
封乳母宋娥為山陽君
帝之立也娥與其謀故封之又封梁啇子冀為㐮邑侯左雄上書就曰臣案尚書故事無乳母爵邑之制惟先帝時王聖為野王君聖造䜛賊廢立之禍生為天下所咀嚼死為海内所為懽快臣請嵗以錢千萬給阿母内可以盡恩愛之歡外可以不為吏民所怪梁冀之封事非機急宜過災戹之運然後平議可否于是啇譲還冀封
夏四月京師地震詔公卿直言舉敦樸之士
左雄復上疏曰先帝封野王君漢陽地震今封山陽君京城復震專政在隂其災尤大臣前後瞽言封爵至重翼已髙讓山陽君亦宜崇其本節雄言切至娥亦畏懼辭讓而帝卒封之〈是時大司農劉據以職事被譴召詣尚書傳呼促歩加以摇撲雄上言九卿大臣行有佩玉之節孝明皇帝始有撲罰非古典也帝納之〉
京師地坼詔引敦樸士對䇿
洛陽宣徳亭地坼八十五丈帝引公卿所舉士對䇿李固〈衛尉賈建舉固〉對曰漢興三百餘年豈無阿乳之恩然上畏天威俯案經典知義不可故不封也今宋阿母雖有功勤但加賞賜足酬其勞裂土𨳩國實垂舊典梁氏子弟榮顯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還居黄門之官使權去外戚政歸國家又詔書所以禁侍中尚書中臣子弟不得為吏察孝亷者以其秉威權容請託故也而中常侍在日月之側聲勢震天下子弟禄仕曽無限極諂偽之徒望風進舉今可為設常禁同之中臣尚書為陛下喉舌出納王命權尊勢重宜擇其人以毗聖政刺史二千石外統職事内受法則夫表曲者影必邪源清者流必潔由此言之本朝號令豈可蹉跌又宜罷退宦官去其權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徳者省事左右小黄門五人才智閑雅者給事殿中如此則論者厭塞昇平可致也時馬融〈字季長扶風茂陵人〉張衡〈字平子南陽西鄂人〉皆對䇿上以固為第一即出阿母還舍諸常侍叩頭謝罪朝廷肅然以固為議郎而阿母宦者皆病之詐為飛章以陷其罪大司農黄尚〈字伯河南郡即人 邔音紀〉僕射黄瓊救之久乃得釋出為雒令棄官居漢中阿母後竟坐搆奸誣㒺收印綬還里舍〈衡善機巧尤致思于天文陰陽厯算為太史令作渾天儀著靈憲造侯風地動儀時皆服其妙 胡三省注蔡邕曰言天體者三家一曰周髀二曰宣夜三曰渾天惟渾天者近得其情今史官所用俱臺銅儀則其法也衡靈憲序曰在昔先王將歩天路用定靈軌尋緒本原先凖之于渾體是為正儀故靈憲作興又衡本傳侯風地動儀以精銅鑄成圓徑八尺合盖隆起形以酒樽中有都柱旁行八道外有八龍首銜銅丸下有蟾蜍張口承之如有地動則龍機發吐丸而蟾蜍銜之振聲激響雖一龍發機而七首不動尋其方乃知振之所在書典所紀未之有也〉
秋七月大尉龎参免
參在三公中最名忠直數為左右所毁司𨽻乗風案之叚恭〈廣漢上計掾〉上疏曰太尉參極忠盡節不能曲心孤立羣邪之間自處中傷之地夫以䜛佞傷毁忠正此天地之大禁人主之至誡也國以賢治君以忠安願卒寵任以安社稷書奏詔遣小黄門視參疾致羊酒㑹參夫人疾前妻子殺之雒陽令奏參罪竞以災異免
〈甲戌〉三年夏五月旱
時春夏連旱上露坐徳陽殿東廂請雨問消變之術周舉對曰隂陽閉隔則水旱成災宜推信革政崇道變惑出後宫不御之女除大官重膳之費慎官人去貪佞帝曰貪佞者為誰對曰公卿大夫數有直言者忠正也阿諛茍容者佞邪也張衡亦曰前年京師地震土裂裂者威分震者民擾也願陛下稽古率舊勿令刑徳八柄不由天子然後神望允塞災消不至矣
〈乙亥〉四年春二月初聼中官得以飬子襲爵
御史張綱〈字文紀皓之子〉上書曰竊尋文明二帝徳化尤甚中官常侍不過兩人近幸賞賜裁滿數金惜費重民故家給人足而頃者無功小人皆有官爵非所以愛民重器承天順道也書奏不省
以后父啇為大將軍
啇稱疾不起且一年帝使太常桓焉奉䇿就第即拜啇乃詣闕受命啇少通經傳謙恭好士辟巨覽〈漢陽人〉陳龜〈字叔珍上黨氏人〉為掾屬周舉李固為從事中郎固以啇和柔自守不能有所整裁乃奏記曰數年以來災怪屢見天道無親可為祗畏誠令王綱一整道行忠立明公踵伯成之髙〈荘子天地篇堯治天下伯成子髙立為諸侯堯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髙辭為諸侯而耕〉全不朽之譽豈與外戚凡軰耽榮好位者同日而論哉啇不能用
秋閏八月丁亥朔日食
冬十二月京師地震
〈丙子〉永和元年冬十二月以王龔〈字伯宗山陽髙平人〉為太尉龔深疾宦官擅權上書極言其状諸黄門使客誣奏龔罪帝命龔亟自實李固奏記于梁啇曰王公以堅貞之操横為䜛佞所搆衆人聞知莫不歎慄夫三公尊重無詣理訴寃之義王公卒有他變則朝廷獲害賢之名羣臣無救䕶之節矣語云善人在患饑不及餐斯其時也啇即言之事乃得釋
以后兄冀為河南尹
冀嗜酒佚遊居職縱暴啇客吕放以告啇譲之冀遣人殺放而恐啇知之乃推疑放之怨仇請以放弟禹為洛陽令使捕之盡滅其宗親賔客百餘人
武陵蠻反
