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纂朱子全書 (四庫全書本)/卷35

卷三十四 御纂朱子全書 卷三十五 卷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朱子全書卷三十五
  詩
  綱領
  大序言一國之事係一人之本謂之風所以析衛為𨚍鄘衛曰詩古之樂也亦如今之歌曲音各不同衛有衛音鄘有鄘音𨚍有𨚍音故詩有鄘音者係之鄘有𨚍音者係之𨚍若大雅小雅則亦如今之商調宫調作歌曲者亦按其腔調而作耳大雅小雅亦古作樂之體格按大雅體格作大雅按小雅體格作小雅非是做成詩後旋相度其辭目為大雅小雅也大抵國風是民庻所作雅是朝廷之詩頌是宗廟之詩又云小序漢儒所作有可信處絶少大序好處多然亦有不滿人意處
  問王風是他風如此不是降為國風曰其辭語可見風多出於在下之人雅乃士夫所作雅雖有刺而其辭
  荘重與風異
  器之問風雅與無天子之風之義先生舉鄭漁仲之説言出於朝廷者為雅出於民俗者為風文武之時周召之作者謂之周召之風東遷之後王畿之民作者謂之王風似乎大約是如此亦不敢為斷然之説但古人作詩體自不同雅自是雅之體風自是風之體如今人做詩曲亦自有體製不同者自不可亂不必説雅之降為風今且就詩上理㑹意義其不可曉處不必反倒因説嘗見蔡行之舉陳君舉説春秋云須先看聖人所不書處方見所書之義見成所書者更自理㑹不得却又取不書者來理㑹少閒只是説得竒巧
  詩有是當時朝廷作者雅頌是也若國風乃採詩者採之民間以見四方民情之美惡二南亦是採民言而被樂章耳程先生必要説是周公作以教人不知是如何某不敢從若變風又多是淫亂之詩故班固言男女相與歌詠以言其傷是也聖人存此亦以見上失其教則民欲動情勝其弊至此故曰詩可以觀也且詩有六義先儒更不曾説得明却因周禮説豳詩有豳雅豳頌即於一詩之中要見六義思之皆不然盖所謂六義者風雅頌乃是樂章之腔調如言仲吕調大石調越調之類至比興賦又别直指其名直敘其事者賦也本要言其事而虚用兩句釣起因而接續去者興也引物為况者比也立此六義非特使人知其聲音之所當又欲使歌者知作詩之法度也問豳之所以為雅為頌者恐是可以用雅底腔調又可用頌底腔調否曰恐是如此某亦不敢如此斷今只説恐是亡其二
  舊曽有一老儒鄭漁仲更不信小序只依古本與疊在後面某今亦只如此令人虚心看正文乆之其義自見盖所謂序者類多世儒之談不解詩人本意處甚多且如止乎禮義果能止禮義否桑中之詩禮義在何處王徳脩曰他要存戒曰此正文中無戒意只是直述他滛亂事耳若鶉之奔奔相䑕等詩却是譏罵可以為戒此則不然某今看得鄭詩自叔于田等詩之外如狡童子衿等篇皆滛亂之詩而説詩者誤以為刺昭公刺學校廢耳衛詩尚可猶是男子戲婦人鄭詩則不然多是婦人戱男子所以聖人尤惡鄭聲也出其東門却是箇識道理底人做
  林子武問詩者中聲之所止曰這只是正風雅頌是中聲那變風不是伯恭堅要牽合說是然恐無此理今但去讀看便自有那輕薄底意思在了如韓愈説數句其聲浮且淫之類這正是如此
  問詩中説興處多近比曰然如關雎麟趾相似皆是興而兼比然雖近比其體却只是興且如關關睢鳩本是興起到得下面説窈窕淑女此方是入題説那實事盖興是以一箇物事貼一箇物事説上文興而起下文便接説實事如麟之趾下文便接振振公子一箇對一箇説盖公本是箇好底人子也好孫也好族人也好譬如麟趾也好定也好角也好及比則却不入題了如比那一物説便是說實事如螽斯羽詵詵兮宜爾子孫振振兮螽斯羽一句便是説那人了下靣宜爾子孫依舊是就螽斯羽上説更不用説實事此所以謂之比大率詩中比興皆類此
  比是以一物比一物而所指之事常在言外興是借彼一物以引起此事而其事常在下句但比意雖切而却淺興意雖闊而味長
  詩之興全無巴鼻振録云多是假他物舉起全不取其義後人詩猶有此體如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人生天地閒忽如逺行客又如髙山有厓林木有枝憂來無端人莫之知青青河畔草綿綿思逺道皆是此體
  或問詩六義注三經三緯之説曰三經是賦比興是做詩底骨子無詩不有才無則不成詩盖不是賦便是比不是比便是興如風雅頌却是裏靣横丳底都有賦比興故謂之三緯
  器之問詩傳分别六義有未備處曰不必又只管滯却許多且看詩意義如何古人一篇詩必有一篇意思且要理㑹得這箇如柏舟之詩只説到静言思之不能奮飛綠衣之詩說我思古人實獲我心此可謂止乎禮義所謂可以怨便是喜怒哀樂𤼵而皆中節處推此以觀則子之不得於父臣之不得於君朋友之不相信皆當以此意處之如屈原之懷沙赴水賈誼言歴九州而相其君何必懐此都也便都過當了古人胷中發出意思自好看著三百篇詩則後世之詩多不足觀矣
  問詩傳説六義以托物興辭為興與舊説不同曰覺舊説費力失本指如興體不一或借眼前物事説将起或别自将一物説起大抵只是将三四句引起如唐時尚有此等詩體如青青河畔草青青水中蒲皆是别借此物興起其辭非必有感有見於此物也有将物之無興起自家之所有将物之有興起自家之所無前軰都理㑹這箇不分明如何説得詩本指只伊川也自未見得看所説有甚廣大處子細看本指却不如此若上蔡怕曉得詩如云讀詩須先要識得六義體面這是他識得要領處
  詩纔說得宻便說他不著國史明乎得失之迹這一句也有病周禮禮記中史並不掌詩左傳説自分曉以此見得大序亦未必是聖人做小序更不須説他做小序不㑹寛説每篇便求一箇實事填塞了他有尋得著底猶自可通不然便與詩相礙那解底要就詩却礙序要就序却礙詩詩之興是劈頭説那沒來由底兩句下面方説那事這箇如何通解鄭聲淫所以鄭詩多是淫佚之辭狡童将仲子之類是也今喚做忽與祭仲與詩辭全不相似這箇只似而今閒潑曲子南山有臺等數篇是燕饗時常用底敘賓主相好之意一似今人致語又曰詩小序不可信而今看詩有詩中分明説是某人某事者則可知其他不曾説者而今但可知其説此等事而已韓退之詩曰春秋書王法不誅其人身
  詩序東漢儒林傳分明説道是衛宏作後來經意不明都是被他壊了某又看得亦不是衛宏一手作多是兩三手合成一序愈説愈疎浩云蘇子由却不取小序曰他雖不取下靣言語留了上一句便是病根伯恭專信序又不免牽合伯恭凡百長厚不肯非毁前軰要出脱回䕶不知道只為得箇解經人却不曾為得聖人本意是便道是不是便道不是方得
