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覽經史講義 (四庫全書本)/全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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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三十目録
  性理
  一動一静互為其根
  編修白 瀛
  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静立人極焉
          編修丁一燾
  誠者聖人之本
  侍讀學士周長發
  誠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
  監察御史歐堪善
  誠無為幾善惡
  編修王㑹汾
  師道立則善人多
  編修沈文鎬
  古者聖王制禮法修教化三綱正九疇叙百姓太和萬物咸若乃作樂以宣八風之氣以平天下之情
  編修周玉章
  文所以載道也輪轅飾而人弗庸徒飾也况虚車乎文辭藝也道徳實也篤其實而藝者書之美則愛愛則傳焉賢者得以學而至之是為教故曰言之無文行之不逺
  編修萬年茂
  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
  編修李龍官
  朱子曰士居平世處下位視天下之事意若無足為者及居大位遭事㑹便覺無下手處信乎義理之難窮而學問之不可已也
  編修楊開鼎
  問臨民曰使民各得輸其情問御吏曰正已以格物
  編修馮秉仁
  朝廷設官求賢故在上者不當以請托而薦人士人當有禮義廉耻故在下者不當自衒鬻而求薦
  編修馮秉仁
  權衡設而不可欺以輕重者惟其平也繩墨設而不可欺以曲直者惟其正也
  監察御史李敏第
  楊氏時曰人臣事君豈可佐以刑名之説使人主失其仁心人主無仁心則不足以得人故人臣能使其君視民如傷而王道行矣
  編修周正思
  陸九淵曰人主不親細事故臯陶賡歌致叢脞之戒周公作立政稱文王罔攸兼於庶言庶獄庶慎唐徳宗親擇吏宰畿邑栁惲曰陛下當擇臣輩以輔聖徳臣當擇京兆尹以承大化尹當求令長以親細事代尹擇令非陛下所宜此言誠得臯陶周公之旨今天下米鹽靡密之務徃徃皆上累宸聼雖得臯陶周公亦何暇與之論道經邦哉荀卿曰主好要則百事詳主好詳則百事荒
  監察御史程盛修
  性猶太極也心猶隂陽也太極只在隂陽之中非能離隂陽也然太極自是太極隂陽自是隂陽惟性與心亦然一而二二而一
  編修白 瀛
  宇宙内事乃已分内事
        監察御史錢 𤦺



  御覽經史講義目録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首
  周易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
  檢討孫景烈
  朱子曰此專以天道明乾義又析元亨利貞為四徳以發明之而此一節首釋元義也大哉歎辭元大也始也乾元天徳之大始故萬物之生皆資之以為始也又為四徳之首而貫乎天徳之始終故曰統天
  謹按此三句乃孔子總釋乾與元也說卦云乾健也葢天以形言定體之名健用形者也天之體以健為用聖人作易欲使人法天之用不法天之體故名乾不名天凡天下有形之物必敝皆以其形為累天雖有形而能永保無虧則所以總統之者豈非至健之乾哉然乾固統天而元實統乾子夏傳云元始也而朱子又云大也言此卦之徳有純陽之性而元又為陽徳之首陽氣昊大而造物托始故曰大哉乾元所以深歎其廣逺也萬物資始乃釋乾元稱大之義資始以氣言若坤卦彖傳資生則以形言物先受氣而後成形故形曰生氣曰始萬物莫不有始而不能自為之始其所以始者皆資此乾徳之元陽有以發其機緘萬物遂含陽氣而兆胚胎不失其宜是萬物之自無而有舉不外此元陽此乾元所以稱大耳盈天之下皆物也物之始不資於有形之天而資於天之乾且資於乾之元是天雖總統物而乾元乃所以總統天也審是而乾元之大愈見矣乾之徳曰元亨利貞而元居其首人之徳曰仁義禮智而仁居其先故元於人為仁於時為春君子體此而仁以育萬物則萬物既資於乾元而君子復有以培養其元氣由是萬物之氣俱足而災害不生夭札不作凡物之戴乎天者息息與君子之性命相闗切血脈相流通仁貫四徳而常充春貫四時而常在其斯為體乾元而立極者乎文言曰君子體仁足以長人言無一物不在君子所愛之中故足以尊長乎人也明儒薛瑄曰元始統天仁道統人㫖哉斯言亦可謂善廣孔子之義者矣
  
  上諭爾所進講不合朱子本義朱子云乾元天徳之大始又為四徳之首而貫乎天徳之始終故曰統天此説最精爾講云天雖總統萬物而乾元乃所以總統天是添出天統物一層且將天與乾看成兩様了殊不知乾即是天若説天之外另有乾來統天豈天之外又有天乎更即爾講中所引薛瑄元始統天仁道統人二句論之是元統天不是乾統天仁者人也亦非人之外别有所謂仁爾講又云元於時為春春貫四時而常在夫春特為四時之首不得謂夏秋冬三時皆有春以貫之也欽此















  周易
  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監察御史侯嗣逹
  朱子曰裁成者所以輔相也萬物自有此理若非聖人裁成亦不能如此整齊所謂賛天地之化育而與之參也又曰裁成是截作段子底輔相是佐助他底
  謹按此言聖人乗泰之運保泰之方也天地為萬物父母亶聰明作元后后為父母之冡子故當上承天地之徳而賛助之后又作民父母故當下撫斯民而奠安之天地之道本乎太極分隂分陽時行物生皆有自然之發育然造化流行不過渾渾爾穆穆爾聖人為之裁為片段而成就之如嵗功則分為春夏秋冬人倫則分為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以至水火木金土之各分其性飛潜動植之各分其羣所謂裁成之也而因有制作以輔相之俾之春耕夏耘秋歛冬藏俾之君義臣共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妻柔朋友有信以至笵金合土伐木取火治水以致其利用若於上下草木鳥獸以廣其生成所謂輔相之也葢天地以生物為功而所以成其能者天地不能自為頼聖人代為之裁成者立其大綱即輔相之始事輔相者盡其節目即裁成之終事其實原非兩事道言其體之自然宜言其用之當然其實亦非兩端總之所以左右民耳民之性本善聖人因其所能而扶翼之民之質多愚聖人濟其所不能而開𨗳之上佐天地即下以佐民元后之道備矣而必繫之泰卦者一則百物豐盈乃可施其裁成之用所謂乗泰之運也一則經綸盡制乃可以長治而久安所謂保泰之道也又泰之為卦内陽外隂内君子外小人上下氣通君臣道合聖人之裁成輔相孰有外於此理哉我
  皇上代天子民時當極治正所謂泰小往大來吉亨之𠉀也大綱小紀無不畢舉深仁厚澤普被羣生保㤗之方至矣然易之為道屢遷隂陽相乗泰否迭運循環反覆間不容髪極泰之時否常伏焉故曰無平不陂無往不復又曰城復于隍聖人所以兢兢業業雖四海昇平靡有怠忽而深宫獨處乾惕彌深時時恐庶政或有不平萬民尚多失所而所以密其心思善其經緯者是聖人之自為裁成也所以防其逸欲致其清明者是聖人之自為輔相也天道下際故必諮詢善道以訪諸臣地道上行故必朝夕承弼以輔其上是又裁成輔相之所由出君左右民而臣復翼戴乎君以共相左右焉斯天地常交泰不復否矣抑中庸言賛化育參天地而必本於至誠則誠又裁成輔相之本歟臣敢廣其義以為
  聖天子獻
  奉
  上諭易之為道泰否相循此氣運之固然以人事而論不得謂既泰之後方至於否既否之後自至於泰也如人心一念縱逸即否之機已伏焉一念敬畏兢兢業業克自修省即泰之機已兆焉此其倚伏甚㣲轉移亦甚㨗今爾謂正當泰小往大來吉亨之𠉀夫以此時為泰朕則何敢然兢業增修持盈保泰原不必因既泰之後方懐此念凡所以防其怠忽致其欽畏者我君臣固無時而不當存斯意也欽此







  周易
  君子以遏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順天休命
  監察御史張湄
  程子曰萬物衆多則有善惡之殊君子享大有之盛當代天工治養庶類治衆之道在遏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而已惡懲善勸所以順天命而安羣生也
  謹按有善無惡者人之性善善惡惡者人之情凡在人之所當然而不可易者即皆天理之所自然而不容己者也葢天之為道福善而禍淫其有禍福之所不及則寄其權於人主之賞罰以輔乎温肅之宜於是兼容并包之中亦復類族辨物而天之道乃愈顯大有之象為火在天上是以無物不覆之天而加以無微不照之火則大有者既徳參乾坤且明並日月其於善惡之在人者豈復有幾微之或混哉雖然善惡亦最難辨矣善惡本有定而好善惡惡者無定好善惡惡本至公而好其所善惡其所惡則至私以愛憎一人之私為進退衆人之法將任賢弗貳而任者未必賢去邪弗疑而去者未必邪如是則善者或在所遏而惡者或在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賞不足勸罰不足懲謂之順天可乎是故君子之觀人也不將不迎虚中以應若明鏡然妍者自妍醜者自醜皆因物造形而於已無與焉茍先以其人為妍則隨吾所見無往而非妍矣先以其人為醜則隨吾所見無往而非醜矣葢天無心成化王中心無為遏惡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者一念不與天相似即乖乎彰癉之常一念稍以人相叅必拂乎鑒觀之意故孔子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惡人謂仁者之心純乎天理也古聖人五服五章以命有徳亦惟天所予則予之而未嘗有一毫之喜五刑五用以討有罪亦惟天所奪則奪之而未嘗有一毫之怒是以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在一人而天下之善者莫不興遏在一人而天下之惡者莫不懼豈其智力足以勝億兆之衆哉誠服乎其心也服乎心即順乎天順乎天即無不順乎人然則天不可得而知君子亦還問之衆人而已矣抑又聞程子之言曰賞必當功罰必當罪此後世刻核之論也若堯舜之世則不然罪疑惟輕功疑惟重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斯又以好生之徳上洽天心而非徒以不僣不濫為順天已也其斯為忠厚長者之風享國長久之道與奉
  上諭君子之善善惡惡皆物來順應一無成見若先有好惡之念存於中則好惡必不得其平爾所論先以其人為妍則隨吾所見無往而非妍先以其人為醜則隨吾所見無往而非醜數語甚是至引程子之言謂賞必當功罰必當罪乃後世刻核之論堯舜之時則罪疑惟輕功疑惟重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非徒不僣不濫而已此論錯誤夫堯舜之世所謂賞從重罰從輕者專為功罪之疑而未定者言之也若亦既確然無疑矣則信賞必罰惟其當耳而復故為輕重於其間豈聖人之心哉不辜固不可殺而不經者亦未嘗少縱觀四凶可誅則誅之此可與眚災同肆赦者乎若使忘却疑字但謂堯舜之於人賞浮其功罰不蔽罪則聖人代天理物至公無私之心反為所掩矣不可以不辨也欽此










  周易
  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時變化而能久成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
  編修吳華孫
  程傳曰此極言常理日月隂陽之精氣耳惟其順天之道往來盈縮故能乆照而不已得天順天理也四時隂陽之氣耳往來變化生成萬物亦以得天故常乆不已聖人以常乆之道行之有常而天下化之以成美俗也
  朱子本義曰極言恒久之道
  謹按天地聖人同一悠乆無疆有恒之道貫徹於億萬斯年矣夫天地之氣化日新然其晝夜之推遷寒暑之往來皆有一定之常度此其所以能日新也聖人之治功極盛然其達之而不悖推之而皆凖皆有不敝之常法此其所以能極盛也恒久故也是以日月者隂陽之精四時者五氣之布日月東西相從而不已五行四時十二月還相為本久照久成皆天之恒道為之聖人以仁育萬物以義正萬民而本之以誠行之以忠要之以不息天下成於變時雍之治皆聖人之恒道為之董子曰天不變道亦不變此之謂也且夫天地聖人所以能恒久者何哉夫天行健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一晝夜而一周動而不已也惟其動而不已是以其光為日月其運為四時無一息之停聖人無逸作所一日二日萬幾兢兢業業無曠庶官亦動而不已也惟其動而不已是以民已安而猶如傷道已至而若未見無一息之間復卦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益卦曰益動而巽日進無疆然則至誠無息一言該之矣雖然行之有次序焉夫日月相推而晝夜分明之所以不疲於照四時遞嬗而嵗功備物之所以無為而成王道無旦夕之功亦猶是耳其民日用飲食其道三綱五常其法禮樂刑政其文詩書易春秋如日月之麗乎天而劑之以寛猛摩之以嵗時仁義並施剛柔互濟無偏無黨黙運於上不識不知順則於下民日遷善而不知誰之為者亦如百昌萬彚之潛滋暗長於氣化之所推移也所謂以純王之心行純王之政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王道之極盛也且夫天之於穆不可見日月四時以得天成變化之功王省惟嵗而卿士師尹庶民咸有賛㐮從欲之責至於六合同風九州共貫化成而久道之效乃臻也則聖人亦安有自暇逸之時哉詩曰如日之升如月之恒皇極經世書曰三皇之時如春五帝之時如夏悠久無疆夫固天地聖人同揆爾
  
  上諭爾所詮解天地聖人恒久之道至誠無息一言該之矣此語是但以天地聖人皆由於動而不已則不然太極之道動静互根乾曰静專坤曰静翕先儒以為不專一則不能直遂不翕聚則不能發散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静立人極焉可見動未有不本於静者而非徒動而不已也且天日行三百六十五度天無心也天之静且不自知而况於動乎聖人亦非有所强勉而行之以忠要之以不息也聖人之静且不自知而况於動乎天道聖人莫非至誠之自然無息故曰於穆不已純亦不已又曰動而無動静而無静盖誠者動静之所以一源而顯㣲無間者也天地聖人之恒久亦何所容心於其間哉皆誠之所為也欽此






  周易
  水在火上既濟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諭徳嵇璜
  王申子曰既濟雖非有患之時患毎生於既濟之後君子思此而豫防之則可以保其初吉而無終亂之憂矣
  謹按一切制治保邦之説古人論之綦詳然以為最切者莫如既濟之象辭何則人君當未濟之世憂患方劇雖有侈心無自而生若當既濟之時所見所聞皆太平富庶之象於此而必欲設一無形之憂患以為警惕豈不甚難即或臣進惕厲之説君下憂勤之詔久之亦相習為故事且君臣之間既自以為憂矣勤矣而何者當思其𡚁何者當防其流究未嘗長慮而謹持之則亦與不憂不勤者等惟君子於此為能深之以思而備之以豫夫思者君子之真精神也豫者君子之大作用也氣數所關萌芽未見而始終倚伏之數君子早已燭照數計而為之補救非徒恃其神明首出也乾惕兢業之志其自一身以及天下未然而作已然之觀始事而為既事之慮者不可勝數矣及其效或見於數千萬里之外功或成於數十百年之後人始歎君子之防之者何其豫而不知人見以為豫者猶其可見者也其消於無形杜於無象者宵衣旰食時已不知幾費精神矣所以唐虞三代其致治之迹可見其致治之心不可見惟孔子於既濟之象辭有以特發之且以天下之大百官萬民之衆其可患者不一而足也而大要莫先於君身一人深宫静處凡聲色輿馬飲食衣服宫室之奉其顯然可患者明主既去之矣至於喜怒動静之間一念不謹或貽四海之憂一日不謹或貽數世之害程子所謂患常生於忽㣲而志亦戒乎漸習者不思則不得也若夫聽言用人張弛經緯之際寛則慢猛則殘自用則小偏聽則蔽大臣慕清净而畏事易至因循小臣好議論而喜事易至煩擾内重則事多扞格而胥吏操廢置之權外重則事多專擅而岳牧啟威福之漸行保舉而黨援奔競或從此開重久任而怠隋懈弛或從此積欲興利而不免勞民欲除弊而不免驚衆其初見以為無患而其後遂為患之所叢生者比比皆是也救之於己著不若防之於将萌亦在思之而己傳曰思則有備有備無患誠能思一身之患則正本清源而天下之患不生能思天下之患則持盈保泰而一身之患亦不生唐魏徵十思十漸之疏宋司馬光逺謀重微之規皆可與象辭相發明者也奉
  上諭從來天下之事有形之患易知而無形之患難見若待患已有形而後思而防之則非所謂豫矣論語云為君難為臣不易君道之難其大要惟在防微杜漸不必師旅水旱顯然有可患之事也即如朕日理萬幾平心順應當寛者寛當嚴者嚴不過隨事制宜因物付物原無成見而觀望之徒便已妄為揣摩多方迎合豈知朕心若先設一用寛用嚴之見則辦理政務安能事事得中毫無偏陂乎迎合之見最人心風俗之大患雖未嘗顯然有形而其流弊不可勝言正所當思而豫防早為杜絶者總之可患之處不在已然而在将然其審於幾㣲而防於未事朝乾夕惕之意亦惟朕心自知之耳欽此







  書經
  任賢勿貳去邪勿疑
  監察御史呉士功
  唐孔穎逹曰任用賢人勿有貳心逐去回邪勿有疑惑
  謹按人君撫有四海勢不能以獨理於是乎設官分職以代天工者皆於人是賴焉夫有治人然後有治法人之大較曰賢曰邪知其為賢則任之必專而不可惑於讒間知其為邪則去之必力而不可制於依回此惟知人則哲能官人所由百寮師師而成俊乂在官之美也且夫人主操用舍之權以進賢退不肖要未有明知其賢而不任明知其邪而不去之理亦未有任其所任而不惟賢是任去其所去而不惟邪是去之心雖然賢與邪之品量不同而任與去之鑒别非易葢賢者來自田間勢處疎逖而難於親信本非常之姿而或以資格限其選本大受之器而或以小試枉其材則掣肘生嫌而英豪反坐困於既任之後即邪者巧令孔壬計圖僥倖而善於彌縫或念其平日之小忠小信而曲示優容或憐其一端之末藝寸長而稍為姑息則希榮固寵而諛悦以求合於未去之先是惟清明在躬志氣如神情順萬物之情而無情欲通天下之欲而無欲夫然後智周靡遺賢否邪正瞭然如指諸掌所謂仁者之能好能惡也此任賢勿貳去邪勿疑必先以㒺逸㒺樂之戒云顧任賢與去邪均闗用人之大而任賢則尤為急務焉賢臣者人主所與共天位治天職者也所任者賢則羣賢有彚征之吉而羣邪歛迹宵小僉壬無所施其伎倆故曰舜有天下選於衆舉臯陶不仁者逺矣湯有天下選於衆舉伊尹不仁者逺矣此任賢而邪自去之明效大騐也抑勿貳勿疑其始不外於知人而其終則歸於能斷陸贄曰執狐疑之心者來讒慝之口持不斷之臆者開羣妄之門朱子有言勿字如旗脚轉旗脚一麾三軍聽令如惡惡臭如好好色皆務决去而求必得之誠能如此則任賢乃為能任去邪乃為能去豈復有疑貳之見存乎其中哉又聞司馬光曰竊見祖宗之時閒居無事常召侍從近臣與之從容講論萬事委曲詳盡所以然者一則欲使下情上通無所壅蔽二則欲知其人能否才器所任是以黜陟取舍皆得其宜愚以為司馬光此言實用人之本也誠使萬幾之暇時時與老成耆舊講論經邦之碩畫或取古今賢奸事蹟叅稽而互較之用以考鑒得失啟沃乃心則心正身修義理昭著於以推廣惠迪克艱之謀不難矣儻是非取舍决於一己之私乃欲斷而行之無所疑惑則其為害反有不可勝言者可不戒哉
  
  上諭朝廷用人進賢退不肖最是第一難事盖人主勤求治理斷未有知其賢而不用知其不肖而不去者惟是黜陟取舍無一不以用賢去不肖為兢兢而人之賢否邪正君雖神聖勢不能於耳目未周之處坐照靡遺况見聞所及即可知其人之行事亦未遽知其心術若何儻留心察訪又恐迎合揣摩百弊叢出究無以得其人之真此用人之難惟人君自知之並非局外旁觀者所得喻其微也且國家設官分職各有專司熙績釐工需人孔急如百僚庶司一時不得其人遽将備位曠官者悉擯而斥之則人材一時難得而員缺又不可久虚更當何如也即如堯舜之時五臣舉而衆正盈庭四凶誅而羣邪歛迹致治可謂得人矣然當其用之之始驩苖共鯀未嘗不與岳牧同朝而究無傷於詢岳闢門之聖治是以人主操予奪之權以進退人材進君子而有一君子之未進退小人而有一小人之未退亦理勢所不免若因一二人之黜陟遂謂君子難進而易退小人難退而易進殊屬過刻之論欽此














  書經
  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
  編修張麟錫
  陸贄曰非明智不能招直言非聖徳不能求過行招直則其智彌大求過則其徳彌光
  司馬光曰周易天地交則為泰君天也臣地也君降心以訪問臣竭誠以獻替則庶政修治邦家乂安
  謹按帝王檢身若不及從義如轉圜置敢諌之鼔植告善之旌立司過之士懸賞以待嘉謨而不匡者有罪凡皆導之使言内以備補察之司而外以通萬物之氣故其時下無依阿唯諾之習上無咈民從欲違道干譽之舉所由主徳純而四方歸極也竊嘗觀於唐虞之世詢四岳命九官咨十有二牧一切播穀敷教典禮明刑諸大政㒺不交修並舉功叙而績熙而帝舜猶凛凛於時幾勅命之思慎憲省成之慮當是時豈復有片念怠荒纎㣲罅漏尚待補救於臣工哉乃讀其命禹之詞則曰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誠以天人理欲之際其界甚㣲而其幾易忽一念之不謹一事之未防而出此入彼有相乗於不覺者千里之應違由於寸衷之疎密此其所以慄慄危懼而不敢信心以自是也獨是禹當日者丕績懋著昌言屢聞一則曰克艱厥后再則曰慎乃在位惠迪之吉勗以敬天幾康之飭朂以省身府事之治朂以養民其祗承之意篤棐之忱在帝固已深信而不疑而顧戒其面從而後言夫面從而後言豈禹之所以事舜者哉然則舜之為此言者何也曰此非慮其臣之欺而戒之切乃專求乎己之過而省之深也以嚴恭寅畏之衷時切叢過招尤之慮而絶不聞其臣之確指一事以明諍其非則意迫於莫解而慮且及於所必無以為或者其靣從也或者其面從而後言也不然者深信禹之必非面從而因恃己之萬無過舉豈聖人兢兢業業之心哉夫君若舜而其臣猶儆以逸樂慢遊之失臣若禹而其君猶誡以面諛背憎之為一若君與臣不甚相知者而不知其惓惓愛主之衷與孜孜求諌之意實不啻精神血脈之交相貫注焉此隆古之世所為以交儆而成交泰之休也後世若漢文之詔羣臣曰二三執政猶股肱也其悉思朕過失及見知所不及以啟告朕唐太宗飭詔令有未合務相執奏毋得阿從不盡己意由此觀之茍有願治之主未有不虚懐而樂善者也若夫無稽之言勿聽弗詢之謀勿庸俾誦言之士不得假直説以濟其私此又在乎如神之智秉乾綱而内㫁也哉
  
  上諭舜之戒禹者曰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夫虞廷之上如禹臯稷契夙稱賢佐豈有面從後言之事然此實千古為臣之通弊舜之為此言者盖必在廷諸臣尚有蹈襲此𡚁之人所以不憚諄諄訓誡也朝廷所依賴以匡正者惟此左右之諒直則是非可否之間自當侃侃不阿以引其君於當道而或面稱其是而背議其非則人主将何恃以繩愆糾謬此為君者之所以難也要惟為君者洞悉此𡚁而内㫁於心則逢迎之説不能惑有主之聽聞而本身出治自克協於大中至正之歸為臣者時時省察惟恐一念之或蹈於是則自獻可替否以及分猷効職自無在不竭其欵欵之忠以畢致其元首股肱休戚相闗之誼如是則君臣一徳上下一心明良交慶庶績咸熙於以追唐虞都俞吁咈之盛為不難矣欽此




  書經
  帝庸作歌曰勅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臯陶拜手稽首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叢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帝拜曰俞往欽哉
  侍講學士楊椿
  蔡沈曰天命無常理亂安危相為倚伏今雖治定功成禮備樂和然頃刻謹畏之不存則怠荒之所自起毫髮幾㣲之不察則禍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舜作歌而責難於臣臯陶賡歌而責難於君君臣之相責難者如此有虞之治兹所以為不可及也歟
  謹按有虞氏之世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可謂盛矣宜其恭己無為坐享昇平之治而作歌之日猶君臣責難祗畏天命有如此盖君者天之宗子大臣者宗子之家相也明王奉若天道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惟以亂民故其位為天位職為天職功為天功叙典秩禮命徳討罪無一不本之於天周頌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大雅曰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無敢馳驅自昔聖君賢相當太平極盛之㑹尤莫不以天命為兢兢焉在易豐之彖曰豐亨王假之勿憂宜日中朱子謂豐大也以明而動故能成盛大之勢然至於過盛則又有憂道焉聖人以徒憂無益故謹之於未然也周官曰制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繫辭傳曰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亂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夫制治保邦之道存乎慎行事之要本乎心心之敬肆則又在責難之言君有以儆惕乎臣臣有以啟沃乎君也前代有為之主始以徳義為心惟恐人之不言毎曲導之使言繼則聞人之言悦之而已不必其盡從也久則恐人之言言之而不必受受之而亦有難色又其甚者或引之於當道輙自以為己知或格其心之非輙自以為無失夫自以為己知自以為無失是自以為賢矣自以為賢其下因莫不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以唐太宗之英明於魏徴尚有不平之語而欲其臣之無隠衮職之無闕豈易得哉今觀帝舜之時惟幾惟康惟動丕應徯志豈尚有時幾之未勅百工惟時撫於五辰庶績其凝豈尚有未興之事未慎之法度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豈尚有未省之功實翕受敷施九徳咸事俊乂在官豈尚有叢脞之患惰與墮之憂而舜以之責難於臣臯陶以之責難於君舜於臯陶之責難從而拜之即從而俞之盖聖人之於臣惟願其弼直不願其面從於進言者惟論其理之是非不計其辭之工拙鑒其心之誠摯不復問其事之有無臯陶平日之告舜曰無教逸欲有邦益曰儆戒無虞無怠無荒夫舜豈教逸欲而好怠荒者哉而諸臣言之而不以為忤帝舜受之而不以為非古大臣之愛其君與君之自愛其慎㣲防患保泰持盈之至意不得不如此也有虞氏之治所以弗可及而君道臣道為千古人倫之至者在是也
  
  上諭勅天之命惟時惟幾乃二典三謨之闗鍵史臣記堯曰欽明文思舜曰温恭允塞堯舜之勅天命也君道也二十有二人欽哉惟時亮天功二十二人之勅天命也臣道也君臣交勅純乎義理無一毫私欲以間之人心之危者於是乎安道心之微者於是乎著而惟精惟一在是允執厥中亦在是知人安民時雍協中之治俱莫不在是矣舜先言股肱者欲臣之勅天命以承君而君之當勅可知臯陶先言元首者欲君之勅天命以帥臣而臣之當勅益可知舜與臯陶咨儆一堂非有未熙之績未釐之工也其時從欲以治四方風動而君臣勅命之心不遑自逸故寓儆戒畏懼於歌詠之中史臣繫之二典三謨之末以著唐虞之盛所以致時雍風動之休者無非本乎勅天之敬也若云君臣責難此不足以盡聖君賢相之量當時舜與臯陶並此勅命之心實出於無心而不自見其為勅命又况有責難之意哉欽此









  書經
  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無有作福作威玉食
  侍讀學士張若靄
  蔡沈曰福威者上之所以御下玉食者下之所以奉上也曰惟辟者戒其權不可下移曰無有者戒其臣不可上僭也
  正義曰惟君作福得專賞人也惟君作威得專罰人也惟君玉食得備珍食也為臣無得有作福作威玉食言政當一統權不可分也
  謹按福威者人君御天下之大權玉食者人君享天下之大福也人君奉天命以命有徳五服五章而作福惟辟矣奉天討以討有罪五刑五用而作威惟辟矣富有四海而百里之内以共官千里之内以為御而玉食惟辟矣盖天子以一身居乎兆民之上臨制四海之廣所以整齊不紊者端在奉天之威福以施於天下如網之有綱如絲之有總詩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言太阿之柄不可倒持也至於天下乂安人民和樂則雖享天下之奉而不以為泰也若夫臣子受君之爵食君之禄行君之令而致之民其不可作福作威玉食也明矣然而所謂無有者非但攬權朋比貪冐無忌憚之彰彰較著者也人臣不能不宣布徳澤而有一市恩近名之念則已為作福人臣不能不奉行法令而有一擊㫁丈致之私則已為作威人臣不能不受重糈厚禄而隠㣲寤寐之間有一念之侈然自放則皆玉食之類也必並此而無之惟知有君不知有身任重則思報稱之難位高愈懐盈滿之戒謨猷惟我后之徳夙夜矢匪懈之心功名有所不居况於威福温飽有所不計况於玉食小心謹慎而後為純臣也且夫人君亦曷嘗有威福惟我玉食惟我之意哉禮曰爵人於朝與衆共之刑人於市與衆棄之大禹之菲食周文之日昃以一人勞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也洪範以三者歸之君曰惟辟有之所以明臣下之萬萬不可有也盖惟人君能好人而臣下孰敢作好人君能惡人而臣下孰敢作惡惟人君大烹以養聖賢而臣子孰敢封靡於爾邦此地道之所以輔君而贊化也夫奉
  上諭爾所詮解洪範惟辟作福一節頗與朕意相合朕思人君固操予奪之權以馭天下然賞者天命罰者天討何能自為威福也正惟不敢存作威作福之心而後爵賞刑威無不當天理而洽人情矣至於大官八珍之供亦不過以下奉上之名而大禹菲飲食周文不遑暇食可知聖帝明王宵旰焦勞克勤克儉之心無時釋於寤寐何嘗有惟辟玉食之一念耶且也人君而存一作福作威玉食之念則爵賞可以及佞臣誅戮可以加正士而酒池肉林将極其欲而無所底止矣盖洪範乃箕子陳於武王之書箕子臣也其言故應如是朕所論者君道也君尚不可以作福作威玉食孰謂人臣而可恣意作福作威玉食乎哉欽此












  書經
  君子所其無逸
  給事中吳元安
  王樵曰無逸者君子敬戒惕厲之心也所其無逸者君子所以為敬戒惕厲之密也置此身於天理之中動静食息将必有事焉使有時而操有時而放則怠荒有乗其隙之所矣所謂無逸者無時無處而不在於無逸焉則君子誠無可以自逸之所而君子之於無逸也乃恒其所者也是曰所其無逸
  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則知小人之依
  張栻曰周自后稷以農事開國歴世相傳相與咨嗟歎息服習於艱難而咏歌其勞苦此實王業之根本也周公之告成王詩有七月皆言農桑之𠉀書有無逸欲其知稼穡知小人之依帝王所傳心法之要端在於此夫治常生於敬畏而亂常生於驕逸使為國者毎念稼穡之艱難而心不存焉者寡矣是心常存則驕矜逸豫何自而生豈非治之所由興歟
  謹按堯舜禹湯文武之君莫不以有位為憂未聞以位為樂也臯陶之告禹曰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傳説之告高宗曰不惟逸豫惟以亂民此聖帝明王賢君察相所以防微杜漸居安思危無窮之計也盖天下之勞逸繫於人主之一心人主時自處於勞則天下受其逸人主時自處於逸則天下受其勞若以今日之勞而冀将來之逸則其勞也浮而易倦惟以天下之逸而仍厪一心之勞則其逸也久而彌逺周公知其然也故以所其無逸者建君心之極而即繼以知稼穡之艱難知小人之依誠有見於君與民之相關而聯四海為一家通天下為一體者舉不外乎此故力田孝弟勸良民也賜半賜全振窮乏也珍禽竒獸不育於國知稼穡之維艱也水旱盗賊必以聞知民生之不易也是皆上有𪫟惕維厲之心下有震動恪恭之意堂㢘咨儆海宇盈寧民生之逸豈有涯乎且夫王事未有不始於勤劬而荒於逸樂者也盖心以暫而易持事以久而生怠必幾康是勅無纎細之或弛明旦維嚴無罅隙之有間所謂徹上徹下無内無外而一以敬為主宰是主敬者勝逸之本也人君誠能修己以敬則安人安百姓一以貫之矣而夙夜宥密之心豈以天下已治已安而遂得稍萌其逸豫乎至召公之告成王亦曰王敬作所可見古大臣之所以忠愛其君者惟以執競為惓惓而持盈保泰之思信可為萬世則也夫
  
  上諭爾所奏發明無逸乃逸之義頗有見地無逸固是常存此心乃逸亦非因逸而即懈如知無逸之為美勉强持之旋復參以因勞得逸之私心是民未逸則無逸民已逸而遂可自逸矣始勤終怠豈所其無逸者乎况君之於民分位雖懸呼吸原自相通所以相通者惟在無逸之一念暑雨祁寒蠶桑溝洫心民之心者事民之事事民之事者勞民之勞往復循環無有㫁續至天下日享和平之福而人君常以叢脞為心所謂先天下之憂而憂者憂未能與民同樂也後天下之樂而樂者民樂終未足以解憂也朱子言天地位萬物育則訓以自戒懼而約之自謹獨而精之可見戒懼慎獨中自有位育氣象而位育時依然一戒懼慎獨之君子明乎此則得周公所陳無逸之實際矣欽此





  書經
  爾有嘉謀嘉猷則入告爾后於内爾乃順之於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徳
  監察御史齊軾
  葛氏曰成王殆失斯言矣欲其臣善則稱君人臣之細行也然君既有是心至於有過則将使誰執哉禹聞善言則拜湯改過不吝端不為此言矣謹按善則歸君過則歸己人臣之義也夫聖明在上明目達聰有嘉謀嘉猷之臣君則用之有嘉謀嘉猷之告君則從之君臣原屬一體謀猷何必己出自後之臣子暗於大義欲以諌諍顯其直欲以君之聽信顯其榮惟欲立名罔思君徳毎遇事故先避嫌疑不知古之君臣一心一徳何嫌何疑君有善則曰賴吾臣之助臣有善則曰奉我后之徳皆出於至公之心而歸於大義惟君陳非獻諛之臣故能歸其美於上惟成王非導諛之主故能収其美於下而皆非常情之所能測也觀此一條正見其君臣相與之際相愛至深相責尤切葛氏以為成王之失言愚以為所見有偏未盡允協也
  
  上諭爾所進君陳篇爾有嘉謀嘉猷則入告爾后於内爾乃順之於外一節昔葛氏謂禹聞善言則拜湯改過不吝乃成王欲其臣善則稱君為失言今爾謂善則歸君過則歸己乃人臣大義而以葛氏所見為偏朕觀爾所論亦尚未得其平盖歸美於上出自臣子愛君之心則可若君以此導其臣則非取諸人以為善之義葛氏所見亦自有理要之為臣者當成君之徳而不沽己之名故入則盡所欲言出則不使人知而為君者則當納臣之忠旌臣之直揚其善於衆以昭廓然大公之量斯為上下交而志同義理兩全而無弊耳又嘗見人情品隲當世人物則罕所臧否以避嫌逺怨而尚論古人又往往過於搜求多為苛論殊非平恕之道此亦學者之通病不可不知因所論奏并及之欽此













  詩經
  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監察御史叢洞
  朱子曰人君能綱紀四方而臣下賴之以安則百辟卿士媚而愛之維欲其不解于位而為民所安息也
  吕祖謙曰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上下交而為泰之時也泰之時所憂者怠荒而已此詩所以終於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也方嘉之又規之者盖臯陶賡歌之意也
  謹按聖人奉天出治思與大小臣工共奠不拔之基而使天下永享昇平之福非徒欲其奔走承順縁飾文貎而已也必各出其中心之誠曲将其愛戴之忱不自安於怠緩悦從之習而即以仰贊一人兢兢業業克艱厥后之美則治日進於熙明民日躋於康阜所以主臣道合庶績咸理萬年有道之長皆臣工忠愛之心有以㐮其成也如假樂之詩稱願嗣主既言其綱紀畢舉燕及羣工而因推言夫百辟卿士之所以仰答其君者且畧其鞠躬盡瘁之迹而祗述其責難陳善之意謂其所為媚於天子者曰不懈于位民之攸塈盖人臣之愛君若祗侈陳功徳之隆道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慈惠之盛此不過揄頌之文感激之情不可以為媚于天子也媚于天子者出于天性之不容已達於至情之不自知其所夙興夜寐篤棐不忘者惟是我后之社稷如何而靈長我后之土宇如何而鞏固我后之國祚如何而千秋萬年綿引於無替計惟天下之民飲和食徳共享太平之樂則民不致有暑寒之咨而天子乃以適其泮奐優游之樂亦惟天子之心持盈保泰不開燕昵之隙則一人不忘咨警之懐而民乃以䝉其懐保底定之恩故必天子之精誠常周於窮簷蔀屋之内誠求保赤之真時時與之闗切念念與之維繫察其饑寒恤其疾苦補其缺䧟均其樂利然後水旱不能災而隂陽不能賊為之民者耕田而食鑿井而飲含哺鼓腹以生以養皆聖天子怵惕維厲不自荒寧之心隠貽之利當世賴之後世傳之以為有道之聖人太平之天子此百辟卿士之所為纒綿篤摯而不釋於懐者也故曰媚也媚於天子者益深獻納於天子者益切成周太和之治固君徳之隆亦百辟卿士媚兹之心有以仰贊其盛與
  
  上諭爾所進經義遵照朱子之説君能綱紀四方而臣下賴之以安則百辟卿士媚而愛之維欲其不解于位而為民所安息也但以愛言媚不足以履臣道之實而補出維欲其三字以不解于位專屬於君亦無以見君臣各盡之義以朕看來媚不得以愛言當作順字看不解于位不專指君亦兼臣説葢謂君能盡道於綱紀以安其臣臣順天子之休命以盡其職又且慎終如始君與臣各不解于其位此乃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之指與為君難為臣不易之言同是君臣交警之意人君以此能全君道人臣以此能全臣道君臣道合庶績熙明而民乃賴之以安息也朕意此經當作此解説欽此










  
  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
  檢討阮學浩
  謹按功利之中於人心也久矣先儒謂訓詁詞章皆足害道然未若功利之溺人為尤甚也今人發一念舉一事未有不從功利起見者功利之習深而所謂正誼明道之務循名則是核實則非身世之交受其𡚁也宜哉夫心術之辨不外公私兩端性分之所固有職分之所當為者誼也道也皆公也縁是而志慮紛焉歆羨形焉則憧憧擾擾悉功利之私而已其始起於自私自便之情而趨向既岐末流遂逺甚且踰閑蕩檢敗身裂名而無所顧惜莫非一心之馳騖階之厲也試觀士子讀書稽古其講明切究於平日果能屏除聲譽攀援之見否也亦有口不言聲譽而取聲譽者益工外若絶攀援而習攀援也愈熟此其為學公乎私乎迨身列仕籍矣家室之經營遷除之計較猶顯焉者耳乃若有官守者盡其職而即借盡職以梯榮有言責者盡其言而即假盡言以希遇此其立朝公乎私乎且夫天下之弊莫大乎共為一事而隂判兩途既已毫釐千里矣而猶矯托於道徳性命之説以顯為名髙以致巧詐之術日滋嗜欲之機日熾久之聲應成孚波靡不返安得復有學問安得復有事功哉今使為士者捐成心去故智羣以謀利計功為恥則學校之氣静矣學校之氣靜而人材不出教化不興者㫁㫁無之也又使服官者化其謀利計功之私各殫厥心各恭爾位不黨同不立異則朝廷之氣静矣朝廷之氣静而政治不底於清明風俗不歸於醇厚者亦㫁㫁無之也盖公私之界祗於立心之誠偽别之凡無所為而為者皆誠有所為而為者皆偽也設誠致行而勿以私偽雜乎其間明體逹用胥不外此而求之矣夫周秦之際功利之錮蔽已深而仲舒乃能首揭正誼明道之指開西京儒術之先而上契孔孟之㣲言逺有端緒夫豈偶然也哉
  
  上諭董仲舒謂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不獨指為士與服官者言即人君亦不可不深明此意何也君有君之分分之所在即誼也明王奉若天道即道之當明者也一以功利為念則雖急於圖治祇成驩虞雜霸氣習而不足語於純王之政矣至云有官守者盡其職而即藉盡職以梯榮有言責者盡其言而即假盡言以希遇似此居心臣子中未嘗不有其人但人君不可先以此心相待盖君惟患臣之尸位素餐與緘黙取容耳幸有能盡職盡言者而又預疑其梯榮希遇則逆億為心豈不沮人奮勉報効之志乎朕待臣下從無成心而於此等情狀要自不為所蔽孔子曰不逆詐不億不信抑亦先覺者朱子訓以雖不逆不億而於人之情偽自然先覺必如聖人之言乃為無弊是知挾術任數即屬功利之見亦君道之不可不察者也欽此













  
  唐太宗以選人多詐冒資䕃敕令自首未幾有詐冒事覺者帝欲殺之戴胄奏據法應流帝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對曰敕者出於一時之喜怒法者國家所以布大信於天下也陛下忿選人之多詐故欲殺之既而知其不可復斷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帝曰卿能執法朕復何憂
  給事中馬宏𤦺
  謹按一成不變為法法者上與下共守之無容意為輕重者也而不能不奪於一時之喜怒喜而僭賞則倖澤者多怒而濫罰則扺網者衆書曰惟明克允又曰汝無面從退有後言大抵法有定而敕無定人主如欲以一時之敕易百年之法必有畸輕重而不自知者而其臣復畏威順㫖緘黙取容以成其失則詘法以從敕而法遂不信於天下矣唐太宗忿選人之多詐欲殺之以符前敕當是時意在示信罰在必行殺一有罪之人以明天子之果無戲言於理亦未為大失而戴胄據法以争卒能挽回前㫖而不以沽直為嫌維太宗亦虛懐無我樂其臣之直言守法而不以拂㫖為忤使君臣之間而盡若此即天下亦安得有寃獄哉乃未幾殺瀛州刺史盧祖尚大理丞張藴古史稱祖尚奉使不行猶有辭難之罪若藴古則當官執法可賞而不可殺者幸即為戴胄不幸則為藴古前後相懸迥若霄壌而其時顧寂寂無言者豈真法當其罪而無容言與抑嫌於黨援朋比而不敢言與魏徴曰陛下欲善之志不及於昔時聞過必改少虧於曩日譴罰積多威怒㣲厲夫太宗以一人之身始則求賢納諌舍己從人俾臣下皆得以盡職繼則威刑自恣戮及無辜而臣下亦無敢據法以争詎非善始者多克終者寡一時之小忿毎足以隳百年之大法歟夫執法者臣職也聽其執法而不以敕奪者君道也敕不勝法斯忍忿存信而上下各有所守法不勝敕則朝更夕改而前後兩無所慿他日太宗有云法令不可數變數變則煩更敕百司詔敕未便者皆執奏其誠有所悔而善於補過者乎若夫古之聖王節喜怒平刑賞謹號令予違汝弼而一㫁以法則又安有既失之悔哉奉
  上諭朕按戴胄此對與張釋之論犯蹕事相似但釋之云方其時上使人誅之則己未免開人主妄殺之端不若戴胄所言敕者出於一時之喜怒法者國家所以布大信於天下持論甚正非釋之所及若唐太宗之為人殊不可與漢文帝比文帝天性純粹以仁心行仁政乃自然不嗜殺者太宗則假之而已觀其推刃同氣骨肉之間尚多遺憾何論其他即其納言從諌亦不過勉强一時而非出於中心之誠然安能久而不變此魏徴所以有陛下欲善之志不及昔時之論也夫無始無終而自然純一自古惟性安之聖能之一有矯强則有初者必至於鮮終矣此則不可不勉欽此













  性理
  明不至則疑生明無疑也謂能疑為明何啻千里
  修撰金徳瑛
  朱子曰此為不能先覺而欲以逆詐億不信為明者發然明與疑正相南北何啻千里之不相及乎謹按周子此章盖承上章無欲静虛明通之説而反覆以盡其㫖也聖人之心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湛如止水朗如明鏡而於天下之事感而遂通無所處而不當虛之至故明之至焉盖天下外物之累明者猶在後而疑心私意之發於内而自生其蔽者最為切近而難知譬如人之目其逺可以見百里其細可以察秋毫雖有外物之障未必能阻其光之全也而惟纎毫之翳生乎其間則或至於尺寸之莫辨心之疑猶目之翳也欲目明者務去其翳欲心明者務去其疑有如事未至而先存圖度之心人未接而先存防範之術是之謂疑疑則虚靈之體蔽而又何以生明哉使或以此而用人既已用之旋復防之或潜寓耳目於旁觀左右之伺察将所用者亦自覺其信任之不篤而觀望牽制無以盡其材矣或以此而聽言未遽究其中之可否利害而形似之間疑其有所為而發必至於避嫌拘忌而不敢吐其誠矣君子不能必人之不欺己而恃己之明有以勝之賢不肖可以交至於前而公言私言可以互入於耳確有所見不妨盡發其根株窮其底裏使不肖懐私之徒曉然於日月之不可欺雷霆之不可犯而斷不存二三之見以優游於胸中為也况夫執狐疑之心者來讒慝之口持不斷之意者開羣枉之門物先腐則蟲生宵小之類且有乗其疑而借以行其罔者豈非蓄疑敗謀其流必至於此哉周子之言曰無欲曰静虛指其本也曰謂能疑為明何啻千里破其妄也夫人有夜氣明而旦晝則昏者夜氣之時虛而旦晝有百為之擾故也人有旁觀明而當局則誤者旁觀之心公而當局有利害之切身故也人有考古明而處時事則惑者鑒於前者心無愛憎而接於今者容有好惡故也惟廓然大公怡然順應情順天下之情而無情欲通天下之欲而無欲乃稱聖人之明焉然而疑心之起往往展轉於不自知强制焉而不可欲緝熙於光明者其必由於學乎記曰清明在躬易曰君子以虛受人所以屏去本心錮蔽明之本體也書曰學于古訓乃有獲又曰鑒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記曰致知在格物果其熟悉古今之成敗逺邇之情形人心之真偽亦自可以臨幾而立决明之大用也惟明之量克充則疑之數自減體用備具疑復何自而生此治心之法即御世之權也
  
  上諭聖人之心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不以一毫私欲自累本見於中庸章句朕觀朱子語類中言此二句之義實有内外之分私意自内而生私欲自外而入所謂私欲者非但聲色貨利之利足以䧟溺人心即如耳目口體之在己身者不能戒謹恐懼易流入於非禮所當主敬存誠使無一毫之私也周子明不至則疑生義甚深逺與聖人不逆詐不億不信抑亦先覺之㫖相為發明盖逆詐億不信即疑也先覺即明也誠至生明自然無疑人惟不能先覺故往往以逆億私心待人然亦有居心渾樸不存逆億之見而於是非情偽皆不能先覺者此又何益豈可與自誠明同語乎必如此其義始備欽此




  御覽經史講義卷首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一
  周易
  乾元亨利貞
  檢討陳兆崙
  朱子曰伏羲仰觀俯察見隂陽有奇耦之數故畫一奇以象陽畫一耦以象陰見一陰一陽有各生一陰一陽之象故自下而上再倍而三以成八卦見陽之性健而其成形之大者為天故三奇之卦名之曰乾而擬之於天也三畫已具八卦已成則又三倍其畫以成六畫而於八卦之上各加八卦以成六十四卦也此卦六畫皆奇上下皆乾則陽之純而健之至也故乾之名天之象皆不易焉元亨利貞文王所繫之辭以斷一卦之吉凶所謂彖辭者也元大也亨通也利宜也貞正而固也文王以為乾道大通而至正故於筮得此卦而六爻皆不變者言其占當得大通而必利在正固然後可以保其終也此聖人所以作易教人卜筮而可以開物成務之精意
  謹按乾天道也君道也惟天發育萬物而物無不受其生成惟君統理萬民而生成之功與天地參凡此皆乾道之大通而至正也故朱子謂乾道大通而至正一語渾括天人至眀切矣下乃云筮得此卦其占當得大通而必利在正固此觧本文元亨利貞四字正面只貼占者講葢易為開物成務之書故推而極之萬事萬物言以天道之至神君道之至聖皆必大通而至正而凡在生成之中秉皇降而遵王路者其可不勉乎如此説來方見天人上下一貫之理而諸儒便作四徳解預奪文言地歩者皆非也文王繫辭自有文王之意孔子文言自有孔子之意俗儒必混而同之以文言四徳硬作此處注脚則拘泥不可通而於所以勉占者之㫖亦並晦矣然謂二聖人之意或有異同則又不可文王孔子皆從乾道之大通至正處設想文王渾涵其意而後繫此辭孔子分析其辭而直抉其意曰元曰亨曰利曰貞只完得大通至正四字之蘊而意豈異哉所以必分析言之者渾淪處難以言名不得不借其辭而析之使人知所以求端而用力也以元亨利貞分配春夏秋冬者以四時為人所觸目而共暁也以元亨利貞分屬仁義禮智者以四端為人所問心而皆具也無非欲以道之本然率百姓以共由而聖人之情見矣審乎此則一舉念之間而此念之始終即元亨利貞在焉一出言之頃而此言之往復即元亨利貞在焉故又曰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貞言君子於此四徳皆本乾徳為行將四字攝歸一字正要人不泥作四項看然則孔子文言已該於文王四字之内而文王繫辭已該於伏羲卦名之内不寧惟是乾之六畫已該於一畫一畫者其中實也至健也其兩端平也至正也勿二勿三至純粹也有始有終無始無終至精微也堯舜曰精曰一曰中其即乾之一畫也歟












  周易
  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
  檢討朱璂
  謹按敬者徳之聚也徳惟一動㒺不吉敬該貫動静聖賢之學徹頭徹尾無非敬也故曰敬者聖學之所以成始而成終者也乾卦九三之爻辭言君子主敬之學也其在郭雍則以三居臣道之尊又當興事造業之任故終日乾乾法乾之健不遑休息此大禹三過其門而不入之時楊萬里亦以勤於徳而懼於位則危者安矣何咎之有此皆就九三之位與時而言者也葢乾者六爻俱陽之卦九三居下卦之上為一卦之成下之上則髙者近危卦之成則斷者必續三剛也九亦剛也以偏剛之才處近危之地又當斷續之際故必有乾惕之象乃能无咎惟是在天之運行未有已時君子之為學以希聖君子之希聖以法天大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自彊不息者即乾乾夕惕之謂也曰乾乾者言不自一乾而已也曰夕惕者正乾乾之不自已也君子之戒謹恐懼日如是也夕猶如是務使此心烱然不昧無造次顛沛之或違乃為與天合徳乃於九三之㫖為克盡不然君子以一身應天下之務非不欲稍自宴逸以偷一息之暇少自便安以求須臾之寧顧相欺於晨夕之内相匿於㣲渺之端則天下之業將有荒於此者矣况天命之難諶人心之不測既不得不重畏於此而性之所以不偏命之所以不已又有不能自已於此者精神運則徳業日新念慮惕則勲猷日起從未有克慎明徳而隕穫於變故之來欽崇天道而不能挽夫循環之運者也邵雍曰聖人之所以能立無過之地者以其善事乎心也其所以善事乎心者尤在不敢忽於微而杜其漸在昔成周盛時西旅貢獒武王受之召公以為非所當受而作旅獒一篇有曰玩人䘮徳玩物䘮志又曰細行不矜終累大徳是皆本乾乾之義以陳告也厥後周公作無逸唐之魏徵作十漸十思以進皆此意也孰謂乾惕之心可暫時或弛哉












  周易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
  檢討陳兆崙
  朱子曰此専以天道眀乾義又析元亨利貞為四徳以發眀之而此一節首釋元義也乾元天徳之大始故萬物之生皆資之以為始也又為四徳之首而貫乎天徳之始終故曰統天
  謹按此聖人欲眀王道之本於天道而先著天道之妙所謂至徳要道者也文王之繫辭曰元亨利貞意葢謂占得此爻者當得大通而利於正耳而孔子則析為四徳又舉元以屬之乾而曰乾元者何也葢以乾為天為君天生萬物君治萬民其根柢至約而功用至博何以眀之則借文王所繫之辭以眀之謂之元者天地之生理與天地之生氣相乘以運而渾渾然無始無終者也不可得而見也不可得而見則何以知其能始物葢見之於萬物矣勾者畢出萌者盡達非物之能自出自達也必有所資以為始者則以為是元功也云爾故曰於時為春於人為仁而衆善之長也夫既曰於時為春矣將異乎亨之為夏利之為秋貞之為冬而又曰統天者何也則仍於萬物見之草雖衰而復茁木既悴而還榮向之零落於風霜者忽燦然花葉之交映焉而此花與葉者非即前春之花與葉也而固不改花而不易葉如謂元之徳止於始物而已又孰為䕶之惜之至於歴千萬春而常如一春也則以為是元功之所統也云爾葢天道有温肅之異用而歸於好生王者有仁義之殊施而歸於任徳故曰三皇之世如春又曰萬物熙熙如遊春臺此亦統天之義也孔子之作春秋也與其作易傳無以異董子曰春者天之所為也正者王之所為也上承天之所為而下以正其所為正王道之端云爾胡氏春秋傳曰大哉乾元天之用也至哉坤元地之用也元者何仁是也仁者何心是也建立萬法酬酢萬事帥馭萬夫統理萬國皆此心之用也一心定而萬物服矣此以見春秋之㫖與易傳合凡欲人君以仁愛為心而行之以不息要之以至乆則與天地參也漢書文帝詔曰方春和時草木羣生之物皆有以自樂而吾百姓鰥寡孤獨窮困之人莫之省憂其議所以振貸之夫省疾苦固王者之用心也而急振貸非王道之本務也王道之本在乎眀教化厚風俗睦婣任䘏之行倡自士大夫而下逮於愚賤使人人自為養交相養而莫非君之有以養之何者教化行而風俗美也乾之始物非寸量而尺度之也王者體元非家賜而户予之也故曰大也



  周易
  雲行雨施品物流形
  編修羅暹春
  孔頴達疏此二句釋亨之徳也言乾能用天之徳使雲氣流行雨澤施布故品類之物流布成形各得亨通無所壅蔽是其亨也
  謹按乾元之徳立於萬物之先渾然各足理無所分迨形質判而造物之用著矣然物號有萬各以類從飛與躍既異其情動與植復殊其質生生不已終古如斯造物者若有所區别於其間而乾元究何所容心也葢兩間無終秘之理理之發生即有不得不分之勢試觀未有品物之始天以一元之徳為萬物所資根荄己伏形色未成洪纖髙下無所著於耳目之間及陰陽之氣會於太虛布之為油雲灑之為膏雨導其生機紛呈衆象則天無或屯之膏物有乘時之智躍然競起森然羅列而欣欣向榮之概乃隨所值而皆是矣是物之生也生於不容已而品之分也亦分於不自覺理一而形殊不亦可即乾徳之亨而悟乾元之大乎且夫物之生也待澤於天機隱而未宣情欝而未暢其勃然之勢不能無所藉而呈而乾徳之醞釀於無聲無臭者忽而為雲忽而為雨流通散布皆如萬物之欲以為給而要成形之始其理固已備也是以布徳行恵者法其意而行之敷愷澤於臣工百寮沐其優渥沛恩膏於庶姓萬國同其沾濡雖賢否秀頑民生異質剛柔强弱風尚異宜而肫誠無己之懐纒綿於方寸間者先有以為羣生托命之原由是而行於朝施於野熙熙然各有以遂其生而民之被其澤者亦如萬彚含生共冀甘霖之化蒼穹布恵均沾潤色之施雖欲名其恩之所自來究莫得而名之甚矣王道一天徳也

  周易
  各正性命保合太和
  檢討蔣祖培
  朱子曰物所受為性天所賦為命太和陰陽㑹合冲和之氣也各正者得於有生之初保合者全於已生之後此言乾道變化无所不利而萬物各得其性命以自全以釋利貞之義也
  謹按性命者凡物所以生之理各正者凡物皆全其所以生之理也太和即性命之理醞釀於冲虛保合者永保此性命之理渾合於無間而以完固其元氣者也要其所以各正而保合者在天地有至理在萬物有顯象在人事有實功葢天地以一元之氣流行鼓盪於其間發舒之後繼以凝聚凝聚之後歸於完固四時日月各正其令錯行代眀統會於和其理可以微會而黙喻若夫萬物得天地之性順陰陽之和莫不各遂其生咸若其性譬佳禾之由苖而秀自華而實此性命之各正也且草木之核謂之曰仁言其生理充足生意渾涵也更觀其顆粒匀圓皮理堅緻包裹完固若恐元氣滲漏不啻保合之再致意焉不又物象之顯而可見乎至於人心具此生理進徳而徳必底於成居業而業必求其備如具肅乂哲謀之命即為貎言視聽之性所當各正者也禀忠孝友恭之命即為子臣弟友之性所當各正者也受駿奔謨謀之命即為股肱心膂之性所當各正者也惟各正其性命而後各成其為物朱子所謂到這裏方成如百穀堅實了至各正之後則性命融為太和如耳目聰眀手足閒適舉動威儀則一身之太和也兄弟既翕妻子好合則一家之太和也元首眀股肱良庶事康則天下之太和也又非因任已然也更必時時保䕶事事脗合使精神完固渾全無間自然隨感而應至於生生不已彼風動時雍唐虞之太和也而堯舜猶必兢兢業業欽以維持之闗雎麟趾成周之太和也而文王武王敬止敬勝以培養之是以巍巍則天重華協帝皆其保合也純亦不已不泄不忘亦其保合也是人事之當然又如此且各正而後保合則其序不可越既各正而又必保合則其功不可缺太和之中絪縕已含蓄其性命則機緘又旋轉於無窮然則各正也保合也乃天地萬物之自然即為人事之當然苐天地無心而成化萬物有知而無能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彼衆人行之而不著習矣而不察雖具性命之理亦與昆蟲草木同游於太和之宇耳孰知有主乎性命之本一正而無不正操乎太和之源代天地而保合者乎中庸曰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是惟聖人之責也夫


  周易
  保合太和
  檢討韓彥曾
  朱子云保合太和即是保合此生理也天地氤氳乃天地保合此生物之理及萬物化生之後則萬物各自保合其生理
  林氏曰生意凝畜而不滲漏化機内蘊而不外見則太和於是保合矣
  謹按正䝉太和篇云氣坱然太虛升降飛揚未嘗止息則知宇宙之大一和氣之所濩而布也品類之盛一和氣之所生而成也在在皆性命之流行即在在皆太和之洋溢何以論乾道之變化獨以性命之各正歸之利而以太和之保合歸之貞哉葢不専一則不能直遂不翕聚則不能發散天惟静専而後能動直地惟静翕而後能動闢嘗推求其故而得貞下起元之説矣以四時言之元屬春而亨屬夏利屬秋而貞屬冬當正冬之令而一線添於短至冬之所以含春也以五行言之元屬木而亨屬火利屬金而貞屬水當水旺之辰而微陽肇於子半水之所以生木也斯時天氣上騰地氣下降閉塞成冬剝極而復天地生物之心或㡬乎息而有不息者存故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葢天地之心不可見於静極初動時見之仲冬之月所以律中黄鍾也淮南子曰黄者土徳之色鍾者氣所鍾也冬至徳氣為土土色黄故曰黄鍾是為氣之始律之元也太史公曰細若氣微若聲聖人因神而存之雖妙必效言黄鍾始於聲氣之元也前漢志曰太極元氣函三為一極中也元始也葢謂天地之氣行於十二辰而托始於子也邵子之詩曰一陽初動處萬物未生時元酒味方淡太音聲正希正謂此耳先王至日閉闗君子齋戒掩身非以順時令而體天地之心乎夫天地來復之心在人則為道心道心甚微故曰復小而辨於物惟精以察之一以守之則道心之微者以著推之語黙動静寤寐呼吸語即流形者機而黙即保合者機也動即流形者機而静即保合者機也寤即流形者機而寐即保合者機也呼即流形者機而吸即保合者機也歛之愈精則推之愈廣由是暢於四支喜怒哀樂發皆中節而太和在一身矣由是發於事業政善民安則天下之心和聖人作樂以宣暢其和心達於天地天地之氣感而太和焉大樂所由與天地同和也而太和遍兩間矣要之天地以生物為心是天地之仁也是天地之太和也聖人以天地生物之心為心是聖人之仁也是聖人之太和也此聖人與天地合其徳也夫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編修孫人龍
  朱子曰天乾卦之象也凡重卦皆取重義此獨不然者天一而已但言天行則見其一日一周而眀日又一周若重複之象非至健不能也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徳之剛則自彊而不息矣何楷曰健而無息之謂乾中庸言至誠無息者通之於天也自彊言不息不言無息學之為法天事耳始於不息終於無息故中庸於無息之下文而推原之曰不息則久自彊之法何如曰主敬君子莊敬日彊
  謹按先儒謂天運不息非特四時為然雖一日一時頃刻之間其運未嘗息也自彊不息只是常存得此心使天理常存而周流不息是乃所以全天徳之剛而體天行之健也葢嘗思之乾象為天此卦上下皆乾是天之行也天行今日一周眀日又一周晦眀寒暑初無停機消長盈虛絶無止境周流不息何其健也君子知吾心之天理亦自有周流而不息者特恐為私欲所勝而不能自彊斯天理遂壅遏而不行有時乎息矣是以法天之學必有自彊之道克己以復禮而制夫私者必不屈於私閑邪以存誠而制夫欲者必不屈於欲務使吾心之天理充周運行無少間斷庶㡬純亦不已一如乾健不息而上合於天矣何楷謂自彊之法曰主敬良以敬也者聖學之所以成始而成終故由存養省察而極之不顯篤恭君子之莊敬日彊實為法天行健之要法蔡清又謂自彊不息不外能行四徳葢四徳無所不該凡以全其天徳之剛而已故必體仁長人而私意不能累嘉會合禮而邪僻不能干利物和義而物欲不能奪貞固幹事而偽妄不能叅夫然後吾心之天理充周運行而始於不息終於無息此君子之所以法天也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編修陸嘉頴
  謹按兩儀之象自天始六畫之卦自乾始天者乾之形乾者天之用言其形則望之其色蒼然南樞入地中三十六度北樞出地上三十六度狀如倚杵此天之形也言其用則一晝一夜之間天行凡九十餘萬里則天之健用可知自古及今一氣周流循環無端一理充實於穆不已聖人不以因重之文象天而直著之曰天行健眀乎天之象如是則法天之象亦如是爾君子禀剛中之徳澄心性之原辨理欲於㡬微凛鑒觀於眀旦以之修己則聖功王道不域於小成以之淑世則繼往開來必殫其願力葢天之所寵錫者惟君子君子之所凝承者惟天天日運於穆清君子日强於宥宻此豈贊襄之力所得助其髙深者耶今夫人一呼一吸謂之一息一息之微忽不及察也然積時而日積日而月積月而嵗皆於一息基之古之帝王一日萬㡬寸陰是惜日新又新不遑暇食誠懼乎其息也中庸言至誠而推極於維天之命易象言天行而實驗於君子之强君子之不息其即至誠之無息歟嘗試以諸卦觀之震行於始坎行於繼艮行於終皆不若乾之自始迄終者可以見君子之全學加震於乾則為壯加坎於乾則為需加艮於乾則為畜又不若乾之由内達外者可以見君子之純修若夫歸藏之首坤養之雖完而無以勵人事之始連山之首艮任之雖重而無以操天性之堅惟以不息者為生息之機且以不息者俟㳺息之樂體乾之君子所由與諸卦異耶是則有彖以定一卦之義復有象以眀一卦之用彖詳而象略非略也聖人寓至詳於至略之中所謂善言天者必有驗於人也至於不息之妙根極於時乘而自强之目則惟實行此元亨利貞之四徳以上契乎天行文言又為之申其蘊矣惟君子之至健乃能與天合撰哉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編修林令旭
  朱子曰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徳之剛則自强而不息矣
  何楷曰健而無息之謂乾中庸言至誠無息者通之於天也自强言不息不言無息學之為法天事耳
  謹按天人之際其理甚微而其象甚著天道者人事之凖則也天無體以乾為之體健者乾之徳也乾徳一於健故無一息之不周天徳一於乾故無一時之或息君子法天之陽剛以為健行之本晝有為宵有作息有養瞬有存純乎理而不間以欲强自我勝何息之有乎夫不息則久久則徵徵則悠逺以至於博厚髙眀天人之撰不其合乎然天則曰行健而君子必言自强者天無心其潛運宻移不外於一理於穆之所以不已也故至誠無息天行健也若文王之徳之純是也君子則必振作其精神故其强為自强而非可諉於旁貸所謂未能無息而不息者君子之自强也顏子三月不違仁是也然則自强之功若何不外於立誠而已矣誠則無貳無貳者天之道也是即精一之傳而聖人所恃以基命宥宻者也以之自治則自食息起居以至於視聽言動無往非實心所充積天徳於以達矣以之治人則自班朝涖官以至於用人行政無往非實理所彌綸天工於以亮矣故曰誠者聖功之本也夫易之為書陰陽互根皆參伍錯綜以成其變惟乾之六爻則全體陽剛而無一毫缺陷之處故為健之至若有一毫缺陷則非乾矣故曰君子有四時朝以聽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令夜以安身自强不息之謂也董仲舒曰積善在身如長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積不善在身如火銷膏而人不見也程子曰人情纔檢束則日就規矩纔放肆則日就曠蕩是知天下之物不長則銷人心之靈非强則息其間不容呼吸學者且然况於人君處宫闈之邃極富貴之崇倘非有以自强其不安於逸欲者少矣是惟緝煕繼續日新又新則天徳王道一以貫之昔魏徵告唐太宗曰古人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願陛下守此常謙常懼之道日愼一日則宗社永固堯舜所以太平實用此法此數語即自强不息之道唐太宗能受言而不能躬行所以貞觀之治遠遜於唐虞則所謂設誠於内而致行之誠有一刻不容自寛者矣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編修姚廷祜
  何楷曰中庸言至誠無息者通之於天也自彊言不息者法天之事也始於不息終於無息故中庸於無息之下推原之曰不息則久
  謹按理欲之消長人心之邪正所由分政治之得失所由判也故宣聖於乾卦大象首揭之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誠以王者承天命凝天庥則必體天之心以為心而後起者不得而淆於中法天之徳以為徳而攻取者不得而乘其間夫所謂天徳與天心者何曰健而已矣健自無息而已矣夫天人一理也顧理之在天者日月相推而眀生焉寒暑相推而嵗成焉自開闢以來常如一日也而理之在人者智故深而靈眀之體有間焉匪㡬貢而皆備之良或缺焉自受中以後不勝其變遷者無他安肆之念日滋而自彊之氣中衰也是以法天之君子有生知之質而不敢自恃也聰眀萬倍於衆人而夙夜之精勤視修士為更宻有安行之徳而不敢稍康也奮庸足以熙帝載而宥宻之單心較下學為加嚴務使天之所以子我者一理渾然衆欲退聽一如日月之運行而繼照者長眀矣一如寒暑之推遷而往來者不匱矣始以不息者殫厥功終以無息者㡬於化始以法天者程其力終以配天者成其能然則自彊之功顧不大哉故世有自彊之君則治益求治安益求安凡所以敷政寧民者務為可久可大之業而不敢稍渉於偏安所謂勿逸日逸者此也世有自彊之臣則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凡所以宣猷贊化者務為百年必世之謨而不敢偷安於旦夕所謂謨眀弼諧者此也然則自彊之道奈何堯之欽允禹之㡬康湯曰日新武曰執競凡以云敬而已敬則彊彊則健健則與天同運而又何息之可言哉此即郅隆之世所以重熙累洽享萬年有道之長者胥由此也歟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編修積善
  謹按聖學首重法天而天人之黙相契合者非徒在形迹之間也葢天本至誠故氣化推行而運旋莫滯君子存誠故夙夜黽勉而精進無窮則其基命宥宻而日進无疆者實與穹蒼之體有同運竝行者焉乾象為天浩乎廣大矣然其運行則有常也晝夜相推寒暑相嬗即一息之間未嘗或停焉何其健也君子觀天道之流行而日新之功因之起矣主敬而怠不形存誠而欲俱冺策勵之精神貫徹於無間乆之而天理常存周流不息矣此盡人達天之學也伏思之日彊者君子之功功必操之於己神眀所注獨秉其嚴恭詣力所存不懈於動静常若有一息之稍緩而不能一事之稍忽而不可者如是以窮理則聞見博而知益眀如是以行道則徳日起而大有功惟在自勵而已故不曰日彊而曰自彊也無息者至誠之道葢徳無不純故運無或息此不待勉强而自與天為一者也然未至於純必用力以㡬於純故由一念以至念念由一時以至時時宻其功焉則可大可久矣是純粹之脩先於深造基之也故不曰無息而曰不息也夫天之健不可見於其行見之君子之自彊不可見於其不息見之天道迭運而不窮君子之學亦與時而俱進夫是以亹亹焉勉勉焉惟奮往以圖功斯徳崇而業廣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行健之謂也文王之徳之純不息之謂也斯天人合一之學聖人首於乾象著之與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檢討張日譽
  謹按易象此言見君子為學之宻也葢士希賢賢希聖聖希天君子之徳至於合天而學之功始盡要其所以合天總一乾乾不息之誠而已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春生夏長秋歛冬藏二氣之布於四序容或不齊而一理渾然無時不貫乎其中周子曰動極而静静極復動一動一静互為其根於以見天徳之至健而無一息之或停矣其在生安聖人所性而有徳無虛假自無間斷如文王之徳之純是也然聖人全體一誠君子欲臻夫誠端由自彊不息始而自彊之道則必合動静以致其功意念初萌善惡攸分大學之言獨中庸之言隱微通書之言㡬皆謂此也於斯不謹將潛滋暗長而不能以自已夫惟内省不疚健以致其决於心有難慊之處極力克治不使纖細之或留則所存皆天理之正又於其中宻之又宻戒慎恐懼之功無時稍懈即極諸不睹不聞之際亦若有鑒觀之在前眀旦之足惕者天理之淵涵自漸進於熟矣夫人惟一心而外物之相攻每百端屢試而不窮無論貨利聲色皆堪為累即意見之偏氣質之私苟不能砥礪涵養而歸於中和未始非離道之漸故學問疎忽之端實天理間隔之隙也君子之自强必使心超於事物之表而不至少有所屈又必使心純乎義理之正而不肯少有所離乃可謂之善法天焉若夫自彊之方當以敬為本商頌云聖敬日躋記曰莊敬日强則敬者聖學之所以成始而成終也敬則中實而客感之私難入敬則中虛而偏倚之見悉化先儒於此論之詳矣其言主一無適恐念之或馳也其言整齊嚴肅恐意之或肆也其言常惺惺法欲此心觸處而各照也又言其心收歛不著一事欲此心粹然而永謐也是皆為學之要而君子之所宜守者歟誠由此而日勉焉自勝為强内除朋從之擾無慾則剛外絶非僻之累有天徳便可語王道奏假形無言之化篤恭運不顯之神聲臭俱冺通於帝載則始為法天之君子終為合天之聖人也已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監察御史黄元鐸
  謹按人心與造化相通而天理之流行必期於無間恒性為隂隲所賦而聖學之終始尤貴乎能純故法天以治躬斯繼天以立極基命宥宻不外於就將緝熙厥修乃來皆因夫遜志時敏古之聖人成位乎中而徳性渾全無非體天之心以為心者也孔子玩易之大象而繫以辭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其斯為善於法天乎葢天為乾象六畫皆奇上下皆乾陽之純而健之至故不言乾而言健健即乾也天體至圓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其氣之運行一日一周亘古不息則健莫健於天矣夫天道無為人心有覺秉五常以植性而元亨利貞之理畢萃於厥躬天徳本甚剛大也無如有生以後氣禀拘之私欲蔽之聞聖道而悦見紛華而亦悦天人交戰而徳之剛大者遂至於柔靡惟善法天之君子精其識以辨危微之介定其力以嚴邪正之防瞬有存息有養晝有得宵有為無敢戲豫無敢馳驅自勝者强此之謂歟葢體仁足以長人而民為吾胞物為吾與不使惻隐之意或害於貪殘斯依仁而仁不息矣嘉㑹足以合禮而謙尊而光卑以自牧不使恭敬之良或傷於惰慢斯崇禮而禮不息矣聲色不邇貨利不殖而利物足以和義斯義不可勝用而羞惡之心不息矣清眀在躬氣志如神而貞固足以幹事斯智無所不周而是非之心不息矣夫息由於不强自强即能不息而自强之為功要不過主敬與存誠而已敬為徳之聚聖學所以成始成終也堯之欽眀舜之温恭文之小心翼翼武之執競維烈莫非敬以直内者書曰君子所其無逸禮曰君子莊敬日强與易豈有殊㫖歟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於穆不已天之道也純亦不已聖之修也中庸言至誠無息則自强即至誠矣君子之心又豈異於天心耶愚以為天徳王道初無二理修己為治人之本聖功為啟化之原學優入於化神世自臻於熙皥古人之治益求治安愈求安者皆本夙夜之勤以致之無疆惟休亦無疆惟恤則法乾以自彊不息者即法坤以厚徳載物又何難參贊化育輔相裁成而成位乎中以立極於萬世哉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監察御史包祚永
  朱子曰天行一日一周眀日又一周非至健不能也君子法之不以人欲害其天徳之剛則自彊而不息矣
  謹按朱子言不以人欲害其天徳之剛者葢天徳人欲不容並立人欲勝則天徳潛消矣天徳勝則人欲退聽矣所謂天徳者何剛健之本體也人欲者何宴安之私情也昔之聖人清眀在躬志氣如神其至誠無息者固己與天合其徳矣而萬㡬在御兢兢業業日慎一日或宵衣而旰食或夕惕而朝乾敬終如始惟懐永圖此其所以天道運於上人事勤於下而萬年有道之長直以一心基之而有餘矣後之人主逸豫是安燕昵是好惟耽樂之從則是始之以憂勤者而或繼之以縱弛矣終之以怠荒矣將見整飭有為之念日以益懈而委靡不振之氣即日以相乗其弊必至於政治日非㡬務叢脞而不可為矣此所謂人欲之私也可不戒哉君子惟奉天以出治其法天之學亦曰事在勉强而已勉强學問則日進於髙眀勉强力行則日進於光大彼其精眀强固之志矢之一日而可以持之終身者不由乎我更由乎誰此自彊之義也自彊之功久而益熟天行無一息之停斯作聖之功亦無一息之輟傳曰天道不已文王純於天道亦不已純則無二無雜不已則無間斷先後此不息之義也要之自彊者奮往之力不息者堅持之效自彊之力日積而月累不息之效即悠久而無疆詩曰聖敬日躋書曰日昃不遑記曰君子莊敬日强又曰惰慢之氣不設於身體是以匪僻之干無自而入此數説者辭雖不同然其實與自彊不息之理固有相為渾合互為發眀者此天人之間同條共貫而盡人之理即可以合天矣故聖人於易之乾卦首以示人歟














  周易
  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監察御史黄登賢
  謹按健者天之性强者人之徳本自强之徳以符行健之性斯天道無終始人心無絶續而以人合天之學於是乎備子思子言至誠無息又曰不息則久言無息者即不息之積而至於久也又曰發强剛毅足以有執言體天徳之全則發見於外者自極其盛而不可掩也要其所以進乎此者則有道焉曰主敬而已矣葢人之心敬則日嚴不敬則日肆肆則人欲熾而天理熄雖偶而存之不能守也嚴則天理全而人欲遏雖交而引之不為擾也顔子三月不違仁庶㡬能自强者然猶未能純乎不息也記曰君子莊敬日强詩曰於緝熙敬止斯則自强之實而不息之眀驗也自古聖人繼天立極以成博厚髙眀悠久之治者道無以易乎此或者謂戒懼慎獨下學之功非上聖之事從容中道之聖人仁之至義之盡不賴勇而裕如者其説是已而其理實有未盡古所謂性之之聖莫堯舜若矣然且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㡬又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三代哲王歌於雅頌者亦惟眀其敬之躋徳之純焉豈非生安之聖人亦日事於戒懼慎獨而瞬存息養無一時之或間者哉然則君子之所以效法乎天者不外乎一敬而由敬以馴至於誠則所謂純亦不已者而君子之徳一天徳矣






  周易
  見龍在田徳施普也終日乾乾反復道也
  編修李清芳
  程傳見於地上徳化及物其施已普也進退動静必以道也
  本義反復重複踐行之意
  謹按見龍在田徳施既普矣如何又有反復之事葢天下之理事非一日而成人非一日而信其中間自有轉折譬之天欲暁而反暗也乾到二爻雖已徳照天下然到三爻又經危懼所以操心危而慮患深而能勝天下之重任也前之所得平易正直之理猶未周於用必險阻備嘗情偽盡知而理之精微曲折洞悉而用之不窮也此所謂反復道者也其猶人君當即位之初立綱陳紀施政造事各得其宜沛恩膏於宇内敷徳澤於海隅而其間值有旱潦不時豐歉不一猶當經營竭蹷而不遑者無非天之仁愛人君欲使之憂勤惕厲以臻於至治之極也善承天者知天之意乾乾反復不敢以怠荒之心處之不敢以茍安之氣居之為善必堅致治必力用人行政必求乎大中之理措置施為必合乎至當之規惟恐一事之稍渉於偏一人之或失其所一方之或曠其澤兢兢業業無一息之少懈而布徳施恵湛恩洋溢則天心克享而治平可致矣昔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惟堯有欽眀之徳湯有日躋之敬警懼不怠毖惕㒺斁所以能開中天之景運造百世之丕基而巍巍之治功垂於無窮也聖人繫易於徳施既普之後而曰反復道者其㫖深哉




  周易
  乾文言曰元者善之長也亨者嘉之㑹也利者義之和也貞者事之幹也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㑹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貞
  監察御史劉永泰
  真徳秀疏曰四徳之説朱熹盡之然天無心而人有欲天惟其無心也故元而亨亨而利利而貞貞而又元通復循環未嘗間斷於穆之命終古常新人惟其有欲也故惻隱之發而殘忍奪之辭遜之發而貪冒雜之羞惡之發而茍且間之是非之發而昬妄賊之於是乎與天不相似矣學者當知天有此徳吾亦有此徳屏除私欲保養正性則吾之一身通體皆仁隨觸而應無非惻怛即天之春生意盎然而物物欣悦也吾之動容周旋莫不中禮三千三百燦然眀備即天之夏生意暢達而物物嘉美也吾之所以利物者皆合於義即天之秋生意凝實而萬寶得遂其性也吾之所以貞固有守者足以根本萬事即天之冬生意潛藏而造化所由以出也人之與天豈果二乎哉而况人君有天之徳又居天之位則善端萌動者元也善端發達者亨也推而澤物俾各獲所者利也心既溥物還復寂然者貞也雖一日之頃一念之微四者無乎不在然徳雖固有非剛健則不能行夫惟自强不息與天同運人欲不得以間之然後終始萬物與天同功矣
  謹按人君秉剛健之徳居九五之尊原與天行同體者也而所以行此四徳者要本於自强不息之乾如善端萌動者元也必須生意充滿無一物不資之以為生而始為體天之元如善端發達者亨也必須雲行雨施無一物不實被其澤而始為體天之亨推而澤物俾各獲所者利也必使性命各正無一物不遂其欲斯為體天之利心既溥物還寂然者貞也必如太和保合無一物不包其内斯為體天之貞朱子既經詳註於前真氏又復義疏於後誠有見於天人之道原自脗合無間惟此剛健不息者循環無窮初不容有一毫之私欲以雜於其間也不然私欲之念稍有未絶則天徳之真無由盡純仁或過於姑息義或傷於擊斷禮或渉於虛文智或流於苛察而欲終始萬物與天相合也難矣信乎天行健天之乾也君子行此四徳君子之乾也此大人與天行同體者所以與天地合徳乎





  周易
  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㑹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貞
  諭徳覺羅蘇岱
  孔頴達曰君子體仁足以長人者自此已下眀人法天之行此四徳言君子之人體包仁道汎愛施生足以尊長於人也仁則善也謂行仁徳法天之元也嘉㑹足以合禮者言君子能使萬物嘉美集㑹足以配合於禮謂法天之亨也利物足以和義者言君子利益萬物使物各得其宜足以和合於義法天之利也貞固足以幹事者言君子能堅固貞正令物得成使事皆幹濟此法天之貞也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貞以君子之人當行此四種之徳是以文王作易稱元亨利貞之徳欲使君子法之但行此四徳則與天同功非聖人不可唯云君子者但易之為道廣為埀法若限尚聖人恐不逮餘下故總云君子使諸侯公卿之等悉皆行之但聖人行此四徳能盡其極也
  謹按天人之分雖殊而天人之理則一葢天以四徳賦之於人元亨利貞命也仁義禮智性也天理本全而無少欠缺乃人所同具者但衆人拘於氣禀蔽於物欲遂或失之唯君子能體乾之健法天之剛務使理足以勝私氣足以配道是天下之至健也本此健以體仁嘉㑹而行此仁禮之徳本此健以利物貞固而行此義智之徳静焉一健之立其體動焉一健之致其用可見乾即至健之君子而元亨利貞即君子之四徳是以朱子曰非君子之至健无以行此故曰乾元亨利貞




  周易
  君子體仁足以長人嘉㑹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
  編修沈景瀾
  朱子本義以仁為體則无一物不在所愛之中故足以長人嘉其所㑹則无不合禮使物各得其所利則義无不和貞固者知正之所在而固守之所謂知而弗去者也故足以為事之幹
  謹按天道至教聖人至徳元亨利貞天之教也仁義禮智性之徳也繫辭傳曰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所謂道陰陽之樞紐天命之本也所謂善天命之流行性之原也所謂性流行之各正善之實也性之原純粹至善曰元曰亨曰利曰貞在天者無一息之絶續善之實各正性命元為仁亨為禮利為義貞為智在人者無一理之虧欠故曰天地之性人為貴然而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氣質之偏也百姓日用而不知物欲之累也聖人者法天之行以合其徳是故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静立人極焉君子者眀善復性學以至於聖人是故仁義禮智根於心且夫心者性之體仁者心之主也是故仁為人心此心在天地則坱然生物之心在人則温然愛人濟物之心體仁也者體此心也程子曰公者所以體仁朱子曰切脈可以體仁葢己私所蔽非公不克脈氣所周非切不知聲色嗜好皆己私也甚於風寒暑濕之見侵天地萬物本一氣也不異筋骸血脈之交貫是故為仁必先克己去其病吾體者也病去則元氣充周已克則生理洋溢愛人濟物胥此生理也夫是以能長人若夫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觀其會通以行典禮是為仁之節文人官有能物曲有利義以和之使無乖戾是為仁之裁制貞者無邪固者可久知而守之以成天下之務以定天下之業是為仁之藏用是故天以元而始人以仁而生聖人以體仁而長人仁義禮智雖分四徳統而言之一仁足以貫之矣故推之於陰陽之始申之以繼成之説統言四徳之全極言仁道之大更廣釋經之義而為四徳之贊贊曰
  皇矣上帝降衷下民五性斯具莫尊惟仁惟仁在天為物資始希天者聖仁則其體其體伊何方寸盎然髮膚萬彚筋骸八埏如日之煦莫温匪春如醴之汎莫甘匪醇孰是顛連而膜而膈痌瘝乃身自古在昔
  天地既位高卑以分秩之惟禮有美而文匪文弗美曰觀其㑹三百三千合之為貴昭蘇品彚亨其發揚徳產精微煥乎文章爰制其中克眀克備或則俯之或則斯跂松栢之茂竹箭之敷有心有筠亶其然乎
  有物芸芸曷生而遂分各其羣聚因其類爾求爾欲利則往來調之劑之義以化裁譬彼和聲八音有律磬管笙鏞克諧以一亦有和羮五味必滋鹽梅之用鼎鼐是宜惟和惟義惟天之利同收於秋物安爾位
  惟珠在淵載含其光惟智有府神眀是藏如乾之専如坤之翕虛靈有宰萬事以立仰惟元化運物成功不有其貞孰始以終有聖如神繼天秉哲挈彼金繩何微不徹貞又生元若旋有軸智則顯仁其道為復







