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 (四庫全書本)/卷21

卷二十 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 巻二十一 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巻二十一
  起己未宋理宗開慶元年盡甲戌宋度宗咸淳十年凡十六年
  己未開慶元年春正月以賈似道為京湖南北四川宣撫大使
  移馬光祖為沿江制置使史巖之副之似道尋兼督江西二廣人馬
  䝉古烏蘭哈逹掠静江遂圍潭州
  烏蘭哈逹率四王兵三千蠻□萬人破横山狥内地守將陳兵六萬以俟烏蘭哈逹潜自間道衝其中堅大敗之乘勝蹴賓州蹂象州入静江府連破辰沅直抵潭州官軍斷其歸路烏蘭哈逹掠官軍後命其子阿珠横擊于前官軍敗走遂壁城下
  二月䝉古主莾賚扣圍合州王堅力戰禦之
  䝉古主遣降人晉國寳招諭合州王堅執之殺于閱武場䝉古主遂命大將琿塔哈以兵二萬守六盤竒爾台布哈守青居山引兵由忠涪趨䕫州又命耨埓造浮梁于涪州之藺市以杜援兵䝉古主自雞𤓰灘渡直抵合州城下俘男女萬餘堅力戰以守䝉古㑹師圍之
  三月以吕文徳為四川制置副使夏六月文徳及䝉古史天澤戰于嘉陵江敗績
  蒲擇之在蜀無功詔以文徳代之時䝉古軍中大疫將議班師文徳乘風順攻涪浮橋力戰得入重慶即率艨艟千餘泝嘉陵江而上天澤分軍為兩翼順流緃擊奪戰艦百餘艘追至重慶而還
  發明䝉古舉號外之也戰而言及主乎是戰者也䝉古恃强慿陵諸夏掠静江而守臣不能拒圍合州而諸將不能救取中國土地而城守者不敢與之爭今又戍守逼蜀合兵圍城戰勝中國威動天下非有嘉陵之戰則無如阻隔其勢矣宜有美詞稱揚其績而綱目所書如此其畧何也人臣茍利社稷死生以之文徳兄弟受宋厚恩錦衣玉食以功利言則高矣厥後許置㩁場而襄樊不可守兄弟一門背叛降敵語忠義則王蠋之罪人也知此説然後可以論吕氏之始終矣其與春秋書城濮之戰意畧相似耳
  以朱熠參知政事饒虎臣同知樞密院事○秋七月䝉古主莾賚扣卒於合州城下餘衆解圍北還
  王堅固守䝉古主督諸軍攻之屢戰不克前絳將汪徳臣選兵夜登外城堅率兵逆戰遲明徳臣單騎大呼曰王堅我來活汝一城軍民宜早降語未既幾為飛石所中因得疾死㑹天大雨攻城梯拆後軍不克進俱退䝉古主亦卒於合州城下年五十二諸王大臣用二驢䝉以繪槥負之北行合州圍解莽賚扣沉斷寡言不樂燕飲謂遵祖宗之法然性喜畋獵酷信巫覡卜筮之術凡行亊必謹叩之殆無虛曰其死也或傳其中飛矢㨗聞詔加堅寧逺軍節度使
  發明時莽賚扣入㓂空國而行部分諸將志必滅宋使天或假之以年則江南其不能保矣既而乆圍合州卒于城下此天意祚宋故趣莾賚扣之亡耳莾賚扣不死江南其奈何哉書卒書北還皆所以致其喜之之意也
  八月䝉古呼必賚將兵渡淮九月渡江遂圍鄂州呼必賚遣王惟中郝經宣撫荆湖江淮將歸徳軍先至江上經言于呼必賚曰古之一天下者以徳不以力國家奮起朔漠埀五十年而一之以兵遺黎殘姓游氣驚魂虔劉劘盪殆欲殱盡自古用兵未有若是之乆且多也且括兵率賦朝下令夕出師闔國大舉以之伐宋而圖混一以志則鋭以力則强而術則未盡也茍於諸國既平之後創法立制敷布條綱任將相選賢能平賦足用屯農足食内治既舉外禦亦備今西師之出乆未即功兵連禍結底安於危王宜遣人稟命行在宜喻宋令降名進幣割地納質偃兵息民以全吾力而圖後舉禀命不從然後傳檄示以大信使知王仁而不殺之意一軍出襄鄧一軍出夀春一軍出淮揚三道竝進東西連衡王處一軍為之節制若併力一向鋭而圖功則事勢有不可懸料而幸取者兵力耗弊役戍遷延進退不可反為敵人所乘悔可及乎呼必賚不能用悉兵渡淮呼必賚由人勝關張柔由虎頭關分道並進官軍皆遁時呼必賚得𦨣江制置司榜有云今夏諜者聞北兵會議取黄陂民𦨣繫栰由陽邏堡以渡㑹于鄂州呼必賚曰此事前所未有願如其言及至黄陂漁人獻舟且為鄉𨗳九月宗王黙格自合州遣人以䝉古主凶訃告呼必賚請北還以繫人望呼必賚曰吾奉命南來豈可無功遽還自登香爐山俯瞰大江大江之北曰武湖武湖之東曰陽邏堡其南岸即滸黄州官軍以大舟枙江渡軍容甚盛董文炳言于呼必賚曰長江天險宋所恃以為國勢必死守不奪其氣不可臣請嘗之乃帥死士數十人當其前令其弟文用等載艨艟鼓耀疾趨士呌呼畢奮鋒既交文炳麾衆走岸摶戰官軍大敗明日遂帥諸軍渡江進圍鄂州中外大震
  發明固江必先守淮固南必先守江皆宋固國之險必爭而不可棄者也呼必賚既書將兵渡淮矣又書渡江矣又書圍鄂州矣從容進退無復阻抑宋豈謂有人之國乎噫長江天塹而䝉古渡之鄂州屏蔽而䝉古圍之當時守備諸臣未聞臨江一戰而使敵騎充斥長驅以入于内地惡在其能事君哉宋之不兢可哀也已故詳書譏之
  以載慶炣簽書樞密院事○䝉古䧟臨江知軍事陳元桂死之䝉古遂入瑞州
  䝉古兵至臨江時制置使徐敏予在隆興頓兵不進元桂力疾登城坐督戰力不能敵有欲抱而走者元桂曰死不可去左右俱遁兵至元桂瞠目叱罵遂死之懸其首於敵樓䝉古兵入瑞州知州陳昌世治郡有善政百姓擁之以逃
  發明君子所守者義而已義不可生雖死奚惜故曰由是則生有不用也由是而避患有所不為也方䝉古内侵江南疲弊内外無勤王之師逺近無入援之將䝉古之至臨江元桂力疾督戰茍有援兵協力固守則城未必遽䧟也徒使元桂獨禦孤城力竭而死其如國計何哉故書曰死之所以予其全節也嗚呼微矣
  詔諸路出師以禦䝉古大出内府銀幣犒師
  前後出緡錢七千七百萬銀帛各一百六萬兩匹
  冬十月丁大全有罪免
  時䝉古侵軼日甚大全當國匿不以聞遂罷相以觀文殿大學士判鎮江府中書舍人洪芹繳言大全鬼蜮之資穿窬之行引用凶惡䧟害忠良遏塞言路濁亂朝綱乞追官逺竄以伸國法御史朱貔孫等相繼論大全姦囘險狡狼害貪殘假陛下之刑威以箝天下之口挾陛下之爵祿以籠天下之財饒虎臣又論其絶言路壞人才竭民力誤邊防四罪詔守中奉大夫致仕
  廣義大全凶惡淫穢瀆亂綱常厥罪不可勝誅綱目所以去其官者不與其為宋臣惡之甚也書有罪免者譏當時失討賊也
  以呉潜為左丞相兼樞宻使
  潜入相首言鄂渚被兵湖南擾動推原禍根由近年姦臣憸士設為虚議迷國誤君仁賢空虛名節䘮敗天怒而陛下不知人怨而陛下不察稔成兵戈之禍章鑑髙鑄嘗與丁大全同官傾心附麗躐躋要途蕭泰來等羣小蹲沓國事日非淫淫至于今日沈炎實其爪牙而任臺臣甘為摶繫奸黨盤據血脉貫穿以欺陛下致危亂望令炎等與祠鑄等覊管州軍帝不聽
  廣義分注載潜之言則知其忠義過人逺矣然而理宗不聽者拒諌不亦甚乎
  即拜賈似道右丞相兼樞宻使軍漢陽以援鄂
  發明昔漢獻即拜袁紹綱目譏之然兩宋之篇未嘗書即拜者丞相耳其書即拜何譏也似道不勤王而宋就拜之書即拜所以愧似道也雖然宋太祖嘗曰宰相須用讀書人此祖宗之言播在簡冊不可忘者似道貴妃之弟生平未嘗學問可以小知而不可以大受也似道何人而可任右揆之職乎理宗惟溺偏愛不顧嫌疑抑不知似道妬功疾能之心已非一日安望折衝禦侮以舒君父之憂哉厥後乞和詐勝邪謀大作卒致亡國而後已故直書于冊所以深貶之也
  ○内侍董宋臣請遷都不果行
  時邊報白急臨安團結義勇招募新兵増築平江紹興慶元城壁朝野震恐宋臣請帝遷都四明以避敵鋒軍器大監何子舉言于吴潜曰若上行幸則京師百萬生靈何所依賴御史朱貔孫亦言鑾輿一動則三邊之將士瓦解而四方之盗賊蠭起必不可㑹皇后亦請留蹕以安人心帝遂止寕海節度判官文天祥乞斬宋臣不報
  以趙葵為江東西宣撫使○䝉古呼必賚遣使招諭鄂州守將張勝殺其使出戰敗死
  䝉古圍鄂州都統張勝權州事以城危在旦夕登城諭之曰城已為汝家有但子女玉帛皆在將臺可從彼取䝉古信之遂焚城外民居將退㑹髙逹等引兵至賈似道亦駐漢陽為援䝉古乃復進攻遣徹辰巴圗爾領兵同降人論鄂州使降抵城下勝殺使者以軍出襲徹辰巴圖爾戰敗死焉逹恃其武勇殊易似道毎見其督戰即戲之曰巍巾者何能為哉將戰必須似道親勞始出否即使兵士譁於其門吕文徳謟事似道使人訶曰宣撫在此何敢爾邪曹世雄向士壁皆從在軍事未嘗關白似道由是銜三人而親文徳
  十一月詔賈似道移軍黄州遇䝉古俘卒于蘋草坪獲之
  諸路重兵咸聚于鄂䝉古兵由永全至潭江西大震吴潜用御史饒應子言移似道于黄州黄雖下流實當兵衝孫虎臣以精騎七百送之至蘋草坪侯騎言前有北兵似道大懼謂左右曰奈何虎臣匿似道出戰似道嘆曰死矣惜不光明俊偉爾及北兵至乃老弱部所掠金帛子女而還者江西降將儲再興騎牛先之虎臣擒再興似道遂入黄州
  以朱熠知樞宻院事○閏月以吕文徳知鄂州向士璧知潭州○賈似道乞和于䝉古呼必賚引還鄂州解圍䝉古攻城益急城中死傷者至萬三千人似道大懼乃宻遣宋京詣䝉古營請稱臣納幣呼必賚不許㑹合州守臣王堅使阮思聰踔急流走鄂以䝉古主訃聞似道再遣京徃呼必賚亦聞阿勒逹爾等謀立額哷布格遣托果斯括民兵因召羣臣議事郝經曰今國内空虛塔齊兒實喇諸王觀望所立盡覬覦神器一有狡焉或啓戎心先人舉事腹背受敵大事去矣且額哷布格已令托里齊行尚書省據燕都按圖籍號令諸道雖大王素有人望且握重兵獨不見世宗海陵事乎若彼果稱遺詔便正位號下詔中原行赦海上欲歸得乎願大王以社禝為念與宋議和令割淮南漢上梓䕫兩路定疆界歳幣置輜重率輕騎而歸直造燕都則彼之姦謀氷釋瓦解遣一軍逆大行靈舁收皇帝璽遣使召實喇額埓布格黙格諸王㑹䘮和林差官于諸路撫慰安輯命王子珍戬鎮守燕都示以形勢則大寶有歸而社稷安矣呼必賚以為然㑹宋京至請稱臣割江南為界嵗奉銀絹匹兩各二十萬呼必賚許之遂㧞砦而去留張傑閻旺以偏師侯湖南鳥蘭哈逹之兵
  發明乞和者丐求之詞卑之也乞和之事是宋人之大辱深可恥焉者矣曷為直書其事而不諱乎曰綱目申道不申邪榮義不榮勢正已而無恤乎人以仁禮存心而不憂横逆之至者也似道受命援鄂不能勇徃辱國如此則曲在似道矣昔曽子聞大勇於夫子曰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徃矣孟子言浩然之氣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間直書而不諱者示天下後世使知大勇浩然之氣所以守身應物如此其埀訓之義大矣
  廣義歳幣曰納納之一字宋朝之所深忌當鄭公力爭於其前矣况祖宗有成憲可徴今似道擅許納之一字則是已干於政矣况稱臣乎分註云似道大懼乃宻遣宋京詣䝉古營請稱臣納幣于以知似道狐䑕之見不知有羞愧之心者也豈待暴行秋日而後知哉理宗用似道以禦敵殆亦㓂賊之招耳欲宋之不得亡乎
  十二月䝉古烏蘭哈逹引兵趨湖北潭州圍解
  烏蘭哈逹攻潭州甚急何士璧帥潭極力守禦既置飛江軍又募斗弩社朝夕親自登城撫勞聞䝉古後軍且至遣王輔佑帥五百衆覘之遇于南嶽市大戰䝉古少却㑹呼必賚遣特黙齊將兵來迎烏蘭哈逹遂解圍引兵趨湖北
  庚申景定元年䝉古世祖皇帝呼必賚中統元年春二月䝉古烏蘭哈逹至鄂州引還賈似道使夏貴等殺其殿卒于新生磯䝉古張傑閻旺作浮橋于新生磯烏蘭哈逹兵至傑等濟師北還賈似道用劉整計命夏貴以舟師攻斷浮橋殺殿卒百七十人
  廣義分注載似道用夏貴之計不過竊寵榮身之謀耳惡知其有國家君父哉殊不知既以委質為臣則吾身與國一體而已故亡身狥國者不榮於當時必榮於後世不期榮而自榮竊寵榮身者不辱於當時必辱於後世不期辱而辱此理之必然者也故曰君子小人之用心惟在公私之間而已此文公謂陸九淵講君子小人義利之分聽者至於泣下其似道之類乎
  三月朔日食○賈似道奏諸路大㨗召似道還朝似道匿議和稱臣納幣之事以所殺獲俘卒殿兵上表言諸路大㨗鄂圍始解江漢肅清宗社危而復安實萬世無疆之休帝以似道有再造功召入朝
  發明曽子曰可以託六尺之孤可以寄百理之命臨大節而不奪也君子人歟君子人也小人者其才不可以輔幼君攝國政其節至於死生之際而即改是以人君當慎所擇也似道出師弗克一戰前既書乞和于䝉古䝉古甫退偽奏大㨗然其既欺於已又欺於人復欺於君將何面目以處百僚之上乎理宗之任似道雖啇髙宗之待傳説周武王之待吕望不是過也稱臣於敵而帝不知歛怨四海而帝不悟竊榮利於一已貽大禍於國家然則自取敗亡何足惜哉故直書以著其欺君之罪
  廣義嗚呼不能為國禦敵而能為國招敵者賈賊也抑觀賈賊自移鎮以來䝉蔽朝廷屢以退賊邀功為言其計不亦奸乎夫何朝廷昏闇卒是其言而賞之地此豈宗社好消息哉觀其於䝉古之兵畏之如虎一聞其至則心戰股栗恨無地以容身何苦如之適㑹䝉古自有他故而班師則潜窺其逺去或殺其殿兵或殘其俘卒掠為已功以聞於朝曰於某處殺賊㡬何於某處擒賊若干而其稱臣納幣之恥則匿矣而不聞焉是以䝉古之心以為向既納幣稱臣以求和今又殺俘我軍士是何詭譎而轉展無信耶故䝉古加兵之心愈堅而宋人之國愈不可為也已故曰不能為國禦敵而能為國招敵者賈賊也讀者詳之