  因論詩歴言小序大無義理皆是後人杜撰先後增益凑合而成多就詩中採摭言語更不能𤼵明詩之大旨纔見有漢之廣矣之句便以為德廣所及才見有命彼後車之言便以為不能飲食教載行葦之序但見牛羊勿踐便謂仁及草木但見戚戚兄弟便謂親睦九族見黄耉台背便謂飬老見以祈黄耉便謂乞言見介爾景福便謂成其福禄随文生義無復倫理卷耳之序以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為后妃之志事固不倫矣况詩中所謂嗟我懐人其言親暱太甚寧后妃所得施於使臣者哉桃夭之詩謂婚姻以時國無鰥民為后妃之所致而不知其為文王刑家及國其化固如此豈專后妃所能致耶其他變風諸詩未必是刺者皆以為刺未必是言此人必傅㑹以為此人桑中之詩放蕩留連止是滛者相戱之辭豈有刺人之惡而反自陷於流蕩之中子衿詞意輕儇亦豈刺學校之辭有女同車等皆以為刺忽而作鄭忽不娶齊女其初亦是好底意思但見後來失國便将許多詩盡為刺忽而作考之於忽所謂淫昏暴虐之類皆無其實至遂目為狡童豈詩人愛君之意况其所以失國正坐柔懦闊踈亦何狡之有幽厲之刺亦有不然甫田諸篇凡詩中無詆譏之意者皆以為傷今思古而作其他謬誤不可勝説後世但見詩序巍然冠於篇首不敢復議其非至有解説不通多為飾辭以曲䕶之者其誤後學多矣大序却好或者謂補凑而成亦有此理書小序亦未是只如堯典舜典便不能通貫一篇之意堯典不獨為遜舜一事舜典到歴試諸艱之外便不該通了其他書序亦然至如書大序亦疑不是孔安國文字大抵西漢文章渾厚近古雖董仲舒劉向之徒言語自别讀書大序便覺輭慢無氣未必不是後人所作也
  詩序實不足信向見鄭漁仲有詩辨妄力詆詩序其閒言語太甚以為皆是村野妄人所作始亦疑之後来子細看一兩篇因質之史記國語然後知詩序之果不足信因是看行葦賓之初筵抑數篇序與詩全不相似以此看其他詩序其不足信者煞多以此知人不可亂説話便都被人看破了詩人假物興辭大率将上句引下句如行葦勿踐履戚戚兄弟莫逺具爾行葦是比兄弟勿字乃興莫字此詩自是飲酒㑹賔之意序者却牽合作周家忠厚之詩遂以行葦為仁及草木如云酌以大斗以祈黄耉亦是歡合之時祝夀之意序者遂以為飬老乞言豈知祈字本只是祝頌其髙壽無乞言意也抑詩中閒煞有好語亦非刺厲王如於乎小子豈是以此指其君兼厲王是暴虐大惡之主詩人不應不述其事實只説謹言節語况厲王無道謗訕者必不容武公如何恁地指斥曰小子國語以為武公自警之詩却自可信大率古人作詩與今人作詩一般其閒亦自有感物道情吟詠情性幾時盡是譏刺他人只縁序者立例篇篇要作美刺説将詩人意思盡穿鑿壞了且如今人見人纔做事便作一詩歌美之或譏刺之是甚麽道理如此一似里巷無知之人胡亂稱頌諛説把持放鵰何以見先王之澤何以為性情之正詩中數處皆應荅之詩如天保乃與鹿鳴為唱荅行葦與既醉為唱荅蟋蟀與山有樞為唱荅唐自是晉未改號時國名自序者以為刺僖公便牽合謂此晉也而謂之唐乃有堯之遺風本意豈因此而謂之唐是皆鑿説但唐風自是尚有勤儉之意作詩者是一箇不敢放懐底人説今我不樂日月其除便又説無已太康職思其居到山有樞是荅者便謂子有衣裳弗曳弗婁宛其死矣他人是愉子有鐘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這是荅他不能享些快活徒恁地苦澀詩序亦有一二有憑據如清人碩人載馳諸詩是也昊天有成命中説成王不敢康成王只是成王何須牽合作成王業之王自序者恁地附㑹便謂周公作此以告成功他既作周公告成功便将成王字穿鑿説了又幾曾是郊祀天地被序者如此説後來遂生一塲事端有南北郊之事此詩自説昊天有成命又不曾説著地如何説道祭天地之詩設使合祭亦須幾句説及后土如漢諸郊祀詩祭某神便説某事若用以祭地不應只説天不説地東萊詩記却編得子細只是大本已失了更說甚麽向嘗與之論此如清人載馳一二詩可信渠却云安得許多文字證據某云無證而可疑者只當闕之不可據序作證渠又云只此序便是證某因云今人不以詩說詩却以序解詩是以委曲牽合必欲如序者之意寧失詩人之本意不恤也此是序者大害處
  問詩傳多不解詩序何也曰某自二十歳時讀詩便覺小序無意義及去了小序只翫味詩詞却又覺得道理貫徹當初亦嘗質問諸鄉先生皆云序不可廢而某之疑終不能釋後到三十歲斷然知小序之出於漢儒所作其為繆戾有不可勝言東萊不合只因序講解便有許多牽强處某嘗與言之終不肯信讀詩記中雖多說序然亦有說不行處亦廢之某因作詩傳遂成詩序辨説一册其他繆戾辨之頗詳
  問先生說詩率皆叶韻得非詩本樂章播諸聲詩自然叶韻方諧律吕其音節本如是耶曰固是如此然古人文章亦多是叶韻因舉王制及老子叶韻處數叚又曰周頌多不叶韻疑自有和底篇相叶清廟之瑟朱弦而疏越一唱而三歎歎即和聲也
  詩之音韻是自然如此這箇與天通古人音韻寛後人分得宻後隔開了離騷注中𤼵兩箇例在前朕皇考曰伯庸庚寅吾以降又重之以脩能紉秋蘭以為佩後人不曉却謂只此兩韻如此某有楚詞叶韻作子厚名字刻在漳州
  或問呉氏叶韻何據曰他皆有據泉州有其書每一字多者引十餘證少者亦兩三證他説元初更多後刪去姑存此耳然猶有未盡因言商頌天命降監下民有嚴不僭不濫不敢怠遑呉氏云嚴字恐是荘字漢人避諱改作嚴字某後來因讀楚辭天問見嚴字都押入剛字方字去又此閒鄉音嚴作户剛反乃知嚴字自與遑字叶然呉氏豈不曾看楚辭想是偶然失之又如兄弟鬩于牆外禦其務每有良朋烝也無戎吳氏復疑侮當作䝉以叶戎字某却疑古人訓戎為汝如以佐戎辟戎雖小子則戎汝音或通後來讀常武詩有云南仲太祖太師皇父整我六師以脩我戎則與汝叶明矣
  器之問詩曰古人情意温厚寛和道得言語自恁地好當時叶韻只是要便於諷詠而已到得後來一向於字韻上嚴切却無意思漢不如周魏晉不如漢唐不如魏晉本朝又不如唐如元微之劉禹錫之徒和詩猶自有韻相重密本朝和詩便定不要一字相同不知却愈壊了詩
  讀詩之法且如白華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逺俾我獨兮盖言白華與茅尚能相依而我與子乃相去如此之逺何哉又如倬彼雲漢為章于天周王夀考遐不作人只是説雲漢恁地為章于天周王夀考豈不能作人也上兩句皆是引起下靣説略有些意思傍著不須深求只此讀過便得
  問以詩觀之雖千百載之逺人之情偽只此而已更無兩般曰以某看來須是别換過天地方别換一様人情釋氏之説固不足據然其書説盡百千萬劫其事情亦只如此而已况天地無終窮人情安得有異
  今欲觀詩不若且置小序及舊説只将元詩虚心熟讀徐徐翫味𠉀髣髴見箇詩人本意却從此推尋将去方有感𤼵如人拾得一箇無題目詩再三熟看亦須辨得出來若被舊説一局局定便看不出今雖説不用舊説終被他先入在内不期依舊從他去某向作詩解文字初用小序至解不行處亦曲為之説後來覺得不安第二次解者雖存小序閒為辨破然終是不見詩人本意後來方知只盡去小序便自可通於是盡滌舊説詩意方活
  讀詩之法只是熟讀涵泳自然和氣從胷中流出其妙處不可得而言不待安排措置務自立説只恁平讀著意思自足須是打疊得這心光蕩蕩地不立一箇字只管虚心讀他少閒推來推去自然推出那箇道理所以説以此洗心便是以這道理盡洗出那心裏物事渾然都是道理上蔡曰學詩須先識得六義體靣而諷味以得之此是讀詩之要法看來書只是要讀讀得熟時道理自見切忌先自布置立説