  周易
  君子體仁足以長人
  編修李錦
  程子曰體法於乾之仁乃為君長之道足以長人也體仁體元也比而效之謂之體
  朱子曰以仁為體則无一物不在所愛之中故足以長人
  謹按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所得以生者也葢天地之心其徳有四而元無不統其運用則為春夏秋冬之序而春生之氣無所不通故人之心其徳亦有四而仁無不包其發用則為愛㳟宜别之情而惻隱之心無所不貫是仁為天地之心而人得夫天地之心以為心則仁為人心故論天地之心者則曰元而論人心之徳者則曰仁唐李鼎祚曰天運四時以生成萬物君法五常以教化於人元為善長仁主春生宋朱震曰天地之大徳曰生者仁也聖人成位於兩間者仁而已項安世曰聖人之仁即天地之生皆是此意與程子所云體仁體元也之義互相發眀然文言傳不曰體元而曰體仁者元是善長萬物生理皆始於此衆善百行皆統於此是天徳之自然也仁為人心誠能體之則衆善之源百行之本莫不在是其在君子所當從事於此者是人事之當然也故不曰體元而曰體仁也夫仁而謂之為體者朱子言以仁為體仁皆從我發出我之體便都是仁故謂之為體仁體仁仁之至也是以中之所存無一念之非仁外之所行無一事之非仁在天地則坱然生物之心在君子則温然愛人之心此心之體無不在此心之用無不行是無一物不在所愛之中其足以長人也必矣繫辭傳云天地之大徳曰生聖人之守位曰仁又云安土敦乎仁故能愛其義如此而程子所謂體仁為君長之道足以長人者以仁為治天下之本而為君之道在體仁也















  周易
  君子體仁足以長人
  檢討朱⿰
  謹按仁為衆善之長故足宰制羣倫為天徳之元故足覆冒萬國天下之大人類之繁人主以一身統御其上經之為文緯之為武慶之為賞威之為刑其設施至多術矣而總以體仁該之今夫天以生物為事而已春生之徳盎然而不可窮於是夏長之秋肅之冬藏之而生之理以全人主以愛天下為事而已仁愛之心殷然而不可觧於是義宜之禮理之智别之而愛之事乃足此仁所以總義禮智也顧仁之為説以愛言者不足見仁體之真韓愈博愛為仁之説是也謝良佐之徒又離乎愛而以知覺言以為四體偏痺為不仁取名於不知覺也然則痛癢皆覺豈得盡為仁者耶朱子嘗謂二程之前學者不知有仁字凡聖賢説仁處不過止作愛字看自二先生以來學者始知理㑹然亦不免有弊則指以知覺言仁也朱子訓仁曰心之徳愛之理言心之徳則可知其四徳無不包言愛之理則可知其公溥眀通莫非所以究其惻隱之量而仁之説乃為無弊至若體仁之方則程子所謂公而以人體之者是葢人其質也仁則其生之性公則無私也人無私欲則生意常存而能愛矣人主無私欲則無一事一物非吾生意之所含而能愛斯能長人矣或曰天下之人皆其所長則天下之人皆可一視也又以為不然天下之人有正有邪人主之心宜有愛有惡故惟仁人能愛人惡人此舉直錯枉能使枉直所以為知仁之合一也但邪者易投正者難合則人主之心恐有時而或移朱子曰常存此心遇事照管不隨物流去雖不中不逺是又在主敬致知使道心洞然表裏融徹凡人之至於吾前者合乎天理之公則好之入乎人欲之私則惡之合乎天理之公雖有無心之過不可以輕棄入乎人欲之私雖有小忠小信不取也由是而天下翕然不仁者逺人人出於至公物物有其可愛恵政充盈和氣洋溢皆一人體仁之所致也足以長人詎不信歟











  周易
  君子體仁足以長人
  監察御史馬丙
  伊川程子曰體法於乾之仁乃為君長之道足以長人也體仁體元也比而效之之謂體又徐氏㡬曰體者以身法之也仁乃天地生物之心君子能體之以身則念念皆仁而有博施濟衆之功故足以長人如克長克君之類是也
  謹按周書泰誓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眀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是父母斯民之責天與君子共之者也今夫天下之人衆矣天下人之待長於君子也亦甚殷矣東西南朔咸深望澤之心侯甸要荒羣切邀恩之想君子以一人而欲胥天下而長之也不亦難乎然自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以來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則仁非生人之所藉以立命者哉試觀君子父乾母坤而藐焉中處知夫仁也者天徳於以統也萬善以為長也民吾胞而物吾與其於仁也殆以一身體之裕如矣葢其旦眀之下無戲渝無馳驅應酬之際無畔援無歆羡固己全乎仁之本而周乎仁之量焉由是仁與身合而身外無仁身與仁一而仁外無身仁即體而體即仁動念而見天地之心措施而大慈祥之念一人之哀懼愛欲莫不聯物我於懐來百姓之宴樂憂傷莫不縈至人之寤寐浩浩乎天下一家也萬物一體也好生之徳洽於民心矣蕩蕩乎如天之無不覆也如地之無不載也生成之量普於海宇矣彼程子以君長之道比之徐氏以克長克君類之誠不誣耳然後知天髙地下萬物散殊彼蒼有生物之心足以包含乎百族君子有法天之用足以合撰於兩儀芸芸之衆得天之元以資始者實藉君子之仁以長養矣此其所以為九五之大人首出之天子而為萬國之所賴以咸寧者哉














  周易
  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貞
  編修王錦
  謹按純陽為乾其性至健其象為天聖人繼天立極則乾又為君道元亨利貞文王只為占辭至孔子彖傳乃有四徳之説而天人胥貫焉四徳之在天者自萬物資始以至雲行雨施品物流行各正性命保合太和皆自其生成萬物言也四徳之在人者則元為善之長亨為嘉之㑹利為義之和貞為事之幹仁義禮智皆根本於元亨利貞惟君子實能以此四徳敷而布之於天下而體仁以長人嘉㑹以合禮利物以和義貞固以幹事此自其統治一世言也然天下無無體之用其措之一世者皆其體之一身者也故又曰君子行此四徳者夫然而天徳王道合而一之矣夫易有渾言乾者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有合言四徳者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是以元而貫亨利貞也此則以元亨利貞統之以乾葢乾惟至健故能有元亨利貞之徳君子亦惟至健故能行仁義禮智之徳自强不息者所以法天行之健也惟君子能自强不息亦惟自强不息乃成為君子而君子一乾矣故朱子語類謂文言以乾字當君子也朱子又謂乾元亨利貞猶言性仁義禮智仁義禮智皆性之徳君子行此四徳君子之盡性也抑謂君子行四徳於一身者乾君子體四徳以措諸天下長人合禮和義幹事亦總此乾六爻言乾者惟九三曰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然大眀終始六位時乘曰終始則元亨利貞悉貫之矣然則潛見飛躍各以時分而乘六龍以御天者無非行健之意也夫


  周易
  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貞
  檢討趙允涵
  朱子本義云非君子之至健无以行此故曰乾元亨利貞程傳云必行此四徳乃合於乾也
  謹按此指自彊不息之學以証經文即以見天人合一之理也葢四時具而後成嵗四徳備而後為乾一時不具則嵗功有虧一徳不全則乾行有間天道逺人道邇觀人事之周流可以見天工之運用亦顧其行之者而已夫體仁足以長人嘉㑹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此四徳者皆本於天而賦於人則凡為天之所生者莫不有是四徳孰不當體而行之然而匪易易也或囿於氣質之偏或蔽於物欲之累行此則遺乎彼始行或怠於終豈四徳之難行果如是哉不健故也健由剛出剛自乾生惟君子全體皆乾故無往非健也其於四徳以洗心藏宻者行之則彰施凛諸寤寐以真實无妄者行之則繼續毖於㡬微仁育義正有循環迭見之功禮卑智崇有條貫互施之妙無事之時存諸中所以立其體有事之際推諸人所以達其用動而作静而思思所以慮善而動也守其常達其變變猶是不離乎常也非不有聲色嗜好之間吾行非不有辯言邪説之撓吾行而君子一以精眀强固者主之是故由存及發無一事之或違自始至末無一念之不謹非至健能如是乎以健而貫於四徳之中即以乾而周乎四時之運也經文所為元亨利貞冠之以乾職是故爾則知賞不僭刑不濫一春温秋肅之為順人情達物理一長養收藏之象天以於穆不已者行之於施生而君子取以為法君子以自强不息者行之於内外而天地賴以成能所謂財成其道輔相其宜者此物此志也所謂以天自處與化同流者亦此物此志也天人合一之理不於是而並著哉















  周易
  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貞
  監察御史趙青藜
  謹按天之於人莫不卑之以固有之性故人之所受於天者其理皆備本無不足而實能盡乎人而全乎天者葢難其人要惟體之以心騐之以身不辭勉強之勞不希自然之逸而盡性至命之功見焉是非與天為一者未足以與乎此也夫元亨利貞天道之本然也仁義禮智人性之自然也養其自然而因以不拂乎其本然則天徳全矣而無如人之不能行此也或近於愚或偏於柔則氣質拘之矣或誘於外或揺其内則物欲蔽之矣賢人由之而不至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四徳未嘗一日或息於人心而實則未嘗一日能行於天下求其以天合天無虧性始者誰哉惟夫自强不息之君子得於天者既全而成於人者復至禀於性者無缺而閑其心者又嚴清眀在躬志氣如神所以立其本感而遂通因物付物所以達其用兼容并包不遺一物所以窮其大極深研㡬無幽不燭所以究其微時而體仁嘉㑹則度量之寛洪足以普覆冒身心之秩序足以廣節宣斯仁禮之徳行矣時而利物貞固則油然各得其分者乖戾於以潛消確然不易其守者推行自能無阻斯義智之徳行矣是故人之不能行四徳者非必其無一時之能行亦非必其無一事之能行也時時行而有一時之不行即此一時之理息矣事事行而有一事之不行即此一事之用虛矣君子則貞之以百年而復持之以瞬息存於暇豫失於造次者無有也凛之於艱鉅而復察之於纎悉謹其大端畧其小節者無有也潛見惕躍飛亢皆與四徳相周旋剛健中正純粹莫非四徳之呈露若此者非由其法天行之健以全天徳之剛而能如此哉葢元亨以為始利貞以為終而乾則徹始終而無不在元亨以為通利貞以為復而乾則貫通復而無不周故一言乾而元亨利貞舉之矣元亨利貞之外不能有所益此四徳所以合天之撰元亨利貞之原不能無所受此乾行所以總造化之樞非乾無以統四徳非君子之體乾無以行四徳故曰乾元亨利貞厥有㫖哉抑嘗思之乾之所以至健者不外静専動直而静専者健之體動直者健之用是静又主乎動者也後儒謂聖人主静立人極又曰無欲故静然則體乾之君子其必制私主静而後能配天行之健哉





  周易
  庸言之信庸行之謹
  監察御史周祖榮
  朱子曰常言亦信常行亦謹盛徳之至也
  何楷曰道止於中中寓於庸庸者常也平無奇之名言必有物無茍髙也惟其信無擇言矣行必有則無茍難也惟其謹無擇行矣信謹誠也天徳也一實焉而已
  謹按乾之九二傳稱龍徳宜乎神不可窺化不可測矣何以推其徳之所由成僅於庸言庸行致功也葢乾之徳行恒易易者庸之謂也造化惟庸故天行常健聖學至庸故經徳不回人倫日用之事衆人視為無奇每忽不及計聖人見微知著常不敢自安是以修徳之時於言行得其大概言行之要於信謹持其大端而要於至庸之處審其㡬焉即如一言也如心而發謂之實心當理而發謂之實理若喜新而厭故則未言之先其心已妄而言之能無虛偽乎一行也期可久者由於體騐期可大者本於小心若矯情以立異則未行之先其心已肆而行之能免軼越乎此固不信不謹之過且亦不知大中之道即在乎庸也惟盛徳之至者知出乎身而加乎民即於一言肇其端發乎邇而見乎逺即於一行基其業不以常理寛吾心而恒以常理糾吾心凡其所言無論輕重必擬之而後言内不欺己外不欺人表裏如一所謂信也凡其所行無論大小必議之而後動既圖其始復慮其終始終如一所謂謹也事為夫婦之所與能功惟夙夜之所獨宻迨至無言非信無行非謹天下相驚其異而聖人止見其常聖人自安其常而天下亦不見為異是誠庸徳也而即龍徳之正中也乾之九二其所以成己而裕成物之量者如此

  周易
  閑邪存其誠
  監察御史周祖榮
  朱子曰无斁亦保之意
  程子曰閑邪則誠自存
  謹按誠在天為實理在人為實心聖人於乾卦首揭其㫖以開心學之宗直指其功以眀純徳之詣固體備於己而不容一息之稍間者也夫心統性情萬善畢具賦畀之始誠本自存迨形生神發而後天道之自然必盡以人事之當然而理乃全備於吾心故秉乾徳之大人庸言必信庸行必謹以求盡乎其誠而猶恐有不信不謹者以間之於是乎有閑邪之功焉閑之云者非制防於一時也葢至静之中靈眀内照私意纔萌即自覺察則閑邪於内而私無自生無私之體於以立至定之際安止不遷物欲甫乘即自決絶則閑邪於外而妄不得入无妄之源於以清如是則人欲滌盡此心中無二無雜萬理澄然一言一動皆見天心而誠有不自存者乎顧閑邪一語意似直截功極嚴宻朱子謂為无斁亦保之意深見夫理欲之交危微以判此心操省不容稍間在聖人純於天道則為無息之功在學者敬勝自持則為常惺之法昔程子有言曰敬勝百邪謝良佐亦曰敬是常惺惺法此以眀下學之修惟主敬乃能閑邪中庸言戒懼而繼以慎獨集註謂既常戒懼而於此尤加謹焉所以遏人欲於將萌而不使潛滋暗長於隱微之中固即此意也是以聖人於乾之九二既揭出誠字於坤之六二即説出敬字眀乎理實則誠乾之道也心虚則敬坤之道也主敬而誠自存是下學而上達盡人以合天者也此天地自然之理而實吾心不易之則日用動静無時無地不當如是其功不亦嚴宻之至乎在聖人申眀爻義以信言謹行固已修徳於己而猶不自滿假從事閑存所以盡成己之詣而推極其旨則天地之精藴理學之淵源王道之全功胥不外此一言焉此閑邪存誠為盛徳之至也與












  周易
  忠信所以進徳也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
  給事中胡寶瑔
  謹按誠者聖人之本徳之所以日新業之所以富有無不主於一誠在天為元亨利貞在人為仁義禮智天道人道惟此真實无妄之理存之為天命之性發之為率性之道而君子之進徳修業無不於此兢兢焉易曰忠信所以進徳也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基既立則日進於崇髙本不揺則胥歸於篤實故朱子本義謂忠信者主於心而無一念之不誠修辭者見於事而無一言之不實葢人之一心具衆理而應萬事内主忠信則中之所涵既無虛假自無間斷由是而發之為言言者心之聲也心無不實則見於事者皆其所性之理而辭自歸於肫篤誠之所由立也誠立而所以進徳者此也所以居業者此也葢徵於外者忠信之驗修辭乃為徳之符根於中者立誠之基忠信又為業之本徳以廣業業以崇徳心與事悉統於誠而聖學之純亦不已王道之悠久無疆胥在乎此由此觀之天道之健行君子之乾惕其理一也有繼天之責者自有法天之學嚴於屋漏凛於旦眀凡所謂聖敬日躋慎修思永者皆存誠之功也誠則無私誠則不貳誠於立身行已而戒懼慎獨存之一心者實理無虧誠於覺世牖民而智周道濟措之天下者萬物皆備無一念之不誠斯無一言之不實忠也信也即誠也進徳居業皆一以貫之是以宋儒周敦頤以一言舉其要曰聖誠而已矣





  周易
  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也
  編修朱佩蓮
  謹按誠者天之道聖之本大之為五常百行之原小之即容貎辭氣之凖日新之盛徳在是富有之大業亦即在是也昔者聖人贊易於乾之元亨見誠之通利貞見誠之復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見誠之源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見誠之立乃於文言發之其於九二言信謹信謹誠也而又申之曰閑邪存其誠於九三言忠信忠信誠也而又申之曰修辭立其誠存誠者涵養之功立誠者省察之事有涵養而無省察則徳不全而業亦不備夫君子進徳修業欲及時也忠信主於心者無一念之不誠也修辭見於事者無一言之不實也雖有忠信之心然非修辭立誠則無以居之觀朱子本義則思誠者宻於所存而不宻於所發即前有以為進而退無以為居也可乎哉葢人之一身視聽言動皆足以徵其立心之誠偽而至於辭則尤為樞機之發榮辱之主而所以動天地者也可大之業於是乎在而可不加之意耶顧或者疑之以為君子當兢兢戒懼之時而沾沾焉修辭是尚將毋以富麗為工務采色誇聲音茍為是炳炳烺烺取悦當世云爾哉而抑知非也聖人之情見乎辭其㫖逺其辭文其言曲而中其事肆而隱又曰理財正辭禁民為非曰義君子而有辭亦擇其文者正者而已矣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君子而有辭亦務其寡者而已矣夫然後則體要矣輯懌矣安定矣一有辭而無不利賴誠修之也故不知者以為修餙其辭知之者以為修省其辭程子所謂修省言辭正為立己之誠意是也夫不誠之辭非一端矣巧言令色非誠也論篤色莊非誠也寓言而荒唐非誠也盜言而勦襲非誠也凡此皆在修省之内者也君子不得已而有言眀道則實見道紀事則實悉事言之不怍為之不難以之為己則允迪以之治人則允釐舉而措之天下之民謂之事業居之安而守之固謂非所以居業也耶所以然者君子之學本末兼該内外交養茍有一言之不實雖内念不欺而舉之口筆之書者將有茍且塗餙而先失其所守又何暇計其外著之勲業耶乃孔頴達正義徒見一偏以修業之修為修營修辭之修為修理業為功業辭為文教専在於布令陳詞誕告萬方而寓真誠悱惻之意亦何知聖人之所謂修辭立誠廣大悉備無所不包者哉雖然此君子進徳修業尚非聖人之崇徳廣業也若夫聖人建中和之極文章性道兼綜條貫蘊之為徳行發之為事業巍乎煥乎更有莫能名焉者乎


  周易
  修辭立其誠
  編修宋邦綏
  朱子本義曰立其誠見於事者無一言之不實也謹按君子之道必其存主於中者有以確然自信而不惑而後可以眀其教於天下此立言之要所以必本於立心也葢言以足志文以足言則辭之不可以已也然君子之言必循循然本乎義理而不敢為非常可喜之論以欺世而炫俗是故浩乎不知其津涯而非虛也茫乎不知其畔岸而非逺也則惟其至誠者為能自信以信天下而已矣夫古人之辭非茍以塗餙耳目已也禹臯之謨伊尹之訓周公召公之誥凡治天下之大經大法條理燦然埀之萬世而終無以易乎其説者何也則惟其誠也夫子刪定六經以明天道而述王事而春秋一書志存褒貶炳若日星天下之文章莫有大乎此者此誠之至也至於異端曲學如老𣆀莊周列禦寇之徒其言洸洋恣肆而不本於理荀卿揚雄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識者非之此皆不誠之故也不誠則有口道先王語稱仁義而考其素行多顯然自悖於名教者即其辭郁郁炳炳又烏足與語立誠之道乎體乾之君子則不然本之以不欺先之以慎獨呐呐乎如不出諸其口也懇懇乎無不本諸其心也由是發之為話言書之為簡册眀白坦易確乎如五穀之可以療饑藥石之可以治病其言為愚夫愚婦之所共知而其理為聖賢之所不能外也葢不以辭為寄情筆墨之資而以為闡眀理奥之要不以辭為馳騁才華之事而以為根極性命之原則所謂徳音秩秩者此也所謂嘉言孔彰者此也昔人有言讀令伯陳情表可以見孝子之至讀孔眀出師表可以見忠臣之至忠孝者誠也辭至於誠則言滿天下而可以無過矣古今來作者雖多惟六經為文辭之祖六經者聖賢之心也韓愈曰文者貫道之器周子曰文所以載道也輪轅餙而人弗庸徒餙也况虛車乎又曰文辭藝也道徳實也篤其實而藝者書之美則愛愛則傳焉是理本易簡詞尚體要文之所以為文也禀經酌雅凖古宜今立言之所以與立徳立功不朽也後之修辭者安可不本諸性情而求諸經術哉







  御覽經史講義卷一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
  周易
  乾元用九乃見天則
  檢討何德新
  謹按人主為天心所繫屬在天有陰陽消長盛衰之不齊在人亦有潛見惕躍飛亢之各異是天心即君心而天則乃君則也何以明之乾乃陽德故六爻皆分屬乎陽而以龍為喻亦猶坤之言牝馬也葢陽爻百九十二皆用九而不用七亦猶坤之用六而不用八也故乾之六爻或論人事或論天時無往非陽亦猶坤之六爻皆分屬乎陰也今即以天時之凖則言之如初九之陽氣潛藏一陽初萌於下愈養則愈厚不敢輕用發洩乃象仲冬之子月九二之天下文明陽氣在田龍德見於地上其勢雖未盛其機不可遏乃象季冬之丑月九三之與時偕行三陽用事有生物不息之功乃建寅之象也九四之乾道乃革萬物當發䝉之際離下位而升上位下乾既終上乾伊始乃二月雷動風行之象也九五之飛龍在天陽居中正照臨廣大萬物當暢茂條達之會乃建辰之象也上六之亢龍有悔陽氣盛滿一陰將萌乃夏至之象也六陽數極一陰潛伏於下盈虚消息與時偕行六龍之變化屈伸未嘗輕露其首惟聖人知天道之消長有一定之節而人事之動靜一以凖諸其則而不過焉如潛見惕躍飛亢之六龍聖人當潛則潛當見則見宜惕則惕宜躍則躍應飛則飛應亢則亢未嘗專執一德猶孔子為聖之時仕止久速無可無不可故云天德不可為首也九為陽數之極聖人法天行健於乾之六爻皆用九非只在上九一爻也天以運行為則周而復始遞嬗因循剛柔得中無太過不及之𡚁聖人之用九也亦然故不曰乾爻用九而曰乾元用九葢統六爻而歸之元也乾道變化而春夏秋冬各有其限聖人則之而仁義禮智各有其節陰陽本自合德者乃交易之幾其因動而益顯者乃變易之用聖人體乾則用九法坤則用六此亦陰陽互根健順有常之意與











  周易
  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
  編修趙青藜
  程子易傳曰乾始之道能使庶類生成天下䝉其美利而不言所利者蓋無所不利非可指名也故贊其利之大曰大矣哉
  朱子本義曰始者元而亨也利天下者利也不言所利者貞也
  謹按乾始者元之統乎天不言所利者貞之保於和也惟有以保於和而統天之元乃生生而不已故易卦首乾而於復尤三致意焉曰復其見天地之心斯心也謂貞元迭運統乎天而不言所利者也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以其心普入萬物而無心而美利之源精微純粹於是為極矣程傳以非可指名釋不言是川流之盛也本義以不言所利為貞是敦化之妙也要之敦即敦其所流流即流其所敦二子之論無殊㫖而穆清之化神於一也宜乎言其生則曰大生言其德則曰大德言其始則曰大始而乾始之能遂為造化之樞紐品彚之根柢故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暄之以日月推之以寒暑混兮闢兮其無窮兮受者無不愜其願而施者猶不勝其予洋洋乎其物物利之者其無物言之者也肫肫乎其時時利之者其無時言之者也鳶魚飛躍上下察矣糟粕煨燼至教彰矣語對待之用顯藏各成其能論交際之間陰陽互為其宅則謂萬物之始資於元即謂天下之動一於貞焉可也是以法天之君子廓然大公油然順應無纖毫自私自利之念而常存吾胞吾與之懷基之於心體之於身舉而措之天下國家上下同流猶且勅命惟幾慎乃憲於率作朝乾夕惕嚴對越於神明功在天下而不與澤及萬世而不居因其固然行所無事道彌大焉量彌虛焉其不言所利者皆其利物之義積而益深長人之仁出之愈粹者也夫仁包四端而智乃以藏仁元始萬物而貞即以起元故曰察造化之機在乎動握王道之要慎其獨命之不已德之惟純一而已中庸深明此㫖所以首章始自戒慎以及天地位萬物育祇完得不睹不聞本然之量而末章復盛述夫民勸民威天下平而推至於帝載之無聲無臭則君子亦立其極於為已而至健以行此四德者不獨在造化矣







  周易
  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
  監察御史黄元鐸
  謹按天道流行祗是一元而元統四德又不過是一團生意顧生意不息而包羅萬有渾渾淪淪莫測其端無處可見天之心然既有生意則好生之德包含徧覆其推行也順而達公而普者非即乾始之謂乎易言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非有見於元德之大乎獨是美利自在天下非可有所増益也無所增益而曰惟乾始能之惟乾始能以之一若舉天下萬有不齊之數悉聽命焉而為之主一若凡天下錯綜不一之端胥擔荷焉而無所遺者其以乾始為萬事萬物之根基便自有統貫一世之權挾持在我之具乎然則當其太極無端寂然不動萬物莫露其端倪天心自形其靜正無聲無臭之表無所利而苞符已裕不竭之藏及夫一陽初復朕兆潛萌貞下又起元藏處即為長旋生旋發之機不言利而敷施已妙無窮之用此曷嘗計天下之所利而利之哉四時行百物生天未預設一煦育萬彚之意而近不遺而逺莫禦者全體無半㸃渣滓天下又曷敢倖邀天之所利以為利哉栽者培傾者覆物未嘗有冀望於天之心而被之澤而潤之膏者推行皆平常實理此乾元為萬物資始而擬之以統天非實有見於元徳之所以大哉顧愚以為天道然也君之道亦何莫不然蓋君之心天心也天以一元為萬物所托始君即以一仁為宇宙所託命元為善之長仁體事而皆在天下一家中國一人纒綿惻怛動於不容己此仁心為質也而即乾始之謂也由是而有以遂民之生復民之性涵濡薰陶淪肌浹髓樂樂利利被潤澤而大豐美太和洽焉德業隆焉擊壤而歌帝力鼓腹而樂嬉遊以為美美之至矣以為利利孰大焉而君之心亦祗行其所無事而已是非即上天生物之心一團生意流行於不息哉君德之大與天道之大又寧有異哉而要之唐虞事業皆從戒懼慎獨中做出天地位萬物育其實歸於闇然為己卦之九二曰閑邪存其誠是工夫全在存誠也天道之元皆實理所布濩君道之仁皆實心所流貫均無非誠也誠至則明通公溥功用直可以參贊化育故曰王道必本於誠意云








  周易
  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
  監察御史周祖榮
  謹按乾者天之性情純乎理者也而氣亦行乎其中氣有陰陽剛柔之殊而理惟一致理之統會惟乾故乾之美有非一端所能盡者狀其性情綜以體要其惟剛健中正乎言其剛則無欲以全其真萬物莫之能屈所謂自勝者强也其立體有如此者言其健則百年如其一息運行無有窮期所謂日新又新也其致用有如此者有所倚不可謂中不渉方隅會歸胥要於極求其過不及之差焉無有也有所偏不可謂正卓然端凝動靜不踰其矩求其偏陂之迹焉無有也剛健中正乾之美盡是乎然而剛健者常患有不剛不健者以相雜一於天不參以人則無復毫髮之可間是則其純也中正者常恐有不中不正者以相䝉一於理不累以欲無復一善之有遺是則其粹也夫至於純粹焉止矣由其純粹而究極言之則謂之精精非有加于純粹之外也而言純粹者必極於精而後已言剛健中正者必極於純粹以精而後己是乃所謂乾也是故元亨利貞乾之德一皆剛健中正純粹之德六爻發揮乾之用一皆剛健中正純粹之用博觀之潛見惕躍飛亢之間乾之變動一皆剛健中正純粹之變動乾之德不洵乎其大哉抑嘗思之剛健中正此天德之自然固非有假於人為然而人未嘗不可以希天也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此配天之聖人也體仁足以長人嘉會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此法天之君子也要其歸則一而已矣故性與反無殊途天與人無二理孔子贊乾之義而特示人以自彊不息之一言其㫖深哉
  周易
  時乘六龍以御天也雲行雨施天下平也
  編修李清芳
  程傳乘六爻之時以當天運則天之功用著矣故見雲行雨施陰陽溥暢天下和平之道也
  朱子曰言聖人時乘六龍以御天則如天之雲行雨施而天下平也
  謹按時乘六龍以御天言聖人兼有此六龍之德而時措之宜也曰御天者聖人所行合於天理雖聖人之所為莫非天之所為也故曰御天體是道以綱維乎宇宙則禮樂刑政之施有以覆露乎萬物鼓舞乎羣動天下之仰沫承流者莫不各有以遂其生復其性遐邇一體中外禔福四海之内清和咸理亦如天之雲行雨施而甲拆勾萌無不共沐恩膏也然聖人乘龍而平天下獨九五之飛龍應之耳餘爻皆非其地而兼言六龍何也蓋聖人之德居天子之位固是九五飛龍而細分之則如天下事有其時未至其兆未彰固宜且隱而不宣即是初九潛龍有其事漸可行當宣示天下施命以誥四方便是九二見龍有天時人事偶逢艱難當兢兢業業恐懼修省便是九三乾惕有施為之中姑試其可待人情既安事勢既順而後施行便是九四或躍惟夫理得事順朝發殿陛而夕敷於天下方是飛龍在天有其勢已窮其時已過或當止而不為或當改而更張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便是上九亢龍不至於亢要之聖人體乾之全德張弛互用闔闢兼施法天之行代天之工奉明命以周旋述天理而時措動靜云為發號施令莫不因時而動此其所以躋斯世於治平納生民於仁壽無一物而不歸於甄陶煦育之中也歟


  周易
  雲行雨施天下平也
  編修何其睿
  謹按此言聖人體天致治之極功也帝王之道與天地凖天地不外乎陰陽陰凝上結則合以成雲陽散下流則注而為雨雨從雲以布化雲慿氣以交合河圖帝通紀曰雲者天地之本雨者天地之施施行不爽其時斯髙下各適其性品物亨嵗時成所為普美利於不言者此也是故雲行一精之所運雨施兩大之所崇行則不息不息則無間施則不匱不匱則無遺無此厚而彼薄無此少而彼多無此饒而彼乏剛柔燥濕之不一有以平其方大小貴賤之不倫有以平其族菀枯培覆之各受有以平其材葢澤之淺者易竟而深者難窮惠之出於費者有分而出於道者斯合也黄帝以雲紀官髙宗命作霖雨穆然深見責成之意公羊傳稱泰山之雲雨不崇朝而徧乎天下爾雅稱甘雨時降萬民以嘉謂之醴泉是皆以其廣博而周宻優渥而霑足也為觀天命之流行即以得王政之所出其裁成輔相奉若不違以養人而理物者惟其時而已是故天下之大俯仰上下無偏與也明堂之上禮樂刑賞無小利也生之長之而物不見其徳一化工之渾然無迹也成之收之而已不有其名一大造之淡而若忘也以言其業則廣大以言其術則精微畛域于焉胥化險阻于焉皆平性命于焉各正日用于焉不知信夫陰陽無私澤惟夭惟喬羣然各遂其生帝王無私恩賁若草木兆民允殖其性也夫豈有殊量歟天之行惟健故日新不已萬物歸丕冐之中聖人之行曰敏故明作有功天下沐膏雨之沃一積氣而運於虚無心而成化一積理而徵於實有心而無為天德也王道也一以貫之矣
  周易
  雲行雨施天下平也
  監察御史趙青藜
  謹按天之於人本同一理而人往往不能如其在天者天無私而人有欲也惟聖人之心純乎理而不參以私則其措施因應張弛開闔之用遂若以天合天而不知其所以然故人之感通於聖人者亦若其感通於天而人之不能仰望於天者或轉而仰望於聖人蓋有心而無為與無心而成化同一致也夫雲行雨施品物流形天工也聖人效天法天未有敢以天自處者然龍興而雲布雲布而雨作此固理之自然者聖人時乘六龍既有其變化不測之方則夫雲行雨施天固不得獨擅其名矣夫需之為象也言雲不言雨然而雲上於天則雨固將繼之矣解之為卦也言雨不言雲然天地解而雷雨作則雲又已先之矣是故萋萋者雲也祁祁者雨也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徧天下者唯雲雨之力為然吾觀夫聖人者禮樂未彰冲漠之精神已洽政刑未設隱微之意氣已通函葢者無垠聯合者無間是即雲行雨施之彌綸氤氲也不疾而速無上下隱顯之殊不介而孚無逺近髙深之阻所過者化所存者神是即雲行雨施之馳驟奮迅也漸仁摩義民生自復其性體信達順異類亦若其天浹於肌膚淪於骨髓是即雲行雨施之貫注流通也出作入息百姓日用不知鑿井耕田帝力何有於我與之者不言恩受之者不知報是即雲行雨施之滋培長養也如是而天下其有不平者乎葢昊天以生物為心故雲行雨施而百物皆化聖人以愛人為心故行慶施惠而九有皆同此其間有自然之理焉緩之固違其則急之反窒其機惟聖人處於穆清之表而油然沛然無往不順鼓舞徧於萬方德教溢於四海其平也非天下自平也平於聖人之雲行雨施而天下自平也然則聖人之於天下亦因其自然行所無事而已何所勉强於其間哉夫元亨利貞天之德也而文言以屬之君子天人同一體也雲行雨施天之功也而文言以屬之聖人天人同一用也究其要則一乾元足以盡之矣體乾以建極則體自我立體元以布化則用自我行全體大用一以貫之而天德王道無餘蘊矣








  周易
  君子學以聚之問以辨之寛以居之仁以行之
  監察御史毛旭旦
  謹按乾卦九二一爻以陽剛之體得時位之中孔子申象傳之義謂其信言謹行閑邪存誠善足以葢世而不矜道足以周遍而化物君子之德既克底於成矣然純粹之詣非可驟幾倘侈言上達而不原其致功之自與得力之由則君子成德之功不彰且於文周立卦之意猶未盡也將何以闡先聖之心傳開後世之學術乎宜文言又歴舉成德之由以竟其說也今夫事物之理雖具於人心而實散見於迹象茍非務學何由會而有之已君子則格物致知而表裏精粗之悉達多聞博識而前言往行之無遺於是未學之先見此理為散著於事物雜陳於簡册者既學之後乃覺顯微巨細之故咸宗統於一心其學以聚之有如此者既聚矣茍非有先知先覺之人與為析疑與為解惑則是非得失之分途將混淆而莫辨君子則好問好察内而父兄之訓廸外而師友之切磋微而瞽史之箴規芻蕘之一得莫不訪求而聽受焉於焉判决其疑似究極其指歸分析於毫芒探討於賾隱其問以辨之有如此者既問辨矣非寛以居之則無以藏蓄其所得君子廣其度量擴其心胸以涵泳乎所已知沉潛乎所已得漸濡既久自覺心與理相依而理以心為宅焉孟子所謂深造自得朱子所謂黙識心融葢與寛居之㫖有相發明者也既寛居矣可以見之施行矣而君子行之則在乎仁廓然大公不留一私於念慮之際粹然至善允蹈帝載於動止之間舉凡應事接物無非順適乎天理之正而從心不踰萬理渾化於無迹焉所謂安而行之不勉而中盛德之至也要之為學之道必始之以學聚而後聞見廣繼之以問辨而後知識精又繼之以寛居而後涵養熟終之以仁行而後踐履純四者之序相因而不可紊四者之用相濟而不可闕惟修德之君子篤摯以踐其實優游以俟其成不躐等而趨不半途而廢此所以馴致夫聖神功化之盛而兼總乎天德王道之全也而乾之九二實體此義焉此九二所以為龍德也夫










  周易
  直其正也方其義也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習无不利則不疑其所行也
  少詹事張鵬翀
  程傳直言其正也方言其義也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義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義形而外方義形於外非在外也敬義既立其德盛矣不期大而大矣德不孤也无所用而不周无所施而不利孰為疑乎
  謹按程子言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夾持直上達天德自此朱子言最是下得夾持兩字好敬主乎中義防乎外二者夾持要放下霎時也不得只得直上去故便達天德臣竊謂敬義夾持是學者精進之功然至於聖修之極不外乎此朱子謂敬是持守功夫義是講學功夫直是直上直下胸中無纖毫委曲方是割截方正截然不可移易之意但知持敬而不能集義則於應事接物不能無毫釐之差但思集義而不以主敬為之本則心無主宰且不知所以為義矣故二者之功頃刻不可相離亦朱子所謂如車兩輪如鳥兩翼内外夾持以成聖功者也文言於乾之九三坤之六二皆言聖賢之學乾言德業坤言敬義健順之道各就本卦似有不同而其理實相經緯欲進乾之德必本以坤之敬欲修乾之業必制以坤之義非敬則内不直德何由進非義則外不方業何由修君子之乾惕以進修舍敬義亦無所用其力而德之日新業之富有即敬義立而德不孤葢以卦德爻位而言則義各有當以學問德業而言其理固互相發明非儒先之强合也竊謂進德修業統為學之全功而敬義夾持尤為提綱挈要之語嘗反覆諸儒先論學次第及近思録語類諸書得是兩言以為寶符知從事聖賢更無他道始謂用力可至乆而益覺其難一由於積習因循不能自振頻復頻悔終不免私意憧擾一由於見理未徹謂小事無妨不知積小積微為害甚鉅葢當身騐其得失而益知敬義夾持為聖學之要領無疑也誠能以敬為主宰則天君泰定義理日見清明而又以集義為之輔擇義既精於持敬益為有力敬以直内涵養未發之中義以方外省察中節之和中和既致則位育之效自臻乾坤合撰以成參贊之能必如是而後為聖修之極所為敬義夾持直上達天德者此也嘗誦樂記云奸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僻之氣不設於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其庶幾敬義夾持而為天德王道原於慎獨之功所自致乎



  周易
  直其正也方其義也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德不孤直方大不習无不利則不疑其所行也
  編修呉履泰
  朱子曰此以學言之也正謂本體義謂裁制敬則本體之守也
  程子曰直言其正也方言其義也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義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義形而外方義形於外非在外也敬義既立其德盛矣不期大而大矣德不孤也无所用而不周无所施而不利孰為疑乎
  謹按王應麟以為丹書敬義之訓夫子於坤六二文言發之孟子以集義為本程子以居敬為先朱子謂敬義工夫不可偏廢葢敬者聖學之所以成始而成終也義則心之制而事之宜也從古聖賢每對舉而互言之者凡以敬之為敬必貫動靜徹初終為一致然後可以言敬故曲禮括之以毋不敬尚書揭之以無逸作所詩稱敬止而先之緝熙朱子釋以繼續其敬光明其敬而此節程傳則謂君子主敬以直其内蓋君子知敬為吾心之主宰一以敬存心内謹於心術念慮以防其奔馳放逸外謹於威儀動靜以禁其侈肆怠惰終日乾乾則此心常存是非善惡不失其本然之正而内罔不直矣至於義之為義要當隨地隨時見得是處决定是恁地不是處决定不恁地無適無莫因應自然盡變盡神化裁各當方其未事初無將迎之擾及其既事更無留滯之心此義既精是非善惡皆中其當然之則而外罔不方矣夫敬立則内直既有以養乎外而外益方義形則外方又有以養乎内而内益直内外交養循環不已由是直純乎直方純乎方直方之德光輝盛大至於窮神知化而不自知所謂從心所欲從容中道自无滯碍於所行而利矣故曰不習无不利也然是敬也義也程子謂為合内外之道敬義夾持直上達天德自此朱子亦謂敬義只是一事大槩敬義二者相須而相成敬則寅畏中存而匪僻無自而入義則裁斷合宜而私欲末由相撓敬以義輔則審慎而不流於畏葸義從敬出則裁制而不失之粗疎内以主敬立體外以精義致用舉凡用人行政度務揆幾胥得其當而孰有所疑乎此夫子敬義合一之微意也







  周易
  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德不孤
  給事中倪國璉
  程子曰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義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義形而外方義形於外非在外也敬義既立其德盛矣不期大而大矣德不孤也
  謹按上文言直方是已成之德此言由聖學功夫之全以養成此德也人之所以主持萬物者此心而宰制萬物者亦此心心之立體本直也而有時不直者以操存之功稍間則方寸或累於私耳君子知敬為勝私之要是以精神整肅念慮純一致謹於心術志氣之微以防其奔馳放逸而又深察於威儀動靜之著以撿其縱肆怠惰日日維持時時存省此心邪曲之私自無所容留而歸於本然之直矣心之應事本方也而有時不方者以研精之功未至則應物或乖其則耳君子知義為處事之宜是以是非截然可否釐然先事有精義之功隨事隨物審其當然而無一端之昧其理臨事有集義之學因物付物處置各得而無一事之拂其宜大中至正無過不及凡物當然之則既無不曲中而外自形其方矣夫有敬而無義則見之於事或不免於差誤有義而無敬則無本之學亦何以善化裁惟是敬義夾持内外交養其存於中者既無纎毫之私而徹上徹下表裏如一是以敬持萬物之樞也其形乎外者絶無偏邪之失即達權通變各順其常是以義定萬事之凖也敬義既立盛德日新涵養乎未發之中又省察乎中節之和由學問勉强之功而造於聖神功化之極不難矣德豈至於孤哉自昔敬義之訓原本於丹書孔子於坤之六二發之所以立千古聖學之宗也孟子以集義為本程子以居敬為先張栻又謂功夫並進相須而相成此理益昭然矣然乾九二言誠坤六二言敬誠敬者乾坤之别也乾九二言仁坤六二言義仁義者陰陽之辨也要之敬而後能誠非敬無以為誠義即仁之有裁制處離仁亦做義不出誠與敬仁與義一以貫之所貴乎君子之善致其全功也











  周易
  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
  編修張若需
  程子曰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合内外之道也敬義夾持直上達天德自此
  薛瑄曰敬以直内戒慎恐懼之事義以方外知言集義之事内外夾持用力之要莫切於此
  謹按學問之功必期内外之交修斯本體有所持循而裁制之宜必因之而各得蓋平時不深以涵養則齊莊中正之不存而惰慢得以乘之内先無以為存主之地而晰理未精所以剖别夫是非之介者未能灼然而無疑斷然而不惑則由乎中而應乎外者又何以隨所施而無不當乎是故執持於内者不可以不嚴而制外以養中必貴窮理以求其至當也君子法坤道之直方而合内外以致其功者惟在敬義夾持而不使幾微之或懈故其湛然之中惺惺獨覺而戒慎不覩恐懼不聞所以遏其人心而養其道心者惟恐不至則心體光明洞達無纖毫之委曲内何有不直乎至於事理之陳千端萬緒而學以聚之問以辨之所以别其毫釐察其疑似者無有不盡則理道均齊畫一遂時措而咸宜外何有不方乎乃知居敬存心既有以為窮理之本而又進以集義之功則不徒守其空虚之心而宰制有方臨事自截然而不可易此敬義夾持之道所以不可偏廢也詩曰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又曰不顯亦臨無射亦保主敬之謂也書曰以義制事又曰慮善以動動惟厥時守義之謂也古聖王惟此之務而燕閒之必莊時幾之必勅嚴屋漏於帝天而主敬以作所且好問而好察執兩而用中時兢業於萬幾而精義以致用由是内無軼志外無遺理而適協於直方之道也乾之文言言進德修業而坤言敬義者欲進乾之德必本於坤之敬欲修乾之業必制以坤之義洵乎敬義為學問之大要天德與王道一以貫之而靡遺矣













  周易
  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
  給事中周祖榮
  朱子語類曰敬以直内是持守功夫義以方外是講學功夫直是直上直下胸中無纖毫委曲方是割截方正之意是處此事皆合宜截然不可得而移易之意
  薛瑄曰敬以直内涵養未發之中義以方外省察中節之和
  謹按敬以直内立其體也是平時存養之功義以方外達其用也是臨時操持之法蓋下學之始養心莫如敬惟主一無適則方寸之地廓然大公而無所蔽渾然至正而無少偏徹上徹下如鑑斯空所謂直内者此也制事莫如義惟精研入神則酬應之餘裁處有條而不紊是非一定而不移左之右之如矩斯絜所謂方外者此也然敬與義雖有分功内與外非有兩事方其致敬覩聞未交而湛然無欲形聲方接而惺然有主吾心之全體不虧而外之方者有所本矣方其集義因時制宜而範圍弗過隨事順應而斟酌咸宜吾心之大用以行而内之直者有所達矣所謂敬義夾持者此也朱子語類及薛氏之說發明最為親切至先儒黄榦有云乾言德業坤言敬義實相為經緯欲進乾之德必本之以坤之敬欲修乾之業必制之以坤之義此以乾九三與坤六二參看立說其義亦精竊思聖人說易不外動靜相資之理即一爻之義引伸觸類無所不通如坤之六二不獨可與乾九三叅看亦可與乾九二對看葢乾二主於天道故言本體而必推之學問以天合人也坤二主於地道故言功夫而必約之敬義以地應天也由一爻以推求易理之精聖學之妙有令人研究之無盡者大哉易也斯其至矣
  周易
  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
  監察御史李清芳
  程傳君子主敬以直其内守義以方其外敬立而内直義形而外方義形於外非在外也
  本義直内方外程傳備矣
  謹按敬者主一無適之謂義者所行合宜之謂葢人之一心原其本體湛然虛明如鑑之空如衡之平寂然至靜而萬理咸備其隨感而應也妍媸俯仰因物賦形正大光明流行不滯此上帝所降之衷生民所秉之彞本如是也惟為氣禀所拘物欲所蔽不免有所昏昧錯雜而無以全其所受之正於是君子有自修之功收斂放心不容一物無一毫私欲之蔽而惺惺常存敬之所以立也及其接物處事則準情度理稱物平施權衡得中無少差謬義之所以行也直以心言心一而已喻如物之直而不曲一線而去也方以事言事有多端必四周俱到喻如物之方正四面如一也然敬義雖有内外之分體用之别而其實不相離也葢非敬則中無主宰事至然後安排則已緩而不及於事矣惟須平日有涵養之功臨事方能洞徹非義則外多錯履而邪動之辱反有以累乎内之所存矣惟須應事有詳審之功而中之所存益固敬義夾持不容間斷以至於熟則廓然大公物來順應存於内者適得吾心之體發於外者不失吾心之常矣夫乾卦乃聖人之學坤卦乃賢人之學故乾之九三言誠而坤之六二言敬程子曰誠則無不敬矣敬則可以至於誠矣然敬之理貫乎動靜而不偏可以包乎義者也故敬者乃聖學之所以成始而成終而學者之功其必以敬為宗也歟


  周易
  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
  監察御史周禮
  謹按為學之道必合内外以交修内有涵養之功然後心純理得而有以立其體外有省察之功然後謹幾慎動而有以善其用此直内方外所以為天德王道之要而敬義之學不可不務也丹書之訓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欲者從欲勝義者凶豈不以人心易縱應物多偏而制心制事不可無學乎蓋人惟一心理欲互乘心有一息之稍怠則私欲羣起而引之投其所甘中其所溺聲色貨利佚遊玩好之屬紛紜憧擾於方寸而不寧即或一念清明思屏私欲以全其德而内無所據以勝之終不能以絶其萌不移時而非幾之貢如故矣至於事之來也是非可否義本一定不容假易而人往往遷就以便其私私心既起則牽制不能决善宜從也或以有妨於佚樂而浮慕不親慝宜去也或以便安之可娱而暱就難除由是依違猶豫制行無凖而動作云為不免於偏陂矣夫方寸之憧擾者内不直也制行之偏陂者外不方也何以直内厥惟敬何以方外厥惟義敬者德之聚堯舜以來相傳之心法也人心之靈出入無時須以義理涵養之心與理相涵則常有精明嚴肅之意而無昏昧放逸之時理念卓然其常伸而不為私欲所屈故曰直也真德秀曰天下之理惟中為至正惟誠為至極然敬所以中不敬則無中也敬而後能誠非敬則無以為誠也氣之决驟軼於奔駟敬則其銜轡也情之横放甚於潰川敬則其隄防也故周子主靜之言程子主一之訓皆其為人最切者而朱子又丁寧反覆之學者於是知勉焉戒於思慮之未萌謹於事物之既接無少間斷則德全而欲冺矣其所以發明主敬之理不綦詳與若夫方外之功非由襲取葢有精義之學焉有徙義之功焉精義之學在窮理辨析於公私之介而擇其善則遇事而不淆也徙義之功在克己力去其形氣之私而循夫理則制事無不當也久之義理日熟而遇事知宜是非可否皆有截然不易者而外不已方哉朱子云敬義不可偏廢專務義而不知主敬者固有虚憍急廹之病而所謂義者或非其義然專言主敬而不就日用念慮起處分别其公私義利之所在而决取舍之機焉則恐亦未免於昏憒雜擾而所謂敬者非其敬矣所謂集義正是要看破物欲之私却來認得天理之正事事物物無不如此體察觸手便作兩片則天理日見分明所謂物欲之誘亦不待痛加遏絶而自然破矣程子云敬義夾持直上達天德自此且夫敬義亦豈待外求哉敬即心之警省也義即心之裁制也彼敬而苦其矜持義而傷於矯拂者皆未嘗於心實體驗之耳心體該動靜功夫亦兼動靜動時順義則無行可悔而無事時能靜靜時能敬則心理日洽而動時得力内外交養而德自底於光大矣












  周易
  象曰地中有水師君子以容民畜衆
  監察御史李敏第
  本義水不外於地兵不外於民故能養民則可以得衆矣
  謹按三代之盛寓兵於農故周禮軍旅之法屬之司徒以井邑邱甸均其賦以比閭黨族聨其情以伍兩卒旅任其人而後司馬因蒐苗獮狩之時辨其旗鼓之用而教以歩伐之節是聖王之世戎事皆起於農功而兵制悉源於井田且夫兵猶水也不有以畜之將有潰溢之虞顧自齊威修内政魯成作邱甲古法寖變嗣後軍旅之政雖代有成規然召募之數日益廣養兵之費日益繁以丁壯而坐食於一隅則啟驕縱之端以冗閒而仰給於正賦則有虚糜之慮葢去古既逺於古人耕戰之務缺焉而未講也夫養兵所以衛民而以民養兵不若使兵之自養為可乆井田之舊不可復矣而屯田之法猶可稽焉自漢文帝募民耕塞下武帝屯車師渠黎而屯田之制以興厥後如趙充國馬援王霸之徒皆駐軍耕牧以實邊儲省繁費此足食足兵之良式也誠使當國家承平之日酌古宜今益講究於屯田之法擇曠閒可耕之區使游手坐食之衆受田力穡春夏課其耕耘農隙勤其校閱則人食其力可以節餉給之繁輸粟於官可以廣軍儲之備於以裕國計而飭戎行庶無失聖王寓兵於農之遺意也夫






  周易
  九五顯比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吉
  侍講學士鶴年
  謹按帝王君臨天下固貴有宰制羣動之才尤貴有包荒四海之量惟其量之廓然有容如天無不覆地無不載不屑屑焉求一時之親附而其究也天下卒莫不歸之此所謂大順大化不見其迹莫知其然之謂神非聖人不能與於斯者也若此者於比之九五見之矣比之九五一陽居尊剛健中正卦之羣陰皆來附己其心事則光明洞達曲盡其生養教誨之意而幾微私曲有所不存其設施則正大發皇明示以蕩平正直之途而一毫籠絡有所不事顯之至也顧其取喻於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者何也蓋田獵之事合圍則志在於必得而網羅有所必周三驅則無意於必得而去來任其自便夫志在於必得則不容有失矣無意於必得則不必其無失矣此天子不合圍前禽之所以有時而失也雖然非失前禽不足以見王者之大今夫王者修德行仁聲教四訖至於九州向化六合同風洋洋乎盛矣然而幽遐之地偶有所阻聖王初未嘗有所容心於其間豈德威不足而惟以姑息從事哉三驅之道固然也開一面之網而不忍盡取於物者所為恩及於禽獸沛九有之澤而未嘗强廹於人者所為仁覆於寰區推而至於邑中之人亦皆曉喻上意而不相警備以求必得焉此堯舜之時所以巍巍蕩蕩德配於天而其下不識不知以順帝之則者也如是則王道得而王化成何吉如之大矣哉顯比之道誠御世之隆規昇平之極軌也而彖之所謂原筮元永貞无咎其義不出於此矣


  周易
  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右庶子林蒲封
  程子曰天在上澤居下上下之正理也君子觀履之象以辨上下之分以定其民志民志定然後可以言治
  謹按天地分而乾坤定上下之象已昭然於兩間矣至於澤則下之中更有下者焉此固為一定之理而不可易者也然上下之在天澤者有形象之自然則上下之在人者有等殺之宜辨故君子觀於履之象而知安上治民之莫善於禮也嘗觀至治之世愚賤亦識尊親草野咸敦敬讓朝廷之制肅而明閭閻之風靜而順雖禮樂政刑百度具舉其要不外於辨上下之分上下之分明而民志一矣朱子有言四海之廣兆民至衆人各有意欲行其私而善為治者乃能總攝而整齊之使之各循其理而莫敢不如吾意之所期者則以先有紀綱以持之於上而後有風俗以一之於下也何謂紀綱辨上下是也何謂風俗定民志是也傅說所謂奉若天道建邦設都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惟以亂民箕子所謂皇建其有極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董仲舒所謂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者正謂此也抑臣更有說焉在易上天下澤而為履繼履者地天而為泰繼泰者天地而為否繼否者天火而為同人明乎君子之治莫要於法天至於上下辨民志定而泰交之道成泰極則易於致否故必如同人之乾健離明類族辨物乃能通天下之志以長臻於大同之道也自古極治之時承平日乆生聚日繁竒巧畢呈豐亨豫大富貧相耀浮靡相髙睦婣任䘏之風漸微而凌競邪僻之習易起如程子所言自庶士至於公卿日志於尊榮農工商賈日志於富侈億兆之心交騖於利天下紛然勢所必致是以等威雖别而冀於僥倖者愈多法令雖明而䧟於刑辟者日衆此孔子於既庶既富而必曰教之又曰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管仲曰禮義廉恥國之四維然則欲正人心厚風俗振綱肅紀保泰持盈亦不外於辨上下定民志而已矣履之義不誠大哉









  周易
  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右中允錢維城
  謹按禮之為履者禮主卑下故曰智崇禮卑禮者人所踐履所行不由禮則必乖戾故曰履以和行天尊地卑而澤又卑之卑者君子觀象知上下之分不可不辨故制禮以明之所謂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也夫禮順人情本非强世而别嫌明微主乎辨異隆殺之凖法乎髙卑服物采章一天澤之所寄也故禮達而分定安上全下莫善於禮而為民情之坊也程子曰古之時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稱其德位未稱德則君舉而進之士修其學學至而君求之皆非有預於己也農工商賈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後世自庶士至於公卿日志於尊榮農工商賈日志於侈富億兆之心交騖於利天下紛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斯言盡矣夫怙侈滅義服美於人餘風未殄康王以為深憂蓋奢則必僭僭則干犯名義其害甚鉅記曰管仲鏤簋朱紘山節藻梲賢大夫也而難為上也况奢麗相煽輾轉益深此沔水湯湯所為獻規者矣若其餘𡚁物力耗敝匱乏因之不特錦繡纂組害女紅也記曰黄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財漢書藝文志名家者流蓋出於禮官古者名位不同禮亦異數名法名象雖流傳失真亦禮之遺意故曰名者所以别同異明是非道義之門政教之凖也







  周易
  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洗馬國柱
  謹按周易一書凡稱乾皆曰天凡稱兌皆曰澤至於履卦而乾上兌下適符乎天澤之定位故其卦名為履履者禮也上下之正理人之所當踐履也孔子觀其象而繫之以辭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辨者如詔祿有隆殺奠食有多寡是也定者无踰越也夫民志不定天下不可得治而至无定者實莫如民志蓋民莫不有血氣心知之性飲食嗜好之欲隨時而動逐物而遷未知為上勢必至於僭上未知為下勢必不安於下不有以服其心而靜其氣將有潰敗不可收拾之虞僭亂之萌惟禮可以已之是故君子觀天澤之象制為禮以辨上下之分自君臣朝廷尊卑貴賤之序下及黎庶車服宮室飲食喪祭嫁娶之經事有宜適物有節文凡在朝者位未稱德則進之德不稱位則退之使人人有度德之意而寵榮之見自絶所以定庶僚之志也凡在學者大成小成有德則升之移遂移郊不帥者絀之使人人有務學之實而功名之念自淡所以定庶士之志也至凡農工商賈亦皆經其田廬察其勤惰稽其術業第其餼廪使不得輕本務而游手逐末握竒贏而享用華侈所以定億兆之志也自朝廷以及百官自百官以及萬民政令使之恩威加之粟布取之力役征之莫不有辨也斯莫不有定也臣竊由是而伏思之禮之森嚴於耳目聞見之地者使民惕於志而知畏天澤所以定位也禮之浹洽於倫常日用之間者使民和於志而知安天澤所以通氣也故繫辭曰履以和行序卦又曰履而泰然後安禮之綱維世教蟠結人心者固非一切法制禁令之所可幾盛王所以宰制羣動經緯萬端馴至於大順大化履帝位而光明者舉由於此而要之履卦象中其藴已包舉靡遺此禮所以為天秩天敘萬世率履之而不冺歟













  周易
  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侍讀齊召南
  謹按自古帝王為乆安長治之計欲使天下道一風同刑罰不用其本則莫大乎禮教矣禮者履也天下所共率履而不越者也履此則安不履此則危其效曉然易見是以古人制禮固亦明知其委曲繁重似不如脫略簡易者之便於人情然必事事而異其等威物物而為之防制者大順大化其積有漸朝廟之敬始於戸庭儀文之嚴始於士庶訓誨之豫始於童孩邦國四海之協和始於比閭族黨冠服以章之品式以範之庠序以教之官師以董之賞罰以勵之務使人人各知愛親敬長相率共履夫正直蕩平之道路重為非而樂為善也在易履之大象曰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㫖哉言乎凡民禀五常之性所謂好善惡不善豈有異哉良由習俗漸移名分不講在家先不能事其父兄在國何能服於長上惟其志之冺然無所知覺也是以囂然敢於為非何以定之亦以禮之辨上下者定之而已天髙地下其尊卑懸絶不可以數計也於地中峙而為山蓋其稍髙者焉流而為水則已下矣若夫澤則鍾水之區又其下之下者也名分之上下亦然由君至民尊卑懸絶何以異於上天下澤耶顧上下之勢起於相積而逓相承古人制禮不惟使官與民有别也即士與民先有别就庶民中又使游惰之民不得與良民齒刑罪之民不得與凡民齒是故惡少不得以凌侮耆老奸猾不得以挾持縉紳富商大賈不得以奴𨽻鄉閭市儈里魁不得以魚肉隣曲輿臺臧獲不得以序列衣冠則羣黎百姓生而耳濡目染習與性成不期而化其桀驁勉為善良由禮教明而民志定也民志定而後倫紀敦倫紀敦而後廉恥重廉恥重而後風俗成天下之長治乆安豈有極乎哉賈誼有言禮者禁於將然之前法者禁於已然之後先王必曰禮云禮云者貴絶惡於未萌而起教於微𦕈使民日遷善逺辠而不自知也然則安上治民莫善於禮誠致治者之先務歟











  周易
  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編修竇光鼐
  謹按履卦乾上兌下乾為天兌為澤上下之正理也人之所履當如是故取其象而為履履者禮也安上治民莫善於禮故君子觀履之象而以辨上下定民志也嘗考諸儒之說莫備於程傳傳曰古之時公卿大夫而下位各稱其德終身居之得其分也士修其學學至而君求之非有預於已也農工商賈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後世自庶士至於公卿日志於尊榮農工商賈日志於富侈億兆之心交騖於利天下紛然如之何其可一也㫖哉斯言其知治民之本矣何以明其然也天之生人也不能無羣羣而無分不能無爭是故兩貴不相事兩賤不相使人情之常也無他彼其心固以為吾儕焉耳不見其異於吾焉耳荀卿曰勢位齊而欲惡同物不能贍則必爭夫物常不贍於欲而欲常必窮乎物則天下之相率而為厲者且無已時也此程子所以有紛然騖利之患也夫利者不學俱欲之物也天之所生地之所養袛有此數也以欲狥物則人人有不可盈之願即人人有不能安之心天下不可得而治矣君子知其然故觀象於履而為辨上下以示之以貴治賤以尊治卑以賢治不肖君君臣臣勿相凌也父父子子勿相離也兄兄弟弟勿相瘉也夫夫婦婦勿相凟也士士農農工工商商無相易也其爵地有等其職事有方其宫室車輿有度其飲食衣服有章其人徒有數其械用有常其嵗時聚會有節其吉凶哀樂有經使百姓曉然皆知夫上之為上下之為下若天澤之不可相越也而僣侈之志不生矣皆知夫上之使下下之事上若天澤之不可相無也而忠順之志不忘矣夫是之謂志定志定則耳目無所驚而手足有所措其為欲易養其為物易給也雖有悍强之人亦有以相安而不至於亂記曰夫禮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又曰禮之教化也微其止邪也於未形使人日徙善逺罪而不自知也是以先王隆之也其即此志也夫










  周易
  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編修莊有信
  謹按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焉禮之理原於造化而禮之性實具於人心顧聖人緣人性以制禮旋反而治人之心者何也蓋禮者理也言理則無規矩可循言禮則有秩序可守故聖人制禮所以正天下之履也禮以正履則言禮足矣而畫卦則曰履何也言禮則人之踐禮者屬於虚言履則禮之當行者體於實象曰上天下澤履言人之所履當如是也夫人而履於禮則禮達分定而天下可一矣然自聖人制禮以來尊卑有分貴賤有等非不燦然於天壤而公卿大夫往往不能盡職農工商賈往往不肯安其業者何也志不定也夫志亦何厭之有當其艱苦則志於安全及其安全則又志於富貴若是而利欲之心紛然不靖惟不知有上下之分也君子觀天澤之象而知治民之道矣不於民之履求之而必先於民之志定之夫下堂拜上或一時加恩之名而即此遂為上權下替之漸賜禘錫懸亦一朝饗酬之厚而即此遂開名器假人之端由辨之不早辨也古者明一代之禮以德之大小為拜爵之崇卑伊尹曰三公者通於天道者也九卿者通於地理者也大夫者通於人事者也列士者明於法度者也故一時朝廷之上必位各稱德位未稱德則君舉而進之士修其學學至而君求之民無分外之求君無分外之舉是故人有十等而民不以懸絶為嫌國有六卿而民各以服習為樂君在斯為臣父在斯為子兄在斯為弟君止仁臣止敬父止慈子止孝交止信天不變道亦不變夫民亦馴習於自然而羣奉為天經地義之不可易此無他心之所之既深識乎上下之分則身之所履自共守其上下之常也君子名器不假黜陟必嚴使上下之分燦然著明於天下故民志有定民志定則官守其職民安其業而無干名犯分之履矣此君子所以善用天澤之象也












  周易
  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監察御史趙青藜
  謹按三代以上治天下以禮故其分肅而其風淳三代以下治天下以法故其令繁而其俗靡斯亦已然之明效矣然而競相趨於法者過信夫禮樂百年後興之說雖賢如文帝且謙讓未遑而三代盛治坐是不復豈不惜哉夫禮聖人制之非聖人之意之也上天下澤著其象矣聖人觀其秩然而知上與下有不易之則察其藹然而知上與下有必屬之情不聨之情即無所以維其則不示之則更無所以範其情於是本仁天下之心出而定天下之志辨之葢不容以己也辨之於朝則公卿大夫各定其階而車服度數不以恩私而或假焉辨之於野則士農工商各定其業而少習乆安弗使見異而或遷焉外以靜其耳目内以攝其心志而一時之託處宇下者官舉其職士修其行農工商賈各食其力知分之不可易也終身由之莫敢踰越而綱紀正等威立朝廷尊矣自非然者無所辨於任使之際而大官顯秩若為盡人可致則僥倖之想愈熾也無所辨於絃誦之地而三徵九聘且謂㨗徑可圖則奔競之風難息也無所辨於食力之勤而嬉遊徵逐不憚輕去其鄉則失業之徒踵相接而未有己也上無以厭服乎下下日以傲慢乎上囂然之志將百出而不靖不得已而思以政刑道齊之法立而姦生令下而詐起質樸漸消恩誼寖薄微特無益且加甚焉然後知民志克定非旦夕之近功而安上全下實宏且逺也自古禮文明備莫如周自古享祚永久亦莫如周周之盛也君臣契合堂陛森嚴朝覲享獻罔不畏懷民用和睦無有災害囹圄空虛刑措四十餘年而不用即夫德教衰微政化怠弛而先王所命太史所掌稱道一二猶足以輯强侯而威荒裔非其志之素定曷以致此漢髙帝馬上得天下羣臣爭功至㧞劍擊柱及叔孫通定禮儀以正君臣之位竟朝置酒皆俯首抑伏無敢讓譁失禮者髙帝說而歎曰吾乃今日知為天子之貴也夫叔孫通所定不過為緜蕞與諸生野外習之度髙帝所能行者耳非有關雎麟趾之意與夫聖人制作相去逺矣蓋聖人制作固即人心自具之節而禮定民志初不以束縛之拘苦之也故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如使去其拜跪登降揖讓周旋賔主介紹之文而曰吾以用吾情其心必有所不安其體必有所不適受其節於禮而心之安體之適可不謂大順歟萬物各得其禮而後和夫是以禮行而樂作也彼叔孫通收其殘闕雜以秦儀尚效補苴於漢代而謂官天地管人情辨自君子者獨迂逺而不足致用乎哉至若禮之卑效地也澤尤地之卑者則禮之極其恭者然矣是又君子居安樂玩辨上下之本所不敢須臾稍忽也夫














  周易
  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編修周玉章
  謹按六經之道同歸而禮樂之用為急在易書豫卦言樂履卦言禮言樂者主於和言禮者主於辨上天下澤尊卑之位定君子觀其象而辨之而禮由是生焉坊記禮者所以章疑别微以為民坊者也荀子曰禮者養也君子既得其養又好其别貴賤有等長㓜有差貧富輕重皆有稱均所謂辨上下也蓋人生有欲則不能無求求而無度量分限則不能不爭秩之以尊卑貴賤之等始帖然各安其分而不敢有侈心故禮以節民性正所以定民志也程子曰古之時公卿大夫位各稱其德農工商賈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後世自庶士至於公卿日志於尊榮農工商賈日志於富侈億兆之心交騖於利由上下無定志也此言深切著明矣夫朝廷爵有功而禄有德非可倖邀也庶民之家自食其力無敢奢願也而宫室輿馬衣服器用毫忽不容假借極聲名文物之盛具有别嫌明微之義不然者朱紘鏤簋曲縣繁纓不失之靡即失之僭有位者既不免矣甚而至如賈誼鼂錯所云庶人屋壁得為帝服倡優下賤得為后飾富商大賈乘堅䇿肥履絲曵縞因其富厚交通王侯夫然而風俗凋敝獄訟繁興天下又安可得而治夫子産治鄭尚曰取我衣冠而褚之而况聖人治天下有不明辨等威致使驕淫僭侈紛然莫定其志哉夫天敘有典五典五惇天秩有禮五禮有庸其間恩義並至情文相生要必有其不可混淆者而度數彰焉故曰禮以辨異也先王之定禮也上自朝廷達乎州里閭巷以細及幃房袵席之間莫不事為之制曲為之防雖隆殺損益代異其宜而上下之辨天澤定位則夫教化大行民用和睦萬世之致太平者未有不由夫禮者也















  周易
  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
  編修王際華
  程子曰上下之分明然後民志有定民志定然後可以言治後世庶士以上日志於尊榮農工商賈日志於富侈此由上下無定志也君子觀履之象而分别上下各當其分以定民志也
  謹按天下之大兆民之衆紛然待理於一人自古聖王設為公卿大夫士以及農賈工商尊卑貴賤各有等差人非不知髙位之榮而非其德不敢希也非不知紛華之悅而守其分無敢肆也考周官司徒辨五地之物生以施十二教授之以井地故有常産者有常心聨之以比閭族黨則不敢舍業而雜處於是三物以興其賢能八刑以糾其邪慝四海之内進德修業勤事而不暇詎敢淫心舍力覬覦非分以害休功者乎後代幅員日廣生齒益繁法度非不甚詳而一切民事皆聼民自為以故棄本務末朝遷暮改觀於賈誼陳政事疏貢禹言風俗書民間諸弊自漢已然此由無定分定志而上下之辨不嚴故也夫生民之源莫大於衣食而平天下者不以一人養天下令天下人人自養故既分别四民而什九驅之於農世業相承衣食易給雖無甚富亦不憂貧自定制不立而貧富不均邑有人君之尊里有公侯之富人求其所以尊富之故則或以遊惰或以經營共相欣羡轉為效慕貧不自安者既思他途以求遇即稍可自給者亦懷奢志而改圖其中炫名干進之流以及遊幕吏胥僕從實繁有徒咸聚居都會之間僥倖名利於萬一此皆民之蠧也蓋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欲天下無飢不可得也乃遊民億萬不耕不織而咸思豐於衣食以故農民重困嵗遇豐盈猶無蓋藏間遭水旱不免流離雖仁厚之主在上賜賑廣蠲動不惜金粟數十萬而民仍無起色者平日蠧民者之多也誠本履卦之象仿周官九職之法以定民分名器不予以妄干遊手不聽其妄託自京師達於郡縣繫民於故土之産清民以保甲之法凡平時徙業無故逺遊者有禁則進無非分之望退有本業之樂而民志定矣且夫民氣不可動尤不可驕往往治平既乆官司以因循無事為福一二不法之民轉以挾制長官動輒鼓衆生事為大吏者正宜分别首從按法盡懲不得稍存姑息之心則上下之分愈明而民志益定庶乎尊卑有等行習有恒心以分安身以土著士相與言仁誼於閒宴工相與議技巧於官府商相與論財利於市井農相與謀稼穡於田壄用以家給人足愈固國家億萬年之基矣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三
  周易
  泰小往大來吉亨
  監察御史張孝挰
  程傳小謂陰大謂陽往往之於外也來來之於内也陽氣下降陰氣上交也陰陽和暢則萬物生遂天地之泰也以人事言之大則君上小則臣下君推誠以任下臣盡誠以事君上下之志通朝廷之泰也陽為君子陰為小人君子來處於内小人往處於外是君子得位小人在下天下之泰也泰之道吉而且亨也
  謹按道有升降時有汙隆古今來治亂廢興循環無窮一若寒暑書夜之推遷莫之能改非獨氣數使然蓋亦其理有一定也夫泰以陰居於外陽居於内君子得位小人在下為吉亨然陽一陰二陰多於陽自古以來君子常少而小人常多是以亂日常多而治日常少然則君子處世而值陰陽和會衆俊彚征之時蓋極不易得可不戒哉周書曰制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泰九三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復艱貞无咎夫曰未亂則是治時未危則是安時然曰未亂則固有亂之可慮曰未危則是有危之可憂平陂往復造化之機有自然而至者此憂勤惕厲持盈保泰之心所以兢兢業業君臣交儆而不敢刻斁也艱貞无咎當泰之時何艱之有而處泰之道則必艱危其思慮正固其施為而庶幾於无咎焉夫是以動一念則惟恐有幾微之不合於道而開侈肆之端也行一事則惟恐有一毫之不合於天心一端之不慊於民志而致悔吝之萌也推而至於一舉一動一嚬一笑無不凛冰淵於夙夜嚴對越於神明而不敢有絲毫之或忽也朝乾夕惕一日百年持之以敬要之以久唐虞成周之隆古今稱至治者其道要不外於此已雖然治亂安危之機本於天而治於人者也君子道長為泰小人道長則為否矣小人道消為泰君子道消則為否矣消長之際禍福之本也依古以來史册所載何可勝道夫人情莫不好治安而惡危亂亦莫不喜君子而嫉小人然而君子多困厄小人多倖進者則以君子之道難合小人之道難知是以三代以後號稱小康者率多奸貞並立治亂參半耳若夫明鏡當空妍𡟎必照日月在上魑魅潛形君子小人之情狀既已洞見而周知則舉錯之間大公至正君子日進小人亦化而為君子朝廷清明海内樂業宇宙之氣蒸為太和小往大來之吉亨有垂之無極者矣



  周易
  泰小往大來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陽而外陰内健而外順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
  少詹事許王猷
  孔頴達曰所以得名為泰者由天地氣交而生養萬物物得大通故云泰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以人事象天地之交也内陽外陰據其象内健外順明其性此就卦爻釋小往大來吉亨也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更就人事之中釋小往大來吉亨也
  程子曰小往大來陰往而陽來也則是天地陰陽之氣相交而萬物得遂其通泰也在人則上下之情交通而其志意同也陽來居内陰往居外陽進而陰退也乾健在内坤順在外為内健而外順君子之道也君子在内小人在外是君子道長小人道消所以為泰也
  謹按易言上下交而其志同者即尚書一徳一心之謂也然志同可以論君子而不可以概小人夫小人固斷斷乎宜外之者也邵子曰治世非無小人難乎為小人亂世非無君子難乎為君子惟在人君慎於用舍之間黙以操其消長之權而已而所以慎用舍而操其消長之權者其道在乎明以辨之誠以待之蓋小人者其言辨其行堅其見聞之博足以出人之所不能其情貌之深足以欺人之所不測其智術之巧足以移人之所好而不悟其才藝之美足以行人之所難而不憚欲從而辨其孰君子孰小人也亦綦難矣臣嘗觀李徳裕曰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小人如藤蘿非附他物不能自起張浚曰不私其身慨然以天下百姓為心此君子也謀求之計甚密而天下百姓之利害我不顧焉此小人也其言之剛正不撓無所阿曲此君子也詞氣柔佞切切然伺𠉀人主之意於眉目顔色之間此小人也人君欲知君子小人之分於此兩言𠫵之亦可得其大槪矣至於小人既去則在内者皆君子矣而上之所以待之者是不可以不誠倚以腹心任以股肱茍有益於國家勿以專行而疑其擅茍有利於民生勿以樹恩而罪其私我苐無猜忌之心則納其嘉謨而不嫌於屈叅以獨斷而不病於乖我苐秉忠信之情則尊以禄位而天下共羨其寵榮即示以裁節而天下愈見其無間上以一心遇其下則下亦以一心報其上矣是知人之明既有以辨其君子小人之分而用舍悉當待下之誠復有以聨其君臣一體之誼而志意交孚此之謂内君子而外小人此之謂君子道長小人道消夫至君子道長而後可以稱上下交矣然臣以為人君誠於待臣必先誠於愛民蓋人臣受主之眷必將視其主之所寤寐思服者以求稱其意茍徒以赤心待其臣而無惻怛為民之意則臣之求報稱者亦惟主之所欲而不暇及于民生之大計故必上以實心為民然後以實心待臣使羣臣知上於為民之外别無他欲而人臣於為民之外亦别無可以報主則其志同矣其志同而後上下之交乃孚也彼虞廷有喜起之歌則舜治著時雍之化泰交之盛不千古為昭乎









  周易
  彖曰泰小往大來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陽而外陰内健而外順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
  右贊善錢本誠
  謹按泰交之運開之者天地主之者人君保泰之道無他惟在辨夫君子與小人而已君子之心至公惟願天下之治安而不計身家之榮利小人之心至私惟圖身家之利害而不顧天下之安危推小人之私心則是天下人各異心也而上下安得而交世運之所以否也推君子之公心則是天下舉同一心也而上下安得而不交世運之所以泰也然而天之運也有陽必有陰人之生也有君子必有小人人主安能盡得君子而用之又安能悉舉小人而屏之惟於内外之間置之得其當而已内不盡秉鈞執成凡人主所敬信一徳一心者是也外不必投閒置散凡人主所驅䇿因材器使者是也蓋君子固有全備之徳而小人亦非無傑出之材總使君子得以馭小人而小人不得以乗君子如是則得矣或謂小人不盡去必至與君子爭而小人常處必勝之勢臣以為此惟邪正混淆而雜處於内故有此患耳若使君子而在内則知明處當為小人者皆有以安其身而服其心方將奔走承順之不暇而又何爭勝之有且彼見小人之道不可行於時也亦自歛其奸偽刻薄之術而勉從忠厚正直之風如裴矩在唐太宗時則亦能直言以悟主王欽若在宋真宗時則亦能蠲賦以惠民彼雖小人而亦行君子之道故曰君子道長小人道消夫既能舍其道以從君子則亦君子也人主安得而棄之哉雖然不可以不戒也陰交乎陽陰之質自在小人交乎君子小人之性自存堯舜之世君明臣良而猶畏乎巧言令色孔壬蓋彼特自知巧令之習必不容於欽明濬哲之主故抑而不敢肆使誤以為君子而授以百揆四岳之任則彼亦有進退君子之權而小人之故智復萌矣此保泰之所以不易而聖人兢兢乎懼之也












  周易
  彖曰泰小往大來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内陽而外陰内健而外順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
  監察御史陸尹耀
  邱氏富國曰天地之形不可交而以氣交氣交而物通者天地之泰也上下之分不可交而以心交心交而志同者人事之泰也陰陽以氣言健順以徳言君子小人以類言内外釋往來之義陰陽健順君子小人釋小大之義
  謹按陰陽對待而分小大者陰不敢抗陽故謂陰為小陽為大也陰宜在外而六往居四陽宜在内而九來居三往來適得其宜而初無拂逆焉於時為貞元會合世道清明是謂之泰也占得此卦者陽徳方亨陰柔退聽其於天運人事無不吉且亨矣此卦辭之義也由天運言之則天以職覆地以職載而化生萬物凡芸生庶類莫不各安其常咸若其性是天地之氣交也天與地以氣交而各得天地之氣以為氣者氣無不通焉由人事言之則君以主治臣以效能而宣布教化凡禮樂政刑莫不協於大中歸於至正是上下之心交也上與下以心交而各體上下之心以為心者心無不同焉泰運開自天地泰和起自君臣於以博觀小往大來之景象生生之氣彌綸充塞於宇宙之内而肅殺之意潛消蓋陽居於内而陰自在外矣剛毅之徳自强不息於日用之間而柔懦之習不行蓋健主於内而順自在外矣君子不必盡升諸朝而有嚮用之機是即内君子矣小人不能盡削其迹而有疎遠之勢是即外小人矣君子在内以制小人小人在外以奉君子由是而福國利民之道日以寖長蠧國病民之道日以寢消安往而不吉且亨哉夫天地之交乃氣化之本是為一定者也而人事宜盡上能推誠以待下下能盡誠以事上以人事之泰克符乎天運之泰而君子秉道而立小人革面以從庶乎泰交之治可成而氣化相通固操諸一己者歟












  周易
  彖曰泰小往大來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給事中衛廷璞
  謹按傳釋泰小往大來吉亨之義而推之天地上下之交亦以坤往外卦乾來内卦一往一來有交之義而物以之通志以之同則有吉亨之意也然繫辭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序卦傳曰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是則天地上下其位固有截然甚相懸者乃竊嘗考之易有不易變易二義乾鑿度云變易者其氣也不易者其位也則小往大來似不言不易之文而言變易之義故云交也蓋盈天地間一氣耳氣有陰陽即有升降而非交則孤陰不生獨陽不長兩間閉塞萬物不通故卦之坤上者地氣上騰以交於天即所謂地道卑而上行也乾下者天氣下降以交於地即所謂天道下濟而光明也二氣相交絪縕化醇流行不滯而凡得之而成形者莫不資始資生各正保合聲應氣求於天地之内此萬物之所以通而為天地之泰也濂溪周子曰一動一静互為其根互根非即天地交之義乎又曰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變化無窮非即萬物通之義乎若夫君之尊天也故乾為天為君皆從乎上之名臣地也故坤曰地道曰臣道皆從乎下之名上下之位若是其嚴明矣而亦曰交者何繫辭傳曰君子上交不諂下交不凟大學曰與國人交止於信則略其位之異而言其志之同有何不可以言交者夫泰之時開泰者志於裁成輔相保泰者惕於往復平陂其感孚於夙夜黙喻於隠微者莫不上感下應固結而不可解即使君可臣否外若不同而卒之為國為民之志可以共白於天下見諒於君心是不以隨聲附和為同而以大公無私為同其同也非即其交也耶今夫二帝之時上下之分非不嚴也三王之世上下之位非不肅也而或交警堂廉或賡歌廷陛或致三聘之勤或肖傅巖之求或切後車之載故其時上無不恤之臣下無不欽之主同寅協恭一心一徳和氣盎然諸福備至天地以位萬物以育將見天地之泰且由人事之泰基之矣









  周易
  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編修賴翰顒
  謹按兩間生成之機統於造化而萬古經綸之本起於人心人徒見清寧之𠉀景物咸熙郅隆之朝幾康就理以為氣化人事之適際其盛而不知健順匀調明良會合其感通之故殊非偶也今夫天地高卑異位也陰陽異氣也而且職覆職載之殊其權也使其判然而不交則號物之數有萬將何以神其發育哉惟夫乾一之氣下行於坤兩之中而資生之功上符乎資始之用由是絪縕化醇自勾萌而甲拆潔齊而相見形形色色莫非此靜專動直靜翕動闢者為之鼓盪其機是天地形不交而氣交於物之通而見其泰也至若上下天澤之辨本於彛倫冠履之嚴行為典禮分之相隔甚懸絶矣情之所交則疇咨若采幾忘勢位論秀書升不拘形迹要其所以重汲引而隆交贊者惟厪民生於在念懋庶績於咸熙故颺拜賡歌固彰同徳同心之雅即予違汝弼亦見無貳無疑之忱是大業崇為富有盛徳畜於日新總此上下之志同者為之也所以泰也葢天地上下理本相通而氣則一貫者也試觀昇平聿啟景運鴻開冲和之氣鍾為靈秀聖繼出而賢篤生天地方為上下而隆其作合行若翼而思若啟上下且賴天地而神其志氣况乎元首明而股肱良雍穆之致無在不昭其響應故郊焉而天神降景慶且貢其休徵而何止於百昌之暢遂社焉而地祇出河嶽且為之効靈寧苐見庶類之咸亨是天地上下亦相交而為泰也泰之義固無窮哉釋經者取以配合為正月之卦誠見夫三才之道美善悉備而中和位育之景象從可識矣