初武陵太守言蠻夷率服可増租賦虞詡曰自古聖王不臣異俗先帝舊典貢税多少所由來乆矣今猥増之必有怨叛計其所得不償所費帝不從至是蠻果争貢布非舊約遂殺鄉吏舉種反明年春以李進為武陵太守討平之進簡選良吏撫循蠻夷郡境遂安
〈丁丑〉二年夏四月地震
冬十月帝如長安徵處士法真〈字髙卿雄之子〉不至
真博通内外學為闗西大儒㑹帝西廵田羽薦之前後四徵終不䧏屈友人郭正稱之曰法真名可得聞身難得而見可謂百世之師矣
十一月京師地震
十二月帝還宫
〈戊寅〉三年春二月京師地震金城隴西山崩
夏閠四月京師地震
以祝良〈字邵卿長沙□湘人〉為九真太守張喬〈南陽人〉為交趾刺史招降蠻冦嶺外悉平
先是象林蠻區〈姓也豈俱反又烏侯反〉憐等攻縣寺殺長吏交趾刺史樊演發交趾九真兵萬餘人救之兵士憚逺役反攻其府府雖擊破反者而蠻勢轉盛侍御史賈昌討之嵗餘不克〈事在二年〉百官皆議遣大將發荆揚兖豫四萬人赴之李固駁其七不可而請任祝良張喬〈固曰荆盗賊磐結不散長沙桂楊數极徴發如復擾動不可一也兖豫之人逺赴萬里詔書追促必致叛亾不可二也南州溫暑加有瘴氣致死亾者十必四五不可三也逺涉萬里士卒疲勞比至嶺南不堪復鬪不可四也軍行日三十里而兖豫去日南九千餘里三百日乃到計人禀五升用米六十萬斛尚不計將吏驢馬之食致費若此不可五也設使軍致死亡者衆不足禦敵當復更發不可六也九真日南相去千里發其吏氏猶尚不堪何況苦四州之卒赴萬里哉不可七也前中郎將尹就討益州叛羌益州諺曰虜來尚可尹來殺我後就徵還以兵付刺史張喬喬因其將吏日月之間破殄冦虜此發將無益州郡可任之騐也宜更選有勇畧仁恵任將帥者以為刺史太守徙日南吏民北依交趾還募蠻夷使自相功轉輸金帛以為其資有䏻反間致頭首者許以封侯裂土之賞故并州刺史祝良性多勇决張喬前有破虜之功皆可任用〉四府悉從固議即拜良為九真太守喬為交趾刺史喬至開示慰誘並皆䧏散良到九真單車入賊中設方略招以威信䧏者數萬人嶺外復平
詔舉武猛任將帥者
初左雄薦周舉為尚書至是雄為司𨽻校尉舉馮直〈故冀州刺史〉任將帥直嘗坐贓罪舉以此劾雄雄曰進君適所以自伐也舉曰昔趙宣子任韓厥為司馬而厥戮其僕宣子謂諸大夫曰可賀我矣〈事見晋語〉今君不以舉之不才誤升諸朝不敢阿君以為君羞不寤君之意與宣子殊也雄悦謝曰是吾過也天下益以此賢之時宦者競賣恩勢惟大長秋良賀〈春秋鄭穆公子子良後以字為氏〉清儉退厚無所薦舉帝問其故對曰臣生自草茅長于宫禁既無知人之明又未嘗知交士類昔衛鞅因景監以見有識者知其不終今得臣舉者匪榮伊辱是以不敢
冬十二月戊戌朔日食
〈己夘〉四年春正月中常侍張逵等伏誅
梁啇以黄門曹節〈南陽新野人〉等用事遣子冀及不疑與交逵等忌其寵反共譖啇及曺騰〈沛國譙人〉孟賁圖廢立帝曰必無是但汝曹共妬之耳逵懼矯詔收騰賁帝聞震怒收逵等下獄悉伏誅辭所連染延及大臣啇上疏曰春秋之義罪止首惡大獄一起無辜者衆非所以順迎和氣也宜早訖竟以止逮捕之煩帝納之
三月京師地震
夏四月馬賢擊燒當羌那離等斬之
先是鍾羌良封等冦隴西漢陽校尉馬續擊破之〈事在陽嘉三年〉時詔拜馬賢為謁者鎮撫諸羌賢復發隴西吏士及羌胡兵擊殺良封又進擊鍾羌且昌等諸種俱詣凉州降〈事並在陽嘉四年〉已而燒當那離等冦金城塞賢將兵赴擊斬首四百餘級那離等復西招羌胡殺傷吏民〈事在永和三年〉至是賢將湟中義從兵掩擊那離斬之徵賢為𢎞農太守
〈庚辰〉五年春二月京師地震
夏四月南匈奴吾斯車紐〈左部句龍王名〉等反詔度遼將軍馬續招降之
吾斯車紐等冦西河招誘右賢王合兵圍美稷〈注見前〉殺長吏馬續與中郎將梁並烏桓校尉王元發兵掩擊破之帝遣使責譲單于單于本不預謀乃脱㡌避帳謝罪中郎將陳龜以單于不能制下迫令自殺降者遂更狐疑龜坐免梁商上表曰馬續素有謨謀典邊日乆深曉兵要宜令續深溝髙壘以恩信招降宣示購賞為明約期如此則醜類可服國家無事矣帝乃詔續招降叛虜〈商又移書與續曰中國安寧忘戰日乆交鋒接矢決勝當時戎狄之所長而中國之所短也彊弩乘城堅營固守以持其衰中國之所長而戎狄之所短也宜務先所長以觀其變設購聞賞宣示反悔勿貪小功以亂大謀〉於是右賢王部提鞮等萬三千口皆詣續降〈是秋九月匈奴吾斯立車紐為單于引烏桓羌胡㓂邊冬十二月遣中郎將張耽將兵擊降之〉
五月己丑晦日食
〈辛巳〉六年春正月馬賢與羌戰敗沒東西羌〈羌居安定北地上郡西河者為東羌居隴西漢陽金城塞外者為西羌〉遂大合閏月鞏唐羌冦三輔燒園陵