  問學者誦詩每篇誦得幾徧曰也不曾記只覺得熟便止曰便是不得須是讀熟了文義都曉得了涵泳讀取百來徧方見得那好處那好處方出方見得精怪見公每日説得來乾燥元來不曾熟讀若讀到精熟時意思自説不得如人下種子既下得種了須是討水去灌溉他討糞去培擁他與他耘鋤方是下工夫飬他處今却只下得箇種子了便休都無耘治培飬工夫如人相見纔見了便散去都不曾交一談如此何益所以意思都不生與自家都不相入都恁地乾燥這箇貪多不得讀得這一篇恨不得常熟讀此篇如無那第二篇方好而今只是貪多讀第一篇了便要讀第二篇讀第二篇了便要讀第三篇恁地不成讀書此便是大不敬此句厲聲説須是殺了那走作底心方可讀書
  毛鄭所謂山東老學究歐陽㑹文章故詩意得之亦多但是不合以今人文章如他底意思去看故皆局促了詩意古人文章有五七十里不回頭者蘇黄門詩説疎放覺得好
  因言歐陽永叔本義而曰理義大本復明於世固自周程然先此諸儒亦多有助舊來儒者不越注疏而已至永叔原父孫明復諸公始自出議論如李泰伯文字亦自好此是運數将開理義漸欲復明於世故也蘇明允説歐陽之文處形容得極好近見其奏議文字如回河等剳子皆説得盡誠如老蘇所言便如詩本義中辨毛鄭處文辭舒緩而其説直到底不可移易
  問讀詩記序中雅鄭邪正之説未明曰向來看詩中鄭詩𨚍鄘衛詩便是鄭衛之音其詩大段邪淫伯㳟直以謂詩皆賢人所作皆可歌之宗廟用之賔客此甚不然如國風中亦多有邪淫者又問思無邪之義曰此只是三百篇可蔽以詩中此言所謂無邪者讀詩之大體善者可以勸而惡者可以戒若以為皆賢人所作賢人决不肯為此若只一鄉一里中有箇恁地人專一作此怨刺恐亦不静至於皆欲被之絃歌用之宗廟如鄭衛之詩豈不䙝瀆用以祭幽厲褒姒可也施之賔客燕饗亦待好賔客不得須衞靈陳幽乃可耳所謂詩可以興者使人興起有所感𤼵有所懲創可以觀者見一時之習俗如此所以聖人存之不盡刪去便盡見當時風俗美惡非謂皆賢人所作耳大序説止乎禮義亦可疑小序尤不可信皆是後人託之仍是不識義理不曉事如山東學究者皆是取之左傳史記中所不取之君随其諡之羙惡有得惡諡及傳中載其人之事者凡一時惡詩盡以歸之最是鄭忽可憐凡鄭風中惡詩皆以為刺之伯恭又欲主張小序煆煉得鄭忽罪不勝誅鄭忽却不是狡若是狡時他却須結齊國之援有以鉗制祭仲之徒决不至於失國也諡法中如堕覆社稷曰頃便将柏舟一詩硬差排為衛頃公便云賢人不遇小人在側更無分疏處愿而無立曰僖衡門之詩便以譏陳僖愿而無立志言之如子衿只是淫奔之詩豈是學校中氣象褰裳詩中子惠思我褰裳渉溱狂童之狂也且豈不是淫奔之辭只緣左傳中韓宣子引豈無他人便将做國人思大國之正已不知古人引詩但借其言以寓己意初不理㑹上下文義偶一時引之耳伯恭只詩綱領第一條便載上蔡之説上蔡費盡詞説只解得箇怨而不怒纔先引此便是先瞎了一部文字眼目
  李茂欽問先生曽與東萊辨論淫奔之詩東萊謂詩人所作先生謂淫奔者之言至今未曉其説曰若是詩人所作譏刺淫奔則婺州人如有淫奔東萊何不作一詩刺之茂欽又引他事問難先生曰未須别説只為我荅此一句來茂欽辭窮先生曰若人家有隠僻事便作詩訐其短譏刺此乃今之輕薄子好作謔詞嘲鄉里之類為一鄉所疾害者詩人溫醇必不如此如詩中所言有善有惡聖人兩存之善可勸惡可戒
  某解詩多不依他序縱解得不好也不過只是得罪於作序之人只依序解而不考本詩上下文意則得罪於聖賢也以上語類三十一條
  蒙别紙開示説詩之意尤詳因得以窺一二大者不敢自外敢以求於左右來教謂詩本為樂而作故今學者必以聲求之則知其不茍作矣此論善矣然愚意有不能無疑者盖以虞書考之則詩之作本為言志而已方其詩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樂也以聲依永以律和聲則樂乃為詩而作非詩為樂而作也三代之時禮樂用於朝廷而下逹於閭巷學者諷誦其言以求其志詠其聲執其器舞蹈其節以涵飬其心則聲樂之所助於詩者為多然猶曰興於詩成於樂其求之固有序矣是以凡聖賢之言詩主於聲者少而發其義者多仲尼所謂思無邪孟子所謂以意逆志者誠以詩之所以作本乎其志之所存然後詩可得而言也得其志而不得其聲者有矣未有不得其志而能通其聲者也就使得之止其鐘鼓之鏗鏘而已豈聖人樂云樂云之意哉况今去孔孟之時千有餘年古樂散亡無復可考而欲以聲求詩則未知古樂之遺聲今皆以推而得之乎三百五篇皆可協之音律而被之絃歌已乎誠既得之則所助於詩多矣然恐未得為詩之本也况未必可得則今之所講得毋有畫餅之譏乎故愚意竊以為詩出乎志者也樂出乎詩者也然則志者詩之本而樂者其末也末雖亡不害本之存患學者不能平心和氣從容諷詠以求之情性之中耳有得乎此然後可得而言顧所得之淺深如何耳有舜文之徳則聲為律而身為度簫韶二南之聲不患其不作此雖未易言然其理盖不誣也不審以為如何二南分王者諸侯之風大序之説恐未為過其曰聖賢淺深之辨則説者之鑿也程夫子謂二南猶易之乾坤而龜山楊氏以為一體而相成其説當矣試考之如何召南夫人恐是當時諸侯夫人被文王太姒之化者二南之應似亦不可專以為樂聲之應為言盖必有理存乎其閒豈有無事之理無理之事哉惟即其理而求之理得則事在其中矣荅陳體仁
  蘇氏陳靈以後未嘗無詩之説似可取而有病盖先儒所謂無詩者固非謂詩不復作也但謂夫子不取耳康節先生云自從刪後更無詩者亦是此意蘇氏非之亦不察之甚矣故某於集傳中引蘇氏之説而繫之曰愚謂伯樂之所不顧則謂之無馬可矣夫子之所不取則謂之無詩可矣正𤼵明先儒之意大抵二蘇議論皆失之太快無先儒惇實氣象不奈咀嚼所長固不可廢然亦不可不知其失也十五國風次序恐未必有意而先儒及近世諸先生皆言之故集傳中不敢提起盖詭随非所安而辯論非所敢也荅范伯崇
  詩體不同固有鋪陳其事不加一詞而意自見者然必其事之猶可言者若清人之詩是也至於桑中溱洧之篇則雅人荘士有難言之者矣孔子之稱思無邪也以為詩三百篇勸善懲惡雖其要歸無不出於正然未有若此言之約而盡者耳非以作詩之人所思皆無邪也今必曰彼以無邪之思鋪陳淫亂之事而閔惜懲創之意自見於言外則曷若曰彼雖以有邪之思作之而我以無邪之思讀之則彼之自状其醜者乃所以為吾警懼懲創之資耶而况曲為訓説而求其無邪於彼不若反而得之於我之易也巧為辯數而歸其無邪於彼不若反而責之於我之切也若夫雅也鄭也衛也求之諸篇固各有其目矣雅則大雅小雅若干篇是也鄭則鄭風若干篇是也衛則𨚍鄘衛風若干篇是也是則自衛反魯以來未之有改而風雅之篇説者又有正變之别焉至於桑中小序政散民流而不可止之文與樂記合則是詩之為桑閒又不為無所據者今必曰三百篇皆雅而大小雅不獨為雅鄭風不為鄭𨚍鄘衛之風不為衛桑中不為桑間亡國之音則其篇帙混亂邪正錯糅非復孔子之舊矣夫二南正風房中之樂也鄉樂也二雅之正朝廷之樂也商周之頌宗廟之樂也是或見於序義或出於傳記皆有可考至於變雅則固已無施於事而變風又特里巷之歌謡其