  周易
  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監察御史富徳
  謹按資始統天謂之乾乾君道也順承天施謂之坤坤臣道也乾坤合徳謂之泰泰者運會休隆之象也故極兩間位育之徵顯仁必由於藏用千古明良之會大業亦本於盛徳葢在天在人無不交相契合則由體達用以成宇内之極功者道出同原理無二致也惟是天地者萬物之父母而化生萬物者也高明之體立於上博厚之體立於下當其日至之時氣機伊始聲臭無聞而大生廣生之徳發微而不可見及其交而成泰也而天施地生之益自充周而不可窮是以天以一陽之氣交乎坤地以一陰之氣交乎乾由是雲以之行也雨以之施也品物以之咸亨也即極之昆蟲草木皆得見盛世之休祥葢此日之氣化宇宙清寧庶類暢遂其徳大其功盛也然交在天地則無心而成化而代天工以出治者則在上下之同志而成能也人君繼天立極神化之權操於上而致治保邦贊襄之功本於下所謂都俞吁咈一徳一心足彰喜起之休風者亦惟其交而已矣獨是上下交會之際又各有其道矣自古為君難為臣不易聖帝明王之撫御天下也以聰明睿智之徳致經綸參贊之功猶體道而不居見善如不及當其夙夜宥密心自强而不息萬幾所以待理也詣純粹而至精萬物所以待命也剛健中正而嗜慾悉蠲高深易簡所以合符也由是上有聖智之君下必有賢明之臣非徒事颺言拜手之儀文也葢人臣之事君公正者其心無私者其學抒精誠吐情愫忠愛發於至性靖獻本於實心體此意以蒞官則竭力盡能而誠慤可以上達體此意以任事則嘉謨入告而志意可以上孚是以主聖臣良而元首之康股肱之佐交相契合而無間者一天道之變化而各正保合也其理豈有二哉觀之堯舜禹湯文武之君獲稷契臯陶伊尹呂望之臣明明在朝穆穆布列聚精會神相得益彰其即上下交之明驗也歟











  周易
  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監察御史馬丙
  伊川程子傳曰天地陰陽之氣相交而萬物得遂其通泰也在人則上下之情交通而其志意同也謹按天尊地卑而乾坤之位以定上天下澤而君臣之分以昭尊卑上下之間截然而不容紊也曷可以言交哉然天地之形不可交而以氣交上下之分不可交而以情交泰寧之象啓於造化成於人事自古迄今莫之或易焉爾泰之吉亨試先徵之天地今夫天地間號物有萬其芸然各得而有暢遂之機者物之通也適以形其泰也而要其所以為通者則必本於天地之交天處乎上地處乎下清寧之位豈容無辨哉然而天道下濟地道上行若或相交焉由是天地絪縕萬物化醇自甲拆以至勾萌自潔齊以至相見無一物不見其通焉此天地開一世之運以徵泰象者如此至於郅隆之運非徒氣化之豫順也朝廷之上更有一徳之隆焉間嘗溯之唐虞考之三代見夫君都臣俞之世主聖臣良之朝上也略朝宁之威嚴下而與庶司卿尹講友生之誼下也忘草茅之疎賤上而與元后父母篤賔朋之好書思對命君樂羣賢之彚征訪範親師臣欣一人之有道一堂之精神不隔而内外之情形會而成豫順是亦天地之交也九閽之情意旣通而草野之好惡亦得以上達是亦萬物之通也上下交而志同有足信者然後知氣數當成平之日天地固為君臣兆其休而氣運際熙盛之時君臣亦為天地大其化隂陽和而萬物以順明良盛而喜起以歌民安物阜適以徵太平之景象一徳一心適以昭和恒之治理天人相濟以成其泰者不信而可徵也哉

  周易
  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監察御史周祖榮
  謹按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上下者天澤之等威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君臣然後有上下其秩然而不可踰者分之殊也其藹然而不容間者理之一也惟其分之殊斯防維於以攸别惟其理之一斯氣誼於以相資自古以來天人迭為經緯以成世運而清寧之合令共之休固悠然其可想也夫天地列而乾坤以定卑高陳而貴賤以位兩大之所以立三才之所以成要皆相助為理而相得益彰故夫天地猶是也上下猶是也而至治之世清和雍睦俯仰皆寛莫不樂化日之舒而慶遭逢之盛此其所以為泰也泰以交而見而交之理實托始於天地大造和同貞元所以會合也健順有常絪縕所以化醇也自是而屯䝉闢矣自是而族類滋矣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其間剛柔强弱不同於質靈蠢偏全不同於性溫凉寒燠不同於氣方圓巨細不同於形而當夫雲行雨施品物流形之際則固有一通而無不通者試觀金木水火土穀之繁以及動植飛潛變化之賾孰一非氣機之鼓舞哉天地如此而上下可知矣上下之統屬在勢位上下之聨合在精神患其異也所貴惟同然而同於貌不同於心同於欲不同於道同於比昵不同於寅恭皆不可以言同也此其間有志焉志同則情同情同則舉措施為無不同政教之頒猶其末焉者也堂廉之上不異家人父子而政教之本已立禮樂之設猶其外焉者也主臣之際直如元首股肱而禮樂之原已通葢上下之交猶之天地之交也誠哉其為休明之象熙皥之風矣抑嘗思之天地上下之交有天運焉有人事焉天地交而上下從之此其主持在造化上下交而天地從之此其權衡在君相從來世運之升降固隨氣數為轉移而人力之匡扶能以中和為位育是故有同心之美則必有太和之應有一徳之協則必有純佑之休有明良喜起之君臣則必有光華復旦之天地人定勝天此其理也雖然乾元資始坤道順承濬哲知人庶明勵翼天地之交由天之下於地上下之交由君之下於臣故曰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又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義可思矣然則泰運之成蓋所繫尤在君徳哉







  周易
  上下交而其志同也
  監察御史葛峻起
  謹按中天之世明良喜起賡歌一堂竊嘆當日君臣何以略分言情若此也及深考夫致治之由其時之平成在兩間修和在庶政歌叙在兆民而其所以相須有成者實原於明堂交儆之一心乃知君勞於上臣勉於下用臻泰運之隆固有與造化同功者矣是可即泰彖所云小往大來者得其意焉夫自乾坤既定而卑高以陳貴賤以位上下者所以繼天地而成泰者也然而堂高廉遠等級分明在上者咫尺具見天威在下者毫髪不容自肆固未易厥孚交如而稱同心同徳矣若乃忘勢分之懸殊而不啻家人父子置儀文之末節而引為元首股肱則載咏鹿鳴驩然嘉賔之相接式歌燕笑藹乎譽處之堪親上交不謟下交不凟豈非泰之所由配天地乎且夫虎嘯而風生龍興而雲合所投者素也不徧窺望而視已明不殫傾耳而聽已聰所感者微也今者上下之間氣志之地有孚嘉而無暌隔有聨合而無乖離則臣也而鄰之皇心時通於百爾尊也而親之下情畢達於九重矣斯時也明明在朝穆穆布列聚精會神相得益章猗歟休哉非君臣一徳烏能合志同道如此哉由是朝廷清而萬幾咸理羣枉黜而衆正日升於以感召天和嘉祥畢至竊謂卷阿何必矢其音天保不足揚其盛也要之泰階既平則保泰者當愈至上勿以日贊有人而忘宵旰之兢業下勿以主知有素而弛夙夜之靖共故為都為俞同也曰吁曰咈亦同也惟其然而明良喜起之風直嫓美於中天矣泰運之隆交釀於上下之間而即洋溢於天地之際夫豈易致者哉

  周易
  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也
  監察御史陳仁
  謹按君子小人之分自古辨之詳矣然能灼見其為君子小人而用舍不淆者蓋戞戞乎其難哉何者君子指小人為邪小人亦指君子為邪且有跡似君子而心實小人者有言似君子而行實小人者人主辨之亦在知其術而已夫薰蕕不同器而芳禾莠不同壠而茂二者其心不相入其勢亦不可以兩存蓋君子如蒼松古柏挺然獨立植之甚難去之甚易小人如藤蘿蔓草必多倚附不種而生除之復蕃故易以陽為君子以陰為小人凡陽必剛剛則不撓凡陰必柔柔則難測磊磊落落如青天白日無纎芥可疑者君子也閃倐狡獪如鬼蜮狐蠱不可方物者小人也不私其身而慨然以天下百姓為心者君子也但知利己而不顧君國之安危者小人也志在於行道進以禮而退以義者君子也志在於謀利利在而相親利盡而相戕者小人也莊言正論逆耳拂意狥國而不狥君者君子也委婉遜順切切然伺𠉀上意於眉目顔色之間者小人也隠惡揚善惡訐以為直者君子也妬人之善幸人之惡掩其長而暴其短者小人也然而君子為國而國恒疎之小人病國而國恒親之何也忠義之士識高而見明慮遠而憂大世方無虞若可以少安矣而為痛哭流涕以發天下大難之端乗輿無甚失徳猶可以為安也而盡言極諫甚者有幽厲桓靈之比百官効職亦無大奸邪未去也而深懼指鹿之禍發於朝夕嘉祥美瑞人主所罕見而奇焉者也則視以為不足信至於一日月之食一雨暘之愆則從而尤之曰此疵政之招也射獵廵幸歌舞之娛似未病於治則禁而抑之其在巖廊之上天子為之踧然而有所畏士大夫不敢安肆怠惰於其間雖未必遽就孤危而其日見陵替也决矣若奸臣則不然小忠小信既足以固結人主之心逢君長君又有以順適人主之意方其未得志也或以諂進或以利合或比周近習以起譽言或阿諛權要以博歡心卑猥鄙賤無所不至及其得君也彌縫左右愚弄上下使人主歡愛悦懌陰授以國而不知而公卿大夫庶司百職莫不奔走歸命爭為之腹心於是内外盤結而在盲之疾藥之不能達附咽之癭近而不可割也今夫君子者未有不公而恕者也小人者未有不私而刻者也昔蜀漢之興也葛蔣諸賢輻輳於朝同心戮力以扶王室而李平魏延之徒雜處其間雖寸功片能無弗錄也雖小過微瑕無弗容也蓋君子存心仁厚必不肯以不肖待之即或彼縱欲敗度君子亦不過擯斥之而已未嘗絶其自新之路也而章惇之在宋也自知其負天下之怨而諸賢之莫吾赦也於是假紹述之名思有以報復之然斥其一而衆君子尚存猶未足以洩已之忿欲盡其類而君子謹身寡過無隙可乗惟是國之有黨最世主所大忌故須此説方可傾之而又恐其黜而復用也於是編管窮裔置之死地而後安雖然天下豈盡皆君子哉則亦豈盡皆小人哉使朝廷之上股肱心膂之寄得二三君子以任之上格君心下型百僚則小人者將為吾用之不暇又何奸之萌乎其究也亦莫不勉為君子矣且夫小人之才亦非不足用也特其心惴惴焉患其得復患其失故一切惟上意是奉而不遑為國忠謀其始本為固寵援引醜類表裏交煽而不覺養成禍胎然則用舍之際人主其可不慎歟夫賢臣進者治之表也邪臣進者亂之機也如使賢奸並立於交㦸之内而世可長治則古之聖王亦何為以天下之大而不能容二三宵人哉雖知人則哲堯舜其難聽言觀行孔子所戒有天下者誠能清心寡慾兼聽並觀則邪正雖曰難辨而亦豈得而逃哉茍持不斷之意處賢於欲親欲疎之間而處邪於欲退欲不退之際則邪者常得以計勝而賢臣不得闡其忠天下不可一日為理是故人主又貴有以斷之










  周易
  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編修甄⿰
  朱子曰財成以制其過輔相以補其不及
  謹按造化之與人事相為感通而斯民者生成於天地教養於元后者也天地仁愛之心初無須臾之偶息而時當其泰則陽氣方滋陽徳方亨上行下濟物生尤盛卦之所謂小往大來也顧開泰者天地致泰者君臣君臣之間一心一徳相與有成而其權悉操於元后蓋元后父天母地而子萬民故乗時以盡道而本道以宜時其精神所聚直貫乎元會運世之全而紀綱法度又足相維於不敝是泰之在天地者氣運尚有推遷而泰之在元后者固百年如一日也竊就財成輔相之説而廣其義焉蓋化之自然者曰道因其道而裁制之如明四時定八方垂五教也道之當然者曰宜因其宜而贊助之如四仲調而三農必辨疆里分而土宜必協綱常立而訓誡必周也此財成輔相之大經大法百王莫易者也而推其本詳其末人事多端要不外元后之一心耳蓋從來聖帝明王學問淵深篤恭不顯而旦明呼吸動與天地相流通至其以心而行政也本乎覆載無私之量而運以精明剛斷之徳吏治何以澄清民風何以淳樸慶賞刑威蠲除興作之事何以有利無𡚁有得無失莫不以道體為權衡隨時宜而補救化其過不及之偏而一歸於大中至正焉則四海九州莫非被徳之區而實無藏奸之藪由是善氣流行休徵恊應天地太和而斯民受福於無窮矣漢儒董仲舒曰為人君者正一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逺近四方無敢不出於正而無有邪氣奸其間者是以陰陽和而風雨時羣生遂而萬民殖此可見財成輔相之實而泰之所為吉亨者誠非無故也且夫泰者漸積而趨於盛亦極盛而戒其盈故泰之初爻幸賢類之同升泰之二爻見中行之可尚而後則於平陂往復之理申言示警焉人君體交泰之象深保泰之思進君子退小人扶陽抑陰以健馭順則主徳清明百為振舉自足以贊化育參天地為生民立命為萬世垂休而泰運長新矣








  周易
  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編修曹經
  謹按善言治者莫不求其端於天天之道統於一元而為氣之始天之運首於一春而為時之始王者上奉天時下勤民事政教號令之施必始於正月皆所以本天而正天下云爾審是而易泰卦之象可取而釋也蓋天地交而陰陽和履端於始而分至啟閉之𠉀以遞而推焉寒暑往來之序以漸而積焉月令云立春之日天子命布徳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是天道運於上而時序昭人事興於下而聖化彰相應而至者也何以明其為財成也后體天地交泰之道凡畸乎陰陽者限於時數之偏而以政導之畸乎剛柔者阻於風土之異而以禮平之朱子所謂制其過者此也蔡氏淵云氣化流行分春夏秋冬之節地形廣邈分東西南北之限而財成之義從可識矣至於輔相者繼財成而有事者也朱子云輔相以補其不及程子云使民用天時因地利輔助化育之功成其豐美之利也如時運有溫肅當春而耕當秋而歛以及於蓋藏卒嵗之必謹地勢有高下燥者種黍濕者種稻以暨於𤓰樗葵棗之咸周此則聖人之輔相也又曰以左右民者其道不外於財成輔相之大要而實本於我后欽若敬授之深衷蓋天地以生物為心聖人即以天地之心為心家為富之人為夀之此治之布於大經大法者也兢業持之時幾勅之此徳之裕於不覩不聞者也天道行而萬物順聖徳修而萬民化其道不有同揆者乎由卦象而推之乾陽也君道也坤陰也臣道也象獨言后而略於臣者君為臣綱猶陽之可以統陰也聖人首出於上奉若天道膏澤頻敷猶儆無逸下而公卿大夫以及百執事當勵夙夜在公之勤敬君之事即以代天之工共保乎豐亨豫大之治則載賡明良者即占協乎泰交也而治法隆矣













  周易
  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古民
  檢討韓彦曽
  蔡淵曰氣化流行儱侗相續聖人為之裁制以分春夏秋冬之節地形廣邈經緯交錯聖人為之裁制以分東西南北之限此財成天地之道也春生秋肅此時運之自然高黍下稻亦地勢之所宜聖人則輔相之使當春而耕當秋而歛高者種黍下者種稻此輔相天地之宜也
  謹按乾稱父坤稱母人君父天母地而子萬民故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書曰元后作民父母凡以天地之化育不能無過不及之處賴聖人維持補救於其間為之範圍不過曲成不遺參天地而贊化育俾斯民相生相養於天地之中而實相生相養於聖人一心之中蓋世運之方隆天地先聖人而開其始治功之獨盛聖人後天地而成其能是以為天地之宗子克勝父母斯民之任而有餘也夫天地不外陰與陽而已一陽生而為復復者天地之心而非天地之交一陰生而為姤姤者天地之遇而非天地之交惟三陽下濟而天交乎地三陰上行而地交乎天斯為天地之交而泰於是乎啟矣泰者通也天地交而二氣通正月之卦也此天氣下降地氣上騰天地和同草木萌動月令所記所以屬之孟春也人君效天法地如立四氣以分天時劃四方以定地利此財成之説也因天之時而教之春耕夏耘因地之利而教之高黍下稻此輔相之説也然天地之氣化有餘於彼即不足於此帝王之經綸於彼損其有餘即於此益其不足故有財成即統乎輔相而輔相即寓於財成者如人才為天地所生而建官惟賢位事惟能此即用人中之財成輔相也貨財亦天地所産而取之有度用之有節此即理財中之財成輔相也立教以造士而春秋禮樂冬夏詩書此即立教中之財成輔相也明刑以弼教而宥過無大刑故無小此即明刑中之財成輔相也至於積貯以備缺乏而不使穀貴傷民穀賤傷農溝洫以正疆界而務使旱則可蓄水則可洩何莫非一事而兼乎財成輔相者哉故朱子云天人所為各自有分財成輔相須是人做而又云財成者所以輔相也雖然主泰之運者君也翼泰之運者臣也人君以天地之心為心人臣即當以君之心為心蓋所謂泰者乃地交於天而成其泰也此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亦下交於上而成其泰也此上下交而其志同也明良一徳庶績咸熙唐虞三代之朝所以成泰交之治也夫


  周易
  象曰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監察御史陸尹耀
  王氏申子曰天地交而陰陽和萬物遂所以為泰人君象之裁成其道輔相其宜此天地之間所以無一物之不泰也
  謹按兩間之氣運開之自天地而普之自大君此三極並尊萬物所由以咸若也蓋隤確之神雖以妙合而成化然所統不過元氣元形而已藉非有統乎元功者調其有餘不足之數則出入亦不靈定其無過不及之衡則施生亦未顯何由使羣黎之稱機緘如奉律令而不違兆庶之被生成若就鈞陶而莫爽乎故知一施一濟各無閡隔以基此泰者兩大之心也或節或宣遞相經緯以宏此泰者一人之責也裁成輔相誠斷斷乎其不可諉矣特是天地之道皆天地之神所結天地之宜即天地之氣所呈此亦何嘗不居其至不適於時者茍泛焉執繼起之彌綸擬先機之發育意不精切則恐涉於膚浮局不宏深則慮傷於淺率求其能酌天地之量尤在善成天地之終所謂虛者實之微者彰之因其自然之精理著為當然之實事而已如氣機流行渾淪無迹后則為之紀以日月星辰統以作訛成易而後春夏秋冬之節具山川墳衍廣邈無端后則為之辨以疆理戎索制以井牧師田而後東西南朔之限明此所謂裁成其道也春生夏長秋斂冬藏為天之宜唯后因之爰以有作成之要開塞之程而須臾旦晩皆得與大造符其運高黍下稻燥瘠濕腴為地之宜唯后仍之爰以有變易之方向背之法而尺寸毫釐均克為下土訂其經此所謂輔相其宜也他如因時立政度地居民制節謹度而使不過乎則宣幽出滯而俾毋壅於機若大若小或緩或急有變有常時行時止事非一端而總歸於乗權履位者之能凡以以理運者理至而勢已無加以事伸者事在而責難旁貸發䝉亨屯以登一世於諴和唯一人當究厥圖耳凡此皆以為民也蓋民之智能雖足以通天地而每詘於權民之手足雖可以應天地而或闇於法唯裁成輔相立於無可増損之地斯蹙者可舒塞者可通安食飲於不識不知沐光華於大順大化而無一人之不若其天矣洵乎泰運之成非后不為功然茍非中和之立極先有以懋其全能終無由贊化育而參天地意者盡性至命尤凡為元后者所宜亟求歟




  周易
  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監察御史劉永泰
  朱子曰裁成是裁叚輔相是佐助
  王申子曰天地交而陰陽和萬物遂所以為泰人君象之裁成其道輔相其宜此天地之間所以無一物之不泰也
  謹按泰治之隆天地與聖人實共參焉然天地之事俟諸聖人而遂謝其柄聖人之事善承天地而莫辭其任故運際休嘉之會人知天地予聖人以甚逸也而不知聖人則代天地以甚勞惟聖人不敢存一自恃之心萌一圖安之念其於天地所不能為與不及為者無不經緯之咸周而區畫之悉當而奠三才以阜兆姓遂獨歸之亶聰作后之一人蓋元后也者固天地所篤生焉以為斯民之共主者也秉神明之資履君師之位具仰觀俯察之能盡人官物曲之制天地有自然之道民不知所以節之而見為過者后於是為之裁成焉天地有當然之宜民不知所以用之而見為不及者后於是為之輔相焉如春夏秋冬之分其序也南朔東西之别其方也耕耘收穫之隨其𠉀也黍稷稻粱之因其性也舉凡所為厚民生利民用正民徳者皆使之截然有條秩然就理而天地之所欲致於民民之所有求於天地者乃無幾微之餘憾矣當是時宇宙著其光昌億兆游於熙皥仁風翔洽太和洋溢人莫不曰泰治之隆何若斯之盛也而抑知其裁成輔相以左右民者皆我后之功也哉即以易書言之龍馬負圖不過自一至十之數耳惟伏羲聖人畫陰陽之卦文周聖人繫彖爻之辭然後民之觀變而玩占者志由此通業由此定靡不推行以盡利而鼔舞以盡神斯亦贊化牖民之大端也















  周易
  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監察御史史積琦
  謹按一代之治運開於造化之相成而一世之治功本乎帝王之經緯葢聖人首出身當運會之隆常有不敢自恃之心其於天地所不能為與不及為者初無可謝之責固知統三才以立極非主治者不為功也易於内乾外坤之卦而名之曰泰斯時也天道下濟地道上行宇宙著太和之象堂廉有一徳之風羣賢類聚正道光昌多士彚征人才蔚起民生其間可不謂和樂矣乎顧有天地即有天地自然之化則為道有天地即有天地當然之節則為宜此其功不在天地而在參贊化育作民父母之元后也夫后非必有加於天地也人為未起而清寧奠位天地未嘗求助於至人然天地固不可以無后也氣化雖盛而經綸待興一人實能為功於造物故其財成天地之道也定四時之序經九野之分建五常之極執中以運而覆載不慮其偏其輔相天地之宜也敬授以趨時辨方以盡利鼓舞以成能調爕有權而生成不留其憾若此者過有所制而各得其道不及有所益而適協其宜以利民用則用無不周以厚民生則生無不遂以正民徳則徳無不復后之所以左右斯民不甚詳且遠乎要之天地何道民之所以為道即其道天地何宜民之所以為宜即其宜惟天地萬物父母相億兆之衆而作之君惟皇建其有極而崇效卑法廣施生之益以及之民此其所以開泰于一時而平成底績保泰於萬世而樂利䝉休也元后之功顧不偉哉


  周易
  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編修陳顧㶌
  謹按古今郅隆之治其端開自兩間其利受於萬姓而其間參三才而立極者非聖人不為功蓋天地為民而啟運會不得不歸其權於聖人聖人為民而大勲猷又何敢諉其責於天地也是故泰交之時絪縕者其氣感通者其神下濟而上行者其道陽徳方亨羣生畢達竊意天地於此既取物類而化生之何難取斯民而經理之不知萬物化醇之氣兩儀實因任乎自然節宣宰制之權二氣亦有藉於參贊自非亶聰明而作元后者出焉又惡能酌天地之中而立生民之命也乎蓋化育雖昭不能為萬方詳其經畫崇卑雖定不能為億兆遂其生成是道之有時而過宜之有時而不及者亦天地所無如何也惟后則有以財成而輔相之明天道於上使往來之不愆察地道於下使疆域之有别參差不齊之數悉受王者之化裁而無所或過焉奉天而欽若五行悉協於時奠地而平成四海畢盡其利開闢未有之奇皆待聖人之補救而無或不及焉若此者聖人豈徒騖乎調爕陰陽而思乎參天兩地也哉亦以使斯民者上之識風雨露雷之故下之辨剛柔燥濕之殊夏葛而冬裘渇飲而飢食孝友睦婣以厚人倫休養生息以登仁夀斯民所不能得之天地者有以遂其生天地所不能及之斯民者有以冺其憾以左右民而已矣然則造化之隆不可謂不由人事也人苐見聖王御宇陰陽和會民物恬熙美利普於不言大化成於有象以為民何幸而躬際太平之盛也庸詎知其承天而育物者固有如是之範圍不過曲成不遺者乎則洵乎功參兩大而澤被羣生端在乗時出治之后哉
  周易
  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監察御史戴章甫
  謹按兆民之衆天地能生之不能使之各愜其分願而養欲給求遂黙寄其權於代天理物之一人然聖人之於民亦未嘗違乎造物之自然而所以體元立制而使之適得其平者初不外乗天因地與斯民共安於順則之常而薄海内外已共享昇平之福焉泰之象辭有曰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斯誠體天地之泰而協之政治使人人各遂其生養歟今夫化機之相續流行不息非有以節宣之而二氣何以均調廣輿之交錯形勢各殊非有以區畫之而四方何以克一則有待於裁成者如此而且東作西成氣𠉀自有一定高黍下稌燥濕不無異宜非有以經理之而行生何以順布則有待於輔相者又如此王者為之作訛成易以定分至為之辨方正位以一版圖為之布令乗時以興嵗功為之度土揆宜以順物性由是五行布四時和六府修三事治所謂裁成以制其過輔相以補其不及而教率輔翼以左右民使人人共享其樂利則天地間寧猶有一物之不泰乎蓋陰陽和而萬物遂氣化之所以舒也法制備而民氣樂治功之所以懋也書陳洪範詩咏豳風禮載王制月令其調燮者不一端經緯者非一事敬天勤民撫辰凝績庶政惟和萬國咸寧則自堯舜禹湯文武以來所以成泰運之隆不誠有先後同揆者歟





  周易
  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
  編修王覺蓮
  程子曰裁成謂體天地交泰之道而裁制成其施為之方也輔相天地之宜天地通泰則萬物茂遂人君體之而為法制使民用天時因地利輔助化育之功成其豐美之利也
  謹按自乾坤至履陽三十畫陰三十畫陰陽之數相等然後為三陰三陽之泰時至於泰則上下清明人物恬熙豈復有過與不及之患哉顧開一時之泰而無過不及者天地也保萬世之泰而常使之無過不及者聖人也則所以贊化育而參天地者端有賴於亶聰明之元后矣何也天地有自然之道有當然之宜所謂自然者天地雖秩然分之而未始非渾然運之也所謂當然者天地雖有其理而不必有其事也即如四時之循環無端四方之廣遠無際非有以裁成之則陰陽不能定其序剛柔不能定其位而天地之道或至於過萬事各有所宜萬物各有所適非有以輔相之則寒燠不能順其性燥濕不能順其情而天地之宜或至於不及所以古之哲后崇效卑法俯察仰觀定春夏秋冬之節而氣𠉀不至參差而不齊辨東西南北之區而疆域不至混同而無别也因天之時而耕耘收穫順乎長養收藏之機乗地之利而黍稷稻粱協乎墳壤泥塗之性也推之而君尊臣卑父坐子立定秩叙之常經禮樂象陽刑罰象陰符舒慘之妙用夏葛冬裘饑食渇飲因人性之當然服牛乗馬網罟佃漁隨物性之宜然何一非元后之裁成輔相為功於天地者乎信乎開泰者天地保泰者聖人而凡有君天下之責者當盡裁成輔相之功使天下後世無一物之不泰也

  周易
  輔相天地之宜
  給事中倪國璉
  程子曰天地通泰則萬物茂遂人君體之而為法制使民用天時因地利輔助化育之功成其豐美之利也
  謹按此聖王贊天地之全功也蓋天地自然之化為道而道中之當然者曰宜天地有其宜而不能自適其宜則必有賴於王者之勷贊以補造化之所不及此輔相之功聖人所不能已也輔相莫大於用天時聖人明其陰陽寒暑之宜而東作西成南訛朔易莫不本以欽若之心而行其敬授之事由是生長收藏各順其序而允釐百工庶績咸熙矣輔相莫大於因地利聖人察其高下燥濕之宜而赤埴青黎塗泥白壤莫不辨其剛柔之性而作其稼穡之甘由是黍稷稻粱各蕃其植而庶土交正三壤咸則矣輔相又莫大於秩人倫聖人觀其恩義序别信之宜而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既正五典而使之敦又用五禮而俾有常由是經綸條貫各若其則而百姓無不親五品無不遜矣是故輔則有匡勷之術相則有承弼之方天地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所以燮理寅亮不憚其勞經緯措置曲盡其道凡物或有憾於天地聖人皆引以為己責而必使之咸有以遂其生皆有以復其性而後已是故以父母天下為王道尤必以萬物得所為極功而有天地必賴有聖人也雖然元后亦豈於天地有所加哉所為輔之相之者亦因其時與勢之所趨理應如是之補救隨時處中通權達變是以泰運一開遂無一物之不泰而且能使萬世之長保其泰也然則王者之輔相天地信無愧於天之宗子而即與天地參矣故曰天地設位聖人成能凡贊化育之事何莫非左右斯民之事哉















  周易
  初九拔茅茹以其彚征吉
  監察御史李㥳
  朱子本義曰三陽在下相連而進拔茅連茹之象征行之吉也
  謹按國運之盛衰每視賢才以為進退以故若舟楫若鹽梅若股肱若心膂昔人言之詳矣然而生之有時聚之有機分之有其類致之有其端泰之初九其尤言之著乎其曰拔茅茹以其彚征吉即其言而思之其言賢而必附之於泰者何蓋賢之生也不偶而其出也亦不茍上焉者固志存乎道徳次焉者亦意在於功名故度之已度之君而更度之天人之會時勢之機安全雖未奏乎而君民輯睦治平固已有其端災沴雖未除乎而上下惕厲經綸可預期其效是固泰之機也出而從之以致吾君以澤吾民以伸所學而酬夙志磻溪之老望西岐而來歸莘野之夫待三聘而後起是則賢之生因泰而致焉者此也其言泰而必首舉夫賢者何蓋天下之亂必有所由生而其治也亦必有所由始故有時方鼎盛君臣羣習為固然而國無老成覘者已卜其將衰本實撥也亦有僻處偏安内外日見其憂虞而朝多碩士識者逆知其將盛道可久也夏有遺老而一旅可以復舊業周有世臣而幼主可以致中興有胼胝之聖而昏墊何慮其為災有思文之后而粒食自徵其率育是則開泰之功因賢而成焉者此也其言賢之進用而取譬於拔茅連茹者何蓋天下物各有其類一小人用而衆小人從而附者神相契也一君子用而衆君子從而進者功又相資也故四岳在位而夔龍羆虎濟濟登庸矣周召分陜而疏附先後烝烝丕進矣房杜秉鈞而鄭宋英衛無不稱之職守矣韓范立朝而歐蔡尹余無不盡之材技矣蓋以運際昌期則羣材之應運而生者衆而勢可有為則善類之汲引而升者更切也詩曰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媚于天子又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國其亦泰之初九拔茅連茹之意也夫雖然世不能有泰而無否君子亦不能恒聚而無散其所以勤延攬廣登進以培邦本承景命相與保泰於無窮者易雖未言也而意義可思矣









  周易
  拔茅征吉志在外也
  檢討周燾
  楊萬里曰君子之志在天下不在一身故曰志在外也
  謹按泰之初九有拔茅茹之象其占為征吉孔子懼後世之筮得此爻者或僅以征吉為榮禄之階甚或以拔茅為朋比之助也故為之端其本於志蓋志之所向不過義利公私之間其始為毫釐之差其後有千里之隔人品之邪正功業之汚隆未有不由乎此今夫朝廷用人非直曰富之貴之已也曰吾為天下求賢賢人之用於世尤非靦焉茍富貴已也曰吾為天下行道志在天下則一身非所計而富貴不足以易其守志在一身則舍富貴無他圖而天下之利病皆可漠焉視之夫人臣而漠視天下雖有不世出之主居可以得為之會而天下事其誰與共濟者然則所謂志在天下者當若何朱子曰古之君子一日立乎其位則一日業乎其官上不敢慢其君以為不足與言仁義下不敢鄙其民以為不足以興教化屹然中立無一毫私情之累而惟知其職之所當為羅從彦曰愛君如愛父愛國如愛家愛民如愛子是皆善言古大臣之志者也雖然不可以無本也孔子曰隠居以求其志陸九淵講義亦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人之所喻由其所習所習由其所志志乎義則所習在義斯喻於義矣志乎利則所習在利斯喻於利矣誠能深思是身不可為小人之歸其於利欲之習恒為痛心疾首專志乎義而日勉焉由是而進於塲屋其文必皆道其平日之學胸中之藴而不詭於聖人由是而仕必皆供其職勤其事心乎國心乎民而不為身計故學記曰凡學官先事士先志然則志之所向尤存乎策名釋褐之先誠非倉卒旦暮間可强自樹立者也















  周易
  九二包荒用馮河不遐遺朋亡得尚于中行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
  監察御史王興吾
  疏正義曰包荒用馮河者體健居中而用乎泰能包含荒穢之物故云包荒也用馮河者无舟渡水馮陵于河也不遐遺者遐遠也遺棄也用心宏大无所疎遠遺棄于物朋亡者得中无偏所在皆納无私于朋黨之事亡无也故曰朋亡也得尚于中行者以九二所為如此得配六五之中也所以包荒得配六五之中者以无私无偏存乎光大之道也
  謹按泰卦所言皆保泰之道而於初九則曰拔茅征吉於九三則曰艱貞无咎蓋以陽剛為保泰之本故於乾之三爻致其意焉而九二則又乾之中爻也故其言保泰之道獨詳其曰包荒者言含宏之量無所不包曰用馮河者馮河之事必始終用力始克濟川蓋言保泰之道當用馮河之力也曰不遐遺者即不忘遠也曰朋亡者即不泄邇也曰得尚于中行者即建極用中也曰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者蓋惟光大故能得中而維不遐遺朋亡乃能光大則不遐遺朋亡者又此爻之要也而其義則有君道臣道焉蓋九二乾之中也故有君道九二臣之位也故有臣道以君道言之人主能以寛大之量切兢業之心不以薄海為遠而遺之不以殿陛為近而忽之則建中表正而為保泰之主以臣道言之人臣能以深謀逺慮為心而以始終一節自勵立志存乎為國為民舉念要於無私無黨則大公至正而為保泰之臣蓋禍患伏於隠微而每生於所忽人主能不遐遺朋亡則自外及内自大至小無一非精神之所貫注而何有隙孽之萌人臣能不遐遺朋亡則不為目前茍且之計而為國家久遠之謀不為偏私黨援所累而為公爾忘私之事矣天下安有不久安長治者乎夫保泰者人主之心而佐君以保泰者人臣之事聖人以保泰之道著之於臣位之爻而象曰包荒得尚于中行愈以見上以此求下以此應上下同心君臣一徳即彖所云上下交而其志同也蓋財成輔相者保泰之事而不遐遺朋亡者保泰之道惟其有不遐遺朋亡之心而後能行財成輔相之事故以為泰卦所言保泰之道惟此爻最為深切著明也






  周易
  九二包荒用馮河不遐遺朋亡得尚于中行
  監察御史陶正靖
  謹按包荒者仁之徳用馮河者勇之徳仁必兼智故不遐遺有勇且義故朋亡此卦專言保泰之事此爻以臣位言之而其説莫詳於程子伏惟
  皇上撫泰寧之運當勞於求賢之時請就程子之説條舉而核之程子曰九二以陽剛得中上應於五五以柔順得中下應於二君徳本剛而有取於柔者非柔無以盡臣下之心也臣道宜柔而有取於剛者非剛無以任天下之重也類於剛矣而不必得中慮為申棖之慾也近於中矣而不本於剛又慮為胡廣之中庸也若是而一以柔道御之是猶以水濟水必無以成交泰之功伏惟
  皇上紀元之初嘗舉韓愈感激媕阿之句以風厲羣臣於今三年果已感激思奮乎抑蹈常襲故而未克變也聞王者以仁育萬物必以義正萬民民之貴於物也則知義之行當自貴者始義行於貴斯仁溥於物矣所謂百官正而萬民莫敢不一於正也不然則壅遏沮格之患可勝言哉程子曰人情安肆則政舒緩而法度廢弛庶事無節治之之道必有包含荒穢之量則其施為寛裕詳密弊革事理而人安之又曰泰寧之世人情習於久安安於守常惰於因循憚於更變非有馮河之勇不能有為於斯時也凡程子所指二者之弊自三代以至漢唐宋元明盛極而衰㒺不由此觀今日在廷之意指蓋包含之意居多其見諸施為者則似乎寛裕而實縱弛似乎詳密而無闗體要至樂因循而憚更變則尤為切中且如羣臣條奏下部議者其説在可否之間行之固屬無益不行亦復無害而一紙空文可以塞責則姑議行之以稱
  皇上求言之心以示不拒人言之意其他則以為難行而置之者有矣竊謂事當論是非不當論難易茍是矣雖難而當行若其非也雖易而必不可行昔之所謂難行者若暨𧰚之欲清流品於吳杜弼之欲懲勲貴於魏以至唐之末造用師於太原邠岐是蓋處分裂之朝與積弱之勢誠有所甚難方今天下一家海内之勢固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也而
  皇上至仁之徳又已洽乎民心必無驚駭物聽之慮何嫌何疑而一切以難行報寢哉夫治病者必究其本浚井者必達其源將欲革弊正俗不從其本源治之而區區維挽於末流此朱子所謂架漏牽補過時日者也為人臣而懼失物情莫肯任怨此便文自營之計非程子所謂英烈之輔足以任天下之重者也程子釋朋亡之義謂如禁奢侈則害於近戚限田産則妨於貴家不能斷以大公而必行是牽於朋比也龔煥曰九二大臣所以進退人才者惟亡其朋類則能用天下之賢兩義相較則龔説為優極而論之豈惟大臣如治文書者以律令為可否而不牽於請屬則庶事無不釐矣司糾繩者以義理為權衡而不奪於知交則宵小無所容矣此則朋亡之極致雖屯可使泰也而豈有平陂往復之慮哉朱子曰包荒非混而無别之謂故必斷以行之明以周之公以處之然後用舍舉措無不合乎中道蓋孟子所云為君盡君道為臣盡臣道者似已不外乎此雖成康文景將有恧焉惟
  皇上之仁明實克比隆前聖敢以責難之義效狂瞽
  之説仰兾
  垂神察納天下幸甚




  周易
  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復艱貞无咎勿恤其孚于食有福
  編修蔡新
  謹按天人治亂之機其微矣哉欲治而不亂者天心之仁愛也不能有治而無亂者氣數之乗除也懼其亂而保其治者人事之所以維氣數而體天心也自盈虛消息言之則天心有時不能勝氣數之權以制治保邦言之則人事亦有時而符天心之凖謂數不可逃六月雲漢之詩何以光復舊物謂時有可恃元狩天寳之治何以不克令終明此意者於泰之三爻見之矣夫泰極盛之時也三亦猶是陽長之𠉀也聖人於否至四而後有喜祠於泰當三而即多戒懼慮患之意深矣蓋天下之亂也不於其亂而生於極治之時何也開創之始國勢方興人心未固君若臣早夜孜孜無非為天下謀治安為子孫措磐石其精神之所周貫天人實繫賴之履泰以後上恬下嬉漸忘其舊君以聲色逸豫為無害民生臣以持祿養交為安享太平進諫者謂之沽直遠慮者謂之狂愚其上下之精神謀畫莫不狃目前之安而圖一己之利夫圖一己之利者未有不貽天下之害者也狃目前之安者未有不來後日之悔者也則堂陛之玩愒其一也開國之初簡節疎目網漏吞舟之魚而吏治烝烝不恃法也承平以後巧偽漸滋則文網愈密以繁文縟節為足以黼黻太平以科條律例為足以釐剔奸蠧由是百里之命可寄而顆粒銖兩之出入不敢專焉鈞衡之司可秉而是非輕重之權宜不敢問焉使其君子無所恃以大設施之猷其小人有所援以售奸詐之術行之既久人人但以簿書期會為盡職而立法之初心設官之本意茫然莫辨矣則政令之煩瑣其一也國以民為命民以食為天當泰之時民物滋豐而民之游惰耗之俗之侈靡耗之朝廷之徵斂愈密經費日増耗之古者以庶而致富後世則以庶而愈貧古者論貧富於民間後世則計贏絀於内府古者制國用量入以為出後世籌度支則因出而經入由是雖有恤民之令而民未見益徒有足國之計而用不加饒則物力之匱竭其一也人才者國家之元氣撥亂之世尚功致治之初尚文皆有經世之遠猷泰運既開承平日久朝廷不聞讜論士大夫不言名節拘牽文義以為學熟習圓通以為才卑順柔脆以為徳靡曼繁縟以為文俗以此為尚家以此為教莫不漸染成風揣摩干進夫貴之所向賤之所趨也幼之所學壯之所行也在朝無骨鯁之臣工則草野之誦讀皆市心矣居鄉無廉隅之砥礪則仕路之功名皆茍且矣是人才之委靡其一也風俗者盛衰之本源當泰之初其室家婦子里黨閭巷多有敦龎安集之思厥後生齒繁則家庭之詬誶日起生計廹則里巷之任䘏漸衰商賈之豪奢逾仕宦狙獪之險健欺善良朝廷敦寛大之政然法行於愚戇而疎於奸民是長其桀驁之氣也吏治博安靜之名而蠧胥之弊竇日啟雀角之案牘常懸是釀其刁悍之習也則風俗之澆漓又其一也此數者或由矯枉之過正或因時勢之遞遷皆人事與氣數相因而至者也聖人知其然故於泰之三爻即戒以无平不陂无往不復霜雖未氷月已幾望誠甚懼乎其孚也然可謂之氣數人事而不可謂之天心蓋天心之仁愛甚矣自古雖當衰亂之運其君臣能恪謹天戒側身修行則天猶未有不予之以治者况其為未雨之綢繆乎誠使為人君者凛兢業之小心存無虞之儆戒念六月雲漢之詩鑒元狩天寳之治廟堂之上恪恭震動百爾臣工惟懐永圖㒺敢玩愒以迓天休然後崇簡易敦大體重責成戒叢脞則政令不煩矣省浮費戒屯膏修地利薄征税則財用不匱矣審好尚公賞罰奬忠直黜浮靡則人才咸奮矣敦孝弟重農桑嚴豪猾清獄訟則風俗還淳矣保大定功和衆豐財有苞桑之固無復隍之憂豈不亦于食有福哉而必自君心之無玩愒始則欲盡人事以體天心而維氣數者誠不外艱貞之訓歟








  御覽經史講義卷三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四
  周易
  同人于野亨利渉大川利君子貞
  監察御史周祖榮
  孔頴達曰同人謂和同于人野喻其曠逺言和同于人必須寛廣無所不同用心無私乃得亨通故云同人于野亨與人同心足以渉難故曰利渉大川與人和同易入邪僻故利君子貞也
  胡炳文曰同人于野其同也大利君子貞其同也正謹按天下之人可以身相接可以心相通而必不可以私相結葢情之所合非理則不正也羲皇設天火之卦命曰同人意良深哉夫天之所以為大者以物皆仰其覆也火之所以為明者以物皆被其光也若是者同故也聖人之於人亦若是而已矣嘗見其道偹中和心涵胞與天下一家也中國一人也出户庭而知天地之大觀萬象而知心理之同其曠𣺌之胸廓然無我猶之廣漠之野浩乎無垠同人如是其度量逺矣故有亨道曰利渉大川即亨可濟險之義也彼夫千尋之溪壮夫弗能游者舟楫具則履之如平地焉艱鉅之任豪士弗能勝者人力齊則試之無盤錯焉同人之益如此不誠有益而無𡚁乎然嘗觀往古叔季之世仕於朝者或内臣而倚屏藩之力或外臣而結近習之援或大臣而邀吏民之譽門户分其害遂流於家國處於下者或異學而聚徒與之盛或名流而髙標榜之風或英雄而締豪俠之侣朋黨立其習遂中於人心此小人之所為茍同而非君子之大同也若君子之同則必出於正聖人繫辭終曰利君子貞言乎亨固致利而貞乃為利也夫貞者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學問文章淡然於形氣之外是非邪正灼然於聞見之間所樹者道義之交而比匪不能犯所作者公忠之氣而俠烈非其倫此君子之貞而同人所以為利乎所謂和而不流羣而不黨即此義也至於聖人序同人於否之後又有深意焉葢否以亂羣為戒故繫之曰不利君子貞懼君子之茍同而失其貞也同人以出門為義故繫之曰利君子貞懼同之悖貞而冒為君子也細繹其㫖乾離合而成體中有陽明之象所以同必歸之君子地水變而定位猶有柔險之嫌所以君子必本諸貞是成卦之初其精藴已具反覆玩味之下益見易學之淵微無盡也






  周易
  同人于野
  編修徐以烜
  程子曰同人者以天下大同之道則聖賢大公之心也常人之同者以其私意所合乃暱比之情耳故必于野謂不以暱近情之所私而於郊野曠逺之地既不繫所私乃至公大同之道無逺不同也謹按天下事持之以正則情無不通守之以中則道無不洽天下之人不同而志則同天下之志不同而理則同惟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通以大中至正之理也同人一卦惟二爻一隂而上下五陽皆同與之故曰同人玩其爻辭則曰同人于門矣又曰同人于宗矣夫同人而曰于門近之至也就其一隅局於所見其狹隘固不足論已至于宗則較諸門為稍逺矣然苐暱其情之相親而形骸不隔縁其習之相近而畛域不分其所謂同者亦猶隘而不廣也豈若同人于野之曠逺無私可與天下共見者哉葢同人之道無他所分在公私之間而已如其公也則特立固非鳴髙即從衆亦非便已光明磊落之懐天下得而共見之如其私也則和光混俗固盡出於詭隨負氣矜情亦或過於激烈茍存意見則門户自此而開稍近聲名則標榜從兹而起揆諸聖賢大公之道又安在乎是故其同也有以同為同者有以不同為同者其或事無岐趨理惟一是順而行之不立異以為髙不矯情以干譽此則以同為同者也若夫臨大事决大疑定大業當議論紛紜之際而揆度其事宜無所依回亦無所瞻顧總期合乎天理之公人心之正是以人所謂可而有否焉則折其否以成其可人所謂否而有可焉則持其可以去其否正晏子所謂如五味之相濟而非以水濟水之不能食也如五聲之相和而非琴瑟之専壹而不能聼也此則以不同為同者也以此律己即所謂和而不同矣以此處世即所謂羣而不黨矣以此立朝即所謂同寅恊恭和衷矣茍不明乎此義而惟交結是尚則如漢之三君顧及唐之牛李宋之洛蜀明之東林其人未始不均為正類而黨援之習至於固結而不可解所辨甚㣲所闗乃甚鉅也暌之象有曰君子以同而異其殆與同人于野之義互相發明者歟








  周易
  文明以健中正而應君子正也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
  編修夏廷芝
  謹按同人一卦以離遇乾火上同於天離者文明之象也乾者剛健之體也有文明之徳以裕於内則明辨以晳而光昭普徧由内以達外自近以訖逺也本剛健之徳以持其體則純粹以精而運量周通無一念之或貳無一時之或息也葢文明則能燭理故能明大同之義剛健則能持已故能盡大同之道此所以致同人于野之亨而非若同人于宗之吝也又卦惟六二一爻位處中正而上應九五中則無偏正則無私君子以無偏者持已而物來順應可以化将迎逆億之心君子以無私者接物而鑑空衡平可以消伐異黨同之見故夫天下雖大山陬海澨雖逺羣黎百姓之心雖甚紛紜不一叅錯不齊而聖人首出即能視天下如一家統中國如一人者此豈智取術馭刑驅勢廹云爾哉葢智術能弭于耳目之所及而不能周於耳目之所不及刑威能禁于事之所已然而不能消于事之所未然唯能通天下之志則民之出作入息無不欲遂其生也聖人即給求養欲予之以俱生民之視履周旋無不欲復其性也聖人即樂淑禮陶予之以各盡葢既視億兆之心為一心自能聯億兆之體為一體而要非文明以健中正而應者亦安能致此於民耶抑又思之君子通天下之志非盡混同而無别也天下之理惟審其異者乃可以致其同故大象曰天與火同人君子以類族辨物葢于不同之中得大同之道而後所同者為正合非阿比也由斯以推學者必特立獨行而後有聲應氣求之美人臣必嫉邪秉道而後有同寅恊恭之休聖人治天下凡其所以遏惡揚善順天休命者必其明刑弼教有釐然不可紊之章程而後一道同風有日遷善而不自知之風化也此所以能通天下之志者天下亦無不以志相應而感孚之機㨗于影響蕩平之治遍及寰區也












  周易
  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
  編修沈文鎬
  謹按此言君子大同之道一出於正而無私也天下之大燥濕剛柔不一其地智愚賢否不一其人而要無不同此志即志不盡同而要無不同此理理之所在即志之所歸唯同人之君子為能通之葢以卦徳而言文明則能析理而審大同之義剛健則能克己而盡大同之道以卦體而言中正則我以道同人而非私暱有應則人以道同我而非私比凡此皆為君子之正道得其正即得其所以同而天下之凡有志者無不相孚也彖傳以乾行釋致亨利渉但取剛健無私之義而釋利貞則先以文明見所知者無不至繼以中正見所與者無不當其兼取明健中正之義要以全盡夫剛健無私之義而已故知君子所以能得其正者實原於一誠以大公無我之懐達過化存神之用自色笑言動暨禮樂刑政無不出乎人心所自然而合乎人心所當然所以天下應之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因其勢而利導之固從風向化相其宜而裁制之亦潜運黙移真有形骸雖隔而性情自通者且君子之志究言之原於一誠分言之流為四徳此仁義禮智藴於一心溥博淵泉時出不窮實與人心同具之良脗然相合是故通之以仁而天下之志胥恊通之以義而天下之志胥正通之以禮而天下之志胥遵其節制通之以智而天下之志胥喻其神明風流令行㨗於桴鼓在君子原未嘗有異術以致此也非然者憧憧往來朋從爾思亦祗依類而應其能盡天下而通之哉乃知君子與天地合其徳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况含生負氣之屬知覺盡同舉斯心以加諸彼自相遇以天而非私情之合程傳謂聖人視億兆之心猶一心者通於理而已誠不易之論也聖人作易於隨則曰大亨貞无咎而天下隨之於咸則曰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於同人則又曰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而歸之於一正明乎人同此心有我則隔無我則通舉念至公而四海悉應古帝王所以致恊和風動之盛者胥是道也










  周易
  同人君子以類族辨物
  侍講劉綸
  朱子曰類族辨物所以審異而致同也
  虞翻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君子和而不同故於同人以類族辨物也
  謹按天下含生負氣之屬莫不以類相從故大易垂象示人於釋乾卦九五之文則曰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於繫辭上傳則又曰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凡以徴氣誼之感孚交動而交應也然非深求乎聖人縁象設教之精意而或以聖人所言明統同之義多發辨異之義少則身世之交所云類聚羣分者又何以定其分而聮其情歟於此見審異以致其同而導天下以大中至正之歸者其義莫備於同人之卦夫同人之卦其徳剛健而文明復兼以卦位得中之美其於同也正所謂通天下之志者矣乃文王之系卦也先之曰于野亨以其象必廣逺而無私故亨也繼之曰利渉大川言其道可共濟也周公之系爻也同人于門曰无咎以初爻在下為出門之初於卦位無繫應於卦徳無專屬也同人于郊曰無悔以六爻所居者亦逺在外卦則既不及於五在内卦則更不及於二也若六二一爻與陽爻相應本為一卦之樞紐而聖人於此觀其象玩其占即同人于宗而系之以吝者何也本義云六二雖中且正然既有繫應不能大同也楊文煥亦云于宗不若于門于門不若于郊于郊不若于野六爻有不能盡卦義者如同人是也君子知其然也故於物情之離合事理之叅差必深研之以極其辨而後各得其所者可以見相親相遜之仁各止其所者即以見無黨無偏之義則同人之道得也且夫類族之方有二一曰道義一曰意氣本乎道義之公者雖或迹與人異而亦不失其為同葢其理實大共之理也本乎意氣之私者雖或迹與人同而亦適成其為異葢其見實有我之見也昔晏子論和同之别而必以五味相濟五聲相成者為和是誠於同之中而深得夫辨之説者矣由兹以推體同人之卦象者惟恊乎道義之所孚無循乎意氣之所感而又一斷乎類族之指以立其本而防其流則同其學術而學術不以矜標榜之名同其事功而事功皆以著咸和之效程子所稱文明以燭理自能識大同之義剛健以克己自能盡大同之道者此之謂也





  周易
  其徳剛健而文明應乎天而時行是以元亨
  監察御史湯聘
  謹按聖王繼天立極奉若天時其所以亮工而熙績者未有不日新其徳以樹久安長治之宏規者也是故自强不息藴於内者既純粹以精不見而章發於外者復明辨以晳則體天徳以居天位而光天之下至於海隅蒼生㒺不從欲此巍煥之業所以超千古而莫與比隆也如大有之卦以乾居内則剛健矣以離居外則文明矣六五既得尊位而又能應天時行則其徳至矣占以元亨非王道之本於聖功者哉特是為君之難也一人立百官萬民之上機務之紛紜蕃變於是乎待理焉羣生之休養生息於是乎托命焉薄海内外議富議教有加無已惟恐一夫不獲其所焉是以聖天子勵精圖治竭宵旰之憂勞以期天下之化成而時凛兢兢業業之思者誠以治當大有之隆其所以持盈而保泰者固無時不以廸徳為念者也且夫徳莫憲天之為大而憲天又在乎乗時體元以長人則範圍不過而物莫能撓重明以麗正則旁燭無疆而物莫能遁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聖之徳一天徳之時而已惟天以時布化育而寒暑隂陽不愆其序惟聖人以時立綱紀而禮樂刑政各措其宜将見與天同其徳即與天同其治而風動者四方永頼者萬世元亨之吉占所以獨歸之大有與記有之當其可之謂時王者欽崇天道與時偕行所謂剛健者用舍操之獨斷並非過用其刑威也所謂文明者知覺先乎斯民並不稍鄰於苛察也廣運在皇衷而舉而措之各得夫變通盡利鼓舞盡神之妙時之為義大矣哉


  周易
  其徳剛健而文明應乎天而時行是以元亨
  監察御史周琰
  義疏曰釋元亨之義剛健謂乾也文明謂離也應乎天而時行者六五應乾九二亦與五為體故云應乎天也徳應乎天則行不失時與時无違雖萬物皆得亨通故云是以元亨
  謹按大有一卦處盛大之勢必有保有之徳徳也者建極鍚福之本也人君綜攬萬㡬非剛則無以致決非明則無以察㡬非剛與明兼則偏長一得無以𤋮庶績而亮天工大有既合離乾而成卦則剛健文明其徳備矣顧六十四卦之中如需之剛健不䧟賁之文明以止同人之文明以健均不聞直以元亨屬之而兹乃屬之大有者詎不以應天時行為大有所獨歟夫天者理而已矣記云當其可之謂時事當合理斯動不失時無二道也文言曰乾元用九乃見天則如擊斷以為剛其與天之剛而能柔異矣書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如苛察以為明其與天之無私照又異矣惟六五能應乎天則剛不可撓明不可眩有時以不用剛為剛而神武之才寓於渾厚有時以不用明為明而坐照之哲運於幾先由是禮樂刑政之設施悉鼓舞變通之妙用天以四時不忒成嵗功聖以時措咸宜貞百度絶非後世武健嚴酷與綜覈名實者所能比此大有彖辭所由異於諸卦而獨以元亨屬之也人主有執競之功緝熙之學徳醇矣茂矣慮無不坐臻隆理然未有不法天不順時而能善剛健文明之用者大有之元亨職是故歟




  周易
  其徳剛健而文明應乎天而時行是以元亨
  監察御史劉永泰
  程子曰大有元亨非大有之義便有元亨以其卦才故得元亨葢言卦徳剛健文明卦體居尊應天所以元善而亨通也
  謹按易卦彖辭自乾而外其繫以亨者固多有之即繫以元亨利貞者亦間有之若夫直言元亨而更無他辭者惟大有與鼎卦為然然鼎卦之専言乎養道者其事較小而大有之統舉乎治道者其義尤大是可知大有所謂元亨者不惟於事當得大通抑且於理要歸盡善非謂席豐履盛其勢有以昭一統之模正謂體全用備其徳有以建萬世之業也夫大有之主非所稱受天命莅天位而出天治者乎嘗試仰觀於天貞觀而有常者其剛健也光被而有耀者其文明也屈伸往來遞嬗而成化者其時行也使撫大有者有一不足以合天將剛健不能决幾文明不能察㣲肆應不能咸宜徳絀矣何元亨之可倖致耶乃今觀於大有内卦為乾是天下有大權一人無難於總攬四方所以奉為紀綱也外卦為離是天下有大機睿慮無難於炳燭下土所以仰其照臨也乾為天而五應之是時有萬變而奉若不違者遏揚順乎休命孚威發乎衆志薄海所以望風而服兆姓所以從欲而治也禮樂刑政施之四達而不悖立道綏動惟其所令而如神寰宇有永清之風國家有苞桑之固所謂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者其在斯乎占曰元亨殆以是耳非甚盛徳曷克致此葢徳而資之以勢徳固以有所藉而茂著其功然勢必承之以徳勢更以有所主而厚集其力世之撫大有者可以知所重矣

  周易
  應乎天而時行
  監察御史倪國璉
  程子曰卦之徳内剛健而外文明六五之君應於乾之九二是應乎乾也順應乾行順乎天時也故曰應乎天而時行
  謹按此言王者治有之道固在剛明而所以妙剛明之用則在法天而各當其可也葢火天合而為大有天之行也運而不已惟其時而已矣日之行於天也不爽其度亦惟其時而已矣王者知之而見夫治有之道無過於法天法天之用莫要於因時是以為經為緯必符帝則之中一張一弛適合運行之序出其剛健之徳足以勵精有為然恐或過於剛則失於刻惟法天之健而以時出之所以振綱紀而齊法制者其用剛無有不當出其文明之徳足以旁燭無疆然恐或過於明則失於察惟法天之明而以時出之所以稽吏治而燭民隐者其用明亦無有弗當由是以其明且健用之以遏惡則五刑五用無非因天所欲遏者遏之以其明且健用之以揚善則五服五章無非因天所欲揚者揚之彰癉之用與造化同流闔闢之權與温肅並濟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雖若出於聖心之獨至而莫非繼天之志述天之事順乎理之當然而與時宜之也夫動静云為既無過不及之差則政教號令自咸臻於盡善盡美之地聖人之治道即天道矣大善而亨四達不悖時之為用大矣哉





  周易
  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惡揚善順天休命
  監察御史邱玖華
  聞治世之大法曰恩與威馭世之大權惟舉與錯故比匪反貽君子之傷而包荒非福除奸斯闢庸賢之路而登進始公觀於大有之象曰君子以遏惡揚善順天休命其為天下萬世訓至深切也夫人主孰不欲用賢而去邪崇善而絀惡然觀古來史册所載往往善人少而惡人多其故何哉葢惡之在陽剛者易知惡之在隂柔者難知惡之在新進者易知惡之在久任者難知惡之在外廷者易知惡之在左右者難知陽剛者顯露於外慮短而術踈隂柔者包藏不測深自掩覆既以柔而善入且以隂而莫制故知之難新進者即驟獵大位終少黨與聲援之助而久於其位者更事熟而智術深動援先朝典故以文其罔上行私之奸故吏門生散布天下親友弟姪盤踞朝端勢牢固而不可破人側目而不敢言故知之難外廷者或露於同官之摘發或敗於直臣之紏劾而日在左右者窺伺意㫖巧為逢迎偵探喜怒預為趨避玩人主於股掌之上藏鋒刃於談笑之餘故知之難夫俟其毒既肆穢既彰而始謀所以去之惡去而所傷者大矣易曰履霜堅冰至防其漸也誠使人君於其惡念方萌惡機始露毅然遏滅使不得逞輕則奪之事權重則加以譴責則遏之者正所以保全之終始之也傳曰為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務去草焉芟夷藴崇之絶其根本勿使能殖遏之之説也自古忠佞不同朝賢奸不兩立善人之與惡人真若水火之不相入薫蕕之不同器然善人終不勝惡人者葢善人自恃其意念之無他不阿權要不事夤緣惟本一念血誠以結主知事有闗於國計雖縻以爵禄不為動怵以禍害不為怯維彼無良即以其不附己且不便於己也裁抑之排擠之必使善類摧折而後快於心惟在為人主者表其心迹白其真誠使善類欣榮不扶而植在位者有堅於為善之心書曰彰善易曰揚善詞異而理一也夫天命有善無惡隂以彰癉之權寄之人君故章服曰天命刑用曰天討朝無倖位野無留良隂陽和而風雨時庶事康而萬民乂書曰皇天無親惟徳是輔又曰天有顯道厥類惟彰非此謂與








  周易
  九二大車以載有攸往无咎
  編修林枝春
  程子曰九以陽剛居二為六五之君所倚任剛健則才勝居柔則謙順得中則无過其才如此所以能勝大有之任如大車之材强壮能勝載重物也可以任重行逺故有攸往而无咎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程子曰六五當大有之時居君位虚中為孚信之象人君以孚信接於下則下亦盡其誠信以事於上上下孚信相交也大有之時人心安易故必威如則吉既以柔和孚信接於下衆志説從又必有威嚴使之有畏善處有者也吉可知矣
  謹按大有者衆情歸向民物繁庶之時也物衆地大致治為難非有過人才徳不足當大任而有為非其柔順居尊亦不能虚己以應物故必君臣一心上下相應然後道洽政治澤潤生民而永保其盛大之所有然臣之材質各有不同有僅勝一官一邑之寄者有堪以兼綜衆長者有總攝樞要從容坐理而有餘者若知小謀大力小任重將顛覆是憂安有攸往今以九居二剛健謙順而得中位與五相應是能任重致逺者也夫載物者器成器者才居才者徳徳與才俱既非巽懦而不前又非剛愎而自用出其經緯之猷養以和平之度鎮靜不驚直方不撓左右承弼則能盡啟沃以為忠藩翰旬宣則能抒綏靖以為畧是謂不渝爾載於以尊主庇民必恢恢有餘裕矣若夫人君代天理物道在推誠而又必有威以整肅之斯為張弛得宜葢六五執柔居中是不挾詐不任術一惟孚信相結者也上以信結則下亦胥冺其疑貳而交輸以悃忱逺邇内外忻合無間丕應徯志無鉤繩而不可㩦無闗鍵而不可開以此處大有之世譬猶人身膚革充盈而血脉貫注靡不周通又何難遏之有然情親易狎勢順易陵謙卑漸積於衰替廢弛每始於優容茍非崇尚威嚴何以生其敬畏故儀則昭而後人知作肅紀綱飭而後令出惟行若親而不尊勢将陵夷而不可復返哲后知其然故出身加民必使其下敬之若神明愛之若父母則逺者不擕邇者不凟而熙熙穰穰各得其所矣合而觀之二為臣位五為君位二剛中在下而得應於君五處尊虚己以下應其臣臣得應於君而大車以載若伊吕之徒展其所學澤被當時功垂後世𤔫乎尚已下逮孔明韓琦諸人或盡瘁馳驅卒成三分之業或不動聲色而措天下於泰山之安是皆遺大投艱而無譏於覆餗古所謂社稷之臣者也君能應其臣而有交孚威如之美如成周盛時衆賢在位上下志同而又時廵侯甸董正治官克詰戎兵慎固封守皆不忘震厲率作之意豈有崇極而圯如唐之中葉文恬武嬉習熟見聞以為當然者乎書曰懋乃后徳交修不怠正謂此也人主誠能觀象玩辭簡才徳之臣以共治大有之世尊崇倚任明作有功奉順美命則天人交助而寳祚綿衍於無窮矣











  周易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檢討仲永檀
  朱子曰大有之世柔順而中以處尊位虚己以應九二之賢而上下歸之是其孚信之交也然君道貴剛太柔則廢當以威濟之則吉
  謹按孚者以心相感之謂政之大本也威者以法相持之謂政之大權也大本立則天下之情無不通大權尊則天下之志無不定斯二者相需為用相濟為功要在因其勢以為調劑焉葢天地之道貞元遞轉有春温不能無秋肅聖人之治天下亦然其嚴而濟之以寛象天地之春温其寛而濟之以嚴象天地之秋肅夫天地聖人同一好生温與寛是矣肅與嚴若猶有憾者要以天下之勢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惟肅也故能不窮於温惟嚴也故能不窮於寛豈非寒暑均普其生成而刑賞總歸於忠厚者哉今夫大有之世大中而上下應之疑慮不生猜嫌不作君敷心腹腎腸臣作股肱耳目所謂咸有一徳者耶然則胡為乎用威曰恩勝易狎匪威弗節寵過易偪匪威弗制法久易玩匪威弗振然則用威奈何曰其徳剛健而文明文明則燭幽照㣲情無或遁剛健則剔奸釐𡚁法在必行以是為威威固不在孚外矣寓神武於推心置腹之内行嚴肅於開誠布公之中常使惇大出以明作而寛仁不失於優柔所謂因其勢而調劑者葢如此此則情無不通志無不定而天下大治矣





  周易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監察御史陳髙翔
  程子曰六五當大有之時居君位虚中為孚信之象人君執柔守中而以孚信接於下則下亦盡其信誠以事於上上下孚信相交也以柔居尊當大有之時人心安易若専尚柔順則陵慢生矣故必威如則吉威如有威嚴之謂也既以柔和孚信接於下衆志悦從又有威嚴使之有畏善處有者也吉可知矣
  朱子曰大有之世柔順而中以處尊位虚己以應九二之賢而上下歸之是其孚信之交也然君道貴剛太柔則廢當以威濟之則吉故其象占如此謹按易中凡以六居五多有取於柔順虚中之象惟柔順故能舍己惟虚中故能從善况大有之時正郅隆之運其上有柔中之君其下有剛中之臣明良相契如元首之於股肱腹心之於手足形跡胥忘嫌疑自釋故曰厥孚交如言一徳一心誠之至也然周公繫爻又必曰威如而朱子釋之以為君道貴剛太柔則廢當以威濟之乃吉豈以為人上者必引繩切墨峻急以馭下刻覈以求衆哉葢君道法天天心至仁而天徳至剛日暄雨潤既予物以寛然之樂而雷動風行復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先儒有言陽氣到處金石皆透又云斗一指東而天下皆春斗一指西而天下皆秋葢天心不已故其機不可遏其機不可遏故其勢不可犯此天下之人所以莫不親天亦莫不尊天者誠畏天之威也人君茍知此意則整綱飭紀信賞必罰整綱飭紀故權不旁落令不中阻興一利革一弊而人皆實受吾君之賜信賞必罰故不為察察之明亦不為煦煦之恩喜知勸怒知威而人終莫敢以身試法大臣當敬然使大臣不法而優容焉不可也小臣當體然使小臣不亷而寛假焉不可也夫如是則温然如春肅然如秋宫府内外百度清明而庶政咸舉吉孰大焉不然以六五應九二臣剛君柔不制之以威恐優柔之意多斷制之意少當豐亨豫大之時駸駸乎有積玩廢弛之𡚁矣聖人有憂之故其繫傳曰威如之吉易而无備也葢知㡬其神待其既然而後悔之不如於其未然而早戒之此之謂易之道與








  周易
  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象曰大有上吉自天祐也
  編修李龍官
  謹按此言人君具陽剛之徳當極盛之時而能謙以受益所以克當天心而膺無疆之福祉也夫人君智勇錫之於天聰明原之於性應五百之昌期承祖宗之統緒所謂天授非人力也斯時也道充九野徳載八埏象緯同其照臨山川齊其流峙其為天祐豈顧問哉而聖人於此若不敢為僥倖之詞而必推其所以致此之由葢上九以剛健文明之徳既足以囊括宇内矣而知人善任嘗若有求助於鹽梅舟楫之材此一如天道之張弛異宜晦明迭運而風雷日月各竭其才以共勷化育之功者也天與人迹不相及而理則相通也如此善言天者必有驗於人盡乎人者乃能格乎天上天之載無聲無臭發㣲而不可見充周而不可窮也其祐與不祐一似任其數之適然亦曷嘗見其諄諄然命一人而祐之也哉故以為可恃自羲皇以至今日易姓而王者指不勝屈舜禹湯文不能為子孫留既去之運烏在其可恃也以為不可恃五徳迭運各以其道轉移天下行若啓思若翼四海來格萬福攸同昊天有成命羣䇿羣力不能起而爭一日之令聞烏在其不可恃也夫子繹周公之意以為當大有之世宅中圖大九圍是式富不期奢而自奢貴不期驕而自驕髙則易危滿則易溢至於上而猶吉則天之所祐固不繫於數之適然而上九之自為政也在周公憂盛危明雖基命宥宻而猶存泮渙之思故歸其功於天明明赫赫固陟降之精神而實於穆之式慿也在夫子持盈定傾雖敷天裒對而猶厪遏躬之慮故凛其㡬於人肅肅雍雍固上帝之臨女而實緝熙之對越也夫天人相與之際㣲矣一念之敬肆帝王之去留繫焉祖宗艱難拮据撫有四海憂勤惕厲即匹夫匹婦具能勝予誠知天命之不假易也迨夫子孫䝉業而安聲靈震赫上下恬熙於是侈成功於泰岱誇麟鳳於郊藪粉飾太平自矜天祐而時㑹漸移忽成板蕩漢唐以來前後一轍何則主徳不修而仁賢攸伏也若夫聖神之君剛明兼濟學足以經緯天地英俊咸用智足以斧藻羣倫翼翼之心上與彼蒼相晤對勉勉之志下與多士為儀型夫豈曰弗畏入畏為此集木臨谷之慮哉誠以天命以徳不可不全此徳天命以賢不可不用此賢故位曰天位禄曰天禄職曰天職民曰天民寤寐之中惟帝載共流通焉耳然則言天者不必逺求㝠漠之表也出王游衍皆監觀之事也馮翼孝徳皆簡在之人也昔者髙宗恭黙而帝賚良弼文王陟降而王國克生聿懐多福百禄是遒天豈顓為殷周之主篤其栽培夫亦惟是履信思順尚賢以得天人之祐助焉耳不然而怠勝敬欲勝義功廢於垂成業流於雜霸朝有庭燎沔水之規野無莘野渭濱之載惟命不于常亦安保其吉無不利也哉













  周易
  上九自天祐之吉元不利
  編修儲晉觀
  郭雍曰繫辭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順又以尚賢也六五之君實盡此而言於上九者葢言大有之吉以此終也謹按大有上九得繫辭而其義大明葢主六五言之也六五厥孚交如履信也居尊用柔思順也上九在上尚賢也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葢人君以文明之徳處崇髙之位而際豐盛之時盈則易溢滿則招損聖帝明王恒兢兢乎慎之惟是履和而至謙尊而光有孚惠心而本反身威如之吉以虚受人而致上下交泰之亨則中道得矣夫欽明文思允恭克讓者堯也濬哲文明溫恭允塞者舜也不自滿假而所寳惟賢光天之下至于海隅蒼生萬邦黎獻共惟帝臣則人心翕應而天意從之矣天人祐助中外禔福不亦康乎記曰體信以達順又曰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寳人不愛其情詩曰假樂君子顯顯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夫天道逺而人道邇善言天者必有驗於人其要先基於宥宻緝熙之學而其為務不外乎嚮明出治用人行政之方即所謂履信思順尚賢之實也且周成王之時大有之象也而詩人之頌美者無他説焉祈天永命之理易詩亦有同符矣抑尚賢之義有二大畜之上九有陽剛之徳而為六五所尚其道大行故爻辭曰何天之衢大有之六五明體而虚中能尚上九之賢故象傳曰大有上吉立義雖稍異要皆以六五之尚為主葢五君位也尊莫加焉王弼謂易卦中四爻有位而初上無位初上者體之始終事之先後也凡卦以上爻終五爻之義者甚多如師之大君有命離之王用出征皆然大有上九亦猶是爾言五之徳宜膺是福於終可徴也彖傳曰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應之曰大有其㫖盡矣














  周易
  謙☷☶艮下坤上
  監察御史李敏第
  謹按序卦傳曰有大者不可以盈故受之以謙有大而能謙必豫是謙者百善之始基統括乎聖功王道之大全自天地之化育鬼神之屈伸以及人事之從違得失無不準諸此者孔頴達正義曰屈躬下物先人後己則所在皆通多者得謙而更裒聚故云裒多即謙尊而光也寡者得謙而更進益故云益寡即卑而不可踰也稱物之多寡均平而施之使多寡各得其宜故曰稱物平施謙之為道兼備衆美此卦之所以六爻皆吉也義理遥深管蠡之見無能窺其涯涘謹按爻象引而伸之比類屬辭推衍成篇庶以效古者瞽史誦獻之義凡六章章十二句
  初六謙謙君子用渉大川吉象曰謙謙君子卑以自牧也
  檢身惟約稱物則平約以内飭平以外衡厥惟謙謙衆徳是成虚舟不忤欹器無傾居易履坦時靡有爭大川用渉君子攸行
  六二鳴謙貞吉象曰鳴謙貞吉中心得也
  淑問孔揚芬流頰齒匪曰謏聞徴厥素履季路令名聞過而喜昌言載拜繄崇伯子惟誠則形守正無詭以虚受人邈焉髙軌
  九三勞謙君子有終吉象曰勞謙君子萬民服也履位當陽羣黎是畀惟叙惟歌成勞匪易庶幾夙夜慎終如始曰予一人罔敢即戲持泰戒盈永言劼毖無施無伐萬邦攸暨
  六四无不利撝謙象曰无不利撝謙不違則也緝熙敬止克修厥身蹈和履度矩矱是陳云胡不臧訓典式遵動為世法惟徳之純流其暉吉無競維人祥風載扇鳥獸孔馴
  六五不富以其鄰利用侵伐无不利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
  居謙履順建極區夏暨彼埏紘歸我陶冶載道無貧備徳無寡鄰哉臣哉光天之下包匭菁茅孰不庭者干羽在御無勞戎馬
  上六鳴謙利用行師征邑國象曰鳴謙志未得也可用行師征邑國也
  日嚴祗敬穆穆皇皇以永終譽至徳之光自南自北我理我疆琛贄載見用謹無将神武不殺荘敬斯彊止戈懐逺莫不來王






  周易
  謙亨君子有終
  編修玉錦
  謹按易卦無六爻皆吉者以乾之純健坤之純順且有亢龍之悔龍戰之傷推之他卦可知矣惟謙下三爻皆吉而無凶上三爻皆利而無害則謙之為道無往不宜者也彖傳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人道惡盈而好謙鬼神害盈而福謙合天地人神無不尚謙如是豈非盈滿之不可為而虚冲之誠足貴哉書曰滿招損謙受益謙之所以亨也又云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夫不矜不伐者謙也莫與爭能莫與爭功則亨矣然必有能而不矜有功而不伐所謂勞而不伐有功而不徳厚之至也書與易不可以互相發明乎葢謙之成卦在九三一爻故曰勞謙君子有終吉爻辭與卦辭相合然三爻之君子有終指三而言也卦辭之君子有終則不第指三而言也自初至六皆有君子之道總以謙之一字無論在上在下皆當以此自持功名如是學問亦如是故曰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通上下而言之也朱子謂君子有終為先屈而後伸程子謂君子達理故樂天而不競内充故退讓而不矜安履乎謙終身不易在小人則有欲必競有徳必伐雖使勉慕於謙亦不能安行而固守不能有終也謂程子之言尤為警切使厚貌深情偽為謙恭以矯飾一時者不得假托於其間程子又謂勞謙君子有終古之人有當之者周公是也愚以為豈獨周公哉自古聖帝明王如堯舜禹湯文武功徳垂於天下萬世而典謨誓誥皆有兢業弗遑虚衷若谷之意葢徳盛禮恭以善全功名者人臣之謙也聖不自聖上畏天命下顧民碞而朝乾夕惕集思廣益以垂萬世無疆之休者人主之謙也不然豐亨豫大之時易啟志氣盈滿之漸奚以見君子之有終耶孔子曰有大而能謙必豫則夫治益求治安益求安以持盈而保泰者其有得夫謙之道與












  周易
  謙亨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
  給事中鄒一桂
  程傳云濟當作際此明謙而能亨之義天之道以其氣下際故能化育萬物其道光明下際下交也地之道以其處卑所以其氣上行交於天皆以卑降而亨也
  謹按謙卦之體坤上艮下九三一爻以乾健而居下卦是為天之下際坤徳柔勢卑而升上卦是為地之上行即天地交而萬物通之義也故亨卦之名義以其卑下故曰謙天不自髙而下際故日月星辰燦然昭著而光明地惟順承而居卑故風雲雷雨相率而上行下際天亨於地也上行地亨於天也天地亨則隂陽和而萬物生謙亨之義亦大矣或曰九三以陽居下謙也而坤卦以柔居上似非謙義而正不然地之道惟卑故能上行亦惟上行故能盡其卑之道設使地而不安於卑則震動崩裂而厚徳不載何以能行既不能行則風雲雷雨之發於地者必凝滯膠澁而資生不廣是但有下際之施而無上行之承非地道也是以明良之世君體乾於上而行政施惠以及兆民下際也臣卑法於下而謀猷入告疾苦以聞上行也衰亂之世君徳暗而屯膏不下臣職曠而民隐不聞下謟上驕驕者非謙而謟者亦非謙也若夫圖治之主宵旰靡寧而人臣泄泄㳫㳫竊禄茍安是君下際而臣不上行也臣不上行則卑道已失凡其所為将順無過者皆惰慢之氣耳以為是謙其可乎是道也不獨廷陛之間也百姓有疾而不能告諸司牧司牧有累而不能申諸督撫督撫有聞而不能達諸九重皆不能上行者也我
  皇上至仁育物痛切民瘼一方災沴百萬賑施然而民氣未舒天時亢旱陽盛而隂愆此曷故哉夫亦為臣子者所當清夜思之而不能自安者也偶讀謙卦而有感於君臣上下之道不覺其言之過直唯
  聖主垂察之












  周易
  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
  監察御史包祚永
  朱子曰言謙之必亨
  謹按此以卦體釋卦之辭也夫謙之為卦惟九三一爻屬陽而為卦之主居下卦之上是天道下濟之義也坤為地地處卑下今居上卦是卑而上行之義也夫以天道之髙明而有下濟之功地道之卑下而有上行之美皆謙所致也若以人事言之則天道下濟者即人君以剛健中正之徳居九五之尊下而求助於臣隣之義也地道上行者即人臣以無成代終之職合在廷之賛勷上而輔弼乎一人之義也是天地之道固可推之於君臣而君臣之道固亦可言下濟上行矣然卦言天道不但言下濟而又必兼言光明者何也説者曰光明者為卦之有艮言之也觀於艮之象曰其道光明是也此其説似矣而未足以盡天道之義也葢所謂天道者必以下濟然後見其光明耳從來聖君哲后聰明睿智首出庶物凡天下臣民已莫不瞻之如雲仰之如日是儼然一天道之鍳觀在上矣然其翼為明聽必取資於羣工亮采惠疇亦恒需乎多士故能成其時雍風動之郅治而收下濟之實功此君道之所以昭明於萬世也迨後世英君誼辟代不乏人亦莫不以明悟之姿兼果毅之畧神明内朗精彩外著抑亦儼然天道之明無不照矣及其建功立業謨謀廟堂要皆博訪羣下以盡同異之情霽色和顔以收觀聽之益其下濟也乃適足以形其君道之光明而已矣至若其時在廷諸臣有本忠藎之誠發為嘉謀嘉猷者固上契乎天心而其有静言庸違者亦難逃乎洞鍳此尤見其光明之出於尋常萬萬也豈非君道天道體用合一者與是則謙之為卦在天地則為㤗交之庥徴在君臣則為明良之盛事傳所謂有天地然後有君臣者其斯之謂乎














  周易
  天道虧盈而益謙地道變盈而流謙鬼神害盈而福謙人道惡盈而好謙謙尊而光卑而不可踰
  監察御史金溶
  謹按一人建極上以承天地之鍳觀下以為臣民之仰賴發而為言立天下之儀型見而為行為子孫之法守况處豐亨豫大之時當重熙累洽之際而驕泰之機每不覺隠隠欲動者則知謙也者聖功之要而為君之極難也彼從古帝王孰有不以謙為貴者哉堯之克讓舜之温恭唐虞之謙也禹之不矜不伐湯之檢身不及文武之緝熙執競三代之謙也夫以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而自朝至昃兢兢業業如履虎尾如蹈春冰總不敢有少自滿假之意豈過為致謹哉誠以滿招損謙受益滿則無處而不凶謙則無往而不吉天道之虧益地道之變流鬼神之害福人道之好惡舉不外乎此自卑而尊自晦而光聖人序卦於大有之後而繼以謙而謙卦之六爻皆吉者其意葢有在也抑又有説焉先儒之訓謙者曰有而不居之義夫知其有而不居與並不敢自信其有者其義大有間矣義理之精㣲能疑似之必辨乎功業之廣大能措置之咸宜乎始終之異致能慎終之如始乎細行不矜終累大徳履霜不戒馴致堅冰故雖道隆化洽物阜民康尤必其心常虚其神常歛慄慄危懼時有匹夫匹婦勝予之思而復何所居乎又何敢自信其有乎易於謙之彖辭反覆推詳義誠深哉






  周易
  九三勞謙君子有終吉
  監察御史周祖榮
  王弼曰處下體之極履得其位衆陰所宗尊莫先焉上承下接勞謙匪懈是以吉也
  胡炳文曰乾之三以君子稱坤之三以有終言謙之三兼乾坤之占辭葢所謂勞者即乾之終日乾乾而謙則又坤之含章也
  謹按勞謙一語本義程傳皆主繫辭之義以為有功勞而能謙而王氏弼胡氏炳文之説則兼有勤勞之意其於爻義爻象亦有所發明焉葢凡卦爻六位惟三當上下之交内外之際非平易安和之所最為難處故多凶此卦九三為成卦之主以一陽承上接下動而難静危而難安乃履得其正為衆所歸而性體剛健又能始終持謙至久不懈是謙本於勤者也其象則一陽居中上下皆陰有坎象焉坎勞卦也爻云勞謙殆取諸此此王氏之説所由來也陽為君子惟有徳者當之地道有終惟恭順者能之此爻一陽得位能安衆陰以本體言則君子也一變則為純坤以變體言謙濟以順則事必有終其吉可知胡氏謂此爻兼乾九三坤六三之義所包者廣而所見者大於彖傳天道下濟地道上行之義特為發明可補本義程傳之所未及其説有足採者又先儒多以此爻從臣道立論是葢就爻位居下之上起見耳竊思君子之稱君臣上下無所不該細繹繫辭内徳言盛禮言恭致恭以存其位數語亦統君道臣道而渾言之似未嘗専有所指也至象傳云萬民服則徳之所運者廣而不僅言臣道亦明矣是釋此爻者當從九三為成卦之主立論而勿泥於下卦之位置可也