初那離等既平朝廷以来機劉秉為并涼刺史〈梁商謂之曰戎狄荒忽無常而統領之道亦無常法臨事制宜畧依其俗今二君素性疾惡欲分明黒白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况戎狄乎務在防其大故忍其小過〉機等虐刻多所擾發羌遂復反〈事在五年〉帝命馬賢討西羌梁啇以為賢老不如大中大夫宋漢帝不從賢到軍稽留不進馬融〈時為武都太守〉上疏曰今襍種諸羌轉相鈔盜宜及其未并亟遣深入破其支黨而賢等處處留滯羌胡百里望塵千里聴聲必侵冦三輔為民大害臣又聞吳起為將暑不張盖寒不披裘今賢野次垂幕珍肴襍遝兒子侍妾事與古反臣懼其將士將不堪命必有髙克潰叛之變也皇甫規〈字威明安定朝那人〉亦見賢不恤軍事審其必敗上書言狀帝皆不從至是果敗〈賢及二子皆沒封賢孫承光為列侯〉三月武都太守趙冲擊破鞏唐羌詔冲督河西四郡兵〈時郡將以皇甫規有兵畧乃命為功曹使率甲士八百與羌交戰羌遂退郤規上疏曰羌戎潰叛皆因邊將失于綏御乗常守安則加侵暴茍競小利則致大害㣲勝則虚張首級軍敗則隠匿不言軍士勞怨困于猾吏進不得快戰以徼功退不能溫飽以全命酋豪泣血驚懼生變是以安不能乆叛則經年願假臣屯列坐食之兵五千與趙決共相首尾可不煩方寸之印尺帛之賜髙可滌患下可納降臣不勝至誠沒死自陳帝不能用羌遂冦北地轉冦武威帝以羌冦充斥涼部震恐復徙安定居扶風北地居馮翊命張喬行車騎將軍事將兵屯三輔明年羌降乃罷軍屯〉
秋八月大將軍梁啇卒
啇病篤敕冀等曰吾生無以輔益朝廷死何可以耗費帑藏衣衾飯含玉匣珠貝之屬何益朽骨宜皆辭之卒諸子欲從其誨朝廷不聴
以梁冀為大將軍不疑〈冀之弟〉為河南尹
以周舉為諌議大夫
初梁啇病篤帝親臨幸問以遺言對曰臣從事中郎周舉清髙忠正可重任也由是用之
九月辛亥晦日食
冬十一月徙荆州刺史李固為泰山太守
荆州盜起彌年不定以李固為刺史固到遣吏勞問境内赦㓂盗前釁與之更始于是賊帥自歸首固皆原之遣還相招半嵗間餘類悉䧏固奏南陽太守髙賜等贓穢賜等重賂梁冀冀為之千里移檄而固持之愈急冀遂徙固為泰山太守時太山盗賊屯聚歴年郡兵常千人追討不能制固到悉罷遣歸農但選留任戰者百餘人以恩信招誘之未滿嵗賊皆弭散
〈壬午〉漢安元年秋八月遣八使分行州郡
時盜賊並起殺長吏二千石横行州郡帝以周舉言遣舉及杜喬〈字叔榮河丙林慮人〉周栩馮羡張綱欒巴〈字叔元魏郡内黄人〉郭遵劉班分行州郡表賢良顯忠勤其貪汙有罪者刺史二千石驛馬上之墨綬以下〈輿服志千石六百石墨綬三采〉便輒收舉喬等受命之郡綱獨埋其車輪于雒陽都亭曰豺狼當道安問狐狸遂劾奏大將軍冀河南尹不疑無君之心十五事京師震悚帝雖知綱言直不能用也他使所劾亦多冀及宦官親黨事皆寢遏侍御史种暠〈字景伯洛陽人〉復行按舉乃更考正其罪
以李固為將作大匠
杜喬奏李固政為天下第一故有是命〈喬奏梁氏親黨陳留太守梁讓等皆免之〉
以張綱為廣陵太守
梁冀恨張綱思有以中傷之時廣陵賊張嬰冦亂徐積十餘年乃以綱為廣陵太守綱單車徑詣嬰壘門罷遣吏兵以書喻嬰請與相見嬰出拜謁綱譬之曰前後二千石多肆貪暴故致公等懐憤相聚然為之者非義也今主上仁聖欲以文徳服叛不願以刑罰相加故遣太守來誠轉禍為福之時也若聞義不服天子震怒則大兵雲合身首横分血嗣俱絶二者利害其深計之嬰泣下曰愚民不堪侵枉遂復相聚偷生若魚遊釡中知其不可久且以喘息須臾間耳今聞明府之言乃嬰等更生之辰也明日率所部萬餘人歸䧏南州晏然綱論功當封冀遏之在郡一嵗卒嬰等五百餘人為之制服送至犍為負土成墳〈是時二千石長史有䏻政者雒陽令任峻冀州刺史蘇章膠東相吳祜峻為令䏻選用人才各盡其用發奸不旋踵民間不畏吏雒陽大治章為冀州刺史有故人為清河太守章行部欲按其奸賊乃請太守為設酒甚歡太守喜曰人皆有一天吾獨有二天章曰今夕蘇儒文與故人飲者私恩也明日冀州刺史案事者公法也遂舉正其罪州境肅然吳枯政從仁簡民不忍欺嗇夫孫性私賦民錢市衣以進其父父得而怒曰有君如是何忍欺之促歸伏罪性慚懼自首具談父言祐曰掾以親故受汙檅之名所謂觀過知仁矣使歸謝其父還以衣遺之 任峻渤海人蘇章字儒文扶風平陵人吳祐字季英陳留長垣人〉
〈癸未〉二年冬十一月使匈奴中郎將馬實〈字伯騫扶風茂陵人〉遣人刺匈奴吾斯斬之
元年秋吾斯復反與薁鞬䑓耆且渠伯徳等掠并州王暢〈字叔茂龔之子〉薦實于朝以為中郎將實募人刺殺吾斯送首洛陽明年進擊餘黨烏桓七十餘萬口皆詣實䧏詔書褒奬賜錢十萬〈時匈奴兠樓儲先在京師明年遣之歸上親臨軒授璽綬引上殿賜車馬器服金帛甚厚詔太常大鴻臚與諸國侍子于廣陽城門外祖㑹饗賜作樂角觝百𭟼立為呼蘭若尸逐就單于〉
地震
涼州自九月以來地百八十震山谷坼裂壊敗城寺民壓死者甚衆
増孝亷為四科
尚書令黄瓊以前左雄所上孝亷之選専用儒學文吏于取士之義猶有所遺乃奏增孝悌及能從政為四科帝從之
〈甲申〉建康元年春趙冲討𦍑戰沒
先是趙冲為䕶𦍑校尉擊燒何𦍑〈燒常别種〉破之于是諸種前後三萬餘户悉䧏〈事在漢安元年二年〉至是冲追叛𦍑遇伏戰沒而冲前後多所斬獲𦍑亦由是衰耗〈封冲子為義陽亭侯明年左馮翊梁並招誘叛𦍑離湳狐奴等皆降隴右復平〉
夏四月立子炳為皇太子