領在樂官者以為可以識時變觀土風而賢於四夷之樂耳今必曰三百篇者皆祭祀朝聘之所用則未知桑中溱洧之屬當以薦何等之鬼神接何等之賔客耶盖古者天子廵守命太師陳詩以觀民風固不問其美惡而悉陳以觀也既已陳之固不問其美惡而悉存以訓也然其與先王雅頌之正篇帙不同施用亦異如前所陳則固不嫌於厖雜矣今於雅鄭之實察之既不詳於厖雜之名畏之又太甚顧乃引夫浮放之鄙詞而文以風刺之美説必欲强而置諸先王雅頌之列是乃反為厖雜之甚而不自知也夫以胡部與鄭衛合奏猶曰不可而况强以桑中溱洧為雅樂又欲合於鹿鳴文王清廟之什而奏之宗廟之中朝廷之上乎其以二詩為猶止於中聲者太史公所謂孔子皆絃歌之以求合於韶武之音其誤盖亦如此然古樂既亡無所考正則吾不敢必為之説獨以其理與其詞推之有以知其必不然耳又以為近於勸百諷一而止乎禮義則又信大序之過者夫子虚上林侈矣然自天子茫然而思以下猶實有所謂諷也漢廣知不可而不求大車有所畏而不敢則猶有所謂禮義之止也若桑中溱洧則吾不知其何詞之諷而何禮義之止乎若曰孔子嘗欲放鄭聲矣不當於此又收之以脩六籍也此則曾南豐於戰國策劉元城於三不足之論皆嘗言之又豈俟吾言而後白也哉
  大抵吾説之病不過得罪於桑閒洧外之人而其力猶足以完先王之樂彼説而善則二詩之幸甚矣抑其於溱洧而取范氏之説則又似以放鄭聲者豈理之自然固有不可奪耶因讀桑中之説而惜前論之不及竟又痛伯恭之不可作也因書其後以為使伯恭生而聞此雖未必遽以為然亦當為我逌然而一笑也嗚呼悲夫讀呂氏詩記桑中篇
  詩自齊魯韓氏之説不傳而天下之學者盡宗毛氏毛氏之學傳者亦衆而王述之類今皆不存則推衍説者又獨鄭氏之箋而已唐初諸儒為作疏義因譌踵陋百千萬言而不能有以出乎二氏之區域至於本朝劉侍讀歐陽公王丞相蘇黄門河南程氏横渠張氏始用已意有所發明雖其淺深得失有不能同然自是之後三百五篇之微詞奥義乃可得而尋繹盖不待講於齊魯韓氏之傳而學者已知詩之不專於毛鄭矣及其既久求者益衆説者愈多同異紛紜争立門户無復推讓祖述之意則學者無所適從而或反以為病今觀吕氏家塾之書兼總衆説巨細不遺挈領提綱首尾該貫既足以息夫同異之争而其述作之體則雖融㑹通徹渾然若出於一家之言而一字之訓一事之義亦未嘗不謹其説之所自及其斷以己意雖或超然出於前人意慮之表而謙讓退託未嘗敢有輕議前人之心也嗚呼如伯恭父者眞可謂有意乎温柔敦厚之教矣學者以是讀之則於可羣可怨之旨其庻幾乎雖然此書所謂朱氏者實某少時淺陋之説而伯恭父誤有取焉其後歴時既久自知其説有所未安如雅鄭邪正之云者或不免有所更定則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於其閒某竊惑之方将相與反復其説以求眞是之歸而伯恭父已下世矣嗚呼伯恭父已矣若某之衰頽汨沒其勢又安能復有所進以獨决此論之是非乎伯恭父之弟子約既以是書授其兄之友邱侯宗卿而宗卿将為版本以傳永乆且以書來屬某序之某不可辭也乃略為之説因幷附其所疑者以與四方同志之士共之而又以識予之悲恨云爾吕氏家塾讀詩記後序
  鄭康成説南陔等篇遭秦而亡其義則與衆篇之義合編故存至毛公為詁訓傳乃分衆篇之義各置於其篇端愚按鄭氏謂三篇之義本與衆篇之義合編者是也然遂以為詩與義皆出於先秦詩亡而義猶存至毛公乃分衆義各置篇端則失之矣後漢衛宏傳明言宏作毛詩序則序豈得為與經並出而分於毛公之手哉然序之本不冠於篇端則因鄭氏此説而可見某嘗病今之讀詩者知有序而不知有詩也故因其説而更定此本以復於其初猶懼覧者之惑也又備論於其後云書臨漳所刋四經後
  問先生授以詩傳且教誨之曰須是熟讀某嘗熟讀一二徧未有感發竊謂古人教人兼以聲歌之漸漸引迪故最平易又疑鄭衛之諸詩皆淫聲小學之功未成而遽教以淫聲恐未能使之知戒而適以蕩其心志否抑其聲哀思怨怒自能令人畏惡故雖小子門人亦知戒乎某欲令弟姪軰學詩尚疑此未敢曉以文義曰詩且逐篇旋讀方能旋通訓詁豈有不讀而自能盡通訓詁之理乎讀之多翫之久方能漸有感發豈有讀一二徧而便有感發之理乎古之學詩者固有待於聲音之助然今已亡之無可奈何只得熟讀而從容諷味之耳若疑鄭衛不可為法即且令學者不必深究而於正當説道理處子細消詳反覆翫味應不枉費工夫也荅朱飛卿○以上文集六條
  國風
  周南關雎
  公羊分陜之説可疑盖陜東地廣陜西只是關中雍州之地耳恐不應分得如此不均周公在外而其詩為王者之風召公在内而其詩為諸侯之風似皆有礙陳少南以其有礙遂創為分岐東西之説不惟穿鑿無據而召公所分之地愈見促狹盖僅得今隴西天水數郡之地耳恐亦無此理二南篇義但當以程子之説為正荅何叔京○文集
  問程氏云詩有二南猶易有乾坤莫只是以功化淺深言之曰不然問莫是王者諸侯之分不同曰今只看大序中説便可見大序云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繫之周公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先王之所以教故繫之召公只看那化字與德字及所以教字便見二南猶乾坤也
  讀關雎之詩便使人有齊荘中正意思所以冠於三百篇與禮首言毋不敬書首言欽明文思皆同
  雎鳩毛氏以為摯而有别一家作猛摯説謂雎鳩是鶚之屬鶚自是沈摯之物恐無和樂之意盖摯與至同言其情意相與深至而未嘗狎便見其樂而不淫之意此是興詩興起也引物以起吾意如雎鳩是摯而有别之物荇菜是潔净和柔之物引此起興猶不甚逺其他亦有全不相類只借他物而起吾意者雖皆是興與關雎又略不同也
  古説關雎為王雎摯而有别居水中善捕魚説得來可畏當是鷹鸇之類做得勇武氣象恐后妃不然某見人説淮上有一般水禽名王雎雖兩兩相隨然相離每逺此説却與列女傳所引義合
  問器逺君舉所説詩謂關雎如何曰謂后妃自謙不敢當君子謂如此之淑女方可為君子之仇匹這便是后妃之徳曰這是鄭氏也如此説了某看來恁地説也得只是覺得偏主一事無正大之意關雎如易之乾坤意思如何得恁地無方際如下靣諸篇却多就一事説這只反覆形容后妃之徳而不可指説道甚麽是德只恁地渾淪説這便見后妃徳盛難言處以上語類五條
  卷耳
  問卷耳與前篇葛覃同是賦體又似略不同盖葛覃直敘其所嘗經歴之事卷耳則是託言也曰亦安知后妃之不自采卷耳設使不曾經歴而自言我之所懷者如此則亦是賦體也若螽斯則只是比盖借螽斯以比后妃之子孫衆多宜爾子孫振振兮却自是説螽斯之子孫不是説后妃之子孫也盖比詩多不説破這意然亦有説破者此前數篇賦比興皆已偹矣自此推之令篇篇各有著落乃好時舉因云螽只是春秋所書之螽竊疑斯字只是語辭恐不可把螽斯為名曰詩中固有以斯為語者如鹿斯之奔湛湛露斯之類是也然七月詩乃云斯螽動股則恐螽斯即便是名也語類
  樛木