  周易
  天地以順動故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聖人以順動則刑罰清而民服
  檢討邱玖華
  程子曰天地之運以其順動所以日月之度不過差四時之行不愆忒聖人以順動故經正而民興於善刑罰清簡而萬民服也
  謹按天地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葢天地以一誠為通復静極而動動極復静機緘皆本乎自然故曰天地之常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以一誠為應感静而無静動而無動措施悉符乎天則故曰聖人之常情順萬事而無情張載正䝉云天地之功發乎動畢達乎順又云天地之氣雖聚散攻取百途其為理也順而不妄又云天地四時行百物生無非至教聖人之動無非至徳又云至當之謂徳百順之謂福葢天之為道也確然示人易地之為道也隤然示人簡日月得天而久照四時變化而久成其不過不忒者所謂效順於天地也聖人法天以政養萬民脩六禮以節性齊八政以防滛一道徳以同俗凡所以匡直輔翼而若其有恒之性也是以法立而民不犯教誠而愛深令簡而刑約也淮南子曰聖人因民之所惡以禁姦罰一人而天下畏之故至刑不濫葢惟順人心以敷化因天討而用刑惟明克允以寛致簡欽恤者泣辜之仁釋疑者好生之徳不獨天下無寃民而民自以不寃皆相與滌徳蕩穢蹈徳詠仁無事五聲求情三刺聼訟而畫衣象服化臻刑措艾韠草纓俗進淳良将見刻木不對畫地不入斯巍巍之徳作範百王穆穆之風永垂千禩後之論刑者不知出此其䧟於申韓之刻薄者無論矣他如鄙儒姑息之見異端報應之説俗吏便文自營之計又一以輕刑為事不知刑重而民無所措刑輕而民無所忌其失則均皆不知順動之故也惟聖人動與天合故無我得正己之盡存誠妙應物之感其明罰敕法皆與天地之春温秋肅迭運而有常故曰天地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情順萬事而無情












  周易
  天地以順動故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聖人以順動則刑罰清而民服
  監察御史胡定
  謹按雷地合而成豫其徳為順以動此順動之徳舉天地之所以設位聖人之所以成能其道莫不備具焉葢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其進退屈伸盈虚消長莫不至順而有常是故天地之間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變通莫大乎四時而日往則月來月往則日來暑往則寒來寒往則暑來其間日之景有長短月之體有虧盈時之行有分至啓閉自其變者而觀之固瞬息而改觀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實亘萬古而不易也天地之順動如此聖人父天母地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凡敷政寧人何一非順乎理之當然與勢之自然哉如月令所載立春而布徳和令立夏而慶賜遂行立秋而選士厲兵立冬而賞事恤孤是順乎天之時也王制云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是順乎地之理也漢鼂錯云人情莫不欲夀三王生之而不傷人情莫不欲富三王厚之而不困人情莫不欲安三王扶之而不危人情莫不欲逸三王節其力而不盡此順乎人之情也推而至於一張一弛一予一奪莫不順乎義理之正好惡之公而動罔不臧也此日之民自相與遵王之道遵王之路同遊於大順之中寧猶有所不服而俟嚴刑厚罰以讋服兆民哉葢達順者在朝廷效順者自徧於草野此亦如天地以順動而日月自不過四時自不忒也然則聖人所為與天地合其徳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夫亦曰順而已矣

  御覽經史講義卷四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五
  周易
  象曰澤上有地臨君子以教思无窮容保民无疆
  右中允朱良裘
  王弼注曰相臨之道莫若説順也
  朱子本義曰地臨於澤上臨下也教之无窮者兌也容之无疆者坤也
  謹按天澤曰履履者以下承上也地澤曰臨臨者以尊適卑也萬物莫不尊天而親地於此可見而王者所以崇效而卑法者皆取諸此矣繫辭曰坤也者地也萬物皆致養焉又曰説萬物者莫説乎澤既説而順臨民之道備矣而彖必以剛浸而長剛中而應釋臨之義者葢説而順之道必有至健者以主乎其中然後得大亨以正而有合於天之道此即董仲舒所謂陽常以生育長養為事而隂常積於空虚不用者也夫麗澤之功朋友資以講習厚載之徳品物納於含宏故曰説言乎兑致役乎坤是教之无窮容之无疆皆臨民者必不容己之事乃言教而必係之以思言容而必極之於保者於以見教非徒提命之諄諄容亦不僅度量之相越己也黨庠術序所以教民者綦詳而琴書干羽皆載深宫之徳意以周流而後有以感發其性情而淪浹乎肌髓井疆廬舍以奠其居比閭族黨以聯其誼制節謹度以厚其生所欲與聚所惡勿施必使天下之大九州之逺皆有以安其出作入息之常而遂其仰事俯育之願所謂保之如赤子而視之如傷也孟子言聖人之教民曰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徳之此可以知聖人之心思無一息不與斯民之日用飲食相流通而其言保民也舉斯心以加諸彼而達於家邦訖於四海夫豈有此疆彼界之分與抑又聞之易之言君子者謂君臨上位子愛下民通天子諸侯兼公卿大夫有地者而言也然樹之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必統於首出庶物之一人故必有知人善任之能而後克殫作君作師之職此六五所以言知臨大君之宜也有知周萬物之能必有仁覆天下之量其積之也至厚而後運之也不勞此上六所以言敦臨吉无咎也中庸言唯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智足以有臨此知臨之義也其言徳之積於中而見於外者首之以寛裕溫柔此敦臨之義也然則教思无窮容保民无疆非知之盡仁之至而全乎自强不息之勇者孰能與於斯




  周易
  象曰澤上有地臨君子以教思无窮容保民无疆
  侍講馮秉仁
  胡氏炳文曰不徒曰教而曰教思其意思如兌澤之深不徒曰保民而曰容保其度量如坤土之大謹按帝王撫有寰宇海隅向風四方從欲固将舉萬民之衆登袵席敦禮讓臻熙皥之庥而成久道化成之治者也是以首出庶物取象於乾厚徳載物取勢於坤容民畜衆則師之道昌輔相裁成則泰之爻著為養為教易之説也大備而澤上有地更取義於臨者其於君民相接之誼殆有愷切言之者與今夫蒼蒼在上天之臨也終古代明日月之臨也而莫髙匪天日月無私照承乎下者䝉其覆而忘其徳其象則然矣惟夫地之上澤滴滴必歸無源不濬言乎茹納也有包育之能言乎積漸也有涵濡之力其氣通其情洽聖人觀象於此而即以教思无窮容保无疆歸之君子其取義實宏且摯焉葢九重之上㢘逺堂髙而人君痌瘝為懐則無逺弗屆是以莊臨之以威臨之而實以恵臨之也故夫言教而復言思者言乎條誥訓約之頒布諸渙汗者為猶淺而委曲開導之意實繫乎天子之隐憂言保而復言容者言乎蠲租賑貸之施出之賚予者為曠典而維持調䕶之能實發於皇心之肫懇不然一夫不獲時予之辜民未知禮未生其共将所謂无窮无疆者方諸地澤之義不大相逕庭乎二典之訓曰食哉惟時敬敷五教三代以還凛民惟邦本之㫖而肇修人紀視民如傷生其時者承風動歌樂只𤔫乎尚矣亦越漢唐而後力田有詔學校有式躬履至道以示四方務兹稼穡以臻仁遂豈不以民猶水也不拯其流将靡所極君實臨之風化之行必由近始夫乃以教以養浹髓淪肌重熙累洽迄百年必世之遥猶戴恩膏於不替以云教之无窮其思實逺也以云保之无疆其容乃大也此而揆於地澤之交隂陽之氣剛柔之用誠有若合符節者君人者果何道而能幾此哉唐陸贄奏疏云君人之道子育為心雖身處九重而慮周四表近取諸身如疴癢之關乎四肢也逺取諸物如品彚之鑒於兩曜也故時有凶害而人無流亡恃天聴之必聞知上澤之浸至今試即其説而参究之已饑已溺即教思之思欲立欲達即容保之容夫教人以善謂之忠何以守位曰仁忠也仁也豈外假之數哉亦惟端本於君心之常臨而已矣若廼皇路昇平士民樂業而保民如赤之衷方且給求養欲之慇慇救弊補偏之急急則上下之氣通地澤之情浹於以上召天和而紹唐虞三代之治也何有


  周易
  象曰澤上有地臨君子以教思无窮容保民无疆
  編修張若需
  蔡清曰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徳之可見君子教思之无窮民吾同胞必使皆樂其樂而利其利可見君子之容保民无疆也
  謹按治天下之道不外教與養兩端唐虞尚矣命契為司徒則曰敬敷五教命棄為后稷則曰播時百榖所以正徳利用厚生者功敘惟歌俾之勿壊三代以來教民之道益詳保民之政益備而良法美意尤莫具於周禮一書間嘗考之地官司徒掌邦教典曰教典職曰教職象曰教象法曰教法官曰教官教官之屬似専為教設乃觀大司徒之職主土地封疆之政以土會辨物生以土宜辨名物以土均之法制地征而後施之以十有二教興之以鄉三物防偽而以五禮教之中防情而以六樂教之和其屬則鄉師至比長有考徳行察道藝月吉讀法之文遂人至鄰長有授田野教稼穡三嵗興甿之制而且師氏保氏廸於上司諫司救訓於下廩人以數邦用司稼以均民食下至土化之法瀦澮之宜莫不掌之専官施其禁令然後知聖人之於民也必先有以盡地利而後可以淑人心既有以淑人心而後可以復民性成周教養之法分見於六官而司徒獨備其全雖其條目布置先後不一以見教不徒行養有兼濟而使民相生相愛之具實參錯而並施也方策所載纎悉畢備莫非聖人精神智慮之所寄而運量之廣固恢恢乎納萬物於在宥矣是故治術多端本於建極教之无窮者繫乎思也保民无疆者實能容也使出身加民之際無至誠愷惻之意與之相永則徒法不能以自行将有久而必敝之勢而一切茍且遷就之治僅能補救於一隅不克普美利於遐邇皆君子所不道也然則至治之世徳教洽於人心經綸彌於海宇優游漸漬入之最深旁皇周浹覃於無外象涵濡於兌澤安持載於坤輿戴履之倫有幾忘帝力於何有者不将軼官禮之隆規而臻勲華之上理也乎










  周易
  象曰澤上有地臨君子以教思无窮容保民无疆
  監察御史金溶
  本義曰二者皆臨下之事教之无窮者兌也容之无疆者坤也
  謹按人主之君臨天下統御寰區非徒擁崇髙之位擅威福之柄也其精神智慮常關注於匹夫匹婦之隐而協其性情謀其家室其念之誠也有加無已其量之宏也無逺弗周故讀易至兌下坤上之卦而歎聖帝明王之所以為民計者至深且逺也葢天下之至愚者民也天不忍其終於愚昧於是生先覺之聖人以作之師而教立焉天下之至渙者民也天不忍其少有顛連於是有繼天之元后以作之君而養興焉而易卦之臨具此義矣且澤取乎潤物有漬漸不已之意故教而深之以思地取乎載物有含蓄無盡之意故保而深之以容固不徒沾沾於教養之虚名而洵有與澤俱深與地俱永之實際也但從來上之所施於民民之厚期於上舉不外此教養二事而二事之中又有先後之分緩急之異不可不察也書曰資富能訓孟子曰聖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乎是謀生之不及則雖有黨庠術序能馴其耳目究不能洽其心思何也志有分也民生有蕃衍之勢固不能無所資而立天地有自然之利亦不能無所待而開一夫不耕或受之饑一女不織或受之寒而復有山川之限隔時世之變遷地勢之廣狹風俗之厚薄氣運之盛衰極紛紜不齊之致欲使天下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無一不在包含徧覆之中而獲長養生全之慶此亦事之最難區畫經營者也而聖人於此若有不敢畏其難者汲汲皇皇肫肫懇懇有其法不徒恃其法而法外復有運用有其澤不徒恃其澤而澤外更有恩勤竭其心思神其經緯務使地無遺利人無遺力不計目前不規小利被潤澤而大豐美所謂體仁長人樂天者保天下者此也由是比户封而親遜自裕俯仰足而揖讓皆興物畜然後有禮将有相因而漸至者矣是故論教於養之先者王道之成論養於教之先者王道之始養之為勢難而急教之為數易而緩觀臨之象而致治之能事畢矣








  周易
  君子以教思无窮容保民无疆
  侍讀周玉章
  謹按天生民而立之君戴之為元后親之為父母必将合天下之身心而陶淑之萃億兆之室家而康乂之乃克稱臨民之任葢臨者非第以貴馭賤以卑承尊之謂謂其有以教之也謂其有以保之也唐虞之世九功惟敘九敘惟歌敷教在寛安民則恵其所以嘉恵元元者深矣三代以來法制大備修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教以興民徳齊八政以防淫一道徳以同俗養耆老以致孝䘏孤獨以逮不足自司徒司空而下以至樂正黨正比長族師皆司教民之官也載師閭師遂人均人皆分保民之職也以故風民醇茂獄訟衰息衣食饒足菑害不生熙熙然太平之盛治與然教不恃乎術之多而貴有此誨人不倦之心保固期乎澤之渥而尤重此怙冒無外之量讀臨卦之象辭而可見矣胡氏炳文曰不徒曰教而曰教思其意思如兌澤之深不徒曰保民而曰容保民其度量如坤土之大蓋崇四術立四教黨庠術序有其地詩書禮樂有其文興賢舉能示之勸觵撻郊遂示之懲教民之道盡矣而君子懃懃懇懇之心無時或已惟願家皆孝弟户盡醇良與吾民日漸月摩淪肌浹髓教思无窮程子所謂至誠無斁也任九職定九賦農桑畜牧殖其本山林川澤取其材比閭族黨奠其居兵甲車乗捍其患保民之制詳矣而君子民胞物與之量擴之彌宏真覺天下一家中國一人必使一夫無不獲之辜海隅無未徧之澤容保无疆程子所謂廣大無限也夫教人以善謂之忠若臨天下者之曲成萬物将昆蟲草木且被其光華而屬在含生負性者可知一命之士留心利物必有所濟若臨天下者之覆冒蒼生雖奕禩萬年猶享其樂利而當時之飲和食徳者更将何如甚矣其无窮也甚矣其無疆也兌之象曰君子以朋友講習坤之象曰君子以厚徳載物至兌與坤合而以上臨下之象呈焉君子觀其象法兌澤之義孚化於羣黎體坤厚之徳錫福於兆庶堯舜禹湯文武之臨民率由此道也










  周易
  君子以教思无窮容保民无疆
  編修孫人龍
  朱子曰二者皆臨下之事教之無窮者兌也容之无疆者坤也
  蔡清曰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徳之此可見君子之教思无窮民吾同胞以至鰥寡孤獨皆吾兄弟之顛連而無告必使皆樂其樂而利其利此可見君子之容保民无疆也
  謹按先儒謂澤上有地其象為臨臨下之道不外教與養兩端而澤以淪浹至深為義故有教導人之意不徒曰教而曰教思者其意念必如兌澤之深而真誠罔斁焉地以漸被甚廣為義故有容受人之意不徒曰容民而曰容保民者其度量必如坤地之大而博厚無遺焉此君子之善體乎臨卦之義者也蓋嘗念之百姓者朝廷之赤子也故唐劉蕡謂宜令慈仁者親之育之如保傅焉如乳哺焉如師之訓導焉而後民之於上也敬之如神明愛之如父母宋歐陽修亦云唐虞三代之為法其慮民之意甚精治民之具甚備防民之術甚周誘民之道甚篤行之以勤而被於物者洽浸之以漸而入於人者深故民之生也不用力於南畝則從事於禮樂之際不在其家則在乎庠序耳聞目見無非仁義道徳而趨之不知其倦是則臨天下者立教興養固惟至誠無息以貫徹於一日萬幾之中而若地方有民社之責者尤必仰承徳意輔化宣猷凡制田里薄賦斂設學校立師儒匪第曰奉行故事而已也務在本實心為實政而開衣食之源興禮讓之化漸漬涵濡所以復民性者初終靡倦廣博深厚所以遂民生者遐邇咸周夫然後風俗羙而教化行乃克奏太平盛治於億萬年矣周易
  君子以教思无窮容保民无疆
  監察御史李清芳
  朱子註曰地臨於澤上臨下也二者皆臨下之事教之无窮者兌也容之无疆者坤也
  謹按此章地澤之象而聖人繫之以辭則以人君之所以教養斯民者為言可以見人君代天理物必其有以使覆載之中無一物不得其所以遂其生以復其性而躋一世於蕩平正直之休然後可以參三才而立極也何也澤之深而無間浸灌滋潤其被於物也無不發榮焉地之廣而無外溥博深厚其及於物也無不咸亨焉君子體於澤而為教思則漸民以仁摩民以義節民以禮使皆有以全其性分之所固有職分之所當為而聖人之心乃安焉體於地而為容保則養之以保息安之以本俗聚之以荒政使其器用之利而財求之阜百室之盈而婦子之寧而聖人之心乃快焉然論其序則養先於教既富方榖衣食足而後知禮義論其極則教深於養民可使由不可使知自新必推以新民故敷錫庶民之義必以會極歸極為至焉而容保之實事則惟曰制其田里教之樹畜周官頒十有二職於萬民使各盡其力之所極無曠土無游民食節事時民咸安其居教思之實事則惟曰設大學以教國立庠序以化邑五禮教之中六樂教之和六徳六行六藝三物以賔興之而已矣夫自謀衣食豈其一一仰給於上惟民生厚豈在上者之相為賜然而其職皆在於君者蓋以天生民而立之君聰明睿智足以有臨則光天之下至於海隅蒼生莫不托命此聖人所以引為己責而惓惓不已之意如澤之深渾渾無涯之化如地之大也裁成輔相參贊化育於以君臨萬邦豈不盛哉
  周易
  六五知臨大君之宜吉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謂也
  檢討吕熾
  程子曰五以柔中順體居尊位而下應於二剛中之臣是能倚任於二不勞而治以知臨下者也夫以一人之身臨乎天下之廣若區區自任豈能周於萬事故自任其知者適足為不知唯能取天下之善任天下之聰明則無所不周是不自任其知則其知大矣五順應於九二剛中之賢任之以臨下乃已以明知臨天下大君之所宜也其吉可知又曰君臣道合以氣類相求五有中徳故能倚任剛中之賢得大君之宜成知臨之功蓋由行其中徳也
  朱子曰以柔居中下應九二不自用而任人乃知之事而大君之宜吉之道也
  謹按卦之爻辭及小象俱未明言任人之義而注易者推求其義則五與二為正應為能虚中以聴故皆以不自用而任人言之正與中庸舜其大知也與一章意義相合蓋人君之臨天下所蒞者大一人之耳目不敵衆人之聞見唯廣詢博採翕受敷施則合天下之聰明皆一己之聰明其為知也大矣此即舜之好問好察邇言隐惡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善也傳又歸之於行中臣以為此有二義一者君能行中則宅心處事無偏倚之私故能任賢勿貳以成其知一者人君聴受天下之言其中過與不及亦甚參差不齊唯斟酌其至當不易者見諸施行則稽於衆者斷於獨其權衡仍在君而不在臣夫然後理無不得而庶績咸熙此即舜之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也程子於後一説似尚未及要而論之臨天下者莫貴於知故周書曰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商書則曰視逺惟明聴徳惟聰虞書則曰明四目達四聰此皆與知臨之説相發明者也而知莫貴於行中虞書言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商書言建中于民周書言率自中無作聰明亂舊章此皆與行中之説相發明者也蓋臨上卦為坤故取藏知之義五爻居中故取行中之義循是而勿替焉即謂上六之敦臨謂其敦厚於臨故吉而无咎豈非存此大知用中之徳加以至誠不息之功故能躋天下於郅隆之治者哉









  周易
  六五知臨大君之宜吉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謂也
  監察御史周祖榮
  程子曰五有中徳能倚任剛中之賢得大君之宜成知臨之功蓋由行其中徳也
  謹按人臣之知居於一偏以明不明為量故負一長者皆可見功於國人君之知期於得中以宜不宜為量故不徧物者自足取用於人古之稱大知者莫如舜而惟不自用而取諸人遂成執兩用中之治臨卦之六五其猶是乎柔中居尊有六四以為之相能守正而親賢有九二以為之應能竭誠以事上於是合天下之知以成一人之知而即以一人之知運用乎天下之知豈非聰明睿智足以有臨者乎顧所謂宜者何也人君立一政而不能行於天下不可謂宜人君行一政而不能允協於中亦不可謂宜象以行中為大君之宜謂能行中則必虚己任人集衆善以成一是故曰宜也夫君道莫先於養民而勸農課桑待人而治莫重於教民而議禮正樂得人而興惟知臨之主明於簡賢方其政之未行也有咨詢之誠有論辨之典操之於衡鑒者見擇中之精焉及其政之将行也有股肱之寄有心膂之託措之於委任者見執中之一焉以此臨天下所謂教思无窮容保民無疆者不勞而自致此誠神靈首出左右咸宜者與要之中而曰行言其用也如論其體其必係於君心乎基命宥密能觀乎萬化之源清明在躬克建乎維皇之極大君為天下得人而天工以亮庶績以熙凡厥庶民無弗協於中者非在我之權度精切不差何以與此也故曰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也



  周易
  六五知臨大君之宜吉
  給事中宫煥文
  朱子曰以柔居中下應九二不自用而任人乃知之事而大君之宜吉之道也
  程子曰五以柔中順體居尊位而下應於二剛中之臣是能倚任於二不勞而治以知臨下大君之所宜也其吉可知
  謹按臨之取義以爻之隂陽言則為剛臨柔以象之地澤言則為上臨下皆以己臨人之義也君道也卦之六五居大君之位主坤之順致兌之説是宜為君而無不吉矣顧必下應九二剛中之臣乃始稱知臨而為大君之所宜而吉者何哉蓋人主以一身居乎巍巍之上以一心運乎茫茫之中其於天下之事與人固皆有相臨之分惟是道濟天下必先知周萬物而知周萬物者如徒恃一己之知以周之未必果周之而不遺也中庸言至聖聰明睿智足以有臨者非謂役吾耳目運吾心思以求盡天下之無窮也亦惟不自用其聰而能用天下之耳以為聰則其聰無不聞不自用其明而能用天下之目以為明則其明無不見不自用其睿智而能用天下之心思以為睿智則其睿無不通而其智無不知書稱知人則哲能官人又曰股肱惟人艮臣惟聖詩言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又曰佛時仔肩示我顯徳行凡皆不自用而任人之道也知之事也是以自古聖帝哲王莫不勞於求賢而逸於任人三代以前若堯之得舜舜之得禹臯陶成湯武丁之得伊傅文武之得周召望散固皆用賢勿貳而致堂㢘一徳之休三代以後如漢之得蕭曹丙魏昭烈之得諸葛唐世之得房杜姚宋宋世之得文范富韓歐陽司馬諸賢亦皆知人善任而收宫府一體之效此其為大君之宜臨下之吉尤其彰明較著者也嘗考程子之說曰君貴明不貴察臣貴正不貴權今按臨之剛中如九二是臣道之正者也柔中如六五是君道之明者也五惟以君之明任臣之正故能上下交孚而徳合於中象曰大君之宜行中之謂謂其能以知行中也夫惟中之所在而知及之因倚任之則君臣道合矣君臣道合以之臨百官而百官以治以之臨萬民而萬民以察由是教思无窮天下鼓舞其化而莫測其用容保无疆天下涵濡其徳而莫名其功豈非亶聰之隆規元后之偉績與抑參諸他卦自臨而進則為泰泰之六五其占曰以祉元吉蓋亦取下應九二任賢而成交泰之功是知取人為大自用則小明良喜起千古為昭要惟在我之權度精切不差夫然後收公聴並觀之益無偏信専任之私此又存乎任人之先者矣

  周易
  六五知臨大君之宜吉
  監察御史張孝挰
  程傳曰五以柔中順體居尊位而下應於二剛中之臣是能倚任於二不勞而治以知臨下者也夫以一人之身臨乎天下之廣若區區自任豈能周於萬事故自任其知者適足為不知惟能取天下之善任天下之聰明則無所不周是不自任其知則其知大矣五順應於九二剛中之賢任之以臨下乃己以明知臨天下大君之所宜也其吉可知謹按仲虺告湯曰好問則裕自用則小夫子稱舜為大知以其不自用而取諸人也蓋天下之理資於人則不勞而取諸己則有限誠以一人之耳目心思斷不能周乎萬事萬物之廣故雖明如離婁必有所不能見聰如師曠必有所不能聞心思如堯舜必有所不能及茍自恃以為無所不見無所不聞無所不及則舉其一而廢其百察於邇而遺於逺萬事萬物之廣所失有不可勝言者矣大抵人君之道有二或端拱無為以希穆清之化而所任非人則政必叢脞而不舉或勵精自治以任天下之重而不復任人則勢必勞苦而無功然而慕無為者中材之主而不輕任人者每多出於英明賢哲之后蓋其聰明神武本乎天縱其於天下之賢才每多否而少可而又其措置之力恢恢有餘是以不難毅然以自任而不甚責成於其臣子然大君終日焦勞於上而其下至於熟視而不敢有所為甚者積習既久恬嬉成風乃至庸懦而不能有所為則人主又何利於此是故君者職要者也臣者職詳者也職要則莫要於任人昔文王罔攸兼於庶言庶獄庶慎而務克知三有宅心灼見三有俊心誠以天職修而上有所承體統立而下有所寄非任人不可也若秦始皇之衡石程書隋文帝之衞士傳餐處萬乗之尊躬庶司之務勞而日拙何足尚乎夫惟合天下之聰明以為聰明則視聴博而靡遺合天下之心思以為心思則計慮周而鮮忒大權獨攬於上羣材奔走於下求賢勞者其任人逸以仁育者必以知臨舜有五人武有十亂唐虞三代之隆未有不本乎此者也










  周易
  六五知臨大君之宜吉
  監察御史陳髙翔
  程子曰五以柔中順體居尊位而下應于九二剛中之臣是能倚任于二不勞而治以知臨下大君之所宜也其吉可知
  朱子曰以柔居中下應九二不自用而任人乃知之事而大君之宜吉之道也
  謹按居上臨下謂之臨而六五以中徳居尊位所謂聰明睿知足以有臨者也故有取于知臨之象夫以天下之大萬民之衆必欲事事而理之物物而察之其勢有所不能故所謂知者不在于徧物而在于親賢親賢斯能徧物矣唐虞之世府修事和揆其所以致此者曰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聰夫明四目達四聰則天下之聰明睿知皆一己之聰明睿知斯其足以有臨也雖然自古人君孰不欲任人而任得其人者往往而少蓋人不易知知人原不易或行與言違或心與迹異初終殊轍常變改觀趨走承順有似於恭逡廵畏縮有似於謹依違兩可有似於和阿諛逢迎有似於忠諸如此類難以悉數此知人則哲堯舜其難也細觀此爻柔順虚中具有知人之徳而其所應者乃剛中之九二表裏如一守正不渝以責難為恭以匪懈為謹以不同為和以无私為忠五知而善任之正如堯之知舜舜之知禹臯陶也其吉宜矣故人君欲任人必先知人而知人又非逆億而伺察之謂也清心寡欲則此中虚明洞達如鑒之照物妍媸畢現先儒所謂居敬者尤知人任使之本與




  周易
  大君之宜行中之謂也
  監察御史沈世楓
  程傳曰君臣道合蓋以氣類相求五有中徳故能倚任剛中之賢得大君之宜成知臨之功蓋由行其中徳也人君之於賢才非道同徳合豈能用也謹按周公爻辭以知臨為大君之宜而孔子象傳則以為行中之謂者非知之外别有一中乃欲以中而成其知也夫以舜之大知猶問察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以歸於用中是可知非中不足以言知也蓋人之知者或任其聰明而軼夫軌範或務為精宻而轉至遲疑則因知而失中豈惟任人鮮當哉凡發政施令亦恐無以善其天亶之用矣夫中無定體隨時而在惟視乎君心之操舍凡衆著於殿廷之間者共見而共聞而慎持於宥宻之内者獨知而獨覺必於深宫黙處之地節嗜慾謹情好無膠於成見無惑乎旁撓鑑空衡平以審夫至善之所在然後任人而權衡悉當制事而偏倚悉冺其所行乃無乎不宜也即如臨民之務不外教思容保二大端乃教而必深之以思者不徒守條教之陳規也保而必恢之以容者非以博施濟之鴻名也其間因地制宜隨時變法斟酌盡善咸協於中而後知臨之用一時䝉其利萬世享其福矣夫知為貞固中貴允執中固貫徹於知之内而有以相濟然非誠無以守之堅而要諸久此文王著臨卦之義必以利貞為訓而立誠以致中本中以行知信乎為大君之宜而天下咸仰亶聰之后已





  周易
  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彖曰大觀在上順而巽中正以觀天下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下觀而化也觀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聖人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矣
  少詹事福十寶
  朱子曰觀者有以中正示人而為人所仰也盥将祭而潔手也薦奉酒食以祭也顒然尊敬之貌言致其潔清而不輕自用則其孚信在中而顒然可仰也四時不忒天之所以為觀也神道設教聖人之所以為觀也
  謹按人主一身天下之觀瞻係焉云為動静不可以不慎也茍君極不立則君道不尊而天下失所仰矣豈大觀之謂乎故必有順巽之徳内焉於理無所乖外焉於事無所拂自一身以達庶政無事制度文為之末一皆大中至正之規夫而後端拱九五之上一人垂裳而萬邦作式有不期然而然者矣然此豈徒崇尚淡漠無為之治也哉觀之卦辭取義於祭繫之曰盥而不薦有孚顒若是以存誠主敬為大觀之本矣人君果能事事如盥而未薦之時誠意渾全敬心純潔以精一凝固之神立臣庶兆民之上此時雖有設施不見經營措置之勞雖有變通不見紛更粉飾之迹将所存者既神所過者自化天下之人潛移黙運順帝之則於不知此其感應之㨗夫寧有端倪之可尋乎傳曰視之而弗見聴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言天之神道也詩曰不顯惟徳百辟其刑之言聖人之設教也大觀物化即謂聖人以神道設教也亦宜昔虞舜恭巳正南面而天下自治文王不大聲以色而萬邦作孚胥此物此志也夫



  周易
  有孚顒若
  監察御史倪國璉
  朱子曰顒然尊敬之貌言致其潔清而不輕自用則其孚信在中而顒然可仰也
  謹按此承上文言為觀之道如祭者盥而未薦之時精誠専一凝而不散孚信之念存於中顒然之容見於外葢總不外一主敬之學也夫觀徳雖在於民而為觀則在於己若居大觀之位而欲立為觀之本非徒致謹乎號令文章已也必也惟精惟一守之以中而不敢有一毫怠荒之意无思无為持之以正而不敢有一毫輕率之事就如承祭者盥而未薦其心純是一團誠敬聚齋戒之精神於一日而致愛致慤積於馨香未達之先通萬心之仁孝於一心而僾見愾聞凝於祼獻未将之始此時精意潛孚誠心黙契對越感通之微莫過於此所謂有孚也由是理積而氣流孚遂并著之於象第覺威儀容止之間無不示人以可尊可敬上足以格如在之神而充滿昭著無不歆享下足以懾駿奔之衆而精微惻愴罔不祇承其顒然可仰者正惟此未渙未散之誠有以凝於内而徵於外也夫存此意於廟中則不顯篤恭為昭格神明之本形此意於民物則臨朝淵穆即蟠固天下之原程子所謂上下一於恭敬則天地自位萬物自育氣無不和而四靈畢至矣大哉觀乎實徳在中則有感必應此下觀而化所以莫不動其敬順之心以共仰其建中表正之盛治與





  周易
  大觀在上順而巽中正以觀天下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下觀而化也觀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聖人以神道設教而天下服矣
  編修觀保
  程子曰五居尊位以陽剛中正之徳為下所觀其徳甚大故曰大觀在上下坤而上巽是能順而巽也五居中正以巽順中正之徳為觀於天下也為觀之道嚴敬如始盥之時則下民至誠瞻仰而從化也天道至神故曰神道觀天之運行四時無有差忒則見其神妙聖人見天道之神體神道以設教故天下莫不服也
  謹按人君繼天立極知臨九五之尊首出庶物之上順以宅心如堯舜之溫恭克讓文王之徽柔懿恭尤本乎巽以制事葢巽者徳之制也以類天下之情以通萬物之理所以因時而制宜也顧順巽皆自其一身言之天徳也自一身以達諸庶政百度興而徯志應紀綱飭而號令明本大中至正之道以為協中歸正之基所以為觀於人者也王道也至盥而不薦有孚顒若則以専一之精神發而為顒卭之容止即建其有極之意也不動而敬不言而信下觀而化者即歸其有極之意也若夫妙不可測之謂聖聖不可知之謂神則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而日月運行一寒一暑四時代謝於其中亘古亘今無稍差忒其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往來不窮變化不居天何言而四時行也此天之神道也聖人者居天位備天徳心與天合道與天契凡敕幾感物無非體天之妙用故曰聖人以神道設教豈若後世謬為䜟緯禨祥之説託為荒逺無稽之談且假河圖洛書以實其說曰此聖人之神道設教也哉是以聖人端拱於穆清之上蕩蕩乎化而裁之推而行之神而明之黙而成之者莫可形容斯天下之人涵泳其徳而不知其功鼓舞其化而莫測其用忘帝力於何有日遷善而不知所謂誠於此動於彼存者神過者化也然則聖人之神道非神奇也即民彛物則日用尋常大中至正之道也是以大觀在上而天下服也











  周易
  有孚顒若下觀而化也
  監察御史馬丙
  宋徐氏幾曰下觀而化以四隂觀二陽言謂上有精潔誠敬之徳顒然可仰則天下有所觀感而化如舜恭已正南面而天下自治文王不大聲以色而萬邦作孚自然之感固如此也
  謹按君民之際通乎性情感應之機㨗於影響上有顯示之模斯下有潛移之效自古迄今未之有易也蓋君天下者首庶物而作覩垂衣裳而御宇志氣神明咸與百姓之心思相貫衣冠瞻視常與萬民之耳目相周風化之原實由於此是故誠敬積於一心而徳輝暢於四體勿虞勿詐内之不參以偽妄之端如圭如璋外之自形其穆皇之象淵黙之衷彰於王度顒卬之望著於明堂思慮固所不存而縁飾亦所不事矜持固所不作而鎮静亦所不知由是自朝廷以至百官自百官以至萬民聚而覩焉既共凛乎天顔環而象之因以成為風俗不待申命懸書而瞻聖主之清光自潛消其積習之染無煩令行禁止而對明王之徳宇自隐動其樂善之思其觀而化也非上之有孚顒若者足以感之曷克臻此乎故徐氏舉舜與文王以發明之者葢帝舜以溫恭允塞之精心垂旒搢珽施於山龍藻火之華而時雍風動之休因之以作海隅蒼生罔不欽承帝徳此其徵也文王以徽柔懿恭之至意端拱深居發為臨保肅雝之盛而喬木甘棠之化因之而成小懐大畏罔不樂順王風此亦其徵也是知深宫之作則非欲要結於斯人而黙召之神勢難遏焉雖在愚民能不聞風而向道閭里之會歸非欲求媚於天子而觀感之深心難已焉編氓雖陋能不革面而回心故上之所示下斯應之其事有必至其幾有必然也帝王表正萬邦之道其理豈外是哉















  周易
  六四觀國之光利用賔于王
  監察御史倪國璉
  程子曰聖明在上則懐抱才徳之人皆願進於朝廷輔戴之以匡濟天下四既觀見人君之徳國家之治光華盛美所宜賔于王朝效其智力上輔於君以施澤天下故云利用賔于王也
  謹按此言觀道之極盛也五以中正之徳大觀在上而最近者莫如六四一爻所以觀之最切蓋斯時在上之本身以出政者謨烈顯承炳為邦治文章禮樂蔚為國華其盛徳之光輝不特見之一身而且著之於天下惟四得以仰瞻日月躬覩休明有如唐虞之時敘為典禮敷為文徳播為干羽國光之發越甚隆而禹稷臯䕫諸佐皆得就日而瞻雲又如成周之時顯為懿徳傳為令聞者為雅頌國光之宣昭甚逺而周召畢散諸臣皆得覲光而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烈夫明良相遇之日自古為難而聲明文物之朝代不數覯占斯爻者所以奮然而興幸際盛明願依末光以景郅治也然此有才有徳之士原由朝廷數十百年之培植而成盈廷師濟所以誌美於書棫樸菁莪所以興歌於雅國家於朝覲之臣則賔而禮之於草茅之士則賔而興之是以旗章衮舄錫之以禮者敷湛露之深恩而修其方物以其介圭用以對越天威焉則燕笑譽處之餘煌煌乎觀愷樂之龍光也且承筐鼓瑟讌之以樂者舉鹿鳴之盛典而進於司徒升於司馬用以委贄彤庭焉則書思對命之際奕奕乎觀令徳之休光也用賔于王者其利如是上下交而其志同䇿力獻而其政舉大觀之主在上豈獨六四一爻之幸乎詩曰鳳凰鳴矣于彼髙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菶菶萋萋雝雝喈喈惟有菶萋之嘉䕃而因以致雝喈之和鳴則四之觀光而得與於賔禮也究由五之中正足以為觀於上而令下觀而化耳















  周易
  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編修竇光鼐
  謹按賁之彖辭曰文明以止人文也朱子本義曰以卦徳言之止謂各得其分吕溫曰文者言錯綜庶績藻繪人情如成文焉以致其理然則易所謂文猶曰萬物各得其理云爾何以明其然也人之生也離居不相待則窮羣而無分則争二者天下之大患也是故君臣父子之間兄弟夫婦之際文之所由起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文之所由成也若然則文在天下亦人自為正之具耳而曰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何也道率於性而修於教也荀卿曰聖也者盡倫者也王也者盡制者也古之聖王觀乎人之有君臣而明其朝覲燕饗以止於義也觀乎人之有父子而明其寢膳問省以止於親也觀乎人之有兄弟而明其奉几執醤以止於序也觀乎人之有夫婦而明其親迎合⿱氶巴 -- 卺以止於别也以為是足以厭天下之心而觀吾化之成矣既而猶慮其未足以厭天下之心而觀吾化之成也則又為之彫琢刻鏤黼黻文章以飾其目為之疏房檖⿰越席牀第以飾其體為之鐘鼓管磬羽籥干戚以飾其樂為之寢兕持虎蛟韅彌龍以飾其威為之籩豆樽俎毛炰胾羮以飾其愛敬之情為之賔主介紹筐篚玉帛以飾其交會之節使天下之人得其養而好其别安其身而深思其意至於步驟馳騁方皇周浹鼓舞之而不倦日用之而不知也故曰欲觀聖王之跡則於其粲然者矣蘇轍曰歴觀唐虞至於商周未嘗一日而不趨於文也由今考之明俊徳親九族平章百姓協和萬邦陶唐氏之文也徽五典敘百揆賔四門命九官有虞氏之文也六府孔修庶土交正祇台徳先不距朕行夏后氏之文也率民事神先罰後賞商之文也尊禮尚施賞罰用爵列周之文也孔子曰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蓋亦以為王道之盛其文理當極於是焉耳至於後世文久而息節奏久而絶而議者乃以為用文之弊夫使古聖王而不用文也則萬物之不得其理久矣且以賁卦論之六五為賁之主以敦本而終吉上九居賁之極以返本而無咎此乃所謂文明以止之人文也後人不思飾質以為文而滅質以為文至或盛威儀以求至理騖繁縟而待太平及其用之不效而乃歸過於文不亦惑乎易曰物不可以茍合故受之以賁致飾然後亨則盡矣故受之以剥真善言文者哉




  周易
  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編修錢琦
  謹按一代之文章一代之氣運為之亦一代之學問主之也虞夏之書渾渾商書灝灝周書噩噩唯時際其盛亦徳極其隆故文遂炳炳麟麟自詞采日熾道義始蝕華藻勝而理義之㫖微蕪陋滋而爾雅之辭鮮此匪獨文章之病抑亦世道人心之懼也易之賁曰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蓋言風氣之所成皆教化之所致然則所以障學海之狂瀾作世教之砥柱者不可不講矣臣摠其略大約人文之𡚁易犯者六而所以化成之者其要亦有六一則艶詞逞辨窮極瑰麗摭拾以快聰明典而不確尋討以矜淵博麗而不經是為夸一則抉隐宗元過為詭誕競今擯古旁引不經如李長吉之嘔心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雲之集字是為怪一則鑽研蠧穴墨守兔園蕪穢而不切於情拘牽而不達於事土羮塵飯糟粕唾餘是為腐一則纎佻乏骨塗澤無神但求屬對之工不嫌傅會彌竭琢鏤之巧終失大方是為鑿一則瘠義肥辭繁雜失統連篇累幅神氣不聯未免支離或致重複是為冗一則心孤情懼貌瘁神傷辭不克以達心興殊落落才不足以稱體幅亦寥寥是為枯夫言以旌心文原載道經史之㫖薈萃百家孔孟之書包涵萬象不必别求竒也是故貴正本也夫本固則葉盛源逺則流長古之作者胸羅星斗笥富縹緗以故濡毫則珠璣並集著紙亦風雨争飛非枵腹所能辦也是故貴儲學也夫井蛙不可語海拘於墟也夏蟲不可語氷篤於時也學者少所見則多所怪矣上下千年縱横萬里而後著書匪自成一家之言立説非强作解事之論也是故貴廣識也夫水畜則盛火宿則壯風積則厚氣飬則充沛若江河之决屈曲皆流響如宫羽之調短長悉協非一朝一夕之故也是故貴養氣也廼若議論之詞不可施於紀事草野之語不可上於明堂非明辨以晳是猶慕規之圓而規珪之方既無當於體裁泥古之言而違時之制必有乖於事理是故貴辨體也至若食古宜化下筆有神奥義可以自抒心裁務期獨出不然僅工獺祭或見嗤於優孟之衣冠即解蟲鐫且有類於東施之顰笑是故貴神解也夫本正則俗説不淆學博則考証有據識廣則無固陋之失氣充則無淺薄之虞文有體裁則靡巧之弊革學能神解則模擬之習除由是離離蔚蔚矞矞皇皇人文日盛氣運日隆直與唐虞三代比美矣夫非在上者有以化成之奚以臻此此則聖人用賁之道與



  周易
  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監察御史王顯緒
  謹按賁之為卦離下艮上離本卦彖辭曰重明以麗乎正乃化成天下艮本卦彖辭曰動静不失其時其道光明是離自離而艮自艮也至賁以離處於下火之性炎上而莫遏艮居於上山之體峙立而不遷約離於艮而光輝愈見凝聚飾艮於離而行藏悉寓中庸離得至善其明不流於浮艮得至明所止不囿於陋甚矣賁道之大也其文之在人不可取而觀乎夫天下一人文之區也舉凡倫常之大綱紀之繁以及禮樂文章之細懸之象魏之際而無所易達之山海之遥而無所違聲溢八荒光被四表歴古聖帝明王所以張弛損益者治美當時功垂後世人文之盛亦各成其化矣而孰不由賁之文明以止者致之哉是故觀賁之明以經綸天下而典禮敦庸皆煥然不容揜觀賁之止以節文天下而等威度數皆確然不可越典禮敦庸之所布天下漸被於熙熙皥皥之風等威度數之所齊天下甄陶於蕩蕩平平之治則化成於恩明誼美者賁之離明之徳之所致化成於道一風同者賁之艮止之徳之所致也在王者乗時出治且未有不法天者天文人文一而二二而一天文之溫肅寒暑日風雷雨其各有節次者與人文之各有條理無以異其各有氣𠉀者與人文之各有分量無以異王者之化動與天文相合即極之日月合璧五星聯珠卿雲見甘露降又未始不可以人文化成為感召孔氏穎達曰文明離也以止艮也胡氏允曰粲然有禮以相接者文之明也截然有分以相守者文之止也何氏楷曰一文之一止之而文成此三說小有異同其於離徳明艮徳止合明與止以成人文之化者則皆發明精切程傳曰人文人理之倫序觀人文以教化天下天下成其禮俗乃聖人用賁之道也是賁之為賁既為聖人推化之則復為聖人興化之騐賁之所成詎不大乎哉












  周易
  上九碩果不食君子得輿
  監察御史沈懋華
  王弼曰處卦之終獨全不落故果至於碩而不見食也
  厚齋馮氏曰陽為大故稱碩果
  謹按碩大也不食者不可得而食之也道大而莫能容材大而難為用斯不食之義與東漢中申屠蟠絶迹芒碭之間因樹為屋自同傭人袁閎累徵不應土室潛身十有八年兩人可謂不食者已匪特此也郭林宗操人倫之鑒初以有道徵不起迨其没也自華隂函谷闗以西河内湯隂以北二千里負笈荷擔彌路柴車葦裝塞𡍼葢有萬數來赴殆所稱君子徳輿者耶若夫張儉之為黨魁也始列八及之首既以鄉人朱並希中常侍侯覽意告儉與同鄉二十四人别相署號共為部黨則儉又列八俊之首及夫刋章捕牒亡命所至連染殆數百家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此亦得輿之象矣黨事解不應徵辟建安初年八十餘當塗之勢已成起為衛尉不得已乃闔門懸車不豫世事當是時也無論侯覽朱並諸人腐骨已朽即元禮孟博名在天壤而昔日之蕩為洪波鼔為烈燄者俱已銷歸何有儉於兹時已非復黨人面目廻視向之刻石立墠與小夫刑人争一日之命者不足當一吷巳蓋漢魏之交巋然一老天殆留此碩果以終東漢節義之局其斯以為張儉耳矣蠱之上九曰不事王侯髙尚其事亦取象於艮止之義然武王興周光武復漢上九一爻乃伯夷嚴光之所有事也又非張儉諸人之所敢望也夫



  周易
  反復其道七日來復利有攸往
  監察御史沈懋華
  節齋蔡氏曰陽自建午之月漸消漸剥至建子之月而為復在卦經七爻於時經七月故曰七日來復
  鄭氏剛中曰七者陽數日為陽故於陽長言日八者隂數月為隂臨剛長以隂為戒故言月
  謹按先儒解此卦皆云五月一隂生至十一月一陽生凡七月不言月欲見陽長須速故變文言日程朱說易皆然獨鄭注則曰陽氣始剥盡至來復時凡七日王輔嗣宗之曰剥盡至來復經七日也若從五月言之何得云始盡乎鄭注本於易緯稽覽圖言卦氣起中孚離坎震兌各主一方其餘六十卦一爻主一日每卦得六日七分從剥卦陽氣之盡至復卦陽來中隔坤之一卦六日七分輔嗣舉成數言故云凡經七日也康成以緯亂經其説謬悠而不可為訓輔嗣宗之非矣夫七日者猶言七變也云爾以卦數之則自姤而遯而否而觀而剥而坤而復為七卦以爻數之則自姤之一隂遯之二隂否之三隂觀之四隂剥之五隂坤之六隂至復之一陽為七爻以月數之則自五月建午六月建未七月建申八月建酉九月建戌十月建亥至十一月建子為七月皆經七次變更陽氣始復變月言日亦如豳詩所謂一之日二之日也云爾聖人於臨卦則曰至於八月陽消而數月者幸其消之遲也所以抑隂也於復卦則曰七日來復陽長而數日者喜其長之速也所以扶陽也然則七日來復當自姤數而不當自剥數也明矣康成之説何據乎抑又論之經多言日罕言月復言日而姤不言月則姤之為月可知詩云一之日日者月也不稱月者嫌於无陽也復則亟言日以主乎月猶坤之上六稱龍也重陽而輕隂不稱月而稱日其義如此














  周易
  七日來復天行也利有攸往剛長也復其見天地之心乎
  編修朱佩蓮
  謹按䷗卦内震外坤一陽始生於五隂之下與姤卦相反復姤卦一隂生遞生而上為遯為否為觀為剥為坤窮乎上而反乎下歴七爻而一陽旋復故為七日來復夫姤卦五月也復卦十一月也相去七月諸儒遂有以七日為七月者抑思臨卦言八月復卦言七日義各有當豈得援豳風一之日二之日謂可變月言日耶孔頴達疏亦以七日言但引易緯六日七分配一卦之說以為剥卦陽氣盡於九月之末十月純坤用事隔坤卦六日七分而復卦陽來則又未免牽合愚以為歴春夏秋冬而成一嵗歴晦朔弦望而成一月晦朔消息也弦望虚盈也消息盈虚天行也自朔而上弦自上弦而望自既望而下弦自下弦而晦大約積七日而一變故三月者一嵗小變之節七日者一月小變之𠉀人性本善逺而三月不違乎仁近而七日來復乎仁天人相應之節𠉀也且易亦尚有言七日者矣婦䘮其茀勿逐七日得固明言七日即蠱之先甲三日為辛後甲三日為丁自辛至丁凡七日巽之先庚三日為丁後庚三日為癸自丁至癸凡七日无初有終終則有始無在非七日來復之義利有攸往者剛徳方長自下而上為臨為泰為大壯為夬為乾君子道長往无不利故利有攸往也復以初爻為卦主不逺復即七日來復无祗悔元吉即利有攸往不已互相發明哉咸恒大壯皆言天地之情復獨言天地之心天地之心以静而息以動而生一動一静互為其根先儒皆主静唯伊川主動其實聖人有見於剥反為復動含静中雖未生而已有生物之心所謂仁也動不離静故能生生不已人身一小天地也在一嵗則子月為復在一日則子時為復子月冬至之時閉闗安静君子所以齋戒掩身以待隂陽之所定也子時平旦之氣好惡清明君子所以滋息培養常存仁義之良心也湯王昧爽丕顯成王基命宥宻皆得此意我
  皇上講易見天心黙喻乎天命流行之始造化發育之初生生不已自有與天心相印者非管窺所能見及也







  周易
  復其見天地之心乎
  編修吳兆雯
  朱子本義積隂之下一陽復生天地生物之心幾於滅息而至此乃復可見在人則為静極而動惡極而善本心幾息而復見之端也
  吳曰慎曰天地以生物為心所謂仁也復之一陽初動仁也
  謹按天下有並立之名而無相悖之理隂陽其大者也陽生物而隂佐之陽之理鬯而隂之理益以全非形於兩者之不悖惟貞於一者之最神也不二之謂一不變之謂貞運而莫測之謂神若徒見其春夏長育秋冬剥落遂謂隂陽相耦各為盛衰一氣之中自為隔絶則陽之復又於何為其槖籥耶儒者推明盈虚消長之義有謂不翕聚則不發散不肅殺則不長養究之聚散殺養非二心也使有二心則天地萬物相悖相害心之不仁也滋甚抑何以昭然藹然共見於天地之間乎惟從至一者求之造化茫茫也樞紐存焉庶彚芸芸也根柢藏焉先天後天自為終始者祇此心耳元氣轉運略無停待生生不息充滿布濩陽之退即隂之生非陽外有隂也隂之盛正陽之蓄非隂見而陽絶也設陽外别有所謂隂必且錮閉衰落如槁木然此心寄於何所耶葢天地之於物獨陽不生獨隂不成春而發育陽之施也天地之心之好也夏而長養變化陽之極也天地之心之憂也既蓄其好生之具又厪其匱乏之憂天地安得不剥又安得不復復者仁也剥亦仁也所以云見也但人所見者為陽之陽所不見者為陽之隂而天地之心原無斷續故陽自見隂亦自見也彼雷之能奮蟲之能蠕鳥之能鳴至冬至而雷蟄矣蟲墐矣鳥伏矣如謂無雷無蟲無鳥也則後之砰訇者䖶蚑者嚶鳴者伊何物耶得天地之氣者猶然况綿綿若存為天地根者乎且天地之心猶人心也人心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寂然者隂象也奈何云通惟其舉天地萬物實有之理斂而為寂故湛然不動中觸之輙應未感非本無既感非始有動而能詘静而善因均是心也至此則愈可見耳見於其所可見而天地之心在見於其所不可見而天地之心亦在也第復則見之不復何從而見哉且夫復亦難言矣隂之極也龍斯戰焉然未有不戰而能復者戰非勝人也自勝焉耳克己復禮自勝之道也天下歸仁心始見也於天地又何疑焉信乎貞於一者之最神非形於兩者之不悖惟復故一惟一故見舉凡摩盪絪緼於生生之際者惟聖人為能通乎盈虚消長之大原也


  周易
  復其見天地之心乎
  編修儲麟趾
  謹按乾之彖曰乾元統天坤之彖曰坤元承天元之為義於徳為仁於時為春元大也始也一元大始而四時樞紐以為消息庶彚根柢以為生成是天地固無心以成化而亦若有心焉可約略而見者此復之為卦所以有復見天地之心之説也易上下經六十四卦盡於乾坤姤復而四卦又以復為之主復卦又以初爻為主姤者坤之始也復者乾之始也聖人於陽氣根荄之初特重言之曰天地之心蓋以其主宰謂之帝以其不測謂之神以其性情謂之乾以其形氣謂之天天包乎地天以大生地以廣生此即其生生之意云爾夫剥盡為坤而十月謂之陽月陽無可盡之理方剥於上已胚胎於下積之一月而一陽之體始成故稱復焉坤變為震震非乾也而得乾之初爻一陽動於五隂之下以順上行嗣是為臨為泰天地交而上下通皆於是乎始聖人貴陽故於其始而曰此天地之心誠以陽者萬物之所從生而一者萬物之所從始也元統四徳而常存春貫四時而常在證之邵子天根月窟閒來往三十六宫都是春之説不益信乎蓋所謂復者在子之半推之也邵子又曰冬至子之半天心無改移惟其無改移故灼然可見爾六陽盡而一隂生為天風姤為夏至六隂盡而一陽生為地雷復為冬至姤復循環無端而元酒方淡太音正希之喻其尤可推騐者也即如律管隔八相生以黄鍾生林鍾為律取妻以林鍾生太蔟為吕生子推之他律旋相為宫生生不已此月律黄鍾所以獨為萬事之根本也故曰動静無端隂陽無始一日如是千嵗如是所謂天心無改移之説尤可信矣若夫復之與姤一也聖人於陽則内之故謂之復復反也剛徳方長而幸其有日進之勢焉於隂則外之故謂之姤姤遇也本非所望而猝然值之之謂也此又可見天地之心任陽而不任隂乾元坤元總一生生不息之意充周於六十四卦之中而體乾之聖人遵扶陽抑隂之義内君子而外小人養其幾希之萌防其消長之漸其又烏容己乎哉









  周易
  復其見天地之心乎
  檢討萬松齡
  謹按六十四卦彖傳多言天地之情而復獨言天地之心王輔嗣云復者反本之謂葢子為十二支之首黄鍾為萬事根本大化無窮皆權輿於此其説固為至善而其謂天地以本為心雷息地中乃天地之心見且謂動息則静静非對動者也孔疏因釋之曰天地之動静為其本動為其末暫時而動止息則歸於静是其説専重於静而先儒多主之以静為見天地之心然復之為卦内震外坤初九一爻為卦之主陽動於下而以順上行隂翳潜消陽和黙轉天地生生之機正在於動且彖傳曰剛反曰剛長是復之為卦正以陽氣始生而得名也而乃以寂然至無為復不與卦體有未合乎夫天地無心以生物為心朱子本義云積隂之下一陽復生天地生物之心幾息而至此乃復可見此天命流行之初造化發育之始邵子所謂天心無改移正在於此而程子謂動之端乃天地之心非體道之深不足與乎此也葢天以動為體地以静為體地統於天故静不能該動天包乎地故動常足以該静而乾元坤元實統亨利貞三徳故當其静也生理中涵太和保合此時生物之心未嘗無而兆隐於不可見及其動也聲希味淡陽回子半生物之心亦非至是而後有而幾動於有可窺過此以往則資始者漸以流形資生者日以光大則觀察化源者直以為見其情之顯露而不曰見其心矣推而言之天地有復人心亦有復分而言之衆人有復賢人有復聖人亦有復衆人之心復於善賢人之心善不能無間而其復之也不逺焉惟聖人之心純亦不已無事於續若不可以復名然其一理渾然流行無滯至静之中寓至動之象則亦如天之行健固無時非復也故静則退藏於宻寂然不動猶天地之隂與静専静翕者一矣動則圓神莫測感而遂通猶天地之陽與動直動闢者一矣而其由静而之動則與貞元之交亥子之界相似而即可以見天地之心者見聖人之心抑又觀伏羲大圓圖乾上坤下實居子午之中復次於坤而在下蓋聖神功化之極未有不自下學立心始者而造化分於一中經綸起於心上易學之大所以為萬世聖人之心法也與







  周易
  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徳
  編修錢琦
  程子曰以卦之才徳而言也乾體剛健艮體篤實人之才剛健篤實則所畜能大充實而有輝光畜之不已則其徳日新也
  謹按天下無無本之學亦無蹴至之功自古聖賢所造或異要未有不自宻其闇修而克漸底於粹精之域者書之頌堯也曰欽明文思安安而必曰克明峻徳頌舜也曰重華協于帝而必曰濬哲文明溫恭允塞禹則文命敷于四海矣而臯陶曰慎厥身修思永湯則徳日新矣而仲虺曰慎厥終惟其始亦可知學問之功積而愈有所以致其力者不可不精以専也大畜一卦内乾而外艮乾有天徳之剛自有天行之健艮有成始成終之敦厚自有時止時行之光明彖曰大畜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徳其義可思矣今夫理欲之介非委靡所能决也知行之功非浮華所能盡也水畜則盛火宿則壯風積則厚故柔情巽志亦足自安而存理遏欲斷必持之以果確而後徳可日進於無疆雄才大略亦足致用而去浮絶囂斷必出之以安敦而後徳可日臻於光大襲取者外强而中乾浮慕者貌合而神失均于徳無補也然則畜徳之君子何如周易首乾以其卦徳之剛健也其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則其所以畜之者亦體乾以存心而已矣夏有連山其卦首艮以其卦徳之篤實輝光也其象曰敦艮之吉以厚終也則其所以畜之者亦體艮以制事而已矣體乾以存心則不屈於人欲不間於己私而我之所以自為者有主體艮以制事則不涉於浮游不淪於虚妄而我之所以履道者有方将英資之振厲既奮發於先而素履之敦慤復體騐於後如彼為山積久而髙矣如彼掘井歴久而深矣如彼琢玉磨礱久而瑕疵浄英華外發矣如彼樹木培植久而本根固枝葉日茂矣向之所有踰時而見為陳迹今之所得觸處而盡屬新機雖天道運行循環不息而進修無止機者亦積累無止境所謂日新之謂盛徳者此耳雖古堯舜禹湯之所以立極於千古者又豈有加於是也哉象之詞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徳葢其所以用才者誠不可不審矣








  周易
  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徳
  監察御史周祖榮
  程子曰乾體剛健艮體篤實人之才剛健篤實則所畜能大充實而有輝光畜之不已則其徳日新也
  鄭汝諧曰此藴畜之大者
  謹按盡性之學首在明徳徳賦於天為吾性之固有茍自修者薄則無以蘊之而徳不明矣聖人觀乾以大始艮以厚終終始相推而大畜之義著焉葢乾之徳純乎天體而無所撓是其剛周乎天行而無所息是其健聖人法剛健以存心則道心伸而人心退聴此自彊之學所以植性之體也艮之徳二隂内止而氣不囂是其篤實一陽外見而明不掩是其輝光聖人用篤實以修身涵輝光以應事則泰宇定而天光自發此安止之學所以達性之用也夫賦性之始其體未嘗不宏其用未嘗不裕然無學以繼之則人事之私於以勝理物情之偽於以淆真未免心體漸狹措事失宜畜既不大徳何由新徳既不新性何由復今自剛健以進於篤實自篤實以進於輝光則精進之深嵗時不息積累之久新機自生如泉本清也有以濬之而其源益潔鑑本明也有以拭之而其光益瑩自其進而有得者言之則謂之新自其新而不已者言之則謂之日新蓋内外交養身心互用確乎其不㧞闇然而日章盡性之功莫備於此豈非藴蓄之大者乎要之聖人之學初無二理夫子於乾卦文言嘗發進修之㫖而文王繫艮之彖於主静立極之義尤為親切大畜之卦則兼乾艮而備焉葢自下學立心之始以至達天知命之𠉀古聖人所以致功者固有先後同揆者也如大學之云緝熙敬止中庸之云純亦不已篤恭不顯其亦與大畜彖傳之意有相為發明者與















  周易
  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徳
  侍讀周玉章
  謹按易象小畜大畜俱以畜徳言懿文徳畜之小者也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徳畜之大者也文徳者或指其一節之美或統舉其槩而規模小就有斐然成章之意若畜之大者體無不備用無不周固非専長薄殖之可語也然必多識前言往行者何也古之修徳者曰存心養性曰遷善改過曰主敬存誠不可勝數而其理欲辨晰之介與工夫從入之門先聖先賢垂之明訓以昭示來學且身體力行各有明效大騐此前言往行所以炳若日星也詩言先民是程大猷是經書言學于古訓乃有獲朱子曰要妙精微各有攸當惟古之聖人為能盡之其所言所行無不可為天下後世法又曰以聖賢之學觀聖賢之書人以私意自去求理去聖賢之心尚逺然則欲畜其徳而不取資於前言往行是却行而求及前人也而識之又貴其多者性安執復之不一經權常變之各殊觀其會而可得其通百其慮而仍一其致言之理無或遺而源流洞徹行之理無或遺而同異互參於以疏濬其靈明而擴充其詣力使吾徳不致有偏而不舉與雜而不醇之處則其為畜也大矣曾子曰尊其所聞則髙明行其所知則光大所聞所知詎有外於前言往行哉尊之行之又非特博聞强識而已葢薈萃古聖賢之言行審端擇術設誠而致行之以馴致於髙明光大之域而徳之畜也何如乎若夫天在山中無其事且無其理特取卦象以極言畜之大耳至多識以畜徳則固學問切要之功上自聖帝明王以及修身砥行之士皆當從事於此者也

  周易
  天地養萬物聖人養賢以及萬民
  編修喻煒
  謹按頤之義取乎養非苐養其一身巳也天地以無心而成化帝王以得人而奏功咸本此至公無私者旁敷下逮而民與物胥托命焉固有合三才而一致者矣夫自兩儀定位覆載攸司物之負隂抱陽者萬有不齊豈物之克自為養哉風雷動散六子效能寒暑往來五氣順布莫非為天地彰其化育之施所以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剛柔安其性而靈蠢殊其施也本天親上本地親下洪纎隨其質而髙下適其宜也資始資生不言而美利溥天地萬物之功夫亦何所不至與雖然天地設位而聖人成能故天地之大人猶有憾而聖人之徳加於四海要其夙夜圖維所為念兹不置者莫如養賢為先夫聖人在上三綱正九疇敘五禮修六樂備郊焉而格廟焉而享固已百姓太和萬物咸若矣而必亟亟於養賢者其意果何為耶誠以四海至廣也兆姓至衆也博施則力有所窮獨施則恵有未遍非得賢以共理雖復焦心勞思終不足語於光天之治且夫崇效卑法王者之所以奉若不違也温肅分其𠉀而仁育義正之兼施燥濕異其宜而辨物居方之各得天地之養萬物實賴有為之承流而宣化者賢之於聖何以異是况賢者匡居圖度其於康濟小民之計無不預籌惟待之以誠推之以澤量才度徳而畀以治民之任則賢之大者自能調燮經理以亮天工賢之小者亦能分猷服采以熙庶績将見其於民也養其身尤及其心而授田制産之有法重農積粟之有規建學明倫型仁講讓斯出作入息莫不擊壤歌衢咸拜君王之賜也觀之書曰野無遺賢萬邦咸寧詩曰藹藹王多吉人維天子命媚于庶人周禮大司徒以保息六養萬民可知古先帝王愛民之政不外簡俊乂以官之此其所以久安而長治也與後世庸碌者流居官竊禄才慚負乗而覆餗貽譏朝廷以恤百姓為心而施恵者不無中飽之慮百姓以望恩為念而請命者或有内壅之憂所養非賢欲其養及萬民也必無是事矣是以聖王在上慎修厥徳本至公至明之識以招賢士並畜兼收隨才任使人以漸而用而出類之才則不以漸官以次而升而切要之職則不以次如是則事之所謂利民之所謂休将無所不舉事之所謂病民之所謂戚将無所不除烝我髦士非即所以恵我嘉師也哉要之乾坤者萬物之父母聖其合徳賢其秀也故聖為繼述之宗子而賢為佐理之家相惟聖人體天施地生之心擴民胞物與之量自有以挽氣化之愆而合撰於清寧九州之内六合之外一道而同風悉基諸此養賢之典特急其先務耳有平天下之責者誠能深悉乎頤之義而得養道之正則裁成輔相立賢無方而澤被蒼生矣














  周易
  聖人養賢以及萬民
  編修儲麟趾
  謹按聖人首出庶物必以天地之心為心天地以養萬物為心故聖人非徒以天下自養而必以養天下為急焉其以天下自養則王食萬方而不以為過也其以養天下為急則無一夫不被其澤而非勞也是豈必户授之衣而人賚之粟哉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順而施之有其序焉遍而普之無或遺焉葢必至於參天地贊化育而後為養道之極功也易卦大有大畜鼎皆有養賢之義師益井皆有養民之義而頤卦則兼言之曰聖人養賢以及萬民善乎程明道之言曰聖人作養賢才與之共天位使之食天禄俾施澤於天下養賢正所以養萬民也夫生民之初黔首蚩蚩同於鳥獸雖有相生相養之道而不能自為謀也有聖人者作然後仰觀俯察網罟耒耜舟楫牛焉宫室烹餁之利次第以興焉而又恐山陬海徼羣聚州處不能以一人之耳目遍也為之選造以升之等威以辨之禄糈以優之期以導宣徳化撫循衆庶俾湛恩汪⿰氵⿱山⿵戌小 -- 𣿄無一民一物之流離失業而後即安焉是故有憂勞不倦之堯舜而後有己溺己饑之禹稷而後有日孜日贊之臯䕫此固財之所由以阜慍之所由以解而萬民之所由以熙熙而皥皥也雖然反而觀之賢者能佐治以養民不賢者即能罔上以病民聖人於此公聴並觀見賢焉則登而庸之見不賢焉仍復屏而斥之流放誅殛之條與命官分秩之典每並行而不相悖所以頤之為卦與噬嗑相為表裏頤口中虚九四一陽間於其中必齧之而後合先王治獄之道存焉然則聖人之仁育必繼之以義正而後全猶之天地之春生必濟之以秋殺而後備焉爾後世惟蕭何言養民致賢以圖天下意亦與此相類而大小不同公私頓異彼就蜀漢一隅言之此則以普天率土而為言也由蕭何之言可以知覇國之勝算由頤卦之彖辭可以識王道之大全意義差類而體用各殊固未可以同年而語也











  周易
  象曰水洊至習坎君子以常徳行習教事
  監察御史周祖榮
  朱子曰治己治人皆必重習然後熟而安之程子曰徳行當如水之有常教事當如水之洊習謹按水動機也進必以漸流而不息坎勞卦也象取重習義在克勤觀於内外皆坎得治己治人之道由内遞及於外者進之漸而有序也修己兼及於人者功之習而不已也夫足乎己者謂之徳措諸躬者謂之行本徳以為行體騐者有據矣而慮其或間也君子以常心注之平時敬義夾持能於人不及見處力争絶續之交雖本體自覺惺然而日新又新檢身猶若不及則緝熙之學得矣而徳者人所同具修徳亦人有同心也聖賢成物之量原在成巳之中吾不能教人即是徳行中有虧歉處是故本身以立教始而勞來匡直繼以輔翼其事詳矣又從而振徳則功益宻焉凡其無所或遺者皆其無所不習也此内外無間而適協乎水洊至之義者也又嘗思之六十四卦中皆言治己治人之法何獨於坎象而對舉其義乎竊謂坎卦中實中實者誠也誠則無息而成己成物之道一以貫之觀彖辭有孚心亨一語首重立誠則知聖人取象葢本於此或謂常徳行習教事為處險之方似猶執於一偏而未會乎立象之本㫖矣







  御覽經史講義卷五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六
  周易
  咸亨利貞
  編修萬承蒼
  程子曰君臣上下以至萬物皆有相感之道物之相感則有亨通之理君臣能相感則君臣之道通上下能相感則上下之志通以至父子夫婦親戚朋友皆情意相感則和順而亨通事物皆然故咸有亨之理也利貞相感之道利在於正也
  謹按上經言天道故首乾下經言人道故首咸人道有五而君臣為首天生蒸民必授其權於有徳之君以統治之而後其情可一所以謂之咸也序卦曰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夫婦者人道之始君臣上下者人道之大是故乾統天咸統人以咸配乾明君道一天道也咸之為言同也莊周亦云周徧咸異名而同實凡物兩相附者皆可言同聖人在上合天下之人而徧覆之是之謂大同乾彖傳言首出庶物萬國咸寧正於此卦見之咸之九五即乾之九五剛健中正以臨臣民而施澤及下四則大臣之位以陽居隂剛而不過膺腹心之任與五同體商書咸有一徳即其義也三處下卦之上分股肱之寄剛正無私亦能仰承乎五之徳者也二為在下之賢中正自守順而應乎五初為在内之民與四相應上為在外之民與三相應而皆順乎五此咸之備乎人道而足以配乎乾者也然而君徳必主乎剛中其公卿百執事必濟之以剛明其士庶人必應之以惇厚柔順古帝王統壹六合未有能易此者也文王彖辭言咸亨利貞葢已備舉乎咸之徳其曰取女吉者特因兌下艮上而發陽先於隂之一義耳亨利貞即乾四徳之三咸不言元咸即元也在天為元在人為仁仁者以萬物為一體非是不得為仁非是亦不得為咸矣周公作爻辭則見夫平天下之本在於修身又内卦為艮一陽居上二隂居下有身之象故六爻皆以身言之五之咸其脢竊謂與艮其背同即篤恭而天下平之意若以感應之理言則此爻乃無思無為而四之貞吉則所謂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也
  咸感也柔上而剛下二氣感應以相與止而説天地感而萬物化生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胡瑗曰天氣降於下地氣升於上二氣升降而交通則萬物以生以遂而各正性命聖人推誠信之道使其仁義教化藏人之肌膚淪人之骨髓然後感悦於心而歸之也
  謹按卦本名咸彖辭爻辭皆言咸而不言感至夫子作彖傳則以為有感之理焉夫獨不能感咸斯感矣天下之理不越感應兩端有感必有應所應復為感事變萬殊而理惟一致是不必預計夫應也第慎其所以感之者而已矣柔上而剛下者小往居上大來居三也二氣者隂陽也乾為陽坤為隂陽貴也隂賤也賤不敢干貴必陽先感而隂始從之是故天氣下降地氣上升則為交泰然自泰卦觀之乾下坤上氣雖合而位則分乃天地之既交也而方交之象則著之於咸三陽在上漸而下濟天以實施地以虚受絪縕化醇訢合無間此誠交泰之實而名卦曰咸所以立君極也蓋咸則公公則溥君臣上下之間以此交感至於恒久不已而泰運彌隆焉其在泰之傳曰天地交而萬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上下交即咸之象其志同即咸之義也泰之九二曰包荒不遐遺亦無非咸之義也夫子釋咸為感而於序卦釋泰為通繫辭又曰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知通之由於感亦愈知泰之由於咸矣乾文言曰聖人作而萬物覩咸主君道故特稱聖人以明之聖人治天下未嘗有意以感人也當其静也此心之體廓然大公天地萬物咸歸性内及夫物來順應而心之用行焉於是乎有感即通時出而為仁足以有容時出而為義足以有執時出而為禮為智足以有敬有别聖人無心以天下人之心為心而各得其理之所同然誠動於此幾應於彼不特用恩之地為感即用威之地亦莫非感也而天下有不化者乎夫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以和平之心感之則必以和平之心應之然而或有不應者則以人性本同而其情多變往往歆於所可説而不明於所當止此止而説之所以為咸也聖人知其然既道之以徳而復齊之以禮俾人皆循乎天秩篤於人倫自公卿百執事以及士庶人各盡其義之所當為而毋覬乎分之所不逮由是行誼日修習尚日厚熙熙然一道同風與驩虞之象迥不侔矣大學言平天下在於絜矩而朱子釋之以為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彼我之間各得分願上下四旁均齊方正豈非咸之道得也哉











  周易
  天地感而萬物化生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觀其所感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
  編修僧格勒
  程子曰天地二氣交感而化生萬物聖人至誠以感億兆之心而天下和平天下之心所以和平由聖人感之也觀天地交感萬物之理與聖人感人心致和平之道則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感通之理知道者黙而觀之可也
  張子曰能通天下之志為能感人心聖人同乎人而無我故和平天下莫盛於感人心
  鄭汝諧曰天地萬物雖異位其氣則一聖人億兆雖異勢其誠則一觀其所感而其情可見者感生於情也情出於正而後知感通之理
  張清子曰寂然不動者性也感而遂通者情也於其所感者觀之而天地萬物之情乃可得而見矣謹按天地萬物同一氣以隂陽之氣感萬物而萬物同受是氣者自氣化而形生焉聖人天下同一心聖人以和平之心感人心而天下同有是心者自無乖戾而和平焉然則萬物之化生天地之和平也人心之和平聖人之化生也觀於天地萬物之情可見位育通於一感而已故聖人治天下不恃乎刑政之務而恃乎感化之機凡人主之一嚬一笑皆足以動臣民而况以和平之心感之乎然其所以感之者亦惟一誠而已誠則無不通治不本於誠則空文豈足以動人而聖人之心所以和平者又非一日之故也致中而喜怒哀樂無所偏致和而喜怒哀樂無所乖則大本達道之行而天地位萬物育此真感之至者矣



  周易
  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編修鄧時敏
  程子曰聖人至誠以感億兆之心而天下和平天下之心所以和平由聖人感之也
  謹按治化感應之説先儒論之最詳竊以為咸卦所稱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實為古聖王致治之根本夫感應之理原不在事功上見然帝王本心出治又當合體用以觀而感通之效愈見其大其在深宫寂處之時一物未接而天命民碞不敢稍放服食起居宦官宫妾一以正心誠意之學與為質對則天下之性命身心百姓之喜怒哀樂俱於至静之中一齊攝起隂陽之患血氣之隔皆在潛移黙奪之中直如元氣之運合宇宙為呼吸所謂予懐明徳不大聲以色此感人心之存於無形者也其在班朝莅官之時行一政用一人人心秉彞之良如出一轍在朝則有大小臣工在外則有愚夫愚婦莫不惴惴焉以為如是則得如是則失不如是則可如是則否乃未幾而君令之下不特人人皆如其意之所出而且聖人之委曲周摯者更能取斯人天良所不到之處而使之愉快於是潜消缺陷之心但存蕩平之象所謂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此感人心之徵於功用者也蓋天下多故之由皆起於臣民之心與君上之心彼此不相浹洽為君上者非不欲出其心與天下相見而無如性情之剛柔好惡之偏倚不能克治以使之純粹則一言一動自以為至當不易而天下已有以窺其淺深三代以下非無刑賞嚴明之主而和平之化逺遜於古者不能感人以心也三代以上未必一夫之皆獲而和平之化超軼於後者能感人以心也竊以為禮樂刑政皆聖人精神以後之事農桑教養皆聖人性情衍設之文人主果能於精神性情上做到至誠惻怛地位則雖法令所著偶有疎虞而天下萬世俱能諒其無過至和平二字尤宜推詳有時過喜而不和有時盛怒而反和性之得其平也有時賞人而人不感有時刑人而人反感法之得其平也天地之感物也以氣聖人之感物也以心緹室之灰遇陽而動豐山之鐘霜降則鳴此以氣相感者也刑期無刑四方風動明慎敬獄海内刑措此以心相感者也總而言之将欲治天下之心使之感我此必不得之事也邪正善惡造化無補救之權而况於人乎将欲治一己之心以感天下此必得之事也匹夫慕義鄉曲有歌泣之節而况於君乎漢儒曰敬天以實不以文勤民以徳不以名又曰為治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耳此感應之本也諸葛亮治蜀凡所廢黜僚吏俱無怨心陸贄為徳宗草制凡驕将悍卒莫不流涕此感應之效也夫以一事之當一言之善足感人心而况於聖人之應天順人乎人主以聖人為法則和平之化即見於今日矣














  周易
  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編修林蒲卦
  程子曰聖人至誠以感億兆之心而天下和平天下之心所以和平由聖人感之也
  謹按咸卦柔上而剛下即泰之内陽外隂上下交而志同之象也艮止而兑説即大傳所謂寂然不動感而遂通之義也其感通之理甚神惟聖人之感人心足以當之感通之效甚大必天下和平乃足以盡之此彖傳所以推言天地萬物之感而復極其量於聖人然則聖人之所以感人心者果何如哉以天下之人之衆也比閭族黨羣聚而相與其心至不齊也利足以相競力足以相勝其聰明智巧足以相欺固日處於必争之勢矣雖賞以勸之法以齊之權以制之術以馭之猶囂然而難靖而欲其悉底於和平之域此非可强致於天下也明矣夫聖人之治天下也有人治有天治以人治者法制禁令以輔天下之所不及者也以天治者因天地之自然順民心之固有而通乎天下之志者也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千萬人之心聖人之心也人心原無不同聖人因其同然者以感之寛平正直以協民之中無作好惡以遵王之路朝廷之意指常與草野相闗不必見諸告誠限以章程而所欲與聚所惡勿施早已黙孚天下之隐感應之機㨗於影響蓋惟相動以天者無容强也至於天下和平則上下之心交相淪洽至治之氣蒸為太和隂陽正而風雨時怨誹消而詠歌作四海之廣被潤澤而大豐美萬類之衆欣作覩而樂生成書曰黎民於變時雍又曰無黨無偏王道平平此之謂也是知王道必本乎人情人情者聖王之田也膠於迹而不能感以心者不芸苗者也徇人欲而感以有心者助苗長者也聖人則不然當其未感也渾涵之量廓然而大公及其方感也無我之衷物來而順應至於既感而虚明之體依然鑑空而衡平所謂心普萬物而無心情順萬事而無情初非簡棄一切姑託於清静無為之說又非私恩小恵僅流於驩虞小補之歸也所以程子於聖人之感而申其説曰至誠葢誠則明明則通也誠則公公則溥也明通公溥之用運乎千世萬世而無窮推諸南海北海而皆凖天下之感感以心也聖人之感感以誠也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故曰誠者聖人之本






  周易
  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
  編修路斯道
  來知徳曰感者感而應也無應不為感矣又曰無心以感之者寂也有心以感之者私也惟感之至公無所容心於其間則無所不感矣又曰和者無乖戾平者無反側聖人以徳感天下而無不通也謹按人為萬物之靈而聖人者天地之心心之全體曰性賦於有生之初心之大用曰情動於有生之後體用原於至一而物我無間者也世之言性者紛紛矣子思子以天命言性孟子主性善之説又曰乃若其情可以為善而以惻隐羞惡恭敬是非當之謂之四端蓋主其不雜乎形氣者而為言是為義理之性然其感而遂通者則知覺運動之心為之發而為喜怒哀樂之情於是氣質之性寓乎其中而人心道心判然矣此其感發之際與接為搆間不容髮而危微以分故能中節者聖人等而下之為上智為大賢為善人為賢者其過不及者為智愚賢不肖而悖乎此者為無忌憚為下愚皆凡民也蓋人心主氣常足以充體道心主理常不足以帥氣是以小人常多而君子常少惟聖人辨之明守之定而執中以立人極常以静御動以理率氣而人心退聴焉即志壹之動氣也惟中故能和惟和故能平約之在一心達之在天下聖人先得乎人心之所同然推而放之無不凖也徳備於一身知周乎萬物其感之也以徳而莫能名其感之之迹故去其心而咸以名咸也者無心之感也又咸皆也聖人首出而萬物咸寧咸之時義大矣哉然聖人髙居九五而念切閭閻袚濯深宫而丕冒海隅未嘗矜言淡漠崇尚無為謂之無心或未必爾葢其金錫圭璧之質而出身以加民憂勤惕厲之衷而整躬以率物非有心以要結乎天下而應之者無不翕然從風又不得以有心名故取象於澤山而為咸也觀於詩之二南可見矣上有闗雎麟趾之徳下有鵲巢騶虞之化皆自然而致至究其所以感通之故微乎微乎是知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上以此感下即以此應舉凡天下萬有不齊之倫胥納之於蕩平正直之中而會極歸極者又何有偏陂反側之可言乎故合億兆而為一太和和之至也厯萬世而期以太平平之至也而其感之也則由於聖人之以徳化民而人情胥悦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溥萬物而無心也






  周易
  象曰山上有澤咸君子以虚受人
  編修孫灝
  朱子曰山上有澤以虚而通也
  程子曰澤性潤下土性受潤澤在山上而其漸潤通徹是二物之氣相感通也君子觀山澤通氣之象而虚其中以受於人夫人中虚則能受實則不能入矣虚中者無我也中無私主則無感不通以量而容之擇合而受之非聖人有感必通之道也謹按咸之義主於感澤居下而其氣上升於山澤之感山也山居髙而其氣下通於澤山之受澤之感也山外實而中虚氣之所感至神而無迹惟虚故能受惟受故能感也君子居萬物之上而得相感之機體咸之感則亦以虚受人之感也葢山上有澤者澤非上於山而山之能受澤也以虚受人者人非有加於君子而君子之能受人也夫其所謂虚受者何也寂然不動者所以澄其原感而遂通者所以妙其用廓然大公者所以立其宰物來順應者所以善其施皆虚也虚則無私無私故足以盡萬物之理虚則無我無我故足以通天下之情葢人之心虚則量無不包而實則物無自入河海之大百川趨之其所受者有地也器之貯物空其中則能容有物焉以實之則内先自窒也其何加焉夫天下之理不勝窮也事不勝紀也守理之是而兩是相參則同是者必有其至是矣度事之可而衆可並較則僅可者或猶有所未可矣咸之君子不以己為斷而以人為衡虚之至也虚故無不受也雖然虚無不受則未知受之者之盡出於可乎否乎而要無慮此惟虚則未有不明而燭物者精矣惟虚則未有不静而揆幾者審矣其所受皆其所當受者也其無不受則亦必有權衡於受之之餘者矣虞舜之好問察虚也及其執兩端而用中則虚之運量神焉而豈徒受之己乎抑又思之山澤通氣澤感而山受之似澤之為功於山也然澤之氣上通而山之氣復下濟則其蒸而為雲沛而為雨者澤復被之而非澤所能自為矣山之於澤以受始而不以受止故二氣之應相循於無窮此感通之極致也以虚受人則聖人之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者何以異是哉









  周易
  象曰山上有澤咸君子以虚受人
  檢討萬松齡
  謹按孚貴中實咸貴中虚惟其實也所性之體萬理畢周惟其虚也寸心之内一私不起萬理畢周而實者非膠於形迹一私不起而虚者非涉於杳𠖇是以君子之學必以咸為貴也咸之為卦艮為山而止於澤之下兌為澤而在乎山之上澤之氣足以下潤山之氣足以上騰山澤之間二氣相感則為中虚之象君子觀其象而知其然也虚中以受其未至者未嘗有所将迎其已過者未嘗有所留滯而寂然不動之體乃可以感而遂通夫虚者道之源也目惟虚是以無所不睹耳惟虚是以無所不聞心惟虚是以無所不受無所不受則天下之善可以擇之極其精而用之極其當使稍有一毫之私先拒於内則本然之虚者為之窒而匪靈匪瑩矣我不能不與物接聴其自往感亦因應也物不能不與我接順其自來受亦感通也虚故止隨感隨受故悦此其象所以為咸也故虚非守寂之謂思何可廢而思至朋從則己擾乎虚之體志何可無而志在隨人則己虧乎虚之量惟淵然莫測之中而嘗有澄然各足之象如水之止而萬類無不畢照也如鑑之懸而衆形不能自匿也居静以運動而静而無静動而無動故必待感而後應而應亦如其無感常虚者所以能無所不受而不見其盈乎蓋虚則無可囿無可囿則無所受以為量而非有量以為限也虚則無可間無可間則即所受以見體而非離體以為用也入焉而即化探之而不窮由是著之為業則富有而無一毫之虧缺業何大也由是蘊之為徳則日新而無一息之斷續徳何盛也藏而愈有則顯而愈新顯藏迭用而内外一源咸之時義大矣哉是則所以感者心也無心者不能感故咸而彖釋之曰感咸必加心而後為感然有心於感者亦不能感故山上有澤而為咸感必去心而後為咸無心而淪於空寂則虚即為心之累而虚巳入於岐途有心而滯於當幾則心更為虚之累而虚乃失其本始故有心不可言虚也無心亦不可言虚也心主於理而不逐於物即日感日應而仍虚也心繫於物而不主於理即未感未應而已非虚也惟萬理之畢周則虚者未嘗不實而一私不起則實者又無時不虚君子之學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所謂以虚受人也然則虚中者無我也無我則虚有主則實實者虚之根虚者實之因虚而實實而虚者感之門也天地之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情應萬事而無情惟虚而已