  髙麗王㬚死䝉古呼必賚封其子倎為王
  㬚嘗遣倎入覲于䝉古㑹䝉古主南侵留三年不遣至是㬚卒陜西宣撫使廉希憲請立倎遣還國則彼必懷徳於我是不煩兵而得一國也呼必賚然之改館倎賜以封冊遣兵衛送髙麗由是一意修貢矣後更名植云
  白氣如匹練亘天
  發明白氣何白者金色金革之象氣乃為隂小人隂謀之象白氣如匹練亘天其變非小也是時理宗春秋彌髙惟事飲食宴樂不知思患預防外戚宦官擅權於内勁敵强鄰竊發於外則其應豈不明且切歟徽宗之時書赤氣旦天此書白氣亘天皆非享國之嘉祚也觀綱目之所書始可以知天道人心相與之機矣
  ○夏四月䝉古主呼必賚立
  初呼必賚北還廉希憲聞額哷布格命劉太平及大將霍魯懷行尚書省事于關右恐結諸將以動秦蜀請遣趙良弼徃覘之良弼具得實還報時諸王哈坦黙格塔齊爾俱㑹于開平實喇亦匈西域遣使勸進惟額哷布格不至希憲良弼及商挺等力言先發制人後發人制逆順安危間不容髮宜早定大計呼必賚然之遂即位建元中統
  廣義呼必賚不汲汲於即位者其亦有所取也
  出内侍董宋臣于安吉州○䝉古召竇黙許衡至開平黙肥鄉人金末避亂轉徙隠于大名與姚樞許衡朝暮講習至忘寢食䝉古主在潜邸嘗召之黙變姓名以自晦使者俾其友人徃見之微服踵其後黙不得已乃拜命既至問以治道黙首以綱常為對且曰失此則無以自立于世矣又言帝王之道在誠意正心心既正則朝廷逺近莫敢不一于正䝉古主敬待加禮乆之南還至是復與衡同召
  呉潜罷
  初賈似道在漢陽以潜移之黄州為欲殺已銜之至是帝欲立忠王禥為太子潜宻奏云臣無彌逺之才忠王無陛下之福帝遂積怒潜似道因陳建儲之䇿令侍御史沈炎劾潜且云忠王之立人心所屬潜獨不然章汝鈞乞為濟王立後潜樂聞其論授汝鈞正字姦謀叵測請速召似似道正位鼎軸帝從之遂罷潜奉詞史臣曰吴潜忠亮剛直論事雖近於訐度宗之立謀議及之潜以正對人臣懷顧望為子孫地者能為斯言哉
  加賈似道少師封衛國公將士進官有差
  似道既至詔百官郊勞如文彦摶故事奬眷甚至諸將士悉進官吕文徳檢校少傳高逹寕江軍承宣使劉整知瀘州兼潼川安撫副使夏貴知淮安州兼京東招撫使孫虎臣和州防禦使范文虎黄州武定諸軍都統制向士璧曹世雄各加轉有差初似道惡逹在軍中嘗侮已言於帝欲殺之帝知其有功不從故論功以文徳為第一而逹居其次似道既相權傾中外進用羣小變更法制矣
  發明加不宜加也理宗誠可謂木偶之主耳似道乞和謬奏大㨗未聞可否於其間者加之以爵錫之以命是賞其欺已之能乎可愧之甚矣師之上六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吾夫子傳象曰大君有命以正功也小人勿用必亂邦也雖有偉績尚戒小人何况無功可賞而又濫及小人歟噫國家全盛之時尚恐小人之敗壞每切儆戒矧宋區區立國江左三分天下僅得其一而忍使小人之敗壞耶此宋之所以終於滅亡而不悟也豈不深可哀哉綱目書此文無貶詞乃所以深貶之爾
  廣義分註載理宗詔褒似道如文彦博故事足以貽笑千古嗚呼南宋之亡人皆知亡於賈似道殊不知亡於理宗晚節之不君也似道何能為然原似道之為人譬諸人家之愚奴蠢婢焉主人不用則亦已矣安有用之而不壞主人之家者乎今也主人不悟其愚蠢遽以千金托之欲其不致冦者萬無是理也理宗之於似道何以異於是哉
  䝉古初定官制
  䝉古自特穆津已來諸事草創設官甚簡以斷事官為至重之任位三公上丞相謂之大茟且齊掌兵柄則左右萬戸而已後稍倣金制置行省及元帥宣撫等官呼必賚既立大新制作遂命劉秉忠許衡酌古今之宜定内外官制其總政務者曰中書省秉兵柄者曰樞宻院司黜陟者曰御史臺其次内則有寺監院司衛府外則有行省行臺宣慰廉訪其牧民則有路府州縣官有常職位有常員食有常祿其長則䝉古人為之而漢人南人貳焉於是一代之制始備
  以饒虎臣參知政事戴慶炣同知樞宻院事皮龍榮簽書院事○䝉古以亷希憲為陜西四川宣撫使
  商挺副之
  䝉古額哷布格稱帝于和林
  額哷布格聞呼必賚已立命阿勒逹爾發兵于漠北諸部分遣心腹易置將佐散金帛賚士卒又命劉太平霍魯懷拘收關中錢榖時琿塔哈自先朝將兵屯六盤太平等隂相結納琿塔哈復遣人約成都宻喇卜和卓青居竒爾台布哈同舉事額哷布格遂自立于和林
  發明稱帝何不宜稱也是故不宜王而王則書稱王不宜帝而帝則書稱帝布格受命鎮守和林遽起邪謀稱尊僣號則其罪可勝誅乎故書稱帝者所以明其僣逆也其旨嚴矣
  䝉古以王文統為中書平章政事張文謙為左丞五月文謙罷
  文統本李璮幕屬至是有薦其才智者遂得親幸更張庶務悉委裁處文統素忌刻而文謙以安國便民為務屢相可否積不能平思有以䧟之文謙遂求出宣撫大名臨發語文統曰民困日乆况當大旱不量減税賦何以慰來蘇之望文統曰上新即位國家興廢止仰税賦茍復減損何以供給文謙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至任蠲常賦什之四商酒税什之二
  䝉古阿勒逹爾及六盤守將琿塔哈舉兵應和林亷希憲擊敗斬之
  劉太平霍魯懷聞希憲將至以五月一日乘急傅入京兆謀為變秦人前被阿勒逹爾太平等威虐聞其來皆破膽越二日希憲亦至宣示詔旨遣人馳徃六盤宣論安撫未㡬城門𠉀引一急使至云來自六盤希憲訊之盡得太平魯懷與琿塔哈宻喇卜和卓竒爾台布哈等狀希憲集僚佐謂曰上命我輩正為今日遂分遣人掩捕太平魯懷遣劉哈瑪爾誅宻喇卜和卓於成都汪惟正誅竒爾台布哈於青居命總帥汪良臣帥秦鞏諸軍進討琿塔哈良臣以未得旨為辭希憲即解所佩虎符銀印授之曰此皆身承宻旨君但辦吾事制符已飛奏矣良臣遂行又摘蜀卒四千命䝉古將巴崇帥之為良臣聲援㑹有詔赦至希憲命殺太平等於獄尸於通衢方出迎詔琿⿰哈知京兆有備西渡河趨甘州阿勒逹爾自和林帥兵適至遂與琿塔哈合軍而南時諸王哈坦亦率騎兵與巴崇汪良臣兵合分三道以拒之既陣大風吹沙良臣令軍士下馬以短兵突其左繞出陣後潰其右而出巴崇直擣其前哈坦勒精騎邀其歸路大戰于甘州東殺琿塔哈阿勒逹爾關隴悉平希憲乃遣使匀劾停赦行刑徴調諸軍擅以良臣為帥諸罪䝉古主曰委卿方面之寄正欲從宜若拘常制豈不坐失事機詔賜希憲金虎符進平章政事行省秦蜀商挺参知省事
  饒虎臣罷○戴慶炣卒以沈炎同簽書樞宻院事○䝉古以王鶚為翰林學士承旨
  鶚金正大元年進士第一人歴官尚書左右司郎中金亡將被殺張柔聞其名救之館于保州䝉古主在藩邸召對甚禮重之嘗因見請曰天兵克蔡金主自縊其奉御絳山焚葬汝水之傍禮為舊君有服願徃葬祭䝉古主義而許之至則為河水所没具牲醴為位而哭至是為翰林學士承旨制誥典章皆所裁定又薦李治㫤王磐徐世龍高鳴為學士復奏立十道提舉學校官䝉古主皆從之
  廣義嗚呼今有一婦人焉人殺其夫而不能報反求盡哀禮於其夫而又以身事讐者曽謂君子賢之乎鶚其有愧于此焉
  熒惑入南斗
  留五十餘日
  發明人事感於此則天變應於被理宗為國虛内以事外去實而務華煩於無益濫觴之末而不知務其本者也故戾氣應之三月日食而又白氣亘天是月熒惑又入南斗災異之多莫此為甚兵力不足倉廪匱竭調度不給而言利尅民之事興矣
  六月立忠王禥為皇太子
  帝家教甚嚴太子鷄初鳴問安再鳴囘宫三鳴徃㑹議所参决庶事退入講堂講經史將晡復至榻前起居問今日講何經荅之是則賜坐賜茶否則為之反覆剖析又不通則繼以怒明日須更覆講率為常例
  䝉古撤江上軍以史天澤為江淮經畧使○䝉古李璮㓂淮安主管制置司事李庭芝擊敗之○秋七月䝉古使翰林侍讀學士郝經來修好賈似道幽之眞州似道還朝使其客廖瑩中輩撰福華編稱頌鄂功通國皆不知所謂和也䝉古主既立欲來修好王文統素忌郝經有重名請遣經遂以翰林侍讀學士充國信使來告即位且徴前日請和之議文統復隂屬李璮濳師侵宋欲假手害經經至宿州遣其副請入國日期不報遺書宰相及淮師李庭芝而似道恐經至謀泄竟拘留于眞州之忠勇軍營經上表曰願附魯連之義排難解紛豈知唐儉之徒欵兵誤國又數上書于帝及執政極陳和戰利害且請入見及歸國皆不報驛吏棘垣鑰戸晝夜守邏欲以動經經不屈語其下曰死生進退聽其在彼屈身辱命我終不能汝等不幸宜忍死以待揆之天時人事宋祚殆不逺矣帝聞有北使謂宰執曰北朝使來事體當議似道奏和出彼謀豈容一切輕狥倘以交隣國之道來當令入見䝉古遣詳問官崔明道李全義詣淮東制司訪問經等所在仍以稽留信使侵擾疆埸來詰淮東制置李庭芝奏䝉古使者乆留眞州不報
  發明郝經之來為修好耳何以幽之此蓋小人隂為不善而陽欲掩之之心耳似道謬奏大捷得叨榮利而又以和出彼謀為言茍或郝經入朝則其謀必泄而權勢不能乆假焉故幽之真州以絶其迹而且得以實已之前言耳殊不知人之視巳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噫似道不過蔽一時之耳日他日舉此以為興兵之端事既彰著竄逐逺方然則小人始欲以害人而終以自害詎不愚之甚哉故直書以著其奸險之實
  廣義分注載䝉古遣使以修好來其意善矣賈賊不虞宋之將亡危如朝露反拘其行人果何義哉假令䝉古遣使來責渝盟亦不當如是也况修好乎嗚呼彼以愛兄之道來此以狙詐之心待觀此則孰得而孰失孰是而孰非孰曲而孰直邪噫南宋之亡也理宗啓之而賈賊促之也於䝉古乎何尤
  以賈似道兼太子太師
  廣義賈誼曰師者𨗳之教訓太師者三公之尊者也非才全徳備者曷克以居此哉故不得其人則寕虛其位不可備其員也故尚書載成王曰官不必備惟其人然則理宗以似道居是位不知以其才歟以其徳歟今以才徳兼亡之人而居才徳兼全之位以教太子則𨗳其子於不善盖可知矣書曰以賈似道兼太子太師兼之云者則知似道自有本封之銜而此又兼之以人臣之極位也書之于冊貽笑千古
  ○䝉古行交鈔法
  王文統立十路宣撫司示以條格欲差發辦而民不擾鹽課不失常額交鈔無致阻滯遂行中書省造中統元寳交鈔立互市于潁州漣水光化軍交鈔法自十文至二貫文凡十等不限年月諸路通行賦稅並聽收受仍申嚴私鹽酒醋麯貨等禁
  冬十二月䝉古號西僧帕克斯巴為國師
  帕克斯巴吐蕃薩斯嘉人族欵氏相傳自其祖多爾濟以其法佐國主覇西海十餘世帕克斯巴年十五竭其主于潜邸與語大悦日見親禮至是尊為國師統釋教
  廣義䝉古以僧為國師則是舉國之人皆奉帕克斯巴為師矣書之所以誌其陋也
  辛酉二年䝉古中統二年春正月詔皇太子釋奠孔子加張栻吕祖謙伯爵並從祀
  帝手詔曰虎□齒胄太子事也此禮廢乆矣如釋奠釋菜之事我朝俱未嘗廢然享師敬道又不可拘舊制可令太子竭拜太子既還上奏曰先聖之道至我朝而後有以續孟氏之傳然諸説並駕未知統一迨朱熹張栻吕祖謙志同道合切思講磨擇精語詳開牗後學人心一正聖道大明今熹已秩從祀而栻祖謙尚未奉明詔臣竊望焉帝從之遂封栻華陽伯祖謙開封伯並列從祀
  發明重道崇儒帝王之盛心尊徳樂義人君之首務有宋區區立國江右言兵則兵不强言地則地不廣言民則民不衆獨褒崇先哲一事逈出人表此所以雖至於厭厭埀絶蹶而復起者再皆吾斯文命脉有以扶持之也理宗命大子行釋奠於先師之殿陞二賢於從祀之列豈不為曠古之盛心哉大書特書深予之也
  廣義理宗之於正道可謂尊崇之至矣萬世而下何容議哉然徒尊之而不能行其道所以南宋敗亡之禍卒莫之救也君子惜之
  二月朔日食○朱熠罷○夏四月以皮龍榮参知政事沈炎同知樞宻院事何夢然簽書院事○以俞興為四川制置使○䝉古聽儒士被俘者贖為民
  時淮蜀士遭俘虜者皆没為奴翰林學士高智耀奏言以儒為驅古無有也陛下方以古道為治宜除之以風天下䝉古主從之命循行郡縣區别之得數千人貴臣或言其詭濫䝉古主詰之對曰譬則金也金色有淺深謂之非金不可才藝有淺深謂之非士不可䝉古主悦
  五月䝉古以史天澤為中書右丞相
  䝉古主問竇黙曰朕欲求如唐魏徴者有其人乎黙對曰犯顔諌諍剛毅不屈則許衡其人也深識逺慮有宰相才則史天澤其人也䝉古主納之遂相天澤以黙為翰林侍講學士
  䝉古以姚樞為太子太師竇黙為太子太傅許衡為太子太保皆辭不拜
  時樞自東平宣撫召還與衡等入侍言治亂休戚必以義為主王文統患之黙復於䝉古主前力言其學術不正必禍天下䝉古主曰然則誰可相者黙曰以臣觀之無如許衡䝉古主不悦而罷文統亦憾之乃授樞等東宫三師外佯尊之内實不欲其備顧問也黙欲依東宫以避禍衡力以為不可曰此不安於義也且禮師傅與太子位東西鄉師傅坐太子乃坐公等度能復此乎不能則師道自我廢也因相與懷制言太子未立豈宜虛設官稱乃改授樞大司農黙仍侍講學士衡國子祭酒未㡬衡稱疾還懷孟廣義大抵三公之位人臣之極也綱目書其皆辭不拜者何葢以見三人皆能見㡬明决而以道自尊也曰三人亦有優劣乎曰許為最而竇次之若夷考夫姚之出處大節則雖欲以道自尊而不能無愧于二人矣
  六月潼川安撫副使劉整以瀘州叛降䝉古制置司参謀官許彪孫死之