  問樛木詩樂只君子作后妃亦無害否曰以文義推之不得不作后妃若作文王恐太隔越了語類
  兔
  問兔罝詩作賦看得否曰亦可作賦看但其詞上下相應恐當為興然亦是興之賦語類
  漢廣
  問文王時紂在河北政化只行於江漢曰然西方亦有玁狁
  漢廣游女求而不可得行露之男不能侵陵正女豈當時婦人蒙化而男子則非亦是偶有此様詩説得一邊
  問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此是興何如曰主意只説漢有游女不可求思兩句六句是反覆説如奕奕寝廟君子作之秩秩大猷聖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躍躍毚兔遇犬獲之上下六句亦只興出他人有心兩句以上語類三條
  麟趾
  問麟趾騶虞之詩莫是當時有此二物出來否曰不是只是取以為比云即此便是麟便是騶虞又問詩序説麟趾之時無義理曰此語有病語類
  召南鵲巢
  問召南之有鵲巢猶周南之有關雎關雎言窈窕淑女則是明言后妃之徳也惟鵲巢三章皆不言夫人之徳如何曰鳩之為物其性專静無比可借以見夫人之德也語類
  采蘩
  器之問采蘩何故存兩説曰如今不見得果是如何且與兩存從來説蘩所以生蠶可以供蠶事何必底死説道只為奉祭事不為蠶事語類
  摽有梅
  問摽有梅之詩固出於正只是如此急迫何耶曰此亦是人之情嘗見晉宋閒有怨父母之詩讀詩者於此亦欲逹男女之情語類
  何彼穠矣
  問何彼穠矣之詩何以録於召南曰也有些不穩當但先儒相傳如此説也只得恁地就他説如定要分箇正經及變詩也自難考據語類
  騶虞
  騶虞之詩盖於田獵之際見動植之蕃庻因以賛詠文王平昔仁澤之所及而非指田獵之事為仁也禮曰無事而不田曰不敬故此詩彼茁者葭仁也一發五豝義也
  于嗟乎騶虞看來只可解做獸名以于嗟麟兮類之可見若解做騶虞官終無甚意思以上語類二條
  𨚍柏舟
  問汎彼柏舟亦汎其流注作比義看來與關關雎鳩在河之洲亦無異彼何以為興曰他下靣便説淑女見得是因彼興此此詩纔説柏舟下靣更無貼意見得其義是比
  器之問靜言思之不能奮飛似猶未有和平意曰也只是如此説無過當處既有可怨之事亦須還他有怨底意思終不成只如平時却與土木相似只看舜之號泣旻天更有甚於此者喜怒哀樂但發之不過其則耳亦豈可無聖賢處憂患只要不失其正如綠衣言我思古人實獲我心這般意思却又分外好以上語類二條
  緑衣
  或問緑衣卒章我思古人實獲我心二句曰言古人所為恰與我合只此便是至善前乎千百世之已往後乎千百世之未來只是此箇道理孟子所謂得志行乎中國若合符節正謂是耳語類
  燕燕
  或問燕燕卒章戴媯不以荘公之已死而勉荘姜以思之可見温和惠順而能終也亦縁他之心塞實淵深所禀之厚故能如此曰不知古人文字之美詞氣溫和義理精宻如此秦漢以後無此等語某讀詩於此數句讀書至先王肇脩人紀從諫弗咈先民時若居上克明為下克忠與人不求偹檢身若不及以至於有萬邦茲惟艱哉深誦歎之
  時舉説燕燕詩前三章但見荘姜拳拳於戴媯有不能已者及四章乃見荘姜於戴媯非是情愛之私由其有塞淵温惠之德能自淑謹其身又能以先君之思而勉己以不忘則見戴媯平日於荘姜相勸勉以善者多矣故於其歸而愛之若此無非情性之正也先生頷之以上語類二條
  日月終風
  又説日月終風二篇據集註云當在燕燕之前以某觀之終風當在先日月當次之燕燕是荘公死後之詩當居最後盖詳終風之辭荘公於荘姜猶有往來之時但不暴則狎荘姜不能堪耳至日月則見荘公已絶不顧荘姜而荘姜不免微怨矣以此觀之則終風當先而日月當次曰恐或如此語類
  式微
  器之問式微詩以為勸耶戒耶曰亦不必如此看只是隨他當時所作之意如此便與存在也可以見得有羈旅狼狽之君如此而方伯連帥無救恤之意語類
  泉水
  問駕言出遊以寫我憂注云安得出遊於彼而寫其憂哉恐只是因思歸不得故欲出遊於國以寫其憂否曰夫人之逰亦不可輕出只是思遊於彼地耳語類
  靜女
  問靜女注以為淫奔期㑹之詩以静為閒雅之意不知淫奔之人方相與狎溺又何取乎閒雅曰淫奔之人不知其為可醜但見其為可愛耳以女而俟人於城隅安得謂之閒雅而此曰静女者猶日月詩所謂徳音無良也無良則不足以為徳音矣而此曰徳音亦愛之之詞也語類
  二子乘舟
  問二子乘舟注取太史公語謂二子與申生不明驪姬之過同其意似取之未知如何曰太史公之言有所抑揚謂三人皆惡傷父之志而終於死之其情則可取雖於理為未當然視夫父子相殺兄弟相戮者則大相逺矣語類
  鄘干旄
  問文蔚彼姝者子指誰而言文蔚曰集傳言大夫乘此車馬以見賢者賢者言車中之人徳美如此我将何以告之曰此依舊是用小序説此只是傍人見此人有好善之誠曰彼姝者子何以告之盖指賢者而言也如此説方不費力今若如集傳説是説斷了再起覺得費力語類
  衛淇澳
  文蔚曰淇澳一篇衛武公進德成徳之序始終可見一章言切磋琢磨則學問自脩之功精宻如此二章言威儀服飾之盛有諸中而形諸外者也三章言如金錫圭璧則煅煉以精溫純深粹而徳器成矣前二章皆有瑟僩赫咺之詞三章但言寛綽戲謔而已於此可見不事矜持而周旋自然中禮之意曰説得甚善衛武公學問之功甚不茍年九十五歲猶命羣臣使進規諫至如抑詩是他自警之詩後人不知遂以為戒厲王畢竟周之卿士去聖人近氣象自是不同且如劉康公謂民受天地之中以生便説得這般言語出語類
  王風君子陽陽
  君子陽陽先生不作淫亂説何如曰有箇君子于役如何别将這箇做一様説由房只是人出入處古人屋於房處前有壁後無壁所以通内所謂焉得諼草言樹之背盖房之北也語類
  鄭狡童
  問狡童刺忽也古注謂詩人以狡童指忽而言前軰嘗舉春秋書忽之法且引碩鼠以况其義先生詩解取程子之言謂作詩未必皆聖賢則其言豈免小疵孔子刪詩而不去之者特取其可以為後戒耳琮謂鄭之詩人果若指斥其君目以狡童其疵大矣孔子自應刪去曰如何見得曰似不曾以狡童指忽且今所謂彼者他人之義也所謂子者爾之義也他與爾似非共指一人而言今詩人以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為憂忽之詞則彼狡童兮自應别有所指矣曰却是指誰曰此必是當時擅命之臣曰不與我言兮却是如何曰如祭仲賣國受盟之事國人何嘗與知琮因是以求碩鼠之義烏知必指其君而非指其任事之臣哉曰如此解經盡是詩序誤人鄭忽如何做得狡童若是狡童自㑹託婚大國而借其助矣謂之頑童可也許多鄭風只是孔子一言斷了曰鄭聲淫如将仲子自是男女相與之詞却干祭仲共叔段甚事如褰裳自是男女相咎之辭却干忽與突争國甚事但以意推看狡童便見所指是何人矣不特鄭風詩序大率皆然問每篇詩名下一句恐不可無自一句而下却似無用曰蘇氏有此説且如卷耳如何是后妃之志南山有臺如何是樂得賢甚至漢廣之詩寧是文王之道以下至求而不可得也尚自不妨却如徳廣所及也一句成甚説話又問大序如何曰其閒亦自有鑿説處如言國史明乎得失之迹按周禮史官如太史小史内史外史其職不過掌書無掌詩者不知明得失之迹却干國史甚事曰舊聞先生不取詩序之説未能領受今聼一言之下遂活却一部毛詩語類