  周易
  象曰山上有澤咸君子以虚受人
  監察御史萬年茂
  謹按周易卦序上經首乾言天地定位也下經首咸言山澤通氣也物必理而後和情以萃而不亂故乾象天徳咸象人心焉然而心非一人之心理非一隅之理也心役於物則心無所主而不足以妙感物之原物隘於心則心為有我而不足以善應物之用孔子曰天下何思何慮天下同歸而殊塗一致而百慮夫不察其所以同歸一致者而妄為應焉吾之心宜其岐而不能合也且夫巍然而崇者山也淵然而卑者澤也山崇而澤上之澤感山也而山不損其髙澤卑而山有之山應澤也而澤不病其溢夫山澤無情者也君子與人則猶是有情者也合天下人以為心而合天下心以為理其不可以有我與也亦明矣竊以卦位推之四為咸主辭曰貞吉又曰朋從蓋九四陽徳而居心位陽則未有不正者也而心則未有無朋者也故三陽居中三與上應四與初應五與二應其應者皆其隂也陽惟隂之是應而未有以通於所應之外則陽之感亦惟應之是感而未有以神於衆感之中夫陽既與隂應而不能神於衆感矣而為所應者又皆陽之所統其分不能以相及而徳不足以相抗於是隐微之地翹然自負其剛明而私忽之中狎焉日狃於近習固其勢也聖人知其然故著其義於虚而明其感於受曰虚則無憧憧之擾矣曰受則不從於其思矣曰人則不蔽於其朋矣夫初曰咸拇外馳而紛也二曰咸腓妄動而害也三曰咸股隨人而詭也不然而枯寂之躭五之脢也絶物以為無也不然而口説之騰土之輔也逐物以為有也君子之心以無心為心君子之受無受而無不受無受故不滯於實無不受故亦不淪於虚實以養虚有為皆應跡也虚以含實明覺皆自然也故彖曰利貞心宰徳也象曰虚受徳宅心也感之道以天不以人受感之道以徳不以偽孟子曰所過者化所存者神虚而神焉受而化焉盛徳大業至矣哉











  周易
  君子以虚受人
  修撰錢維城
  程子曰君子觀山澤通氣之象而虚其中以受於人虚中者無我也
  謹按自士君子學問之功以及人君宰天下之道莫不大乎能受而貴乎能虚虚則如空谷如止水有響斯應無滯響也遇物成影無留影也為卦山上有澤以虚而通澤性潤下土性受潤故有以虚而受之象然不取象於山下有澤之損而獨取於咸者愚以為山髙澤下似不相通乃屈而止於下以資其潤如聖人徳業已成而能不廢集思廣益之助人君尊隆已極而能不廢懸鞀懸鐸之招尤為感通之極非至虚者不能亦猶地中有山之為謙也舜禹大聖人也舜明四目達四聰雖邇言必察禹聞善言則拜而益之贊禹猶以滿招損謙受益為諄諄夫聖人之知宜無不至矣人之自獻於聖人者宜無有過於聖人之知者矣然聖人且多方以求之降心以禮之如此詩云先民有言詢於蒭蕘書云皇帝清問下民聖人之視天下無可以為愚而忽之者故雖匹夫匹婦不敢不竭其千慮之一得以為髙深之助泰山不讓土壤洪海不擇細流惟聖不自聖聖之所以益聖也國語曰天子聴政使公卿至於列士獻詩瞽獻典史獻書師箴𥉡賦矇誦百工諫庶人傳語近臣盡規親戚補察瞽史教誨耆艾修之而後王斟酌焉夫以一人之身前後左右争獻其知以受而成焉是一人之聰明即天下人之聰明也四海雖大何必下堂階而灼見哉不然雷霆之震萬鈞之壓無不震懾摧折望風疑畏安所效其獻納哉此虚與不虚之效也臣觀三代以下能受言者莫如唐太宗然初則恐人不諫導之使言中則悦而從之繼且勉强從之而猶有難色矣豈非治安己成功業已盛其量漸滿哉此程子所謂以量而容之擇合而受之者非聖人有感必通之道也葢凡境有量而虚則無量虚即隨物之所到以為量者也無量故無滿受天下之益而不見其盈聖人之心渾然一天地之太虚故曰大而化也由是言之虚則受不虚則不能受受則為咸不受則失其所以為咸中孚以虚而信及豚魚故有鶴鳴子和之應夬四以剛自决故聞言不信而有聰不明之咎書曰好問則裕自用則小魏徵曰兼聴則明偏信則暗豈虚語哉






  周易
  君子以虚受人
  編修周玉章
  程子曰君子觀山澤通氣之象而虚其中以受於人夫人中虚則能受實則不能入矣虚中者無我也中無私主則無感不通以量而容之擇合而受之非聖人有感必通之道也
  吳慎曰虚者咸之貞也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常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者虚而已君子之學廓然大公物來順應所謂以虚受人也
  謹按聖賢學問必虚中以受人之益然後日進無疆故泰山不讓土壤以成其髙河海不擇細流以就其深君子觀山澤通氣之象而知能感由於能受能受在於能虚虚受者廓然大公物來順應若一有偏私擾其静正之體先儒陳琛所謂先入者為主而感應之機窒雖有所受未必其所當受而所當受者反以為不合而不之受矣書云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豈必有合於心而始受之即所受者果當於理而其他遺棄者必多又程子所謂擇合而受之非聖人有感必通之道也且夫君子一身聖徳王功交有責焉者也徳無不懋而陳善納誨益有以增宥宻之修功無不備而嘉謀嘉猷更有以廣協恭之治惟虚中善受則芻蕘工瞽皆得至於其前而嘉言罔伏矣特是人之來感者情偽不齊是非互見并有合天理順人情之事而或古今異宜經權異勢者於此拒之不可而輙受之則轉以滋累然君子惟虚故明此心如鑑之空如衡之平有感即應而其中是非可否灼然不淆則集思廣益既有以來天下之善而無稽勿聴弗詢勿庸自不得輕為嘗試由是以受之於人者施之於人而徳洋恩溥天下並受其福大舜之好問好察執兩用中即此意也抑謂虚者誠而已矣誠則無欲無欲則静虚動直因以得夫明通公溥不自有其心乃能合萬物之心不自有其情乃能達萬事之情天地心普萬物聖人情順萬事無一不在天地覆載之内即無一不在聖人胞與之中以虚受之實以誠感之耳易之中孚言誠咸卦言虚中孚曰說而巽孚乃化邦也咸曰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程子釋之謂聖人至誠以感億兆之心而天下和平然則虛受之心與中孚之化皆一誠之所積而通也夫






  周易
  君子以虚受人
  監察御史張孝挰
  程傳君子觀山澤通氣之象常虚其中以受於人夫人中虚則能受實則不能入矣虚中者無我也中無私主則無感不通以量而容之擇合而受之非聖人有感必通之道也
  謹按天下之理惟虚故能受惟受故能感惟感故能通上蟠下際四達而不悖焉若不能虚則必不能受不能受則必不能感而物我之情窒矣然所謂虚者非心無所主之謂而無私之謂也方寸之間一有私意以蔽之則先入之見巳實其中雖有所受未必其所當受而所當受者或反以為不合而不之受矣是故仁義中正者所以主宰乎吾心皆實理也而空靈不昧仍屬至虚意必固我者所以障塞乎吾心皆虚氣也而沒溺蔽錮則為至實守仁義中正之道則中虚虚故物莫不受而凡理義之悦心懿徳之同好皆覺其怡然順應觸乎外而動乎中存意必固我之私則中實實故物莫能入而凡嗜慾之紛擾朋從之往來反覺其與心相習徇乎外物而忘乎在己是則能受之道在於能虚能虚之道在於無私為君子者亦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斯巳矣凡人莫不有性性莫不發而為情情之最易見者莫如喜怒兩端君子之喜因其人之可喜而喜之無私徳焉君子之怒因其人之可怒而怒之無私憾焉如鑑之空妍媸畢照妍者自得其為妍媸者自得其為媸而鑑不與焉如衡之平輕重悉稱輕者自得其為輕重者自得其為重而衡不與焉設使鑑而有意為妍媸衡而有意為輕重則必失其妍媸輕重之本然而鑑與衡俱歸於無用矣是以君子静則存動則察瞬有存息有養一念之偏私必絶一端之奇衺必拒清明在躬常覺此中湛然無絲毫之䝉蔽於是乎無所不虚即無所不受如覆載之包容如江河之茹納故曰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常以其情順萬物而無情天地以虚而感物聖人以虚而感人心極而言之三才之道盡於是矣而豈拘拘焉以量而容之擇合而受之者哉










  周易
  恒亨无咎利貞久於其道也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
  侍讀學士世臣
  程子曰恒之道可致亨而无過咎但所恒宜得其正失正則非可恒之道也故曰久於其道其道可恒之正道也不恒其徳與恒於不正皆不能亨而无咎也天地之所以不已葢有恒久之道人能恒於可恒之道則合天地之理也
  謹按聖賢之學以久而成帝王之功以久而備故湯之日新文之緝熙學進於無疆也堯之協和時雍周之太和宇宙業由於積累也自古明徳新民未有不要於久而能有成者此恒之所以致亨而无咎也然人一生之中亦有情好之偏私慾之蔽終身由乎其途而莫改者矣而不得為恒者以失其正故也失其正則不得謂之道既不得其道又安得謂之恒哉且夫天位乎上地位乎下其間溫肅之用生養消長之機莫不各有當然之理自然之則惟天地無心而順布其當然之理潛率其自然之則故前有千古後有萬年鼓舞運量常如一日聖人知其然以至明者决擇乎是非而以至健者力持乎終始自身心意知之地以及於禮樂刑政之施不敢以輕心出之懼其浮而易輟也不敢以慢心間之懼其倦而中阻也不敢以驕心乗之懼其盈而終弛也自一日以至百年由一事以及萬事酌乎義理彰厥有常恒有可恒之道而無始勤終怠之虞則學日進於髙明治日躋於隆盛心通造化而撰合乾坤胥由是也夫




  周易
  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
  監察御史陸秩
  謹按正大者天地之情貞觀者天地之道而天地之道之見於恒者即可由久於其道推之據本義云天地之道所以常久亦以正而已矣程傳云其道可恒之道也又云天地之所以不已葢有恒久之道人能恒於可恒之道則合天地之理也又朱子云所謂不易者須有變通乃能不窮又徐氏幾云有不易之恒有不巳之恒利貞者不易之恒也利有攸往者不巳之恒也林氏希元云惟其不易所以不已其説如此夫天地之化運於自然彖傳言正而推極於天地者蓋自觀化者就五行二氣中見其道之所以不易而因推本於正言之如寒暑之有往來也流峙之有髙深也往不一於往而又濟之以來髙不一於髙而又間之以深而往來髙深之象則仍可於至不一之中而得其至一之道至不一者朱子所謂變通不窮也至一者卦之所謂恒亦彖之所謂貞也則論恒之由於正者又何不可於天地之道見之哉卦象風雷在天者也山澤在地者也而水火則天地並有之者也恒象雷風本義以為理之常蓋第就恒之所以名者言之究之山澤水火亦孰有外於理之常者至於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則恒也而又正矣程傳言天地而又及於人之合天地者蓋正者人與天地所以同原恒者人與天地所以並夀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則仁與義者所以效天法地克體隂陽剛柔之全而成參贊位育之功者也仁以長人義以利物長人以仁則飲和食徳之衆生生而不窮利物以義則因時制宜之模永永而無極天地之道即聖人久道化成之道矣傳由天地而推極於聖人宜哉















  周易
  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時變化而能久成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觀其所恒而天地萬物之情可見矣
  檢討萬松齡
  謹按道無二致聖人之治功與天地之化功同其恒久而不已也於穆不已不已者恒也天之道也至誠無息無息者恒也聖人之道也顧恒之體主於常而恒之用每適於變日往月來日月相推未始常也而不失其照之常寒往暑來寒暑相推未始常也而不失其嵗之常日月得天循其自然之理也四時變化亦循其自然之理也人苐見日月之照四時之成終古如斯而不知其所以能久照能久成者固有恒久不已之道存焉耳聖人繼天立極與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化民成俗之心無懈於宵衣旰食之頃然必運之有本而不遽期其效推之有序而不急計其功朝乾夕惕日新又新不敢有一息之間以雜夫天命之原由觀刑而慎五典賔四門由關雎而桃夭化麟趾應自家而國而天下漸之以仁摩之以義而天下之人心於是乎化家敦禮樂户説詩書而天下之風俗於是乎成五帝三王之世所以風動時雍而比户可封刑措不用也自是而降如漢之文帝十年而外吏修其職民樂其業禁罔疎濶幾於刑措唐之太宗初御宇内連嵗荒旱勤而撫之三年之後天下大稔獄訟稀息仁義之效較然可覩而况以性功為治功久道化成之效自非三代以下所可幾乎然八卦之中惟雷風之為象宜乎可暫不可以常而獨以恒名者何與蘇軾有云雷風非天地之常用而天地之化所以能常者以有此也若膠固不移則恒而失其正非所以為恒矣豈足以語夫天道哉聖人之治體夫雷風為恒之象酬酢萬變妙用無方而其不易之體固無時而或易久照久成天地無心而成化也天下化成聖人有心而無為也聖人之恒一心如一日天地之恒萬古如一日道之在聖人與在天地寧有異哉然則天地萬物總不外乎恒乆之道顧性不可見而可見者惟情子朱子云性只是箇物事情却多般或起或伏然頭面却只一般蓋性者道之體情者道之用體隐而難窺用顯而可見見其情而性亦於是可盡惟其用之變乃所以為體之常也夫天髙地下萬物散殊氣有參差而其徳性功用亘萬古而不易善觀天地萬物之情者舍恒奚以哉是則天人無二理治功化功無二道惟聖敬之日躋以進於無息由身心意知之微以達於家國天下之廣人心日益正風俗日益淳臻於風動時雍之盛不難矣又何驩虞小補之足云

  周易
  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
  侍讀林蒲封
  程子曰聖人以常久之道行之有常而天下化之以成美俗也
  謹按天地生人生物而裁成輔相之功必賴於聖人葢聖人者體天立極而道濟天下者也其顯仁藏用既足以通乎易簡之原而純亦不已又有以合乎於穆之運是以當動而動當静而静而動静不失其常當弛而弛當張而張而弛張克貞乎一不慕於小利不急於近功不惑於紛更不揺於浮説舉一事而必求衆情之協立一法而必圖萬世之宜神而明之優游而漸漬之胥天下含生負性之倫皆歸於範圍曲成之内莫不有以作其維新之化而成其蕩平之風此道之所為可大而可久也程子所謂行之有常者非聖人其孰能之然考之易傳言化成天下者凡三見其在離卦則曰重明以麗乎正乃化成天下其在賁卦則曰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而此獨言久於其道者何也蓋離之明而得其正則能照臨乎四方而萬物作覩賁之文明而止則能辨上下定民志而衆庶同風皆有可以化成天下之道然非貞之以久則其化亦未易至於成要之其久也非執一而不變之謂也亦非因循而不振之謂也聖人一誠而已矣誠則無偏無偏則無𡚁而百年必世莫能易其規誠則無妄無妄則無息而四海九州可以通其志猶之日月之運行四時之逓嬗夜往晝來者即聖人之静専而動直也春溫秋肅者即聖人之仁育而義正也雷動風行者即聖人之令行而禁止也雲行雨施者即聖人之徳洋而恩溥也元亨者聖人誠之通利貞者聖人誠之復也聖人之道即天地之道也聖人之久於其道即天地之恒久不已也聖人亦一天地而已矣















  周易
  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
  編修吳嗣富
  謹按孔子釋恒卦之義而推之日月照臨四時代嬗固已極天地之大矣而恒之為義必騐之人事而後詳因舉而歸之聖人葢聖人御極欲使大化翔洽則必寛為之𠉀使得從容以竟其業初未嘗急遽以期旦夕之成昔者堯禪舜舜禪禹聖聖相承撫中天之景運萬邦協和從欲以治其所為優而柔之饜而飫之者悉皆浹於肌膚淪於骨髓此唐虞之治所以獨隆於千古也迨及成周文武成康之君耿光大烈繼繼承承仁漸義摩重熙累洽是以周書畢命之篇有曰既歴三紀世變風移四方無虞一人以寧由是言之則化之要於久也審矣何則人主之治天下不外乎興利與革𡚁然當其興革之始雖有所甚愛於天下而天下或轉以為不便故曰非常之原黎民懼焉及其相沿既久耳濡目染習為固然夫固有潛移黙奪而不知者矣且夫紀綱法度之立亦未有猝而布之者也其施之也有次第其入之也有淺深茍刻期以程效則必不能委曲以盡其理故曰欲速則不達夫布治者既不可以驟而定而受治者亦不可驟而效則化之要於久也不益較然哉然臣以為政之有恒尤在心之不息後世人主非無奮發有為毅然以三代為必可復然其始也勵精圖治綱舉目張乃不克居之以無倦則敏皇之念久而或渝振奮之氣又鋭而易退如是以為治雖使皇皇法堯舜一一師文王亦何益之有哉此無他圖始則易而要終則難也夫惟聖人以至誠無息之心行悠久無疆之政始之清心寡慾者久之猶然不邇聲色不殖貨利也此天徳之恒也始之明作有功者久之猶然自朝至昃不遑暇食也此王道之恒也本天徳以行王道而總要於恒此所謂久於其道者也由是而漸摩之至舉凡五禮以節之六樂以和之八政以防之八刑以糾之者使天下安之如出入之常守之如髙曾之矩服而習之如饑食渴飲之不可暫去言乎道徳而道徳一也言乎風俗而風俗同也語曰禮樂百年而後興即此之謂也










  周易
  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
  監察御史侯嗣達
  朱子本義曰極言恒久之道
  程子傳曰聖人以常久之道行之有常而天下化之以成美俗也
  謹按此言聖人得恒之道而致恒之效也聖人繼天立極以一心合撰於清寧而使心之清者常清無一時之混淆寧者常寧無一事之擾累由是以欲通天下之欲以情類萬物之情優游漸漬無事不當其序無物不順其則以至政行俗美成其化於天下而無難而其道必持之以久久則變而不失其常動而不失其静存之中者存存而不息推之外者亹亹而不窮禮樂刑政協於度飲食教誨發其良固未有久而不得其效者譬之日月往來錯行其照臨萬古如新也譬如四時春秋代嬗氣𠉀萬古常正也聖人凖此以化導天下故其機亦不在旦夕之間葢人君承天理物所以教養斯民者本非茍且補苴之術則自無嵗月㨗奏之功凡其所運量雖未嘗不化裁推行與民變通而治原必要於克一迄今上遡中天之治放勲之後繼以重華乃始得臻於協和從欲三代之治盛於成康其先則文王始之武王繼之涵濡百年而後有以洋溢乎天下自古帝王未有能舍久道以成化者臯陶曰彰厥有常伊尹曰始終惟一莫非恒久之謂也後世論治或専言法不知致治在道而法以輔之法因時為轉移而道則亘古而不易惟以法為用而本道以為質凡所為勸課農桑興立學校不操切以期速效搜剔賢才整飭吏治不煩擾以致紛更一日二日即可必世百年四海九州不異宫闕左右信乎得恒之道乃有以致恒之效也抑恒久之道不獨人君為然凡朝廷任官分職亦必要之以久而後可考其成功故唐虞三載考績三考乃行黜陟漢之盛也為吏或長子孫葢化民成俗之事貴行之以専而需之以久所謂日計不足嵗計有餘若法方立而輙課其成事有端而不竟其緒守令數易則視官如傳舍大僚屢更則下不知所從始焉擇之貴精既焉任之宜久此亦久道化成之義也臣敢推廣其説以效芻蕘之獻焉









  周易
  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
  監察御史楊勲
  謹按王道本於天徳聖人憲天出治以不息之心著為可大之業其精神運量於無窮斯徳澤涵濡於莫外自非近功小效所得而並也今夫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則聖人之化成天下其道當何如哉夫論治而至於化成亦未易言矣民生必期其遂何以使之老有所終幼有所長民性必期其復何以使之道徳以一風俗以同乃觀聖人在上仁周六宇至治之彌綸臻一世於豐亨豫大運際重熙徳教之洋溢洽斯民於心術性情舉飲和食徳之衆皥皥然順帝則於不知直不解聖人果何道以致此也而抑知聖人豈責效於旦夕間哉葢大化不可淺求而至治無庸驟幾故農桑樹畜因民之利必幾為經營區畫而民生始厚禮樂詩書興民之行必幾為勞來匡直而民徳始正優游漸漬有以浹其肌膚而淪其骨髓而後從欲以治四方風動遊聖人之宇者莫不快化日之舒長也在昔成周之時文王積功累仁於前武王纘緒丕承於後至於成王禮明樂備然後教化大行萬邦咸休非久於其道而能然乎是知天地惟一元之運周而不息故資始資生性命各正而化成萬物聖人惟一心之誠純亦不已故引養引恬於變時雍而化成天下觀於久道化成則信乎政貴有恒而王道必本於天徳也






  周易
  雷風恒君子以立不易方
  監察御史周祖榮
  程子曰君子觀雷風相與成恒之象自立於大中常久之道不變易其方所
  謹按易之為書有交易之義有變易之義而要以不易者為之宗故其言人事也雖抱通變之才遊萬變之地而必有不易者以定其極所謂止於其所也觀於雷風相與雖變而不失其常可知日用事物之間應接紛繁莫不各有當然之則如為君而仁為臣而敬為父而慈為子而孝所處之時不必盡同所操之理斷然不易譬之工之有矩木之從繩隨其所向歸於一定故曰方也然而不能自立則亦有難言者或中無定識遇一事而利害之見足以奪是非之明則游移而失所向或外無定力為一事而成敗之勢足以淆邪正之趨則輾轉而莫能安此非方之有所拘抑亦心之無所主也惟君子擇至是之方以為之據執至正之方以為之歸操之於己有道義而無私曲此植體之所以不易也措之於世有中平而無偏陂此致用之所以不易也葢其智勇深沉退藏於一物未交之始而言行相顧全徳於百折不回之時固有神明於交易變易之義而守夫不易之經者豈硜硜拘執之學所可同日語哉昔明道程子與横渠張子論定性之學有曰動亦定静亦定無将迎無内外此發明立不易方之㫖為下學者指其功也伊川程子又曰恒非一定之謂一定則不能恒矣惟隨時變易乃常道也此由不易之理而會通於交易變易之用為上達者宣其藴也二説相須而卦象立言之義無不悉備可互叅而見恒道之妙矣


  周易
  明出地上晉君子以自昭明徳
  給事中陸尹耀
  俞氏琰曰知所以自明則本然之明如日之出地而其昭著初無增損也大學所謂明明徳所謂自明與此同㫖
  謹按此卦離火居上坤地居下離照文明坤道厚載隂以承陽麗天久照柔進上行昭融顯爍如日之升曜采經天至明之象也故曰明焉然明無不照照無不徧者明之用也由微而著由晦而彰者明之漸也而出自地上則棄闇出幽向明繼照炳耀萬方光被四表有愈進愈明之勢故其卦為晉而象為明出地上也君子觀晉象而知徳之在我受之自人賦之自天天行至健法以自强人心至明進以自昭况明徳者虚靈不昧虚則能具衆理靈則能應萬事本無不明者也其有不明物欲蔽之耳本然之明固未嘗息也故徳為君子固有之徳而明者亦君子之徳自有之明也自有此徳而自明之功不藉於後起自有此明徳而自昭之迹非假於强合内藴於方寸則仁義中正至足也外見於事為則五常百行非邪也徹吾蔽澄吾天内省於潛密惺於獨人所不見而昭之也我自昭之而已人所及見而昭之也亦我自昭之而巳格致誠正昭明徳於己也修齊治平昭明徳於天下也堯之欽明文思克明峻徳舜之濬哲文明重華協帝湯之懋昭文之緝熙皆自昭其明徳也與巳之徳愈進愈明徳之明日呈日露如明之出地其徳有不於昭顯懿於萬古者哉




  周易
  上火下澤暌君子以同而異
  庶子林蒲封
  程子曰上火下澤二物之性違異所以為暌異之象君子觀暌異之象於大同之中而知所當異也謹按火澤二物其為異易明然聖人取象於同而異者何也朱子釋之曰二卦合體而性不同第就卦體剛柔相應而言之耳程子謂大同之中知所當異又曰聖賢之處世在人理之常莫不大同於世俗所同者則有時而獨異亦惟泛論其理而於火澤之所以同而異者究未嘗明言之項氏安世曰同象兌之説異象離之明夫以兑説為同則可而以離明為異則其説近乎鑿矣嘗考周子通書曰水隂根陽火陽根隂是火澤二物其本同也在卦離為中女兌為少女是火澤二物其類同也而一則炎上一則潤下故其象為同而異也本卦彖傳所謂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者此也若夫火炎上而居上澤潤下而居下各得其位剛柔相應此其所以同為君子之同而異為君子之異與因推而論之人情莫不好同而惡異然而天下之事未有有同而無異者漢任延對光武帝曰忠臣不和和臣不忠上下雷同非國之福帝深服其言其意似以同為非而獨有取於異者不知君子小人之分不在乎同異之迹而在乎公私義利之間而已葢小人之心存乎私私則惟利是圖利之所共趨則同而利之所必争則異矣君子不然其所同者禮義㢘耻之防致君澤民之志至於立身行巳應事接物之間則惟義所適其心一出於至公往往獨行其是而不顧故其同也無阿比黨援之習其異也無分門争勝之嫌所謂和而不流羣而不黨古之君子莫不由之如禹稷顔子道同而出處異伯夷栁下恵聖同而清和異孔子之於齊魯同一去也而遲速異孟子之於兼金同一餽也而辭受異至若禹臯益契同在一堂而都俞吁咈益顯其明良一徳之謨韓琦范仲淹同在政府議多不合而不害其公忠體國之實此皆所謂君子之同而異者也由是觀之帝王之治天下也肅紀綱謹法度勤政愛民用賢納諫其大要同也至於百官分職四民殊業文武並用徳威相反亦必有因時制宜而不能膠於一者夫惟象離之明照臨於上如兑之澤普被於下而使百司執事共勵其忠誠之節各盡其職分之宜以克臻於一道同風之盛斯為聖人用暌之極則與





  周易
  損而有孚元吉无咎可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二簋應有時損剛益柔有時損益盈虚與時偕行
  監察御史陸尹耀
  張氏清子曰當其可之謂時當損而損時也不當損而損則非時
  謹按損益二義不能偏廢損必濟之以益益必濟之以損損與益均為治世之權輿籌時之善術也顧益之為用自上施下湛恩汪濊澤被萬方自可致民説於无疆而其道乃為大光若損下以益上損内以益外是取於民以奉其君雖急公奉上小民固分誼當然於義誠無可辭然意主於損則損所不當損而損違其時必致剥民以自富此慕義强仁者不為而况聖人為天子者哉乃復丁寧其義於此卦之彖辭者非欲其厲民以自養也亦曰諴孚於衆志觀化於無心隨時消息善用其損善成其益耳葢損本拂情之舉或廹於時之不得已而計出於此當使此心大白於天下如嵗豐則從而豐嵗儉即從而儉損民原以為民天下後世實共見其不得已之心是為損而有孚矣於是衆志徯應國事以濟是為元吉矣本非厲民何咎之有雖一時濟變之權實萬世救時之法不可貞乎不特可施於一方抑且可達於天下不利有攸往乎既以不得已而損之必以不得已而用之雖享帝享親而以誠相格則蘋蘩蕰藻亦可薦馨潢汙行潦亦可昭敬此二簋可用享也享猶從儉則凡損過以就中損文以就質者舉視此矣是一損而國用以充民財可阜不獨取於民之謂損而裕其民亦謂之損也損之為用如是然或膠執其見専於用損非因時之制也享宜備物而二簋可用者特詘於時之不得不然耳由是以觀卦畫過剛則亢過柔則屈損剛之有餘以益柔之不足剛自不致終亢柔亦不致終屈時然則然也由是以騐物理氣盛而盈氣竭而虚損盈之太過以益虚之不及盈不得不損與時而偕損益不得不益與時而偕益時然則然也損與益一出於理勢之自然初非人力所能與斯可謂善用其損者矣乃知解衣推食小恵未徧益非其益也厚斂取盈民生日蹙損非所損也審乎損益之當然順時而行人事與造化相維君心與民情相凖何損之非益善用其損正善成其益者哉






  周易
  益利有攸往利涉大川彖曰益損上益下民説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利有攸往中正有慶利涉大川木道乃行
  監察御史陳大玠
  謹按卦以益名而彖傳以卦體釋卦名義則有取于損上益下者何也葢為卦震居下巽居上損上卦乾體初畫之陽益下卦坤體初畫之隂自上卦而下於下卦之下故為益夫上君也下民也君之於民饑由巳也溺由巳也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平日制産授田而外如山林川澤之利損以予民一旦偶被災䘲則蠲租免賦發倉廩開府庫饑即賑以米寒即給以衣務使無凍無餒其道有以昭格天下而無外此民說之所以无疆而益道因之大光也由是觀之益下下下是小民之益也民説道光是大君之益也記曰王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今益之九五君以中正而有孚恵心六二則臣以中正而永貞廸吉其無往不利而大有慶也宜矣抑又聞之君猶舟也民猶水也君能益民斯所由利涉與雖水患頻仍而出斯民於沉溺以登諸袵席又何慮乎大川之險哉惟是上有有孚恵心之君必下有利用大作與有孚中行之臣能奉宣徳意與為屯膏寧為渙汗則有孚恵我徳上信以恵下下亦信以恵於上如九五之象曰恵我徳大得志也正謂此爾卦之二爻有曰王用享于帝吉民心之所愛戴即天命之所眷顧也民受益於君君受益於天禹曰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理有固然也若乃百職庶司持籌握算祇畫國計之盈縮不圖民生之安全較及錙銖吝於出納是愛國而不知愛民也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有子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聖賢之垂訓均有得于損上益下民説无疆之㫖也夫周易
  益損上益下民説无疆自上下下其道大光
  侍讀李清植
  程子曰卦之為益以其損上益下也損於上而益下則民説之自上而降已以下下其道之大光顯也
  謹按理財之道莫善於損益二卦聖人以損上益下為益而損下益上為損者非徒虚論其理也揆以人事之實確是如此今且以農民論之夫田百畝則入亦百畝此常額也然種良者稼美糞多者田饒故均之百畝也上農耕之則所入必贏而貧農耕之則所入必耗損上益下之世農民優裕故耕者多贏合天下之農而皆贏所贏不可以數計矣豈非益乎若損下益上則農民乏資而耕者多耗合天下之農而皆耗所耗亦不可以數計矣豈非損乎推之工商無不皆然王者以天下為家凡民間之藏皆外府也是損上益下正所以藏富於民而裕不匱之源孟子曰聖人治天下使有菽粟如水火陸贄曰散小儲以成大儲皆此意也又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者大廷推恩雖極汪濊然或見格於輿議或中飽於私囊或宣布之不時或奉行之無狀則澤不下究而隔閡曚蔽之患生必使實恵均霑黎民徧徳始為自上下下而益道於是為大光也
  益動而巽日進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與時偕行
  顧象徳曰既奮發又沈潛學所以日新天下施地上生化所以不已此皆時之自然者故曰凡益之道與時偕行
  謹按益動而巽二句本圖義以發聖學也後天圖首震次巽震者奮也在人心則立志之鋭者是也又惕也在人心則持敬之密者是也巽者入也在人心則省察之精者是也又制也在人心則克治之勇者是也文王之徳之純實於此圖見之先儒之言學曰立志以端其本居敬以持其志又必省察以審其幾克治以踐其實其於圖義若合符契此卦震巽合體故夫子發其藴天施地生二句本天道以該王事也天以無心為施故文言傳曰以美利利天下不言所利也王者之損己初無市徳於民之心是亦不言所利之謂也地以並育為生故庾信曰物受其生於天不謝也王民之受益實有帝力何有之象是亦於天不謝之類也此卦五爻之辭曰有孚恵心勿問元吉吕祖謙釋之以為人君但誠心恵民不須問民之感然後元吉茍問民之感是計功利非誠心恵民者是也此其規模氣象豈驩虞小補者所能比擬故曰其益无方也又曰凡益之道與時偕行者天行之健萬古常運曾無一息之停所謂於穆不巳天之所以為天也聖人希天王者憲天故聖人之學無間斷無休歇不以小成自安堯舜之惟時惟幾禹之惜隂湯之日新文王之望道未見皆其義也若諸子之日月一至冉求之中道而畫則其不行之時多矣王者之政治益求治安愈求安不以小康自足堯舜之兢兢業業禹之孜孜湯之慄慄文王之視民如傷皆其義也若齊桓公葵邱之後而有驕色唐太宗貞觀之末而有弛志則其不行之時多矣大抵損益之機間不容髮無中立之理一日不益則損者至矣故中庸一書其於全體大用燦然純備而一言以蔽之曰至誠無息而已至誠無息則與於穆不巳者並運而同流聖人所以希天王者所以憲天豈復有加於此哉



  周易
  益損上益下民説无疆
  監察御史沈廷芳
  程子曰卦之為益以其損上益下也損於上而益下則民説之无疆為无窮極也
  謹按王者祈天永命之道在於愛養生民而愛養生民之實在於使天下衣食之豐足惟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而不専其利上不専其利而有以子下則下䝉其福而被其澤人情和樂奉之為元后愛之如父母召康公之所謂王位在徳元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者道不越此是其説通於周易之彖傳有云益損上益下民説无疆請得而敷陳之益之卦體震下巽上巽震二卦皆由下變而成陽變而為隂者損也隂變而為陽者益也損上益下所以為益詳繹其義是葢為人君行慶施恵於民而言之耳夫上之取下有常經下之奉上有定分禹貢六府孔修庶土交正底慎財賦咸則三壤成賦中邦周禮太宰以九賦斂財賄毛詩倬彼甫田嵗取十千凡此皆經久之法以備軍國禄食之需不容過取而正不可不取者也過取乎民則難乎為民而有損乎下不取乎民則難乎為國而有損乎上是故君天下者代天以理民視天下之墾田定天下之賦税嵗有正供家有常數額外無苛征豪吏無溢取民之受益已自無窮何敢冀格外浩蕩之恩乎是則益下之道固不必盡由於損上也乃易傳之損上益下民説无疆者謂為人君行慶施恵於民而言之者何居蓋君民一體宜以一人勞天下不宜以天下奉一人務鳩斂而厚帑藏之積者匹夫之富也務散恵而收兆庶之心者天子之富也三代盛時思艱圖易省耕斂以行補助其徳恵雖史書不詳其事葢亦毎嘗行之漢文帝在位休養恬熙民情樂附故謳歌訟徳不衰豳之詩曰萬夀無疆雅之詩曰羣黎百姓徧為爾徳漢書贊曰海内殷富興於禮讓斷獄數百幾致刑措豈非損上益下之明效大騐哉葢損上之時一以損己為念原不問民心之感然因民之所利而利之盡物之願則至誠有益於天下天下之人亦無不至誠愛戴以君之至誠之徳澤為恩恵矣此九五一爻所以又有有孚恵心勿問元吉有孚恵我徳之辭也雖然國家之用皆出於民能節則薄取而有餘過侈則盡取而不足慎乃儉徳惟懐永圖時令有司計國儲之多寡因嵗事之登耗屢甦農民之困則損上益下正所以結人心凝天命而培千萬年不㧞之基矣




  周易
  益動而巽日進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與時偕行
  諭徳覺羅蘇岱
  孔頴達曰益動而巽日進无疆者自此已下廣明益義若動而驕盈則被損无已若動而卑巽則進益无疆故曰益動而巽日進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者此就天地廣明益之大義也天施氣於地地受氣而化生亦是損上益下義也其施化之益无有方所故曰天施地生其益無方雖施益無方不可恒用當應時行之故曰凡益之道與時偕行也
  謹按彖傳極言益道之大於卦徳而見聖學之益焉葢功不可缺序不可紊震動巽入是既奮發而有為又沉潛而深入精神日奮其得日深優游日久其養日純故徳崇業廣日日增益而不可限量矣於卦體又見造化之益焉乾之一陽自上而下天之施也而物於是乎資始坤之一隂自下而上地之生也而物於是乎成形一施一生合同而運萬物通焉是天之施也而不言其施之之恩地之生也而不言其生之之徳萬物之育也而不自知其施生之故是生生化化之益无以加矣寧有方之可測乎凡此皆益即皆道也皆道即皆時也故人事之窮而通失而得造化之虚而盈消而長咸與時而偕行時當益者无不益也是以聖人體自然之理神道設教必因時以厚民生制器尚象必隨時以利民用則天下莫不受其益造化運自然之理洪纎髙下皆因時而不偏飛潛動植皆隨時而不失則萬物莫不受其益聖人天地同一至公至仁之心天即聖人也聖人即天也此益道之所以為大也

  周易
  益動而巽日進无疆天施地生其益无方凡益之道與時偕行
  編修馮秉仁
  程子曰卦才下動上巽動而巽也為益之道其動巽順於理則其益日進廣大无有疆限也動而不順於理豈能成大益也以天地之功言益道之大聖人體之以益天下也天道資始地道生物天施地生化育萬物各正性命其益可謂无方矣方所也有方所則有限量无方謂廣大无窮極也天地之益萬物豈有窮際乎天地之益无窮者理而已矣聖人利益天下之道應時順理與天地合與時偕行也
  顧象徳曰既奮發又沉潛學所以日新故日進无疆天下施地上行化所以不已故其益无方此皆時之自然者故曰凡益之道與時偕行
  謹按聖人崇效天卑法地内而修徳於一身外而施利於天下無非體造化自然之理而已此其道莫著於益卦卦才下動上巽動則鼓奮發有為之氣巽則密沉潛觀理之思修徳者震動恪恭敦行不怠而又從容涵養深造自得則日新又新有層累而日上者湯之聖敬日躋成王之日就月将學有緝熙于光明皆此意也又謂震得乾之初爻有自强不息之義巽得坤之初爻有柔順利貞之義則動巽皆所以法天地故其益日進无疆无疆者天地之詞也坤之彖曰徳合无疆中庸曰悠久無疆聖人法天地以為功則亦與天地同一无疆益在一身者如是益在天下者亦然天地生萬物聖人養萬民其道一也天道髙而下濟地道卑而上行乾則資始坤則成物一施一生而品物流形各正性命其益萬物也誠無限量矣然而春生夏長秋斂冬藏天地之益萬物惟其時而已假令氷堅木落之時而有甲拆勾萌之象豈得謂隂陽和而萬物生乎聖人法天地之益亦正法天地之時書曰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乾之九三曰君子進徳修業欲及時也益在學問者必有取乎時之義而况恩敷四海利濟蒼生有不與時偕行者哉嘗考月令所載凡行慶施恵等事皆乗時布令無凌節無濫施此時之大槩也而其道有當及時者有當順時者值水旱而蠲賑因流離而安集稍一後時民不聊生如天地之降時雨澤枯槁而成豐穰此及時之益也若夫政以時修事以時舉循作訛成易之序垂耕桑畜牧之經休養生息食徳飲和未嘗有格外之恩膏而斯民受福無窮此如戴天而忘其髙履地而忘其厚是順時之益也總之盡性以盡人物之性贊化育位三才皆有與天地合徳者觀於益道而知之矣

  周易
  益動而巽日進无疆天施地主其益无方凡益之道與時偕行
  給事中朱鳳英
  宋儒朱子曰動巽二卦之徳乾下施坤上生亦上文卦體之義又以此極言贊益之大
  謹按此節乃言聖人體益之道以益天下凖諸人事天道而無不然者而因以著時中之用也葢物我同體天人一原朝野上下間原無彼此之隔而應感施受之情幾立於此誠騐於彼往來迭用而不窮者莫不有當然之節主乎其中夫亦曰時而已矣夫時者天地之樞機黙運而常隐於不言聖心之因應无方而恒徵於有象試以益之在徳業言之動以勵進修之志而健行者自强巽以深研悦之功而緝熙者不已動以開巽巽以善動而日新之機愈引而不自知更以益之在造化言之天道下濟乾元開資始之功地道上行坤元廣資生之用施因生而不窮生以施而不匱而品彚之盛普遍而不可極大哉時乎準諸天人而無或異者乎然就其一時各至者以觀一動一巽互為其根一施一生旋相為質而時固萬變而難拘就其一時合至者以觀即動即巽遜敏交致即施即生易簡同符而時又一定而不易則天下孰非時哉凡益之道可類推矣盈虚消長之故聖人辨之為最精故極深研幾而迭運者在神明不在迹象化裁通變之宜聖人協之為至一故因心作矩而推遷者在宥宻即在流行與時偕行而聖人體益之道全矣嘗思之聖人視天下如一家中國如一人而動巽相資敬勝與緝熙並懋施生互用愷澤與愛戴胥忘由是酌盈濟虚裒多益寡胥天下而無不被其益者正其益之廣大均平與天地合其徳者也然則時也者聖心一中之準所以統天人上下而無間者哉















  周易
  益動而巽日進无疆
  編修秦勇均
  本義曰動巽二卦之徳
  程傳曰以二體言卦才下動而上巽動而巽也為益之道其動巽順於理則其益日進廣大无有疆限也
  謹按聖賢之學所以能日新不已而造乎廣大髙明之域者初非因任自然而可坐收成效也亦非勉强從事而以助長為功也其振作有為常足以迅赴其幾而其從容不廹又有以宻循其理夫是以畢生無止境而功之所詣為獨隆觀於大易下動上巽之卦名之曰益益也者以莫不增之謂也進之道也然非動則無以鼓進之機非巽則無以得進之序譬之行逺焉裹足而不前固自畫其進矣幸而奮其步武以為計程可至然不循其序欲一蹴而至之如蹶者趨者不過崇朝而廢耳甚且㨗徑以窘步騖廣以自荒其不至扞格多阻者幾希故學之日進无疆斷非動而巽不可葢精神以奮發為先而理義非沉潛不入奮發則怠氣無自乗常以邁往而致其决所謂强有力者能勝果而確焉無難也沉潛則輕心不敢肆常以詳審而得所安所謂優而柔之使自得之饜而飫之使自趨之也剛克柔克日復一日説命所云厥修乃來徳修罔覺者其效皆由於此今觀於雷風相薄之象迅擊起於下而草木甲拆者雷之功也其宣幽達滯披拂蕩滌於天地間使物情莫不暢遂者則風之力也雷動而風巽清寧之宇景象賴以常新即卦象以驗卦徳而日進无疆之義更曉然矣是以學易之君子無因循之失亦無凌躐之虞有淬礪之功復有安詳之度積累不疎於一息孰測其端倪功修罔替以終身孰窮其究竟無他動而巽故也而動巽以日進其大要不外於遷善改過而已葢動於善之當遷而非巽以為循途之赴究不能精義以入神動於過之當改而非巽以為敦復之基亦何能洗心而藏宻惟其奮迅激昂之用即寓於優游涵泳之中斯遷善而自融其迹改過而不覺其難希賢希聖希天将有不知其然而然者其為益也豈不大哉抑更進推之人君秉剛中之徳以法天行之健所云自强不息者固主乎動而言詩言單厥心書言疾敬徳春秋之義樹徳莫如滋禮記之文莊敬則日强此固皆以動為益者也然朝夕之乾惕維殷而徳性之充養有素如堯之安安舜之溫恭湯之寛仁文之徽懿則又皆以巽為益者也葢動則運四海於一心巽則洽衆心於一巳日新而化理俱新無疆而皇圖永固則天徳王道一以貫之矣益之時義大矣哉

  周易
  益動而巽日進无疆
  監察御史吳文煥
  謹按聖人之學必日進而始可言益也然非有以相資則不為功茍不得其道以加勵焉欲身心之際交修而奏效也庸可得乎惟觀於益之卦徳而可以知聖學矣益有求其益以為益者邁往之力宜奮於崇朝而不當拘乎其故益有忘乎益以為益者積累之功當要之畢世而不可驟期乎其成今觀内卦固動者也古今艱大之業非有振迅之才以勵之雖有神聖之質安坐而不前幾無殊於愚鈍學之所以貴於能動也神動則敏志氣發而精神生形動則勤勉强深而才分出吾既以聖賢自期何容優游而坐廢所為求其益以為益者動之謂也以觀外卦則巽者也古今精微之㫖非有沉潛之志以入之雖有雄毅之姿一往而莫返亦終失之淺嘗學之所以貴乎能巽也心巽則能宻意氣斂而静中之所得乃至理巽則不浮功力紓而遲久之所悟乃真吾既以粹精是務自不惜遜心以相求所謂忘乎益以為益者巽之謂也日進無疆從可知矣吾學之進退原無中立之幾巽而先之以動今日之進遲諸異日而不敢惟能動為能進也假令緩而赴之則将無以圖始學之隳於怠弛者固不少也而進其於何望也哉吾學之進境非有中止之數動而繼之以巽一日之益深諸日日以為功惟能巽愈能進也假令廹而圖之則将難於持久學之荒於欲速者尤不少也而進其何由致也哉是故有震動恪恭之意則可以立致太平有和平寛厚之心則可以化成久道聖學也即聖治也一以貫之而已矣


  周易
  天施地生其益无方
  監察御史楊勲
  謹按易下經之有益猶上經之有泰乾坤相交其小往大來者可以徵萬物之通巽震相協其陽變隂合者可以觀萬物之益故二卦皆有及物之功而萬物生生變化無窮之妙則尤著於益葢益之為卦上巽下震巽震者皆索乎乾坤之初者也乾以初畫之陽下交於坤天道之下濟也坤以初畫之隂上交於乾地道之上行也而一施一生有其體且上卦為風風從天降是即天之施也下卦為雷雷自地出是即地之生也而一施一生有其象今夫兩儀定位者天地之體所以立二氣交感者天地之用所以行自太極握動静之樞而隂陽有互藏之宅静専而動直焉静翕而動闢焉其施也氣方行而朕兆莫窺萬物於是而資始矣其生也氣已凝而胚胎有質萬物於是而資生矣由是雷霆風雨六子各贊施生之功水火木金四時各任施生之職乾道成男坤道成女而生生者不息見乃謂象形乃謂器而芸芸者不窮其為益也何如乎是故天職施而後生者有資地職生而後施者皆實此天地之相成為益也而富有日新乃充周而無外且天施無形而流形以後仍各正其性命地生有象而成象以後仍保合其太和此天地之善留其益也而顯仁藏用遂循環而不已以言其益寧有方也哉若夫繼天地之志述天地之事體乾父坤母之心以財成其道輔相其宜施生之無待於人者為天地因其功施生之有待於人者為天地平其憾盡萬物而煦嫗覆育之則无方之益在天地者又屬之聖人矣此一人首出所以參三才而立極與兩大而合徳也與
  御覽經史講義卷六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七
  周易
  初九利用為大作元吉无咎
  編修徐瑋
  朱子本義曰初雖居下然當益下之時受上之益者也不可徒然無所報效故利用為大作必元吉然後得无咎
  謹按聖人此辭所以明臣職之不易盡也人主設官分職爵禄以馭其富貴非徒以寵榮乎臣葢将責其宣猷効力分一人之憂而任天下之重也人臣委身事主教養而荷其生成非徒以邀利於君亦将期於竭才盡智上之有補於國計下之有裨於民生也初居下臣道也既受上之益使其無所報效則是茍焉食禄而孔子所謂邦有道榖者也烏可哉夫人臣所患者莫大乎退避以為智與茍且以塞責退避以為智則将毋動為大而因循之𡚁生茍且以塞責則徒綜核細務而逺大之謀失故必有鞠躬盡瘁之節蹇蹇匪躬之心而後可以任艱鉅而不辭此利用為大作也然有不任事之患有過於喜事之患或就一已之所見未嘗博諮廣詢執意行之而後不勝其𡚁者矣或乗一時之鋭氣未嘗慎始慮終率意為之而後不勝其悔者矣才髙而慮疎則不可以集事志大而識闇則不可與圖成變法以救𡚁而𡚁乃甚於不變之初動衆以邀功而功卒墮於妄動之後故力圖振作而無補於時一意擔當而卒以為罪彼其心縱無他無如術已不善豈非作事之難而不可不謀其至當哉夫舉事一不當悔已莫及或者乃又不咎其慮之不詳顧鑒於任事之害因之懲羮吹齏因噎廢食則又一切不敢有所舉行相率至於玩愒廢地斯愈過矣所以聖人又鄭重以戒曰必元吉然後无咎也蓋既恐人之畏事又恐人之輕事畏事則誰為任事之人輕事則必有僨事之患聖人為人臣慮至深逺矣大凡純臣不敢不以身任事而亦不敢輕試而漫嘗有所作為必思其初焉思其終焉周詳慎重灼見其當行而吾行之又可以盡善無𡚁然後以其嘉謀嘉猷入告於我后而以一身任其成此所以一事之舉一政之行當時之家國天下被其庥百世之子孫黎民䝉其福其為益也大矣然聖人猶僅以无咎予之未嘗有侈辭焉則又以見純臣之心功名有不敢居祇期夙夜無過而人臣之道職業實未易盡庶免負職之愆已耳葢臣與子一理程子論曾子曰人子之身所能為者皆所當為無過分之事也論周公曰周公之功固大矣然皆臣子之分所當為夫以曾子之事親周公之事君僅得無歉於臣與子之分而已此元吉无咎之義也聖人葢将以訓萬世之常道也















  周易
  九五有孚恵心勿問元吉有孚恵我徳
  檢討郭肇鐄
  謹按聖人之治天下也周浹旁皇之政總根乎至誠惻怛之心故給求養欲任夫殊俗異黨靡不惓惓焉曲暢其覆露之仁而一時之含甘吮滋者亦遂霑濡渥恩被服醲化各厪天地生成之感葢其自上下下無非真意之纒綿所為統輯羣生馴致於仁洽道豐之懿軌也如益之九五以剛健中正而居尊位豈非天下之所依庇者哉顧下之待益於上者唯恵上之裨益於下者唯心非謂心遂足以恵物也思艱圖易召好去惡利用阜財以及化民成俗皆確有加恵斯人之處豈僅僅焉仁心為質而遽云其益無方乎特是心流為恵而徳施以溥恵本於心而利濟乃真則有孚尚矣夫君民之分遼濶不可以道路計堂中逺於千里而垓埏無論也然其菀枯忻戚之致實與深宫之呼吸相通而往来交應故其關係為甚鉅被之以噢咻之愛以為是且鎮撫之可云小恵未可謂之湛恩也維聖人仰體乎上天立民司牧之意仁不異逺義不辭難昕夕思維務使天下各得其所人情莫不欲安信能扶而不危焉人情莫不欲富信能厚而不困焉人情莫不欲逸信能節其力而不盡焉内自郊圻以及山陬海澨肫然如一體之相關一切頒法樹司各極委曲綢繆以将其易直子諒之愫葢其勤恤民隠者可謂誠而施徳於下者亦已摯矣夫如是上焉雲布而雨施下焉淪肌而浹髓登諸仁讓之域納於福禄之林豐靖之庥形為嘉頌太平之澤播在人謡真覺雲潤星暉未足以為瑞年祥嵗徳未足以為奇也以此言吉吉孰有大於此者乎即以此言益益孰有大於此者乎且夫上之勤勤懇懇以嘉與斯民者原求孚於心而未嘗求孚於衆也然滋液滲漉既有以洽乎羣黎百姓之心斯蹈徳咏仁頓覺天懐中發而不可已感之者切應之者誠至於六合同風九州共貫論治者以為昇平之極則焉抑知皆縁有孚之心足以深入之而後民懐其恵哉葢上出之為恵者下被之即為徳下被之為徳者上視之即為益而要必設誠於内以致行之斯措注有本天徳王道相為表裏於益之九五一爻可以觀矣








  周易
  有孚恵心勿問元吉
  監察御史張湄
  程子曰人君居得致之位操可致之權茍至誠益於天下天下受其大福其元吉不假言也
  謹按從来人君御宇未有不知以恵民為政者也顧同一政也自古帝王出之則為良法為美意厯久逺而遺愛靡窮而自後世行之則第見其為文具為粉飾為循奉故事不足言政而并不得稱恵者豈其設施制度有不逮於前人哉夫亦别之於其心而已矣書曰大哉王言一哉王心詩云單厥心肆其靖之心者萬事所從出之原而實萬民所共見之地也此心一有未慊民知之我無以對民民即不知之我更無以對已故王者不難杜天下之疑而難於考一心之信亦以百年之治亂止争此㡬希一日之張弛即分乎王霸倘不求諸本原之地雖日從事於恵民無論美言小數但可謂之口恵即散財發粟家賜而人益之詎得謂之恵心乎哉恵心者不務於外而孚以中不結於人而孚於天葢本其欲立欲達之懐以副乎同胞同與之量視國計一如家事視民瘼皆為巳辜興利除害切求之即吾心閑邪存誠之功易俗移風實體之即吾心遷善改過之道如此則可為有孚之至矣孔子所謂行之以忠董子所謂設誠致行其不以是哉夫至誠動物至誠感神徳惟一則動罔不吉元吉之應理有固然然而勿問焉勿問也者猶云不言及之也乾始以美利利天下而不言所利人君因民之所利以為恵而可言吉乎茍一言及於吉微特計功謀利之私貳於其心不可以臻純王之治且恐諧媚之徒窺竊意㫖巧為逢迎其始不過為潤色鴻業黼黻太平而其漸至於指灾以為瑞掩敗以為功匿凶以為稔飾危以為安則積偽之失較深於積惡徇名之𡚁更甚於徇私将使君門萬里化不下究而閭閻疾苦壅於上聞其得䝉仁主之恵者復有㡬人哉由此論之君人者欲以實心行實政既自盡其心尤賴臣下共盡其心漢宣帝有言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無歎息愁恨之聲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是則恵民者君也推君之恵而澤乎民者臣也蓋必上下咸有一徳斯朝野可以交孚所謂有君有臣而後政無不舉矣洵乎知人則哲安民則恵恵必由於能哲安民必本乎知人也






  周易
  彖曰夬决也剛决柔也健而説决而和
  監察御史李賢經
  何氏楷曰君子以天下萬物為一體如陽徳之無所不及其於小人未嘗仇視而物畜之也惟獨恐其剝陽以為世道累則不容於不去耳而矜惜之意未嘗不存此和意也
  謹按君子與小人勢不並立何也君子者天地之心國家之幹祖宗之所培養山川之所孕毓而朝野之所歸望者也彼小人以其委蛇之才容悦之情險巇忍刻猜嫌疑忌之心妨賢妬能貪權固寵之術其不能與君子共處也逐之必先其位之卑者而漸而及夫有事任者焉又漸而及夫中處者漸而及夫近君者以至衆所歸望之君子皆逐之不遺餘力則其剝陽以為世道累其禍不可勝言矣惟君子循理順應不涉以私而亦不參以成見不惡而嚴而卒不致受怨而觸禍彼雖出於險巇而我仍歸於和平君子之待小人如是而已若夫五陽一隂則隂消陽長君子衆小人獨矣然一隂未去猶足為君子之憂剛之决柔所不容已也顧其勢雖足以去小人而其心未嘗不存夫矜惜惟汲引善類以充乎其位同心協力不尚威以取勝而小人自無所託足於其間所以然者君子之决小人其心同而其力不盡同也或憤激位卑而勢不相敵或才短力絀而因人以成事或義形於色不協衆力而反䝉其害要無論其位之崇卑力之大小果其心與吾同則皆引而進之集思廣益相為贊理協恭和衷而不仁自逺斯為剛决柔之道也與若夫為兼容之説者以為君子小人不妨並用夫邪正不兩立自古未有小人在位而君子能立於朝者也書曰勿以憸人其惟吉士詩曰無縱詭隨以謹無良小人之不可不去也如此君子所以當隂消陽長之時而戒謹恐懼之念無時而不存也














  周易
  彖曰萃聚也順以説剛中而應故聚也
  檢討唐進賢
  程子曰萃之義聚也上説而下順為上以説道使民而順於人心下説上之政令而順從於上既上下順説又陽剛處中正之位而下有應助如此故能聚也
  謹按君民之分上下懸殊而君順以令民民説以從君則分雖殊而情實親君臣之位尊卑遥隔而君剛中以待下臣虚懐以應上則位雖隔而志潛通於此可以想見聖明之世朝野一體主臣一心太和洋溢氣象順之實何如人主代天子民凡立綱陳紀無非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如休養生息是民之所好也君則順其所好而體恤之無不周饑寒困苦是民之所惡也君則順其所惡而拯救之無不至又如修六禮以節民性齊八政以防民淫有不率則移左移右再不變則移郊移遂亦若大不順乎民而究不害其為順葢所謂順者協乎天理之當然合乎民心所不言而同然非可曲徇人情違道以干譽也是以朝廷出一令則手舞足蹈而傳誦之不衰行一事則巷祝衢歌而感激之不置惟正之供未嘗不用其財而輸将恐後公旬有役未嘗不勞其力而子来趨事以此思說説可知矣剛中之實何如人主出震乗乾惟剛則全乎天徳而克肩夫重任惟中則止於至善而不即於偏倚且剛以立中之體而事至觀理物来揆則又不失於優柔中以制剛之過而能斷大事能决大疑又不致於壮往夫極建於上斯效徵於下葢君之於臣如天君之令百體如乾坤之統六子而剛中之主尤足發人生成之感而動人則傚之思其明作有功也所以應勵精圖治之心其偏黨不形也所以應蕩平正直之化斯固動以天而不自知根於性而不容巳不特為利禄而来者難及其忠愛之誠即切功名之志者亦無與於泰交之盛以此言應應斯誠矣夫順以説則民聚於野盡天地之覆載日月之照臨凡食王之粟踐王之土者莫不尊之為元后親之為父母所謂民為邦本本固邦寧者此也剛中而應則臣聚於朝三公論道以經邦六卿分職以率屬下至疏附後先奔走禦侮之倫亦莫不師師而濟濟所謂天地交而萬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者此也究之順自有以致民之説而上初無心於市恩剛中自有以致臣之應而上并不以此責報此純王之治所以異於霸者驩虞之政權術之為也哉




  周易
  象曰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順徳積小以髙大
  給事中陸尹耀
  胡氏炳文曰木之生也一日不長則枯徳之進也一息不慎則退必念念謹審事事謹審其徳積小髙大當如木之升矣
  謹按卦體坤土居上巽木居下木性上騰得土而達雖尚在地中未遽暢遂而苞蘖既具有漸次増長之勢升象也君子觀此知徳修於身猶木附於地其蓄之未醇懋則質弱而難堅其持之不審固則根浮而易拔漸致若勾萌而輕棄成鹵莽雖得猶勿得也故事有取乎積而道則從其慎焉慎之云者非特葆厥已然也有加勉於未然者矣亦非僅希其適然也有實計其必然者矣嘗觀嘉植之遂其生也得泉土之潤沃而起藉雨露之滋息而成當其始苞必晅以日鼔以雷而後機勃發於惡可已洎乎方穉必疏其畦厚其糞而後氣完固而不可撓由是得寸則寸也得尺則尺也至於尋丈之勢具而天人之交致已非一日矣一木之不終枯萎其不容有所摧折掩抑猶如此何况徳之在人尤為難率從善如登從惡如崩往往有閲終身之層累而卒虧於一日之頽隳者茍非格物致知先有以明其指誠意正心預有以立其閑統瞬息為存養以大擴其不疚無惡之天合隠微為省察以密持於暗長潛滋之地當無由自微之著由勉㡬安奮剛毅以任重道逺本篤實為輝光日新也此積小髙大必權輿於一慎而胡氏所由推而極之念念事事間以為無不宜然者乎特是慎徳固作聖之基而千古之言王道者未嘗不本諸聖功易為君子謀雖不専責之王者而六爻之位遇五為君則此象之辭在人主玩之亦自至關切要惟慎之之法微有不同所謂夙夜基命宥密是也誠能専力乎此則矩在一心為至小絜之天下為甚大由是天人交屬人土財用無待計較而罔不畢致其崇髙之象又何異榛楛棫樸之濟濟芃芃與












  周易
  彖曰巽乎水而上水井井養而不窮也
  檢討韓彦曾
  鄭康成曰坎水巽木桔橰也桔橰引瓶下入泉口汲水而出井之象也
  程子曰木承水而上之乃器汲水而出井之象君子觀井之象法井之徳以勞徠其民而勸勉以相助之道也
  謹按井養不窮之義可供鑿飲之用并可助耕食之資葢三代井田溝洫咸備八尺四尺具有成法所以蓄洩有賴旱潦無虞至井田廢而溝洫湮溝洫湮而穿渠之利起而穿渠之利則有及有不及焉非若溝洫之無不及也後世井田不可行溝洫不可復而旱潦不可以不備竊於井養之義而思補救之方惟井中之水每為川澤之伏流不汲不見其盈日汲不見其損故穿渠之益所以通天時雨澤之窮而鑿井之益又以通河渠灌溉之窮者也惟有以通其窮而井養于是乎不窮矣然則井之為利固盡天下而可行乎非也嘗考史記河渠書及漢書溝洫志皆言鑿井深者四十餘丈往往為井井下相通行水井渠之生自此始夫關中地勢最髙掘地數仭而不及泉者有之若夫冀之河間則地勢漸平青之厯下乃濟水伏流出沒之處竟有掘地尺許而得水者誠得良有司廵行阡陌因地制宜開其端而示其法由是輿情踴躍督課無煩田主或願出其財佃民或願出其力将見一井之水上者可溉田十數畝下者可溉田四五畝豐嵗可望倍收歉嵗亦可望薄收以此類推其益亦無算葢施之土髙水深之處則難為力施之平衍疎曠之處則易為功此勢所固然者也且夫流之伏者不免有驟發之慮果其多為浚井壅者開之蔵者出之則水之伏而為害者轉收之而為利費省而功倍所謂以君養民使民相養者胥于是乎在勞民勸相之道得井養不窮之義著此井之上六所以云井收勿幕有孚元吉也昔黄帝見百物始穿井而黄帝之井田亦畫井字之形但中一區開井外八區為田非井九百畝中為公田也浚井溉田之説豈自後世始哉










  周易
  木上有水井君子以勞民勸相
  侍讀林蒲封
  朱子曰木上有水津潤上行井之象也勞民者以君養民勸相者使民相養皆取井養之義
  謹按此釋井之大象取井養之義以示人君養民之法則也卦體㢲下坎上坎為水㢲為木鄭氏康成曰坎水也㢲木桔橰也桔橰引瓶入井汲水而出為井之象此以桔橰為木器而釋木上有水之説也朱子語類云木上有水井説者以為木是汲器則後面却有瓶瓶自是瓦器不若只説水之津潤上行至木之杪便是井水上行之象又云草木之生津潤皆上行直至樹末便是木上有水之義是又専取水之上行以釋井義與鄭説雖似小異而意實相同也程傳曰木承水而上之乃器汲水而出井之象君子觀井之象法井之徳以勞徕其民而勸勉以相助之道李氏心傳曰勸相即相友相助相扶持之意與程子勞徕勸勉之説正相發明以見人君之養民者不窮亦猶井之養民者不窮也夫以四海之大兆民之衆莫不待養於君使必盡人而籌之分財而給之其勢必有所不能古之聖王所以上規天時下盡地利制田里教樹畜使之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睦婣任䘏有無相通以民之手足謀民之室家以民之盈虚濟民之緩急因所利而利之上不費而下易行至於樂利成風化行俗厚而教即寓於養之中矣此勞民勸相王道所為易易也雖然井固所以養人然以一井而養天下則不足以天下之井而養天下則有餘亦猶四海之大兆民之衆不能不藉於分猷宣力之人凡牧民之吏皆有養民之責者也使為吏者觀法於井志在養民不以簿書期會為急不以趨承巧進為能惟務政平訟理與民休息復以暇日周厯田間勸課農桑察其勤惰籌其緩急而勞徕勸勉之不惟其文而惟其實則慈恵之師人被其澤民氣和樂康阜日登於以庶㡬循良之績而成煕皥之風者不外於勞民勸相而得之井養之義不誠大哉











  周易
  上六井收勿幕有孚元吉
  侍讀彭樹葵
  朱子本義曰收汲取也幕覆蔽也有孚謂其出有源而不窮也井以上出為功而坎口不掩故其象如此
  程氏傳曰井以上出為用居井之上井道之成也取而不蔽其利無窮井之施廣矣大矣有孚有常而不變也博施而有常大善之吉也
  鄭康成曰井以汲人水無空竭猶人君以政教養天下恵澤無窮也
  謹按井之取象以其上水井之為用取其養人故彖傳釋以養而不窮象傳推之勞民勸相而其義則莫著於上六一爻葢下三爻在井之下未能致上水之功四五兩爻雖已近乎上而猶未離乎中故僅言井之甃泉之冽而未及汲取以致用至上六居井之極水已出井則上水養人之功於是乎可明著其利澤而普恵於無窮故爻辭繫之曰井收勿幕有孚元吉夫收之為言孔氏以為收成之意其義未顯故朱子直訓為汲取葢至是而三之所為渫五之所為冽者俱得出乎井以致用於天下而可供日用可薦明堂其為利不亦溥哉顧井之卦徳取其養而不窮其在彖曰无䘮无得葢言井之受汲多亦不減少亦不盈厯久而不變也曰往来井井葢言井之廣被無間乎往来不分乎遐邇使人各惬所欲也故程子以為无䘮无得則其徳也常往来井井則其用也周夫所謂周與常者是即勿幕之象有孚之義也勿幕而後井之汲取不為限量其共井而汲者無彼此其環井而汲者無方所於此想見廓然大公之心與覆載同其氣象焉有孚而後井收之勿幕初無間斷其勿幕於一人者推之千萬人而無不然其勿幕於一時者推之千萬年而無不然於此想見至誠無息之量與日月並其升恒焉如是而有不大善而吉者哉竊以此推之政治而思王者以萬物為一體四海為一家凡遐荒之衆血氣之倫必將有以洞燭其幽隐而普被其膏澤是非勿幕之道乎王者法制所及經畫所周以一日二日之兢業而裕千秋百世之樂利是非有孚之道乎則以是而揆之彖傳所云養而不窮象傳所云勞民勸相以及鄭氏所云人君以政教養天下而恵澤無窮者其義無不脗合而條貫矣






  周易
  上六井收勿幕有孚元吉
  監察御史倪國璉
  程子曰井以上出為用居井之上井道之成也收汲取也幕蔽覆也取而不蔽其利无窮井之施廣矣大矣有孚有常而不變也博施而有常大善之吉也
  謹按此言井道之大成徳施普而實意周也卦本以巽木入坎水之下而上出其水源深體裕本足以周斯民生養之需而上六適當坎口不掩之處是道成於己而功遍羣生徳脩於身而澤被天下仁恩逺布治化四達自畿甸以及海隅而無一物不遂其生自老㓜以及鰥寡而無一人不獲其所猶井之汲取而不掩覆所謂博施濟衆井養而不窮者惟此足以當之然豈惟為是市恩見徳而不本之一心之誠哉夫有純王之心而後有純王之政是以主井道者淵泉之性既純於豫養汪⿰氵⿱山⿵戌小 -- 𣿄之澤亦蓄乎心源正心誠意之功素預則足民阜財之術自周故外之聖澤汪洋益以見内之仁心肫至凡其寛山澤之禁薄闗市之征公天下之利而無所私正其心之公溥者欲以涵濡乎萬物也凡其盡裁成之道竭補救之方錫天下之福而無弗徧正其心之愷惻者欲以康濟乎兆民也惟上之心篤摯而罔間上之澤自普被而不窮以此心而勞民恒産制而享樂利者及後世以此心而勸相有無通而敦仁厚者遍民間是乃所謂有孚也由是九功叙而五福斂四序正而百榖昌養道之成至此而元吉之占在是矣夫聖人以父母天下為王道王者以萬物得所為極功而總不外於設誠而致行之美意良法相輔而行自然徳洋恩溥中外降康仁覆天下而萬世治安此養道之所宜法井也
  周易
  巽而耳目聰明
  中允周長發
  謹按聖人之宰物成務也以心思為窮理之基而潛而善入斯與理相浹而無所拂以聞見為揆㡬之府而擴而日開斯應㡬不滯而無所䝉凡以徳之兼乎内外者内之有以立其體外之有以致其用夫固有兼備而不容缺者焉鼎卦彖傳所云巽而耳目聰明臣嘗取而繹其㫖矣夫鼎以巽為内卦是則巽順本卦徳也而上離為目五隂為耳耳目之官職司聰明是則巽順在内為心思聰明在外為耳目皆卦象也嘗觀鼎而知象與徳之全焉葢鼎為天下之重器人君以之凝承國祚統馭羣生上以紹宗祖之基而奠苞桑於永固下以錫臣民之福而膺圖籙於無疆其為任亦甚重且大矣所恃者君徳有以攬其全而彚萬理於心思無微不入運萬㡬於耳目無物不周耳亦以人心之靈以思為職耳目之用以聰明為職天下之理無不與心相通又無不與耳目相凖夫固盡人而有内外之徳矣况乎大君一心将舉天下而劑量焉大君一身将盡天下而視聴焉倘入之不深而一有所拂察之不審而一有所䝉則天下之大事物之變其足以撼心思而引耳目者詎少哉惟是内體以巽順為宰沉潛之思深入乎天道之表而以之觀理何理之不窮也深入乎人事之中以之觀物何物之不察也外體以聰明為用天縱之資視惟明聴惟聰有以憲天之聰明也明四目達四聰有以盡天下之聰明也舉凡㡬微委曲之間羣言衆議之煩為恒情之所不及料者一出諸悦心研慮之精自能曲暢旁通而無之或窒矣一統諸天亶元后之尊自能兼聴並觀而無之或蔽矣且也聰明而本之於巽順則聰明之用始有所主而不致馳逐於見聞巽順而濟之以聰明則巽順之體始有所擴而不致𠖇守夫虚寂如是則卦徳既全卦象亦協主器而有以凝承乎國祚綏猷而有以統馭乎羣生柔進上行得中剛應庶㡬永享元亨之吉矣











  周易
  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无咎
  監察御史張孝挰
  程傳曰人之所以不能安於止者動於欲也欲牽於前而求其止不可得也故艮之道當艮其背所見者在前而背乃背之是所不見也止於所不見則無欲以亂其心而止乃安不獲其身不見其身也謂忘我也無我則止矣不能無我無可止之道行其庭不見其人庭除之間至近也在背則雖至近不見謂不交於物也外物不接内欲不萌如是而止乃得止之道於止為无咎也
  謹按天徳王道不外乎修己治人而修己治人之要不外乎理然有時理有所不明而茫然莫得其所止則非他物蔽之即巳與人蔽之而已矣就一巳而論則有人心有道心道心原於性命之正微妙而難見人心生於形氣之私危殆而不安二者雜於方寸之間而不知所以治之則遇紛華而悦見可欲而亂天理之公終無以勝夫人欲之私而一巳之七情六欲紛紜擾攘欲其審所止而止焉難已至於人則有性情嗜好之不齊愛憎向背之不一茍不免乎人之見者存則愛者無由知其惡憎者無由知其善即使愛憎之念不設而畛域未冺則一言之發或疑其徇私一事之行或疑其利已漸至是非雜糅美惡混淆不惟無以收集思廣益之效而適足以眩惑聰明矣夫惟聖人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順應不見有物不見有我惟一理而已理之所在則剛健以行之理所不在則果斷以去之凡衆人之情偽一巳之嗜慾俱不得入而撓其所守夫是以萬事萬物處之無不各極其當而能止於至善之極也抑又聞之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静止者静之象也先儒論學謂當看喜怒哀樂未發時氣象葢静中之所得既深則動而不括自可無私心而當理矣艮其背静也行其庭不可謂之非動而不見其人則仍歸於静所謂静亦定動亦定也規規焉以絶外誘之私則将見滅於東而生於西矣人我兩忘如鑑之空如衡之平澄然無事泛應曲當所謂與其非外而是内不若内外之兩忘也審是則一理之周流得其所止修己治人之要不外是矣









  周易
  彖曰艮止也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静不失其時其道光明
  監察御史陸尹耀
  張子曰艮一陽為主於兩隂之上各得其位而其勢止也易言光明者多艮之象著則明之義也謹按此釋卦名止者安止之義也自人心言之止則所處皆安胸無煩擾操天命於一心合萬物為一體其耳目常存於未始有物之初心思常入於未始有物之内時中之體叚已具於方寸故能隨時順應有感即通而行止動静一因乎時初不以有我與乎其間斯物我兩忘而化於道矣尚安有意必固我之私障蔽其光明哉先儒謂時止而止止也時行而行亦止也由是思之止也者斂感於寂也行也者通寂於感也動無紛擾精明之極變化生焉動之時也静無拘牽寧謐之至天君泰然静之時也由是泰宇定而天光發特其自然之光明云爾臣愚竊臆此彖辭意義與中庸首章大㫖脗合艮止之義一不睹不聞莫見莫顯之戒懼慎獨也與時俱止未發之中也與時偕行中節之和也動而無動動固無為静而無静静非有執中和之極致也光明之所暨訖其位育之全功乎自王道而論功莫要於戒懼慎獨約之又約謹之又謹不違乎天命之本然無拂乎吾性之自然前後始終理之原於固有者斂之愈密亦恢之彌廣内外本末功之盡其當然者效㡬其全而詣臻於化斯行止動静之偕臧而治道亦於是光明也與





  周易
  君子以思不出其位
  編修朱佩蓮
  謹按艮卦象辭而曾子稱之葢平日致力於止至善知慎乃在位行無越思内可聖外可王守約施博最為善道廼於學易時獨深其觀玩者也王弼易註曰各止其所不侵害也孔頴達易疏曰兼山艮者兩山重叠直置一山已能鎮止今兩山重叠止義彌大君子此時思慮所及不出己位也程伊川易傳曰位者所處之分也萬事各有其所得其所則止而安若當行而止當速而久或過或不及皆出位也况踰分非據乎張南軒易説曰位非獨職位大而君臣父子微而一事一物當其時與地所思止而不越皆不出其位也非有主於中其能然乎朱子論語集傳獨取范氏物各止其所而天下之理得一語可謂括羣儒精粹矣獨疑夫易无思也无為也天下何思何慮易不言思而此獨言思思之思之鬼神通之也曾子以魯得之力行工夫居多而此獨取思知止得止勿慮胡獲也易曰以思曾子直曰思而位之當不當不待觀象而已思過半矣葢此章與中庸素位章有别素者因其本然思者盡其當然人之不能素履往也勿思耳矣芸人田者病代匠斵者傷人已兩失何取乎爾出位之外而未必賢入位之中而反有不暇者也本分當為之事千慮尚恐一失不曰如之何如之何吾末如之何故大而天下天下皆有位也皆當思也位在君父思止於仁慈位在子臣思止於孝敬勿敢有加損焉小而一身一身各有位也各當思也位在視聴思明聰位在色貌思温恭位在言事思忠敬勿敢有迎距焉曽子由忠恕而悟一貫則易之為君子謀者葢隨事精察而力行之宜有味其言之與乃若艮之取象則更有說艮與咸皆取象人身咸感而動身之所動由足而動故自拇而腓而股而思而脢而輔頰舌皆自下而上而思為之運若朋從爾思則膠擾妄動之思非所以思矣艮寂而止身之所止由足而止故自趾而腓而限夤與心而身而輔亦自下而上而心為之主若危薰其心則强制不動之心尤非所以思矣膠擾妄動非吉也强制不動亦非吉也咸之吉在六二之能居順不害也艮之吉在上九之能敦以厚終也君子通微之思亦在乎順之厚之而已項氏安世以為思不出位唯上九一爻可以當之則篤厚意尤為深切氣不翕聚則無以發散物未堅實則無以復種而生未有不能成終而能成始者也即静極復動之道貞下起元之理周子曰艮其背背非見也静則止止非為也故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静立人極焉此則思之極致也夫

  周易
  六二鴻漸于磐飲食衎衎吉象曰飲食衎衎不素飽也
  檢討雙頂
  謹按班聯有人材然後政事有綱紀盛世之髙爵厚禄非體貌之而以為名也非假借之而以為文也退食自公而分量有歉其心以為負國之甚寤寐何以自安是故人材為政事所荷持政事為名誼所繫屬亦求其心之有所安而已漸之取象於鴻也以其進之有漸初六始進於下未得所安而上復無應六二柔順中正進於磐而益安而上有九五之應矣飲食衎衎卜云其吉雖然詎易得此漸磐之衎衎哉天下境之所懸必有物以充塞於其内而物之自適乃隨境以和樂於其中此固非偶然之遭逢而其交相資者乃不可以相易則觀於物情而愈可以勵臣節矣聖主之得賢臣也推誠布公視臣鄰如一體敕㡬宣訓孚寮宷於一心由是用其身者必恤其家酬其庸者必重其禄黼黻太平遭逢明盛席豐履厚俯仰無虞安之至也而人臣之不敢以俄頃即安者乃正在此矣才竭力殫其無餘也而自謂無餘之處即已留其有餘謨明弼諧其有意也而偶不經意之時即至流為任意方物出謀國是可存也而隐忍不發此生之碌碌何為省成慎憲和衷可羙也而矯强立名偏執之成心何補如是而人臣何以獲安於俄頃乎而不知俄頃之不敢安者即汝止之所以安也從来素絲之委蛇常在旦明之屋漏事聖主者運之隆呼藎臣者任之大聖憲天而臣欽若者一徳一心之相與以有成由是拜自獻其身而無所私隨在敬其事而無所失有時伸一巳之獨是而非以立異有時從天下之公是而非以黨同聖人之所謂不素飽者於不敢安而得所安葢精氣融而形神固斯品節著而境地宜也要必旰食宵衣上有憂勤之主斯靖共夙夜下有贊襄之臣人材蔚起綱紀畢張明良合徳於堂㢘則四海著清寧之化年豐物阜而飲和食徳者永沾樂利於無窮矣












  周易
  上九鴻漸于陸其羽可用為儀吉
  監察御史沈懋華
  王弼注曰進處髙潔不累於位无物可以屈其心而亂其志峨峨清逺儀可貴也
  程傳曰安定胡公以陸為逵逵雲路也上九在至髙之位又益上進是出乎位之外於漸之時居巽之極如鴻之離所止而飛於雲空在人則超逸乎常事之外者也進至於是而不失其漸賢達之髙致也
  朱子本義曰儀羽旄旌纛之飾也出乎人位之外而其羽毛可用以為儀飾葢雖極髙而不為無用之象
  謹按漸之六爻皆取象於鴻葢凡鳥之行以序而有漸者唯鴻鴻之進退有禮志氣皎然妻道也亦臣道也乃上九一爻無取乎歸與進之義而以無所應為宜聖人以為此髙世之士則然故就卦位言之以陽剛而居衆爻之上不因人為進退而飄然有遐舉之思不隨世以就功名而逌然有離立之想葢在家為保姆在國為黎老髙蹈逺引殆超乎人位之外者與然竊思之政治之成在乎上而風俗之善即不當位者亦與有責焉曰漸于逵者象其髙也用其羽者昭其則也當其養徳於潛而樹中朝之雅望樂道於野而立明時之標凖以一身之輕而維一代之風節以一人之退而振一世之人心所係詎淺鮮哉聖王之世戴髙而履厚無一人一物之不在宥者至漸之時鴻飛冥𠖇固哲人之髙致而風厲有位尤達士之芳軌天下詎有聖化之外之人哉抑詎有賢人君子而不以輔聖化者哉身名隐約而鼓吹休明居處髙潔而儀型百代可慕而不可即也可親而不可䙝也彼夫鶴鳴之彦或藴風烈而不舒維鵜之流或望精光而不副固不可同年而語矣或者曰鴻不見用徒以羽為人所儀鴻之蹇也又曰羽者鴻之外也外之文不若内之文也不用其内而用其外非鴻之幸也而抑知不然鴻有永貞之節因其羽而知其徳翔於千仞而不下下則為王者之瑞焉曰儀者猶鳳凰之来儀也賔於天子優禮之以為國之光華天下仰其風采俗尚日以端人心日以古無形之文大用出焉爵禄不足以動其心而久居賢徳以善俗大象之所云此物此志也中孚之翰音登於天不若鴻漸之羽儀而吉葢君子小人之判也






  周易
  豐亨王假之勿憂宜日中
  侍讀學士程景伊
  朱子曰豐大也以明而動盛大之勢也故其占有亨道焉然王者至此盛極當衰則又有憂道焉聖人以為徒憂無益但能守常不至於過盛則可矣故戒以勿憂宜日中也
  謹按震上離下其卦為豐豐者盛也大也明以制動動以用明則大業可興而極其盛大矣夫當盛大之時天下一統治化四訖此其所以亨也雖然消息盈虚相為倚伏治亂之道如環無端竊嘗覽觀前史每見自古國家奕葉承平疆圉開闢兵刑不作民物繁昌盈廷拜手以頌昇平舉世謳歌而享康樂宜若無意外之虞者乃未㡬而蘖芽之釁即潛伏於其中何者無平不陂無往不復其所以召亨者即其所以可憂也聖人於此宜危言示悚乃曰勿憂宜日中何哉葢久安長治不在乎徒存恐懼之心而在乎亟講持盈之道豈曰委心任運哉惟聖人能以無逸之心行有常之政廟堂之上百度修明燦然具舉自圖治之初迄於致治之日一以貫之譬則曦御當空萬形畢照是則所謂宜日中者而所以保有其豐道在是矣其見於唐虞之時則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㡬罔失法度罔遊於逸罔淫於樂是也其見於成周之時則制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是也此皆所謂宜日中之道也然考之古註言大而亨者王之所至財多徳大非王者之徳不能至之又言豐之為言闡宏微細通夫幽滯者也為天下之主而令微隠者不亨憂未已也故至豐亨乃得勿憂用夫豐亨不憂之徳宜處天中以徧照者也故曰宜日中果若斯言則類於後世恢張侈大之説於經文本㫖失之逺矣自朱子之論出然後聖人憂世立戒之意灼然彰著於簡冊而萬世帝王保泰之金鑑不外此焉然則欲求永豐之術亦轉思致豐之道而已矣