  初賈似道之出督也嘗憾高逹曹世雄之輕已令吕文徳捃摭其罪逼世雄死逹亦廢棄整聞之懼㑹俞興帥蜀整素與興有隙而似道方㑹計邊費興遣吏下整整訴于朝不得逹心益不安遂籍瀘州十五郡戸三十萬降于䝉古䝉古以整為䕫路行省兼安撫使整驍將也䝉古既得之由是盡得國事虛實而似道不以為虞整之將叛也命制置司参謀官許彪孫草表彪孫不屈合門仰藥死
  發明書劉整以城降則見彪孫未嘗降也彪孫實以仰藥而死直書死之者所以著其不屈之節也綱目一書叛降一書死之則其褒忠臣貶亂賊之意可見矣其旨嚴哉
  廣義劉整之叛信有罪矣然原其所自亦非其本心也乃似道迫之也嗚呼似道驅良將以資敵人是猶撤籓籬以延盗入室也欲求貨資之不䘮得乎
  秋七月竄呉潜于循州
  先是詔黨丁大全呉潜者臺諌嚴察舉劾以聞當寘于罪以為同惡相濟之戒時賈似道專政何夢然孫附鳯桂錫孫劉應龍承順風旨凡為似道所惡者無賢否皆斥帝弗悟其姦為下是詔且安置潜于潮州至是復責授化州團練使徙循州
  八月俞興討劉整敗績詔罷興以吕文徳兼四川宣撫使
  興以劉整叛移檄討之㑹䝉古成都經畧使劉元振將兵來逆整至瀘興進軍圍之畫夜急攻城㡬䧟左右勸元振曰事勢如此宜思變通整本非吾人與俱死無益也元振曰人以誠歸我既受其降豈可以急而乗之且瀘之得失開國家利害吾有死而己未㡬援兵至元振與整出城合擊大敗之興退走詔以興妬功啓戎罷任鐫職以文徳為四川宣撫使
  發明自逆整叛降瀘州䧟没茍有倡義討賊者此綱目之所必予當時朝廷無弔伐之師方鎮無連帥之將獨俞興知逆賊不兩立王法所難容移檄郡縣率兵討賊其志為可尚已雖云敗績而功未能成然何必以妬功啓戎罪之哉夫如是則將士離心無敢與朝廷倡義討賊者矣宋之賞罸如此其不復可以有為從可知爾噫
  以江萬里同簽書樞宻院事○賈似道殺湖南制置副使向士璧
  先是賈似道忌功欲汚衊一時聞臣且怨士璧嘗侮已諷侍御史孫附鳯等劾罷之送漳州安置又遣官㑹計邊費於是趙葵史巖之等皆坐侵盗掩匿罷官徴償而士璧所費尤多至是逮至行部責償幕屬方元善者極意逢迎似道意士璧坐是死復拘其妻妾徴之潭人聞之有埀涕者信州謝枋得以趙葵檄給錢粟募民兵守禦及㑹計者至信枋得曰不可以累宣撫自償萬緡餘不能辦乃上書似道有云千金而募徙木將取信於市人二卵而棄干城豈可聞於隣國遂得免徴餘者似道又忌王堅出知和州堅鬰鬰而卒
  發明宰相代天理物均平四海故伊尹為世阿衡周公旁作迓衡皆取公平無私之意似道相宋又無補天沐日之功然仰視伊周殆猶丘垤之於泰華而志得意滿忿忮盈溢既以私意貶呉潜今又恣其狠愎不用國法殺戮□臣其何以愜服人心而處持衡之地哉故綱目於向士璧之死書殺書官以罪之耳他時朝士爭論其奸而似道有漳州之禍尚誰咎歟
  冬十月以何夢然同知樞宻院事○沈炎罷○䝉古主呼必賚擊額哷布格于實黙圖敗走之
  呼必賚以額哷布格違命自將討之與戰于實黙圖之地諸王哈坦等殺其兵三千人塔齊爾分道奮擊大破之追北五十里呼必賚率諸軍躡其後合三路蹙之其部將多降額哷布格北遁呼必賚引還
  十二月以何夢然参知政事馬光祖知樞宻院事兼知臨安府○江萬里罷
  萬里在賈似道幕下最乆雖俛仰容黙為之用然性峭直臨事不能無言似道常惡其輕發故每入不能乆在位
  壬戌三年䝉古中統三年春正月賜賈似道第宅家廟
  給緡錢百萬建第於集芳園就置家廟
  發明書賜第宅家廟子之歟日非也似道妬賢疾能欺君辱國乃小人之魁桀耳抑不知有何社稷之功而賜之以第宅家廟乎理宗溺爱姦䛕不吝爵賞殊不知所損亦多矣安有無能之小人位居宰輔而天下能致於治平者哉嗚呼以道極其尊榮天下極其怨憤敵國極其譏訕則其無益於國為可見耳理宗茍能以寵似道之恩寵天下之豪傑以錫似道之爵錫天下之英才以加似道之禄加天下之賢俊則人樂為用天下亦未至於遽亡也惜乎不足以語此特書于冊其義自見廣義理宗賜似道第宅家廟意欲方之趙普文彦博也嗚呼若是者正猶認蜣轉為蘇合何其謬哉亡國之梯謂非不自理宗設可乎
  吕文徳復瀘州
  劉整率所部入朝于䝉古文徳遂入瀘州詔政為江安軍
  䝉古修孔子廟○二月皮龍榮罷
  龍榮伉直不肯降志於賈似道故罷
  臨安饑
  詔賑䘏貧民時馬光祖如榮王與芮府有積粟三徃見之王以他辭光祖乃臥于客次王不得已見焉光祖厲聲曰天下誰不知儲君為大王子今民饑欲死不以此時收人心乎王以廩虛辭光祖探懷中出片紙曰某莊某倉若干王語塞遂許以三十萬光祖遣吏分給活饑民甚衆
  發明臨安宋之所都乃根本之地而遽至於饑何也古者三年耕餘一年之蓄九年耕餘三年之食是歳遽至於饑者理宗為國務華去實虛内事外而不敦其本府庫竭矣倉廩匱矣水旱相仍天降饑饉亦無以賑業貧乏矣綱目所以書饑以示後為國之不可不敦本也如魯宣公十五年書饑同意
  廣義有若告哀公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葢以知夫君民一體故也臨安僻處一隅而歳且饑况當强憐將噬而與芮猶以積粟見吝何其不知所重之若是哉宜乎光祖厲聲督責之也
  䝉古江淮大都督李璮以京東來歸詔封璮為齊郡王復其父全官爵三月䝉古殺王文統
  璮自呼必賚即位便有南歸之志前後所奏凡數十事皆恫疑虛喝以動䝉古而自為完繕益兵計至是召其子彦簡於開平修築濟南益都等城璧遂殱蒙古戍兵以漣海三城來歸獻京東郡縣請贖父過仍遣總管李毅等傳檄列郡詔授璮保信寕武庫節度使督視京東河北路軍馬封齊郡王改漣水為安東州䝉古王文統使其子蕘通好于璮事覺被殺
  發明來歸者李璮心服而歸之也然何以不書叛去彼就此理之正也况璮本中國之人當以中國之禮待之故其書法如此如五代書契丹盧龍節度使盧文進奔唐同意王文統私結李璮書殺而不書誅者其義亦然綱目之修與人自新而已
  廣義王文統雖曰小人此亦非其罪焉葢李璮之之李全本宋臣也璮之來歸其歸也以正文統使其子通好于璮事雖無徵要亦無害於義不然則書誅矣何以殺云
  以孫附鳯簽書樞宻院事○夏四月李壇復淄州璮引麾下具舟艦還攻益都入之發府庫以犒師遂復淄州
  五月馬光祖罷○䝉古史天澤圍李璮于濟南六月遣提刑青陽夢炎將兵救之不至而還
  蒙古主命諸王哈必齊總諸道兵擊璮兵勢甚張復命丞相史天澤徃仍詔天澤專征諸將皆受節度天澤至濟南謂哈必齊曰璮多譎而兵精不宜力角當以歳月斃之乃深溝高壘遏其侵軼初行軍總管張𢎞範臨發父柔謂之曰汝圍城勿避險地險則已無懈心兵必致死主者慮其險茍有來犯必赴救可因以立功至是𢎞範營城西壇出兵突諸將獨不向𢎞範𢎞範曰我營險地璮乃示弱于我必以竒兵來襲謂我弗悟也遂築長壘内伏甲而外為壕開東門以待夜浚濠加深廣璮不知也明日璮果擁飛橋來攻未及岸軍䧟壕中得升壕者突入壘門遇伏皆死朝廷聞璮受圍給銀五萬兩下益都府犒軍遣青陽夢炎帥師援之夢炎至山東不敢進而還
  發明凡書救未有不善者也然救而不進者則書其至以罪其怯夢炎既承君命徃救李璮則必兼程而去遄進一援可也夫何甫至山東心存恐懼不至而還則其辱命不亦甚乎既辱君命其罪不言可知矣故書不至而還所以罪其怯耳君子以義禮之勇為勇當勇而不勇豈非不知義禮者哉
  封陳光昺為安南王
  陳日煚以䝉古烏蘭哈逹既還乃反國傳位于其子光昺遣使來告且貢象二詔封光昺為安南王加日煚為安南大王然光昺實遣人請降于䝉古乞三年一貢䝉古命禮部郎中孟甲諭其國中亦加封冊
  故相呉潜暴卒于循州
  似道以黄州之事必欲殺潜乃使武人劉宗申守循以毒潜潜鑿井臥榻下自作井銘毒無從入一日宗申開宴以私忌辭再開宴又辭不數日移庖不得辭遂得疾曰吾其死矣夜必風雷大作已而果然循人悲之潜既没似道歸罪宗申貶之塞外議仍許潜歸葬
  發明故相何不予其貶也暴卒者非善終之詞也呉潜見忤似道必欲殺之前既貶於潮州而又移於循州則亦已矣毒而殺之果何謂乎似道奏大捷而召還朝則人君在其掌握殺向士璧毒呉潜則縉紳在其掌握噫至尊之君同寅之臣皆在其掌握則天下何事而不在其掌握也哉故書暴卒所以惜潜而罪似道也
  以楊棟同簽書樞宻院事○秋八月䝉古䧟濟南李璮死之䝉古以董文炳為山東經畧使
  䝉古主命史樞阿珠各將兵赴濟南璮帥衆出掠輜重將及城北兵邀擊大敗之璮退保城史天澤命築環圍璮自是不復得出董文炳知其勢蹙抵城下呼璮愛將田都帥者曰反者氊耳餘來即吾人毋自取死也田縋城降璮猶曰夜拒守分軍就食民家發其葢藏以繼不足則家賦之鹽令以人為食璮知城且破乃手刄妻妾乘舟入大明湖自投水中水淺不得死為䝉古所獲史天澤殺之解其體以狥明日引軍東行未至益都城中人已開門迎降三齊復為䝉古所有事聞贈璮檢校太師賜廟額曰顯忠初璮兵有沂漣兩軍二萬餘人勇而善戰哈必齊配䝉古諸軍使隂殺之文炳當殺二千人言于哈必齊曰彼為璮所脅耳向天子南伐或妄殺人雖大將亦罪之是不宜殺也哈必齊從之然他殺之者已衆皆大悔時山東尚未靖䝉古主以文炳為經畧使文炳至益都從數騎便服而入至府不設警衛召璮故將吏撫諭于庭下所部大悦山東以安初天澤征璮䝉古主臨軒授詔責以專征天澤至軍未嘗以詔示人既還䝉古主慰勞之時言者謂璮之變由大藩子弟盡專兵民之權天澤奏行之請自臣家始於是史氏及張柔嚴忠濟子弟皆罷還私第
  發明李璮叛逆之臣其死也何以全節書嘉其志也璮旣以山東來歸為宋死守力盡而斃豈非忠乎璮非迷而不悟者又非心持兩岐者竭力而守城䧟而亡故嘉其志而以全節予之雖然李璮忠宋之心誠矣然其受圍之時已閲六月拒之者非一朝守之者非一日而朝廷僅遣青陽夢炎徃救不進而還無復再救以至忠臣義士徒死孤城豈不深可惜哉綱目書此既予璮而又罪宋也廣義璮之來歸可謂葢父之愆者矣綱目以死節予之豈不宜哉
  九月䝉古以阿珠為征南都元帥
  䝉古主詔曰前遣使于宋以通和好宋人不務逺圖反啓邊釁諸大臣皆以南征為請重以兩國生靈之故猶待信使還歸庶成和議留而不至者今又半載矣彼嘗以衣冠禮樂之國自居理當如是乎尋置兩統軍司東自毫州西至均州諸萬戸𨽻河南西自宿州東至海州諸萬戸隸山東
  冬十月以楊棟簽書樞宻院事葉夢鼎同簽書院事○䝉古命阿哈瑪特領中書左右部專理財賦
  䝉古始立左右部分總庶務命囘紇人阿哈瑪特領之兼諸路都轉運使理財賦阿哈瑪特欲毎事得專奏聞不□白中書時張文謙居政府力言分制財用古有是理中書不預則天子將親𦲷之乎䝉古主然之
  十一月竄丁大全于新州道死
  大全既安置貴州輿州將游翁明失色盃酒間游愬大全隂招游手私立將校造弓矢舟楫將通蠻為變廣西經畧朱禩孫聞于朝詔改竄新州十年拘管日具存亡賈似道諷禩孫殺之禩孫遣將官畢遷䕶送舟過藤州遷擠大全于水而死
  發明外夷叛臣貶而書死凡例也中國之士大夫間有同於外夷叛臣之行者則以死書之變例也大全逐董槐而不顧則其妨賢之心甚匿敵臣而不聞則病國之意深是雖中國之臣實乃盗賊之行故其亡也既削其官猶未足以償其罪特書曰死然後奸宄之徒正名定罪而始無駐足之地矣若生既無譏死又無貶抑何以為筆削之權衡哉此綱目之深意學者所宜詳察也嗚呼微矣
  癸亥四年䝉古中統四年春正月䝉古以姚樞為中書左丞樞上言自中統至今五六年間外侮内叛繼繼不絶然能官離債負民安賦役國用粗足政事更新皆陛下信用先王之法所致今創始治道正宜上答天心下結民心睦親族以固本定大臣以當國開經筵以格心立學校以育才則可以光先烈遺子孫邇者伏聞總聽日煩朝廷政令日改月異逺近臣民不勝戰懼唯恐大本一廢逺業難成為陛下之後憂耳䝉古主納之
  二月詔買公田置官領之罷翰林學士徐經孫
  賈似道以國計困於造楮富民困於和糴思有以變法而未得其説知臨安府劉良貴浙西轉運使呉勢卿獻買公田之䇿似道乃命殿中侍御史陳堯道右正言曹孝慶監察御史虞毖張希顔上疏言三邊屯列非食不飽諸路和糴非楮不行既未免於廪兵則和糴所宜廣圖既不免於和糴則楮幣未容縮造為今日計欲便國便民而辦軍食重楮價者莫若行祖宗限田之制以官品計頃以品格計數下兩浙江東西和糴去處先行歸併詭析後將官戸田産逾限之數抽三分之一囘買以充公田但得一千萬畝之田則毎歳可收六七百萬石之米其餘軍餉沛然有餘可免和糴可以餉軍可以在造楮幣可平物價可安富室一事行而五利興矣帝從之詔買公田置官田所以劉良貴提領通判陳訔為檢閲副之良貴請下都省嚴立賞罰究歸併之弊獨經孫條具其害似道諷御史舒有開劾之罷歸經孫嘗舉陳荗濂至是為公田官分司嘉興聞經孫去國曰我不可以負除公亦謝事終身不起未㡬帝手詔曰永免和糴無如買逾限之田為良法然東作方興權俟秋成續議施行似道憤然上疏求去復諷何夢然陳堯道曹孝慶抗章留之且勸帝下詔慰勉帝乃趣似道出視事且曰當始於浙西諸路視之為則似道復具陳其制帝悉從之二省奉行唯謹似道首以已田在浙西者萬畝為公田倡榮王與芮繼之趙立奎自陳投賣由是朝野無敢言者