太子居承光宫帝使侍御史种暠監其家中常侍髙梵從中單駕出迎太子時太傅杜喬等疑不欲從而未决暠乃手劍當車曰太子國之儲副今常侍來無詔信何以知非姦邪梵辭屈馳還奏之詔報太子乃得去喬退而歎息愧暠臨事不惑帝亦嘉其持重稱善者良久
秋八月掦徐羣盗范容等作亂遣御史中丞馮緄討之帝崩太子炳即位〈是為冲帝時年二嵗〉
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臨朝
以李固為太尉録尚書事
九月𦵏憲陵〈在雒陽縣東北〉
〈史臣曰古之人君離幽放而反國祚莫不矯鑑前違審識情偽無忘在外之憂故能中興其業觀夫順朝之政何其傚僻之多歟〉
地震詔舉賢良方正之士䇿問之
京師及太原雁門地震水涌土裂詔三公特進侯卿校尉舉賢良方正各一人百僚皆上封事皇甫䂓對曰陛下攝政之初拔用忠貞逺近翕然望見太平而災異不息冦賊縱横殆以姦臣權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無狀者宜亟黜遣以答天誡大將軍冀河南尹不疑亦宜增修謙節輔以儒術省去游娛不急之務割減廬第無益之飾凡諸宿猾酒徒戲客皆宜貶斥以懲不軌冀忿之以規為下第拜郎中託疾免歸
冬十一月九江盗馬勉稱帝于當塗〈注見前〉
勉稱皇帝其黨徐鳳稱無上將軍建年號置百官
羣盗發憲陵
孝冲皇帝
〈乙酉〉永嘉元年春正月帝崩
太后以徐盜賊方盛欲須所徵諸生列侯到乃發䘮李固曰帝雖幼小猶天下之父今日崩亡人神感動豈有人子反共掩匿乎秦皇沙邱之謀近日北鄉之事皆天下大忌不可之甚者也太后從之即暮發䘮
徵清河王蒜〈孝王慶嗣孫延平之子〉及渤海王〈名鴻樂安夷王寵之子 考夷王寵之父十乗貞王伉章帝子也伉卒寵嗣封千乗延光中改國樂安卒子鴻嗣鴻生纘即質帝帝既立梁太后始徙封鴻渤海此云渤海者葢史臣追叙之文〉子纘至京師大將軍冀白太后迎纘入即位〈是為孝質帝〉罷蒜歸國
蒜纘皆章帝曾孫〈蒜父延平亦樂安夷王之子鄧太后以嗣清河〉蒜為人嚴重有法度公卿皆歸心焉時纘年八嵗李固謂梁冀曰立帝宜擇長年有徳任親政事者願將軍審詳大計鑑周霍之立文宣戒鄧閻之利幼弱冀不從與太后定䇿禁中迎纘入南宫即皇帝位蒜罷歸國
𦵏懐陵
將卜山陵李固以㓂賊軍興費廣帝尚幼小可起陵于憲陵塋内如康陵制度太后從之
三月九江都尉滕撫〈字叔輔北海劇人〉擊馬勉范容等斬之太后以徐掦盗賊益熾〈掦州刺史尹耀九江太守鄧顕討賊俱敗沒〉博求將帥三公舉撫有文武才詔拜九江都尉助馮緄討之廣開賞募錢邑有差遂破斬馬勉及徐鳯范容等拜撫中郎將督徐掦二州事〈時張嬰復反廣陵厯陽賊茟孟自稱黑帝撫皆破斬之于是東南惌平 厯陽漢縣故城在今江南和州〉
詔康陵在恭陵工
詔曰殤帝雖不永祚即位踰年君臣禮成安帝承襲統業而前世命恭陵在康陵之上先後相踰失其次序今其正之
孝質皇帝
〈丙戌〉本初元年夏四月詔郡國舉明經詣太學受業者嵗滿課試拜官有差
自是公卿皆遣子受業遊學増盛至三萬餘生
閠六月梁冀進毒弑帝白太后䇿免太尉固迎蠡吾〈後漢侯國故城在今直𨽻保定府博野縣〉侯志〈章帝曾孫〉入即位〈是為孝桓帝〉太后臨朝帝少而聰慧嘗因朝㑹目梁冀曰此䟦扈將軍也冀深惡之使左右置毒于煮餅以進帝苦煩甚召李固固入前問帝曰食煮餅腹悶得水尚可活冀曰恐吐不可飲水語未絶而崩固伏尸號哭推舉侍醫冀慮其事泄大惡之議立嗣固與司徒胡廣司空趙戒〈字志伯蜀郡成都人〉先與冀書曰先世廢立未嘗不詢訪公卿廣求羣議令上應天心下合衆望傳曰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至憂至重可不熟慮冀乃召百官入議固廣戒及大鴻臚杜喬皆以為清河王蒜明徳著聞又属最尊親宜立為嗣而中常侍曹滕常謁蒜蒜不為禮由此惡之夜往説冀曰將軍累世椒房之親秉攝萬㡬賔客縱横多有過差清河嚴明若果立則將軍受禍矣不如立蠡吾侯富貴長可保也〈章帝生河間王□開生平原王翼翼以貶歸河間其父請分蠡吾縣以侯之翼辛子志嗣太后欲以女弟妻志因徵到夏門亭〉冀然其言明日重會公卿冀意氣凶凶廣戒懾憚曰惟大將軍令獨固喬守本議冀厲聲罷㑹説太后䇿免固迎蠡吾侯志入南宫即位時年十五太后猶臨朝政大將軍掾朱穆〈字公叔南陽宛人〉戒梁冀曰願將軍專心公朝割除私欲廣求賢能斥逺佞惡為皇帝置師傅宜得小心忠厚之士與之參勸講授又薦种暠欒巴等冀不能用
秋七月葬静陵〈在雒陽縣東南〉
九月追尊河間孝王為孝穆皇蠡吾先侯曰孝崇皇冬十月尊母匽氏〈匽同偃臯陶之後以姓為氏〉為愽園貴人
孝桓皇帝
〈丁亥〉建和元年春正月辛亥朔日食
夏四月京師地震
六月以杜喬為太尉
自李固之廢中外喪氣羣臣側足而立惟喬正色不撓由是朝野皆倚望焉
秋論定䇿功益封梁冀萬三千户又封其子弟及宦者劉廣等皆為列侯