  周易
  豐亨王假之勿憂宜日中
  編修林蒲封
  程子曰豐為盛大其義自亨極天下之光大者唯王者能至之假至也豐之時人民之繁庶事物之殷盛治之豈易周宜如日中之盛明廣照无所不及然後无憂也
  謹按聖人作易所以闡天人之理而昭治亂之原其憂患後世之心甚深且逺如乾之終日乾乾夕惕若泰之艱貞无咎大有之艱則无咎既濟之思患而豫防葢皆居安思危示人以保泰持盈之道也而其辭之深切著明者尤莫如豐卦焉先儒以為豐卦離明在内有見大之智震動於外有圖大之才明動相資勵精圖治何事不立何功不成天位之尊四海之富羣生之衆王道之大豐亨之象其唯王者乎然而聖人之憂自此始矣夫天下之治不生於四方寧謐之日而常基於艱難締造之時亂不始於羣生板蕩之秋而常伏於宴安逸樂之際厯觀前世創造之初經營勤苦以致清平迨至積安日久外無兵戈之擾内無水旱之災海宇乂安民物殷庶問其地利則田疇非不盡闢也問其物産則技巧非不畢陳也問其詔令則堯舜之典謨也問其典章則成周之禮樂也政教賞罰無一事之不全聲明文物無毫釐之不備一若朝廷之上無過之可稱無失之可指無偏之可矯無闕之可修從容清晏文恬武嬉方以為可以久安長治萬世無患也於是乎驕惰之心生驕者玩兵黷武窮泰極侈人心解體馴至亂階秦隋之季是也惰者沉酣宴安慮不及逺善惡混淆迄於不振漢唐之季是也是以當禍亂既成之後竭天下之才智救之而不足而於太平無事之日以人主之一心持之而有餘所以古之聖王凜天命之靡常察盈虛之遞運治安已致愈切憂危卑宫惡服慮侈汰也不遑暇食防逸豫也慄慄危懼戒驕溢也動守憲度虞禍亂也不為嗜欲則娛樂之言無自進不好功利則興作之計無自生信賞必罰誰敢矯誣兼聴並觀誰能壅蔽健行不息如皎日之中天無倚無偏使文明之常晝日中之象此其至乎虞書有曰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㡬又曰敕天之命惟時惟㡬葢言治亂之介於㡬微也夏書曰予臨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馭六馬商頌曰不僭不濫不敢怠遑周書曰心之憂危若蹈虎尾涉于春氷周官曰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皆言治安之不可恃而憂虞之不可忘也周之積仁累善至成王之時為極盛矣而召公作誥猶諄諄以祈天永命為言後世之稱致治者莫如漢文帝唐太宗而賈誼以為積薪厝火至為流涕太息魏徵十漸疏動色相戒惟慮不克厥終葢履極盛之勢而動之以戒懼處至治之時而保之以祇慎者自唐虞三代而下聖君令辟莫不同然是豈好勞而惡逸哉凡以廣太平之祚保豐盛之基使休光美實日新嵗益熙熙皥皥循之無窮至千萬世永有法則也然嘗即卦象而推之程子所云盛明廣照无所不及者葢即堯之光被四表孟子所謂上下與天地同流以釋日中之説其義大矣而於聖人垂象著戒之意猶有所未盡焉葢治極則亂盛極則衰氣數循環不可不慎故彖傳曰日中則昃月盈則食天地盈虚與時消息言王者履豐之盛如日之中尤宜制節謹度修人事以挽天時守謙集益建極執中憂天下之憂故能樂天下之樂至於徳備諸巳而福集厥躬賴及四方而慶流萬世皆不外於日中之義推而致之愚以為保泰持盈之道其深切著明莫如豐卦者此也

  周易
  重巽以申命
  給事中倪國璉
  程子曰重巽者上下皆巽上順道以出命下奉命而順從上下皆順重巽之象也君子體重巽之義以申復其命令申重複也丁寧之謂也
  謹按巽之取象在天為風在朝廷為命令風之吹物無處不入無物不鼓動詔令之感人淪肌浹髓亦如風之動物無不至也葢以天下之廣萬民之多欲其一一咸喻主志去其不善而咸歸於善非命令無以為功巽有命令之象王者之彞訓本乎皇極垂為典謨渙汗之頒隨風而布其視天下之人猶一家之人則不可不家諭而户曉古者布之始和懸之月吉常不憚反復丁寧使中外臣民咸喻厥㫖而曉然於仁育義正之王心故民雖至愚至賤而王者不敢以愚賤忽之凡有所期會約束訓諭誥誡既順乎人心之所同尤察乎人情之至隐既熟習乎耳目之間而不駭其聴聞尤深惬其寤寐之中而咸孚其志氣此所以往復開導至再至三亮天之工即代天之言布天之化即象天之聲和風之所鼓盪宣暢欎結而無所滯善言之所牖廸感發深隐而無不通夫豈徒事文告哉有不得已於言者則委曲詳盡皆仁心之流露雖諄複而不覺其煩有不敢略於辭者則提撕警覺皆教思之无窮故輯懌而彌形其暢是以敷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天命敬述祖訓出如綸綍致慎樞機王者本不輕於言而既出之為命又重以申之所以法巽之無乎不入而上情既達下意即罔不孚也考之周禮遒人以徇道路撢人以誦王志葢風告四方宣通徳意自古志之此欽承聖人之言者乃無不如風草之偃也由是道徳以一風俗以同所謂令出惟行而聲教無不暨訖者葢取諸巽有如此
  周易
  象曰隨風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編修張若需
  程子曰兩風相重隨風也隨相繼之義君子觀重巽相繼以順之象而以申命令行政事上順下而出之下順上而從之上下皆順重巽之義也命令政事順理則合民心而民順從矣
  謹按人君法天出治有怙冒天下之量即有鼓舞天下之權薄海之廣兆人之衆所以一其心思牖其耳目俾相安於禮樂政刑之内而罔有拂戾者固由於沐浴陶淑之甚深實則命令之頒感人為獨切而率民以易從也是故虞廷命官不廢疇咨之義成周布政式垂象魏之文帝王致治固在躬行然亦何嘗薄誥諭為虚文而顧崇清浄無為之化乎夫法教百端令行為上所謂堅如金石信如四時無私如天地者凡以示其事之必可行而先為丁寧告戒之也小民至愚難於慮始國家興大利除大害将舉一世而轉移之使不為之反覆開陳堅明約束将利於千萬世者或不利於目前利於千萬人者或不利於數人必且多方以相撓展轉以相遁使徳意終格而不行此巽命之申所以必在未行之先有以袪其蔽而安其隐也然或詔令所布未嘗不愷惻周詳聳人觀聴而無良法善政繼其後則徳音之播㡬為紙上之空言而無逮下之實事其於民生國計鮮所禆益又明矣君子觀於重巽之義而知申命者所以致其戒於行事之先而喻之以可從行事者所以踐其言於申命之後而示之以必信言行君子之樞機而立綱陳紀之間尤大彰明較著者也且夫巽之為義取象於風風感物而易入命順民而不違其理一也人君無一息不為小民圖安全謀衣食富教兼施經綸大備舉窮簷蔀屋之隐畢籌之宵衣旰食之中然後沛然布之下其令如流水在上既無咈民從欲之舉斯下自昭丕應徯志之實傳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上順下也書曰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下順上也上下交相順而政無不立法無不行天子垂衣端拱精神周四海之遥小民樂事勸功尊親切一人之戴寰宇之内靡然向風而蒸蒸丕變所謂大順大化不見其迹莫知其然者聖徳之神不且渾然與天同運也哉







  周易
  象曰隨風巽君子以申命行事
  編修徐景熹
  謹按聖王治天下政事務在必行而政事之行貴乎號令之相繼必使百官以及萬民朝宁以及四海莫不知聖王敷治意㫖之所在而後庶績以理百務以成也如天之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寒燠各著其時唯風以兆之亦唯風以散之其象取乎頻相加其性取乎順以入而相繼者無或息則無物而不被其嘘植矣國家之行事必先以申命者其亦有隨風之象焉今夫隨者相繼之義也以巽之二體相成協應無已而生機所觸有以萌發乎品彚之朕兆故河圖帝通紀曰風者天地之使是風即天之號令萬物得以育生而知所仰者以其號令之頻施耳而况禮樂刑政發於朝扆堂陛之上以之渙號於天下而罔或有違者獨無逡廵之開示乎是以聖王之設施其敷政之美意必有以深洽於民心布化之良規必有以深切於民隠乃體巽之君子則不遽求之民也明彞訓以示寰區雖反覆而不為勞雖勤宣而罔或懈委曲開導中復深寓乎愛惜憂勤之意既勞来以使之樂從又提撕以令其感悟朝夕勸勉再四丁寧忠厚悱惻之深情不覺纒綿於靡已此所以發號施令脗合民願而凡事之欲行者無不奉命惟謹以視風之養物成功變化成道入微以相喻唯恐其不周奏聲而相宣復恐其或驟者有以異乎無以異乎且巽之施命其有闗於文教風化不獨一卦為然如小畜之懿文徳則風行天上者也蠱之振民育徳則山下有風者也觀之省方設教則風行地上者也姤之施命誥四方則天下有風者也即漸之居徳善俗鼎之正位凝命要皆不離乎巽以取象者也古聖人出身加民天下皆知其意之所向而積漸以共明之則順而易入矣故申者申其意而非申以法命者命以安而非命以强申命者所以誥誡於行事之先預酌乎人情之順不啻三令五申至詳至悉而後見之施行民乃即事而深喻其意也已且行事即以踐其所申之命者也茍行事而不申命則民無所信從而大業未易舉或申命而不行事則民亦無所向風而宏猷仍未易集葢以實效之不可不漸臻耳書曰星有好風傳曰君子之徳風風之時義大矣哉要期乎漸以圖之順以成之而號令必有以相繼也聖王建極萬國咸寧庶事之康端在是與





  周易
  六四渙其羣元吉
  中允彭啟豐
  胡瑗曰天下之渙起於衆心乖離人自為羣六四上承九五當濟渙之任而居隂得正下無私應是大臣秉大公之道使天下之黨盡散則天下之心不至於乖散而兼得以萃聚故得盡善元大之吉也
  謹按渙卦自六三以上皆因渙以拯渙者六三隂柔而不中正居無位之地止於其身無悔不能及人六四上承九五為大臣之象居隂得正絶去黨援以柔順輔剛中可以拯天下之渙而無難程傳言天下渙散而能使之羣聚可謂大善之吉朱子謂程傳文義是羣其渙非渙其羣也蘇洵有云羣者聖人所欲渙以混一天下此可補程傳所不及葢物以類聚之謂羣周而不比之謂渙人心之所以暌由於各挾其私不能混一惟散一已之黨即散天下之各立為黨者合之使天下臣鄰聚為一心聯若股肱以効忠藎於一人所謂散小羣以成大羣也夫朝廷之上是非可以力争可否期於共濟不但依附功名阿結黨援之念不可稍存即事闗國計民生之大而偶涉意見之偏不知通變以宜民即不能實心以為國其本在於廓然大公和衷交贊而已昔歐陽修作朋黨論謂君子有朋小人無朋而引漢唐之事以為鑑蘇軾作續朋黨論謂君子如嘉禾封殖之甚難小人如惡草不種而自生夫小人以勢利相結納終必至於相傾軋即負名教之尊而黨同伐異亦不可為君子故歐蘇之説俱未得其正也且夫渙豈中立調停漫無區别之謂哉其識足以辨賢奸而惟以人事君其權可以進賢退不肖而惟君命為重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王臣之蹇蹇匪躬相臣之休休有容皆於渙其羣端其本矣大君虚已以建極無作惡無作好早以離去偏私為聯屬人心之本用資六四巽順之徳成九五剛中之功宜乎渙汗大號而幽滯皆宣也












  周易
  天地節而四時成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
  監察御史陸尹耀
  孔氏頴達曰天地以氣序為節使寒暑往来各以其序則四時功成也王者以制度為節使用之有道役之有時則不傷財不害民也
  謹按節者限而止之之義也此卦兌下坎上坎水之流無窮兌澤之容有限以有限蓄無窮有過溢之虞故利用節非節省之謂節乃節制之為節也卦體隂陽各分其半均而不偏二五陽爻居中得位限而不過體此義以措施於政事是操節制之權而法天象地因時制宜變化從心權度在握制節謹度約己省躬費出有經用財不濫無無藝之求無横征之税斯不致傷財而害民矣彖辭大意如此臣愚竊臆一時有一時之節一事有一事之節與其既溢而思所以節之不如未溢而先有以節之也試觀天地之運隂極陽生陽極隂生刻刻相生時時相節故能寒暑代嬗氣序不忒而嵗功於是乎成焉然天地者不言而化無為而成者也若聖人而為天子者中處天地之内凡天地之順布者固當推行而盡利即氣化之不齊者亦必裁成輔相以合其宜於是法天地之節而制為度數尊卑有等輕重有倫上下有辨文質有宜皆所以為節也即如制用一端國家之嵗入有數以其所入供其所出過豐過儉皆過也是以斟酌損益制為常典祭祀有常品匪頒有常式燕饗有常儀錫予有常物葢布帛絲粟即閭閻生計所聚龜貝泉刀實斯民命脉攸關茍無常經多方以耗之将必多方以取之安保其不傷財害民者哉故卦辭既戒以苦節之不可貞矣而此彖復申其義謂當法天地之節而節以制度者葢欲其隨時隨事而豫為節之庶多寡隆殺各中其節焉而後萬化之原以裕萬姓之命以安也彖辭之言節也可謂深切著明矣














  周易
  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
  檢討熊郢宣
  邱富國曰聖人體節之義則立為制度量入為出无過取无泛用有損己益人之實而无剝下奉上之事故不傷財則不害民矣
  謹按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八政之條首惟食貨是財者生民之大命天下不可一日無者也有財用而後民事興君職即於是乎在焉夫民不能自為治治之以君君不能自為養養之以民原以一人利天下非以天下奉一人即其取諸人者還以致之人耳惟酌劑之有經斯國無匱乏之虞下有豐裕之休矣此聖人因天時之有節推其道於理財安民誠為有國者之要務也凡物必有所限始能節而制尚矣物必有所準始能節而度昭矣制則守不易之章程而無或過也度則循一定之規畫而無不及也過為奢奢不可崇也不及為陋陋不可訓也節之以此所以防微杜漸者不亦深且逺哉人情之易縱也處約則斂抑是務恒存歉然不足之懐處樂則志滿氣溢遂有不能自持之意况人君擁四海之富居九重之尊何所求而不得何所欲而不遂乎茍不致審於天人理欲之界以别其途則一念之敬肆即為生靈之休戚所係國家之治亂所基使發而為道心也自檢束於義禮之中謹性情節嗜好嚴恭於朝夕者其必量入為出而經費有常也其必謹小慎微而潔巳厚下也則侈泰之私何自而乗乎否則人心熾矣聲色貨利之投無在非馳情蕩志之具宫室之居必欲其美服飾之奉必求其華器用之供必致其巧耳目之靡麗何窮府庫之金錢有盡所謂積之百年而不足用之一旦而無餘将度支既竭税斂轉増勢所必至矣祇此節與不節之故始於方寸者甚微及於國計民生者甚巨得則咸足失則交困利害之相因若此能不遏其機於将萌而防其患於未著哉葢君心為萬化之源君身為百度之表但使宫寢之上一興作而思物力之艱難一服食而知閭閻之疾苦不敢暴有限之財物以從欲不忍朘小民之膏脂以自便惟是省約宅衷初終弗異則乗輿服御之有定制也宴饗錫予之有常典也土木營繕之不事珍奇玩好之不至於前也嵗入之貢賦無耗蠧以時之蠲賑有儲蓄敦龎樸素之風釀為豐稔蒸為太和遂以養蒼生無窮之厚福培國家無疆之丕緒也孰非此能節之所致哉昔堯之茅茨土階而黎民於變禹卑宫室而績底平成即漢之文景弛供御以便民賤珠玉而重農桑㡬致刑措之休者亦節之之效也書曰慎乃儉徳惟懐永圖孔子曰節用而愛人亦此意與

  周易
  君子以制數度議徳行
  庶子周資陳
  孔穎達曰數度謂尊卑禮命之多少徳行謂人才堪任之優劣君子象節以制其禮數等差皆使有度議人之徳行任用皆使得宜
  謹按制數度議徳行帝王節天下之要道也諸儒皆謂數度之制因其在人徳行之議修其在巳獨孔穎達謂徳行為議人之徳行以任用辨材論官似於議字較切且寓慎重名器愛惜爵禄之意尤合節之本㫖况君子乃以聖人在天子之位而議禮制度以節天下者自非徒一身之事故制數度以政事而言謂尊卑禮命之輕重議徳行以人才而言謂大小賢能之優絀審其自然權其當然節也者人才政事之大防也數以為度度辨於數如一命再命三命之類是也制之而凡輿服宫室立為科條莫不有多寡之等使賤者不得以踰貴卑者不得以踰尊所以防其僭擬凌逼之漸徳以為行行軌於徳如書所謂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載采采是也議之而凡名器禄秩設為品級莫不有黜陟之典使徳之大者居上徳之小者處下所以防其玷混濫冒之端上下辨而民志定賢才輔則天下治君子節天下之道所以執要不煩也然而上行下效捷於影響凡王政之推行而盡利鼓舞而盡神者皆其由巳以及人者也故節之道行乎天下而節之本在乎君身數度徳行不本君身言則其理終不備五服五章在人之數度式玉式金君身自具數度焉敘賢敘能在人之徳行擬言議動君身實倡徳行焉帝王首出必先舉制之議之者端其本於身所謂皇建其有極也而後以制之議之者達其用於人所謂會其有極歸其有極也節之所以能通而且清心寡慾之主在上則清明在躬志氣如神以之制數度而制乃盡善以之議徳行而議乃咸宜尤節之所以無弊君子之體節者至矣













  周易
  彖曰中孚柔在内而剛得中説而巽孚乃化邦也
  檢討萬松齡
  程子曰二柔在内中虚為誠之象二剛得上下體之中中實為孚之象
  謹按易之為書廣大悉備性命精微之㫖具載於中而六十四卦獨不言誠者何也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在人成性無非此真實之理所彌綸而貫注故元亨為誠之通利貞為誠之復六十四卦之不言誠正無一卦之不言誠也顧其理之尤為親切著明者莫過於无妄中孚无妄者純乎天而不雜乎人者也中孚者盡乎人以復乎天者也夫隂陽之道不過剛柔而吾心之理不過虚實朱子云一念之間中無私主謂之虚萬理俱備謂之實中孚之三四以柔在内是為中虚惟其中虚所以受信也中孚之二五以剛得中是為中實惟其中實所以為信也實理充乎其内而外邪不得以入之則中孚之體於是乎立矣外邪既不能入而虚明之本常惺不昧无思无為而物来順應則中孚之用於是乎行矣惟至虚乃為天下之至柔惟至實乃為天下之至剛雖有作用視聴言動其實無我我意猶無安得有偽是謂中孚孚在中也故老子亦曰真精之中其中有信也而又曰説而巽者何也卦體上巽下兌兌悦巽遜悦則和順而易從巽則漸漬而不廹葢於穆不已人同得此以為心原無一毫偽妄得以叅於其内惟雜以有我之私則間隔矯强之形生矣中孚無我則和悦自生和悦既生則矯偽不作上至誠以順巽於下下有孚以説從其上故不期孚而自孚無往不孚則無往不化雖萬邦之逺如堂陛然葢萬物之性其天俱不容偽是以聖人在上鳥獸草木咸若何者其天同也物得其天未有不熙然而遊快然而育者雖豚魚亦且感格而於化邦乎何有誠以孚乃億兆人之本心有感之而無不應也然天下有一人未孚即孚有一毫未到至孚乃化邦此即夫子所謂修己以安百姓皆性體之擴充非直事功之效騐也惟堯舜之主始足以語此豈漢唐之雜霸所可㡬哉夫合天下之理而歸之於心合天下之心而歸之於孚而毫無意必固我之私反之於天命之初殆無少虧缺此盡人以復乎天始克全其无妄之真體而天人相契之㡬微矣故下曰中孚以利貞乃應乎天也然則中孚之道一誠而已矣乾之九三曰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而夫子繫之以辭曰忠信所以進徳修辭立其誠所以居業忠信也誠也皆孚在中也則所以密致其功者亦唯是朝乾夕惕健行而不息則徳益日進而業益日修矣

  周易
  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監察御史陳仁
  謹按天下之患每生於所易忽而發於所不測故賢聖之君博觀今古窮極事理而是非較然夫天命靡常有治則有亂有安則有危然亂不生於亂而常生於治之時危亦不起於危而常起於安之日惟人主恃其久安而狃於常治不思所以豫防之於是亂生而危至矣自古天下治安而致禍亂者不可勝數姑不具論論其最著者漢元帝遭世承平四夷嚮風然優游不斷務為姑息知蕭周之賢善善而不能用知恭顯之奸惡惡而不能去賞罰倒置百度廢弛自永光以来受制羣小賊害忠良西漢之衰决於此矣隋煬帝坐承富强之業志驕氣盈慨然慕秦皇漢武之為人窮奢極欲兵連四夷政煩賦重盗賊蜂起而猶廵遊不息惡聞直言天下怨叛遂以滅亡唐明皇既平内亂勵精圖治開元之際㡬致太平何其盛也及侈心一動怠於政事殫耳目之玩窮聲色之巧奸臣執權艷妃亂政南詔之敗𠖇然不知至於寵用聚斂之臣竭天下以自奉致使禄山専以貨寳交結左右䝉養奸慝其後乗輿播遷唐祚不絶如綫元順帝當熙洽之餘忽盈成之戒荒於逸樂朝政日紊是時羣雄割據四海鼎沸而帝猶不悟迎西畨僧行運氣之術教宫女作天魔之舞又於内苑造龍船俱五采金裝日於後宫海子内遊戲荒淫如此安得不亡由是觀之治極則亂安極則危憂亂者其國常治恃安者其國常危此理之必然者也向使四君者於其全盛之時皆能逆探其未然之患而豫防之則至今可以不廢惟其履盛滿而不知戒或戒之而必待其著故禍發而不可救古之有天下者非以得位為樂也日出而朝而惕然以思曰毋役耳目與毋殖貨利與毋拒忠讜與日中而聴而凛然以思曰毋邪臣進而正士消與毋弋獵勤而遊幸多與毋宫室崇讒夫昌女謁盛與日入而息而悚然以思曰毋屑越於舞女酣歌與毋耗志於蓬莱方丈與毋刑法太密而詔令太繁與乂進庶人而問之曰毋饑寒切於肌膚而吏莫之省乎則怨我者乎進士而問之曰毋化不下究而積行之君子壅於上聞乎則謗我者乎進諸大夫而問之曰毋尊卑濶絶而上下之情不通乎進諸将而問之曰毋烽舉燧馳多壘於郊而棨㦸不寧者乎凡此者非以為茍勞也葢恐一物之失理故事事而思之一事之失宜故時時而慮之慮之於無事之日而尋其端緒之所自起究其流𡚁之所必至以曲盡其防閑之術使不至於患也易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書曰制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此物此志也茍為不然驕縱淫佚徒取一時之快而不為異日之圖一旦馴致於覆敗禍亂無可奈何之地雖有聖人亦無能為矣是故君子之為國也欲祈天而永命必思艱以圖易













  周易
  六四繻有衣袽終日戒
  監察御史甄之璜
  程子曰當既濟之時以防患慮變為急繻當作濡謂滲漏也舟有罅漏則塞以衣袽有衣袽以備濡漏又終日戒懼不怠慮患當如是也
  胡炳文曰乗舟者不可以無繻而忘衣袽亦不可謂衣袽已備遂恝然不知戒水浸至而不知則雖有衣袽不及施矣
  謹按此周公欲占者處既濟之時宜預備而戒懼以為保邦之計也夫時當既濟豐功赫奕至徳昭宣兆姓享樂利之休萬國集玉帛之㑹人莫不謂巳治巳安而可無煩籌度矣乃公繫四爻之辭丁寧示警既曰繻有衣袽又曰終日戒豈故為是鰓鰓過計哉葢統莅衆則間端易萌承平久而逸志或起須知有備無患王道之良圖思患預防君子之逺慮故彌後患者當裕之於先事撫大業者貴持之以小心使繻漏已形而始謀禦患之具則倉猝求之其勢必無及矣抑衣袽有備而恃為無恐之資則悠忽将之其失仍不免矣惟時雖無患常恐患之或生而所為圖之務周儲之務早者預備既不忽於尋常變雖有備猶恐備之不密而所為察之務謹防之務嚴者戒懼復不忘於頃刻夫而後攸往有利涉之功臨深無胥溺之害也四值既濟之時而為坎體居近位其象固如是耳公意以為居安思危保至治於萬年者君與臣均有責焉故綢繆未雨既託為鳥音以告其君而繻有衣袽又繫為爻辭以朂其臣君臣交勉儆戒無虞周之所以傳世三十綿祚八百者其有賴於此義也夫

  御覽經史講義卷七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八
  周易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髙以陳貴賤位矣動静有常剛柔斷矣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
  檢討陳兆崙
  孔頴達正義略曰此明天地之體論天地之性因廣包萬物之情也
  朱子本義略曰此言聖人作易因隂陽之實體為卦爻之法象莊周所謂易以道隂陽是也
  謹按孔疏以此傳為泛論天地萬物於理亦屬可通要不若朱子以每叚上句屬隂陽下句屬卦爻之為分明切當也葢六經莫竒於易聖人慮學者之詫為險怪疑為幽渺以為古聖因心獨造之書而無關於日用行習之要故於繫傳發端先推明所以作易之意使知自開闢以來即有是隂陽之實體古聖人特就天地間之所自有而闡發之耳有如一俯一仰即見天尊地卑此天地自然之易也而易中乾坤之卦即此定矣由是每卦分乾坤之畫列上下之爻上為貴下為賤貴賤所由位一準乎卑髙也由是每爻以奇耦之數狀隂陽之性陽至剛隂至柔剛柔所由斷一凖乎動静也以位言之曰尊卑以徳言之曰動静惟天動而地静而受生於天地者亦各為動静曰類聚曰羣分如本天親上本地親下之屬有異同則有趨避而易於是生吉凶之占也惟天動而地静而附麗於天地者亦互有動静曰成象曰成形如日月經天江河行地之屬有推移則有新故而易於是著變化之策也合而言之自一畫以至六十四卦皆本於天地間之所自有而非聖人之强設則讀其書者皆可引而歸之身心騐之日用隨地可以見易隨時可以學易而觀象玩占之君子可以興矣是故尊君親上祇父恭兄所以明貴賤也不侮矜寡不畏彊禦所以法剛柔也擇善而從去惡若凂所以審吉凶也履盛思謙居安慮危所以持變化也此學易之大略也











  周易
  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簡能
  監察御史嚴源燾
  謹按乾元為萬物資始坤元為萬物資生而知兩間化育之功為萬物之所仰賴者至無窮也夫萬物皆仰賴於乾坤而非有握其至要以為之根柢者何以能運大化於不勞則繫辭上傳所言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簡能可得明其説焉夫乾道成男男為父道物莫不本於父即莫不本於乾坤道成女女為母道物莫不長於母即莫不長於坤故於乾之成男而得所以大始焉基萬有以開先而羣生托命於坤之成女而得所以成物焉合无疆以布化而品物咸亨顧大始則曰知而成物則曰作者何也葢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尚未彰夫迹象自不見其經營故但言知者乾主始物物之始無形而乾之知亦無為也至坤以成物而氣於是感質於是凝已當生機欲達之時遂著地道代終之用故特言作者以見含萬物而化光厥功至顯也惟乾知始惟坤作成一髙明而主施一博厚而主受分之為覆幬持載合之則下濟上行其理固有不易者夫萬彚百昌物之類如此其繁也長養收藏物之𠉀如此其變也物始而乾實知之其綱維於為物之先者似有所甚難物成而坤實作之其蕃生於為物之後者似不無或擾乃乾道以其清虚者運於上而於穆不已終古此乾亦終古此始物之乾卒不聞有所難而息其知也且以易知也坤道以其安貞者承乎下而得主有常終古此坤亦終古此成物之坤卒不聞有所擾而紛其能也且以簡能也惟其易簡故分隂分陽自有定位一動一静自為互根物始而非經創造物成而何用矯揉一物各有始各有成而絶無煩於分給物物共此始共此成而更無俟於兼營蓋誠有握其至要以為之根柢者而後能運大化於不勞也至推易簡之故則朱子有云乾行健所以易坤之簡只是順從葢天下惟至剛者於事皆無所難乾健則其體至剛以至剛之體主宰乎物自能溥其利於不言而安有艱難之迹天下惟至柔者於事一無所滋坤順則其體至柔以至柔之體順應乎天要惟安其道於无成而何有煩雜之端此天地之所以無心而成化也夫








  周易
  乾以易知坤以簡能
  編修萬承蒼
  謹按乾天道也君道也萬物皆統乎天萬事皆統乎君其所以主宰而攝持之者宜其難矣而繫辭傳顧以一言括之曰易何哉天下事物之蕃變不可勝窮而莫不有自然之理因其自然者而施之則無往不易矣今夫天日月星辰著其象春夏秋冬騐其時一隂一陽瞬息遞變而亘古常新莫非自然之用人君體天之心法天之運存乎中者廓然而大公見乎外者物來而順應凡所為禮樂政刑亦惟順其自然之理舉而措之豈不甚易堯之安安舜之無為皆得乎易之理者也然使有心以求易則其易不出於自然必且流為因循廢弛而不足以成務繫辭傳不又云乎夫乾天下之至健也徳行恒易以知險夫坤天下之至順也徳行恒簡以知阻乾惟健故其資始也不勞坤惟順乎乾之健故其資生也不已為人君者必本朝乾夕惕之心充閑邪存誠之力精神裕乎内而後可以周萬化之全志氣定於先而後可以赴百為之會若舉大器然柔靡者苦其難强有力者則能勝之矣是故非健不可以言易非易亦不足以見其健之至也易簡之説不見於彖辭爻辭然觀其命名曰易則文王周公必有是意夫子特從而闡明之耳古者庖犧氏始作八卦而書契以興後世聖人所以通天下之志定天下之業斷天下之疑者胥必由此夏正建寅為人統人道主乎艮故其書首艮而名曰連山取艮為山之義也商正建丑為地統地道主乎坤故其書首坤而名曰歸藏取坤以藏之之義也周正建子為天統天道主乎乾故其書首乾而名曰周易取乾以易知之義也夫子言隂陽之義配日月蓋以上日下月著易之文易簡之善配至徳蓋以乾易坤簡著易之義鄭康成作易論以為其義有三易簡一也變易一也不易一也孔頴達云今之所用同鄭康成等音為難易之音義為易簡之義若周簡子讀易若亦則孔氏斥之以為用其文而背其義以此見唐時無有讀為入聲者今北方之音猶與易簡之易相近而南方則概從入聲且専以變易為訓夫變易交易之義固六十四卦中所自有然易為五經之首經者常也天下之理有常然後有變如易専以變易為説是不得為經常之道矣此亦理之可疑者也夫子自言假年學易七十子之徒宜無不盡心焉夫子嘗以不逺復稱顔子而史獨言商瞿得其傳迨宋以後子夏易傳復出而商瞿之學無聞焉意者十翼即商瞿之所傳者耶宋儒邵雍稱老子得易之體孟子得易之用夫體用不可相離得其體而未能施於用者有之矣未有得其用而不備其體者也伊川程子謂孟子深於易此誠確論孟子之學得之子思子思之學得之曾子曾子言君子思不出其位蓋申明艮卦象傳之㫖以此為學必以此為教臣竊謂善言易者莫如子思中庸一書皆以闡易所謂中者即二五之中所謂庸者即乾卦文言庸言庸行之義首章言天命性道推之以至於天地位萬物育無非乾卦之微㫖戒懼慎獨之君子即終日乾乾夕惕若之君子也而其顯而易見者尤在素其位一章素位即易之素履繫辭傳言列貴賤者存乎位出入内外上下天人皆六爻分見之位也而總而論之曰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儌幸居易行險對舉為文非取易以知險之義而何由是思之居易之易即乾以易知之易而易經之命名其必為難易之音亦可於是而有證矣

  周易
  乾以易知坤以簡能
  編修潘安禮
  朱子曰乾健而動即其所知便能始物而無所難故為以易而知大始坤順而静凡其所能皆從乎陽而不自作故為以簡而能成物
  謹按天地之大無窮盡無方體而聖人舉而歸之易簡者葢探造化生成之妙而示人以學易之要也今夫天地之生生而不已也建日月風雨以和之經隂陽寒暑以成之訢合煦嫗覆育萬物草木茂勾萌達羽翼奮角觡生舉凡昭蘇嫗伏者莫不中含浮沉升降動静相感之性而乾端坤倪因之軒豁呈露於其間此鼓物無憂之大用也顧盡天下之物而皆始於乾盡天下之物而皆成於坤髙下洪纖不可名狀使其逐物以肖之而旁魄紛湧一一須於區畫吾恐造物窮於所造而化工并難於言工矣蓋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而其専壹直遂翕聚發散也一至易至簡者運旋之而遂以極乎行乎不得不行止乎不得不止之勢確然者乾也健以馭氣動以達機布之濩之胚胎衆有而無所見其運量經營之迹乾以易知者如此隤然者坤也順以承天静以育物扶之植之元功不宰而自裕其孚尹旁達之機坤以簡能者如此蓋乾君道也父道也坤臣道也母道也一主於施故本易以宰制役使而不言所利一主於受故本簡以㕘和馴致而無成有終所為元神黙運而布施於上入伏於下者直統乎乗震乗離乗兑乗坎之司生物不窮而產以陽徳產以隂徳者悉括乎執規執矩執權執衡之用也是造化生成之妙機倪要於易簡而已矣其在人心亦皆有之董仲舒曰王者欲有所為宜求其端於天魏相云天子之義必純取法天地豈非以人主之心固與天地流通而往來相應者哉故以性分而言廓然大公者易也物來順應者簡也以治術而言道不逺人者易也行所無事者簡也始於易知易從漸至可大可久而乾坤之易簡且與吾心呼吸相關而毫釐不隔矣然則聖人探乎造化生成之妙而示人以學易之要也有如是夫










  周易
  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可久則賢人之徳可大則賢人之業
  監察御史吳文煥
  謹按易之為書廣矣大矣所言皆造化之功機緘之妙所謂顯諸仁藏諸用鼔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盛徳大業何其至矣哉然易之道不外於乾坤乾坤之徳不外於易簡而兼體之則存乎人今夫後世之所以智取而術馭者其心以為如是可以同天下之俗而用天下之人矣而孰知其規為隘小不可終日也惟能法乾之易以居心純乎天理而無艱深險阻之蔽則其心明坦盡人皆得見其中藏而易知法坤之簡以處事順乎此理而無私智煩擾之累則其事要約盡人皆可循其成法而易從易知則吾心此理人心亦此理其心之無勿同處皆吾親也易從則吾以是成能人亦以是成能其能之無勿同處皆吾功也有親則信從者衆而吾心益自信而不惑豈不可久有功則鼔舞者多而吾事自兼善而無外豈不可大久者聖人之徳至誠無息純亦不巳未至於久而可久亦為賢人之徳矣大者聖人之業徵則悠逺博厚髙明未至於大而可大亦為賢人之業矣若夫聖人者易簡而涵作易之本具有造化生心之妙者也故又曰乾天下之至健也徳行恒易以知險坤天下之至順也徳行恒簡以知阻兼圓神方知之精密洗心退藏之用無事則其心寂然人莫能窺有事則神智之用隨感而應日新之謂盛徳富有之謂大業其不可以與天地參乎



  周易
  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
  諭徳覺羅蘇岱
  孔頴達曰此則贊明聖人能行天地易簡之化則天下萬事之理並得其宜矣成位言聖人極易簡之善則能通天下之理故能成立卦象於天地之中言並天地也
  謹按易簡在天地為造化在人為性情孔子繫辭所以示人法乾坤也自易知易從至於可久可大乃賢人之徳業然不推至聖人無以立人極焉聖人本窮理盡性之功以體乾坤之易簡立心純乎一易而渾於無心淵衷之存莫非代天之意處事純乎一簡而成於無事感通之迹莫非代天之工是天下之理雖散於萬殊以易可以該括而無遺聖人得乾之易而天下之理即不能外聖人一心之中天下之事雖各具一理以簡可以貫通而無失聖人得坤之簡而天下之理即不能外聖人一身之内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則其徳不徒可久而無不久天地之化育皆賴之以範圍其業不徒可大而無不大萬物之性命皆藉之以曲成至於此則徳為聖人之盛徳業為聖人之大業建諸天地冠諸羣倫覆載之間所以握化元而為綱常之主者也天以易成位乎上地以簡成位乎下聖人以易上配於天以簡下配於地成位乎天地之中者矣此易簡者乃造化之原人心之徳而聖人體易之極功也





  周易
  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
  編修潘安禮
  孔頴達曰聖人能行天地易簡之化則天下萬事之理並得其宜矣
  謹按天地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易簡所以盡乎萬事之理而三才並建也蓋天下之理皆根乎一一者變化所由生故極世宙之殊名異狀分類應之尚多不給而試操本暨末沿波討源極之參伍錯綜而始事未嘗不合何者理司其契也審此而知易簡固操乎天下之不得遁矣且天下之治豈一端而已自班朝莅官以及體國經野與夫禮樂政刑接時而遝至者一日二日萬幾顧欲以一心歴天下之無窮宜乎扞格不入矣而聖人之兼綜條貫也事大不苑細行不失深而能通茂而有間且斟酌衆萬而有餘者豈其意之也哉蓋無為守正實筦乎宰制萬物役使羣動之本舉而措之與時宜之即汎應而不出吾宗信乎易簡者天下之權輿也聖人體乾之易以為知法坤之簡以成能何思何慮無一毫私意之艱深因物付物無一毫私欲之膠擾則凡政事之發邇見逺者莫非人心所同然分誼所應得而天下乂豈有遁於易簡之外者乎蓋以事幾之迭出於無方也派别支分要必有其源流之合吾已動應其本理折其衷則由是之焉任天下之蕃變錯呈而無往不備故言乎逺則不禦言乎邇則不遺言乎天地之間則皆備者莫非易簡之所該而存也擴之而横乎四海置之而塞乎天地施諸後世而無朝夕者莫非易簡之所放而凖也所云天下之理根乎一者非耶抑嘗證諸帝王之已事矣堯舜之精一成湯之建中文武之宅心敬勝是皆兼體易簡者也而其時授時察象封山濬川與夫應天順人顯庸創制之事神明黙運而條理秩然天下不見其張皇補苴之迹者此物此志也若夫漢文之希蹤黄老自詡無為其實不過神化之糟粕晉室之崇尚清虚髙言簡净適成其為異學之支離均未有當於易簡之云也等而下之以至刑名法家者言枝節愈多而披張益甚欲以經營天下而扶樹道教也豈有幸哉總之天地之間有理而後有象有象而後有數象數之陳遞推焉而未有紀極理則未始有二也是故易本於造化造化歸於易簡天地之盛徳大業聖人之崇徳廣業一以貫之矣故夫子於繫辭之傳首發明之





  周易
  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知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故不過旁行而不流樂天知命故不憂安土敦乎仁故能愛
  監察御史柴潮生
  本義曰此聖人盡性之事也天地之道知仁而已知周萬物者天也道濟天下者地也知且仁則知而不過矣旁行者行權之知也不流者守正之仁也既樂天理而又知天命故能無憂而其知益深隨處皆安而无一息之不仁故能不忘其濟物之心而仁益篤蓋仁者愛之理愛者仁之用故其相為表裏如此
  謹按天地之性人為貴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即各具天地之性惟聖人為能踐形復性而與天地自然之本體渾合而無間天地之運隂陽是也隂陽之道知仁是也天之知不可見而含宏光大品物咸亨無非知也所為周乎萬物也地之仁不可見而坤厚載物徳合无疆無非仁也所謂道濟天下也聖人義合乎仁所知者皆濟天下之道而不過仁合乎義所行者皆合中正之則而不流仁義合徳則所知益深樂天知命而无憂矣所行益篤安土敦仁而能愛矣樂天之志憂世之誠並行不悖内外同流故曰與天地相似也韓伯曰徳合天地故曰相似但相似云者並非空空説一相似巳也相似以作配言不違以贊化言蓋天地之大以知仁為道者也聖人體道之全而具知仁之徳實有與天地合同而化之理焉至於樂玩天理而順受其所命之正則無適而非知所以無憂也而知之迹已冺安於所遇而不忘其生物之心則無適而非仁所以能愛也而仁之心愈著此益見與天地相似而不違之實境所謂盡其性以及人物之性而參天贊化一以貫之者也且聖人亦非崇效卑法兢兢焉有意求似乎天地也但盡乎知之性而知之發見即是天清明之體則知似乎天但盡乎仁之性而仁之流露即是地渾厚之體則仁似乎地盡吾本然之性而仁之至知之盡則天地之性自然位乎吾性中矣俞琰曰與天地相似者易似天地天地似易彼此相似其説最為推勘入細也









  周易
  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檢討達麟圖
  謹按周易繫傳言性而本之於善善屬繼性屬成繼之云者命於天而受於人也成之云者具於人而得於天也蓋自生物之始以及受中以生天人相與之際合而言之而知性固無不善者爾伏思理必究其原而後名斯生學必歸於是而後惑斯解習其名稱而膠於疑惑此言性者之所為棼棼也或言性偽或言性惡或言性善惡混或言性之品有三皆即人言性而未嘗合於天也天道流行發育萬物一物與一无妄无妄者天性也而性何偽乎人之生也孩提則知愛其親少長則知敬其兄知愛知敬皆良知也亦良能也而性何惡乎人生而静原無所謂惡也即云善亦尚可言而未可見耳形既生神既發感於外動於中或順其固有或縁於後起而善惡乃分焉是謂人之善惡分可也而謂性之善惡混則不可人分善惡氣質使然也三品之説其有見於人之清濁厚薄而云然乎然氣有清濁而理無清濁質有厚薄而理無厚薄是謂氣有三品可也謂質有三品可也而謂性有三品則不可蓋性也者其賦予在天而體備在人言天而不言人固未究乎其實言人而不言天亦未探乎其本孔子發其一貫之藴著其分見之端而因事以制名此固萬世言性之宗也善何言乎繼萬物各具一理而萬理同出一原一原即所謂善也天若有所與於人人若有所取於天取與之間純粹以精之理自覺其流而不息莫見其合同而化擬諸父子之繼體繼志而無以異是者故曰繼也性何言乎成善居天人之交渾然一理而已而人得之以為性詩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特自其未載於形者言之若形之既載則皆備之物各足之理乃與生俱生若人有以自成而天不居其功焉故曰成也夫性猶水也善猶泉也泉者水之本源水者泉之分流固不可以水為泉亦不得謂水非泉也性之大原出於善何以異此善為性之本即萬物之所以資始性為善之實即萬物之所以各正分之有先後合之無異同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孟子所為取譬也昔孔子繫易有見於性之本善乃天與人相繼而成故善言繼性言成於以發明乎道體即以昭示夫性量厥後子思孟子相為極本窮源而論説愈著彼言性者之棼棼而不息其亦未嘗取周易繫傳而讀之也





  周易
  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檢討周長發
  朱子本義道具於隂而行乎陽繼言其發也善謂化育之功陽之事也成言其具也性謂物之所受言物生則有性而各具是道也隂之事也
  謹按盈天地間莫非氣也然氣形而下理形而上無理則氣無所統攝而無氣則理亦不能運行是理與氣二者固不相離也故無極之始確然隤然不可得而名言之至分隂分陽而理實宰氣而出氣亦載理以行此即所謂道也顧道也者統名也自乾坤定位以來日月之推遷河嶽之流峙人物之蕃變與夫目遇之而成色耳得之而成聲靡不禀受造化之精以處乎髙厚之内道固無乎不察也而自其道之本然者言之則誠有微之又微者焉蓋其静極而動也發育流行無少間斷如絲綸然有繼之者是氣方運而猶未及乎物純然不雜即粹然至善也迨至妙合而凝也形生神發咸具秉彛如裁制然有成之者是氣既具而無不賦乎物受氣成形即受理成性也然則天地之道亦可見矣且夫天下之物偽則間間則雜雜則不能因物付物而使之各得其所止自然之勢也向使天地非有此一隂一陽之道運乎其間則發於始者未必續於其終賦乎彼者未必能周乎此而天地亦幾於息矣不知天地一隂陽也隂陽一天地之道也為動静為闔闢其循環不息者皆太極之真所發抒也而孰得而雜之為絪縕為化醇其物與无妄者皆不已之命所散給也而孰得而外之是則所謂善與性也善原乎易簡而元亨利貞有以鼔萬物之出入而流衍於無窮造化之所以大生而廣生者此也性本乎健順而仁義禮智有以植萬理之根柢而周流於無間降衷之所以有物而有則者此也且其所謂繼之者豈銖銖而積之乎所謂成之者豈物物而為之乎是道也推之於前不見其迹引之於後莫測其端既無一物之不肖亦無一物之或肖斯則天地之所以為大而道之所以不測也濂溪周子云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之立也其繼善成性之謂乎夫從其發者而論則曰善從其具者而論則曰性而究之善屬乎陽性屬乎隂隂陽氣也所以然者理也理以氣行氣由理運二而一者也故曰一隂一陽之謂道也獨是人物皆受生於天地而不能盡盡其性以克全夫天道本然之善是必有首出庶物之聖人斯能盡己性以盡人物之性於以葆其元善而立人之極也夫



  周易
  富有之謂大業日新之謂盛徳
  諭徳覺羅蘇岱
  孔頴達曰此覆説大業盛徳以廣大悉備萬事富有所以謂之大業聖人以能變通體化合變其徳日日增新是徳之盛極故謂之盛徳也
  謹按夫業發用於外者也措諸外必本諸内藏用則内矣蓋造化無無體之用時而藏用舉衆有之生意皆涵蓄於内洪纖髙下無物不有所有甚富是雖未見諸用也但其含之者廣而其施之也不匱因内知外而謂之大業夫徳存主於内者也有諸内必形諸外顯仁則外矣蓋造化無無用之體時而顯仁舉萬象之生機皆發洩於外包涵生意接續無間日日增新是雖非立乎體也但其出之者不竭而其運之也不窮因外知内而謂之盛徳顯仁之盛徳陽也未始不根於隂藏用之大業隂也未始不根於陽一隂一陽迭運不已而道在是矣此言天地之盛徳大業雖本於無心之化而實有互根之妙然天地能生萬物而不能成萬物萬物本天地以生而不能自遂其生且覆載生成或有偶偏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寒暑或不得其正則天地亦無可如何必待聖人參贊之以成其育物之實也所以聖人行天地之道總天地之功教思无窮容保无疆而民胞物與之懐何時少寛於中心是以裁成輔相功及萬世者聖人之業大業也神明天縱終始日新者聖人之徳盛徳也天地聖人一而已矣






  周易
  易其至矣乎夫易聖人所以崇徳而廣業也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天地設位而易行乎其中矣成性存存道義之門
  編修秦鐄
  孔頴達曰言易道至極聖人用之以增崇其徳廣大其業
  朱子曰天地設位而變化行猶知禮存性而道義出也成性本成之性也存存謂存而又存不已之意也
  謹按易之理顯於乾坤聖人體易於身即兼備天地之蘊然所謂合徳於天地者豈空言哉天地之化乾始而坤成聖人之事進徳而修業是故徳業者聖人效天法地之實也而知禮者又聖人崇徳廣業之實也何謂知窮理之謂何謂禮循理之謂夫盈宇宙間萬殊變化之妙耳目不能窮算數不能盡惟天之髙明足以冒之亦惟心之虚靈足以統之盈宇宙間曲折纖微之類賢達不能厭愚陋不能遺惟地之廣厚足以包之亦惟身之矩矱足以踐之天之氣上浮而清知則得天之清地之質下凝而厚禮則象地之厚清則獨超於萬物之表厚則不遺於衆物之中常人氣拘物蔽知識則卑隘而自安踐履則好髙而無實所由與天地不相似也聖人窮理以致其知於凡至微至顯之理必極之表裏洞達而不翳則其徳日累而日髙循理以踐其實於凡一事一物之間必極之委曲自盡而無憾則其業愈卑而愈廣知窮萬理之原則乾之始萬物也禮循萬物之則則坤之成萬物也中庸言修徳凝道之要亦云溫故知新敦厚崇禮殆可與崇徳廣業之㫖相發明者哉要之析而言之則為徳業統而論之則一性而已性者無聲無臭渾然具足則成性之謂也自其發於用而坦然可由曰道成於事而秩然咸宜曰義故道義者根於性而不窮而知禮者乃所以涵養其渾然之性以培道義之原也知極其崇則萬象羅於方寸而吾性之靈明不淆矣禮極其卑則萬事約於規矩而吾性之廣大彌固矣此所以為存之又存也存之又存則日新富有何所往而非道何所往而非義乎故曰道義之門夫性之存存而不已即易之生生而不窮天地以貞元為往復發育斂藏者天地徳業之盛天地之易也聖人以知禮為積累髙明博厚者聖人徳業之盛聖人之易也然則法天地以體易舍知禮二者其何以哉夫子繫辭之意深矣




  周易
  夫易聖人所以崇徳而廣業也知崇禮卑崇效天卑法地
  編修積善
  謹按聖人之道與天地參非形迹之相似也實有與髙卑合撰者焉聖人以一心超乎萬象之表無一物之不函以一身周乎萬類之繁無一事之不盡則其髙明之體廣大之模有非人之所能擬議者而要不外於知行之並進内外之交修極其功遂合兩大於無間也夫得於心者謂徳著於事者謂業其理備於易書而能崇之廣之者惟聖人是易乃聖人之所以崇徳而廣業者也徳何以崇知開其先蓋理有未明則識有所限惟理之蘊奥窮究而靡遺斯心之神明昭朗而無翳研之愈深自進而不已也而業之所以廣者其功惟在於由禮蓋禮有節文必曲折之悉到雖躬行實踐若平平無竒然履道坦坦而功能已無外矣惟其卑也是以廣也知既明則徳益進行既盡則業益修久之而崇者極其崇廣者極其廣矣夫至崇至廣者莫天地若也而聖人如之豈非效法之實也乎夫理必取乎相資道不可以偏廢未洞其原則無以為推行之本未踐其實亦無以盡倫物之繁行未篤而徒事研求或流於髙逺而無所止識未精而矜言率履亦局於淺近而昧其趨惟心之所見愈研而愈精斯身之所循愈推而愈廣亦惟躬之所履周旋而無虧斯性之所涵昭融而無蔽内外夾持體用交致譬如登髙焉有欲躋之途必有所經之路知即其髙視之凖也禮即其舉足之地也孔子云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知崇者思之事也禮卑者學之事也聖人率性而行固無假於思勉而其事則必兼盡此其所以為全體易道者與
  周易
  成性存存道義之門
  監察御史書昌
  謹按洪鈞賦予之初萬善咸備而渾成者性然則性為衆美之歸一盡而無不盡其無分體用者乎雖然性亦何嘗無體用也體用者何體則曰性用則曰道曰義性為道義之本源道義乃性之作用茍徒談道義而不盡夫存性之功則有用而無體其失終歸於無本徒知存性而無道義充實之騐則求體而遺用其𡚁漸流於空虚是皆岐途曲徑非蕩平正直體全用備之學也聖人深有鑒於此是以效天法地於夙夜基命之中順之而不鑿養之而不害且拳拳不置念兹在兹全其固有之天而不使有毫髮之間斷如詩曰緝熙敬止書曰顧諟明命其存存不已之功為何如哉於是其本既立其道自生千變從此來萬化由此起源源本本道與義於是乎其用之不竭矣極之道充天壤不過完性中之功能義周庶類不過畢性中之事業性也道也義也雖有體用之分其實非兩事也天地不外一誠聖人亦無非一性而已由此觀之道義得於心則日新月盛而徳有不日崇者哉道義發諸事則日積月累而業有不日廣者哉然非知極其明而行極其力則存存之功又有未易言也此知崇禮卑之訓所以揭示篇端以明崇徳廣業之實而為成性存存之所自致乎夫以一人而與天地合其徳與天地同其用者在於此焉






  周易
  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况其邇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况其邇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發乎邇見乎逺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可不慎乎
  贊善桐保
  真徳秀曰孔子因中孚鳴鶴之爻而發明應感之理謂人君雖處宫庭而其言不可以不謹又推而廣之言行皆不可以不謹蓋鶴鳴子和由氣之相感上倡下應亦理之自然故言之善否出於一室之間而人之從違見於千里之外一言之出則為號令而百姓被之一行之著則為儀表而四方見之身之有言行猶户有樞□有機啓閉張弛由此而出言行之發榮辱隨之其取喻也明矣猶懼人之易忽也則又曰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葢天地之大不可測識然一言一行之善感格之效㨗於影響其可不謹乎
  謹按從來人君所以宣示中外表正四方者大端不出乎言行蓋言行者一身之樞機逺邇之從違天地之感應皆視其善與不善也是以禮記左史書天子之動右史書天子之言要惟約飭人君言焉本之以實心行焉将之以至性深明夫言行之發關乎榮辱感格之效㨗於影響俾言行交善而後已然欲言行之交善非存誠主敬斷斷乎不可蓋存誠則内絶虚偽之私外無縁飾之𡚁主敬則心存純一之念身著恪恭之容凡典謨訓誥皆關乎國計民生之要可為天下後世則經綸參贊胥係乎萬年百世之規可為天下後世法上下為之格被逺邇從而順應者皆此存誠主敬之功有以流通鼓動於其間信乎言行不可不謹也彼鳴鶴在隂其子和之上感下應其理豈有爽乎亦在乎人君交盡其善焉已矣















  周易
  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監察御史邱玖華
  程子曰在人所節惟言與行節於言則行可知言所當先也
  吳澄曰此爻辭所象慎動之節而夫子以發言之辭釋之
  謹按聖賢慎言之訓散見於詩書其義不専係乎君臣政治之大也繫辭獨於君臣發之何哉蓋天下利害倚伏之端機毎中於所忽而患常乗於不及防言之不慎上無以收腹心臂指之用下無以効喉舌耳目之司小則僨事而敗謀大則隕身而誤國甚不可不察也夫開誠布公者人君待下之道同寅協恭者人臣事上之誼也然人君操賞罰不測之權籌軍國萬幾之務所恃忠謀智計之士深思密議於廟堂之上治略轉旋於不覺事變消弭於未形天下隂䝉其福而君臣咸享其安且國是鮮紛更之擾而人才亦無摧折之虞不然用一人而傾軋者思抵其隙圖一政而環伺者欲售其奸意㫖易窺則讒詞瞽惑而委任轉以生疑忠言輕洩則蜚語中傷而主聰日以多蔽君之不密其失不獨無以保全夫臣子而已若夫為人臣者或以孤立而受主知以新進而敷讜議其地至危也至如左右輔弼朝夕論思與聞宗社國家之大計其責為更重故必守温樹不言之風明諫草退焚之義坤之六四曰括囊无咎君陳曰爾有嘉謀嘉猷則入告爾后於内爾乃順之於外此豈導人臣以懦黙茍容逢迎将順之習哉蓋造膝而陳詭辭而出善則稱君過則稱己者乃忠藎之大節而得失之所以分也所可異者身居公輔之任素為倚重之臣乃至朝廷用一人則宣之於外曰我實為之黜一人則宣之於外曰我實主之借國家之威福樹私門之黨與勢必恩歸之已怨返之君一朝敗露禍且不測由是思之言語不密則君臣交失而即有害於幾事之成故曰亂之階也嘗觀史傳中若漢成帝之於王章唐髙宗之於上官儀文宗之於宋申錫所謂君不密則失其臣者而如陳蕃之除宦官乞宣章奏寇凖之去丁謂被酒漏言尤足為不密失身之烱戒雖然圖議不密而禍貽臣下非所語於英君哲后也至於漏言獲罪則雖忠於謀國奮身犯難恒所不免豈非𮛫乎小諒而未克盡乎事君小心之敬者與此孔子繫辭為前聖所未發而不同於泛然慎言之訓也其防微杜漸之㫖誠足為天下萬世之明鑑也矣



  周易
  易无思也无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
  編修秦蕙田
  朱子曰四者易之體所以立而用所以行者也易指蓍卦无思无為言其無心也寂然者感之體感通者寂之用人心之妙其動静亦如此
  蓍之徳圓而神卦之徳方以知六爻之義易以貢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
  朱子曰圓神謂變化無方方知謂事有定理易以貢謂變易以告人聖人體具三者之徳而无一塵之累无事則其心寂然人莫能窺有事則神知之用隨感而應也
  謹按天地之道運行不息通復無端而於穆之微著於揲蓍求卦者可以推見性命之原而得聖賢學術之宗㫖傳曰生生之謂易又曰易與天地凖故能彌綸天地之道夫乾大生坤廣生舉天地間日月之往來四時之遞嬗萬物之並育無一息之或停無一事之不體生生之道可謂博矣然皆造化之功用而非其主宰故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又曰天地无心而成化詩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夫無聲無臭即所謂无思无為寂然不動者也是无心也太極也感而遂通之體也蓋體立於無用行於有體不立則用不行故周子以無極説太極而為生隂陽五行之本蓍之徳圓圓者老少竒偶變通不拘周流無滯圓之象也卦之徳方方者隂陽剛柔彰往察來一定不易知之事也神即六爻之所以變易而知則所貢以告人之定理也夫寂然不動者體之所以立感而遂通者用之所以行圓神方知者用之所以妙而要不外無思無為者為之樞紐故聖人觀於易而知人身之樞紐在心心之虚明在洗洗之功在退藏於密焉何則氣之精爽聚於心静則為中本無不瑩也動則為和本無不靈也而何以云洗洗也者滌除其汚染之謂心何以汚染則妄動為之累也蓋心體本静不静則失其養失其養則憧憧往來朋從爾思七情外馳萬感互進雖當燕閒無事耳目無所寄託則恍惚動揺而無以自寧於是真静之體微不克精察夫天理人欲之辨一切見之於言施之於事偏倚駁雜之弊有不自知其所以然者即或覺而矯之亦見其滅於東而生於西莫之能勝也是故以動而馳則當以静而復聖人清明在躬志氣如神當其無事則精神收斂端莊凝定一靈湛然寂而不動以葆其无思无為之體及夫由静而動凡念慮之萌審幾致察又極其精而無毫釐杪忽之差洗之愈清藏之愈密由是事物之來油然順應即圓神之妙也因物付物即方知之妙也而精義致用何莫非如六爻之變易以貢者乎蓋不翕聚則不能發散非静虚則不能動直此洗心退藏所以為學易之宗要而盡性至命之全功也















  周易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
  監察御史張漢
  晉王弼曰夫有必始於无故太極生兩儀也太極者無稱之稱不可得而名取有之所極况之太極者也
  朱子本義曰一每生二自然之理也易者隂陽之變太極者理也
  謹按太極只是一實理貫而通之一言蔽之矣理本無名字之曰太極太之為言甚也此理至中至正至精至粹至神至妙無可復加無可得而形容故强名之曰太極然則無窮盡無方體者太極也萬物盡天地老超然獨存再造天地萬物者亦太極也伏羲文王未嘗言太極孔子創言之邵子所謂畫前之易其即此乎由畫前之易推之兩儀四象八卦胥出其中矣大傳曰一隂一陽之謂道一隂一陽即易也所以一隂而一陽者道體之所為也語道體之極至則謂之太極語太極之流行則謂之道雖有二名實無兩體太極不雜於隂陽而亦不離於隂陽太極生隂生陽是為積理生氣隂陽既生太極即隂陽而在是理即生於氣中萬物一太極也物物一太極也月印萬川處處皆員及傾水銀於地顆顆皆員之喻最為得之老子曰有物混成先天地而生即指太極而言乎若夫漢志所謂太極函三為一則是以天地人三者為形氣已具而渾淪未判之物莊子所謂道在太極之先亦是指兩儀未判為渾淪之物道又别是一空懸之物已分道與太極而為二不知道即太極也邵子謂道為太極以流行言之心為太極以統會言之則二而一之矣雖然太極之理中庸備之大本與敦化太極之全體達道與川流太極之流行推之至誠之不貳不測止至善之止仁止敬止孝慈信皆是通書云誠者聖人之本誠即太極善惡即隂陽之義故曰聖人太極之全體也至周子謂無極而太極則是謂無形而有理猶曰無形而至形無方而有方曰無極者非有駕空鑿虚之見也曰無極而太極亦豈有叠床架屋之説哉葢夫子之言有者贊易則主易易無方體是以曰有周子之言無者作太極圖則主太極太極有朕兆是以曰無詩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孔子曰天何言哉无極之妙周公孔子已引而不發矣易其至矣乎







  周易
  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
  編修沈榮仁
  朱子曰聖人制作所由初非一端然其法象必有最親切處鴻荒之世有象未嘗有數至此而後隂陽竒偶可得而言
  朱震曰河圖洛書象數也則者彼有物而此則之也
  謹按圖書之義自漢迄唐説易者罕詳其説經籍所載括地志稽命曜等篇皆加以河圖洛書之名而方圓之象九十之數先儒皆未之及也至宋陳摶始言先天古易河圖洛書之學數傳而至邵堯夫謂圓者河圖之數方者洛書之文羲文因之而造易禹箕敘之而作範而其學始大顯朱子答袁樞書謂河圖與易之天一至地十者合而載天地五十有五之數則固易之所自出也洛書與洪範之初一至次九者合而具九疇之數則固洪範之所自出也又因讀大戴禮明堂篇而得一證謂漢人以九為洛書是十圖九書其説固不可易也惟宋劉牧作易數鈎隐圖則云河圖四十五數洛書五十五數是邵所謂圖乃劉所謂書也邵所謂書乃劉所謂圖也又引大傳以為二者皆出於伏羲之世先儒謂其並無明驗固不足信要而論之太虚之中至理流行物生而有象有象而數因之起有數而理以愈彰宋蔡元定云天下之萬象不出於一方一圓天下之萬數不出於一奇一偶天下之萬理不出於一動一静愚以為聖人之心無所不通無所不徧其則之者但因其方圓奇偶之象數以成文而動静之理藉此益著耳故夫子言河圖洛書而不分其孰為九孰為十言聖人則之而不明其孰屬羲孰屬禹也尚書論語雖言河圖亦未細陳其數也至朱子啟䝉之剖晰其辭發揮其蘊者正以前人之紛紜轇葛迄無定論故承邵子之學不憚煩言折衷於至當使學者得因數以明理朱子之立教又有不得不然者矣况乎八卦之水火木金實不外洪範之五行洛書之四方四隅實不外河圖之八卦聖人所以神明其徳而開物成務以彌綸天地化育之功者先後同揆古今一致豈有所區别於其間乎漢劉歆云河圖洛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章相為表裏朱子啟䝉引之蓋以其深得貫通之妙也易為萬世文字之祖而圖書更在其先果得其義而為學之功庶幾有所從入乎





  周易
  河出圖洛出書
  給事中盧秉純
  謹按伏羲本河圖以畫卦大禹因洛書以演疇其説出之漢孔安國劉氏歆所從來葢甚逺也宋歐陽修及明歸有光皆非之以為九疇不繫於洛書臣亦嘗疑繫辭所云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是洛書亦為易用非以演疇也豈圖書並出於伏羲之世與抑夏有連山易乃則洛書以成之與又豈文王拘幽時圖書並列而參考以為周易與孔子繫易固非若緯書之類可以置而不論也然而今之經學皆折衷於朱子朱子啟䝉取孔劉之説則亦以河圖屬易洛書屬洪範而已修與有光文章之士不必信而所疑聖人則之之言或以圖書一例而孔子連類及之也夫宋劉牧之兩易其名以圖為書書為圖何也洪範之一水二火三木四金五土與河圖之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相符易之太極八卦與洛書之九宫不異故沿誤耳圖書之精微要非泥一端所能盡而關子明所云河圖之文七前六後八左九右洛書之文九前一後三左七右四前左二前右八後左六後右為不可易矣河圖之可以畫卦洛書之可以演疇何也卦不過隂陽奇偶河圖一生一成隂陽奇偶之義中五太極也隂陽兩儀也外分四方四象也錯其生成之數八卦備矣故河圖可以畫卦也洛書有九數洪範亦九數數始於一配以五行天下莫先於五行也數終乎五配以皇極君道莫外於皇極也餘者環布各有其序故洛書可以演疇也河圖洛書之分體用何也河圖生成同位以言其本然故為體洛書九數錯綜以言其運動故為用也分而言之河圖非無用洛書非無體也河圖洛書之有同異何也河圖之生數與洛書五行之序同也而洛書不言成數異也河圖之下一左三中五與洛書同也七九則兩異其位異也河圖有十洛書無十異也而洛書之對宫皆十寓十於其中也同也河圖之中十夾五洛書之中只有五異也而洛書之横竪斜正皆以十包五也同也洛書右下之六即河圖下六之錯而右洛書左下之八即河圖左八之錯而下也洛書左上之四右上之二即河圖上二右四之易位而交錯也七九既易位故二四亦易位也異而同也洛書之一九二八三七四六相對而成十河圖則下之一與右之九右之四與下之六上之二與左之八左之三與上之七相交而成十異而同也河圖之竒偶同居五位自相互也洛書之竒正偶偏九宫共相間也異而同也河圖四位方布而為四十之數洛書八宫還布而為四十之數異而同也河圖之分五行依五方之正位洛書之分五行亦依五方之正位而東北西南同中土東南同東木西北同西金九宫不外乎五行亦異而同也其同者理為之其不同者數為之皆天地之自然不可强也若其盡異則天地有二理若其盡同則龜龍無庸兩出矣更有臆説焉河圖之一三五與洛書同而七九易位者河圖主互洛書主對也河圖下右之一與九四與六互為十者金水相生也上左之二與八三與七互為十者木火相生也火金不互者相克也水木不互者以嵗功言之春與夏連秋與冬連冬春則易嵗也洛書一與九對一在下冬日之伏藏數至少也九在上夏日之發洩數至多也三與七對三居左春氣之尚穉由一而漸多也七居右秋氣之方斂由九而漸少也二四居上之左右以上之九數為多配以偶數之少也八六居下之左右以下之一數為少配以偶數之多也合之二四配九四八配三八六配一六二配七皆成十五何其均而密也河圖具五行而卦不及五行洛書備八宫而九疇不及八卦葢伏羲心有全易觸河圖而為卦不必先禹而預為範也大禹心有洪範觸洛書而為疇不必繼羲而再為易也龜龍者天地之神物卦疇者聖心之妙用神物蘊乎靈異妙用合乎自然得其意而旁通超乎象數八卦之於易五行之於範言之固顯而五行之於八卦八卦之於九疇不言亦非隐也後人能於河圖洛書略其迹之異而會其理之同則龜龍同兆卦疇合觀無煩呶呶致辨矣






  周易
  化而裁之存乎變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
  監察御史柴潮生
  謹按易非聖人不能作卦爻具而蓍䇿興亦非聖人不能用也蓋聖人之於易妙合而凝故用易之際復能渾然無間化裁之在易者易中先有化裁之理而因其自然之化從而裁之以定老少動静之象則存乎聖人化裁之變推行之在易者易中先有可以推行之理而因變之所示推而行之於動作之間以得夫事為之凖則存乎聖人推行之通夫變通者因化裁推行而有者也化裁推行者因變通而施者也不假觀玩之文而融貫夫化裁推行之理不襲口耳之迹而神會夫變通之機則存乎神而明之之人必也徳裕於心洽化裁之理行利於身善推行之用斂其機於淵黙而自然渾成於中運其神於一心而自然孚契於外則非有得於易簡之理而徳行素裕者不能也葢徳行者道之歸也道之在天地者易中已呈其象而道之在聖人者一身直揭其全上文言化裁推行是泛論天地之理故曰謂之變謂之通則聖人作易之本體此言化裁推行是易中所自具故曰存乎變存乎通則聖人卜易之妙用上文言變通而歸之事業者推易道於民也故設卦以盡言立象以盡意此言變通而歸之徳行者存易道於己也故得意而忘言得言而忘象夫易之變通在爻象變通之神在人人之所以能神則在徳行得於心而見之行事以人心之神契合乎易之神充周流行若合一體則所謂神而明之也黙而成之正言其所以能神而明之也不言而信又以申言黙成之妙也總之方揲之時有以盡其變既揲之後有以得其通聖人之徳行固與易道相為妙合者也故曰易非聖人不能作亦非聖人不能用也















  周易
  天下之動貞夫一者也
  編修吳兆雯
  朱子本義天下之動其變无窮然順理則吉逆理則凶則其所正而常者亦一理而已矣
  謹按造化之與人事皆有當然之理以綱維乎其中而不可易夫人事之興初若雜然而難齊也而不知從違順逆之見於人皆其所必然者因其所必然之勢而示之以當然之理理在而變通不窮盛徳大業亹亹可幾矣蓋天下之理一而已矣由乾元亨利貞之意而究之天地之大徳曰生所謂元也即仁也始者必亨亨者嘉會合禮大寶聚人皆是也利即義也而要之不出乎貞非貞無以起元故曰一也以非有二本故也即天覆地載而知貞正得一以為觀也即日照月臨而知貞正得一以為明也不即可以知天下之動之貞夫一乎顧天下吉凶悔吝皆生乎動至不一矣動也者自易理言之則剛柔之相推變通之趣時皆動象也自人言之則顯而立言行事微而積慮處心皆動機也然而爻象之動於易與吉凶之動於人皆必然之勢也其勢雖棼然莫測而人之順理則裕從欲則危有同揆也恵廸則吉從逆則凶無二致也一如天示人以易地示人以簡而貞觀之理自若也一如日明於晝月明於夜而貞明之理自若也聖人以理之正而常者為勝寂然不動遊心於何思何慮之天動罔不臧置身於不競不絿之地能盡乎會通之變而不累於吉凶悔吝之間其動也非妄也動生於静而常出之以無為其一也非可執也一散於萬而常行其所無事惟聖人貞夫一而萬一各正則吉無不利静固静也動亦静也舍貞之外更無他術非一而何哉是知聖人者權足以樞萬化政足以柄四時言脱於口而和可以翔海甸意起於心而精可以通神明行成於身而效可以格象緯其始也禮樂刑政操之乎我其既也彌綸調燮藉之乎我其終也宇宙造化生之乎我以一剛一柔者為之本至易至簡者為之用貞者貞乎此者也一者時雖變而貞則不變也情雖動而貞則常静也雖天地日月皆不能外焉元吉在上知幾其神又何疑夫天下之動非可以一御乎然則虞舜之所謂精一孔子之所謂一貫者皆貞一之説也老子曰王侯得一以為天下貞蓋惟貞夫一則可以為平治天下之本萬變雖殊一以貫之中和位育皆歸度内矣天下不重賴有聖人哉





  周易
  天地之大徳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理財正辭禁民為非曰義
  中允任啟運
  張子曰将陳理財養物於下故先敘天地生物朱震曰天地之大徳曰生仁也聖人成位乎兩間者仁而巳不仁不足以參天地義所以為仁非二本也故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
  項安世曰聖人之仁即天地之生大寶曰位即崇髙莫大乎富貴也下以庖犧神農黄帝堯舜實之理財所謂水火金木土榖惟修所以利之也正辭謂殊貴賤使有度明取予使有義辨名實使有信利之所在不可不導之使知義也禁民為非謂憲禁令致刑罰以齊其不可導者也蓋養之教之而後齊之聖人之政盡於此三者矣其徳意之所發主於仁民義者仁之見於條理者也
  謹按天地之徳仁而已矣聖人之心亦仁而已矣易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非二物也仁即義之統體義即仁之散殊仁則周徧渾淪義則隨物各當故親親仁民愛物皆仁而於親用其親民用其仁物用其愛即義也即仁民之中老無不安少無不懐者仁而於老用其安少用其懐即義也故義者仁之大用也由仁民而上之則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仁民原親親之心所自流焉耳由仁民而下之則數罟不入斧斤以時墻桑之樹雞豚狗彘之畜凡於物用其愛者亦仁民之政所必及焉耳其自流而必及者一仁之貫注故一仁而天下之治統之矣董子曰仁者正其誼不謀其利孟子言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而文王繫易首言元亨利貞孔子文言言利者義之和又言利物足以和義非特言利且合利於義何哉蓋天生百物皆以養民故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始者仁也美利利天下者義也天地之大利即天地之大義而即天地之大仁也非利物而何以和義非和義而何以為仁哉故理財者聖人之所為利物聖人之所為義以成仁也夫後世之天下猶古聖之天下天地之生物未嘗息也然而古常有餘後常不足此無異故惟理財之不講也理財之不講則以正辭與禁民為非之不講也大學曰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夫生衆為疾道之所為開其源也食寡用舒道之所為節其流也以統觀天下之大勢大約西北之財之不理在不能開其源東南之財之不理在不能節其流夫雍州之域禹貢所謂厥田上上也冀州之域禹貢所謂厥賦上上也虞夏殷周之疆理在焉古稱沃野千里支粟十年則以經理備而蓄積多耳降及後世問所謂溝洫畎澮尚有存焉者乎蓄洩無資灌溉無術其民但知畜牧之利不知稼穡之利逐末者日多務農者日少其名為農者亦不習於耕耘種殖之蘊奥大抵皆疎略而不精此所謂源之有未開也東南之民於耕稼之術工矣山澤之利皆盡争之幾於搜山而採竭澤而漁矣其所入每不足供所出其𡚁一曰好奢一曰尚鬼如江寧之俗非百金不能𦵏吳下之俗非百金不能娶家無儋石而出必美其服鮮其履若服粗布之衣即忸怩而不敢出且有一小讌會而費中人之産者矣一有疾病則巫師簧鼔之謂某神為祟醮酬祈禳小則數十金大則百金有因一疾病而飽煖之家蕩於一朝者矣當其無事則又有預酬預保之説如春戲青苗戲無一村無之費輙數十金也一人勤勤終嵗所入不過十金而衣飾相耀耗之酒食相矜耗之虚文僭制耗之祈禳禱祀妖誕之説又耗之如此而財力不屈者未之有也此所謂流之有不節者也要其補救之術則易所謂正辭禁民為非者盡之正辭者示之以所當行重本業勸農桑定昏䘮之制嚴貴賤之等使知勤之可慕而民樂於勤儉之為美而民安於儉禁民為非者示以逐末之不如務農奢華之不如樸實嚴禁簧鼓之妖邪及歌舞之遊食而倡之皆自貴者始則因天地自然之利而為之輔相為之裁成此利物之所以和義以其大義行其至仁使物物各得之宜渾淪周徧則聖人之仁一天地之徳也







  周易
  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
  編修邵齊燾
  吳氏澄曰風氣漸開不可如樸略之世此窮而當變也變之則通而不窮矣其能使民喜樂不倦者以其通之之道神妙不測變而不見其迹便於民而民皆宜利之故爾
  蔡氏清曰神而化即其變通之妙於無為也謹按易繫辭傳言聖人制器尚象之事而於黄帝堯舜氏則曰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蓋天地之道有盈虚消息相乗之機帝王之治有弛張損益不窮之妙此物理之自然而王道之大用也夫帝王之於天下也有不可變有不可不變其不可變者彛倫之大本心性之大原如日月之位隂陽山川之奠髙下亘古莫能易者也其不可不變者剛柔寛猛之迭用文章制度之日新如春變而夏夏變而秋秋變而冬冬變而春循環錯行而不可執一者也所以然者何也民之受治於聖人猶物之受命於天萬物盈天地之間其生也成也消也長也非物所能自為也有主張之者矣有推行之者矣向使生者一任其生而莫為之成消者一任其消而莫為之長此造物者之所不能也聖人之於民猶是己民之所未厭聖人不强去民之所未安聖人不强行處當變之時而神其變之之道不變則窮而變則通矣獨於黄帝堯舜言之者神農以前風氣樸略民用亦未滋也黄帝堯舜時民欲漸開人文漸啟天地萬物之氣運五行百産之精華旁薄欎積以待聖人之調劑将欲仍安其樸略而有所不能故中天之運至此而開洪荒之俗至此而改變而通之之道自黄帝堯舜始也夫當未可變之時而多所紛更則民必勞苦厭倦而不能循當将欲變之時而狃於故常則民又将因循怠倦而不可振惟變乎其所不得不變有以鼓舞其心思而警動其耳目則天下之人油油然趨之而不能已矣是豈聖人之喜新而惡舊强用其智慮作為以驅天下而從我哉因其自然之變而以自然之理處之所謂宜也變而合其宜然後謂之通通者無所窒礙之名也無所勉强之意也王者無為而成化百姓日用而不知如川之決焉流而不窮如風之動焉行而無迹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而天下各得其所矣葢聖人因其變以適其宜而民則但見其宜而莫見其變也此聖人之妙於變也神之至化之至也以不變者建天下之極而以神於變者制天下之宜斯聖人無為之治也夫



  周易
  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蓋取諸夬
  檢討韓彦曾
  吳氏澄曰十三卦之制作自畫卦而始至書契而終蓋萬世文字之祖肇於畫卦而備於書契也謹按上古民淳事簡事係於己惟結繩以記之事關於人惟結繩以驗之不必過為防慮而天下已治後世民偽事煩非結繩所能理矣聖人易之以書契言不能記者文書以識之事不能信者約契以驗之由是百官之功罪可稽而事以治萬民之情偽可核而情以察若是乎上古略而後世詳也上古質而後世文也夫聖人豈厭乎略而好乎詳厭乎質而好乎文哉誠以生民既衆不得不多為設官以察之設官既多又不得不思所以治其官者茍官之功過不記民之誠偽不知何以統百官而率萬民乎於是易而為書契夫亦有所大不得已於其間也世傳蒼頡造字使義理必歸文字文字必歸六書而遂因之以為書契所謂天雨粟之説近於誕而不足為據而要之千古之治法基此矣唐虞之際風動時雍三代以來禮明樂備未必非書契有以助之蓋道者所以立本也法者所以適變也聖人自有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者存乎其間豈沾沾焉執書契以為衡而遂成至治哉至於春秋鄭鑄刑書晉鑄刑鼎莫不自以為救世而宜民其任書契者至矣而専務令行禁止之圖反開弄法舞文之習説者謂聖人制有書契原以治百官而察萬民而其𡚁乃至於如此何如一任其結繩之為愈乎是即剖斗折衡而民不争之説而不知聖人為治之苦衷者也聖人之為治也於其意而巳意至而法即隨焉法行而意即寓焉自結繩之時而視乎書契則後世也更自其後者觀之則易書契之聖人猶上古也一事之善垂之金石而不朽一事之惡示之奕禩而不磨此其治且察者固不惟其法而惟其意而已矣若夫夬者决也剛决柔也取諸夬者明乎書契之了然明白可以决去小人之隐也百官豈無功過書契則兼功過而示之而聖人之意則欲存其功而决去其過萬民豈無誠偽書契則兼誠偽而著之而聖人之意則欲存其誠而决去其偽此其用意何深也要之書契之作顯可見聖人用法之精明而微可窺聖人用意之忠厚至於酌古斟今補偏救弊使百官得其宜萬民得其所以繼唐虞三代之盛則在乎神明變化者之潜移黙運焉爾




  周易
  精義入神以致用也
  監察御史倪國璉
  俞琰曰精研義理無毫釐之差而深造於神妙所以致之於用也
  謹按經言感應自然之理觀物類而已知思慮之無庸矣而况聖學之出於自然者乎夫聖人之學始於下學迄於上達詣雖不同而機則一貫心之裁制為義而義之精妙為神義者宜而已物之有宜有不宜事之有可有不可研之在乎一心而用之實通萬變使未有以精之則於事物之理但見其膚淺而不得其精深欲於應事接物之間曲中其則不可得也聖人惟精研其義幾微必察不使纎悉有遺巨細畢該務令毫釐必辨由是積而造之至於入神之域則妙不容言天下莫得而窺其秘變化不測鬼神莫得而與其幾此窮理於内原無心於致用也然權度之在我者既精斯神而明之取諸資深之後而所觸皆通隨感即應得其無方之用而迎物而解凡事之大小常變不過執一義以處之而各得其當而用於是乎致矣由是言之屈此心於斯理之内而所詣者微然後能伸此志於應感之交而所發者逺此知行所以相須内外所以交養而互發者與書曰惟精惟一允執厥中此之謂也








  周易
  窮神知化徳之盛也
  監察御史儲燧
  謹按與天地合其徳者聖人也既已徳合天地則凡為不貳為不息為動静之互根而往來之遞嬗者莫不觸於目而會於心葢天人一理人盡而天自見神而明之無事於研求也感而遂通亦無待於推測也精義利用下學之事也過此則為上達之境矣今夫隂陽之迭運於兩間也自其合一不測言之謂之神自其推行有漸言之謂之化神无方者也無在而無乎不在非有疆域之可求無為而無乎不為豈有方隅之可限握造化之樞紐者此也司氣機之闔闢者亦此也夫孰從而窮之化无迹者也動而無動方其動而静之機已萌静而無静方其静而動之機已伏其流而不息者此也其止而不過者亦此也又烏從而知之惟聖人者主静立極渾然一天載之精微故能黙契夫川流敦化之妙而合上下以同流體立用行無在非天機之呈露故能會通乎易知簡能之源而統髙卑而合撰彼夫行之弗著習焉弗察可使由而不可使知者量有所阻也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得其偏而遂遺其全者識有所滯也窮神知化非徳合天地者而能若是乎而謂非徳之盛乎一故神兩故化藏諸宥密與塞乎天地非二物也能盡性自能達天仰觀俯察實有相似而不違者而何至於扞格而不通神天徳化天道騐諸身心與徵諸造化同一源也能盡天地之撰自能通神明之徳成象成形真有得意而忘言者又何至於紛岐而不合蓋窮非研究之窮明無弗照之謂窮也知亦非推測之知睿無弗通之謂知也此亦惟養盛者自致焉而已矣夫不知者往而屈也自致者來而伸也聖學之自然有如此而人事之往來又何所用其憧憧也哉















  周易
  咸速也恒久也
  編修王際華
  蔡淵曰有感則應故速常故能久
  謹按天下之至神者心也故有感而即通天下之至常者道也故歴久而不變夫民之蚩蚩本天下之至愚而動之若甚易治之又若甚難自昔聖王不以動之易也而輙喜不以治之難也而終倦是以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來動之斯和世以為聖人過化存神之妙若是其不可測也而聖人直行所無事焉漸民以仁摩民以義浹於肌膚淪於骨髓世以為聖人百年必世之效若是其不易幾也而聖人自純一不巳焉葢誠者聖人之本也存諸心體諸身施之於事物彰之於政令上以誠感下自以誠應至誠而不動者未之有也傳所謂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悌上恤孤而民不倍孚及豚魚㨗於影響聖人之感於人心亦若是而已矣然而至誠無息悠久無疆凡制禮法修教化正綱常敘九疇與一切用人理財諸政必不狃於小成必不昧於近利必不以王道為難成而生畏阻之心必不以太平為既致而萌逸豫之想朝乾夕惕兢兢業業終始惟一時乃日新聖人之久於其道者惟其誠也夫速之與久義似相暌而咸之與恒理本一貫彖傳於二卦皆言天地萬物之情感而即通者情也久而不渝者亦情也即情之無不通而慎所以感之者即情之不可渝而慎所以持之者其道豈有他哉亦曰誠而已矣本誠以動物雖匹夫匹婦之愚咸黙喻乎廟堂之志於以致四方之風動不難也積誠以布化雖昆蟲草木之微咸煦育於太和之治於以垂萬世之丕烈皆此也宋儒周敦頤有云治天下有本身之謂也本必端端本誠心而已矣朱子亦曰天下之事千變萬化其端無窮而無一不本於人主之心然則咸以感之恒以守之欲圖可大可久之業者其必勉勉於誠心以端其本與