  發明魯用田賦春秋譏之哀公問於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徼也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古者公田十一助而不税似道以國計困於造楮富民困於和糴乃置買公田之法以官品計頃以品格計數先行歸併詭析後將官户田産逾限之數抽三分之一囘買以充公田則其為害也大矣今行公田是重田農民而削其本何以為國書曰買公田買者不宜買也理宗酷信而行之置官以領之則失禮甚矣當時似道專權氣熖薰灼無敢議其非者獨經孫條具其害反覆言之被劾而罷不亦悲夫是則理宗知有似道而不知有百姓也其能保邦於没身豈非幸哉據事直書交貶之也
  廣義䝉古定戸口田畝其法輕於什一固不得其中正矣然而民獲其富焉今也南宋尺寸之地皆入官籍又欲買公田以瘠民當是時也民情孰不欲富理宗行此病民之事不過為䝉古之驅耳哀哉
  三月以何夢然知樞宻院事楊棟同知院事葉夢鼎簽書院事○䝉古始建太廟
  䝉古國俗祭享之禮割牲奠馬湩以巫祝致辭䝉古主初立始設位于中書省用登歌樂尋命製祭器法服至是建太崩于燕京定烈祖太祖太宗卓沁察罕岱睿宗定宗憲宗為八室又命僧薦佛事七晝夜歳以為常
  夏六月論買公田功進知臨安府劉良貴等官
  初買官田猶有抑強嫉富之意繼而敷𣲖除二百畝以下者免餘各買三分之一其後雖百畝之家亦不免立價以租一石償十八界㑹子四十而浙西之田石租至有值千緍者亦就此價價錢稍多則給銀絹各半又多則給以度牒告身准直登仕郎告准三十楮將仕郎告准千楮許赴漕試校尉告准萬楮承信郎告准萬五千楮承節郎告准二萬楮安人告准四千楮孺人告准二千楮民失實産而得虛告吏又恣為操切浙中大擾民之破家失業者甚衆官吏有奉行不至者劉良貴輙劾之追毁出身永不收敘由是有司爭以多買為功似道又以陳訔徃秀湖廖邦傑徃常潤催督其六郡買田有專官平江則包恢成公䇿嘉興則潘墀李補焦焕炎安吉則謝奕趙與訔王唐珪馬元演常州則洪穮劉子庚鎮江則章珦郭夢熊江隂則楊班黄伸恢在平江至以肉刑從事邦傑在常州害民特甚至有本無田而以歸併抑買自經者由是浙西六郡買田三百五十餘萬畝詔進良貴官兩轉餘人進秩有差
  發明民惟邦本本固邦寕有倉廩府庫所以為民也豐年則歛之凶年則散之恤其饑寒救其疾苦此人君保民而王之意也宋買公田大為民害當時司是事者以刻剝為能事以寛䘏為□茸而民之塗炭亦已甚矣欲立乎國先棄其本雖有鹿臺之財鉅橋之粟而民貧則君安得而獨富哉論買公田之功而進劉良貴等官可恥之甚也一書再書深貶之耳
  秋七月置𣙜場于樊城
  劉整言于䝉古曰南人惟恃吕文徳耳然可以利誘也請遣以玉帯餽之求置𣙜場於襄陽城外䝉古從之至鄂請于文徳文徳許之蒙古使曰南人無信安豐等處𣙜場每為盗所掠願築土牆以䕶貨物文徳不許或謂文徳曰𣙜場成我之利且可因以通好文徳為請於朝開𣙜場於樊城外築土牆於鹿門山外通互市内築堡壁蒙古又築堡于白鶴由是敵有所守以遏南北之援時出兵哨掠襄樊城外兵威益熾文徳弟文煥知為䝉古所賣以書諫止文徳始悟然事已無及惟自咎爾
  發明嗚呼自置𣙜場于樊城然後䝉古取襄樊之計成而宋人失襄樊之機决矣蒙古以利誘吕文徳請置𣙜場文徳不察因而許之然則誤國之罪可勝誅哉綱目特書所以志其失襄樊之漸云
  䝉古以廉希憲為中書平章政事啇挺参知政事希憲在秦蜀凡宋將家屬之在北者歳給其糧北人仕於南者子弟得越界省其親人皆感之李壇反降人費寅譛希憲制闕中得民心又得啇挺為之輔修城治兵潜畜異志䝉古主疑之命中書右丞南合代希憲且覆視所告事卒無實狀詔希憲挺還皆進秩希憲首言國初以來凡納土及始受命之臣咸令世守至今將六十年子孫皆奴視部下郡邑長吏皆其皂𨽻僮使前古所無宜更張之乃議行考課黜陟遷轉法䝉古主從之
  廣義聖人曰浸潤之譛膚受之愬不行焉可謂明也已矣䝉古世祖不聽䜛譛其過人不亦逺乎
  甲子五年䝉古至元元年春三月増公田官于平江諸路
  似道言公田已成若復以州縣總之恐害不除而利不可乆請以江隂平江公田𨽻浙西憲司安吉嘉興公田𨽻兩浙運司常州鎮江公田隷總所毎歳秋租輸之官倉特與饒減二分或水旱則别議放數仍立四分司以主管公田繫銜平江嘉興安吉各一員鎮常江隂共一員毎鄉置官莊一所民為官耕者曰官佃為官督者曰莊官莊官以富饒者充應兩歳一更每租一石明減二斗不許多收其間毘陵澄江一時迎合止欲買數之多凡六七斗皆作一石及收租之際元額有虧則取足于田主遂為無窮之害或内有磽瘠及租佃頑惡之處又從而責換于田主其禍尤惨
  發明増者不宜增也前旣置官以領公田而希竊寵牟利者徃徃朘削百姓其禍益惨今聽似道之言增置官于諸路此何異如水益深如火益熱乎噫民力既殫國本遂蹷以區區江左數郡之民宋又賴之以立國者寕忍驅於水火之中而不知所憫也哉欲長享其國以延宋室之祀吾未之信也故直書以著其惡
  何夢然罷○夏五月以楊棟参知政事葉夢鼎同知樞宻院事姚希得同簽書院事○秋七月彗星出中外上書乞罷公田賈似道力求去位詔勉留之
  彗星出桞光燭天長數十丈自四更見東方日高始滅詔避殿減膳許中外直言臺諫士庶皆上書以為公田不便民間愁怨所致於是似道上書力辯乞避位帝曰言事易任事難自古然也使公田之説不可行則卿建議之始朕已沮之矣惟其公私兼濟所以舉意行之今業已成矣一歲之軍餉卲給於此若遽因人言罷之雖可快一時之異議如國計何卿旣任事亦當任怨禮義不愆何恤人言卿宜安心母孤朕倚毘之意知臨安府劉良貴亦以人言籍籍自陳括田之勞乞從罷免不允由是公論頓沮發明彗者惡戾之氣所成是時既買公田害民滋甚彗星之出非民怨憤之氣有以成之乎理宗㤗然自肆恝不知恤誠所謂顚覆厥徳沉亂于酒畔宫離次俶擾天紀遐棄厥司者也變豈有虛生者也故大書中外上書乞罷公田所以予其以善𨗳主書賈似道力求去位所以議其以去要君書詔勉留之所以著其以私自惑其義亦深切而著明矣
  廣義長星之出于桞者臨安分也見之而不改掊尅之政者天變不足畏也賈賊求去而理宗留之者其罪又浮于賈賊也所謂禍福無不自已求之者此之謂也
  黥配臨安府學生葉李等于逺州
  葉李蕭規應詔上書詆賈似道專權害民誤國似道命劉良貴捃撫以罪黥配李于漳州規于汀州廣義抑觀汴宋之將亡也放太學生鄧肅歸田里南宋之將亡也黥配臨安府學生葉李等于逺州然則儒者於君父危迫之秋固有所不忍而言之耳豈矯情于譽也哉彼儒者之獲無辜固不暇惜而當時國家自底滅亡亦可悲矣
  䝉古額哷布格自歸于上都䝉古主釋不治其黨布拉噶等伏誅
  額哷布格自實黙圖之敗不能復軍至是與諸王王龍逹實三人及其謀臣布拉噶托里齊托果斯等來歸䝉古主以諸王皆太祖之裔竝釋不問惟誅布拉噶等
  發明萬章曰舜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兠于崇山殺三苗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誅不仁也象至不仁封之有庳有庳之人奚罪焉仁人固如是乎在他人則誅之在弟則封之曰仁人之於弟也不藏怒馬不宿怨馬親愛之而已矣親之欲其貴也愛之欲其富也封之有庳富貴之也身為天子弟為匹夫可謂親愛之乎呼必賚繼䝉古之國而其弟至以僣立和林則呼必賚所以處之者未盡其道耳布格之悖未如虞象之頑虞象猶不僣立而布格顧乃僣立豈非呼必賚處弟之友有愧於舜乎誠使呼必賚為兄分符王以富饒之地盡其兄友之禮則布格居移養移寧不自知愛重又烏有僣立之事哉是時呼必賚尊臨九五固可少行其志豈可身為天子而其弟與凡臣等且置之别郡未嘗一至京闕則是呼必賚不弟其弟而天倫之道亡矣故書釋不治者譏其弟已僣立而猶釋之不治不能分茅胙土使之得其所也書法若此呼必賚雖欲曲辭其責尚可得哉吁
  楊棟免
  棟以彗星為蚩尤旗非變異也言者論其欺天罔君生免或謂棟姑為是言陰告于帝謀逐似道似道覺之遂䝉疑而去彗星凡厯五十餘日始滅
  八月䝉古以劉秉忠為太保參領中書省事
  翰林承㫖王鶚言秉忠久侍藩邸參密謀定大計積有忠勤然猶仍其野服散號宜正其衣冠崇以顯秩䝉古主即日拜太保參領中書省事秉忠既受命以天下為已任知無不言凡燕間顧問輙推薦人物可器使者其所甄㧞後皆為名臣
  廣義自古人材之出非一途也或卜築或飯牛或投竿或負薪或由奴𨽻或由降敵者比比皆是而秉忠為䝉古而出特一僧耳然其佐理一時炳炳可觀由是言之則知元人之盛天也豈人力之所能哉議者當咎中國之所以衰不當尤元人之所以盛
  䝉古入都于燕
  劉秉忠請定都于燕蒙古主從之詔營城池及宮室仍號為中都
  九月竄建寧府教授謝枋得于興國軍
  枋得考試宣城及建康摘賈似道政事為問目言權姦擅國敵兵必至趙氏必亡漕使陸景思上其藁於似道於是左司諌舒有開劾枋得怨望騰謗大不敬詔竄之
  發明甚矣小人之禍極其烈也犯之則燎觸之則焚其熏灼之氣非可畏乎是時似道當國權傾人主恣行𡚁政病國欺君天下之禍亂極矣上書葉李等論詆似道則黥配于逺州此書謝枋得䇿諷似道則竄黜于興國然則其熏灼之氣詎不為可畏哉理宗恭已南面委政姦囘天下之亂於斯决矣故綱目皆以無罪例書者宋貶之非其罪也噫
  行經界推排法
  賈似道請行推排法于諸路由是江南之地尺寸皆有税而民力竭矣
  作銀關
  賈似道以物貴由于楮賤楮賤由于楮多乃更造銀關毎一准十八界㑹之三自製其印如賈字狀行之出奉宸庫珍貨將弊㑹于官廢十七界㑹不用銀關行物益貴楮益賤
  發明方是時䝉古方盛宋室寖衰前既侵蜀䘮師失地此乃敵國外患剥床以膚切近其災之時其君當勉於戰兢惕勵以正而自守其臣當急於恐懼脩省以徳而自持内結夏盟外嚴邉備復祖宗之業若弗暇也今乃施施然安於不競無宴安酖毒之戒惟損下益上是圖明其義者然後知君子作綱目於一害民之事一病國之謀必謹而書以重民命其弭亂持危固結人心之慮逺矣
  冬十月帝崩太子禥即位尊皇后日皇太后大赦帝有疾詔草野有能治療者白身除節度使有官及願就文資者竝與比附推恩仍賜錢十萬田五百頃卒無應者遂崩年六十一太子禥即位尊皇后曰皇太后上帝廟號曰理宗史臣曰理宗享國與仁宗同然仁宗之世賢相相繼理宗四十年間若崔與之呉潜皆弗究于用而史彌逺丁大全賈似道竊弄威福相為終始治效之不逮仁宗宜也蔡州之役可以雪先世之恥顧乃貪地棄盟事釁隨起兵連禍結境土日蹙良由中年嗜慾既多怠於政事權移姦臣以致於此然嘉定以來正邪貿亂國是靡定自帝繼統首黜王安石而尊濂洛表章朱氐丕變士習後世有以理學復古帝王之治者考論其功自帝始焉廟號曰理其殆庶乎
  十一月䝉古以阿哈瑪特為中書平章政事
  阿哈瑪特以河南鈞徐諸州有鐵治請興鼓鑄之利乃括戸三千興煽之歲輸鐵一百三萬七千斤又以太原民煑小鹽越境販賣民貪其價廉競買食之解鹽以故不售歲入課銀止七千五百兩請歲増五千兩無間諸色兵民鈞出其賦至是罷左右部居中書䝉古主嘉阿哈瑪特之能超拜平章政事
  乙丑度宗皇帝咸淳元年䝉古至元二年春正月朔日食
  發明正旦日食天變之大者也是時度宗即位之首歲而日食正旦焉則其變之非小明矣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表正旦日食是必似道專權於内欺主虐民蒙古强盛於外乘機伺隙是以天象昭然特為譴告云爾使度宗茍能明此則脩徳以應天自强以立國黜小人謹邊備庶幾可矣不能以此自明而徒玩安忽危不知恐懼以脩省豈不深可惜哉豈不深可痛哉綱目書此亦謹天戒之意云爾
  廣義度宗即位之初而首歲首月首日遽爾日食天變者此强敵吞噬之象也可畏哉
  ○二月以姚希得參知政事江萬里同知樞密院事王爚簽書院事○三月葬永穆陵夏四月加賈似道太師封魏國公
  帝以似道有定䇿功毎朝必荅拜稱之曰師臣而不名朝臣皆稱為周公理宗山陵事竣徑棄官還越而密令呂文徳詐報蒙古兵攻下沱急朝中大駭帝與太后手詔起之似道乃至欲以經筵拜太師而典故須建節乃授鎭東軍節度使似道怒曰節度使麄人之極致耳遂命出節都人聚觀節已出復曰時日不利亟命返之舊制節出撤關壞屋無倒節理以示不屈至是人皆駭異
  發明春秋之法詞繁而不殺其中必有美惡存焉甚矣小人之欺君也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潔陳恒以厚施於民而得齊王莽以謙恭下士而簒漢人君茍能逺之則安富而尊榮茍或近之則身危而國削是以人君不可不愼所擇也似道久假便宜之權恣行黜陟之令今理宗既崩山陵事竣以為茍不辭職人謂我何由是棄官還越以示歸隱之心詐報敵冦帝乃召還甫塞一時之言遽竊太師之職然則小人患得患失之情狀豈不益可見哉綱目上書葬永穆陵下書加賈似道太師封魏國公所以明其山陵事竣而遽竊是職云爾即書法觀之則小人要君之罪不能辭矣廣義似道脅制度宗若悍婦之抗懦夫也嗚呼悍婦之䘮家姦臣之亡國一轍矣