  齊著
  問著是刺何人曰不知所刺但覺是親迎底詩古者五等之爵朝祭祀似皆以充耳亦不知是説何人親迎所説尚之以青黄素瓊瑶瑛大抵只是押韻如衞詩説良馬六此是天子禮衛安得而有之看來只是押韻不知古人充耳以瑱或用玉或用象不知是塞於耳中為復是塞在耳外看來恐只是以線穿垂在當耳處語類
  唐蟋蟀
  問如蟋蟀之序全然鑿説固不在言然詩作於晉而風係於唐却須有説曰本是唐及居晉水方改號晉琮曰莫是周之班籍只有唐而無晉否曰文侯之命書序固稱晉矣曰書序想是紀事之詞若如春秋書晉之法乃在曲沃既命之後豈亦係詩之意乎曰恁地説忒緊恰似舉子做時文去語類
  豳七月
  問豳詩本風而周禮籥章氏祈年於田祖則吹豳雅蜡祭息老物則吹豳頌不知就豳詩觀之其孰為雅孰為頌曰先儒因此説而謂風中自有雅自有頌雖程子亦謂然似都壊了詩之六義然有三説一説謂豳之詩吹之其調可以為風可為雅可為頌一説謂楚茨大田甫田是豳之雅噫嘻載芟豐年諸篇是豳之頌謂其言田之事如七月也如王介甫則謂豳之詩自有雅頌今皆亡矣數説皆通恐其或然未敢必也語類
  籥章之豳雅豳頌恐大田良耜諸篇當之不然即是别有此詩而亡之如王氏説又不然即是以此七月一篇吹成三調詞同而音異耳若如鄭説即兩章為豳風猶或可成音節至於四章半為豳雅三章半為豳頌不知成何曲拍耶荅潘恭叔○文集
  問古者改正朔如以建子月為首則謂之正月抑只謂之十一月曰此亦不可考如詩之月數即今之月孟子七八月之閒旱乃今之五六月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乃今之九十月國語夏令曰九月成杠十月成梁即孟子之十一月十二月若以為改月則與孟子春秋相合而與詩書不相合若以為不改月則與詩書相合而與孟子春秋不相合如秦元年以十月為首末又有正月又似不改月
  問躋彼公堂稱彼兕觥民何以得升君之堂曰周初國小君民相親其禮樂法制未必盡偹而民事之艱難君則盡得以知之成王時禮樂偹法制立然但知為君之尊而未必知為國之初此等意思故周公特作此詩使之因是以知民事也以上語類二條
  鴟鴞
  因論鴟鴞詩問周公使管叔監殷豈非以愛兄之心勝故不敢疑之耶曰若説不敢疑則已是有可疑者矣盖周公以管叔是吾之兄事同一體今既克商使之監殷又何疑焉非是不敢疑乃是即無可疑之事也不知他自差異造出一件事周公為之奈何哉叔重因云孟子所謂周公之過不亦宜乎者正謂此也曰然語類
  破斧
  破斧詩看聖人這般心下詩人直是形容得出這是荅東山之詩古人做事茍利國家雖殺身為之而不辭如今人箇箇計較利害看你四國如何不安也得不寧也得只是䕶了我斨我斧莫得闕壊了此詩説出極分明毛注却云四國是管蔡商奄詩裏多少處説四國如正是四國之類猶言四海他却不照這例自恁地説
  破斧詩須看那周公東征四國是皇見得周公用心始得這箇却是箇好話頭以上語類二條
  九罭
  九罭詩分明是東人願其東故致願留之意公歸豈無所於汝但暫寓信宿耳公歸将不復來於汝但暫寓信處耳是以有袞衣兮是以兩字如今都不説盖本謂縁公暫至於此是以此閒有被袞衣之人無以我公歸兮無使我心悲兮其為東人願留之詩豈不甚明白止縁序有刺朝廷不知之句故後之説詩者悉委曲附㑹之費多少詞語到底鶻突某嘗謂死後千百年須有人知此意自看來直是盡得聖人之心語類
  狼跋
  問公孫碩膚注以為此乃詩人之意言此非四國之所為乃公自讓其太美而不居耳盖不使讒邪之口得以加乎公之忠聖此可見其愛公之深敬公之至云云看來詩人此意也回互委曲却太傷巧得來不好曰自是作詩之體當如此詩人只得如此説如春秋公孫於齊不成説昭公出奔聖人也只得如此書自是體當如此語類
  二雅
  小雅恐是燕禮用之大雅須饗禮方用小雅施之君臣之閒大雅則止人君可歌
  大雅氣象宏闊小雅雖各指一事説得精切至到嘗見古人工歌宵雅之三将作重事近嘗令孫子誦之則見其詩果是懇至如鹿鳴之詩見得賔主之閒相好之誠如徳音孔昭以燕樂嘉賔之心情意懇切而不失義理之正四牡之詩古注云無公義非忠臣也無私情非孝子也此語甚切當如既云王事靡盬又云不遑将母皆是人情少不得底説得懇切如皇皇者華即首云每懷靡及其後便須咨詢咨謀看此詩不用小序意義自然明白以上語類二條
  小雅鹿鳴諸篇
  問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三詩儀禮皆以為上下通用之樂不知為君勞使臣謂王事靡盬之類庻人安得而用之曰鄉飲酒亦用而大學始教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正謂習此盖入學之始須教他便知有君臣之義始得又曰上下常用之樂小雅如鹿鳴以下三篇及南有嘉魚魚麗南山有臺三篇風則是關雎卷耳采蘩采蘋等篇皆是然不知當初何故獨取此數篇也語類
  常棣
  雖有兄弟不如友生未必其人實以兄弟為不如友生也猶言喪亂既平之後乃謂反不如友生乎盖疑而問之詞也
  蘇宜久問常棣詩一章言兄弟之大略二章言其死亡相收三章言其患難相救四章言不幸而兄弟有鬩猶能外禦其侮一節輕一節而其所以著夫兄弟之義者愈重到得喪亂既平便謂兄弟不如友生其於所厚者薄如此則亦不足道也六章七章就他逸樂時良心發處指出謂酒食備而兄弟有不具則無以共其樂妻子合而兄弟有不翕則無以久其樂盖居患難則人情不期而相親故天理常易復處逸樂則多為物欲所轉移故天理常隠而難尋所以詩之卒章有是究是圖亶其然乎之句反復翫味真能使人孝友之心油然而生也曰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那二章正是遏人欲而存天理須是恁地看以上語類二條
  伐木
  問伐木大意皆自言待朋友不可不加厚之意所以感發之也曰然又問釃酒云縮酌用茅是此意否恐茅乃以酹曰某亦嘗疑今人用茅縮酒古人芻狗乃酹酒之物則茅之縮酒乃今以醡酒也想古人不肯用絹帛故以茅縮酒也
  問神之聽之終和且平曰若能盡其道於朋友雖鬼神亦必聽之相之而錫之以和平之福以上語類二條
  天保
  何福不除義如除戎器之除
  問如松柏之茂無不爾或承承是繼承相接續之謂如何曰松柏非是葉不彫但舊葉彫時新葉已生木犀亦然
  問天保上三章天以福錫人君四章乃言其先君先王亦錫爾以福五章言民亦徧為爾徳則福莫大於此矣故卒章畢言之曰然