  御覽經史講義卷八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九
  書經
  欽明文思安安
  監察御史熊學鵬
  蔡沈曰欽恭敬也明通明也敬體而明用也文文章也思意思也文著見而思深逺也安安無所勉强也言其徳性之美皆出於自然而非勉强所謂性之者也
  謹按千古之治法必本乎千古之心法以為基千古之心法必本乎一念之兢業以為主欽者即兢業之謂也堯之徳性純粹自然無一不臻於至善而史臣欲狀其心體必首之以欽而後由明而文而思而至於安安可見聖賢之實學其造詣足以臻神化之境而持於宥密者皆此曰明曰旦之精誠帝王之治功其聰明足以當憲天之重而凛諸神明者皆此亦臨亦保之意念蓋人之心敬則定定則靈靈則足以燭萬㡬之變雖當紛紜擾攘之會而是非曲直立辨於當前而不惑其所以能明者由其欽之所積而成者也迨心體明矣而欽之功仍不懈而後有經有緯章美内含足以經綸天下之大經而燦然成文者皆由其欽之所久而著者也夫欽之功旣貫於文之内而文之中仍載其欽之心於是凡有所思自足以通微而作睿蓋宥密之理萬物皆備無往不通而敬以直内所以思慮之所及周乎上下貫乎始終可以範圍天地而不過曲成萬物而不遺其思之深者欽之能深思之遠者欽之能遠也蔡沈謂敬體而明用愚以為敬之體旣立則明與文思皆其用也惟是四者之德俱人之所當有俱人之所當安而欽之功有未至則四者之德有未純堯則天理之流行與此心之不息者渾合而無間無往非欽而若不見其欽之勞無往非明而若不見其明之迹無往非文而若不見其文之煩無往非思而若不見其思之苦堯之安安而無所勉强者即孔子所謂從心所欲不踰矩也抑更有進焉安安之義非僅指心體而言也凡人之身敬則安怠則危記稱君子荘敬日强蓋言戒慎恐懼初猶勉强矜持久之而天君泰然百體從令無往而不形其安適非若紛華靡麗之境聲色貨利之途止圖取快於一時而其實身與心皆不勝其紛擾也故為人君者誠能以欽為主乾乾夕惕無往非顧天命畏民碞之心不使宮室服飾之得以役其精神不使宦官宮妾之得以移其志慮操存熟而疵累捐履中蹈和内以之建極外以之綏猷将見天地位萬物育天下萬世共仰有道之長矣又安見致治之隆不足嫓美於唐虞之際也哉

  書經
  克明俊德以親九族九族旣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
  監察御史彭肇洙
  謹按帝王之業以天下為量帝王之學以一心為基心之所具者理可喻諸天下而漸積漸推漸推漸滿至於無所不被無所不極而要非於夲然之量有所加堯典克明俊德數言夲末源流至該至備其言君道也夐乎尚矣何也人君與天下相接者身而堯典不言身而言德明乎人心之不言而同然者理從其初而人情之不行而自至者功歸於獨也蓋德之原於生初者無所不具近而家邦遠而天下皆性分之不容辭而功之積於幽獨者無微不彰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皆功力之所必至有其不容辭者而德乃可以言俊有其必可至者而明之功乃可以言克也荀况有言儀正而景正盤圓而水圓盂方而水方此其感應之機㨗於影響而其實在功夫則此書篇首欽明之兩言盡之蔡西山曰敬體而明用言心主一而無適則精神團聚絶乎物之所以緣心常惺而不寐則志氣警嚴覺乎私之所由伏推斯㫖也謹好惡愼言動精取舍公是非可以使賢者服敎愚者畏威邇者式型遠者向化故其言九族也近而寡妻兄弟僕𨽻𥊍御之徒統是其言百姓也上而臣僚統是其言萬邦也極之凡有血氣者統是要之其言明德也所謂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無不統是也洵乎德無不明乃俊明亦無定以克明為定也且夫修德有功而養德尤在防其弊逸則隳德周公曰君子所其無逸矜則隳德易曰君子以虛受人肆則隳德禮曰君子莊敬日强安肆日偷不學則隳德説命曰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允懐于兹道積于厥躬循此數端而體之以不貳持之以不息則上與唐堯並稱無難焉又何三代以後之足云乎哉














  書經
  帝曰咨汝羲曁和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歲允釐百工庶績咸熙
  監察御史陳大玠
  謹按歲無定日閏有定法朞者一歲之足日也歲者一歲之省日也閏者補三歲之省日凑為三歲之足日也又按毎歲所餘六日為氣盈所少六日為朔虛氣盈而不置閏則朔晦弦望差朔虛而不置閏則春夏秋冬差閏所以消其盈而息其虛也然一歲只有三百五十四日而經云朞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何也此一歲大率之數也蓋今年立春到明年立春二十四氣全數有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以二十五刻當一日舉全數而言故曰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也二氣為一月合二十四氣該三百六十五日零二十五刻此氣盈之溢數也十二月有六小月此朔虛之虧數也二者參合而置閏此不易之定法也若夫天與日月之行氣朔之盈虛而不置閏則時且不定歲且不成何以示信於民使之及時而趨事乎閏之有關於天時人事如此左傳曰閏以正時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於是乎在故春秋於文公閏月不告月則書之明非禮也胡傳曰占天時則以星授民事則以節候寒暑之至則以氣百官修其政於朝庶民服其事於野則主乎是焉耳矣周禮閏月王居門中蓋告朔之禮天子居宗廟閏月居門中文公以閏月為附月之餘而不行告朔之禮故春秋書之可見居門之典廢如奉天授事何書稱堯欽若昊天敬授人時凡為君者以欽若為心以敬授為事如堯典所云作訛成易以之信治百官則旣定之時順時令以趨事旣成之歲順歲功以告成自然衆功畢舉而咸熙矣嘗讀豳風七月之篇自一之日二之日以至九月肅霜十月滌塲其間流火授衣于耜舉趾計一歲四時十二月無非為小民衣食計而預䇿其萬全也又以見其長幼夫婦老少上下皆有皇皇服事一息不敢自安之意焉至於月雖有閏而時則不易惟依四時之令序舉月令之事宜如行慶施惠聘士禮賢勞農勸民賞事恤孤及與公鄕大夫共飭國典時令以待來歲之宜不論閏在何月皆有毎月之政可舉而行之也玉藻載聽朔於南門之外閏月則闔左扉立於其中蓋月閏於春夏則闔青陽明堂之左扉月閏於秋冬則闔總章元堂之左扉而必於南門者繼明照于四方凡以勤民也是以上無日不勤䘏其下下無日不勤服其事将豳風可載詠矣若夫臣隣以時交儆喜起以時賡颺其於欽若敬授之㫖庶㡬先後有同揆也歟


  書經
  以閏月定四時成歲
  監察御史歐堪善
  謹按自古帝王未有不敬授人時以釐百工而熙庶績也蓋大撓初定而葭管飛灰以十二律定十二月之候寒暑往來不愆其序作訛成易各循其期此歲功所由成萬化因是而彰也粤稽帝堯命羲和以置閏之法有曰以閏月定四時成歲夫每歲三百六十日者一歲之常數也顧天行至健一日遶地一週視日為過一度日之行亦遶地一週而比天退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有竒天與日復相會於初起之度則天運一週而為一朞朞之數較之一歲之常數多五日有竒是為氣盈若夫月與日會每月之際不足三十日止二十九日半以一歲三百六十日常數較之又少五日有零是為朔虚合氣盈朔虚計之每歲多十日餘至三歲多三十餘日使不置閏以歸其餘則歲之日不盡乎朞之日朞之餘日又積為歲之餘月何以定四時而成歲功乎故必以餘日置為閏月三歲一閏五歲再閏十有九歲七閏使盈虚消息氣朔分齊然後春夏秋冬四時之節候不差而歲功以成此古今置閏之法而釐定四時之大要也若乃聖天子當陽乗乾體坤出震繼離春則布徳和令夏則勞農勸民秋則選士厲兵冬則飲蜡報賽順月令之經布四時之政陽不愆而陰不伏暑無怨而寒無咨聖人則因時制宜所謂仁為春溫義為秋肅者此也雨暘或至愆期旱澇不無致警聖人則因時補救所謂裁成其有餘輔相其不足者此也由是繪無逸於松軒圖豳風於紫殿朝乾夕惕時凛欽若昊天之心旰食宵衣不忘撫辰凝績之意天道順於上則四序以正八風以平分至啟閉銖黍不爽適符乎一閏再閏之期人事周於下則體元在君心調元敷萬化剛柔喜怒張弛咸宜不爽乎二氣五行之度如此則太和翔洽民康物阜時雍風動之休舉積諸此矣豈惟是馮相之所司保章之所掌而已哉












  書經
  輯五瑞既月乃日覲四岳羣牧班瑞于羣后
  修撰金甡
  集傳曰周禮天子報冒以朝諸侯鄭註云名玉以冒以徳覆冒天下也諸侯始受命天子錫以圭圭頭斜鋭其冒下斜刻小大長短廣狹如之諸侯來朝天子以刻處冒其圭頭有不同者則辨其偽也輯五瑞徵五等之諸侯也既見之後審知非偽則又頒還其瑞也
  謹按集傳引周禮註自是後世制度於唐虞時事不合請先列執冒諸說參錯之處因推唐虞不應有此制度之理然後斷以本書前後可自相印證之文周禮大宗伯作六瑞王執鎮圭典瑞王晉大圭執鎮圭小行人成六瑞王用瑱圭並無執冒之文唯考工記玉人乃云天子執冒四寸以朝諸侯蓋即周書上宗奉同瑁之瑁周制有之其始自唐虞未可知也玉人疏曰瑁方四寸邪刻之浚儀王氏曰以一瑁冒天下之圭則公侯伯之圭濶狹等也此瑁唯冒圭不冒璧夫圭之長短具見於大行人與玉人若其廣狹之度則禮記雜記曰圭公九寸侯伯七寸子男五寸博三寸厚半寸剡上左右各寸半蓋長短異而廣狹同故王氏謂以一瑁冒之至子男亦云執圭似亦可同用一瑁顧他書並云子男執璧不云執圭當以執璧為是璧與圭異制圭長而璧圜欲為之冒勢不得以斜刻者合之然斜刻之外無他說今書傳圖瑁下作偃月形似可冒璧反不可以冒圭與斜刻之說不合王氏知鄭註所云不可以冒璧故謂此瑁惟冒圭不冒璧至於冒璧之制略無考證是圭有冒而璧無冒也豈執圭者必湏按騐執璧者無待稽覈耶集傳於上宗奉同瑁乃直云邪刻之以冒諸侯之圭璧此說尤欠分曉蓋瑁之出於周制者至漢已不得其詳解經者乃等而上之以證唐虞之事其說固未可據也且夫堯舜之世亦安有設此制度者哉當時風氣其善惡著見者非大神聖即大凶頑其餘類皆敦龎純樸未嘗有機巧詐偽若後世私刻符篆之為者如謂受命於天子而忽焉毁失其守器聊𧸛作用之固無此理如謂争奪竊據事不上聞其人不負固而入朝乃以偽作之圭璧取敗此尤事之所必無也即後世巧詐百出亦祗假符篆以暫售其奸寧有久假不歸儼然蒞官治事甚至敢於朝謁以圖徼倖者乎聖人立法以防患於諸事固宜有節信以相稽考至諸侯朝見亦必騐圭璧以辨真偽則不特事有所不必而於理更有所不可夫諸侯之恭順與否職事之修舉與否應蚤在天子洞鑒中若待其來朝而始辨其真偽非所以示諸侯明也諸侯來朝正宜推誠禮接乃疑所不當有之事始朝則必騐之屢朝則必屢騐之非所以示諸侯信也彼不藉此以作奸我先逆詐以相待實用之固不足以禁制名存之亦徒顯其猜防非所以為天下後世法也此於周制亦未為盡善而謂堯舜之世必出於此乎然則書之本意如何曰此五瑞即下文五玉輯五瑞者即下文以五玉為贄也班瑞于羣后者禮受幣不受玉故聘義曰已聘而還圭璋蓋來朝則斂之朝畢則還之此固禮節出入之常其輯也非為呈騐而進之其班也非為騐畢而給之也下文言朝方岳而用圭璧此言朝京師而用圭璧文異而禮無異即下文柴望秩于山川亦與上節類於上帝望于山川同也紬繹本文其義自顯集傳乃引執冒之制疏辨偽之義殊非聖人心事尤與唐虞時事不類是不可以不辨然則周固有冒其義如何曰刻其下端而虚其中是即冒之義也但應如鄭註覆冒天下之説不必謂專以冒圭圭鋭上以仰承瑁詘下以俯納主臣之義已具於此又何必取其脗合以為用哉














  書經
  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
  編修何其睿
  蔡沈曰敷陳奏進也周禮曰民功曰庸
  程子本義曰使人各陳其為治之説言之善者則從而明考其功有功則賜車服以旌異之其言不善則亦有以告飭之也
  謹按古者帝王治天下將舉天下而使之皆安政無不興而民無不乂則必任賢者而與之共之於是制百司之官定大小之職而又為之異其車服以榮之視其功能以畀之馭吏之權備䇿厲之方至矣蓋天下至大天子不能自為也内而左右卿士之是資外而方州羣后之是藉左右卿士所以佐王者宣職而布業方州羣后所以代人主理物而奏平於是欲得其人而用之盡當其才而無有所失此誠未易言者而要其所操之術有三曰有所以取之有所以任之有所以鼓舞激勸之使有所大服而共奮而已矣所謂取之之道者何也凡人之賢不肖其初未能辨也雖聰明神聖之主亦安能無所據而知之惟觀其言而後能否有可審矣更為察其言之果善與否而後短長益以定矣吾即其言以取其賢且能者而去其不能者則賢能者將無所遺而不能者殆無自而進此取之之法之必嚴也且夫既已取之則誠將為可信而遂以用之雖然信之太鋭而委之遽專事不期於責成而效無所實覈則雖言取之而人皆将飾言以相欺更以官予之而安保其治官之無騐古者聖人知其弊之必至乎此而患之不可不防故於其所以取之者常寛而所以用之者尤至慎示其職事以命之又為之丁寧以告戒之又為之限年以課之立法度以考之雖予之官而誠未欲遽處之也試之以所守以觀其亷試之於所利以觀其正試之於所難以觀其通試之於所不樂以觀其久試之民以觀其仁試之績以觀其備然後知其誠能矣誠賢矣則舉之不嫌過驟而任之可以終身帝王所操以待天下使天下之賢者鼓舞而不倦其不肖者甘自引伏而不敢萌徼倖冐進之思者無他惟取舍當功咎昭與賞罰正而已夫聖王之世萬無簡賢棄能之事而但使爵命之重章服之榮賢不肖混淆而無以自别則天下方將不以為貴而後無所勸惟取其賢且能者授之官而尤必考而核之使有其實者乃得居其位而章其物與器然則何功之勿興何治之勿致此唐虞之法之所以至善而不可易也




  書經
  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
  編修王居正
  程子曰敷奏以言者使各陳其為治之說言之善者則從而明考其功有功則賜車服以旌異之其言不善則亦有以告飭之也
  謹按帝王之治天下也莫要於安民莫急於察吏夫察之則必思有以考之考之而得其名與實之真矣然後黜陟之典行而勸懲之法立使夫百爾臣工咸曉然知聖天子所加意而作興者凡以為民也則将循乎其名以既乎其實舉相勉於慈祥愷悌之循良而吏治民風乃日臻於淳古昔者舜有天下廵守之後繼以述職躬桓蒲榖輯五瑞而來朝東西朔南周四年而報政當是時羣牧考羣后四岳考羣牧而天子坐明堂以聼之慶賞黜罰出自一人而四方羣后舉帖然奉守其政令而莫之敢有異議猗歟盛哉典綦隆已雖然舜豈徒為是以聳動人心粉飾太平而已哉民生之苦樂不齊風俗之淳澆各殊四方情形茍一日不周於睿慮則上下之情遂隔而不通夫承天子命以撫我兆姓而悉其疾苦同其好惡者岳牧羣后也茍非使之盡其言而陳之何以考厥職而達下隐乎舜是以有敷奏之典聼其已行之政事審夫民功之修廢而其言之善者則又察其功之及於民也孰小孰大孰虚孰實孰行之於目前而驟效孰要之以久遠而後成不貴空言無補而必求言底可績考之者不厭其詳而得人乃真覈之者務窮其實而法立知勸蓋至是而車服之旌不敢濫也亦不敢緩也無或吝也亦無或僭也始之以好問好察之虚心終之以黜幽陟明之實政考課有法而吏治澄清其斯以為有虞之治乎竊以為古今不易民而治帝王不易法而理今之督撫州縣亦猶是古之岳牧羣侯也其三年大計八法卓異之條亦猶是古之三載考績敷奏明試之典也乃上古政簡而俗樸其察之也尚易後世事繁而情變其察之也較難於此而振綱提要則督撫表率之道不得不講矣且夫為督撫者亦非敢徇請託通苞苴也而務安静者或過於姑息任意見者更或誤於迎合巧佞之吏不能實心敎養而善應對工周旋甚似才能有餘司道多喜為稱讚督撫耳熟先入之言一見巧佞者之應對周旋遂以為真能員矣如是而舉錯之間能無誤乎然則察吏之要其何道而可詩云豈弟君子民之父母可知愛民為循吏之本而督撫之所以定其賢否差其高下者要當以是為權衡焉是故其言之至吾前者有詳有禀而察其注意所在果能曲體民瘼否耶其事之入吾耳者有興有革而觀其措置所本果能深得民心否耶從民起見則褒之薦之不以悃愊無文而薄其人不從民起見則飭之劾之不以小善可喜而奨其才且也城府不設於胸如水之清如鑑之空而揣摩迎合之漸無自而萌愛憎不假以私如衡之平如矢之直而登薦彈劾之舉悉協於公審如是也庶幾賞罰合宜而吏治以清守令得人而民事以理唐虞之治不可復見於今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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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敷奏以言明試以功
  編修李友棠
  謹按聖王之治天下也必有以攝天下之分職使天下之言與事無不昭灼於上而後布理而無難此其事非行奏試之典不可蓋五服羣后散處寰區其間耳目不常接聲靈不常親即有邁等之勲殊尤之治而下不得達上不及聞将何以勵人材而成政理乎此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虞廷必於五載廵守之日為兢兢也上古之世結繩而治政簡風淳無藉於書契之煩文告之命未嘗考言何所事於述職未嘗詢事何所事於功載至於有虞以天則當其中以際則逢其盛以百官萬民則極於明察侯甸采衞之遠近有不齊田地貢賦之上中下有不一山川之封濬九州之沿革布在羣后者其言亦至賾耳於此而置之則其言未免過輕於此而驟進之似其言過重而不得以既其實即其所長而試之更端之際因其已效而試之再事之餘工虞水火易之地而見其殊才嵗月日時需以年而知其異等至是而所言之功可見矣考言與詢事兼施明目與達聰並用豈以天子之聖神文武而必事委曲煩重之數哉凡以㪚不如統虚不如實聞不如見人材非此不勵政理非此不成其難其慎惟和惟一舜之課績正以是耳不然四岳九官十二牧當時之臯夔稷契成允成功固已如彼矣豈顧有疑焉而必加之意乎誠重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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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
  監察御史廖必𤦺
  朱子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夫豈一於輕而已哉大率是説刑者民之司命不可不謹如斷者不可續乃矜恤之恤耳
  陳雅言曰不欽則或失之於怠慢不恤則或失之於慘刻二者刑之所由不得其平也故必主之以欽而加之以恤此傳所謂欽恤之心未始不行乎其間者也
  謹按王樵引孔疏云敬之敬之惟此刑罰之事最宜憂念憂念此刑恐有濫失欲使得中也據此則聖人立法制刑之心大略可想矣聖人原人情之輕重然後用其常刑使君子不陷於非辜小人不至於茍免人将遷善遠罪日趨於君子之域此則刑期無刑之謂也至若刑之不可已乃不得已而用之雖已得其情而猶必矜其不敎無知而抵冒至此也故於象刑流宥之外又有鞭扑贖罪之條於眚災肆赦之餘不廢怙終賊刑之典其從重從輕者法中之法井然條理之各殊其由重即輕由輕即重者法外之意昭然權衡之不爽雖其輕重取舎陽舒隂慘之不同然欽恤之意未始不行乎其間此可以見聖人好生之心矣從來用刑之患非獨在不明也而在於過用其明又非徒在不斷也而在於過執其斷何則矜察察之智者自以為情奸莫逃輙翹然其自喜此即所施皆當而毫無憐惜之意已傷天地之和持硜硜之見者自以為是非早定遂確乎不移此即片言可折而絶無哀矜之情已非長厚之道慎刑者於此情偽非不畢知而知其既然又傷其所以然一念慈祥之隐已寓於明啟刑書之間輕重非不適當而既得其中又恐其或有不中百年刑措之風即基於得情勿喜之念蓋敬畏中存原無在而不惕况聼斷乃國典攸係何敢少即於忽疎如傷厪念亦無日而或遑矧刑獄尤民命所闗奚忍稍鄰於苛細楊時有云古者司寇以獄之成告於王王命三公參聼之三公以獄之成告於王王三宥然後致刑夫宥之者天子之徳而刑之者有司之公天子以好生為徳有司以執法為公則刑不濫矣總之不離乎欽恤者近是長國家者得其意而行之則罔干予正頼弼敎之功不犯有司臻無刑之化又安在其治之不古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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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詢于四岳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聰
  監察御史鄒一桂
  蔡沈曰舜既告廟即位乃謀治於四岳之官開四方之門以來天下之賢俊廣四方之視聼以决天下之壅閉
  陳師凱曰闢四門有以天下為一家之氣象焉明四目達四聰有以天下為一身之精神焉
  謹按人君代天理化當法天之聰明天以民之視聼為視聼為君者亦當以天下之目為目以天下之耳為耳方能洞悉民情昭察吏治若恃一己之聰明則所及有限即倚一二人為耳目恐偏狥猶多故必廣開言路大闢賢闗使吏治民情周知曲折痌瘝一體呼吸相通然後可以興利除弊而措天下於磐石所謂惟天聰明惟聖時憲惟臣欽若惟民從乂也考舜之登庸也起於田間其歴試也慎典宅揆賓門納麓攝位以後肇州封山廵方覲岳大綱小紀靡不畢舉豈尚有蔽其聰明者而即位之初猶兢兢以明目達聰為務豈不以一登九五則君門萬里居髙聼卑既不若三十載之耕夫可以周知民隐又不若二十八年之相業可以躬理贊襄穆處深宫端居黼座所接者無過岳牧數人安保昏墊方平民無阻饑之嘆乎四凶雖殄朝無面從之人乎則明者或轉而不明聰者或轉而不聰勢使然也詢岳者非專任岳也欲四岳廣其視聼以及於庶司百職而庶司百職各竭其聰明以上助天子特不能人人而詔之故以達明之事商之岳耳而視聼既周則賢奸立辨闢門之要亦不外此此舜之所以兢兢於即位之初為第一先務也後代守成之君長於青宫者多當其初政亦能革弊除奸虚懷博訪久之則見聞日遠錮蔽日深頌諛者多箴規者少塗飾容隐以為無事前之所斥者後或引而進之矣昔之所求者今或聞而厭之矣驕縱之念一開則禍亂之機潛伏歴代皆然史書可考也我
  皇上惠懐萬姓明作百寮一徳永終萬幾無逸固未嘗蹈此而内外臣鄰有能如虞廷岳牧効明目達聰之用者乎實望之實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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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時
  編修于振
  蔡沈曰牧養民之官十二牧十二州之牧也王政以食為首農事以時為先舜言足食之道唯在於不違農時也
  謹按自古帝王之治天下未有不以養民為首務者也當虞之時生民之患劇矣司空未命誰平水土埀益未命誰作虞工伯夔未命誰典禮樂而闢門詢岳之初一切不遑獨先進十二牧而咨之曰食哉惟時以此知民事之重而自古帝王未有不以此為首務者也且夫二帝不易民而治三王不强民而化其事備於尚書而其詳見於詩禮嘗考禮月令所陳與詩豳風所載於農事為最周而於民時尤倍悉月令之篇曰孟春之月王命布農事相邱陵原隰土地所宜五穀所殖以敎導民即豳風所謂三之日于耜者也仲春之月耕者少舍毋作大事以妨農之事即豳風所謂四之日舉趾者也季春之月毋伐桑柘鳴鳩拂其羽戴勝降于桑即詩所云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女執懿筐爰求柔桑之𠉀也至於孟夏則毋起土工毋發大衆勞農勸民毋或失時仲夏則用盛樂祈穀實農乃登黍季夏則不興土功不起大衆以妨神農之事孟秋而登穀仲秋而收斂季秋而入室與豳風所陳四月秀葽五月鳴蜩六月食鬱及薁七月烹葵及菽八月斷壺九月叔苴雖物土異宜其於不奪農時一也至於孟冬之月蓋藏富矣仲冬之月積聚盈矣季冬之月可以終嵗之勞博一日之逸矣又必曰專而農民毋有所使此與豳風亟其乘屋其始播百穀何以異哉為民牧者誠能以實心行實政仰司星辰以審其時俯察水泉以盡其利躬為勸導以重其事祈年報社以旌其功設農司以監之置田畯以董之黍稷茂則喜而加賞田不墾則怒而加罰野積踰冬奪者毋罪塲功過限竊者免刑則室無懸耜國無惰民而多黍多稌降福孔偕矣由是言之治民之事固非一端而愛民之仁惟時為大八蜡之祭迎貓為其食田䑕也迎虎為其食田豕也盛朝之舉動無事不闗乎民類如此也甫田之詩曰曽孫來止以其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所以有如茨如梁千倉萬箱之慶也臣工之頌曰嗟嗟保介唯暮之春庤乃錢鎛奄觀銍艾所以有明昭上帝迄用康年之賜也後之牧民者如漢兒寛為左内史勸農桑開河渠廣水利收租税時裁濶狹與民相假貸黄霸以賢良髙第為潁川務畊桑節用殖財種樹蓄養米鹽靡密初若𤨏碎而覇精力能推行之召信臣為南陽太守勤力有方略好為民興利務在富之此數臣者皆講求於牧民之道而以民食為兢兢者也故因繹經之次而類及之















  書經
  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時
  編修林令旭
  金履祥曰每州以一諸侯之長專任牧民之事視年之上下而為之備視地之豐歉而為之通周知民之貧弱孤寡而為之恤不使民食之後時也謹按民惟邦本而食為民天此洪範八政以食居先而虞廷咨牧亦必首言食也夫食之所出視乎地力而食之所成因乎天時其耕作之功在民而其勸相之方則在上故長民者非特徵發興作勿奪其時而已必且有以時董率之道焉嘗考周官大司徒所掌自遂師以及里宰莫不簡稼器修稼政辨其種類趣其耕耨行其秩叙稽其功事移用以救其災合耦以助其乏勤於農者則於三嵗之後興之惰於農者則有屋粟之罰以警之法至詳也故其時之民莫不震動恪恭於農毋敢失時耕九餘三家給人足良由上之人所以董率之者得其道也然而天下之大其雨暘寒燠之候萬有不齊而况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間者異俗則又當有土會之法辨五地之物生以合其宜而布其利此寧可以臆定者哉必視乎為民司牧者久於其地習於其俗明於其利達於其患然後能相時之緩急而用之酌盈劑虚因勢利導此其任端在州牧矣蓋州牧者府縣之表率也誠使直省大吏實能以易田疇足倉廪為本務而誠心求之弗執偏見誠心行之弗務虚名則由省而達於府由府而達於縣自無不承望風㫖悉心籌畫如黄霸潁川之治龔遂渤海之化何難復見即或天災流行歲有凶祲而積儲既豫撫字自優如富弼之於青州趙抃之於越州其成蹟具在倣其意而以時變通之亦復何慮乎夫安民之本在乎重農而足食之方存乎州牧以故播時百穀帝嘗以命后稷而食哉惟時一語必首咨十二牧誠見欲致民食之足非州牧無由也三代以下漢治最為近古文景之間力田勸農之詔屢以責二千石其即虞廷咨牧之意也夫












  書經
  咨十有二牧曰食哉惟時
  編修徐景熹
  蔡沈曰王政以食為首農事以時為先言足食之道惟在於不違農時也
  陳大猷曰舜初攝位則覲岳牧初即位復詢岳咨牧蓋内外之要職莫先焉
  謹按帝王愛民如子無一時或去諸懐故有他務未遑畢舉而挈其大綱總其要領首以牧民為本圖蓋愛養百姓子惠元元之至意早縈結於宵旰之間故即盈庭在列將共䇿以職業之修而引端發始注想勤勤直若痌瘝切於乃身而不禁其矢口即及焉今夫食生人之大命繫焉今夫時農事之本務在焉治國家者必先以此底蒸民之生然後展布其所欲為而紀綱法度粲然昭著凡政術之頒刑敎之設工器之資神人之格禮樂之興俱得次第以觀其成當日者師師濟濟拜手颺言曰禹曰契曰稷曰臯陶曰埀曰益曰伯夷曰夔龍俱恪恭殿陛俟乎綸綍之頒而帝命所宣乃以民食農時為亟亟於以見操天下之源流相治功之緩急而政在養民勞心治人者為尤切也且所謂養民之道至無窮矣三時不失其務三農各肆其力又必視年之上下而為之備視地之豐耗而為之通知民之貧困孤寡者而為之恤凡所謂民食計者至周至詳故憂勤惕厲不獨於農時見之并非僅不違農時盡之也水旱未形先時之綢繆必至災眚偶見後時之區畫更勤本一人精神心力與舉世之豐嗇盈虚相為調劑則廟堂之上焦思極慮不敢視為泛圖又豈敢置為後務哉顧説者曰當日文明黼黻緯地經天以及水火工虞各有攸司如下章所命九官孰非致治之大者而民牧之咨或史臣編載之文因其序耳不知命伯禹命伯夷咨四岳而命者也命埀命益順分職之次遞咨而命者也命夔命龍因人之讓不咨而命者也命稷契臯陶苐因其舊職亦不咨而申命者也獨於十有二牧慎重以咨且即繼於詢四岳之後而誥誡不遑豈非實有見於民為邦本食為民天非可以旦夕緩哉抑所謂時者天之時也則凡九官所掌無非順時以襄天治而百揆為代天之職敎為佐天之令刑為宣天之威禮樂為同天地之節和要莫切於六府之修乃所謂因天以治民則咨牧為先誠大聖人奠安民生萬年有道之計與






  書經
  帝曰契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汝作司徒敬敷五敎在寛
  右中允官保
  馬明衡曰敬敷者端其本以先之不敢茍也在寛者和其心以待之不可亟也
  謹按秉彝之良雖人所同具而習染之汚亦時所不免聖帝明王知正人心厚風俗之本專頼乎敎是以敷敎之官必慎選而敎民之道必詳明官不得其人則輕忽者易起慢視之心敎不得其法則急迫者必有難成之勢敬寛之命實千古敎民之良法也敬者端己正人之謂也修實行而敷實理則觀感深而轉移自速夫子修己以敬之言亦本於此寛者循序漸進之謂也日有就而月有將則漸摩久而頑鈍悉化夫子循循善誘之妙亦得乎此况五敎出於天命之本然人心之不容己因天命之本然敬謹施行之以致其察識因人心之不容己優游闡明之以盡其推行民焉有不親不遜者乎舜承堯之後萬邦協和矣司徒得人矣而舜之心猶恐有不親不遜者命官敷敎復示以敬寛之訓聖人之憂民如此時雍風動不亦宜乎











  書經
  敬敷五敎在寛
  編修孫人龍
  朱子曰五敎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以五者當然之理而為敎令也敬敬其事也聖賢之於事雖無所不敬而此又事之大者故特以敬言之寛裕以待之也蓋五者之理出於人心之本然非有强而後能者自其拘於氣質之偏溺於物欲之蔽始有昧於其理而不相親愛不相遜順者於是申命司徒敬以敷敎而又寛裕以待之使之優柔浸漬以漸而入則其天性之真自然呈露不能自已矣
  謹按先儒謂此實萬世敎民所自始而其所以為敎者不過人倫而已蓋人莫不有是倫而不能皆有以盡其道是以聖人命官掌敎必宣而布之宣則詳為闡明布則力為頒行敷字内兼此二義俾天下之人皆能親愛遜順而藹然有恩以相浹秩然有義以相維是乃設敎之至意也然其所以立敎之本則必在於敬與寛敬以持夫己則整齊嚴肅既不患其失於縱弛寛以施諸人則涵泳從容更不患其失於廹切史臣稱帝舜慎徽五典慎固有敬之意焉徽亦有寛之意焉敬與寛理則互濟事則並行是即孟子所引放勲言勞之來之匡之直之輔之翼之使自得之又從而振徳之之㫖而為千萬世掌敎者所不能易也周官亦言司徒掌邦敎敷五典擾兆民所謂擾者在因其本然之理以著為當然之則使天下是法是傚而調攝其不平之氣融化其不順之情勿求效於淺近之功毋徒恃乎督責之力咸馴致於親遜成風而後已此成周所云擾猶之有虞所云寛固無二道也惟如是故凡人之有是倫者悉因其心所不容昧而有以致其察識亦順其性所不容己而有以盡其推行將見有親有義有别有序有信莫不服習於道徳齊禮之中而百姓親五品遜共歸於太和翔洽之盛治矣













  書經
  敬敷五敎在寛
  編修張九鎰
  謹按天之愛民人也甚矣懼其相生相長而無以自别於羣物也於是賦之以本然之理而聨之以不容己之情聖人承天以治民非能離其本然與不容己者而别為敎也人倫日用切而示之使之從容浸漬皆知有人道之樂而凌競澆漓之習漸消夫是故敎化行而風俗美焉今夫惟民生厚因物有遷厚者之可遷而為薄亦知薄者之可遷而為厚也此其轉移之機在上而不在民矣民日事於君臣父子長幼夫婦朋友之倫而莫曉然於親義序别信之故豈盡無良則拘於氣質之偏而溺於物欲之蔽者然也氣偏而彛常多任情之失欲蔽而外累實錮性之端始猶血氣心知之未漓繼且力勝則相角知勝則相戕善敗迷貿詐偽交萌甘為蕩檢踰閑之舉而習為頑鈍無恥之行是固大君所日夕深憂也故舜命契之敷五敎曰敬曰在寛其即放勲之勞來匡直輔翼自得又從而振徳之之意歟聞民猶水也水性趨下不以敎化隄防之不能止也帝王知防之必周而敎之必真且切夫敬之一言固無時無事而不當存而立敎則尤其所切要者記曰司徒修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敎以興民徳齊八政以防淫雖就五者推廣之而敷陳往復其大㫖已統於此抑何其重也且夫敎民者又豈法制禁令惟是苛責之無已哉苛責則民日習焉而覺其煩苦仁義禮樂視為束身之機械非避事以求安即背馳而不顧是所謂却行以求前也賈誼曰道之以徳敎者徳敎洽而民氣樂寛正所以善其徳敎之用也漸之摩之優而柔之使民之從敎也欣欣焉如渴之欲飲餒之欲食也其違敎也凛凛焉如負鍼芒而蹈茨棘也薰陶格被民日遷善遠罪而不自知而本然之理與不容己之情皆時時呈露於不可遏吁抑何其醇且備也嘗觀國之本在民民之善惡在風俗敎化者風俗之原也敎行則民生日遷於厚民生厚而大君方釋其憂一轉移間而熙然藹然共樂太和是誠在良有司本敬之心行寛之術朝夕宣化而非徒視為具文也則幾矣









  書經
  夙夜惟寅直哉惟清
  給事中邵錦燾
  蔡沈曰夙早寅敬畏也直者心無私曲之謂人能敬以直内不使少有私曲則其心潔清而無物欲之汚可以交於神明矣
  王樵曰人心之直者其正也而敬則直不敬則邪人心之體清者其常也而直則清不直則雜匪直而清事神則難矣故夙夜之間無曰不顯莫予云覯當不顯亦臨常如對越之敬
  謹按此虞帝命伯夷典禮而以敬為事神之本也蓋敬者聖學之所以成始而成終人能收歛此心使不放失則其心自無私曲既無私曲則其心湛然虚明自無物欲而徳合神明可主祀典以通㝠漠矣然謂主敬之功果能宻而又宻不獨可以典三禮而千古人臣事君之則有不外乎此者今夫直者人之所以為生乾之道以動直為徳坤之道以直方大為徳人得天地之理以為生其心本無不直者唯心不存乎敬則始而縱佚漸而邪曲有浮游回惑而不獻其誠者矣而清者人心本明之體如止水之不受泥滓如明鏡之不䝉纖翳如太虚之不著一㸃其心本無不清者唯心不存乎敬以漸違乎直則欲亂於中利交於外有言清行濁而自營其私者矣唯合夙夜而常存寅畏之心時無動静事無大小遇無常變而一以戒慎恐懼將之屋漏之地如接神明夢寐之中亦形齋肅禮所謂無不敬者此也夫無不敬則無不直坤之文言曰敬以直内唐孔氏疏云内謂心也用此敬以直乎内心也朱子曰直者直上直下胸中無纖毫委曲也既以心存寅畏而猶即於邪曲者未之前聞且夫敬而能直有不期其清而自清者也存諸中者無制防之偶疎自接諸外者無物欲之可引寧静專一之中志氣清明不以利欲累其心豈非居敬直内之至也哉而要必期於夙夜者何也葢夙夜者所以與神明相交者也禮記有曰致齋於内散齋於外齋三日乃見其所為齋者又曰敬盡然後可以事神明故夙夜之間陟降通焉對越嚴焉所以交神之道實本乎此然謂不獨可以典三禮即千古事君之則莫有外於此者詩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敬君之謂也人臣敬以事君則靖共爾位好是正直自無偏曲之心抑且志潔行芳清操自勵更無私欲之累矣惟直且清而悉統之於敬洵乎夙興夜寐當無忘寅恭之念也哉





  書經
  夙夜惟寅直哉惟清
  監察御史齊軾
  蔡沈曰夙早寅敬畏也直者心無私曲之謂人能敬以直内不使少有私曲則其心潔清而無物欲之汚可以交於神明矣
  謹按夙夜惟寅直哉惟清二句不但交神明之道盡於此即心學之要亦盡於此矣夫清者心體也澄澈無際清若太虚清則無私與天地合徳清則無蔽與日月合明清則有節制與四時合序清則有分辨與鬼神合吉㐫則清之為義大矣人心所以不清者由於不直心多私曲故也人心所以不直者由於不寅心多怠緩故也所以帝舜告秩宗先之以寅也寅也者敬也孟子曰平旦之氣平旦者寅也人能夙夜之間常若平旦則無時不寅無時不敬也君子敬以直内直則清明在躬志氣如神而心體其純全矣如是始可以交於神明也夫帝舜無時而不交於神明故心學之要因命秩宗以發之矣













  書經
  帝曰䕫命汝典樂敎胄子直而温寛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
  檢討徳保
  謹按樂者和也性之未發者中也發為情而中節者和也古帝王寓政敎於聲樂之中以之感天地則陽而不散隂而不宻以之感人心則剛氣不怒柔氣不懾葢建中和之極以為樂之原也備情文之盛以為樂之敎也養徳行育人材事神祗格上下樂之功效大矣哉夫胄子者有天下國家之責者也其情欲不能無紛華靡麗之擾氣質不能無髙明沉潛之别故反情以和其志廣樂以成其敎直者敎之温而不偏於直寛者敎之栗而不偏於寛是以樂為輔翼之敎也剛者敎之使不可虐簡者敎之使不可傲是以樂為戒禁之敎也於是胄子之徳悉底於中和矣第樂音之起必生於心人心之動必形於言具於性而為徳發於志而為詩由詩而為歌長短節奏所以永其言也由歌而為聲髙下疾徐所謂聲依永也協於聲者必調於律三分損益隔八相生所謂律和聲也在天則有八風在樂則有八音八音克諧無相奪倫者所謂小大相成終始相生倡和清濁迭相為經也由是而薦之郊廟斯神無不和由是而奏之朝廷斯人無不和則樂行而倫清以著夫天人交感之庥非即大司樂所謂大合樂以致神祗以和邦國以諧萬民以安賓客以説遠人之騐乎然生民之道樂為大焉自古帝王修身而後作樂樂者奮至徳之光動四氣之和著萬物之理為聖人内外交修之要齊治均平之本以盡天下之故以端萬化之原是聖人之樂固非一日之積也豈獨敎胄子而用之哉昔帝舜揮絃歌風而命䕫典樂凡作樂之性情致樂之功用不數語該括靡遺後之言樂者莫出其範圍矣














  書經
  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
  監察御史丁廷讓
  蔡沈集傳云心之所之謂之志心有所之必形於言故曰詩言志既形於言必有長短之節故曰歌永言既有長短必有髙下清濁之殊故曰聲依永聲者宫商角徵羽所謂聲依永也既有長短清濁則必以十二律和之乃能成文而不亂所謂律和聲也
  謹按樂者天地之和也凡音者由人心生者也即其生於人心者通於人聲而樂之道全敎之事即寓葢自天地有氣數生人有性情性發為情而中和之理著氣準乎數而節宣之㫖微固可次第以騐者而要必自志始人有所志必形於言故曰詩言志風謡所及婉而多思也謳吟所傳微而善入也人聲於是乎托始矣然而猶未為樂也迨流連咏歎而歌從生焉歌非以永言乎君子聼之而知宜風宜雅斯為志之引伸者耶然而猶未為樂也抑揚往復而聲從出焉聲非以依永乎君子聼之而知中商中齊斯為歌之比類相成者耶自是而人聲之用無不畢宣矣然猶未必其聲之和也則以律和之即器審音而盡其變則翕純皦繹而聲不相亂比音從律而盡其神則優柔平中而聲不相奸葢聲者宫商角徵羽原有長短清濁之殊大抵長而濁者為宫以漸而清且短則為商為角為徵為羽如黄鍾為宫太蔟為商姑洗為角林鍾為徵南吕為羽摠以上生下生三分損益隔八相生勢如破竹矣天地大數始於一而終於十黄鍾以九為法若通用其全則變化不行用九之法正聖心之妙算也唯以天地自然之數合於人聲自然之節庶幾聲無不和而作樂之道其本諸此乎孔子曰興於詩成於樂葢所以蕩滌邪穢消融渣滓動盪血脉流通精神養其中和之徳也樂記云小大相成終始相生禮運云五聲六律十二管旋相為宫即所謂律和聲也是律也者正天地自然之數人心自然之聲也歌咏從律而不乖則心志和平此直者寛者所以聞之而温且栗也聲氣本隂陽之律則志氣清明此剛者簡者所以聞之而無虐無傲也葢以志為始故能協剛柔之用而全其材以律為歸故能移氣質之偏而養其徳敎胄子者端有頼於樂如此







  書經
  命汝作納言夙夜出納朕命惟允
  給事中楊二酉
  蔡沈曰納言官名命令政敎必使審之既允而後出則讒説不得行而矯偽無所託矣敷奏覆逆必使審之既允而後入則邪僻無自進而功緒有所稽矣
  陳師凱曰自孔安國註出納朕命以為聼下言納於上受上言宣於下蔡傳又分命令政敎敷奏覆逆以配出納然終於朕命二字欠通竊意欲其審君命之當否當者出之否者納之惟至於允當而止如後世批𢽟審覆之官庶於出納朕命文義明順也
  謹按人君膺圖御宇萬幾日陳於前誠有所未至明有所未周差之毫釐謬以千里所頼有人焉陳善閉邪俾嘉言美政日達於朝野上下之間而讒説殄行皆不得起而乘之則納言之職綦要矣夫納言之難也司審覆之任而有封駁之責朱子謂如漢侍中宋給事中其入告出宣亦得繩愆糾謬職與諫官等司馬光論諫官曰以天下之政四海之衆得失利病萃於一官使言之居是官者當志其大舍其細先其急後其緩專利國家而不為身謀納言者亦然歐陽修又謂諫官雖卑與宰相等蓋曰與天子相可否者宰相也與天子争是非者諫官也宰相定天下之機諫官言天下之務所謂納言者審天下之理决天下之議可者陳之否者斥之是者宣之非者諍之功豈在宰相下哉非公明正直其孰能與於斯舜之命龍也於敎養兼隆禮樂明備之後以為羣賢雖盛治功雖成茍讒間得行則賢者不安而前功遂廢故命作納言以防讒間衛羣賢以成其終夫大知如舜而防微杜漸以為治忽之機在此一命則舜之所以信龍必能出納惟允與龍之所以為龍必能不負帝命俱從可知已後世非無納言之官而公明正直未必如龍徒有出納之責而鮮封駁之事遂致邪説横陳國事多舛豈納言之本意哉昔唐太宗能信用魏徵而成貞觀之治徳宗不終用陸贄而後復幾至於亂讒説之能中人主其可畏矣乎觀此可鑒舜所以命龍之意重在遠讒而陳師凱拘於朕命二字之義謂欲其審君命之當否以為出納殊於上文塈讒説殄行語義不甚聨洽固不若孔蔡二註之詳且盡也






  書經
  夙夜出納朕命惟允
  給事中鹿邁祖
  蔡沈曰命令政敎必使審之既允而後出則讒説不得行而矯偽無所託矣既允而後入則邪僻無自進而功緒有所稽矣周之内史漢之尚書魏晉以來所謂中書門下者皆此職也
  謹按天無言王者代天而有言是大君之命即天命也天以萬物為心故乾元資始無私普造物之大君以覆載為量故聖謨廣運有覺徵王心之一人君於此將欲使萬方訓之四國順之則司天喉舌者其事顧不重哉夫大君有命顯之慶賞刑威之大政深之予奪進退之微權用以覺世牖民宣示來兹夫固有幾經睿慮猶不勝其鄭重之思者而出納之際顧以慢易将之可乎自庶頑讒説或借上㫖而出以揺國是或假公論而入以惑主聰而智巧便佞之徒得以售其術即不然猶是上之命令而抑揚輕重之間稍失其本㫖即毫釐千里之差深闗乎治體出納之不謹而讒説之害治者多矣是故義利公私之分介辨之宜早而夙夜出納之間防之必嚴其出也既允而後出其出於宸𮕵與將無有小人夤縁其間與其果出於宸𮕵也然後出布四方而徳意以宣其入也既允而後入其出於輿情與將無有小人依託其間與其果出於輿情也然後入納明廷而羣情以協夫是故矯偽無所施邪佞無自進宸聰罔蔽國是用昭由是君之明命一天之命而讒説之害治無慮矣獨思中天之世喜起同心九官十二牧師師濟濟固巳野無遺賢萬國咸寧豈復有頑讒之足慮乃必以出納惟允慇慇誥誡至與明五刑敷五敎典禮典樂諸人并重此以見聖帝謹始慮終防維若是其至與孔子鄭聲佞人之戒隔代有同揆也書經
  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欽哉惟時亮天功
  編修蒋麟昌
  謹按帝王代天理物一日萬幾無非天事而其立乎萬幾之先周乎萬幾之後者一以敬為主虞書首之以欽若昊天終之以勑天之命首之以欽明終之以欽哉帝王統系相承不外乎是用能以敬天之心行法天之政而治道亘千古而獨隆雖然人主能以一心運天下之幾不能以一身周天下之務百僚庶職所以分一人之任也君奉天而臣奉君奉天則宜以天之心為心奉君即宜以人君奉天之心為心唐虞草昧初開人心醇樸君臣動色相儆必反覆言天葢天人感應之理確有可憑而非付之或然或不然之數故二十二人所分之功統繫於天聞治絲者聚千萬縷而理而分之不可淆應事者積千萬事而雜而投之不可紊亮工之義即臯陶謨所謂庶明勵翼也夫天事日運而不息人事日起而有功時之為義亦大矣雖上治無迹而堂亷中有震動恪恭之象則海内之氣清和咸理舜故重為惕之當時綱紀初張平成未奏二十二人左右厥辟卒致太平欽哉一命用意良深矣嘗繹而思之人臣不知謹獨之學在位乃多粉飾之文相習成風遂多叢脞其何以振天下之志氣而化天下之朋黨哉大抵聰明材力日用則日見有餘日弛則日見不足要亦視其志氣何如耳志氣清明動罔不吉其或委靡瞻狥遇一事而遷延以諉曰俟異日又閲時而曰俟後人即或鋭志以往鮮克有終雖有初圖亦為文具矣然則莊敬者日强之本也顧藎臣之盡職以靖共爾位夙夜匪懈為敬則其敬公具臣之循分以奉行故事倖求免過為敬則其敬私誠令天下曉然於公私之介就天理流行處時時悚惕此心漸至徳性堅定則自私自利之説自不足入其懐來無欲而虚有主而静馴致於泛應曲當功崇而業廣則敬誠率作興事之本而志氣所由振也朋黨之興動關國是朝廷官非一職位非一人然必以數十百人之心分之合之皆所以為國然後君得以受其事之成古來門户一開競不相下大率由於恩怨分明人各自為之故果其幽獨皎然不欺若帝天之式憑若鬼神之昭鑒方蹇蹇匪躬之不暇而又何黨焉且人臣事君亦事以心而已其心以敬事為心則慎重名器無所引援而非遠嫌也即愛惜人材不忘吐握而非干譽也茍利於國茍利於民雖衆論紛紜不妨借箸而陳也理有未安情有未順雖盈廷唯諾不妨補牘而進也然則唐虞之同寅協恭以共濟都俞吁咈以相成亦良可懐矣更進原其時舜之徳曰温恭舜之政曰慎徽是其敬畏之心昭然如揭而益之言曰罔遊於逸罔滛於樂臯陶之言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古君臣告戒之意固顯以一人之敬為之倡矣虞廷十六字心傳特重危微設以為未危而安之則聲色臭味易投其隙以為甚微而忽之則喜怒哀樂將决其防舜惟持精一之㫖開臣鄰之先用能昭受上帝申命用休而其臣亦思日贊襄以熙帝載則時亮天功非即天人相與之明騐哉








  書經
  帝曰咨汝二十有二人欽哉惟時亮天功
  監察御史李㥳
  陳大猷曰皆當敬以趨時以輔相顯明天之功二十二人職雖不同其為天下之事則一故提其綱而總戒之
  謹按此帝既已命四岳九官十二牧而復申飭之辭也究其立言之㫖可以見朝廷設官分職之本焉可以見百爾夙夜靖共之實焉葢天降下民不能自治而以其事畀之君君亦不能獨理而以其事分之庶司百執事是臣事無非君事而君事無非天事自後世視此為人為之私故天位天職且以為奔走斯人之具而應命而來者上僅志於功名次則惟圖利禄掄材之典不明建官之義罔著致治之不古若厥有由己謹稽帝舜之命諸臣者曰時亮天工若不自有其爵賞之功而並不敢獨擅其分釐之事者誠以倫天叙禮天秩服天命刑天討即若予工若予上下草木鳥獸亦無非本天之所以範圍而不過曲成而不遺者工虞水火舉上帝所欲理之端惟人有以代之禮樂兵農舉上帝所欲用之人惟帝有以使之帝之善於任人乎固帝之善於承天也至諸臣之所以時亮者更不一矣或治外或治内各異其途或總治或分治各殊其責而帝惟曰欽者何也欽則妄念消而自私自便之圖舉不足以汨其公忠之本體欽則神智生而為疑為撼之端舉不足以擾其寧静之天懐故任無論大小統之以欽若之心則自無不稱之職守才無分優劣攝之以欽翼之念則自無不通之智慮彼鯀之績用弗成惟曰方命圮族是即不欽之由也而帝堯之光被四表帝舜之元徳升聞一則曰欽明允恭一則曰温恭允塞謂非能欽之騐乎是知古帝王之致治無一事不本於天無一人不原於敬君而知此義則本簡在為去取罔敢以爵秩暱私人臣而守此義則本匪懈為獻納又寧敢以因循曠厥職與













  書經
  欽哉惟時亮天功
  監察御史胡寶瑔
  謹按帝王膺天命履天位必法天行健以體天心而盡天職則凡人君之事皆天事也兢業者率於上而靖共者承於下天以事授之君而君統治之君以事任之臣而臣分理之事君之事即事天之事天事者天功也此虞廷二十有二人統告之以惟時亮天功而必以欽哉共勉之者君以敬作所臣即以敬盡職也周官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百揆以統庶官四岳以統十二牧也有總治者有分治者各敬其職以時亮天功葢二十二人之功皆君之功而君之功皆天功也欽以立時亮之本時亮以大欽之用有明作之才而又将之以小心有振興之氣而復主之以嚴翼自不容不惕然於君命之對揚凛然於上天之降鑒而敬事以敬君敬君如敬天則亮采惠疇各宣其力鞠躬盡瘁不知其勞斯君有得人之慶臣無曠職之愆矣夫百揆四岳所以治内州牧侯伯所以治外君以一人統大權於臣工之上宵衣旰食日理萬幾本無逸之心以勑天之命而時幾交儆不敢少懈凡為之臣者匪躬有經素餐有戒其為上為徳為下為民以熙庶績而康庶事可不敬歟敬則誠誠則無欺無欺而心皆實心矣敬則公公則無私無私而政皆實政矣禮樂兵刑工虞水火虞廷之所以綱舉目張内修外治燦然皆有成績者上無負於君而即無負於天也君以欽而明臣以欽而亮君敬天而勤民臣敬事而後食而且儆戒無虞慎修思永君臣一徳上下一心庶政所以惟和萬國所以咸寧也


  書經
  欽哉惟時亮天工
  監察御史張日譽
  謹按虞舜此言見官職之宜盡也人臣承君簡命布列庶位非徒博榮名膺厚祿已也以君事為事即當以君心為心夫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君已無微之不慎則臣所以靖共爾位無曠厥官亦不可有一念之或弛焉從來言臣職者國爾忘家公爾忘私以為君事不容緩也然非徒君之事實天之功焉典曰天叙見隂隲之有自也禮曰天秩見品節之有本也徳曰天命罪曰天討見刑賞之無私也上帝原非輕付則責任不容旁貸臣可不自勵乎然盡職之道在因時而因時之要在主敬機務孔多惟斷斯集惟敏有功時之所乘即為事之所赴若姑待異日無論不能行也即行矣而當前之所棄已多且至異日安知事不迭起而尚暇為此乎因循茍且往往愈積而愈繁惟䇿之以時急於前者不緩於後勵於朝者不留於夕五辰既撫庶績自見其日凝焉獨是黽勉之精神必由小心而出無謙抑之念毎遇事多疎少沉静之思亦隨處易忽故聖王之告臣工不以他端相授而必以欽相朂者以為敬則能宻而心不失於粗浮敬則能勤而情不流於玩愒敬則能定而事不擾於紛更敬則能明而機不昧於權變古人之奮庸熙載其法不越此也雖然欽之為道所該者博堯典之辭以欽始益稷之謨以欽終敬修可願惟欽可以迎天休慎爾祥刑惟欽可以恤民命凡修己治人之要無不胥括其中為治者可湏臾之或離乎哉



  書經
  欽哉惟時亮天功
  監察御史永世
  謹按古帝王極隆之軌至治之休其所以裕持盈保泰之基臻長治久安之盛者要皆持一心之敬以為勤政之本而已矣蓋朝廷之治天治也寮寀之職天職也敬以圖治嚴欽若而篤温恭乾惕之念不懈於朝夕其孜孜而罔替者常砥礪於緝熙宥密之内敬以奉職懋勵翼而効公忠恪慎之懐無間於終始其凛凜而無斁者尤黽勉於純一不已之中是故未治而求其治未安而求其安者告戒之殷勤恒惕勵於盛明之世而已治而益求其治已安而益求其安者悠久之化理自茂著夫豫大之圖惟其主敬以立勤政之本斯大業光昭鴻猷赫弈其道胥由於此也夫一人憲天出治而分其任於羣工凡人臣之所以輔弼而贊襄奮庸而熙載者何莫非天之事歟顧憂勤所以保泰晏安易忘恪恭當府事修和之後人歌樂利俗尚敦龎而承流宣化者或以承平之可恃致兢業之偶弛其何以協寅恭而光謨烈有禆致治保邦之要道也哉蓋久安長治之業在乎法之盡善而更在慎其守法之志在乎政之悉舉而尤在凛其敷政之心天作之君而君不能以獨理廣君徳以迓天休惟在翼為明聼之司彰其化焉可曰瞬息之頃弗加兢惕歟欽之而輔佐爕理務協於中啟沃匡襄務衷諸道本實意以盡弼亮之誼已治而益求其治俾成功之廣被者燦然其彌著而欽承匪懈何時不凜有嚴有翼之心天生蒸民而民不能以自理恤民瘼以協天心惟在股肱心膂之寄宣其猷焉可曰造次之微弗深戒懼歟欽之而敎稼明倫務盡其職典禮掌樂務竭其忱敷實政以效寅亮之休已安而愈求其安俾豐功之美備者昭然其益顯而欽若弗違何時不厪無怠無荒之念是知敬為制事之本而人事莫非天事一事之嚴恪可以貫諸萬事則無隳人事者自無曠乎天工敬為持心之要而人心可証天心一日之戒慎必以矢諸百年則久孚人心者自久凝夫天命此主敬之功所以為致治保邦之要道歟










  書經
  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庶績咸熙
  右中允朱良裘
  謹按唐虞之世建官惟百而考課之制綦嚴其在堯典有曰平章百姓孔氏傳云百姓百官也又曰允釐百工於以知當時之世其官一如工人之世其業皆期於專治而欲精之者也虞帝命官以奮庸熙載既咨二十有二人而朂以時亮天工矣而所以進退百執事者復定為三載考績之制績之為言積也其義莫著於治絲必銖積寸累有一息無間之功而後文理成就有昭然可見之迹故考其成者必遲之以月要嵗會而課其功者實廹之以早作夜思也蓋人君予人一官必有一官所司之事而臣子食祿一日必有一日分所應為惟長吏倡率之有方而後庶司鼓舞於弗倦亦惟任小而無曠官之誚而後受大而有察吏之能此天下之通義也惟是其間有餘不足之數未可以日月之計為憑故必候三載而後考其績之有成與否又以才有短長時有利鈍事有繁簡任有重輕未可同年而語故必歴三考而後加以黜陟焉其不言能否而言幽明者正以績之昭著彰彰在人耳目間而幽者一無表見判然如白黑之分此黜陟所以合乎天下之至公而羣力畢奮衆功皆廣也周禮冢宰之職嵗終則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會聴其制事而詔王廢置三載則大計羣吏之治而誅賞之代有先後故制有遲速要其所以考課之法莫之或易爾漢魏之君屢講求考課之法而莫得其要漢京房奏考功課吏法未見施行而為小人所譖魏杜恕遂謂用不盡其人雖文具無益歴六代而考績之法不著閱七聖而課試之要未立其法可粗依其詳難備舉於是考課竟不行蓋考課之不便於世久矣自考課不行而後之用人者遂苦於無所據或以年勞或以流品或以採訪或以保任任法任人皆不能有得無失可考而知也唐陸贄有言㧞擢以簡賢能廢置以絀不肖循資按格以處中材其論為平允然果不一考其歴官之績則所謂賢不肖與中材又庸有定乎杜恕之言曰天下至大萬幾至衆非一明所能徧照是則然矣顧使人君以一身而考庶司百執事之績勢固有所不能若使内外百寮之長各考其所屬之績固力所能為而責所不容謝者誠擴其愛憎之私袪其毁譽之蔽而實考其職分之所有事日有試焉月有省焉或勤或惰或優或絀必昭然不可掩者夫然後殿最有定評舉劾有定論登庸者無躐等之嫌沉滯者無積薪之嘆而茍且僥倖者無所容其覬覦之私人才日奮化理日隆於以佐亮功熙載之治其或有當與

  書經
  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庶績咸熙
  修撰金徳瑛
  蔡沈曰考核實也三考九載也九載則人之賢否事之得失可見於是陟其明而黜其幽賞罰明信人人力於事功此所以庶績咸熙也
  謹按考課者人君之大柄也功過明而後賞罰當賞罰當而後人心勸鼓舞之機端在於此為其太寛則人情易即於茍安太廹則或束於時日而不克自展其猷為惟以三載九載為期則賢能者得從容以奏其績而中庸以下之材涖官任事既久亦可以漸自濯磨振㧞惰化而為勤闇化而為明無棄人亦無闕事矣况古所為陟者五章五服品秩之優崇非如後世之遷徙靡定稷契終身止守一官其責之也專其任之也久是以六府三事允治萬世永頼也且人君勞於求賢而逸於得人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外薄四海咸建五長雖為數未繁豈二十二人止哉而舜命官四岳九官十二牧之外無聞焉蓋委任責成惟此二十二人論道經邦承流宣化固已振其綱而挈其領其餘庶官百職事之賢否自各𨽻於其長而分其督勵進退之權可推而知也然則三考以前遂無黜陟乎竊以為史臣所紀立法之大體耳其或偶有憸壬隨時糾察固不可廢也且夫用人之道與其嚴之於其後無寧審之於其先古者司馬辨論官材論辨然後使之未有違材而用不學操刀而使之割也舜之諸臣有專命者有咨於四岳及儔衆者凡水土兵農禮樂經緯彰著於平日在彼先自信而君上及同列之人咸信之故可確然一旦授以重任而不辭非有所勉强遷就不得已而舉其人以備官也人之材質各有所長易其地而弗能為良雖大聖大賢猶不輕使况其下焉者哉夫如是故不待考績之時而已逆料其人之必有成偶有失焉其所黜者蓋至寡矣後世防閑道密拘於資格任法而不任人多為遷避以示公探籌而畀之需次而得之無非任而後學者能與不能當前不之知也及知之而考之黜之固已晚矣此所以審之於始存乎考績黜陟之先尤正本澄源之道也









  御覽經史講義卷九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
  書經
  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徳
  修撰于敏中
  林之竒曰世之人徒以舜之為君恭己正南面而己不知舜之君臣其都俞賡歌於一堂之上自一話一言未嘗不以克艱為戒惟君臣不忘於克艱兹所以享無為之治也
  王樵曰政乂民化正見其不可不克艱也蓋政自君臣出而民則觀上而興者也得於觀感風動神速故曰敏徳
  謹按太平之世海宇乂安民生熙皥論治者莫不歎美夫風化之隆抑知其君若臣平日之兢兢業業居安思危圖所以敷政寧人者蓋無不自艱難惕厲中來也典謨所載有虞之時地平天成六府修三事治庶績咸熙可謂盛矣乃大禹之陳謨必曰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者何哉蓋大舜克艱之心惟禹知之為最深而大舜克艱之政惟禹見之為最切故君臣交儆念及于政乂民敏必推本於克艱亦曰鑒於已然防於未然憂其所當憂并憂其所不必憂戒其所當戒并戒其所不及戒而已不然豈以舜之大知而猶待禹之諄諄乎因是而思天下無不可化之民亦無不可行之政特一念之寛假久或流於廢弛一事之因循勢必難於整頓故曰艱也然而為臣子者各分一猷各任一職朝夕黽勉幸而無廢厥事其為職業也易副其為艱鉅也易勝若夫九州之大萬幾之賾紛然萃於一人戴黄屋而不有其尊履宸居而不有其貴求衣待旦早作夜思運天下於一心而無一時一事之不勞其智慮極言其艱并非股肱心膂所能代左右近侍所能窺即至於已治已安猶必持盈保泰之是凛用以鞏苞桑而固磐石則后之克艱豈易竟哉進而論之天生民而立之君君代天而任之臣君體天道臣亮天工無不當以敬天為心者也夫天命不易奉若無違君之敬天以克艱厥位不待言矣至如為臣之道亦豈惟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哉善夫羅從彦之言曰立朝之士當愛君如愛父愛國如愛家愛民如愛子蓋平居既存忠愛之心臨事自無瞻顧之念至性所發可以對天地而質神明即至於鞠躬盡瘁猶恐此心有所未盡以負臣道而曠天工是之謂克艱是之謂敬天大禹陳謨朂君兼以自朂如此更讀益稷至勅天之命惟時惟幾數言愈可知有虞君臣雖賡歌颺拜時其交相勸勉者無非克艱之意終始不倦此無為之治所以稱極盛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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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徳
  監察御史劉方藹
  蔡沈曰曰以下即禹衹承於帝之言也艱難也孔子曰為君難為臣不易即此意也乃者難辭也敏速也禹言為君而不敢易其為君之道臣而不敢易其為臣之職夙夜祇懼各務盡其所當為者則其政事乃能修治而無邪慝下民自然觀感速化於善而有不容己者矣
  謹按天下之大庶政極繁兆民極衆一切待理于主治之后輔治之臣求其政無不乂民無不徳厥惟艱哉然艱在事克艱在心艱不盡在事克艱仍在心克者能也克者勝也勵精于始以能為克堅守于終以勝為克道心所發克則必能人心所發克則必勝曰艱厥后艱厥臣是厥后厥臣各有分内無窮之艱難永肩于身惕厲于心刻不少寛毫不相貸務在殫心竭力必能勝之而有餘始不負投艱之責后克艱者無輕民事惟難無安厥位惟危慎終于始之心也臣克艱者為上為徳為下為民其難其慎之心也后以克艱明臣以克艱良政以克艱善民以克艱化則克艱要哉即唐虞之君臣以觀天必欽若時必敬授命官必欽亮功必欽恤刑必欽興事必欽省成必欽未嘗怠于心而儆戒無怠未嘗荒于事而儆戒無荒各竭其股肱耳目之才而思日贊贊各盡其翼為明聴之職而思日孜孜元首明矣猶慮叢脞股肱良矣猶慮其惰庶事康矣猶慮其墮后則朝夕乾惕臣則夙夜匪懈以此勤政而政理則府修事治功敘而庶績其凝以此勤民而民化則勞來匡直輔翼振徳而於變風動自能不疾而速矣夫乂不易得諸政也敏徳不易得諸民也必克艱厥后克艱厥臣其政其民乃庶幾其乂且敏徳也則克艱要哉然在聖后賢臣不敢謂政已乂也民敏徳也而或萌一易心也無時不以克艱之心各自凛也無時不以克艱之事交相儆也抑又思唐虞時政簡民淳后與臣尚且克艱於無盡况中天以後政則日繁民則日漓欲其又且敏徳尤艱於古則君臣之克艱尤甚於古思紹唐虞之治而君臣之所當思艱者其有盡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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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
  編修劉慥
  蔡沈曰禹言為君而不敢易其為君之道臣而不敢易其為臣之職夙夜祇懼各務盡其所當為者林之竒曰世之人徒以舜之為君恭己正南面而己不知舜之君臣其都俞賡歌於一堂之上自一話一言未嘗不以克艱為戒惟君臣不忘於克艱兹所以享無為之治也
  吕祖謙曰禹言君臣之道蔽以克艱一言可謂至矣葢以為難則存敬畏之心以為易則啓驕逸之志此治亂安危所自分
  謹按自古君臣之徳業無窮而事功亦無盡其所以立體達用原始要終以貫徹乎徳業事功之内者總不外克艱之一心蓋萬方至大庶類甚紛天以其權付之后后以其任分之臣其間安危所係得失所關后與臣負荷仔肩真無旁貸無寛假祇可以自喻而不可以告諸人者以為艱洵莫艱於此矣然艱匪徒知之已也人非庸材孰不氷兢自矢而私或間之欲或分之常則忽之終則易之求其克艱者往往而鮮是必后與臣以徳業為事功持此克艱之志久而弗懈其始也精以察其幾一以致其决而於天人之介確然不移則凡怠荒逸佚固早已絶其萌矣由是經理萬端宰制羣動上顧天命下畏民碞欲興利也惟恐利未興而害即隨之欲除𡚁也惟恐𡚁未除而害且益甚夙夜戰兢常以不副厥后不副厥臣之心時凛於寤寐則克艱之中更覺其艱也是故創業之艱似倍於守成獨謂守成之艱實倍於創業何者創業之初斯民久在水火一旦革故鼎新時至事起后若臣殫精竭力開太平之基而四方已定人無不樂其更生者惟是守成之後天下溺於晏安閭閻習於奢靡萌孽恐其竊發也而防閑艱倉廩恐其虚耗也而儲蓄艱水旱恐其時遇也而賑恤艱囂凌恐其漸長也而懲治艱虞詐恐其日盛也而化導艱章程恐其漸弛也而振作艱㢘耻恐其日冺也而維持艱所以制治未亂保邦未危過嚴則猛而過寛則慢真有什伯千萬倍之艱者惟后勿敢易其為后臣勿敢易其為臣正心誠意交儆一堂未事而預謀當幾而詳審不競不絿無偏無黨神遊千萬里之遥慮周千百世之逺説命曰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無患為君臣者欲事事有備無患則克艱之心詎敢須臾少釋耶昔孔子引人言為君難為臣不易夫難與不易原分重輕然亦就主治輔治别其責之大小耳試觀臯䕫伊旦無不以國事為己事其克艱之心未嘗減於君禹故統之曰克艱也但世不乏明主而每患少良臣三代以前君臣一徳喜起賡歌夐乎尚矣即漢之文帝唐之太宗其時若申屠嘉魏徵輩亦能相與有成者蓋一人既以天下之心為心諸臣即當以一人之心為心則以實心行實政同心交輔上下克艱徳業成而事功著斯政乃乂黎民敏徳何慮治不古若耶聞志不惕則神不凛古之人盤盂有銘刀劍有銘户牖有銘所以觸目而警心也不揣固陋敬為萬世御座銘其辭曰天生蒸民作之君師動静語黙日監在兹遥遥寰宇一人是主惟命靡常有徳斯祜於皇念哉惺惺靈臺敬勝義勝厥修乃來夙夜戰兢深宫乾惕一夫失所已饑已溺惟明乃斷惟虚乃公剛克柔克允執厥中安不忘危治不忘亂文徳武功有備無患一日二日端在謹幾漸不可長顯由於微理財有經知人則哲明慎用刑黎民徧徳清心寡欲去佞任賢乾綱獨攬國本乃堅從諫如流賞罰不忒持滿戒盈温恭允塞堂㢘咨儆上下交修禮陶樂淑永綏大猷欽哉元首承先啓後祖考式憑克艱厥后又為萬世臣陛銘其辭曰堯舜君民引為己任布化宣猷期於克稱夙夜匪懈端在勿欺天威咫尺豈但四知工曰天工位曰天位受禄膺封何以無愧是惟盡職詎論尊卑各循已分知無不為敬則生明勤則生敏赴事圖幾怠荒悉冺公爾忘私國爾忘家殫忠竭智砥礪有加匪徇而情匪植而黨同寅協恭善類斯廣芸芸兆姓原吾同胞推心置腹轉達恩膏立綱陳紀有條有理善則歸君過則歸己防微杜漸勿曠庶官功崇業廣永圖治安守經達權慎終如始道有當然敦行不已為上為徳為下為民欽哉聖訓克艱厥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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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
  編修錢琦
  吕祖謙曰克艱者厥后厥臣各止其所之意君克艱君之事臣克艱臣之事思不出其位也
  謹按古今治亂安危之機常相倚伏未有不自上下交儆乃克致於上下交泰者一日不宵旰則萬幾之叢脞因之一事不奮勤則百事之因循積之其幾甚微而所關為最大無他勤苦之至造物亦鑒其衷怠玩之萌匪僻即乗其隙事有必至理有固然也今有尋常士庶之家其所治不過數人耳其所經理一日不過數事耳顧其父肯堂其子肯構必有相濟之美而後可以振厥家聲而况所治與所經理更有萬萬倍於此者且夫守成之后尤與創業異何則王者受命而興将欲垂統於無窮必不暇作晏安之想且其時天下甫定即凡一切事宜但得規模大備已足觀矣若數𫝊而後風會日新文明大啟其間因革損益與時變通欲承先王之徳而褒大其功則其所為大備者當必進於美善焉而又承平日久玩志易生庶務日繁倦心易起昔匡衡有言曰聰明疏通者戒於太察寡聞少見者戒於壅蔽勇猛剛强者戒於太暴仁愛温良者戒於無斷湛静安舒者戒於後時廣心浩大者戒於遺忘必審己之所當戒而齊之以義然後中和之化應然則持盈保泰之思較之撥亂反正之意洵當有深馬者若夫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則后之艱即皆臣之艱也其大臣則職在調和燮理其小臣亦當効力宣猷其在外者則職在布化承流其在内者亦有官守言責然而為上或致於損下師古或易於泥今喜功者好言振作而未免紛更避事者托言鎮静而多致廢弛縱聖明寛大亦或舍短而録長而此中未慊寤寐能自安乎然則如何説者謂后與臣總莫若以實心行實政愚獨謂政患其不實心患其不虚試觀三代以後不乏勵精圖治之君臣顧往往欲興一利而𡚁即隨之甫除一𡚁而𡚁又潜中之揆其故大約信心太過恃其意之無他而愈以增其偏執膠固之害虚則公公則明明則誠誠則自無不實故下文即曰稽於衆舍己從人蓋言心不可不虚也抑更有説焉天下事衆勞不能獨安衆勤不能獨逸世未有舉朝盡臯䕫稷契之臣而不能致君於堯舜者也慕笙簧之樂而委蛇自得雖賡歌之盛無補朝綱挾夙夜之誠而盡瘁鞠躬即吁咈之中無慚一徳商書亦曰為上為徳為下為民蓋臣責之所係若是之重且大則知人則哲人君用人之際是尤所當謹慎者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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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無遺賢萬邦咸寧
  編修諸錦
  孔安國傳云攸所也善言無所伏言必用如此則賢才在位天下安寧
  蔡沈集傳云舜然禹之言以為信能如此則必有以廣延衆論悉致羣賢而天下之民咸被其澤無不得其所矣
  謹按經義而知治天下莫大於用人用人惟其賢而賢之可見者先徵於言此舜禹孜孜相詢者急親賢也用以四言推廣其義藴而比次敷陳之以備
  天家用賢之治理焉國家之政首在得人穆穆唐虞四岳五臣翼為明聴賔于四門都俞吁咈喜起臣鄰殳斨伯與帝曰工倕百揆庶尹朱虎熊羆兩階率舞九成來儀孰典禮樂䕫龍伯夷禹拜昌言九歌勿壊地平天成萬世永賴亦越成湯得師者王用人惟己立賢無方汝鳩汝房誼伯仲伯司空明居巫咸伊陟甘盤傅說武丁中興聖惟從諫正則從繩豈無巨川惟賢楫之豈無酒醴惟賢糵之亦有鹽梅而不和羮功用曷施鼎鼐焉成繄惟古訓學則多聞允協成徳永綏兆民文武造邦誰贊厥功干城𦊨兎渭水非熊卷阿矢音鳳鳴雝喈成周太和邦實榮懐吉甫作誦宣平聿昭烝民韓奕江漢崧髙洎乎春秋强弱詘伸晉文克伯三士上人管鮑髙國桓公以安衛多君子史蘧在焉展禽受命齊侯還師子産有辭諸侯賴之不貪為寶賢哉司城秦得奚余西陲式增倚相射父楚實有材宗國之楨新甫徂徠七雄並峙戰國之問駿馬市骨金臺集賢神師出拜甲士争先報燕樂毅復齊田單干木藩魏却秦魯連存魯端木霸越計然包胥救楚子房為韓相如澠池趙璧既完樂羊篋滿倚任中山彼區區者偏霸是屛得賢之効尚莫與京漢髙新豐蕭曹魏丙南陽王業鄧馮冦耿堂堂武鄉抱膝隆中仁義之師儒者之宗唐之賢臣姚宋房杜開元之際九齡風度建中克復渾瑊馬燧外惟李晟内實陸贄憲宗恢宇相臣裴度㑹昌復振亦有徳裕中間馬周千載奇遇風雲㑹合明良作覩慶歴以還文富范韓君實作相磐石之安連茹彚征張秦范劉珥筆編年著録千秋眉山軾轍廬陵敞攽長樂兩陳南豐二曾追韓躡歐包劉越嬴禮樂文章玉質金聲濂洛以來文教大成
  聖主在上逺過漢唐師臣者帝賔臣者王賢退而吁賢進而俞賢集而都賢乏而需于以董正扈民無淫于以典禮有林有壬于以經費民用不匱于以勞民民之攸塈獻納雨露奉常寅清平司廷尉仙集蓬瀛司冦詰宄播以祥刑兵革無虞水土既平凡此光榮惟賢是成其在髙辛八愷挺生齊聖廣淵明允篤誠其在髙陽八元孔多忠肅共懿宣慈恵和麟之儀儀鳳之師師芃芃黍苗湛湛露斯薄海來賀四方無侮九州攸同萬邦無斁毋曰無式有馮有翼毋曰無職有孝有徳非賢不乂非后不食雉膏待斟井渫用汲承天之祐
  一人有慶心無為也以守至正萬邦咸寧羣黎百姓猗與萬載保泰之盛臣不勝竦懼戰慄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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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言罔攸伏
  編修竇光鼐
  謹按禹之祇承于帝曰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而舜之答禹首以嘉言罔攸伏為言此可以知帝王致治之本矣夫舜以濬哲温恭之徳廣敷奏明試之治豈真有或伏之嘉言乎而猶諄諄於此者何也蓋天下之理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盡而日用飲食之事雖愚夫可以與知今有十事於此我知其九而不知其一則一事廢矣自一而積之至於十百千萬其廢者已不可勝計也而况所知之未至於九也人知其一而我用其一則一事舉矣自一而積之至於十百千萬其舉者已不可勝計也而况所知之未必止於一也聖人知其然故常導之使言言善而人亦善則揚其言并舉其人言善而人未必善雖棄其人不廢其言明目達聰之朝寧有以言為諱者哉且夫古之所謂言者非如後世諫臺有専官也唐虞建官惟百夏商官倍周官三百六十無不得以言至於天子之前者然猶恐不及也則又有進善之旌誹謗之木敢諫之鼓史書過失工誦箴諫士傳民語御瞽幾聲之上下夫是以志同道通而嘉言不壅於上聞也中庸曰舜好問而好察邇言洪範曰汝則有大疑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詩曰詢于芻蕘此帝王之治所以精粹純白無少瑕翳而其流風餘烈猶可以為後世法也唐太宗貞觀元年制諫官隨宰相入閣議事論者以為貞觀致治之本又嘗謂蕭瑀曰朕以弓矢定四方識之猶未能盡况天下之務乎乃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書内省數延見問民疾苦政事得失夫五品以上其人未未必皆賢即云賢矣其所見詎必有加於太宗哉而太宗孜孜求之若不及然故其時房杜王魏之徒繩愆糾謬輔贊政事虞褚姚歐之屬更日入直商確古今至於治成道洽史書大有二十餘年幾致刑措君子不以多諸臣輔治之力而以美太宗聴言之功夫非其明效大騐耶陸贄曰君人者以衆智為智以衆心為心恒恐一夫不盡其心一事不得其理魏徵曰君雖聖哲猶當虚己以受人故智者獻其謀勇者竭其力由是言之兼聴則明偏聴則暗盡下則興矜己則敗史冊所傳其已事可觀也然則舜闡克艱之㫖而諄諄以嘉言罔攸伏為言真萬世之金鑑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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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儆戒無虞
  侍讀學士金相
  林之奇曰舜之盛徳于淫佚怠荒諸事雖不至此然而儆戒之意實未嘗敢忘此益之所以拳拳為舜告也
  謹按自古帝王運際艱難經營締造不遑寧處有慮必獲有為必成惟常懐憂危之念故能燭照于未形彌縫於未著往往可憂之事自此而消若夫太平有象朝野清寧常自以為無足深憂往往可憂之機已隐伏乎其中而莫之覺由此觀之有虞而知儆也易無虞而知儆也難無虞而知儆者道徳之君也有虞而知儆者英明之主也無教逸欲有邦堯舜之無虞知儆也魏徵若在不使朕有是行唐太宗之有虞知儆也若夫有虞而並不知儆者斯又其次焉者也夫有虞知儆非材識明敏者不能悔悟深切然俟事至而方為之備患至而始為之防則倉皇急廹已有杌隉難安之勢曷若國家閒暇及是時明其政刑之為愈乎臨渴掘井勞而無成未兩綢繆民誰敢侮惟彼聖哲知覺獨先深謀逺慮無處弗周盛明而念及艱危一日而計及百世何其愛民之深憂民之切至于如此其極也漢唐以下賢君類皆茍可以安而止夫茍可以安而止則未可安而必不止可知也是以得失參半純疵相兼治不古若其以此哉明徳如舜怠荒佚樂寧或有此而禹陳克艱之謨益申儆戒之㫖其言罔失法度罔遊于逸罔淫于樂者修之身者也任賢勿貳去邪勿疑疑謀勿成百志惟熙者修之朝者也罔違道以干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已之欲者施之天下者也而貫徹乎始終檢束乎内外者則一以必儆必戒之心植其體而握其機焉在泰之上六曰城復于隍言不知所儆則泰即轉而為否也否之上九曰先否後喜言知所儆則否可轉而為泰也盛衰因乎時補救存乎人主治出乎君翼贊恃乎臣使君曰無虞而臣亦曰無虞君曰可虞而臣反曰無虞其不至君日驕而臣日諂者幾希矣然則無虞加儆豈獨君道為然凡屬股肱孰不宜共體此心以分任其責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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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賢勿貳去邪勿疑
  編修秦葸田
  蔡沈曰任賢以小人間之謂之貳去邪不能果斷謂之疑
  謹按平天下之道首重用人人品不同賢與邪二者而已用舍有定任與去二者而已其始貴有鑑别之識灼然而不淆其繼加以剛健之力毅然而不奪蓋賢邪之判在心術而心術之辨在公私心術而果出於公歟其氣象必有光明磊落之槩其行事必有公平正直之體難進易退爵禄非所戀也矯枉從正時議所弗徇也潔已獨立而不藉聲援竭忠盡愚而不避艱險在大僚則以責難陳善為恭而不以趨走承順為敬在下位則以恪勤匪懈為職而不以營求干謁為心隐微幽獨之中但知有愛君奉國故曰公也如心術而或出於私其情狀必有掩飾閉藏之態其行己専以便僻側媚為能始而患得終而患失脂韋諧俗而惟取模稜因循緘黙而但求保位其幸而循資歴俸以至大僚則容悦固寵而全無建白倘或淹滯下位則逢迎希冀而不憚卑汚處心積慮第知有身家爵禄故曰私也公與私之辨彰彰如是而任之去之往往有未當者則貳與疑之過也夫賢者之事君也議事則據理而不涉揣摩奉職則秉法而不容假借如事屬可行縱破成例而不顧如不可行雖違成命而不辭處唯唯諾諾之中獨有謇謇諤諤之概而奸邪之人惡其不便已也遂委曲隐約以中傷之不曰沽名則曰賣直不曰歸過則曰攬權日浸月潤漸就疎逺而不覺甚且有不原其大節而微疵小過指摘交加吏議亦隨其後者此從來善人君子每不能久安於朝廷之上而展其素志皆貳之故也彼邪人之保位者反以是為戒茍同隨俗務為彌縫非之無非刺之無刺當利害得失之交全不以民生國計為念其所輾轉躊躇者不曰拂上意則曰碍人情調停之外無他長承順之外無他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貪營係戀而不去雖人主穆清之中時多鑒察然以其小心寡過也則寛大以容之矣以其備位年久也則姑且以留之矣而不知職事已為之漸廢人心已為之漸靡風俗已為之漸偷紀綱已為之漸弛而其人享有禄位宴然自以為得計此則疑之説也然則如之何而後可亦惟曰誠而已矣剛而已矣誠則不貳剛則不疑果能確知其賢而任之開誠布公推心置腹與之斷大事而不疑其擅與之圖宻計而不患其私與之進退人才而不嫌其黨與之賞罰事權而不慮其専有所言而裁之以理無弗聴也有所行而規之以成無弗從也有所忤而曲諒其心無弗恕也有所薦而明試以功無弗容也光明洞達表裏如一則真意交孚融洽膠固雖欲少自退諉而情有所不安稍為欺隐而心有所不忍矣夫然後利有舉而必興害有除而必去朝廷之上寧復有委靡觀望之習待人主之焦心勞思别求挽回轉移之法哉至於隂邪之輩一有覺察則立加罷斥雖無大過亦勒令退居不使倖位以妨賢路如此則賢安有不任邪安有不去天下安有不治者是以誠為體以剛為用之效也夫以大舜之徳有虞之治其存心豈復有不誠其立政豈復有不剛而益顧以是諄諄進戒者實有見於誠之難盡而剛之未易足也誠者真實無妄而無一念之私剛者不可屈撓而無一毫之惑誠為剛之體必此心純粹中正全乎義理之公其燭物也如鑑之空而妍媸必當其處物也如衡之平而錙銖不差内不偏於喜怒好惡之情外屏絶乎籠絡駕馭之術乃能有所任而必果有所去而必决剛之用於是乎行此所以堯舜禹授受止此執中之㫖而兢兢業業總不外人心道心之間蓋以為勿貳勿疑之根柢也今觀二典所載自分命羲和至二十二人惟以任賢為事則庶幾不貳而堯在位日久當疇咨若采則驩兠共工轉相推薦堯知其静言庸違而終未去四岳薦鯀堯知其方命圮族而終未去則堯之朝四㓙猶在側也亦可以見勿疑之難矣是以大學釋平天下首重用人而論用人則申言見賢不能舉舉而不能先之命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之過即勿貳勿疑之説也而歸本於慎徳然則欲任賢去邪以平天下舍誠意正心将何從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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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徳惟善政政在養民水火金木土榖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
  編修王居正
  王炎曰政之大要莫切於養民六府養民之具也正徳所以養其心利用厚生所以養其身溝澮之導瀦之蓄井之汲水之修也鑽燧有變焚萊有禁火之修也産於地取之有時鎔範而成之金之修也植於山林斬之有時掄材而取之木之修也辨肥瘠相髙下以植百物土之修也播種有宜耨穫有節榖之修也水以制火火以煉金金以治木木以墾土土以生榖此六府之序六府修然後可以正民徳先富而後教也織袵而衣耒耜而耕釡甑而㸑資六府以利用也老有奉幼有長鰥寡廢疾皆有養資六府以厚生也六府出於天地而修之在人三事行於天下而和之在人
  謹按古帝王之治天下也有綱有目綱一而已無古今之異所謂聖徳修而萬民化也目則有萬補偏救敝興利除害隨時而變因地而殊者也然嘗綜其大㫖惟一曰養民其養民也有三曰正徳利用厚生而其所以利用厚生者則又有六曰水火金木土榖宋儒吕祖謙有言雖歴萬世之逺不能外天地以有生外六府三事以為治是禹之功與天地相終始也審斯言也則後世之六府三事不能有外於禹之六府三事而其所以修之和之者亦不過期於便民而止不必異也亦不必同也不必相襲也亦不必相泥也是故耕而食鑿而飲織袵而衣釜甑而㸑以至鑽燧有變焚萊有禁五兵田器之有其制舟車宫室之有其宜古聖王或相制以洩其過或相助以補其不足而成法既立守而勿失其歴古今而初無變易者固無論矣他如治河漕運錢幣田賦積貯諸大政漢唐而下損益互殊因革不一載籍具在可考而知即如禹之時六府所最急者莫如水八載隨刋已奏平成而猶盡力於溝洫正以殺九河之支流防助河之霖潦而底平成於永奠也故其時無堤無堰而享安瀾之福者幾及八百年殷周而降代有决徙然前代河决不過慮壊民田廬而已近代則兼慮防漕夫古者獨去其害因收其利天下尚苦於争利而不勝其害若去害與興利一事並謀則欲去其害而難乎為利欲留其利而難乎為害昔之治河者曰堤防省而水患衰今之治河者曰築堤以束水則水迅而自瀉河亦不濬而自深夫亦惟是講求乎利導宣洩之法兼察其衝擊之所從而預為之備稍有可虞不時修治其庶幾於國計民生交有賴乎此古今水政之異同也若夫金之屬有五其權重輕通貧富而可以通行者惟銅而已顧三代以前以榖粟為本以泉布為權故鼔鑄之法未詳考管子曰禹鑄歴山之金以救民之困湯鑄莊山之金以贖民之無𥼷賣子者此但因民之所利為貿遷有無之藉而已自太公立九府圜法而國之經用資焉矣厥後有輕重之制有直當之法法制遞更得失叅半宋元以來錢之流衍最盛而錢之滋弊愈多大約有錢不行之患有錢不繼之患有偽錢錯行之患而要其弊竇有二曰私鑄曰私銷乃其所以救弊之道亦有數策一如劉秩言重銅禁則銅不他用而鼓鑄之用給銅不布則盗鑄者無因而公錢不破此與賈誼之論相合一如孔顗論鑄錢不可以愛銅惜工蓋不愛銅則鼔鑄無利若不得利則私鑄不敢起私鑄不起則斂散歸在公上鼓鑄權不下分此皆鼓鑄之良法可以參酌而行之者歟此又古今金政之一端也至於禹之時水土甫平田政孔亟於是咸則三壤成賦中邦而地利盡出焉迨法歴三代而井田之制乃大備後世言田賦者必推之蓋其時土曠而人少又田皆在官之田而無在民之田故其法行之久而無弊自井田既廢田乃不在官而在民矣於是隨田之在民者税之而不復問其多寡則自秦始隨民之有田者税之而不復視其下中則自唐之兩税始復古之士往往思變其法則反至於煩擾無稽而國與民俱受其病則以古今異宜故也然則田賦之善政惟在薄賦以恤民初不關田之井與不井也不然代田限田均田永業諸法昔人行之往往不便此非其明騐乎此又古今田政之權輿也乃若國以民為本民以榖為天故六府言土而必兼榖者正以見民之所重在此也考之王制記虞夏殷周四代之法乃云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然則古所稱九年六年之蓄者蓋率土臣庶通為之計耳固非獨豐公庾不及編氓記所謂雖有㓙荒水溢民無菜色良以此也王制既衰雜以權術魏用平糴之法漢置常平之倉利兼公私頗亦為便厥後曰和糴曰義倉曰社倉或則謹其斂散於上或則専其出納於民奉而行之具有成效乃始而備儲後則専為軍國之需矣始而設於鄉社後則社變為縣縣變為郡矣窺諸立法本意已不相合而况胥吏之上下其手小民之隐受其累法久弊生可不慎乎要之積貯者天下之大命茍其法之既弊也則當窮其致𡚁之由時弊則但理其時法𡚁則全革其法貴賤之數斂散之宜要在乎因時因地因勢而變通之不可執一而論也由此數者以觀之則六府三事之修於禹者不必盡有合於今也而其修於後世者亦不必盡有悖於古也化而裁之存乎其人神而明之存乎其心若執古人一定之法而曰必如是然後可以修六府和三事其於大禹修和之㫖詎有當哉
  書經
  水火土木金榖惟修正徳利用厚生惟和
  編修路斯道
  蔡沈集傳曰水火金木土榖惟修者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而生五榖或相制以洩其過或相助以補其不足而六者無不修矣正徳者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義婦聴所以正民之徳也利用者工作什器商通貨財之類所以利民之用也厚生者衣帛食肉不饑不寒之類所以厚民之生也六者既修民生始遂不可以逸居而無教故為之惇典敷教以正其徳通功易事以利其用制節謹度以厚其生使皆當其理而無所乖則無不和矣謹按天之生斯民也必有以養之而生始遂必有以教之而性乃復而教養之責總以屬之聖人洪範五行云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此五行者民之所由以生亦即民之所藉以養也蓋天有四時以配元亨利貞之徳而五行之氣順布嵗功成焉地有四方以定東西南北之位而五行之次分屬民居奠焉其數則本於河洛在河圖則一六居北水之潤下也二七居南火之炎上也三八居東木之曲直也四九居西金之從革也五十居中土爰稼穡也在洛書則水木不易其方金火互換其位而耦數奠於四隅即土之分旺於四季也以其流行之序而言則水生木而木生火火復生土土生金而金生水水復生木天命之所以黙運而不已也以其對待之體而言則南北為經水火之隂陽互根東西為緯金木之斂散各異土無定位冲氣居中而寄於坤艮二維地道之所以相與於有成也相生本於河圖相克本於洛書書言六府以相克為次蓋法洛書入用言之地道也孔頴達曰此言五行與洪範不同彼以相生為次此以相克為次蔡𫝊宗之朱子曰水如隄防灌溉金如五兵田器火如出火納火禁焚萊木如斧斤以時之類古人設官掌此六府如此則逓克而生五榖之説不必泥也古者神聖首出仰觀俯察以開物成務其命官分職多取義於五行是以勾芒為木正祝融為火正蓐收為金正元𠖇為水正后土為土正雖歴代因革不同而龍火雲鳥亦假五行之方色以别職守則五行之各名為府有自來矣後世五行之専官不見而六官取象天地四時其遺意也虞廷雖有六府之號而其官則二十二人之中已無不備若禹平水土司空職也水土之府兼修之矣后稷教稼司農職也榖府之修有専責焉益之掌火則以虞衡明火禁而火之府修夷作秩宗則以春官達木徳而木之府修至於臯陶明刑弼教實為秋官金行之府不賴之以修乎必如陳師凱之解水克火為烹餁火克金為煆冶金克木為成器為相制以洩其過斵木為耜揉木為耒耒耨之利以生五榖為相助以補其不足共工之職足以兼之六府之修不若是易也乃獨歸功於禹者以禹宅百揆故也亦見財成輔相之道非聖人不能矣六府既修而有以養民之身三事不治則無以養民之心養民之政未備也其時敬敷五教則有契為司徒而正徳之事和矣制器鳩工則有倕作共工而利用之事和矣但見禮明樂備而俯仰有資法制修明民安樂利厚生之事不有専官而亦無不和矣是不第養民之身且有以養民之心善政不既備矣乎然則人主而欲講求乎府事之修和亦正不必拘何者為水火何者為金木與土榖也庶職咸修而無不修矣亦不必専指何者為正徳何者為利用與厚生也萬幾咸和而無不和矣而其要則操之於一人之身洪範五事云貌曰恭恭作肅其休徵則為時雨若言曰從從作乂其休徵則為時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若視曰明明作哲其休徵則為時燠若聴曰聰聰作謀其休徵則為時寒若思曰睿睿作聖其休徵則為時風若貌澤水也言揚火也視散木也聴收金也思通土也夫五者來備各以其敘則百榖用成而民食自裕是六府之修一人修之也詩有曰羣黎百姓徧為爾徳則其身正不令而行徳有不正者乎月令曰命工師效功按度程禁淫巧則不作無益害有益用有不利者乎詩又有曰立我烝民莫匪爾極帝命率育陳常時夏則躬自儉約以教導民而食時用禮緩急有資民生不有極厚者乎是三事之和一人和之也府修事和皆係之一人之身易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其是之謂乎