杜喬諌曰陛下即位不急忠賢之禮而先左右之封梁氏一門宦者微孽並帶無功之紱裂勞臣之土其為乖濫胡可勝言茍遂斯道豈伊傷政為亂而已喪身亡國可不慎哉書奏不省
八月立皇后梁氏
初永昌太守劉君世鑄黄金為文蛇以獻梁冀益州刺史种暠紏發其奸冀恨暠因以他事䧟之李固上疏伸理太后赦暠免官以金蛇輸官冀從大司農杜喬借觀喬不與冀小女死令公卿會喪喬獨不往冀又属喬舉汜宫為尚書喬以宫贓罪不用至是立后冀欲以厚禮迎之喬又據舊典不聴由是日忤冀
九月京師地震䇿免太尉喬
冬十一月貶清河王蒜為尉氏〈漢縣今属河南開封府〉侯徙桂陽蒜自殺〈後梁冀惡清河名改為甘陵〉下李固杜喬獄殺之
宦者唐衡左悺等共譖杜喬曰陛下前當即位喬與李固抗議言上不堪奉漢宗祀帝亦怨之㑹劉文〈甘陵人〉劉鮪〈魏郡人〉謀共立清河王蒜刼其相謝暠殺之蒜坐貶徙桂陽自殺梁冀因誣固喬云與文交通收固下獄門生王調〈渤海人〉貫械上書趙承〈河内人〉等數十人亦要鐡鑕詣闕通疏太后詔赦之京師市里皆稱萬嵗冀聞之畏固名徳終為己害乃更據奏前事長史吳祐爭之不從時馬融為冀作章奏祐謂曰李公之罪成于卿手李公若誅卿何面目視天下人冀怒起入室祐亦徑去固遂死獄中〈固臨終與胡廣趙戒書曰梁氏逺謬公等曲從漢室衰微從此始矣公等受主厚禄顛而不扶後之良史豈有所私回身已矣于義得矣復何言哉廣戒得書長歎流涕而已〉冀使人脅杜喬使自引决喬不聽收繫之亦死獄中〈冀暴固喬尸令有敢臨者加其罪因弟子郭亮年始成童詣闕上書乞收固尸下報與董班俱往臨哭守尸十日不去喬故掾掦匡號泣星行至洛託為夏門亭吏守䕶尸喪積十二日詣闕上書并乞二公骸骨太后許之匡送喬喪還家𦵏乞行服遂與亮班皆隠匿終身不仕趙承與固弟子七十二人論固言迹為徳行一篇吳祐亦自免歸卒于家 郭亮字恒直朗陵人董班字李宛人楊匡字叔康陳留人〉
〈戊子〉二年春正月帝冠
三月帝從皇太后幸大將軍冀府
夏五月㐀宫火帝徙居南宫〈明年三月復還北宫〉
〈己丑〉三年夏四月丁夘晦日食
六月震顯陵寢屋
秋七月亷縣〈後漢縣故城在今甘肅平凉府□原州〉雨肉〈續漢志肉似羊肺或如掌五行志□法律逐功臣時則有羊禍是時梁冀専權枉誅李固杜喬天下寃之〉
八月有星孛于天市〈天市垣二十四星在房星東〉
九月地再震山崩
前朗陵〈後漢侯爾故城在今河南汝寧府確山縣〉侯相荀淑卒
淑少博學有髙行李固李膺等皆師宗之安帝時徵拜郎中再遷當塗長後舉賢良〈光禄勲杜喬少府房植所舉〉對䇿譏刺貴幸梁冀忌之出為朗陵相涖事明治稱為神君有子八人儉緄靖燾汪爽肅□並有名稱時人謂之八龍〈靖字叔嗣少有俊才弟爽字慈明亦以才顕汝南許章曰慈明外朗叔嗣内潤頴川又為之語曰荀氏八龍慈明年䨇陳實嘗詣淑實使于紀將車諶持杖後從孫羣年小載于車中既至淑使靖應門爽行酒餘六龍下食孫彧小坐于膝前是時太史奏五百里賢人聚 陳實字仲弓潁川許人紀字元方諶字季方羣字長文荀彧字文若〉頴隂令苑康〈字仲直渤海重合人〉命其里曰髙陽里淑卒年六十七嵗李膺時為尚書自表師喪二縣皆為立祠〈叔兄子昱為沛相曇為廣陵太守皆正身疾惡志除閹宦昱後共竇武謀誅中官與李膺俱死曇亦禁錮終身 昱字伯條曇字元智〉
〈庚寅〉和平元年春正月太后歸政二月崩〈合𦵏憲陵〉
三月封梁冀妻孫夀為襄城君
夀善為妖態〈夀作愁眉帝粧堕馬髻折腰歩齲齒笑〉冀寵憚之冀愛監奴秦宫出入夀所〈夀見宫輙屛御者託以言事因與私焉〉刺史二千石皆謁辭之〈冀夀對街為宅殫極土木起兔□亘數十里移憿調生兔刻毛為職人有犯者罪至死〉冀用夀言多斥奪諸梁在位者外以示謙讓而孫氏宗親為侍中卿校郡守者十餘人皆貪饕凶滛所在怨毒侍御史朱穆奏記于冀曰將相大臣均體元首豈可去明即昧履危自安宜時易宰守非其人者減省第宅園池之費拒絶郡國諸所奏送内以自明外解人惑則將軍身尊事顯徳耀無窮矣冀不納冀雖専朝而猶交結宦官任其子弟以為要職欲以自固穆又奏記極諌冀終不寤〈冀遣書詣樂安太守陳蕃請託不得通使者詐稱他客蕃笞殺之坐左轉修武令〉
夏五月尊博園匽貴人曰孝崇后
〈辛夘〉元嘉元年春正月朔尚書張陵〈字處冲蜀郡成都人〉劾大將軍冀罪詔以俸贖
羣臣朝賀大將軍冀帯劍入省尚書張陵叱出敕羽林虎賁奪劍冀跪謝陵不應即劾奏冀請廷尉論罪有詔以一嵗俸贖百僚肅然河南尹不疑嘗舉陵孝亷謂曰舉君適所以自罪也陵曰明府不以陵不才誤見擢序今申公憲以報私恩不疑有媿色〈不疑好經書喜待士冀疾之轉為光禄勲不疑自耻兄弟有隙遂辭位歸第興弟䝉閉門自守冀不欲令與賔客交通陰使人變服至門記往來者南郡太守馬融初除過□不疑冀諷有司奏融貪濁髠笞徒朔方〉
夏四月帝微行至河南尹梁𦙍〈不疑子時年十六〉府舍是日大風㧞樹晝昏