  閏五月以江萬里參知政事王爚同知樞密院事馬廷鸞簽書院事○秋八月䝉古以安圖為中書右丞相冬十月命許衡議省事衡辭不許
  安圖穆呼哩四世孫年二十一矣䝉古主以其幼未更事召許衡于懷孟俾議中書省事衡至以疾辭䝉古主不許安圖親𠉀其館與語良久既還念之不釋者累日
  發明書辭不拜予能讓也若衡者可謂樂道而忘人之勢者矣其過人也豈不逺哉特書不拜葢予之也
  十一月以留夢炎簽書樞密院事
  丙寅二年䝉古至元三年春正月以季可為監察御史
  初理宗詔置籍中書記諌官御史言事歲終以考成績而賈似道當國忌臺諌言事悉用庸懦易制者為之彈劾不敢自由惟取逺州太守及州縣小官毛舉細過應故事而已
  江萬里罷
  賈似道以去要君帝至拜留之萬里以身掖帝云自古無此君臣禮陛下不可拜似道不可復言去似道不知所為下殿因舉笏謝萬里曰微公似道幾為千古罪人然以此益忌之帝在經筵每問經史疑義及古人姓名似道不能對萬里常從旁代對王夫人頗知書帝語夫人以為笑似道聞之積慙怒謀逐萬里萬里亦四上疏求退乃以資政殿大學士奉祠
  二月䝉古以宋子貞為中書平章政事
  子貞初事東平嚴實建學育才齊魯為之一變䝉古主南侵子貞上言本朝威武有餘仁徳未洽若投降者不殺脇從者勿治則宋之郡邑可傳檄而定也䝉古主善之累遷右三部尚書數上言時政便宜凡立法裁制多自子貞發之䝉古主頗悔用子貞之晚入中書未幾致仕卒
  夏四月姚希得王爚罷○五月以王爚參知政事留夢炎同知樞密院事包恢簽書院事
  恢所至以嚴為治破豪猾去姦吏治蠱獄政聲赫然理宗朝嘗因輪對曰陛下之心如夫地日月其閉而食者外戚近習耳
  秋七月䝉古以張徳輝參議中書省事
  初徳輝在史天澤幕下䝉古主在藩邸聞之召見問曰或云遼以釋廢金以儒亡有諸對曰遼事臣未周知金李乃所親睹宰執皆武弁世爵雖用一二儒臣及論軍國大事又不使預聞然則金之存亡自有任其責者䝉古主然之呼其字而不名徳輝又嘗與元裕上謁請䝉古主為儒教太宗師䝉古主悦而受之既卽位以為河東南北路宣撫使遂入議政
  丁卯三年䝉古至元四年春正月立皇后全氏
  后㑹稽人理宗母慈憲夫人姪孫也寳祐中父昭孫没于王事理宗以母故常召后入宮問曰爾父没于王事每念之令人可哀后對曰妾父可念淮湖之民尤可念也帝異之語大臣曰全氏女言辭甚令宜配冢嗣以承宗祀遂納為太子妃
  帝釋菜于孔子以顏囘曽參孔伋孟軻配列邵雍司馬光于從祀
  又升顓孫師于十哲追封雍新安伯講官監官三學長貳及諸生推恩有差
  發明理宗在位而崇儒重道之心隆度宗嗣位而崇儒重道之心切帝釋奠孔子而以四賢配享二子從祀可謂父作之子述之善繼而善述者矣宋氏立國江左厭厭不振獨崇儒一節差强人意故雖强莫如金終不能越長江而問鼎於臨安强莫如元亦未遽渡鄂渚而逐鹿於呉地此葢斯文命脉有以扶持之也故䝉古亦視宋為衣冠禮樂之國弗忍加兵又非吾道之功也哉故特表而出之
  䝉古許衡謝病還懷孟
  衡陳時務四事一曰立國規模古今立國雖各不同然其大要在得天下心得天下心無他愛與公而已愛則民心順公則民心服既順且服則紀綱法度施行有地天下雖大可不勞而理也然其先後之序緩急之宜密有定則可以意會而不可以言傳是之謂規模考之前代北方有中夏者必行漢法乃可長久如今日形勢非用漢法不宜也然萬世國俗累朝勲舊一旦驅之下從臣僕之謀其勢有甚難者陛下茍能漸之摩之待以歲月篤信堅守不雜小人不營小利不責近效不恤浮言則致治之功可成也二曰中書大要中書管天下之務不勝其煩大要在用人立法二者而已夫治人者法也守法者人也人法相維上安下順而宰執優游廟廊之上不煩不勞此所謂省也里巷之談動以古為詬戲不知今日口之所食身之所衣皆古人遺法而不敢違者豈天下之大國家之重而古人成法反可違邪其亦弗思甚矣用人立法今雖未能遽如古昔然俸給之等敘用之格監司之條當先擬定至於貴家世襲品官任子驅良抄數之便宜續當議之亦不可緩也其三曰為君難上天眷命作之君師葢以至難任之也堯舜以來聖明帝王莫不兢兢業業小心畏愼誠知天之所畀至難之任初不可以易心處也然則為君之難尤陛下所當專意者臣請舉其切而要者于后人君不患出言之難而患踐言之難知踐言之難則其出言不容不愼矣茍從古者大學之道以脩身為本凡一事之來一言之發必求其所以然與其所當然熟思而審處之雖有不中者葢鮮矣奈何為人上者多樂舒肆為人臣者多事容悦容悦本為私也私心盛則不畏人矣舒肆本為欲也欲心盛則不畏天矣以不畏天之心與不畏人之心感合無間則其所務皆快心事耳快心則口欲言而言身欲動而動又豈肯兢兢以脩身為本一言一事熟思而審處之乎此踐言之難也人之情偽有險有易有重有寡未易使之不見欺也人君惟無喜怒也有則賛其喜以市恩鼓其怒以張勢人君惟無愛憎也有則假其愛以濟私藉其憎以復怨甚至本無喜也誑之使喜本無怒也激之使怒本無足愛也强譽之使愛本無可憎也强短之使憎若是則進者未必為君子退者未必為小人予之者或無功而奪之者或有功也以至賞罰生殺鮮有得其正者欺而至此尚可防邪大抵人君以知人為貴用人為急用得其人則無事於防矣既不出此而欲防其欺雖堯舜不能也夫賢者遭時不偶務自韜晦有舉一世而人不知者人君雖或知之而召之命之汎如厮養或接之以貌待之以禮而言不見用或用其言而復使小人參之賢者俱不屑也此特難進者耳又有難合者焉大抵人君樂聞人過而不樂聞已過務快已心而不務快民心賢者必欲匡扶始如堯舜故其勢難合况奸邪佞倖醜正惡直多方以䧟之將見罪戾之不免又可望天下被其澤邪益戒禹曰任賢勿貳貳之一言在大禹猶當警省况後世人主哉此任賢之難也奸邪之人其為心險其用術巧其謟似恭其奸似直其欺似可信其佞似可近務以窺人君之喜怒而迎合之竊其勢以立已之威濟其欲以結主之愛愛隆於上威擅於下毒被生民而上莫之知至是而求去之難矣雖然此特人主之不悟者也如宇文士及之佞太宗灼見其情而不能斥李林甫妒賢嫉能明皇洞見其奸而不能退邪之惑人有如此者可不畏哉民之戴君本於天命特由使之失望使之不平然後怨怒生焉必如古者大學之道以脩身為本凡一言一動也舉可以為天下法一賞一罰也舉可以為天下公則億兆之心將不求而自得又豈有失望不平之累哉奈何此道不明為人君者不喜聞過為人臣者不敢盡言合二者之心以求天下之心則其難得也固宜三代而下稱盛治者無如漢文景然當時天象數變而文景專以養民為務今年下詔勸農桑明年下詔減租税懇愛如此宜其民心得而和氣應也臣竊見近年彗孛迭見議者謂當除舊布新以應天變臣以為曷若直法文景之恭儉愛民為理明義正而可信邪右六者難之目也其四曰農桑學校今國家徒知歛財之巧而不知生財之由徒知防人之欺而不欲養人之善徒患法令之難行而不患法令無可行之地誠能優重農民勿擾勿害敺游惰之人而歸之南畝十年以後倉盈庫積當非今日之比矣自都邑至州縣皆設學校使皇子以下至於庶人之子弟皆從事於學十年之後上知所以御下下知所以事上上下和睦又非今日之比矣能是二者則萬目皆舉否則他皆不可期也書至萬餘言且謂孔子曰以道事君不可則止孟子以責難陳善乃為恭敬臣之所守如此而大約以大學脩身為之本䝉古主嘉納之衡多病䝉古主命五日一至中書至是始聽歸懷孟
  發明漢高五年綱目書留侯張良謝病辟榖司馬公曰功名之際人臣之所難處如高帝所稱者三傑而已淮陰誅夷蕭何繫獄非以履盛滿而不知止耶故子房託於神仙遺棄人間等功名於物外置榮利而不顧所謂明哲保身者子房有焉許衡久居懷孟抱道自樂其無意於功名尚矣前書命許衡議省事衡辭不拜固已可見今而上陳時務謝病而歸茍非等功名於物外棄榮利而不顧者又安能飄然於富貴之外哉囘視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䘮者豈不大有逕庭易曰肥遯無不利許衡近之矣特書于冊深予之也
  二月以賈似道平章軍國重事三日一朝治事都堂似道上疏乞歸養帝命大臣侍從傳旨固留日四五至中使加賜日十數至夜即交臥第外以守之特授平章軍國重事一月三赴經筵三日一朝治事都堂賜第西湖之葛嶺使迎養其中似道於是五日一乘湖船入朝不赴都堂治事吏抱文書就第呈署大小朝政一切决于館客廖瑩中堂吏翁應龍宰執充位而已似道雖深居簡出凡臺諌彈劾諸司薦辟及京尹畿漕一切事不關白不敢行正人端士斥罷殆盡吏爭納賂求美職圖為帥閫監司郡守者貢獻不可勝計一時貪風大肆兵䘮於外匿不以聞民怨于下誅責無藝莫敢言者太府寺主簿陳䝉嘗入對極言似道為相國政闕失後為淮東總領似道誣以貪汚安置于建昌軍籍録其家
  發明克明俊徳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此言堯推其徳自身而家而國而天下所謂放勲者也似道何人而可任平章軍國重事乎是時似道以去要君度宗懇留始有是命其尊之也至其禮之也隆宜其經綸天下而平章百姓也夫何以政事委於館客堂吏以名器賣於監司郡守正人端士罷斥殆盡悠游湖山若將終身曽是可為軍國重事耶噫宰相而治事僅如此則販繒屠狗之人孰不可為宰相哉
  廣義臣觀賈賊之害宋猶螟蟊螣賊之害稼也葢民者國之本國之有民猶稼之有心也食稼之心者曰螟似道之買公田則食稼之心矣藩鎭國家之屏蔽國之有藩鎭猶稼之有節葉也食稼之節葉者曰螣賊似道之棄藩鎭則食宋之節葉矣至若賢才者國之根柢也國有賢才不猶稼之有根乎蟊財食苗之根者也似道於正人端士罷斥殆盡則有宋之根亦被其食矣嗚呼稼之心也根也節葉也皆被其食也則稼於是乎憔悴枯落矣尚何生理之有哉曰然則若之何而可曰螟蟊螣賊春秋書之記災也非異也異出于天災由人致人君若能恐懼脩省則其災自消矣由是觀之則知災者似道也致災者理宗父子也而由人乎哉
  三月以程元鳯為右丞相樞密使葉夢鼎參知政事王爚知樞密院事常挺簽書院事元鳯爚尋罷
  賈似道恐元鳯侵權諷陳宜中劾罷之
  夏五月朔日食○六月以馬光祖參知政事○秋八月進封嗣榮王與芮為福王○以葉夢鼎為右丞相兼樞密使固辭不許
  利州路轉運使王价子愬求遺澤夢鼎以為合與似道以恩不出巳罷省部吏數人夢鼎怒曰我斷不為陳自强即求去似道母責似道曰葉丞相安於家食未嘗求進汝强與以相印今乃牽制至此若不從吾言吾不食矣似道曰為官不得不如此會太學諸生亦上書言似道專權固位似道乃悔悟求解夢鼎請去愈力帝不許
  發明書曰固辭則其力却是任之意可見矣夢鼎與似道議事不合固辭右相則是夢鼎非故逆君命也邦無道榖君子所恥故不得已而辭之焉耳嗚呼似道之罪可勝言哉
  廣義昔者陳自强附韓伲胄而得相位韓伲胄既敗錢象祖出堂帖授自强曰有旨丞相罷政自强即上馬顧曰望大參保全其揺尾乞憐固為可鄙今者夢鼎怒曰我斷不為陳自强及似道使人謝之夢鼎乃已則又何也日望度宗之改似道之有為也厥後上書乞致仕不待報而去其既去矣復召為少傅右丞相兼樞密使固辭不至者葢以知夫時不可為然後有浩然去志也曰人臣之義當以身殉國夢鼎所為無乃不可乎曰于時似道肆毒如虎夢鼎不去不惟無益于國而且身遭毒手不去可乎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夢鼎之謂乎
  以留夢炎為樞密使常挺同知樞密院事十一月以挺參知政事馬廷鸞同知院事○十二月以呂文煥知襄陽府○䝉古阿珠劉整謀入冦遂城白河口
  劉整言于䝉古主曰襄陽吾故物由棄弗戍使宋得竊築為强藩若復襄陽浮漢入江則宋可平也䝉古主從之詔徵諸路兵命阿珠與整經畧襄陽阿珠駐馬虎頭山顧漢東白河口曰若築壘于此以斷宋餉道襄陽可圖也遂城其地呂文煥大懼遣人以蠟書告文徳文徳怒且罵曰汝夢妄言邀功賞設有之亦假城耳襄樊城池堅深兵儲支十年令呂文堅守果整妄作春水至吾徃取之比至恐遁去耳議者竊笑之
  發明白河既城則宋之餉道以絶敵之懸軍可守而襄樊之地浸不可固矣宋不能料此而使䝉古據守要地弗克一爭而呂文徳方且大言以欺人豈不深可惜哉是知襄樊非䝉古可取宋自失之也吁
  廣義嗚呼觀劉整之言則知䝉古之於宋愈有侵掠之心矣其能已於兵乎
  庚辰四年䝉古至元五年春正月留夢炎罷○夏四月奪觀文殿大學士惠國公謝方叔官爵
  方叔以嘗為東宮官自豫章以一琴一鶴金丹一鑪獻帝似道疑其觀望再相諷諫官趙順孫等論其不當誘人主為聲色之好欲謫之逺郡呂文徳請以巳官贖方叔罪乃止奪官爵
  發明甚矣小人之讐視善類也茍有微疵即寘以罪必至於䧟害而後已方叔雖有獻琴鶴金丹之嫌然既為舊臣獻之何過似道疑其再相諷人紏劾奪其官爵噫小人之心𡝭疾忌賢之心也欲入人罪何患無詞以不當誘人主為聲色之好論之不亦妄乎是故奪者强取之詞書奪而不去其官所以明其無罪也
  秋九月䝉古阿珠劉整圍襄陽
  劉整與阿珠計曰我精兵突騎所當者破惟水戰不如宋耳奪彼所長造戰艦習水軍則事濟矣乃造船五十艘日練水軍雖兩不能出亦畫地為船而習之得練卒七萬遂築圜城以逼襄陽
  發明宋圍長葛春秋貶之圍者繯其城邑絶其徃來之使禁其樵採之途城守不下至於六年而不解誅亂討賊可也襄陽宋地何罪乎書圍於此而書䧟於後圍與䧟皆非禮也
