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製回甲編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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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製回甲編錄
作者：李昑

噫人道之大者惟孝惟弟故鄒聖云 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為人子能盡事 親之道然後可謂孝�為人弟能盡 事兄之道然後可謂弟�此盡字與 大學止字相表裏傳所云為人子止 於孝者亦此意也汉此觀之為人子 為人弟者事親事兄一毫不盡可謂 孝乎可謂弟乎予雖晚學粗知此意 而誠有所不足敬有所不足莫能盡 孝於昔年莫能盡弟於徃日望西郊 之雲誦陟岡之詩撫心流涕今幾年 乎嗚呼此嵗是又何載即。生我劬 勞之年也萬萬夢想之外逢此回甲 一倍此心追慕彌切又逢今月尤何 堪抑噫初七傳。香寔是料表廾八

親傳亦豈料㦲噫初八 忌辰猶齋宿 真殿之外瞻拜 神榻之前而於此日則只傳。香祝遥 望揮涕噫庚子六月初八日朝。侍 榻左奉 御手之事至今追思五内崩隕庚戌季 夏廾七日夕。命開窓為予納凉之 事亦若昨日涕泗沾襟噫今年寔料 表此月又料表兩日靚傳是亦料表 噫詩之蓼莪篇其不云乎生我鞠我 昊天罔極其不少報於昔年只自飲泣 於今日是豈日孝庚戌祭文中已有 之其一句曰義則 嫂叔㤙則 母子其不能盡弟於

皇兄者望或追報於 皇嫂而亦不能盡只望東郊有淚如瀉 亦豈曰弟咨爾元良生於好時長於 好時生纔二嵗㝎位銅闈于今二十 無一事之艱難而上奉 東朝聖筭将至七旬其當萬壽無疆予 與壺殿俱已周甲予則逢此年愴懷 雖深於爾可謂稀有生好時長好時 又逢此年而居䖏便�衣服厚�飲 食足�坐於此中豈知人間之苦亦 能思惜此日懼来日之義乎噫爾在 主鬯且方代理世道之汚隆生民之 休戚咸係于爾可不重歟可不重歟 昔周公作豳風七月篇此使成王知 稼穡之艱難知農事之有由也予年 五十有三為爾而述自省篇今忽九

載又當周甲噫述編序不云乎其時 予已蒼顏皓髯至于今嵗其益衰� 愴懷亘中之中念三百年之宗國強 述一編名曰回甲編錄只稱編錄二 字可也而又何添回甲二字乎此乃 愴懷此乃愴懷而意又為爾意又為 爾何謂愴懷追憶辛丑何謂為爾令 爾起感也述編亦云時乎時乎不再 来咨爾元良莫云今目之所值罕於 徃牒其猶兢兢其猶業業何為而然 也凡為人子孫者雖其父母盛壮之 時其宜洞洞屬屬况其父母俱至於 衰年者乎凡為人父母者若至於衰 年則為子弟欲善其身之心一倍於 盛壮况為人君丙為國家期望其主 鬯者乎咨元良作一事惟恐或違於

親心行一政惟恐或達於親心每事 若此每政若此孜孜夙夜念念母怠 噫予雖涼徳臨御卅載固守此心者 有五一則敬。天一則奉 先一則恤民一則祛黨一則抑奢其於 敬。天常訓已云乾為父也故人君 所敬只有。天也噫今錐衰耗強氣 時少惟此一念夙宵罔忽此豈涼徳 所能即我。朝家法然也噫君不敬 天則臣不敬君臣不敬君則民不敬長 噫民不敬長則壞風俗而䧟不義臣 不敬君則墜臣分而䧟不忠君不敬 天則民心倍而。天命去�噫國之興 衰惟在於敬。天與不敬。天可不 悚然可不懔然然予知此道而其無 敬。天之實中夜興思懔惕于心咨

爾元良莫效于予繼述乎昔年其於 奉 先本末在焉以問寢視膳言之以誠問 寢以誠視膳是乃本也只循古例而 問寢只效古事而視膳是乃末也若 問文王問寢視膳之本即洞洞也屬 屬也洞洞屬屬之中夫豈無其誠乎 至於 廟连王帛鍾鼓非本也一心誠散如觀 暑聆乃本也此只謂奉 先之祭享而無荒無怠不墜其緒又 豈非奉 先之孝乎帝王之孝其大如此然予知 此道而亦莫能焉撫心自歎怵然悚 然咨爾元良莫效于予繼述乎昔年 噫自古帝王孰不知此而鮮能為此