尚書楊秉〈字叔節震中子〉上疏曰臣聞諸侯如臣之家春秋尚列其誡况以先王法服而私出槃游降亂尊卑等威無序侍衛守空宫𥿈璽委女妾設有非常之變任章之謀〈前漢書宣帝時代郡太守任宣坐謀反誅宣子章為公車丞亡在渭城界中夜元服入廟居廊間執㦸立於廟門待上至欲為逆發覺伏誅〉上負先帝下悔靡及帝不納〈秉以病乞退出為右扶風黄瓊留之拜光禄大夫〉
京師旱任城梁國饑民相食
冬十一月地震詔舉獨行之士
𣵠郡崔實〈字子真一名台字元始駰之孫〉以獨行舉詣公車稱病不對䇿退而論世事名曰政論〈其畧曰几天下所以不治者常由人主承平日乆習亂安危怢不自覩或荒耽嗜慾不恤萬㡬或耳蔽箴誨厭偽忽真或猶豫岐路莫適所從或見信之佐括囊守禄或疎逺之臣言以賤廢是以王綱縱弛智士鬱伊夫為天下者自非上徳嚴之則治寛之則亂何以明其然也近考宣皇帝審于為政之理故嚴刑峻法破奸宄之膽海内肅清天下宻如算計見效優于孝文及元帝即位多行寛政卒以墮損威權始奪遂為漢室基禍之主政道得失于司可監葢為國之法有似治身平則致養疾則攻焉夫刑罰者治亂之藥石也徳教者興平之梁肉也以徳教除殘是以梁肉治疾也以刑罰治平是以藥石供養也自數世以來政多恩貸馭委其轡馬駘其銜四牡横犇皇路險傾方將拑勒鞬䩗以救之豈暇嗚和鸞清節奏哉〉
〈司馬氏光曰漢家之法已嚴矣而實猶病其寛何哉葢衰世之君率多柔懦凡愚之佐唯知姑息是以權偉之臣有罪不坐豪猾之民犯法不誅仁恩所施止于目前姦宄得志紀綱不立故崔實之論以矯一時之枉非百世之通義也孔子曰政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斯不易之常道矣〉
詔加大將軍冀殊禮增封四縣賜以甲第
帝欲褒崇梁冀使議其禮胡廣等咸稱冀勲徳宜比周公錫之山川土田附庸司空黄瓊獨曰可比鄧禹合食四縣於是有司奏冀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謁贊不名禮比蕭何增封四縣比鄧禹賞賜金錢奴婢綵帛車馬衣服甲第比霍光毎朝㑹與三公絶席十日一 入平尚書事冀猶以所奏禮薄意不恱
〈壬辰〉二年春正月京師地震
夏四月孝崇后匽氏崩〈合𦵏博陵帝父蠡吾侯之墓也〉
帝舉哀洛陽西鄉以弟平原王石為䘮主王侯以下皆㑹𦵏禮儀制度比恭懐皇后〈是時大將軍梁冀輔政匽氏無在位者〉
秋七月庚辰朔日食
冬十月京師地震
〈癸巳〉永興元年秋七月河溢民饑以朱穆為冀州刺史尋徴下獄輸作左校
冀州民饑流亡數十萬户詔以朱穆為刺史令長聞穆濟河解印綬去者四十餘人及到奏劾諸郡貪污者有至自殺或死獄中宦者趙忠䘮父歸𦵏僭為玉匣穆下郡案騐吏發墓剖棺出之帝聞大怒徴穆詣廷尉輸作左校太學生劉陶〈字子竒穎川定隂人〉等數千人詣闕上書訟穆曰中官近習竊持國柄手握王爵口含天憲運賞則使餓𨽻富于季孫呼噏則令伊顔化為桀跖而穆獨抗然不顧身害非惡榮而好辱惡生好死也徒感王綱之不振懼天網之久失故竭心懐憂為上深計臣願黥首繫趾代穆校作帝乃赦之〈陶又上疏稱朱穆李膺履正清平貞髙絶俗斯寔中興之良佐國家之柱臣宜還本朝夾輔王室書奏不省〉
〈甲午〉二年春二月復聽刺史二千石行三年䘮
京師地震
東海朐山〈在今江南海州南上有雙峯如削俗呼為馬耳山〉崩
封乳母馬惠子初為列侯
秋九月丁夘朔日食
冬十一月㤗山琅邪盜起
時盜賊四起陳留李堅自稱皇帝〈事在建和元年〉長平陳景自號黄帝子署置官屬南頓管伯稱真人圗舉兵〈事俱在建和二年〉扶風裴優〈裴氏非子支孫封𨛬鄉因以為氏其後去邑從衣〉亦稱皇帝〈事在和平元年〉俱伏誅至是泰山琅邪賊公孫舉東郭竇等復反叛殺長吏
〈乙未〉永夀元年春二月司𨽻冀州饑人相食
巴郡益州郡山崩
秋南匈奴左薁鞬䑓耆等反属國都尉張奂〈字然明敦煌酒泉人〉擊破降之
南匈奴左□鞬臺耆且渠伯徳等反東羌復舉種應之安定属國都尉張奐初到職壁中惟有二百許人聞之即勒兵出軍吏爭止之不聽遂進屯長城收兵遣將王衛招誘東羌使匈奴不得交通東羌諸豪遂相率與奐共擊薁鞬等破之伯徳將其衆䧏〈羌豪遺奐馬二十匹金鐻八枚奐以酒酧地曰使馬如羊不以入⿸使金如粟不以入懐悉還之前此八都尉率好資財為羌所苦及奐正身潔巳無不悦服〉
〈丙申〉二年秋鮮卑檀石槐㓂雲中以李膺為度遼將軍初鮮卑檀石槐勇健有智畧部落畏服弛法禁平曲直無敢犯者遂推以為大夫立庭于彈汗山去髙栁〈注見前〉北三百餘里東西部大人皆歸焉因南抄縁邉北拒丁零〈注見前〉東却夫餘西擊烏孫盡據匈奴故地東西萬四千餘里至是入㓂以故烏桓校尉李膺為度遼將軍〈膺為校尉時鮮卑犯塞膺常䝉矢石毎破走之虜甚惲懾〉膺到邊羌胡望風畏服先所掠男女悉詣塞下還之
以韓韶〈字仲黄潁川舞陽人〉為嬴〈漢縣故城在今山東泰安府萊蕪縣〉長