  冬十月朔日食○十一月常挺卒○行義役法○䝉古以和爾果斯為起居注
  省臣言前代必有起居注故善政嘉謨不致遺失䝉古主即以和爾果斯為之
  十二月包恢罷
  己巳五年䝉古至元六年春正月以李庭之為兩淮制置大使兼知揚州時揚州新遭火公私蕭然庭芝放民負鹽二百餘萬又鑿河四十里入金沙餘慶場以省車運始平山堂瞰揚城敵至則構望樓其上張弓弩以射城中庭芝大築城包之募汴南流民二萬餘人以實之號武鋭軍脩學賑饑民徳之如父母
  葉夢鼎上疏乞致仕不待報而去
  夢鼎扼於賈似道不得行乃引杜衍故事致仕單車宵遁詔判福州夢鼎不拜
  發明詩云不素餐兮事君敬其事而後食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是時似道專權勢傾朝野宰相雖設徒擁虚名則是官守言責皆不得行君子豈可以虚拘乎前書固辭右丞帝乃不許至是上疏致仕不報即行則其憤疾急退之心已非一日矣緘黙充位豈人臣之事君也哉據事直書其義自見
  以馬廷鸞江萬里參知政事○䝉古遣史天澤益兵圍襄陽
  䝉古括諸路兵以益襄陽之師遣史天澤與宗王大臣往經畫之天澤至呂文煥遣使餉以鹽茗天澤築長圍起萬山包百丈山令南北不相通又築峴山虎頭山為一字城聯亘諸堡以立久駐必取之基
  䝉古阿哈瑪特請罷御史臺及諸道提刑司䝉古主不許
  阿哈瑪特理財賦以新立憲臺言于䝉古主曰庶務責成各路錢榖付之轉運必繩治之事何由辦廉希憲曰立臺察内則彈劾姦邪外則察視非常訪求民瘼禆益國政無大於此如阿哈瑪特所言必使上下專恣貪暴公行然後事可集邪阿哈瑪特語塞乃止
  二月䝉古行新字加號西僧帕克斯巴為大寳法王詔曰國家肇基朔方制用文字皆取漢楷及畏吾字以逹本朝之言考諸遼金及遐方諸國例各有字今文治寖興字書方缺命國師帕克斯巴創䝉古新字頒行諸路譯冩一切文字期於順言逹事而已號帕克斯巴為大寳法王其字凡千餘大要以諧聲為宗
  發明嗚呼帕克斯巴何見重於䝉古也彼固一西域之梵僧耳前既號為國師此復加以王爵何其榮幸若是哉䝉古之興帕克斯巴非與有功乃以國師王號尊之此䝉古之𡚁政也實有關風教亦不得盡畧焉是則綱目書法之深意有非常史可比矣
  二月䝉古軍圍樊遂城鹿門京湖都統張世傑將兵拒之戰于赤灘圃敗績
  世傑柔之從子從柔戍杞有罪來奔阮思聰見而竒之言于呂文徳文徳召置麾下累功至都統制
  以江萬里馬廷鸞為左右丞相兼樞密使馬光祖知樞密院事夏五月光祖罷
  廷鸞每見文法益密功賞稽遲將校不出死力於邊閫升辟稍越拘攣似道頗疑異已黥堂吏以泄其憤
  秋七月夏貴襲䝉古阿珠于新郢敗績
  詔以貴為沿江制置副使援襄樊貴乘春水漲輕兵部糧至襄陽城下懼䝉古軍掩襲僅能與文煥交語而還及秋大霖雨漢水溢貴分遣舟師出没東岸林谷間阿珠謂諸將曰此虚形不可與戰宜整舟師以備新城明日貴舟果趣新城至虎尾洲為阿珠所敗士卒溺漢水死者甚衆范文虎復以舟師援貴至灌子灘亦為阿珠所敗文虎以輕舟遁
  八月高麗林衍廢其主植而立安慶公淐冬十月䝉古遣兵討之
  淐植弟也為權臣林衍所廢立䝉古主命趙璧行省東京聚兵平壤往問其罪且詔止誅衍餘無所問發明䝉古出兵未嘗書討此書討何予義也是時林衍䟦扈脇制其君擅行廢立乃高麗之亂賊也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討之今高麗不能興討賊之謀鄰國不能興弔伐之舉則是亂臣賊子將暴横而難制矣䝉古仗義而起興師問罪則是舉為合禮而非窮兵黷武者之可比耳故變文曰討所以予其討有罪也
  十二月呂文徳卒以范文虎為殿前副都指揮使文徳以許䝉古置𣙜場為恨每曰誤國家者我也因疽發背乞致仕詔授少師封衛國公卒賈似道以其壻范文虎總禁兵
  庚午六年䝉古至元七年春正月以李庭芝為京湖制置大使督師援襄樊
  時夏貴范文虎相繼大敗及聞庭芝至文虎貽書賈似道曰吾將兵數萬入襄陽一戰可平但願無使聽命于京閫事成則功歸恩相矣似道即命文虎之兵從中制之庭芝屢約進兵文虎但與妓妾嬖倖擊鞠飲宴為樂以取旨未至為辭
  起復孫虎臣為淮東安撫副使○江萬里罷
  萬里以襄樊為憂屢請益師徃救賈似道不荅萬里遂力求去出知福州
  䝉古廉希憲罷
  希憲立朝讜正有内侍入朝堂傳旨言某事當爾希憲曰此閹宦預政之漸不可啓也入奏杖之䝉古主嘗令希憲受帝師戒希憲對曰臣已受孔子戒矣䝉古主曰汝孔子亦有戒邪對曰為臣當忠為子當孝孔子之戒如是而已時有詔釋大都囚西域人匿賛馬丁為怨家所訴繫獄亦被原免䝉古主自開平還怨家復訴之時希憲在告實不預其事乃取堂判補署之曰天威不測豈可幸其獨不署以茍免邪遂與左丞相耶律鑄俱罷䝉古主嘗問侍臣希憲居家何為阿哈瑪特曰日與妻孥宴樂耳帝曰希憲清貧何從宴設阿哈瑪特愧而退
  以陳宗禮簽書樞密院事趙順孫同簽書院事
  宫中飲宴名曰排當理宗朝排當之禮多内侍自為之一有排當則必有私事密啓帝即位益盛至出内帑為之宗禮為給事中嘗上疏言内侍用心非借排當以侵羨餘則假秩筵以奉殷勤不知費幾州汗血之勞而供一夕笙歌之樂請禁絶之不報
  䝉古立尚書省以阿哈瑪特平章政事
  阿哈瑪特素多智巧言以功利自效䝉古主急為富國試以行事頗有成績又見與史天澤爭辯屢有以詘之由是竒其材授以政柄言無不從而不知其專愎益甚矣既立尚書省以為平章政事詔凡銓選吏部定擬資品呈尚書尚書咨中書然後聞阿哈瑪特擢用私人不由部擬不咨中書安圖以為言䝉古主問阿哈瑪特阿哈瑪特言凡事皆委之臣所用之人臣宜自擇安圖因請自今惟重刑及遷上路總管始屬之臣餘付阿哈瑪特䝉古主從之阿哈瑪特遂請重定條畫下諸路括戸口増太原鹽課以千錠為常額
  三月朔日食○䝉古以許衡為中書左丞衡固辭不許衡被徵入朝與姚樞詳定禮儀時阿哈瑪特勢傾中外一時大臣多阿附之衡毎與之議必正言不少讓已而其子呼遜有同簽樞密院之命衡獨執奏曰國家事權兵民財三者而已父典民與財子又典兵不可䝉古主曰卿慮其反邪衡對曰彼雖不反此反道也帝語阿哈瑪時由是怨衡亟薦衡為左丞欲因以事中之衡屢入辭免䝉古主不許
  發明或曰魯齋以阿哈瑪特對䝉古主直則直矣然深慮之亦可謂危矣曰非也魯齋之道行於外邦久矣不然孔子何以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貃之邦行矣
  夏四月罷直學士院文天祥
  賈似道以去要君帝勉留益堅命學士降詔天祥當制時内制相承必先呈稿於相天祥不從似道意不滿諷别院改作天祥援楊大年故事亟求解職遷祕書監似道使臺官張志立劾罷之
  發明詩曰終其永懷又窘陰雨其車既載乃棄爾輔載輸爾載將伯助子是時强敵滔天襄樊久困則其時之大難可知矣似道以去要君度宗勉留益力邊事危迫委於固然由是天祥當制不從呈稿似道不滿諷官紏劾遂為黜罷嗚呼當大難彌興之時尙不知懼而惡直言斥正士天下大亂宋祚不保又誰咎哉度宗酷信似道凡事任其施為日積月累人心漸失宜其不救敗亡之禍也
  秋八月詔賈似道十日一朝入朝不拜
  似道屢稱疾求去帝至涕泣留之不從詔六日一朝一月兩赴經筵尋又詔入朝不拜朝退帝必起避席目送之出殿廷始坐繼復詔十日一朝時襄樊圍急似道日坐葛嶺起樓閣亭榭作半閒堂延羽流塑已像其中取宮人葉氏及娼尼有美色者為妾日肆淫樂與故博徒縱博人無敢窺其第者有妾兄來立府門若將入狀似道見之縳投火中嘗與群妾踞地鬭蟋蟀所狎客戲之曰此軍國重事耶酷嗜寳玩建多寳閣一日一登玩聞余玠有玉帶求之已殉葬矣發其塜取之人有物求不與輙得罪自是或累月不朝雖朝享景靈宫亦不從駕有言邊事者輙加貶斥一日帝問曰襄陽之圍已三年矣奈何似道對曰北兵已退陛下何從得此言帝曰適有女嬪言之似道詰其人誣以他事賜死由是邊事雖日急無敢言者發明彼有旨酒又有嘉殽洽比其鄰昏姻孔云念我獨兮憂心慇慇此言小人得志而怡然不知禍之將及者也是時國歩艱難邉陲多故宋之君臣未聞其有憂禍之實而似道方且今日以去要君明日以去要君然亦未嘗果去也粉飾太平諱言邉事是時燕雀處堂母子相安自以為樂突决棟焚不知禍及者耳安有多故之秋而宰相使之十日一朝尙可以為國乎且君尊臣卑萬世正禮詎有入朝不拜又可謂之人臣也哉故特書以交貶之
  廣義人謂似道至姦臣謂似道至愚葢當宋之處臨安也危如一髪之引千鈞朝不謀夕反作所樂之事何其愚矣詩曰蜉蝣之羽衣裳楚楚此之謂歟雖然孟子所謂其子之賢不肖皆天也臣亦曰其臣之賢不肖亦天也豈人之所能為哉
  冬十月詔范文虎總中外諸軍救襄樊○十一月䝉古城萬山
  張𢎞範軍于鹿門以斷官軍糧道及郢復之援言于史天澤曰今規取襄陽周于圍而緩于攻者計待其自斃也然夏貴乘江漲送衣糧入城我無禦之者而江陵歸峽行旅休卒道出襄陽南者相繼也寧有自斃之時乎若築萬山以斷其西立柵灌子灘以絶其東則庶幾斃之之道也天澤從之遂築萬山徙𢎞範軍焉自是襄樊道絶
  十二月陳宗禮卒
  辛未七年䝉古至元八年十一月改國號曰元春二月大饑
  是歲淮浙江西皆饑命官賑貸知撫州黄震大書□糶者籍彊糴者斬不抑米價勸分有方全活甚衆發明軍旅之後必有凶年此胡文定之言也是時公田擾害民怨既久兼之師旅頻興調度日廣民之怨憤之氣上逹於天而饑饉作矣嗚呼憂心惸惸念我無禄民之無辜并其臣僕哀我人斯于何從禄瞻烏爰止于誰之屋國既將亡則無罪之民安能逃乎宋祚岌岌諸路大饑其國之亡于兹决矣宋三百年之基業可勝惜哉綱目書之垂後戒也
  䝉古復立王植為高麗王
  趙璧至東京時林衍已死乃言于䝉古主以兵衛植復國誅衍之子惟茂及其親屬未幾衍黨斐仲孫等復集餘衆立植庶族承化侯為王竄入珍島踰年䝉古遣忻都討平之
  夏五月䝉古兵分道冦嘉定諸路
  䝉古詔東道兵圍襄陽各道進兵牽制於是秦蜀行省平章政事賽音諤徳齊沙木斯鼎率諸將水陸竝進鄭鼎出嘉定汪良臣出重慶札喇布哈出瀘州所至順流縱筏斷浮橋獲將卒戰艦甚衆
  六月范文虎帥師至鹿門而遁李庭芝自劾請代不許時漢水溢文虎不得已將衛卒及兩淮舟師十萬進至鹿門阿珠夾江東西為陣别令一軍趨會丹灘犯其前鋒諸將順流鼓譟文虎軍逆戰不利棄旗鼓鎧仗乘夜遁去䝉古俘其軍獲戰船甲仗不可勝計發明書帥師則見文虎力能禦敵之意書至鹿門遁則見文虎逃竄茍免之非夫以襄樊危急所宜進救亦必擇人事易就緒度宗當削弱之時聽謀不審一舉敗衂文虎輕儇小人淺謀誤國宋祚自是益微以至滅亡綱目權其輕重書之于冊是否得失瞭然在目皆可考而知矣豈不深可哀哉
  䝉古以許衡為集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
  衡上疏論阿哈瑪特專權㒺上蠧民害政諸事不報謝病請解機務䝉古主不許且命舉自代者衡奏曰用人天子之大柄臣下汎論其賢否則可若授之以位則斷自宸𠂻不可使臣下有市恩之漸乃拜衡集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即燕京南城舊樞密院設學衡聞命喜曰此吾事也因請徴其弟子王梓𫆀律有尙姚燧等十二人為齋長時所選弟子皆幼穉衡待之如成人愛之如子出入進退其嚴如君臣其為敎因覺以明善因善以開蔽相其動息以為張弛課誦少暇即習禮或習書筭少者則令習拜跪揖讓進退應對或射或投壺負者罰讀書若于遍久之諸生人人自得尊師敬業下至童子亦知三綱五常為生人之道
  廣義分注載魯齋設教之方千古一人而已䝉古始興而得大儒為之輔佐如此抑豈偶然之故哉
  秋八月朔日食○九月䝉古弛四川茶鹽之禁
  䝉古主以四川民力困弊詔免茶鹽等課以軍民田租給軍食仍敕有司有言茶鹽之利者以違制論
  冬十一月䝉古改國號曰元
  取易乾元之義從太保劉秉忠請也
  發明春秋之義四夷雖大皆稱曰子呉楚之君卒而不書其葬為避其號也宋興以來外夷則有契丹女真之號綱目皆從其俗而書之今䝉古乃始改號與中國竝列然綱目既書其改國號元以志其始仍從其號而書之者縁時未一統不得從正統之例也然不書曰僣號者其時宋室陵夷元日强盛盖謹之也嗚呼立法如此豈有是非倒置之過予奪失宜之弊哉至至元十七年滅宋混一始以正統例待之其㫖深矣
  廣義抑嘗考夫䝉古改元而有詔矣綱目削而不載者皆不經之説也
  十二月初置士籍
  賈似道欲制東南士心乃令御史陳伯大請置士籍開具鄉里姓名年甲三代妻室令鄉鄰結勘於科舉條制無礙方許納卷又嚴後省覆試法比校中省元卷字蹤稍異者黜之覆試之日露索懷挾有李鈁孫者少時戲雕股間索者視之駭曰此文身者事聞被黜時邊事危急束手無䇿而以科舉累士人議者謬之
  發明是時邊事危迫未遑逺圖而似道鄙夫議行士籍而欲假此以制東南之士心則其懷奸誤國之罪亦已甚矣度宗内作色荒國事廢弛豈不深可惜哉特書曰初葢陋之也