每讀前史不覺掩卷而太息爾亦覽 史其能慨然乎心雖慨然若不戒焉 何異於此乎雖在紛華波蕩之中戒 徃牒蠱色之君心自語同若或少忽 駸駸然同歸此負。皇天負 列祖也負。皇天則其命将去負 列祖則何顏以拜乎念念在兹名言在 兹則慾自消於靈臺之中而天君其 将泰然苟或不然則今日動於色明 日動於色将至於色荒可不警惕可 不警惕此雖指大者而言之狗馬聲 色古人同戒不矝細行終累大徳不 戒漢唐将昵近習賢臣逺小人近而 其亦墜我家法亂我家政�政訓既 諭其能體行否其若少忽予不知税 駕於何�此豈奉

先之意乎徃牒帝王亂其國者惟在兹 數者思之及此豈不猛惕也㦲其於 恤民常訓既諭述編亦云國之本民 也 祖鑑已載金尺詞我 聖祖受命民望攸屬自古國雖興替民 則自如以此觀之民不重歟噫。天 之所以命我即為民也此所謂以一 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也予以 涼德何能恤民而昔年仰覩者熟故 夙不能忘民宵不能忘民頃聞湖西 御史所奏民言不覺淚下而又聞北 開監賑御史所奏亦不禁淚�噫一 隅青丘之民思 聖租 聖考之盛徳拳拳于予而予則于今三

十載無一濟民無一便民奚獨負元 元寔負我 聖祖 聖考中夜興思憧憧于心耿耿于中故 僅以减布之政行于國此非予心即 體 聖祖 聖考為民之。至意也三臨門而再御 殿今則頭緒略㝎而均税海民亦同 視水陸之意革亰外漁塩之稅再遣 𨤲正之使亦已立䂓然而均廳之蓄 耗竭則减布之政将亂减布之政若 亂則其将至於國不國何謂耗竭昔 之漢文惜露臺之百金故紅腐相仍 至於漢武用財如水天下困乏以此 推之蓄之者難散之者易今所謂蓄

與散非傳所謂聚與散也何則蓄之 者為民不散者節用此正孔聖所謂 節用愛民者也何謂将亂肯之漢武 用文景之蓄及其財竭乃有聚歛令 均廳之蓄暑濫費而耗則減布之政 難行其若難行則将至何境噫體昔 日之。至徳今雖益耗而於均廳事 不覺蹶然而起竟夕忘憊其心何一 則為民二則為民均廳耗縮固非一 端惟亰與外若不體嚴立科条之意 用手于此豈不耗㦲然此猶可禁若 用於土木之役或用於婦寺之賜非 徒耗財其将至於國不國君不君可 不懔然悚然乎㦲噫闕中寢殿之南 有中官守直䖏古名曰别儲廂而其 右傍有廊名曰庫房此國初。盛世

之所無乃光海時所稱也其時取度 支之財以蓄於此廊所以謂庫房也 以此付之近習用之無節而此乃别 用故其所居之䖏又稱别儲廂而其 後若梨園之名仍稱此號故予之引 接諸臣於此乃覺其名之不可以因 循於慶德之廂稱以正始閤於昌徳 之廂稱以克綏齋意盖勉後王也可 不深戒可不深戒也㦲至於魚塩今 雖㝎䂓而𨤲正當如掃塵不然則侵 漁海民其将若前而其或見欺於小 人欲惠於昵近則今日賜一漁塲明 日賜一塩盆而均稅之法蕩然無餘 哀我海民又復倒懸此非徒負我民 也其亦将不知稅駕於何何以言之 均稅之前海民雖苦其来盖乆民不

為恠今若復侵民将嗷嗷思亂必� 宋之花石綱其鑑甚明因此一事重 言復言其何心㦲此正三十年為元 元一政故也噫今之均廳與昔之惠 廳同惠廳之設亦為民也為人君不 敢取用民賦之蓄亦奚異於均廳咨 爾元良其宜固守其宜固守噫其若 為民宜奠其居都氏與鄉民有間一 則市民一則貢人名雖二也即一吾 民奠居而後可能成其業而士夫之 勒入間巷之家自在潜邸知弊熟� 故嗣服之初並與借入而嚴禁噫閭 巷之人猶可借於士夫士夫豈可借 於閭巷之人乎此羙其名而實勒取 也嚴立禁制卅載如一故吾民少安 嵗乆君衰法近觧弛至有禁士夫閭

巷買賣之教此乃塞源之意也咨爾 元良體予此意使我元元其於他日 安其居而思我焉市民貢人之弊其 亦知�故臨門廣詢命巨𨤲正其本 在於樹紀綱其宜勗㦲噫此諭大者 闕門咫尺之地吾民抱寃若不能知 之遐鄉窮村之中抱寃莫仲者尤何 能知之興言及此食不能甘寢不能 便咨爾元良莫效于我深體乎昔年 濟之活之恤之保之使我海東蒼生 熈熈皥皥咸囿乎春臺壽域之中吾 國幸�吾國幸�且孔聖云道之以 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道之以政齊 之以刑民免而無恥此二句誦諭于 爾其宜玩味其於袪黨常訓既諭訓 諭既言述編既云泮橋之傍既刻竪