公孫舉等㓂青兖徐州討之連年不克尚書選能治劇者以韶為嬴長賊聞其賢相戒不入境流民萬餘户歸縣界韶開倉賑之主者爭不可韶曰長活溝壑之人而以此伏罪含笑入地矣韶與同郡荀淑鍾皓〈字季明長社人〉陳寔皆嘗為縣長時人謂之潁川四長〈淑事具前〉皓少以篤行稱公府辟林慮長不就與荀淑並為士大夫所歸慕李膺嘗歎曰荀君清識難尚鍾君至徳可師〈皓兄子瑾好學慕古有退讓風與膺俱有聲名瑾母膺之姑也應祖太尉修嘗言瑾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于刑戮復以膺妹妻之膺謂瑾曰弟何太無皁白瑾以白皓皓曰昔國武子好招人過以致怨本保身全家爾道為貴〉寔為太邱〈漢縣故城在今河南歸徳府永城縣〉長修徳清静百姓以安本司官行部吏慮有訟者白欲禁之寔曰訟以求直禁之理將何申其勿有所拘人亦竟無訟者以沛相賦歛違法乃解印綬去吏民追思之
遣中郎將叚熲〈字紀明武威祐臧人〉擊㤗山琅邪羣盜平之帝以東方盜賊昌熾命公卿選將帥有文武才者司徒尹頌〈字公孫鞏人〉薦議郎叚熲乃拜中郎將擊公孫舉東郭竇等大破斬之餘黨皆㪚
冬十二月京師地震
〈丁酉〉三年夏四月九真蠻夷反討破之
居風〈漢縣属九真郡〉人朱逹誘蠻夷反太守兒式討之戰歿遣九真都尉魏朗〈子少英㑹稽上虞人〉擊破之〈後延熹三年餘冦後反詔以夏方為文州刺史方威惠素著賊相率降 夏方九江人〉
閏月庚辰晦日食
京師蝗
或言民貧宜鑄大錢事下四府羣僚及太學能言之士議之劉陶曰當今之憂不在于貨在乎民饑盖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饑議者不逹農殖之本多言鑄冶之便雖以隂陽為炭萬物為銅猶不能足無厭之求也夫欲民殷財阜要在止役禁奪則百姓不勞而足今地廣而不得耕民衆而無所食羣小競怨吞噬無厭誠恐卒有役夫窮匠投斤逺呼使愁怨之民響應雲合雖方尺之錢何能救其危也遂不改錢
〈戊戌〉延熹元年夏五月甲戌晦日食
太史令陳授陳日食之變咎在梁冀冀收考授死于獄中帝由是怒冀
京師蝗
秋七月雲陽地裂
冬十二月南匈奴烏桓鮮卑入㓂以陳龜為度遼將軍除并涼一年租賦
龜臨行上疏曰臣聞三辰不軌擢士為相蠻夷不恭㧞卒為將臣無文武之才而忝鷹之任雖歿軀體無所云補西州地瘠民貧數更㓂虜屢被災荒雖含生氣實同枯朽陛下以百姓為子焉可不垂撫循之恩哉牧守不良招致災害胡虜凶悍因衰縁隙而將帥不忠聚奸玩㓂使倉庫單竭功業無効宜改任收守去斥奸殘更選將校簡練文武除并涼今年祖更〈更謂卒更錢也漢律更有三品曰卒更曰踐更曰過更〉寛赦罪𨽻掃除更始則善吏知奉公之祜惡者覺營私之禍胡馬可不窺長城塞下無候望之患矣帝乃更選幽并刺史太守下詔除并涼一年租賦龜到職州郡震栗省息經用嵗以億計後梁冀暴虐日甚冀與龜素有隙徴還龜上疏請誅冀不省遂不食而卒
以張奐為北中郎將
匈奴烏桓燒軍門屯赤坑煙火相望兵衆大恐奐安坐帷中講誦自若潛誘烏桓使斬匈奴屠各〈匈奴别種名〉渠帥襲破其衆諸胡悉䧏
以种暠為度遼將軍
暠到營所先宣恩信不服然後加討𦍑虜質郡縣者悉遣還之誠心懐撫信賞分明由是羌胡皆來順服乃去烽燧除候望邉方晏然
〈己亥〉二年春三月復斷刺史二千石行三年喪
秋七月皇后梁氏崩
梁氏恃姊兄勢奢靡妬忌寵衰無子宫人孕育鮮得全者帝益疎之憂恚而崩〈𦵏懿陵後梁冀□廢懿陵為貴人冢〉
八月大將軍梁冀伏誅太尉胡廣司徒韓縯司空孫朗皆以罪免為庶人
梁氏七侯三后六貴人三大將軍卿將尹校五十七人冀専擅威柄凶恣日積宫衛近侍並樹所親禁省起居纎㣲必知四方貢獻皆先輸上第於冀乗輿乃其次焉百官遷召皆先到門謝恩然後敢詣尚書〈吳樹為宛令之官辭冀冀以賓客為託樹曰小人奸蠧比屋可誅明將軍處上將之位宜崇賢善以補朝闕而多託匪人非樹所敢聞也到縣遂誅冀客數十人後還謁冀冀鴆之出死車上又遼東太守侯猛初拜不謁冀託以他事要斬之郎中袁著年十九詣闕上書曰臣聞四時之運成功則退髙爵厚寵鮮不至災今大將軍位極功成宜遵懸車之禮若不抑損權盛將無以全其身矣冀聞而宻遣掩捕笞殺之太原郝絜胡武與著反善冀遂誅武家死者六十餘人絜知不免仰藥而死帝嫡母耿貴人薨冀從貴人從子承求珍玩不得怒族其家崔琦作外戚箴以諷冀殺之〉冀威行内外百僚莫敢違命帝頗不平鄧香〈和熹皇后從兄子〉妻宣生女猛香卒宣更適孫夀舅梁紀夀引其女猛入掖庭為貴人冀欲認猛為己女時猛姊壻邴尊為議郎冀恐尊沮宣乃使刺客殺尊而又欲殺宣遣客登屋宣家覺之馳入白帝帝大怒遂與中常侍單超〈河南人〉具〈漢紀作貝〉瑗〈元城人〉唐衡〈潁川郡人〉左悺〈平隂人〉徐璜〈下邳良城人〉等成謀誅冀冀疑之乃使黄門張惲入宿以防變瑗收惲請帝詣前殿使尚書令尹勲〈字伯元河南鞏人〉持節勒丞郎以下皆操兵守省閤斂請符節送省中使瑗將廐騶虎賁羽林都候劒㦸士合千餘人與司𨽻張彪共圍冀第收大將軍印綬冀夀皆自殺收梁氏孫氏無長少皆棄市胡廣韓縯孫朗皆坐阿附減死免為庶人故吏賔客免黜者三百餘人朝廷為空百姓稱慶收冀財貨合三千餘萬萬以充王府用減天下租稅之半散其園囿以業窮民