  壬申八年至元九年春正月元罷尚書省
  阿哈瑪特仍平章中書省事
  夏五月李庭芝使統制張順張貴將兵救襄陽與元軍戰敗績皆死之
  襄陽被圍五年援兵不至呂文煥竭力拒之幸城中稍有積粟所乏者鹽薪布帛爾張漢英守樊城募善泅者寘蠟書於髫中藏積草下浮水而出謂鹿門既築勢須自荆郢救援至隘口元守卒見積草多鈎致欲為焚㸑之用泅者遂被獲於是郢鄧之路亦絶至是詔李庭芝移屯郢州將帥悉駐新郢及均州河口以守要津庭芝闖知襄陽西北一水曰清泥河源於均房即其地造輕舟百艘以三舟聯為一舫中一舟裝載左右舟則虛其底而掩覆之出重賞募死士得襄郢山西民兵之驍悍善戰者三千人求將得民兵部轄張順張貴俱智勇素為諸將所服俾為都統號貴曰矮張順曰竹園張出令曰此行有死而已汝軰或非本心宜亟去母敗吾事人人感奮漢水方生乘順流發舟百艘稍進團山下又進高頭港口結方陣各船置火鎗火炮熾炭巨斧勁弩夜漏下三刻起矴出江以紅燈為號貴先登順殿之乘風破浪徑犯重圍至磨洪灘以上元兵布舟蔽江無隙可入順等乗鋭斷鐵絙攅栰數百轉戰百二十里元兵皆披靡以避其鋒黎明扺襄陽城下城中久絶援聞順等至踊躍過望勇氣百倍及將軍獨失順越數日有浮屍遡流而上被甲胄執弓矢直抵浮梁視之則順也身中四槍六箭怒氣勃勃如生諸軍驚以為神結塜斂葬之貴入襄陽文煥固留共守貴恃其驍勇欲還郢乃募二士能伏水中數日不食持蠟書赴范文虎于郢求援元兵増守益密水路連鎖數十里列撒星椿雖魚蝦不得度二人遇椿即鋸斷之竟逹郢還報許發兵五千駐龍尾洲以助夾擊刻日既定乃别文煥東下㸃視所部軍洎登舟帳前一人亡去乃有過被撻者貴驚曰吾事泄矣亟行彼或未及知復不能銜枚隱迹乃舉砲鼓譟發舟乘夜順流斷絙破圍冒進元兵皆辟易既出險地夜半天黑至小新城阿珠劉整分艤戰艦邀擊以死拒戰沿岸束荻列炬火光燭天如白畫至勾林灘漸近龍尾洲遙望軍船旗幟紛披貴兵以為郢兵來會喜躍而進舉流星火示之軍船見火即前迎及勢近欲合則來舟皆元軍也葢郢兵前二日以風水驚疑退屯三十里而元兵得逃卒之報先據龍尾洲以逸待勞貴與戰而困且出於不意所部殺傷殆盡貴身被數十創力不能支遂被執見阿珠于櫃門關阿珠欲降之貴誓不屈乃見殺元令降卒四人羿貴屍至襄陽城下曰識矮張都統乎此是也守陴者皆哭城中䘮氣文煥斬四卒以貴祔葬□塜立雙廟祀之
  發明凡書救未有不善之也是時襄樊受困五年于兹雖有援兵弗克前進其亦危如壘卯矣庭芝部分二張將兵徃救二張承命奮不顧身率師血戰皆死於難則其忠於王事而非偷生幸免者比也使宋之諸將悉能如是則又安慮䝉古之强盛哉惜其畏怯者固多忠藎者甚少此所以淪於危亡而不可救耳直書死之予全節也
  廣義張順張貴不同而綱目皆以死節書之何哉葢順貴皆赴襄陽之急難者也順未至襄在道力不可支其死國難無可議也至若張貴雖曰恃勇失機觀其不降阿珠則其死國之心又豈下於順哉此綱目所以皆予之也
  六月竄資政殿大學士皮龍榮于衡州道卒
  龍榮舊宮僚也知賈似道忌之家居杜門不預人事一日帝偶問龍榮安在似道恐其召用陰諷湖南提刑李雷應誣劾以事徙衡州居住龍榮恐不為雷應所容未至飲藥卒
  發明甚矣小人之妬賢也似道前因謝方叔獻物恐其復相而奪其官爵此因皮龍榮望重恐其召用而竄于衡州噫値國家凋瘁之餘正朝廷用賢之日而乃忌其賢者竄而黜之遂使龍榮憤悒飲藥而卒可勝惜哉故綱目書官所以明其無罪書道卒所以明其無辜然則似道之罪益暴白而難隱矣
  以章鑑同簽書樞密院事○秋八月朔日食○九月有事于明堂大雨帝還宮賈似道去位詔出貴嬪胡氏為尼似道乃還
  祀明堂似道為大禮使禮成幸景靈宮將還遇大雨似道期帝雨止升輅胡貴嬪之兄顯祖為帶御器械請如開禧故事却輅乘逍遥輦還宮帝曰平章得無不可顯祖紿曰平章巳允帝遂歸似道大怒曰臣為大禮使陛下舉動不得預聞乞罷政即日出喜會門帝固留之不得乃罷顯祖涕泣出貴嬪為尼似道始還似道專恣日甚畏人議已務以權術駕馭不愛官爵牢籠一時名士以故言路斷絶威福肆行相視以目
  發明嗚呼似道專輙之心至是益甚矣度宗有事于明堂似道濫居乎禮使將還値雨此葢天變之大者語曰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則遠怨矣似道遇變不能責躬乃憤帝之還内即以去而要君然其賛帝還宮者貴嬪之兄耳必俟罷其兄出其嬪然後志得意滿從容還朝其罪可勝誅乎故書大雨所以明其天變書賈似道去位所以著其要君書詔出貴嬪胡氏為尼所以譏其信讒書似道乃還所以罪其欺詐其義亦深切而著明矣
  廣義似道之欲害人如射工之於人影惟欲暗窺其過而中傷之耳夫何顯祖不此之察卒墮其計而釀成國賊之禍惜哉
  冬十一月馬廷鸞罷
  廷鸞扼於賈似道力辭相位乃授觀文殿大學士知饒州入辭帝惻怛乆之曰丞相勉為朕留廷鸞對曰臣死亡無日恐不得再見君父然國事方殷疆圉孔棘天下安危人主不知國家利害群臣不知軍前勝負列閫不知陛下與元老大臣惟懷永圖臣死且瞑目泣拜而出
  廣義觀廷鸞三不知之説豈不為之痛哭哉南宋之亡决於此矣葢不待厓山之極而後見也
  遣使入元封劉整為燕王元執使者殺之
  朝廷患劉整為元用詔以整為盧龍軍節度使封燕郡王遣永寧人賫告身及金印牙符期致之整既入元事覺整自軍中入見元主曰此宋患臣用兵襄陽欲以此殺臣耳元主詔磔其人于市且移書來責執政
  十二月召葉夢鼎入相固辭不至
  詔加夢鼎少傅入相夢鼎引疾力辭使者相繼促行扶病至嵊縣疏奏願上厲精寡欲規當國者將人心固邦本扁舟徑還使者以禍福告夢鼎曰廉恥事大死生事小萬無可囘之理賈似道大怒乃令致仕廣義夢鼎於此時亡身殉國可也烏可獨行已志耶然以巨奸當國不惟無益于事而且身不能保奚可昧於明哲保身之義哉書曰固辭不至褒之也
  癸酉九年至元十年春正月樊城䧟守將范天順牛富死之樊被圍四年范天順牛富力戰不為衂富又數射書襄陽城中期呂文煥相與固守為唇齒未幾阿爾哈雅得西域人所獻新礟法乃進攻樊破外郛張𢎞範為流矢中其肘束創見阿珠曰襄在江南樊在江北我陸攻樊則襄出舟師來救終不可取若截江道斷救兵水陸夾攻則樊破而襄亦下矣阿珠從之初襄樊兩城漢水出其間文煥植木江中鏁以鐵絙上造浮橋以通援兵樊亦恃此為固至是阿珠以機鋸斷木以斧斷絙燔其橋襄兵不能援乃以兵截江而出鋭師薄樊城城遂破天順仰天嘆曰生為宋臣死為宋鬼即所守處縊死富率死士百人巷戰元兵死傷者不可計渴飲血水轉戰而進遇民居燒絶街道富身被重傷以頭觸柱赴火死禆將王福見富死歎曰將軍死國事吾豈宜獨生亦赴火死
  發明䝉古圍樊于兹四年出師于郊宣威奮武勢日甚矣故樊失而曰䧟所以惜中國之地失守於䝉古也天順牛富固守樊城奮志拒戰畧不少衂迨夫䝉古夾擊力不能支城遂摧破天順縊死牛富戰亡無一偷生而降敵者則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誠無愧於人臣之大義矣予其全節豈過褒乎
  二月呂文煥以襄陽叛降元
  襄陽久困援絶撤屋為薪緝關會為衣文煥毎一廵城南望慟哭而後下告急于朝賈似道累上書請行邊而陰使臺諫上章留已樊城既䧟復申請之事下公卿雜議監察御史陳堅等以為帥臣出顧襄未必能及淮顧淮未必能及襄不若居中以運天下帝從之時群臣多言高逹可援襄陽者御史李旺入言於似道似道曰吾用逹如呂氏何旺出歎曰呂氏安則趙氏危矣文煥聞逹且至亦不樂以語其客客曰易耳今朝廷以襄急故遣逹吾以捷聞則逹必不成遣矣文煥大以為然會獲元哨騎數人文煥即繆以大捷奏然不知朝中實無援襄事也未幾阿爾哈雅帥總管索多等移破樊攻具以向襄陽一礟中其譙樓聲如震雷城中洶洶諸將多踰城降者初劉整嘗躍馬獨前與文煥語為文煥伏弩所中幸甲堅不入至是欲立碎其城執文煥以快意阿爾哈雅不可乃身至城下宣元主所降招諭文煥詔曰爾等拒守孤城于今五年宣力爾主固其宜也然勢窮援絶如數萬生靈何若能納欵悉赦勿治且加遷擢文煥狐疑未决因折矢與之誓文煥乃出降先納筦鑰次獻城邑且陳攻郢之䇿請已為前鋒阿珠入襄陽阿爾哈雅遂偕文煥朝燕元主以文煥為襄漢大都督事聞似道言于帝曰臣始屢請行邊陛下不之許向使早聽臣出當不至此文煥兄知廬州文福文徳子知靜江府師夔俱上表待罪似道庇之詔皆不問發明按春秋定十三年書晉趙鞅入于晉陽以叛晉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胡文定公傳春秋參之左氏所載韓魏為趙氏請于晉侯之事乃知三子之叛其罪則一鞅以有援故得復寅吉射以無助故終叛按春秋書鞅歸于晉者非與之也叛逆人臣之大惡晉侯不能奉行天討乃狥韓魏之請故春秋書以罪之今文煥父子兄弟均為宋臣均受宋禄雖萬死不足以償國恩襄圍六年勢固危迫然為君死守者人臣之職分耳夫何偷生茍免以城降元厥後一門相繼叛逆非文煥有以啓之乎雖然人臣無叛叛及三族宋不能按罪行辟而使逆豎前後降敵豈不自縱其亂賊耶噫有罪不討有惡不誅刑政既失紀綱大壞雖欲不亡其可得哉直書叛降所以著其不赦之罪廣義度宗虛器耳雖然賈賊以計愚之適足以自愚也何也葢君與相臣一體而已烏有臟腑受病而四肢獨安者耶彼呂文煥之降于元其罪固瞭然矣然繩以春秋之法則當首賈賊而從文煥焉
  三月詔城清口
  劉整故吏羅鑑自北復還上整書稿一帙于四川制司有取江南二䇿其一言先取全蜀蜀平江南可定其二言清口桃源河淮要衝宜先城其地屯山東軍以圖進取帝亟詔淮東制司徃清口擇利地築城備之
  置機速房于中書
  襄城既失賈似道復上書言事勢如此非臣上下驅馳聯絡氣勢將有大可慮者帝曰師相豈可一日離左右似道乃建機速房以革樞密院漏泄兵事稽遲邊報之弊尋詔中外大小臣僚有材識超卓明控御之宜懷攻守之畧者密具以聞朕當虛已以聽仍詔凡諸上書人請以丞相似道督視者不允餘付機速房四川宣撫司參議官張夢發陳危急三䇿曰鏁漢江口岸曰城荆門軍當陽界之玉泉山曰峽州宜都而下聯署堡砦以保聚流民且守且耕並圖上城築形勢似道不以上聞下京湖制司審度可否事竟不行
  發明嗚呼小人隂為不善而陽欲掩之之心著矣昔者襄樊受圍邊報日急似道蔽不以聞未嘗介意有言邊事即斥逐之迨夫襄樊既䧟歸咎樞密乃置機速房以革稽遲邊報之弊吁亦晚矣以責人之心責已恕已之心恕人則何者不可不能自責反以責人是知刃之殺人而不知操刃者之殺人也故直書以深譏之
  元主立其子珍戬為太子
  珍戬䝉古主之長子初封燕王守中書令兼判樞密院事劉秉忠薦中山王恂以輔之䝉古主以為太子賛善敕兩府大臣凡有啓稟必令恂與聞恂言太子付托至重當延名徳與之居處况兼領中書樞密之政詔條所當遍覽庶務亦當屢省又以遼金之事近接耳目者區别善惡上之珍戬問恂以心之所守恂曰嘗聞許衡言人心猶印板然板本不差雖摹千萬本皆不差本既差矣摹之于紙無不差者珍戬曰善至是立為皇太子
  李庭芝免夏四月以汪立信為京湖制置使趙溍為沿江制置使
  立信兼知江陵溍兼建康留守溍多獻寳玉于似道故有是命
  六月降范文虎一官職任如故竄俞興子大忠于循州給事中陳宜中言襄樊之失皆由范文虎怯懦逃遁乞斬之賈似道不許止降一官監察御史陳文龍言文虎失襄陽猶使知安慶府是當罰而賞也趙溍乳臭小子何足以當大閫之寄請皆罷之似道大怒黜文龍知撫州旋又使臺官季可劾退之汪立信言臣奉命分閫延見吏民皆痛哭流涕言襄樊之禍皆由范文虎及俞興父子文虎以三衙長聞難怯戰僅從薄罰猶子天順守節不屈猶可少贖其愆興奴𨽻庸材務復私怨激叛劉整流毒至今其子大忠挾多資為父行賄且自希進今雖寸斬未足以快天下之忿乞寘重典則人心興起事功可圖詔除大忠名循州拘管
  發明黜陟人君之大權有功則陟有罪則黜此古今之通誼也故易曰先王以明罰勅法文虎辱命逃遁師出無功度宗茍能按罪行辟則文虎之誅豈容但已而乃以似道之故曲法伸恩僅降一官職任如故大忠惡黨止竄循州是豈明罰敕法之義乎度宗當危亡之時而舉措若此則其無益於撥亂亦可知矣據事直書深貶之也
  秋七月元許衡乞罷許之
  阿哈瑪特屢毁漢法諸生廩食或不繼衡請還懷孟元主以問翰林學士王磐磐對曰衡教人有法諸生行可從政此國之大體宜勿聽其去元主又命諸老臣議論去留竇黙為衡懇請乃聽衡還劉秉忠姚樞及磐黙等復請以賛善王怐攝學事衡弟子耶律有尚蘇郁白棟為助教庶幾衡之規矩不致廢墜從之廣義嗟夫魯齋之仕元其教人則誠有法矣雖然仕宋無乃不可乎曰宋以奸臣亂政暗主負乘國之將亡不可為也其仕於元豈其本心哉乃不得如孔孟之周流四方列聘群國耳噫魯齋之於道雖塞於一時實通於萬世君子幸焉
  元人城馬𩦲山知合州張珏擊走之
  先是䝉古入蜀珏副王堅協力戰守堅還以珏代之自開慶受兵民凋幣甚珏外以兵䕶耕内教民墾田積粟未再朞公私兼足劉整旣叛獻計欲自青居進築馬𩦲虎頭二山扼三江口以圖合州遣統軍合刺帥兵築之珏閒合刺至乃張疑兵于嘉渠口潜師渡平陽灘火其資糧器械越砦七十里焚船塲由是馬𩦲城築卒不就