而噫調劑甘辛卅載苦心而誠未能 感動威未能慴伏徃牒豈有閉閤之 君豈有却膳之君而一則苦心二則 苦心治雖不徯志弊不無减分三十 載来其見效者不過止相殺而已噫 外雖勝於徃日内則無異向時一或 觧之戈㦸其復相尋其流之弊可勝 言㦲其流之弊可勝言㦲今日搢紳 俱以喬木世臣其若不悛予将何語 奏于 陟降乎中夜思之幾乎忘寢噫黨習調 劑然後真可能用賢真可能得才真 可能開耳目真可能欖遐逺何以謂 用賢朋比熄然後賢者将在位此所 謂用賢也何次謂得才國不能用才 專由於黨同伐異此習悛然後其将

布列人才此所謂得才也何以謂開 耳目當今耳目之聾瞽寔由於黨習 其弊屢諭今何復諭而其能調劑頓 無疑阻則傾軋之態自可消�官師 之䂓自可見�若此則豈有聾瞽之 歎㦲此所謂開耳目也何以謂攬遐 逺噫黨習猶深互相疑阻雖名家臣 族不能展布於朝廷况遐外之人乎 私意熄公道行然後其将逺攬遐外 此所謂攬遐逺也其於抑奢昔人云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常人猶然 况帝王乎象箸不戒必為玉盃露臺 不慎必有栢梁豈徒此也今日生一 侈心明日必生二侈心今日興一土 木明日必興二土木涓涓不戒必至 滔滔可不戒㦲可不戒㦲噫述編亦

云予無崇儉之徳而性本澹泊故凡 人則衣弊縕與鮮衣者坐皆必恥之 予則不恥凡人則食前方丈其猶不 足予則反為恥之古人云粗粗布勝 無裳薄薄酒勝茶湯何必狐貉錦綺 而後為溫何必盛饌珎味而後為飽 以此推之弊裘䟽布足以蔽體盂飯 椀羹足以療飢爾能樂此爾能堪此 否噫世道日奢習俗日侈於衣則日 事其麗於食則日事其新一人衣羅 十人效服一人嚙肥十人效食噫凡 人猶然况為帝王者欲日服十羅其 何難也欲日嚙十肥其何難也爾須 深戒爾須深戒噫紋緞已禁世人猶 求其緞厨傳已飭方丈猶復如前此 弊不能盡祛則緞雖無紋将至有紋

方丈之饌将至盈堂噫世異太古衣 草食木其雖為難紬衣豈下綾緞綿 裳豈下紗羅予猶不能此爾能祛逺 取近乎其能若此予之祛奢之意其 将繼述而成其勉㦲其勉㦲若不戒 以其流之弊亦至於耗均廳之蓄重 生民之弊�噫豈徒此也其於學問 有格致焉有誠正焉有修齊焉至於 為治有崇儒焉有重道焉有勤政焉 而此則經書備詳。寳鑑昭載爾既 見之爾既玩之其宜勉㦲其宜欽㦲 噫臨御卅載年已周甲值此年而年 将半逢此月而月将盡遥望蒼梧自 顧初心愴慕彌切難以寓懷今述此 錄用寫我懷而一則為爾二則為爾 呼寫将畢夜如何其金扄寥寥漏皷

鼕鼕今予為國為民之心彼蒼昭臨 陟降俯鑑吁嗟元良思予暮年静攝中 勤懇之心莫曰其近而忽也夫噫為 人子弟其不能遵父兄之訓者多何 以然㦲即牵於私牵於慾也故昔有 人以農衣遺其子而其子笑之以田 舎翁噫此正周書無逸篇所謂相小 人厥父母勤勞稼穡厥子乃不知稼 穡之艱難乃逸乃諺既誕否則侮厥 父母曰昔之人無聞知者也噫㣲周 公何以言此噫暮年此月不憚其憊 又却夕食拳拳述此其意為誰為爾 也為爾也而紛華眩於眼近習挑其 心此時若不能克已而浸涵於其中 則予之苦心至意将歸於何思之及 此心自懔然爾若欲勉于此其須信

任股肱洞開耳目信任股肱則自可 匡救洞開耳目則讜言日進噫以大 舜之聖造一漆器諫者七人以武王 之聖受一貢獒召公獻戒古人防㣲 之意於此可見且欲法堯舜當法 祖宗放孔雀於海島焚鼠裘於殿庭於 戲 聖徳昭載。寳鑑爾亦奉玩可不欽遵 予述是編特錄此意於編末若欲體 此訓飭終身服膺必以容直言樂聞 過六字為符而銘佩焉 嵗甲戌季夏二十八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