立貴人鄧氏為皇后〈即猛也〉
封宦者單超等五人為列侯
超及徐璜具瑗左悺唐衡五人同日受封故世謂之五侯
以黄瓊為太尉
時新誅梁冀天下想望異政瓊首居公位乃舉奏州郡貪汚死徙十餘人辟汝南范滂〈字孟博征羌人〉滂少厲清節嘗為清詔使按察冀州登車攬轡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守令𧷢汚者皆望風觧印綬去及為太尉掾時詔三府掾属舉謡言〈漢官儀曰三公聼採長吏臧否人所疾苦還條奏之是謂舉謡言也〉奏權豪之黨二十餘人深為民害者
徵處士徐穉〈字孺子豫章南昌人〉姜肱〈字伯淮彭城廣戚人〉韋著〈字休明扶風平陵人〉袁閎〈字夏甫安九孫〉李曇〈字雲潁川陽翟人〉皆不至
尚書令陳蕃薦五處士以安車元纁徴之不至穉家貧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儉義譲所居服其徳屢辟不起蕃為太守以禮請署功曹穉既謁而退蕃性方峻不接賔客穉來特設一榻去則懸之後舉有道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肱與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友聞同被而寢嘗詣郡縣遇盜欲殺之肱曰弟年幼父母所憐又未聘娶願殺身濟弟季江曰兄年徳在前家之珍寳國之英俊乞自受戮以代兄命盜兩釋焉至郡中見肱無衣服怪問其故肱托以他辭終不言盜盜聞而感悟就肱叩頭謝罪還所掠物肱不受勞以酒食而遣之舉有道方正皆不就著隱居講授不脩世務閎家世貴盛苦身守節以耕學為業曇少喪父繼母酷烈事之彌謹身耕農以奉供養得四時珍味必先以進母鄉里宗其孝行〈帝又徵安陽魏桓其鄉人勸之行桓曰夫干録求進所以行其志也今後宫千數其可捐乎廐馬萬匹其可減乎左右權豪其可去乎皆對曰不可桓慨然歎曰使桓生行死歸于諸子何有哉遂隱身不出〉
封皇后兄子鄧康宦者侯覽〈山陽防東人〉等為列侯殺白馬〈漢縣故城在今河南衛輝府□縣〉令李雲〈字行祖甘陵人〉𢎞農掾杜衆〈袁紀李雲下獄事在三年范書在二年綱目因之今依綱目〉
帝既誅梁冀故舊恩私多受封爵封后親属皆為列侯侯覽上縑五千匹賜爵闗内侯又託以與誅梁冀功進封髙鄉侯又封小黄門劉普趙忠〈安平人〉等八人為鄉侯自是權勢全歸宦官五侯尤貪縱傾動内外白馬令李雲露布上書移副三府曰梁冀雖恃權専擅今以罪行誅猶召家臣搤殺之耳而猥封謀臣萬户以上西北列將得無解體帝者諦也今官位錯亂小人諂進財貨公行政化日損是帝欲不諦乎帝震怒逮雲送獄使中常侍管霸考之𢎞農掾杜衆傷雲以忠諌獲罪上書願與雲同死帝愈怒并下獄大鴻臚陳蕃太常楊秉洛陽市長沭茂郎中上官資並上疏請皆坐免黜〈□秉免歸田里茂資貶秩二等〉管霸亦言雲衆狂戅不足加罪帝曰帝欲不諦是何等語而常侍欲原之耶遂皆死獄中〈後黄瓊上疏曰陛下即位以來未有勝政諸梁秉權豎宦充朝李固杜喬既以忠言横見殘滅而李雲杜衆復以直道受誅海内傷懼以忠為諱尚書周永素與梁冀共搆姦□臨冀當誅乃陽毁示忠以要爵賞復與忠臣並時顕封四方聞之莫不憤歎書奏不者〉
冬十月以宦者單超為車騎將軍
以陳蕃為光禄勲
時封賞踰制内寵猥盛蕃上疏曰夫諸侯上象四七〈謂二十八宿〉藩屏上國而左右以無功博賞至乃一門之内侯者數人故緯象失度隂陽謬序又比年收斂十傷五六人不聊生而采女數千食肉衣綺脂油粉黛不可貲計且聚而不御必生憂悲之感以致水旱之困帝頗采其言為出宫女五百餘人封侯者䧏為鄉侯
以楊秉為河南尹尋坐論作左校
單超兄子匡為濟隂太守負勢貪放兖州刺史第五種〈字興先倫之曾孫〉使從事衛羽案之得贓五六千萬奏并劾超匡賂客任方刺羽羽覺之捕繫洛陽匡宻令突獄亡走尚書詰秉對曰方等無罪釁由單匡乞檻車徴匡考覈其事則奸慝蹤緒必可立得秉竟坐論作左校種亦以他罪徙朔方〈後種以久旱赦出皇甫規等松之𠕂徵乃到拜太常〉
以爰延〈字季平陳留外黄人〉為五官中郎將
帝問侍中爰延朕何如主對曰陛下為漢中主帝曰何以言之對曰尚書令陳蕃任事則治中常侍黄門與政則亂是以知陛下可以為善可以為非帝曰敬聞闕矣拜五官中郎將㑹客星經帝座帝宻以問延延曰天子動静以禮則星辰順序意有邪辟則晷度錯違陛下以河南尹鄧萬世有龍潛之舊封侯引見與之對博上下媟黷有虧尊嚴夫善人同處則日聞嘉訓惡人從㳺則日生邪情惟陛下逺讒佞之臣納蹇蹇之士則災變可除矣帝不能用延稱疾免歸
御批歴代通鑑輯覽卷二十四
<史部,編年類,御批歷代通鑑輯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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