  時舉説第一章至第三章皆人臣頌祝其君之言然詞繁而不殺者以其愛君之心無已也至四章則以祭祀先公為言五章則以徧為爾徳為言盖謂人君之德必上無愧於祖考下無愧於斯民然後福禄愈逺而愈新也故末章終之以無不爾或承先生頷之叔重因云蓼蕭詩云令德壽豈亦是此意盖人君必有此德而後可以稱是福也曰然以上語類四條
  采薇
  又説采薇首章略言征夫之出盖以玁狁不可不征故舍其室家而不遑寧處二章則既出而不能不念其家三章則竭力致死而無還心不復念其家矣四章五章則惟勉於王事而欲成其戰伐之功也卒章則言其事成之後極陳其勞苦憂傷之情而念之也其序恐如此曰雅者正也乃王公大人所作之詩皆有次序而文意不茍極可翫味風則或出於婦人小子之口故但可觀其大略耳語類
  出車
  子善問詩畏此簡書簡書有二説一説簡書戒命也鄰國有急則以簡書相戒命一説策命臨遣之詞曰後説為長當以後説載前前説只據左氏簡書同惡相恤之謂然此是天子戒命不得謂之鄰國也又問胡不斾斾東萊以為初出軍時旌旗未展為卷而建之引左氏建而不斾故曰此旗何不斾斾而飛揚乎盖以命下之初我方憂心悄悄而僕夫顦顇亦若人意之不舒也曰此説雖精巧然胡不斾斾一句語勢似不如此胡不猶言遐不作人言豈不斾斾乎但我自憂心悄悄而僕夫又况瘁耳如此却自平正伯恭説太巧詩正怕如此看古人意思自寛平何嘗如此纎細拘迫語類
  魚麗
  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於憂勤終於逸樂這四句儘説得好語類
  車攻
  時舉説車攻吉日二詩先生曰好田獵之事古人亦多刺之然宣王之田乃是因此見得其車馬之盛紀律之嚴所以為中興之勢者在此其所謂田異乎尋常之田矣語類
  庭燎
  時舉説庭燎有煇曰煇火氣也天欲明而見其煙光相雜此是呉才老之説説此一字極有功也語類
  斯干
  楊問横渠説斯干兄弟宜相好不要相學指何事而言曰不要相學不好處且如兄去友弟弟却不能恭其兄兄豈可學弟之不恭而遂亦不友為兄者但當盡其友可也為弟能恭其兄兄乃不友其弟為弟者豈可亦學兄之不友而遂忘其恭為弟者但當知其盡恭而已如寇萊公撻倒用印事王文正公謂他底既不是則不可學他不是亦是此意然詩之本意猶字作相圖謀説語類
  節南山
  自古小人其初只是他自竊國柄少閒又自不奈何引得别人來一齊不好了如尹氏太師只是他一箇不好少閒到那𤨏𤨏姻亞處是㡬箇人不好了
  秉國之均均本當從金所謂如泥之在鈞者不知鈞是何物時舉曰恐只是為瓦器者所謂車盤是也盖運得愈急則其成器愈快恐此即是鈞曰秉國之鈞只是此義今集傳訓平者此物亦惟平乃能運也以上語類二條
  小弁
  問小弁詩古今説者皆以為此詩之意與舜怨慕之意同竊以為只我罪伊何一句與舜於我何哉之意同至後靣君子秉心維其忍之與君子不惠不舒究之分明是怨其親却與舜怨慕之意似不同曰作小弁者自是未到得舜地位盖亦常人之情耳只我罪伊何上而説何辜于天亦一似自以為無罪相似未可與舜同日而語也問莫髙匪山莫浚匪泉君子無易由言耳屬於垣集傳作賦體是以上兩句興下兩句耶曰此只是賦盖以為莫髙如山莫浚如泉而君子亦不可易其言亦恐有人聞之也又曰看小雅雖未畢且併看大雅小雅後數篇大概相似只消兼看因言詩人所見極大如巧言詩奕奕寝廟君子作之秩秩大猷聖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躍躍毚兔遇犬獲之此一章本意只是惡巧言讒譖之人却以奕奕寝廟與秩秩大猷起興盖以其大者興其小者便見其所見極大形於言者無非義理之極致也時舉云此亦是先王之澤未冺理義根於其心故其形於言者自無非義理先生頷之語類
  楚茨
  問神保是饗詩傳謂神保是鬼神之嘉號引楚辭語思靈保兮賢姱但詩中既説先祖是皇又説神保是饗似語意重複如何曰近見洪慶善説靈保是巫今詩中不説巫當便是尸却是向來解錯了此兩字語類
  瞻彼洛矣
  問韎韐有奭韎韐毛鄭以為祭服王氏以為戎服曰只是戎服左傳云有韎韋之跗注是也又曰詩多有酬酢應荅之篇瞻彼洛矣是臣歸美其君君子指君也當時朝㑹於洛水之上而臣祝其君如此裳裳者華又是君報其臣桑扈鴛鴦皆然語類
  苕之華
  周家初興時周原膴膴堇荼如飴苦底物事亦甜及其衰也牂羊墳首三星在罶人可以食鮮可以飽直恁地蕭索語類
  大雅文王
  問先生解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文王既沒精神上與天合看來聖人禀得清明純粹之氣其生也既有以異於人則其散也其死與天為一則其聚也其精神上與天合一陟一降在帝左右此又别是一理與衆人不同曰理是如此若道真有箇文王上上下下則不可若道詩人只胡亂恁地説也不可
  馬節之問無遏爾躬曰無自遏絶於爾躬如家自毁國自伐以上語類二條
  綿
  虞芮質厥成文王蹶厥生蹶動也生是興起之意當時一日之閒虞芮質成而來歸者四十餘國其勢張盛一時見之如忽然跳起又曰粗説時如今人言軍勢益張語類
  棫樸
  棫樸序只下能官人三字便晦了一篇之意楚茨等十來篇皆是好詩如何見得是傷今思古只被亂在變雅中便被後人如此想像如東坡説某處猪肉衆客稱美之意
  遐不作人古注并諸家皆作逺字甚無道理禮記注訓胡字甚好以上語類二條
  皇矣
  時舉説皇矣詩先生謂此詩稱文王徳處是從無然畔援無然歆羡上説起後面却説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見得文王先有這箇工夫此心無一毫之私故見於伐崇伐密皆是道理合著恁地初非聖人之私怒也問無然畔援無然歆羡竊恐是説文王生知之資得於天之所命自然無畔援歆羡之意後面不識不知順帝之則乃是文王做工夫處曰然語類
  文王有聲
  問鎬至豐邑止二十五里武王何故自豐遷鎬曰此只以後來事推之可見秦始皇營朝宮渭南史以為咸陽人多先王之宫庭小故作之想得遷鎬之意亦是如此周得天下諸侯盡來朝覲豐之故宫不足以容之耳語類
  生民
  生民詩是敘事詩只得恁地盖是敘那首尾要盡下武文王有聲等詩却有反覆歌詠底意思
  問履帝武敏曰此亦不知其何如但詩中有此語自歐公不信祥瑞故後人纔見説祥瑞皆闢之若如後世所謂祥瑞固多偽妄然豈可因後世之偽妄而併真實者皆以為無乎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孔子之言不成亦以為非
  時舉説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處曰敏字當為絶句盖作母鄙反叶上韻耳履巨跡之事有此理且如契之生詩中亦云天命𤣥鳥降而生商盖以為稷契皆天生之耳非有人道之感非可以常理論也漢髙祖之生亦類此此等不可以言盡當意會之可也以上語類三條
  既醉