  九月以章鑑簽書樞密院事陳宜中同簽書院事○冬十一月以李庭芝夏貴為淮東西制置使陳奕為沿江制置使
  庭芝兼知揚州貴兼知廬州奕兼知黄州庭芝請分所部兩淮為二司故以淮西付貴奕以兄事賈似道玉工陳振民以求進自小官厯顯要遂掌禁兵
  是歲元諸路大水蝗
  發明凡外災告則書所謂災者害及民物如水火兵戎之類是也書大水畏天災也書蝗重民命也畏天災重民命見王者之心矣茍或怱天災輕民命國之危亡豈能免哉綱目所以謹之也
  甲戌十年至元十一年春正月賈似道母死詔以鹵簿葬之遂起復似道入朝
  似道母胡氏卒似道歸越治䘮詔以天子鹵簿葬之起墳擬山陵百官奉襄事立大雨中終日無敢易位者既葬詔起復之似道遂還朝
  發明似道母不書卒而書死惡其母所以惡似道也鹵簿天子之禮似道人臣安可専之起復金革之變似道何人安得起之似道欺君誤國虧體辱親其罪與王莽等耳故王莽之母書死而似道之母亦書死合前後之書法觀之則其貶惡之旨嚴矣
  廣義抑觀君子被召或不至者或辭不至者或固辭不至者小人被召即便還朝綱目於賈似道傋書其實者所以著其無恥也分註於其襄事而書大雨者與春秋雨不克襄之意相似學者味之
  元以巴延為中書左丞相
  巴延事宗王實喇于西域嘗入奏事䝉古主見其貌偉言厲曰此非諸侯王臣遂留與議國政自右丞進左相
  二月趙順孫罷○秋七月帝崩子嘉國公㬎即位太后臨朝稱詔
  帝為太子時以好内聞既立耽于酒色故事嬪妾進御晨詣閤門謝恩主者書其月日及帝之初一日謝恩者三十餘人崩年五十三賈似道入宮議所立衆以建國公昰長當立似道主嫡乃立嘉國公㬎時年四歲矣謝太后臨朝稱詔號帝廟曰度宗史臣曰宋至理宗疆宇日蹙非有雄才睿畧之主豈能振起其墜緒哉度宗繼統雖無大失徳而拱手權奸衰敝寖甚亡國不于其身幸矣
  封兄昰為吉王弟昺為信王
  昰母楊淑妃昺母俞修容
  詔賈似道獨班起居○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罷京湖制置使汪立信
  立信移書賈似道謂今天下之勢十去八九誠上下交修以迓續天命之㡬重惜分隂以趨事赴功之日也而迺酣歌深宮嘯傲湖山玩歲愒月緩急倒施以求當天心俯遂民物拱揖指揮而折衝萬里者不亦難乎為今日之計者其䇿有三夫内郡何事乎多兵宜盡出之江干以實外禦筭兵帳見兵可七十餘萬人老弱柔脆十分汰二為選兵五十餘萬人而沿江之守則不過七千里若距百里而屯屯有守將十屯為府府有總督其尤要害處輙參倍其兵無事則泛舟長淮徃來游徼有事則東西齊奮戰守並用刁斗相聞餽餉不絶互相應援以為聯絡之固選宗室大臣忠良有幹用者立為統制分東西二府以蒞任得其人率然之勢此上䇿也久拘聘使無益於我徒使敵得以為辭請禮而歸之許輸歲幣以緩師期不二三年邊運稍休藩垣稍固生兵日增可戰可守此中䇿也二䇿果不得行則天敗我也銜璧輿櫬之禮請備以俟似道得書大怒抵之地詬曰瞎賊狂言敢爾葢立信一目微𦕈云尋中以危法廢斥之發明當是時主少國危小人竊發宋之君臣正宜更相戒𩛙以圖保國之秋似道專權既無深謀逺慮惟思䝉蔽自賢在廷諸臣阿循取寵罔敢正議是誠易所謂豊其蔀日中見斗徃得疑疾有孚發若吉者也立信遺書似道力陳時政茍能用其䇿則元兵未至於深入也夫何反怒其言即罷其職是豈圖存於亡之意乎噫似道蠧國至於如是而尚忌言者則其罪可勝誅哉故書罷而不去其官以見不當罷也
  以朱禩孫為京湖四川宣撫使
  兼知江陵府
  八月大霖雨天目山崩
  水涌安吉臨安餘杭民溺死者無筭
  發明大霖雨則非小變也僖十四年秋八月辛卯沙鹿崩胡傳曰沙鹿晉地也卜偃曰期年必有大咎書沙鹿崩于前而書獲晉侯於後雖不指其事應而事應具存此春秋畏物之反常為異使人恐懼修省之意也葢天目乃臨安之主山是時宋都臨安百有餘年今而大霖雨甫降天目山尋崩自是元兵入境宋室遂亡則其應豈不明且切歟是以有國家者要當兢業守成而迓續天命於全盛之時也垂戒深矣
  廣義似道以權奸秉國政度宗以昏庸馭弱國書大霖雨所以著臣强之象書天目山崩非其君弱之象歟天戒昭然可畏也已
  元以博爾歡為中書右丞○元太保劉秉忠卒
  秉忠自㓜好學至老不衰雖位極人臣終日澹然不異平昔至是卒元主驚悼謂左右曰秉忠事朕三十年小心愼密不避艱險言無隱情其隂陽術數之精占事知來若合符𢍆惟朕知之他人不得與聞也贈太傅趙國公諡文貞
  元史天澤巴延大舉入冦天澤有疾而還
  阿珠自襄樊既下奉命畧淮東而還與阿爾哈雅同請南侵且曰臣久在行間備見宋兵之弱失今不取時不再來劉整亦言襄陽破則臨安揺矣若以水軍乘勝長驅則大江必非宋有元主可其奏史天澤姚樞復上言如求大將非安圖不可元主遂下詔數宋賈似道背盟拘執信使之罪命天澤巴延總諸道兵與阿珠阿爾哈雅呂文煥行中書省于荆湖博爾歡按塔哈劉整逹春董文炳行樞密院于淮西兵凡二十萬天澤至郢病篤召還諸軍並聽巴延節制
  發明不曰元大舉入冦而必曰史天澤巴延者此行元人舉國皆未欲獨巴延天澤違衆决意南向是以綱目特書之以著巴延天澤之罪也既而天澤至郢疾作而還是葢天奪其魄特致疾以償興師之罪耳孰謂天澤之疾非天意乎後之謀欲伐人家國者可以監矣此亦春秋惡惡短之意也
  九月元呂文煥以巴延趨郢州劉整以博爾歡趨淮西巴延分大軍為兩道自與阿珠由襄陽入漢濟江以呂文煥將舟師為前鋒博爾歡由東道取揚州監淮東兵以劉整將騎兵先行巴延一軍自分三道索多將一軍由棗陽哨司空山翟招討將一軍由老鴉山狥荆南而自與阿珠帥阿喽罕張𢎞範諸軍水陸趨郢旌旗延袤前後數百里
  發明以者不以者也大抵人物之生均受天地之氣特有偏全之異耳彼如虎狼之父子蜂蟻之君臣鴻鴈之夫婦豺獺之報本皆具一偏之善人得五行之秀故兼衆善而有之茍為氣稟所拘人欲所蔽則不能全故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文煥劉整宋之臣子食君之禄非一朝受君之恩非一日自宜殚竭忠藎勉圖報稱方不愧人臣之大節而乃背國臣敵偷生茍免雖㣲如蜂蟻有所不若矣安得謂萬物之靈乎茍有人心者必於焉而變爾劉呂背逆於禽獸固無足責綱目書此特以為後世存君臣之分立上下之防也其垂訓之義豈不切哉
  冬十月元巴延攻郢州張世傑力戰禦之巴延遂潜兵入漢屠沙洋䧟新郢守將邊居誼死之
  巴延至溧水前部將武顯言水溢未可渡巴延日此小水不敢渡敢渡大江邪使一騎前導麾諸軍畢濟遂薄郢州軍于城西時張世傑將兵屯郢郢在漢北以石為城新郢在漢南横鐵絙鎖戰艦密植椿木水中夾以砲弩其要津皆施杙設攻具元軍襲城世傑力戰元軍不能前遣人招世傑不聽阿珠獲俘民言沿江九郡精鋭皆萃于二郢若舟師出其間騎兵不得䕶岸此危道也不若取黄家灣堡東有河口可由中拖船入藤湖轉而下江僅三里呂文煥亦以為便諸將曰郢城我之喉噤不取恐為歸路患巴延不從遣總管李庭劉國傑攻黄家灣堡㧞之諸軍破竹席地盪舟由藤湖入漢巴延阿珠殿後不滿百騎郢州副都統趙文義帥精騎二千追之至泉子湖力戰而敗巴延手殺之郢卒皆潰元兵進至沙洋遣俘持黄榜檄文入城守將王虎臣王大用斬俘焚榜文煥復至城下招之亦不應曰暮風大起巴延命順風掣金汁礟焚其廬舍煙熖漲天城遂破生擒虎臣大用餘悉屠之進薄新城文煥列沙洋所馘于城下復縳大用等至壁使招降都統邊居誼不荅明日又至曰吾欲與呂參政語耳文煥以為降已馳馬至伏弩亂發中文煥右臂并馬馬仆幾鉤得之衆挾文煥以他馬奔走會其總制黄順副將任寧俱出降其部曲多欲縋城出者居誼悉驅入當門斬之文煥乃麾兵攻城居誼以火具却之旋蟻附而上居誼度力不支㧞劒自殺不殊赴火死所部三千人猶力戰悉死焉巴延壯其勇購其屍觀之遂進兵攻渠復州發明宋之防江之師不為不嚴方巴延之攻郢州勢如風雨世傑率兵力戰卒不能克巴延潜兵入漢尋至新郢居誼又從而拒之敵誘以利而居誼不從兵將欲降而居誼悉斬其忠義之心可少挫乎既而力不能支㧞劒自殺然綱目必書死之者所以表居誼全節之義為人臣狥國之勸也垂戒深矣
  以章鑑同知樞密院事陳宜中簽書院事○十一月以陸秀夫參議淮東制置司事
  李庭芝在淮南聞秀夫名辟置幕下時天下稱得士多者以淮東為第一號小朝廷秀夫性沉静不茍求人知毎僚吏至閤賓主交驩秀夫獨歛焉無一語或時宴集府中矜莊終日未嘗少有希合至察其事皆治庭芝益器之雖改官不使去已
  以王爚章鑑為左右丞相兼樞密使爚固辭不許○十二月元巴延攻陽邏堡夏貴帥師拒之巴延使阿珠襲青山磯遂渡江
  巴延至蔡店大會諸將刻期渡江遣人觀漢口形勢時夏貴以漢鄂舟師分據要害彌亘三十餘里王逹守陽邏堡朱禩孫以游擊軍扼中流兵不得進軍將馬福言淪河口穿湖中可從陽邏堡西沙蕪口入江巴延使覘沙蕪口夏貴亦以精兵守之巴延乃進圍漢陽聲言取漢口渡江貴果移兵援漢陽巴延乘間遣阿喽罕將竒兵倍道襲沙蕪口奪之因自漢口開埧引船入淪河轉沙蕪口以逹江戰艦萬計相踵而至以數千艘泊淪河灣口屯布䝉古漢軍數十萬騎于江北遣人招諭陽邏堡不應因以白鷂子千艘攻之三日不克巴延因密謀於阿珠曰彼謂我必㧞此堡方能渡江此堡甚堅攻之徒勞汝今夜以鐵騎三千汎舟直趨上流為擣虛之計詰旦渡江襲南岸已過則急遣人報我阿珠亦曰攻城下䇿也若分軍船之半循岸西上泊青山磯下伺隙而動可以如志巴延遂遣阿爾哈雅進薄陽邏堡貴率衆來援阿珠即以昏時率四翼軍遡流二十里至青山磯是夜雪大作黎明阿珠遥見南岸多露沙洲即登舟指示諸將令徑渡載馬後隨萬戸史格一軍先渡為荆鄂都統程鵬飛所敗阿珠引兵繼之大戰中流鵬飛軍却阿珠遂登沙洲攀岸步□散而復合者數四出馬急擊追至鄂東門鵬飛被重創走阿珠獲其船千餘艘
  元巴延㧞陽邏堡夏貴棄師走還巴延遂會阿珠趨鄂州
  阿珠遣人還報巴延大喜揮諸將急攻陽邏堡夏貴聞阿珠飛渡大驚引麾下三百艘先遁沿流東下縱火焚西南岸大掠還廬州都統制王逹領所部八千人及定海水軍統制劉成俱戰死元諸將請追貴巴延曰陽邏之捷吾將遣使前告宋人今貴走是代吾使也遂渡江與阿珠會議師所向或欲先取蘄黄阿珠曰若赴下流退無所據上取鄂漢雖遲旬日可以萬全巴延遂趨鄂州知漢陽軍王儀以城叛降元發明㧞者力勝之詞走者匹夫輕身之事鄭棄其師春秋譏之夏貴身為大將親擁强兵烏有假以兵權委諸境上而奉頭䑕竄自為茍免之事乎宋室二三執政不能黜逐小人而國事至此是謂危而不持顚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書曰棄師君臣同責也噫夏貴既辱君命而遁逃幸免其罪可勝誅哉故直書走還以著其罪
  朱禩孫將兵救鄂不至而還
  禩孫聞元兵趨鄂帥師援之道聞陽邏堡之敗乃夜奔還江陵府
  發明救者春秋之所善然必各有其義焉救而不速者則書所次以譏慢救而不敢救者則書不至以罪其怯禩孫將兵救鄂則其意善矣然聞陽邏之敗乃夜奔還江陵則又豈事君致身者哉故書不至而還者所以譏不急君耳
  鄂州降元巴延使行省右丞阿爾哈雅戍鄂遂引兵東下
  鄂恃漢陽為蔽及京湖之援朱禩孫既遁漢陽復失鄂勢遂孤呂文煥列兵城下曰汝國恃者江淮而已今大軍渡江淮如蹈平地汝軰不降何待會元軍焚艨艟三千艘火照城中權守張晏然與都統程鵬飛度不能守遂以州軍降幕僚張山翁獨不屈元諸將請殺之巴延曰義士也釋之因檄下信陽諸郡以鵬飛為荆湖宣撫使撤宋兵分𨽻諸將取夀昌糧四十萬斛以充軍餉命阿爾哈雅及賈居貞以四萬人守鄂規取荆湖而自率大衆與阿珠東下趨臨安
  詔賈似道都督諸路軍馬開府臨安似道以孫虎臣總統諸軍
  鄂既破朝廷大懼三學生及群臣上疏以為非師相親出不可似道不得已始開都督府于臨安以黄萬石等參賛軍事所辟官屬皆先命後奏仍於封椿庫撥金十萬兩銀五十萬兩關子一千萬貫充都督府公用王侯邸第皆輸助軍錢穀且覈釋道租税收之以備用
  詔天下勤王○以高逹為湖北制置使
  知江陵府
  陳奕以黄州叛降元
  元巴延遣程鵬飛至黄州招諭陳奕奕使人過江請降且求名巴延曰汝既率衆來歸何必慮及名爵以沿江大都督許之奕大喜遂以城降仍以書招知蘄州管景模景模亦降時沿江諸郡皆呂氏舊部曲望風欵附奕又以書誘其子巖以安東州降元
  李庭芝遣兵入援
  發明䝉古内侵江南騷擾當時雖詔勤王無一入援庭芝出鎭外藩猶未出兵而綱目已書其遣兵入援者予其有勤王之心也向使度宗早從庭芝之言舉以代文虎庭芝早伸正國之義又安有淪胥之禍哉吁












  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卷二十一
<史部,史評類,御批續資治通鑑綱目>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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