  時舉説既醉詩古人祝頌多以壽考及子孫衆多為言如華封人祝堯願聖人壽願聖人多男子亦此意曰此兩事孰有大於此者乎曰觀行葦及既醉二詩見古之人君盡其誠敬於祭祀之時極其恩義於燕飲之際凡父兄耆老所以祝望之者如此則其獲福也宜矣此所謂禍福無不自己求之者也先生頷之語類
  假樂
  干禄百福子孫千億是願其子孫之衆多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是願其子孫之賢
  舜功問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是勿忘勿助長之意曰不必如此説不愆是不得過不忘是不得忘能如此則能率由舊章
  此詩末章即承上章之意故上章云四方之綱而下章即繼之曰之綱之紀盖張之為綱理之為紀下面百辟卿士至於庻民皆是頼君以為綱所謂不解于位者盖欲綱常張而不弛也以上語類三條
  公劉
  問第二章説既庻既繁既順乃宣而第四章方言居邑之成不知未成邑之時何以得民居之繁庶也曰公劉始於草創而人從之者已若是其盛是以居邑由是而成也問第四章君之宗之處曰東萊以為為之立君立宗恐未必是如此只是公劉自為羣臣之君宗耳盖此章言其一時燕饗恐未説及立宗事也語類
  卷阿
  時舉説卷阿詩畢以為詩中凡稱頌人君之壽考福禄者必歸於得人之盛故既醉詩云君子萬年介爾景福而必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假樂詩言受天之禄與干禄百福而必曰率由羣匹與百辟卿士媚于天子盖人君所以致福禄者未有不自得人始也先生頷之語類
  民勞
  時舉竊謂每章上四句是刺厲王下六句是戒其同列曰皆只是戒其同列鋪敘如此便自可見故某以為古人非是直作一詩以刺其王只陳其政事之失自可以為戒時舉因謂第二章末謂無棄爾勞以為王休盖以為王者之休莫大於得人惟羣臣無棄其功然後可以為王之休美至第三章後二句謂敬慎威儀以近有徳盖以為既能拒絶小人必須自反於己又不可以不親有徳之人不然則雖欲絶去小人未必有以服其心也後二章無俾正敗無俾正反尤見詩人憂慮之深盖正敗則惟敗壞吾之正道而正反則全然反乎正矣其憂慮之意盖一章切於一章也先生頷之語類
  
  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旦與明祇一意這箇豈是人自如此皆有來處纔有些放肆他便知所以曰日監在茲又曰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無敢馳驅問渝字如何曰變也如迅雷風烈必變之變但未至怒
  道夫言昨來所論昊天曰明云云至游衍此意莫祇是言人之所以為人者皆天之所為故雖起居動作之頃而所謂天者未嘗不在也曰公説天體物不遺既説得是則所謂仁體事而無不在者亦不過如此今所以理㑹不透祇是以天與仁為有二也今須将聖賢言仁處就自家身上思量久之自見以上語類二條
  
  時舉説首章前四句有怨天之辭後四句乃解前四句謂天之降命本無不善惟人不以善道自終故天命亦不克終如疾威而多邪僻也此章之意既如此故自次章以下托文王言紂之辭而皆就人君身上説使知其非天之過如女興是力爾德不明與天不湎爾以酒匪上帝不時之類皆自發明首章之意先生頷之語類
  
  抑非刺厲王只是自警嘗考衛武公生於宣王末年安得有刺厲王之詩據國語只是自警詩中詞氣若作自警甚有理若作刺厲王全然不順伯恭却謂國語非是
  衛武公抑詩自作懿戒也中閒有於乎小子等語自呼而告之也其警戒持循如是所以詩人美其如切如磋以上語類二條
  雲漢
  問雲漢詩乃他人述宣王之意然責己處太少曰然語類
  烝民
  問烝民詩解云仲山甫盖以冢宰兼太保何以知之曰其言式是百辟則是為宰相可知其曰保茲天子王躬是保則是為太保可知此正召康公之舊職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曰只是上文肅肅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國若否仲山甫明之便是明哲所謂明哲者只是曉天下事理順理而行自然災害不及其身可以保其禄位今人以邪心讀詩謂明哲是見幾知微先去占取便宜如揚子雲説明哲煌煌旁燭無疆遜於不虞以保天命便是占便宜底説話所以他一生被這幾句誤然明哲保身亦只是常法若到那舍生取義處又不如此論以上語類二條
  
  周頌清廟
  問或疑清廟詩是祀文王之樂歌然初不顯頌文王之徳止言助祭諸侯既敬且和與夫與祭執事之人能執行文王之徳者何也某曰文王之徳不可名言凡一時在位之人所以能敬且和與執行文王之徳者即文王盛徳之所在也必於其不可容言之中而見其不可掩之實則詩人之意得矣讀此詩想當時聞其歌者真若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又何待多著言語委曲形容而後足哉妄意如此不知是否曰此説是荅潘子善○文集
  昊天有成命
  昊天有成命詩成王不敢康詩傳皆斷以為成王誦某問下武言成王之孚如何曰這箇且只得做武王説語類
  我將
  問我将乃祀文王於明堂之樂章詩傳以謂物成形於帝人成形於父故季秋祀帝於明堂而以父配之取其成物之時也此乃周公以義起之非古禮也不知周公以後将以文王配耶以時王之父配耶曰諸儒正持此二議至今不决看來只得以文王配且周公所制之禮不知在武王之時在成王之時若在成王則文王乃其祖也亦自可見又問繼周者如何曰只得以有功徳之祖配之語類
  敬之
  日就月将是日成月長就成也将大也語類
  魯頌閟宮
  太王翦商武王所言中庸言武王纘太王王季文王之緒是其事素定矣横渠亦言周之於商有不純臣之義盖自其祖宗遷豳遷邰皆其僻逺自居非商之所封土也語類
  商頌
  伯豐問商頌恐是宋作曰宋襄一伐楚而已其事可考安有莫敢不來王等事又問恐是宋人作之追述徃事以祀其先代若是商時所作商尚質不應商頌反多於周頌曰商頌雖多如周頌覺得文勢自别周頌雖簡文自平易商頌之辭自是奥古非宋襄可作語類
  
  問那綏我思成集傳鄭氏所引禮記之説程子則曰此特孝子平日思親之心耳若齊則不容有思有思非齊也必大竊謂人心不容無思齊之日特齊其不齊者耳若思其居處之類乃致其誠意以交乎神者盖未害其為齊也未知是否曰鄭氏所引者常法也程子之義則益精矣荅吳伯豐○文集
  長發
  湯降不遲聖敬日躋天之生湯恰好到合生時節湯之脩徳又無一日閒斷語類

  御纂朱子全書卷三十五
<子部,儒家類,御纂朱子全書>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