  書經
  無稽之言勿聴弗詢之謀勿庸
  侍講鄂容安
  蔡沈曰無稽者不考于古弗詢者不咨于衆言之無據謀之自専是皆一人之私心必非天下之公論皆妨政害治之大者也言謂泛言勿聴可矣謀謂計事故又戒其勿用也
  謹按有精一執中之學必有執兩用中之治帝王之道同條共貫質諸而不謬公平廣大建諸而不悖曠然一出於無私而已無稽之言為私言弗詢之謀為私謀勿聴勿庸所以期協于中也夫以禹禀資上聖屈己受言駸駸乎二帝之舍己從人樂取為善矣其於二者宜可無慮然且心法授受諄復告誡者誠以黈纊凝旒偏聴易壅保盈持泰集思宜廣也自昔言之邪正判於心之公私惟其人求多聞事罔獨斷也故古曰在昔昔曰先民而浮游不根之談絶矣周爰諮諏周爰諮詢而嘉猷入告之益閎矣若彼私言與私謀者則豈苐不考于古罔咨于衆専己自是云爾哉或援引附會按之不適于用或伐異黨同執之勿顧其安巵言破碎予智自雄馴至飾六藝以文姦謂人言之弗恤周公之所謂譸張為幻仲虺之所謂自用則小其妨政害治正坐是耳聖王知其然也是故師氏詔媺保氏諫惡設鞀以招之懸鐸以求之矇瞍亦獻其箴龜筮亦效其占凡以嘉言罔伏而詢謀僉同庶幾無稽弗詢不以擾我協中之治也抑洪範之篇次五曰建用皇極則曰無有作好無有作惡次七曰明用稽疑則曰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蓋人主先清是非可否之源而後徐收明目達聰之用皇極之即為中也私言私謀之皆勿協于極也其理殆有互相發明者然則以執中之學布用中之治内外相資尤在窮理居敬之豫其功也歟















  書經
  禹拜昌言
  監察御史吳煒
  謹按古之所謂昌言者豈徒瑣瑣焉為無足重輕之論無關國計民生之利𡚁徒呫嗶空言以為具文云爾哉君陳篇曰爾有嘉謀嘉猷蔡沈集傳釋其義曰言切於事謂之謨言合於道謂之猷則凡不切於事而為迂濶難行之言不合於道而為操切茍且之術皆不可謂之昌言而况以隂險不測之心為告訐沽直之𡚁有害於人心風俗者又其下焉者哉今夫進言者亦行其心之所發而已矣其心為卑鄙而無逺大之識則其言必出於瑣細世俗而不可以為經國之謀其心為拘牽文義泥於古而不達於今則其言必暗於事勢而不可以見之於行其心為蔑古荒經祇圖一時茍安之䇿而忘帝王逺大之規則其言必多無稽之論而不可以信今而傳後其心為險僻徇私而非光明正大之體則其言必有乖於大義而不可以對人者并不可以對己是故其為言者皆其心之聲也夫聴言者亦觀其心之所存而已矣臣細繹古人昌言之義昌之為言大也謨則訏而猶則逺可以為定命可以為辰告所謂明徵定保而不徒為一時之計區區補苴塞漏已也昌之為言明也其義質之幽獨而無慚宣之朝野而無愧可以明目張膽於大廷廣衆之前而不至如徇私隐射以開告宻之門者也而要其進言之本必先正其心始正其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皆由於一心基之而其所謂正心之要必自存誠始其心果至誠而無私則其心為忠君愛國之心其言即為忠君愛國之言即有時出於憤激之論而其誠意之所積可以貫之金石而不磨亦可以諒其心之無他此即夫子所謂事君勿欺之論信而後諫之至理故曰昌言也可以拜也否則沽名釣譽以為茍且功名之計甚則冐險藏奸以為報復私仇之隙此其心已不可以自問又何以結主知又何以對天下其與古之所謂昌言者不大相剌謬也哉又何拜之與有











  書經
  臯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惇敘九族庶明勵翼邇可逺在兹禹拜昌言曰俞
  少詹事張鵬翀
  宋蔡沈集傳身修則無言行之失思永則非淺近之謀厚敘九族則親親恩篤而家齊庶明勵翼則羣哲勉輔而國治邇可推之逺蓋身修家齊國治而天下平矣
  謹按唐虞之世君臣交儆故能無怠無荒以成風動時雍之治而臯謨所謂慎修思永者尤為修己治人之要九族之惇睦庶明之勵翼皆自慎修其身致之邇可推而逺即此修己治人長久之道也禹美其言拜之宜矣禹之進於帝曰慎乃在位安汝止惟幾惟康即慎修其身之謂也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則所謂思久長而宜逺邇者亦不外是禹臯之言若合符節總期於能慎而已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是人主所為慎幾微而防逸欲者實為四海人民所托命萬年基緒所係屬寧得有一時一事之或忽哉竊倣昔人十思九徳之意約舉大端條列為十以備
  聖主觀省之助
  一曰慎起居古者左史記言右史記事一言一動無弗記所以儆惕人主使有所敬忌而不敢忽也今起居注之職猶左右史之遺然所記者班朝莅官之大端而深宫燕閒非所及知左右𥊍御又未必如古者之必擇正士也起居之不時動止之無節孰敢與知防惟在人主之自為檢制焉爾念此身為天地民物之主當保䕶愛惜以凝基命於宥宻雖在深宫燕閒無時不畏于天命畏于民碞而䙝慢無益之戲必有所不為者矣程子謂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近宦官宫妾之時少斯亦敬慎起居之要㫖也
  二曰慎玩好書曰玩人䘮徳玩物䘮志蓋有所玩必有所忘所玩者小所忘者大人主一心窺伺者萬端偶有所好不及自防久而溺焉則心為物漬始則明知其非而不能自止浸淫而與之化則并不知其非雖有諫諍亦無自入矣故漆器造而諫者十人玉杯興而賢臣三歎古之明戒也即琴書釣弋足以養性而怡情然以徳性為本自無沈溺之失若失其本而専事其末其去玩物䘮志也幾何矣况人主一有玩好則迎合者必乗之以入玩好者貢獻之媒也貢獻者苞苴之漸也可不慎與三曰慎驕矜易曰崇髙莫大乎富貴人君為四海臣民所仰戴尊莫並焉勢莫隆焉所謂位不期驕禄不期侈者蓋不足以言之矣然驕矜所由大端有二一則享太平之盛自恃富强謂金甌無闕則縱心佚志萌焉一則膺睿哲之資自恃聰明謂舉世莫及則讒諂面䛕進焉二者皆著在前史為世炯鑑然臣竊謂自恃富强者一經縱恣旋踵衰耗懼而修備或可改圖自恃聰明者予智自雄雖經摧折不能改悔往往至于淪替徳日新萬邦惟懐志自滿九族乃離欲求惇敘勵翼之功者可不戒慎乎哉
  四曰慎喜怒人大喜毗于陽大怒毗于隂隂陽并毗百疾交至謂喜怒之不可過也然喜為順境或能勉持所傷猶少一發而難制者惟怒為甚是以聖賢之學必于怒時置其怒而觀理之是非則在物之可怒己無與焉此治怒之道也况帝王之喜怒有異常情喜則不免僣賞怒則不免濫刑僭賞則多倖濫刑則難堪况盛怒之下不能自制如唐太宗怒殺張藴古後雖悔之亦何所及此喜怒之不可不慎也
  五曰慎觀聴帝王明目達聰以廣觀聴蓋一人之聰明有盡天下之聞見無窮也兼聴並觀期於集思廣益而眩惑聰明者甚多非窮理盡性獨觀昭曠之原則觀聴必有所蔽而猜疑因之以起詐偽乗之以入故觀聴不可不慎也且觀人之法必自聴言而詳而言非一端有似私而實公者有假公以濟私者有自為謀則過而為國謀則忠者若廓然大公虚中聴受則詐偽自然消沮一存逆億之見則無適非私衆進則疑其黨同獨陳則疑其立異自矜明察翻致欺誣虚詞惑聴則幻蜃成樓宻奏傷人則含沙射影斯則事無定準人挾嫌疑大臣避嫌則舉劾不敢盡公小臣避嫌則庶事動多壅滯嘗謂聴言者但當察其理之是否不必究其意之公私無益于國無濟于民雖公何補茍有益於國計民生雖私何害一人之自利有限而天下萬世之利無窮也竊謂聴言如此則集益宏多兼聴並觀無適非聰明之藉奚必臯謨禹拜哉此五者皆修已之要而治人亦在其中所謂慎修思永者思過半矣
  六曰慎財用國家以理財為先務量入為出政之常經侈無益之費興不急之役縱心志之欲窮耳目之觀皆所以耗財用也觀歴代侈費之主陳隋荒淫無足比數漢武帝唐明皇皆英主也一則外窮兵革内事神仙一則娛樂聲色蠱惑心志皆侈費無極工役繁興坐見富强立成耗匱覆轍相循良可痛已且濫用者必濫取搜括羨餘網羅市貨以充私用者有之好奢者必吝予膏澤不下賞賚不行者有之此財用之不可不慎也
  七曰慎舉錯人主之大權莫重於舉錯舉直錯枉則民服舉枉錯直則民不服聖人之言萬世之凖則也古者爵人於朝與衆共之故用人必采公論草野至愚而賢否較然不可欺問有一二聲實不符者故國人曰賢猶必加察未有衆論共加指摘而可置之上位者也孟子曰國君進賢如不得已蓋稍有不慎必至賢否混淆尊卑倒置使海内失望即早自覺悟旋加罷斥而轉移之際所傷實多此舉錯之不可不慎也
  八曰慎刑獄獄者天下之大命一成而不可易故君子尤加慎焉當今刑獄之事可謂至詳至慎無復遺議矣然猶欲獻其愚慮者每嵗閲秋審冊罪至死者不下數千其情實而勾决者十不一二茍有一綫可生之路無不仰荷天地覆載之仁固望斯人之遷善逺罪漸臻圄空刑措之盛也然而囹圄之中日積日多勢必填滿獄户治獄之吏不無煆煉周内豈能盡雪覆盆竊謂數赦既非美政宜令一二公正大臣清强御史親歴其地清理刑獄酌量情罪而入告焉以施法外之仁以布維新之化用以明章國憲扶植人倫未必非教化轉移之一術也至如刧掠殺盗等類昔人所謂不待教而誅者今往往首惡經久逋誅為從輙從寛減又豈足以懲奸宄而儆凶頑乎故好生之徳寧失不經而除暴安良正非姑息之謂也斯則于至慎之中又加慎焉者也
  九曰慎治忽書曰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道罔不亡治忽之義有明徵矣人主孰不欲治安而往往即于危殆者禍生於所忽而患氣積也今天下休養百年仁漸義摩兵革偃息洵可謂治且安矣然竊有慮者生齒日繁費用日廣自公卿至于士庶鮮不患貧當久安長治太平無事之時而天下無寛然有餘之象幸而年榖時熟庶幾小康偶或水旱不時即勞補救豈可為萬年經久之計哉書所謂慎修而思永者可惕然深思矣事變之來每積於忽微而乗於不覺饑寒盗賊天下之患恒必由之念綢繆於未雨防禍亂於未萌此治忽之㡬不可不慎者也
  十曰慎怠逸書曰君子所其無逸古語曰戰戰栗栗日慎一日葢恐勤於初者不免懈於後也近代政治之美莫如唐太宗尚有十漸不終之虞其聴言納諫為後世所希慕然始而賞諫繼猶樂諫終則勉强從諫是知始終如一者難也又云愛民之言不絶于口適已之事不忘于心是則表裏如一者又難也我
  皇上天縱聖明孜孜求治宵旰憂勤必期追蹤唐虞三代之盛軌漢祖唐宗詎足比方然竊觀當今治象未知視貞觀時逺過與否是以區區之忱願益加勉而無怠焉修己之要治人之方雖非固陋所能知或足備觀省慎思之一助伏望
  聖主念微慺慺之愚衷俯賜采擇焉




  書經
  在知人在安民
  侍讀李清植
  傅氏元初曰知人安民千古致治盡此四字謹按君之所治者民也所與共治此民者臣也治民之道為養為教甚多端矣而必以安之一言為要領有如厚民之生則因其所利而利之而不以科禁繁多者妨閭閻之作息此所以耕田鑿井而忘帝力也又如正民之徳則率其所性而導之而不以文法峻宻者啓官吏之苛繩此所以不識不知而順帝則也若後世均輸和買諸法以及一切之鈎覈約束其初意本欲以便民也而適以擾民則與安民之意異矣其在詩曰誰能亨魚溉之釜鬵誰将西歸懐之好音説之者曰凡烹物者水火既調則不欲多以匕箸動之而魚為甚為其脆疏而易散也故老子曰治大國如烹小鮮西周之治蓋如此是以詩人懐之厥後如漢之文帝宋之仁宗大抵皆載其清浄民以寧一殆得安民之遺意者歟雖然安民之政必得其人而後行茍奉行不善縱有良法美意而民不被其澤此臯陶所以必先惓惓於知人也夫人不易知知人亦不易然考臯陶之言曰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載采采蓋謂人必有徳然後可試之於事以騐其才也由此言之則知徳為本而才為末古人所以有寧徳勝才毋才勝徳之論也今夫竹有本性也然後雖燬而不改其節玉有本質也然後雖碎而不易其潔物猶如此而况於人乎是故脊梁不竪者必不足與任重也脚跟不牢者必不足與行逺也然則論人者若不先原其居心察其行已而惟據其辦事以為衡必且以趨承㨗給為佳士以矜囂武斷為幹員以用智揣摩為達識以舞文遷就為通材風氣所驅遂使人人以圓通為活法以軟欵為時宜此人才所由以寖衰風俗所由以日下也嘗紬繹臯陶之兩言竊謂安民之道固必以知人者先之而後其政行而知人之道尤必以安民者核之而後其人得何者天地之大徳曰生聖主之大徳曰仁本天之生行君之仁而致之民者則臣也故程子以視民如傷為司牧之要訣王旦以民力既竭為救時之名言陸贄以散小儲成大儲為經國之至計諸葛亮以一夫失所皆亮之罪為鞠躬之藎謀彼數子者皆三代以下之英也而以能存此意卓然為一時之名臣然則衡人者當知所重矣是故有能以固邦本為己憂以培國脉為己責而才猷又足以副之者其上也即使才猷雖短而仁心為質正道為坊者猶其次也其或旅進旅退而以曲謹自将以小謹自效抑又其次也若乃心存朘削利析錙銖而不顧大體不思逺猷必非俊乂之選矣夫唐虞之際其官牧皆聖賢之侣而百僚師師百工惟時是以康衢之謡擊壤之歌熙熙皥皥可謂民安之至矣而臯陶陳謨猶諄諄以此為説者良以人存則政舉朝廷正則天下治為國之道舍此宜無大焉者也












  書經
  在知人在安民
  監察御史王興吾
  疏人君在於知人善惡擇善而信任之在於能安下民為政以安定之也
  謹按臯陶之言乃古今治道之要而在知人在安民又一篇之要也蓋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原所以治民故安民為立政之本而安民之政必待人以行故知人又為安民之本及禹聞言而嘆其事之難美其言之當故臯陶下復言九徳以為求賢之準以為必得如此之人而後可以行安民之政也夫自陶唐以來賢明之君歴代恒有其治功赫濯可傳後世者莫不由於用人之當而人才不同或以徳聞或以才著顧人主所用何如而治功因之亦異竊考前事大抵仁主之用人先徳而後才英主之用人先才而後徳先徳而後才如漢文帝之以厚重少文為主而不喜更張喜事之人宋仁宗之裁抑僥倖而朝多善類然其𡚁或至安静有餘振興不足故賈誼有可為嘆息之言包拯有無肯出身任事之語先才而後徳如武帝之以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而其𡚁則急功利而後仁義以至四海驛騷民生不安者有之惟聖主之用人則重徳而必佐之以才取才而必本之以徳務使相需以成而不使有所偏重夫是以得人而成三代之盛也然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上以實求下以名應茍非實有以考騐之而欲其真實無偽也難矣故臯陶不曰用人而直曰知人也以為安民之要在於舉賢任能而知人之法則在於精詳考核試觀於書堯之詢事考言舜之敷奏以言明試以功禹之乃言底可績臯之乃言載采采此即上古之考核也湯之徳懋懋官功懋懋賞武之建官惟賢位事惟能書雖不言商湯考核之法而周制司馬論官辨材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則其考辨之嚴可知也至三代而下雄才大略之主以信賞必罰驅策羣才以成大業者史不絶書然亦莫不考其實得其真而後用之其中如唐之太宗宋之太祖身致太平人材輩出史稱太宗之謂魏徵用人彌須慎擇宋祖之於州郡司牧以下咸躬自引對則其於人亦甚審察矣而明之洪武則垂於寶訓曰任以職試以事而其人之賢否自見是舍核實之法而欲知人其道無由也然大臣之與小臣其地異而其職亦異小臣智効一官能効一職其官理其職修則其能也其官曠其職廢則其不能也此可以職事核之者也大臣則董羣有司以宣布徳意者也有表率之責有舉劾之權則當以察吏為職舉能其官惟爾之能舉非其人惟爾不任故大臣之賢否當自其所舉考之也况乎吏有能而不舉則良吏無由激勸或所舉而非賢則不肖得以倖進是大臣舉劾之當否乃賢才進退之所係而賢才進退又治功隆替之所係也可不重歟是以知人必先考核而考核必先於大臣之舉劾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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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恵黎民懐之
  編修曹秀先
  孔安國曰哲智也無所不知故能官人恵愛也愛則民歸之
  謹按帝王之用心以天下為命者也立於億兆臣民之上而政教布焉賞罰施焉恩威濟焉必有仁智合一之徳而後其權以肅其澤以逮而其治以彰知人安民所由尚矣大禹之云知人則哲能官人者蓋人固不易知知人亦自不易也人類至繁而人性皆善然而善惡有異習始終有殊趨内外有二致如下文臯陶所云九徳之目其形跡易䝉而真性難掩者皆是也於此而不知則多偏聴獨任之私於此而灼知則廣明目達聰之用此所謂日月出而物無遺照權衡審而物無遺算也何其哲也由是岳牧卿貳任之而稱其職用之而盡其材雖門第有所不拘雖資格有所不限而官得其人矣反是而懲責及之而貶斥隨之而無匪人者即無倖位至若地勢疎逺爵秩卑微或亦不能自達但擇所知之人其薦剡而糾罰者知之而寧有私意於其間哉大禹之云安民則恵黎民懐之者豈不以民罔常懐懐於有仁乎天子作民父母四海之蒼生皆大君之赤子也一人之心受其勞則萬人之身享其逸也夫帝天之命主於民心如下文臯陶所云聰明明畏之㫖可思矣人君奉天以子民一夫不獲時予之辜凡如家人婦子日用飲食以至疾痛疴癢憂喜悲愉之故悉與聖明懐抱息息相關而固結而不可解則所以求盡乎安民之事者不一而足在臣工有不能盡喻之淵衷在百姓有出於望外之恩澤而如傷者彌殷而痌瘝者愈切彼民也尊親同志極之含哺鼓腹戴髙履厚而不能一日去諸懐者幾至欲歌欲泣也恵之時義大矣哉粤若陶唐之后其仁如天其智如神於哲恵乎何難禹以為惟帝其難之者論其心也非論其事也論其事則亦已至矣孟子曰堯舜之知而不徧物急先務也堯舜之仁不徧愛人急親賢也千古帝王之治法洵仁智合一而異世同揆者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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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民則恵黎民懐之
  檢討郭肇鐄
  謹按國家久安長治克成磐石之宗者固恃乎天心之眷佑祖徳之靈長而尤恃乎人心之蟠結聖王知其然也六合為家一物興念兢兢焉務使匹夫匹婦無不各得其所而後即安是以恩從祥風翺徳與和氣游光天之下至於海隅蒼生咸喁然而致其尊親之戴此邦基之所以鞏固而洪化之所以郅隆也今夫人情莫不欲安也審矣豐穰聴之於天衍沃憑之於地和甘俟之於時至若召好而去惡圖易而思艱則唯屬之於君是知君人者天下依以託命者也於此而求所以安之或暑雨祁寒之不無怨咨也或金穰木饑之不無偏值也彼氓庶之延頸舉踵者方不勝㢘逺堂髙之慮而聖人已切切計之其大焉者則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次之則興井牧慎封圻阜財求利器用凡自發號施令以及分職任官擘畫經營莫不與小民之身家隐然關注求之極其誠施之得其當行之欲其永逺而可遵洎乎闓澤㴻濡人有充然之樂而聖人之求寧求莫者尚殷殷而不去於懐也以此言恵恵莫大矣若是者葢仰體乎上天生民立君之意以副作民父母之心使之免於阽危而登諸袵席非謂其望恩倖澤者可以干譽而市名也然民之身被而生其感者又奚煩召致哉沐浴膏澤咏歌勤苦則百世之仁也化溢四表横被無窮則覆露之徳也萬物熙熙懐而慕思則頌聲之所以作也其在禮記緇衣之篇曰君民者子以愛之則民親之易卦益之九五有孚恵心勿問元吉有孚恵我徳象曰有孚恵心勿問之矣恵我徳大得志也上下感應之機其不然乎其不然乎由此觀之羣黎不難徧徳體仁斯以長人是以聖王之在上也勤恤民隐顧畏民碞登以春臺而荷以帡幪迨至仁洽道豐六合殷昌自别聲被色之倫以及跂行喙息之屬罔不涵濡聖澤而優游太平一時之蹈徳咏仁者方且採入風詩而被之琴管豈非大化之極軌也哉然則禹之所云安民則恵黎民懐之者亦可以識致治之樞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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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寛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亂而敬擾而毅直而温簡而㢘剛而塞彊而義彰厥有常吉哉
  監察御史趙青藜
  謹按人受天地之中無不善也無不全也無稍間隙而與生俱生也乃拘於氣禀染於習俗遂不能無毗隂毗陽之異此南方含忍為强北方果敢為强易所謂仁者見仁知者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者也聖人知其然為之建學立師陽以舒之隂以斂之柔克剛克以長養而造就之使矯其偏歸於大中則範圍曲成之道不茍矣蔡沈集傳以臯陶列九徳之目故謂九者皆指其成徳之自然非以彼濟此之謂而要其成徳伊始夫豈無所用力哉設無所用力而任其質之一偏往而不反則寛失之縱柔失之懦愿失之野亂失之過輕擾失之無斷直失於不能容簡失於多所畧剛失於上氣而好争彊失於執己而不化質之美也適以益厥蔽矣其曷克成乃徳故朱子語類謂寛而栗柔而立便是教人變化氣質處葢原始之論與集傳殆互相發乎然是九徳備矣無偏倚矣而或作或輟猶未足以為吉也故君子之為學必期之以深造而國君之進賢必慎之以如不得已學記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羣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九年知類通達强立而不反深造之謂也不反則有常矣王制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於王而定其論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此遲之久而又久者何大不得已於斯也而人之縁情飾貌得以僥倖而進者亦己寡矣是故九徳知人之目而有常又知人之要也林氏之奇曰如霍光可謂有濟亂才而其在帝左右小心謹徳未嘗有過是其能亂而敬其出入殿門進止有常處郎僕射竊識視之不失尺寸者二十餘年此其亂而敬之有常武帝以是知其可用卒能擁昭立宣不負社稷之寄彼於九徳之一能守有常其成效已如此然則九徳固不必求其備也但求其有常焉可耳唐虞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葢九年以觀其深矣若夫取之俄頃而不次擢之曰吾以御特達士此英主之雄略或然而非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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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
  編修杭世駿
  謹按治道有汚隆王化有逺近皆决於王心之疎宻而已易云幾者動之微樞機之所以發善惡之所以分吉凶之所以兆莫不循是以之乎彰顯焉故云知逺之近知風之自知微之顯可與入徳葢言幾也後世言治者昧於其幾而第言有萬則萬幾二字宜若為有天下者之恒言而不知人君於此不可不明察其微而慎持其隙也葢幾有萬則其彰顯者不止於萬可知矣一日二日而有萬幾則期月旬朔之間不止於萬幾又可知矣一幾之不慎則一事叢其𡚁一方受其害猝至雜投其忽不及謀者必衆待其不及謀而思補救之何如先其未及發而豫籌之乎我
  皇上秉神聖之資勵精圖治朝乾夕惕即以之希踪三代盛王豈有不及然竊觀今日之治理其美者僅僅如漢之文景唐之貞觀開元宋之淳化嘉祐而止甚且尚有不及焉者何也則以仁心仁聞能設誠而致行之者之難也夫有仁心仁聞而苦於設誠而致行之者之難此其間有幾焉葢辨之不可不早辨也臣聞天之生聖人之材甚吝而人之值聖人之時甚難聖人以天地父母為心愚即以堯舜吾君為責伏願
  皇上於深居淵黙之時隨事審其幾微行政或恐未當於天心用人或恐未慊於衆望讒夫女謁未必有内寵近侍恩澤或恐其踰制瓊宫璇室未必盛巖居川觀廵遊或恐其過時窮邊征戍宜時恤其饑寒閭巷惸嫠宜周知其疾苦有一夫不獲若已納隍之心有萬方有罪罪在朕躬之念夫然後坐明堂而出治風動從欲之休不難再見於今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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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工人其代之
  檢討齊召南
  孔安國曰人代天理官不可以天官私非其人王肅曰天不自下治之故人代天居之不可不得其人也
  謹按自古帝王代天理物未有不奉若天道以為兢兢業業者也惟天聰明惟聖時憲凡天之事皆君之事特以事非一端君不能獨理也於是立百官以司其職選衆賢以任其官簡之升之命之糾之告戒之董正之使人無曠官官無曠事以共收其功如天之積三十日而成月積三月而成時積四時十有二月而成嵗夫然後可以於天無負粤稽上古建雲龍火鳥之名顓帝立重黎南北之正莫不直以四時之吏五行之佐目其羣臣此帝堯咨羲和以熙庶績帝舜命二十二人以亮天工所為諄諄致意者也後世言天官者自垣階将相左右丞輔以及中外布列皆直以人官上名星辰而史䇿所傳如郎官上應列宿尚書為天北斗宰相取象三台亦皆實有其理而不可誣然則上古之世水官修而龍可以擾火官修而鳳凰可以致極於五行順序萬物遂長人氣和平風雨時節災沴不作休祥凝集皆自然之騐必至之符豈虚語乎哉周官以隂陽歸三公以天地春夏秋冬配六卿洪範以嵗月日分屬之王及卿士師尹君者代天而總百工之臣者也臣者代天而分百工之事者也臣之爵禄雖詔於君而位曰天位職曰天職明位與職皆出於天非帝王之所得私故所用者必皆其足以代之之人所圖者必皆其有以代之之實人非俊乂雖親近不以授官人果賢才雖疎逺必以任職凡其為官擇人以實朝廷以親百姓至公至嚴至重至慎求不拂乎天之聰明而已臯陶告禹曰天工人代而先之以無曠庶官㫖哉言乎夫庶官之曠非官之不備其數也亦非庶官之盡縱欲敗度置其職於不問也惟是人非六徳三徳之選徳非彰厥有常之吉容身持禄小大相師以趨承唯諾為協恭以引嫌推避為和衷官有人而如無人人在職而且廢職此臯陶之所為深戒者也伊尹有言任官惟賢才左右惟其人傅説有言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惡徳惟其賢即無曠庶官之説也夫周公言三宅三俊之克宅克俊於有夏則曰籲俊尊上帝於成湯則曰陟丕釐上帝之耿命於文王武王則曰敬事上帝即天工人代之説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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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
  右中允任啓運
  司馬遷曰九川弱水黑水河漢江沇淮渭洛也蔡沈曰九川九州之川也
  孔頴達曰川既入海然後澮得入川
  林之奇曰自畎而之遂自遂而之溝自溝而之洫自洫而之澮自澮而之川自川而之海
  申時行曰先川而後畎澮除天下之害先大而後小也
  王樵曰畎澮田間水道旱則藉其容水潦則欲其洩水畎澮以川為脉絡川以海為都歸旱而川不入潦而畎澮不出皆田之患而川不距海則有侵畎澮之分犯陵陸之位者矣
  謹按振古以來治水之功莫髙於禹提治水之要亦莫該於禹禹言決九川距海濬畎澮距川莫細於畎澮莫鉅於海畎澮以分而容之海以合而洩之此古今治水之大法貫大小而一之者也後人之治水止治川而已矣夫天下之大川九而荆揚莫大於江冀兖莫大於河荆揚本澤國支流之分散者多故屢朝之治水不治江而専治河今之河道雖與古異然自黄河決而南注而永定河合恒衛諸水猶古之北河也謀治河而不於海謀所以洩則河不治不於畎澮謀所以容則河亦不治今之謀所洩所容者亦有之矣或曰是當濬海口以為洩或又尼之曰吾嘗視海口未嘗不駛行也何待濬或曰是當擇下地鑿一渠以為容或又尼之曰所鑿之地不過方一二十里何能容是數說者徒為道旁之築而河臣又時去時來不能堅持一説以見其效之成以為此皆其任未専其見未確之故也而求其見之確又莫若任之専唐虞之治水不勝任則鯀殛焉勝任則禹興焉其任専也禹之治水先以導山身歴其地使源流分合之故皆瞭然心目之間而後導川從之其見確也今考之禹貢冀兖接壤而冀之賦上上兖之賦下下若是懸殊者蓋兖為河之下流海口之洩在此則多虚其地以與水故出賦者少冀為帝都之域畎澮之盡力皆在此故田治而民之出賦者多此所洩者廣而所容者多之明騐也要其治水之法所為曲折而詳備者則莫如濬畎澮距川之一言蓋畎澮之必濬有定理而畎澮之因地無定形後儒泥古者不明地勢畫為溝洫之圖整如碁局曰此古溝洫法也然天下必無千里正方之地是溝洫非特今不可行即古亦不可行矣徇今者曰今之北地土鬆易圮而沙晦易湮必不可為溝洫也審如是則冀州為唐虞夏殷王畿之地禹之盡力於溝洫莫備於此而曰不可溝洫豈古聖之書盡為妄説乎臣竊以為論水之所洩所受皆當量川之長短大小而為之謀川之所受者積數千里則非百里之口不足以洩所受者積數百里亦非數十里之口不足以洩今之海口果足以洩乎平居無事而往過之誠駛流也水潦驟至百川沸騰則不足洩而内潰矣知區區海口之不足以洩則鑿一二十里之渠之不可容亦斷可知矣古人畎澮之制大率略於南而詳於北非略南也南為澤國無地不足以容故無大潰決即今江南之圍田四周之外皆大川田本與水平農民築土為之埂其址廣五六丈其髙可六七尺小水至其埂足以禦而年豐大水至其埂不足以禦而破者或半非常大水駕髙於埂田乃盡沒然猶有沒田無溺民為其埂猶足以支吾不能一日盡破而遷於髙阜以相保也其最髙之地或數里數十里川澤之灌所不及民自以工力鑿地為塘夫鑿地為塘其糧歴年賠納而民甘心為之且費財費力而為之者一畝之塘足以濟五畝之稼亢旱有備而不至全荒則所賠者少而所救者多也今宜略仿此制募江南之精於農事者聴自為之而因以教人其地卑下者使仿圍田法掘地以為溝渠所掘之土即以為四周之埂其地髙旱者使如開塘法凡所開之溝塘皆永捐其賦即其中有魚蒲蓮芡之利亦聴其自入而無所取焉凡溝洫之廣狹連斷埂圍之大小髙庳皆聴民自為而不限以成法其所成之田畀為世業即後有倍入亦但如定賦而無所增加人見溝塘之利則從而效之者必漸多而南方治田之法漸及於北禹所謂濬畎澮距川者古人治川之法亦行於今矣如是則於國帑無大費其可行一也民之生計必日饒其可行二也川水永無潰决之害其可行三也此謀川之大計而亦謀國之大計也然非得實心為民為國不辭謗不避難歴時久而深知地理者不能總其綱此又存乎朝廷之専任不攝官不掣肘俾日歴其地與農夫野老反覆諏咨相度數千萬里從横地勢皆瞭然於心目而後舉而措之百年必世之功可立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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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帝曰吁臣哉鄰哉鄰哉臣哉禹曰俞
  給事中馬宏琦
  蔡沈註曰禹既嘆美又特稱帝以告之所以起其聴也慎乃在位者謹其在天子之位也天位惟艱一念不謹或以貽四海之憂一日不謹或以致千百年之患帝深然之而禹又推其所以謹在位之意如下文所云也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靈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遷者人惟私欲之念動揺其中始有昧於理而不得其所止者安之云者順適乎道心之正而不陷於人欲之危動静云為各得其當而無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幾所以審其事之發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至於左右輔弼之臣又皆盡其繩愆糾繆之職内外交修無有不至若是則是惟無作作則天下無不丕應固有先意而徯我者以是昭受於天天豈不重命而用休美乎帝深感禹弼直之語故曰吁臣哉鄰哉鄰哉臣哉反覆嘆詠以見弼直之義如此其重而不可忽禹即俞而然之也
  謹按唐虞之治千古言郅隆者咸首推焉及觀於書而知當日君臣動色相戒如此其肫誠而切直也蓋天理人欲之去留心術於以别誠偽而政事於以分治忽理易亡而難存欲易滋而難遏或因循於積習或萌動於隐微或惑亂於聴聞或牽制於情愛所存所發乖於至善内之不能修身齊家外之即無以治國平天下是止不可以不安也然止之所在非辨之至明不能折衷於至當非行之至健不能確守於不遷又必由勉强以幾純熟積倉猝以至從容至於動静云為各當於理而無有止而不得其所者而後為安止則安止為最難故禹未曰安汝止而先之曰慎乃在位是由慎得安未有安止而不本於慎者註云一念不謹或以貽四海之憂一日不謹或以致千百年之患一念至微而關乎四海一日至暫而關乎千百年其發明不可不慎之意誠為竦切茍非事無分於大小時無分於久暫莫不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如朽索之馭六馬曷能事事物物咸順適乎道心之正而不䧟於人欲之危臯陶曰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正與此意互相發也禹既曰安汝止惟幾惟康而即繼之曰其弼直是有聖君在上端有賴於良臣之光輔也蓋人君臨御六合用人行政機務至繁必為臣者本純懿之修篤公忠之志左右贊襄隨時啟沃以匡其所不逮而人君亦必坦懐以任之虚中以聴之然後可以釐百工而熙庶績葢依古以來未聞上有敬慎之君下無弼直之臣而可以成盛治者孟子曰責難於君謂之恭陳善閉邪謂之敬觀禹之所以陳善而責難於帝者如此帝即深感其言而發臣鄰之論君臣交儆直言無怫是則中天之盛所以敬天勤民之本端在乎此而民之丕應徯志天之申命用休豈倖致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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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
  檢討陳兆崙
  蔡沈曰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靈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遷者人惟私欲之念動揺其中始有昧於理而不得其所止者安之云者順適乎道心之正而不陷於人欲之危動静云為各得其當而無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幾所以審其事之發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至於左右輔弼之臣又皆盡其繩愆糾繆之道内外交修無有不至若是是惟無作作則天下無不丕應固有先意而徯我者以是昭受於天豈不重命而用休美乎謹按此禹陳保治之道至深切也曰止曰安止可謂極簡約矣而天人之應舉在乎此然則一日二日萬幾必得所為極簡約者而守之然後可以慎始慮終而登上理也蔡氏解安止謂順適乎道心之正而不陷於人欲之危是矣顧此苐學者熟聞之語且帝王之道更宜推而衍之以求其大者泛作道學常談恐未得其領要也葢此安止是𦂳承慎乃在位而言須𦂳貼在位講惟在位而後知為君之難惟知為君之難而後知安止之難何也如平時欲行仁行義見道極確而臨事或不無遲疑平時欲希堯希舜取法極正而臨事或不無遷就此非其初心之所欲而事勢廹之也何謂事勢廹之葢在位則知時地不同古制有不可行於今者而遂謂宜叅用功利以濟之矣在位則知情偽不一古道有不可行於今者而遂謂宜雜用機權以馭之矣如是則時務之見擾擾於中而初心之所持者不固漢唐以下代有英君誼主而治不登於唐虞三代之隆正坐此也豈惟陷於人欲之危為足戒哉夫事物之變態古今所恒有也天下之公理帝王所不能易也三代之治遞有變通亦遞相祖述貴持其大端師其美意未有可出此而入彼者若乃功利之效較仁義為速而其𡚁至争民施奪機權之用視堯舜為勞而其𡚁至上下相䝉聖人知為君之難而揺惑之易故曰安汝止曰敬作所此皆憂惕之辭貞固之意也且夫止者人心之不言而同然者也人心之同然即天下之公理而天之所以與我者故曰徯志曰申命得乎所同然而天人胥應之矣明乎此止之非迂濶而必有其騐也明乎此安止之非一切茍且之計而久安長治之原也故愚以為保治之道惟此為至深且切也然而既曰安止又曰其弼直者何也輔弼之臣君心所恃以决疑信也直亮之節天下所恃以陳疾苦也能堅人主之所信而因以宣上徳而達下情此禹所以自期也夫天之生聖人非偶然也天生聖人而得良弼非偶然也彼君若臣者亦自知其非偶然也而慎始慮終交相儆勉以成重華協帝之治猗歟盛哉明乎安止之義即舜禹可學而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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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曰都帝慎乃在位帝曰俞禹曰安汝止惟幾惟康
  監察御史張孝挰
  宋蔡沈曰天位惟艱一念不謹或以貽四海之憂一日不謹或以致千百年之患帝深然之而禹又推其所以謹在位之意曰安汝止也止者心之所止也安之云者順適乎道心之正而不陷於人欲之危也惟幾所以審其事之發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
  謹按此正孜孜保治之事也禹終述孜孜之意而嘆美之而又推原其所以保守天位者而本之於慎也慎也者敬之謂也必敬以直内而後事無不宜必敬以静存而後動無不當然則安汝止者正慎乃在位之事而惟幾惟康者又止之所以能安者也幾者動之微動者幾之著方其静而未動也未有幾也幾既動而事始萌由是漸見於形象而事成焉茍於幾微之初不知所審而欲其事為之著得以無過難矣由是言之惟幾者又惟康之本也人君慎其在位而必欲得其庶事之康非審於事幾發動之初曷由得之哉嘗以是反覆於聖學相傳帝王授受之㫖而知言雖不同推求其義則同歸於敬而已何則所謂幾康者謂念必慎其所發事必求其所安非主敬而能如是乎即唐虞之執中必先辨乎人心道心之介而人心道心非敬不能定其衡也伊尹所謂一徳者心一於善而無他念以雜之即朱子所謂不貳以二不參以三者也敬故也夫子存誠之説大要即一徳之義而其功不離乎慎獨者亦敬也啟之嗣位也能敬承繼禹之道殷王中宗嚴恭寅畏其在髙宗恭黙思道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凡此皆敬也所以丹書之訓首曰敬勝尚書開卷即以欽之一字為言易於乾之九三則曰日乾夕惕禮經一書特冠之以毋不敬甚矣千古聖學未有不同歸於敬者也然則慎位幾康之説禹直上接二帝傳心之典法而開後世帝王修己治人之要道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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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曰都帝慎乃在位
  侍講學士龔渤
  蔡沈曰禹既嘆美又特稱帝以告之所以起其聴也慎乃在位者謹其在天子之位也天位惟艱一念不謹或以貽四海之憂一日不謹或以致千百年之患
  謹按天子者受命於天者也受命於天而在位此位乃天位也當其亶聰明錫智勇聖神文武備於一身及其敷政教統臣民治亂安危基於宥密故雖極保佑申命之隆而凡位中所當為所當盡者天已謝其權於天子而不與是天設此位以待人君原非處以至尊聴其優游而玩愒蓋欲責以至重令其惕厲而憂勤在位之不可不慎也明矣所以眷命逾厚則勞瘁靡窮篤祜益深則責望彌切天雖不言而不啻其明言之者位有攸歸政無旁貸也惟慎而不忽敬聰明亦凛明畏謹明旦尤勅時幾一念将萌嚴理欲之介一行未見慎邪正之防不敢出位以求斂之又斂惟期當位以處存之又存故道心為主而人心退聴天理無間而私欲潜消内重者外自輕源清者流自潔永保天命長荷天休居天位而位尊治天事而事治子天民而民安其理不介而孚矣本庸愚就慎位中敬箴十事其敬天曰勿謂天髙陟降在兹峻命不易永言配之欽崇奉若戰兢自持曰明曰旦惟幾惟時君心主敬作聖始基其法古曰堯明峻徳舜執厥中禹湯文武聖敬皆同載稽典籍垂訓無窮匪古是則何所折衷君曰念哉責在朕躬其勤政曰書陳無逸食亦不遑乾行至健莊敬日强兢兢業業猶恐或荒矧敢自暇而為其亡體天之道作極惟皇其用賢曰惟賢輔治欲治求賢闢門籲俊典册昭然三徳六徳日嚴日宣其難其慎無頗無偏克知灼見審擇居先其求言曰天子穆穆髙拱深宫安危利病匪言弗通在昔古帝明達為公惟耳司聴惟聴思聰廣收博採以亮天工其納諫曰言不逆耳不能動聴言而逆耳冀納明廷利行利病列於几屏所以禹拜至今為刑豈伊言者昧厥虚靈其防欲曰不邇不殖大徳懋昭正心誠意私欲潜消危從安伏損自滿招道在克己持盈戒驕防於未萌永絶根苗其戒滿曰如彼滄海納不見盈如彼天地覆載難名久於其道天下化成豈容滿假使驕泰生緝熙敬止聖學光明其保治曰粤稽帝世喜起明良乃賡載歌交儆無忘元首勅命股肱贊襄思日孜孜保治悠長從欲風動亘古彌光其謹終曰謹終如始乃克有終至誠無息與天同功純亦不已廣運淵衷粹然至善萬理流通持之又久清明在躬

  書經
  禹曰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
  監察御史陳髙翔
  蔡氏沈曰止者心之所止也安之云者順適乎道心之正而不陷乎人欲之危動静云為各得其當而無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幾所以審其事之發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至於左右輔弼之臣又皆盡其繩愆糾繆之職内外交修無有不至若是則是惟無作作則天下無不丕應固有先意而徯我者以是昭受於天豈不重命而用休美乎
  謹按天道流行而賦於物莫不有其一定而不可易者謂之止自古聖賢因物付物事之未來無将迎之私事之既往無繫累之病故曰艮其止止其所也止其所則内不見己外不見人動静如一而性定是安止之説也顧論其體以主静為功而論其用以慎動為要幾者動之微而善惡吉凶之先見者也故必謹之於此而由此而精之以至於應物之處無少差謬則謂之康康者理得而心安蓋事適其宜而物協其則也如是則在我者既無不盡矣而望道未見之心猶恐或失之故遍咨之左右博稽之羣工必使各伸己見而後已夫然故出務揆幾發號施令皆合民心而民無不應且合民心即克享天心而自天申之何疑焉獨是君茍安止矣又何藉乎臣下之弼直而禹必兢兢言之者誠見夫中無定體善無常主非審異無以致其同非執兩無以用其中必合乎人心之同然乃得乎天理之本然此聖如堯舜所以咨岳詢牧望其繩愆糾繆而舍己以從人也三代而後人君非必盡能安止而茍虚心善下從諫如流則其時之政事必有可觀者如漢文帝天資謙讓郎從官上書疏止輦受言唐太宗嘉魏徵之忠讜馬周之鯁亮孜孜延訪常若不及故後之論治者每推漢唐而首二君豈非能受諫之故歟又况大有為之君清明在躬仁心為質推誠以馭下正己以率物又復廣開言路奨許正直面䛕之言雖悦耳而必黜苦口之箴雖逆志而必納又何患舉事之不下協乎輿情而上當乎天心者哉










  書經
  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
  監察御史周人驥
  林氏之奇曰大學曰知止而后有定人能安其所止則意誠心正舉天下之物曾不足以動其心如是則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矣惟幾惟康其弼直言能安止矣又盡此三者然後有以盡夫慎乃在位之道也
  陳氏櫟曰安汝所當止静也幾者動之微動者幾之著静而知幾以圖康又得直臣弼之則下應人心上當天心矣
  謹按人君以一身繫天人之重所以下孚民情上通帝謂者存乎心而所以經緯萬端宰制羣動者恃乎理凡理之至當恰好無過不及處是之謂止顧理散見於事而實以心為樞紐必心純乎理當萬感俱寂時此心如鑑之空如衡之平渾然惺然一無偏倚然後事至物來能灼見其理之所在而因物以付油然順應罔不各得其宜如是者謂之曰安然則止之云者即堯舜相傳之中也安之云者亦即所謂危微精一之㫖也安汝止三字固合内外貫動静徹始終而言其於聖功王道已總括無遺矣而下又言惟幾惟康其弼直三層者葢天下事理萬變無窮未事之前固須時時體認而事之初來必審之而後是非可否不致誤於所從故曰惟幾事之既至必省之而後委婉曲折細密周到不留幾微之憾故曰惟康而又恐一人所見或偏所處未當必有左右之臣糾繩匡救於其際政治乃盡善而無𡚁故曰其弼直凡此皆以申明安汝止三字之義也林氏之説與集傳意義脗合陳氏謂安汝止為静夫聖學動静合一不偏言静且静而知幾以圖康一語於經文界劃亦欠分曉似有不可從者至於丕應昭受之故葢天人上下總此一理至理所在民心順之民心所屬天意因之上有兢兢業業之主下有孜孜贊贊之臣一徳一心清和咸理則四海之時雍風動天命之申錫無疆其理固信而有徵者矣











  書經
  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
  編修劉慥
  蔡沈曰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靈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遷人惟私欲之念動揺其中始有昧於理而不得其所止者安之云者順適乎道心之正而不陷於人欲之危動静云為各得其當也惟幾所以審其事之發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至於左右輔弼之臣又皆盡其繩愆糾繆之職内外文修無有不至
  謹按人主君臨天下所恃以為出治之原者心而已矣純乎道心則天理中存舉凡應事接物莫不合於當然之則若雜以人欲則私意紛擾於中以之揆幾度務必有過與不及之差而不得其止者大學言明徳新民皆當止於至善誠以天徳王道本有至當不易之準必精以察其幾一以致其决而又操存涵養使天理渾然無間則清明在躬志氣如神自動静云為以及紀綱百度悉皆從容中道因應自然順適乎天命之正無往而非安其所止也至於一日萬幾必審所發易曰幾者動之微周子謂誠無為幾善惡葢以志慮方萌其端至微其發甚大一念不謹或貽四海之憂一時不謹或致百年之患古帝王早作夜思朝乾夕惕每出一令行一政必兢兢業業先致嚴於隐微然後於事物之來洞其利𡚁悉其源流審張弛之宜權輕重之勢舉而措之天下罔非善俗宜民之政而庶事皆得其所安矣獨是主治者君輔治者臣一人精勤於上必為之臣者左右贊襄一堂交警竭慮殫精各盡其繩愆糾繆之職克副乎耳目腹心之寄而後上禆君徳下資治道有以成泰交之風奏郅隆之效故又繼之以弼直蓋面從後言盛世之所示以為戒而責難陳善尤人臣之所奉以為職者也由斯觀之治道之得失君與臣交任其責惟人君主敬存誠謹幾慎獨以養夫義理之心而安其所止又於臨事之際周詳審慎出以精明斷以果决則主徳純粹既有以端治化之原而在廷諸臣復能和衷共濟効職宣猷将堂㢘一徳内外交修元首明而股肱良幾務理而庶事康百姓有不丕應徯志上天有不申命用休者哉









  書經
  安汝止惟幾惟康其弼直
  監察御史廖必琦
  程子曰事事物物各有其所得其所則安失其所則悖聖人所以能使天下順治非能為物作則也惟止之各於其所而已又曰安危之本在於人情治亂之幾繫乎事始又曰為宗社生靈長久之計惟是輔養主徳而輔養之道非徒涉書史覽古今而已要使跬步不離正人乃可以涵養薰陶成就聖徳
  謹按蔡沈註云安之云者順適乎道心之正而不陷乎人欲之危動静云為各得其當而無有止而不得其止者葢止即止於至善之謂順理則裕從欲惟危人君心安所止故能為萬事之樞紐然存之於静或不能不失之於動事之方發者幾也惟審其合於止而後發事之将成者康也惟省其合於止而後安如是則審於己以修於内矣至於左右輔弼之臣又皆盡直言以匡正之以夾輔安止之道如是則審於人以修於外矣内外交修而慎位之道已盡将見君心愜適之處即民心同然之願民心恬愉之處即上帝引翼之機人心歸而天命眷保治之道皆基於是要之安止正慎位之功幾康亦止完得安止工夫弼直即於君止未安幾康未審者直以夾輔之則君心之所係綦重矣真徳秀有云惟學可以養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親近君子可以維持此心三者交致其力則聖心湛然如日之明如水之清義理為之主而物欲不能奪矣此語正與禹意互相發在昔舜之戒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而又繼之曰無稽之言勿聴弗詢之謀勿庸兹禹之所以諄諄告帝者即帝之所以戒禹也主臣一徳内外交修有虞之治所以亘千古而獨隆歟而於是又有進焉大學云知止而后有定則欲安所止者其道莫先於致知必其早辨於理欲之微乃能適於理而不危於欲安固不揺若性生焉中庸説道不可離而静存動察之功均不可以偏廢戒懼嚴於睹聞之未起慎獨謹於念慮之方萌由是而應事之間詳審精密自無不得其當又孔子之告公曰取人以身人君必能修徳於上臣下乃能盡其責難陳善之誠殫其繩愆糾繆之職常欲君身之彊固君徳之清明故於天下之事有可否則斷以公道而勿牽於一己之私於天下之議有從違則開以誠心而勿參以二三之見啓心沃心皆由於此此至徳之所以日隆而聖治之所以彌固重華風動之休至今存可也



  書經
  安汝止惟幾惟康
  編修張九鎰
  謹按帝王奉若天道所以統壹庶類而綱紀百為者其治益隆其道大備然未有不審乎至極之地而能隨所施而當乎可者葢衆善之歸得所止則為天理失所止則為人欲是非邪正之界出入消長之機有操之至密而幾微所宜早辨也大禹告虞帝曰安汝止惟幾惟康是誠得慎位之原矣今夫人君日有萬幾倘放焉以自恣夫亦可惟適之安而非所語於止者葢在外凛淵黙之容而内念稍弛或且流於晏安觸事致精詳之意而一端偶間久且入於惰僻晏安之氣惰僻之萌私欲之所叢集也私有所錮而理愈以疎欲有所乗而道日以逺如是而欲得其所止是猶防川者決之使溢撲火者燎之使然其勢将日侵日熾而不可已夫所謂安止非過為範圍也能適乎中而已非别為矩矱也惟協乎極而已心有所専矢猶射百步者不中乎的不止也意有所必赴如行千里者不至其途不止也其始必擇所止而不遷其終将得所安而甚適大學謂止於至善又曰知止而后有定誠有與經義互相發明者然而古之聖人於安止中又必再三省察者何也事幾之發至微也明者審於至微而慎守之義理之宜至順也智者履於至順而詳度之葢實見我心不可忘兢業之懐而斷不以天下起昏渝之漸由是而㕘之密勿措之綱維百官得其宜萬事得其序固有隨所止而皆安者然要其端始於存誠其功歸於主敬本之身心以清其源通之事物以窮其義聖賢之學即帝王之學也於是穆然於唐虞三代之治要未有不先立其極以為萬世法也

  書經
  安汝止惟幾惟康
  檢討陳世烈
  蔡沈曰止者心之所止也人心之靈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至善之所而不可遷人惟私欲之念動揺其中始有昧於理而不得其所止安之云者順適乎道心之正而不陷於人欲之危動静云為各得其當無有止而不得其止者惟幾所以審其事之發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即下文庶事康哉之義謹按禹陳保治之道既以慎乃在位言之則其所為乾惕兢業者益無不至而兹推慎位之意復言安汝止惟幾惟康者正欲帝審於理欲之交辨諸天人之際而無失乎此心之所當止也葢人君御世總在一心心如昧於所止将泛然無歸宿之地而私意因之淆惑於中嗜欲因之引誘於外既無以立事物之主宰則事至物來幾未能審又何能安紛紜憧擾鮮有不失其當者矣夫止者心之所止也天下一事一物莫不各有當止之所能止其所則意誠心正縁感無從紛引其間斯足以握萬化之樞紐一如北辰之安其居而為衆星之綱維也然或勉强操持則涉於意見之偏究違乎至當之則要惟此心至虚至靈既廓然而大公亦油然以順應則無時非天理之周流而寂然不動感而遂通舉凡動静云為俱至當恰好臻於純粹至善之地是以順適其所自然渾協其所當然此安汝止之義也雖然安止在心而心見諸事事有其幾貴審於将發之初事圖可安宜省於将成之際惟幾云者正於将發之初倍加審慎務使措施悉得其宜不致有幾微未協而後已惟康云者正於将成之際倍加省察務使應接悉得其當不致有纖毫留憾而後快葢以安止在於平時而幾康在於臨事惟臨事不懈於幾康則平時之安止非同寂守而内修益純矣總之帝王相傳不過一心而傳心之要不過一敬惟敬則有以凛夫道心之微自不陷於人心之危此止之所由安也而惟幾惟康又必惕惕於事幾之際者豈非以此心不可一時不敬乎試觀伊尹言欽厥止文王咏緝熙敬止孔門言知止而后有定此止也即此敬也聖學師承原無殊㫖且敬之至慎之愈至則安汝止惟幾惟康者正慎乃在位之本而禹言保治之道不於斯為更切歟







  書經
  安汝止惟幾惟康
  給事中程鍾彦
  謹按人君繼天立極咸熙者在庶績密持者惟一心故養之於夙夜之先而心之寂然不動者不失其静虚之體審之於事物之交而心之感而遂通者適如其動直之用則内外交修顯微無間而古帝王養心之要端不易此矣夫本於天而為衷具於人而有心萬理於以畢備萬事於以受裁湛然中存全體無乎不具大用無所不周天下之大事物之繁何一不待治於人主之一心必也不以紛華而動不以嗜好而馳天理渾然人欲退聴則操持有主而天君常泰此禹所云安汝止之㫖也由是至静而涵至動之機至虚而妙至實之用事至能揆物來能應審於念慮方動之時惟幾而有以善其發省於事為将成之際惟康而有以善其成則處事之道得而安止之功密夫人心道心傳自虞廷而大禹陳謨又以安止為養心之要誠哉上以接虞帝之心傳而下即以開歴聖之心法矣彼仲虺之告湯曰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則執持有要而物欲不擾傅説之告髙宗曰惟厥攸居政事惟醇則宅衷有本而措施咸宜若文王之緝熙敬止武王之敬勝義勝總以治心為兢兢而聖經以正心為修身之要者豈無本哉在宋程子之對君曰先聖後聖傳道傳心人心廣大無垠萬善皆備欲傳聖人之道不過擴充此心胡安定之入奏曰聖學以正心為要心者事物之宗正心者揆事宰物之權也朱子具封事曰古先聖王持守此心兢兢業業精一克復如對神明可見君心為治化之原而遏欲存理人臣所本此以為贊襄者乎要之至靈者心易縱者亦心涵養少疎而主宰無權故必主敬存誠以毖其修戒慎恐懼以謹其獨防其外誘密其内存則清明在躬志氣如神皇衷無忒而四方有不從欲以治也哉














  書經
  惟幾惟康其弼直惟動丕應徯志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
  檢討吳泰
  朱子曰惟幾所以審萬事之幾惟康當求箇安稳處弼直以直道輔之應之非惟人應之天亦應之謹按人君受天明命為天下臣民主天之眷顧亦孔厚矣惟是天所寄以視聴者民也民所仰為父母者君也而君所恃以上凝承下咸和者心也是故徳惟善政心為之樞為政在人心立之宰天下之治忽天人之應違係焉葢不可不慎也顧心當動發有猝不及檢之防心方静存又寂無用力之處謹而持之其在幾乎精吾心之幾以與萬事之幾相際而審之又審庶乎無毫釐之差矣由是而發焉可以康矣而正不敢也君子以作事謀始一念以為康而事反不得其安一念不敢康而事乃徐得其安禹之告舜曰惟幾惟康斯葢精一執中順適乎道心之正而不從乎人心之危所由以履帝位而不疚者哉嚴之在深宫凛之惟夙夜不獨天下之民無能窺洗心之密即在廷諸臣亦難喻基命之微而禹則又曰其弼直何也葢臣之事君不以趨走承順為恭而以責難陳善為敬説命曰惟暨乃僚罔不同心以匡乃辟孟子曰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賈誼曰主爾忘身國爾忘家公爾忘私故仲虺美成湯不曰無過而曰改過吉甫頌周宣不曰無闕而曰補闕盛明之朝其君固兢兢業業以自强而其臣尤孜孜贊贊惟恐其君之一念未純一事未當以為大徳累者凡以盡輔弼之義云爾况舜大聖人也豈尚有未審之幾乖於至當以待百爾之糾繩而一堂如是其咨儆者慎之至也為君葢若斯之難也然而能如是人心悦焉人心悦而天意從焉矣積憂勤惕厲之衷以畢注於閭閻故億兆人之悲愉欣戚悉入宵旰圖維萃逺近感孚之誠以潛通於帝謂故㝠漠中之誥誡丁寧悉自王心昭格是惟無動動則丕應徯志矣由是俾彌爾性茀禄爾康純嘏爾常休之至也詩曰保佑命之自天申之其昭受之謂歟知天之寵綏在君則天怒天渝宜敬也知天之付託在民則民事民依宜勤也知天與民之貫通在心則瞬存息養宜密也堯舜禹湯文武厯聖相承未有不以心法為治法者故曰王道本於天徳又曰王道本於慎獨嗣後唐太宗曰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衆可謂能體人心惟危之訓而又得魏徵王珪諸臣之弼直此貞觀之治所以幾於三代也治天下者而欲嫓隆三代繼美唐虞治心固其本哉



  書經
  惟幾惟康
  監察御史李㥳
  蔡沈集註云惟幾所以審其事之發惟康所以省其事之安
  謹按君人之徳惟在一心心不可以縱且怠也則乗時圖治尚矣顧其間有要焉執其要而圖之則縱者斂怠者勵萬幾之來隨事致詳而至理之在我者自無不各止其所而不可易謹稽益稷篇禹之所以告帝者既曰安汝止復曰惟幾惟康夫止者道體之無為康者至理之燦著而幾則天倪之微見者也前此之未兆則冲漠無端欲致力而無由後此之己形則物感紛乗将補救而莫及而惟此由寂而感由微而著邪正於是乎分是非於是乎判庶務之得失於是而别其途即國家之治忽亦於是而異其向由此而致謹焉澄慮於宸居淵黙之中慎審於萬感兆朕之際無待云為而内之肆應者已烱然其不昧雖未措施而外之猝投者已秩然而有條幾既得矣從容而順適焉危者去而安者存偏者易而全者舉平康正直之理有不在於極深研幾之中乎故人以為幾康者安止之本而臣以為惟幾者尤惟康之源也易曰幾者動之微周子曰幾善惡誠以幾之所關甚重固聖功之本而萬化之所由基乎夫以帝之濬哲文明炳燭幾先事幾之投無難坐照而大禹之入告曰惟幾惟康兢兢乎慎之又慎其謹小辨微之惕厲若較倍於恒人即異日帝之戒臣亦曰勅天之命惟時惟幾克艱厥后克艱厥臣帝治之所由光昭而天命用凝與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一
  書經
  臣哉鄰哉鄰哉臣哉
  侍讀蔡揚宗
  謹按天降下民作之君以統之而六合之廣億兆之繁君不能以端拱九重之身兼綜而遥制之也於是乎衆建庶官以分理之故南面而聽天下之所托重而恃力者惟此公孤以及百執事耳相湏甚殷責成甚大蓋自有君臣以来明良㑹合類如斯矣稽古帝舜聞禹弼直之謨有感於臣鄰之義慨然形諸咏嘆者抑何言有盡而意無窮也今夫國家設官分職所為内外不一其人大小各殊其等者寧苐以紆青拖紫矜名位之榮已哉固將謂時亮天功咸熙庶績用佐乃辟永康兆民盖百爾非徒具位一人實嘉賴之者也故曰臣哉鄰哉也人臣筮仕登朝所為上不負吾君下不負吾學者豈徒垂紳委珮周旋堂陛之儀文已乎亦惟是進思盡忠退思補過䖍共爾位以事一人蓋夾輔不遺餘力斯夙夜無曠厥官也故曰鄰哉臣哉也竊由是而伏思之夫相臨之謂臣而尊卑之分定矣相親之謂鄰而上下之氣交矣尊卑定則百僚庶尹凛然於義之無所逃上下交則宫中府中肫然於情之不可解體統顯為維持精神黙相契合將大順大化始於堂亷達於四海矣夫天澤曰履盖言分也地天曰泰盖言交也而帝舜一二言中固已包舉靡遺豈獨危㣲十六字之心傳足為帝王之大法哉當是時水土平九功叙禹臯稷契陳謨交贊師濟盈庭矣乃猶情殷交泰倚重臣鄰言之不足往復流連千百世之下猶將如聞其聲企中天而生愾慕而爾日在廷之親承徳音者其感激思奮之忱又當何如耶盖聖人在上兢兢業業勅天命代天工都俞吁咈歡然無間故一矢口間而推心置腹之誠積極而彰反覆難罄真有出於不自知動於不容己者此君臣相與之際所以光昭典冊也與












  書經
  臣哉鄰哉鄰哉臣哉
  檢討陳世烈
  蔡沈曰鄰左右輔弼也臣以人言鄰以職言謹按上文禹言弼直其所歸重在君舜此言臣哉鄰哉鄰哉臣哉正有感於弼直之語而其所倚重在臣故有其臣者斯有其職必能無慚於職然後無愧於臣則弼直之義所係匪輕而為臣者宜早夜修省以上慰人君寵任之思也盖自古帝王圗治其總而成之者一人之身其分而任之者羣工之力所以君臣之道相湏甚殷此元首股肱千載仰明良之盛也但君之任臣者原有重望於臣臣之事君者何以仰答於君如謂布列庶位濟濟師師即為臣也國家奚賴此臣哉夫我后聖明固已動無過舉然因事進言則有裨實多故輔弼者臣鄰之義贊襄者左右之職誠信未孚非所以為臣也拜獻無資非所以為鄰也則所謂臣哉鄰哉鄰哉臣哉可得而釋其義矣天威咫尺常懷悚惕之思茍非聨以一體之誼則臣心無由上達臣哉鄰哉正親而近之使有以相聨也易曰天地交而萬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非即君臣相依不容稍有間隔者乎若夫朝夕納誨所以匡君之不逮倘居輔弼之位而惟是左右進退於其間豈所稱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者乎果居其位者盡其忠而思日贊贊思日孜孜不僅循分供職之為實有正己正物之概庶合於鄰哉臣哉之㫖矣然則尊卑原有定分上下各有至情分不可以過嚴一於分則離情不可以過流一於情則䙝臣而復鄰嚴不至於苛也鄰而又臣和不至於流也凡此皆弼直之義固其重而不可忽者耶總之卿尹庶僚臣有職分之不一然竭誠効忠皆有自盡為臣之道勿瞻顧而存遷就之念勿黨同而生附和之私勿避忌而有隐匿之情勿模稜而持兩端之見勿迂疎而逞偏曲之論勿揣度而蹈迎合之習此則身家非所繫戀爵禄非所顧惜於以承弼一人又何愧於翼為明聽之佐耶可見臣道原不易副而能實盡弼直之義者乃所以為臣也凡為人臣者是烏可以不自勉歟










  書經
  予欲左右有民汝翼予欲宣力四方汝為
  編修何其睿
  謹按此帝舜保治之心而專股肱之責也天下之望治無已時聖人之致治無滿念道有進退進之極而見益即損之所由基機有張弛張之甚而見强即弱之所由伏從来極隆之朝上與下各有不可必致之懼故幾康審而百族之情形愈廹休嘉集而一念之靈承甚㣲四方之民沐浴歌咏方侈繪夫日星麟鳯之色九閽之地都俞吁咈仍共策以亨屯出險之功夫非聖人之過計也前有開以觀勲之放道在協其欽後有承以底華之重道在融其亢以故憂危不生於境而恒生於心境有盡而心無窮也拮据不見於形而常存於神形有岐而神無間也以綏兆人以康四海將多於前功而垂諸後世一本惕厲為發皇而已矣斯時也上行意下行事宅揆者敦誠於職要承流者殫力於職詳臂指之使一脉相将展布之間文武惟用自亮采之司以及浚明之寄由郊畿之近以達侯甸而遥内外相承規矩不忒其於禮樂兵刑生聚教養之地酌盈劑虛以上襄一人廵省之所不至而深宫夙夜運量從容遂得進斯民於襁褓而攝四方於跬歩所謂通天下於一身者此也夫民至散也四方至逺也生理待復生計待遂非一手一足之烈也明無不灼而容有目不能見之情聰無不聞而容有口不能籲之狀又况㣲之必至於著而小之必至於大也匹夫梗化憂及一方一事未和厲階百度此君之所為業業即臣之所以孜孜也詩曰平平左右亦是率從又曰四國于蕃四方于宣翼為之力也而股肱有專責矣由是觀之臣鄰之極常勞補救於匡勷道徳備則翼為有地也歌叙之餘不忘篤棐於盡瘁志業合而兢業有加也從来極隆之朝固上下交相濟以成其治也而恭已南面豈徒髙清静之名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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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欽四鄰
  編修雷鋐
  呂祖謙曰舜非有歉而畏人之後言非容受未盡而致人之後言虞廷諸臣又非肯欺其君而為面是背非之行也聖人敬畏無已惟恐過之不聞言之不盡故其求之之切如此
  謹按自古聖人之心未甞自以為聖世雖已治而時切願治之思事雖無過而時切聞過之念如舜之於禹豈不信其直言無隠而猶以面從退言為戒盖其心之冲虚懇摰實資股肱耳目以共亮天工恒恐萬一有過而不自知臣下知之而不以告則性情嗜好之有偏用人行政之有失幾㣲不謹動闗國計民生之休戚為臣者無以欽四鄰即為君者無以撫萬邦也夫為君欲其臣無面從退言必使其無毫髮忌諱之心如陸贄所謂諫者多表我之能好諌者直示我之能容諌者之狂誣明我之能恕諌者之漏洩彰我之能從則人亦何憚而不以直言自見甘心為諛佞容悦之歸也三代以下漢文帝凡遇日食水旱疾疫之災未嘗不下詔求言郎從官上書疏未甞不止輦以受言不可用置之言可用采之未甞不稱善唐太宗神采英毅羣臣進見多失舉措太宗知之見人奏事必假以辭色兾聞規諌每諭臣下事有得失無惜盡言此漢所以致刑措之休唐所以致貞觀之治也然文帝天資近道惜乎天徳王道之精㣲缺焉不講未免安於黄老之清淨太宗内行既不如文帝觀其退朝怒詈魏徴為田舎翁幾難忍受則其樂聞讜論不免矯强外飾未必出自中心之誠然而史冊已傳為盛事後世且述為美談况乎以大有為之主體大舜好問好察執兩用中之心以為心智周萬物而常苦其不逮明見萬里而猶慮其多蔽求臯䕫稷契之臣布列在位時加召見降心訪問有善必行有過必改使在廷臣工咸知當宁求賢若渴之衷從諌如流之意觀感興起竭誠獻替一徳一心上下交而成泰又何至有面從退言之患而謨明弼諧奚難嫓美上古熙皥之世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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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庸作歌曰勅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臯陶拜手稽首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又歌曰元首業脞哉股肱惰哉萬事墮哉帝拜曰俞往欽哉
  檢討伊興阿
  謹按朝乾夕惕帝王時深無己之思保泰持盈國家當有未然之慮晏安不可以自恃君每責成於臣臣亦責成於君逸樂非所以圖功已安更求其安已治更求其治粤稽往聖先後同揆其殷殷咨儆之辭載在簡編者不謀而合此所以熙庶績而亮天工邁千古而獨盛也有虞之世上有聖君下有良佐都俞吁咈師濟盈廷至命䕫典樂之後功成治定禮備樂和可以揮琴而理矣况其時鳯凰来儀百獸率舞太和翔洽休嘉疊應君若臣何所用其咨儆為乃喜起賡歌炳炳琅琅垂耀萬世帝舜之意以為天道難諶可戒而不可恃也頃刻畏懼之不存則怠荒之所自起幾㣲敬謹之不至則玩忽之所由生臯陶之意以為君為元首宜先而不宜煩也法度之己定者慎守之斯無紛更之患事功之已成者數省之斯無欺蔽之虞當極盛之時而憂勤惕厲至形諸詩歌上下交勉此有虞之治所以為不可及也歟三代而降首推貞觀令徳善政相望於冊其所以致此者盖有道焉太宗甞謂侍臣曰朕日慎一日惟懼不終故欲數聞卿輩諌爭也魏徴對曰内外治安臣不以為喜惟喜陛下居安思危耳其君臣告戒之言宛然虞廷咨儆之意故史稱其致治之美庶幾成康由漢以来未之有也夫帝之歌歸重於臣所以策股肱之效臯陶之歌歸重於君所以盡責難之方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二者固不可偏廢也究之人君一日二日萬幾諸臣不過分翼為明聽之任若宥宻之際無一時而不致其糾䖍無一事而不深其謹凛黙黙自喻有非臣工所可共曉者且君以知人為明臣以任職為良要必君能得人而後臣始得以行其所學則臣之艱又無非君之艱也為君者既克處其難為臣者皆敬體此意於以修人事而勅天命自有以致明良喜起之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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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庸作歌曰勅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臯陶拜手稽首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乃賡載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
  監察御史歐堪善
  謹按自古郅隆之世必君明臣良上下交泰而後克底乎制治保邦之上理也顧君臣一體或宴饗以聨其情或詩歌以紀其盛稽之往古史不絶書求其因閭里之豐登鳴堂亷之豫順笙簧酒醴悉形其體國經野君咨臣儆之深心者每罕覯焉緬想虞廷上有濬哲文明之主下有翼為明聽之臣其時禮明樂備府修事和集二十二人以時亮天工固非徒以賡歌拜颺侈一堂之景運而敬天勤民之隠念未甞不恊諸磬管播之咏歌以誌其交相勸勉之忱迄今讀帝舜之歌曰勅天之命惟時惟幾盖勅時幾則股肱以喜元首以起而百工以熙也維時臯陶覩時雍之盛美導賡拜之休風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夫興事易于紛更則守憲以遵其度興事或至怠逸則屢省以集其成一則曰欽哉再則曰欽哉者見君臣憂勤惕厲總此敬之一念相為始終臯陶於是續帝歌以成其義所以開千古泰交之隆而肇萬世明良之盛也厥後商之咸有一徳對揚休命周之歌蓼蕭賡天保游魚樂其在藻鳴鹿美其食苹推諸慶豐年而烝髦士美哉其有賡拜之遺風乎至於柏梁聯韻甘露陳筵引簮笏於瀛洲歌秋風於汾水芙蓉仙蕚賞御苑之飛花碧水澄潭聽鈞天之雅奏大抵鋪張揚厲之意多而非念切生民深有關於旰食宵衣之至計也惟夫泰階啟運
  聖主垂裳無逸久陳于松軒豳風更繪于紫殿念豐年稌黍載以詩篇偕百爾冠裳錫之酺宴君歌臣答無非明良喜起之休鼓瑟吹笙不忘都俞吁咈之意凛天命而切民依勅時幾而康庶事固將邁漢唐軼商周嫓美于虞廷之盛也豈不懿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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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庸作歌曰勅天之命惟時惟㡬
  編修朱桓
  蔡沈曰勅戒勅也㡬事之微也惟時者無時而不戒勅也惟㡬者無事而不戒勅也盖天命無常理亂安危相爲倚伏今雖治定功成禮備樂和然頃刻謹畏之不存則怠荒之所自起毫髮幾㣲之不察則禍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
  謹按聖人之學莫大於敬而敬莫大於事天所謂戒勅者敬心常存耳帝王受天位享天禄代天職無時而不與天命相流通即無事不與天心相感應敬天者非徒襲欽若之文也更不待有怒渝之象始為謹凛也夙夜宥宻中無在非翼翼之小心故雖運際中天道洽政治而孜孜保治之意猶劼毖而不敢忘大舜所以將欲作歌而掲其要曰勅天之命也當舜之時天地平成矣府事修和矣太和翔洽至於鳯凰来儀百獸率舞可不謂盛治歟乃益之戒舜也則曰儆戒無虞禹則曰無若丹朱傲臯陶則曰無教逸欲有邦夫以大舜之聖豈猶有傲與逸欲之患哉然頃刻不慎而怠荒以開㡬微不謹而禍患以伏盖天下治日常少幸而治矣則永保為難故一堂之上都俞吁咈動色相規君臣同一兢兢耳是必存心養性不愧屋漏以端夫勅命之原由是謹幾慎動時存不敢荒寜之意以之修己則所其無逸莊敬日强也以之事神則温恭朝夕執事有恪也以之臨民則凛乎朽馭顧畏民碞也以之治事則雖逸勿逸雖休勿休也至於出入起居罔有不欽發號施令罔有不臧則真無時無事之不敬而保泰持盈之道在是矣易曰安而不忘危又曰懼以終始其要无咎故商書曰皇天無親克敬惟親周書曰嚴恭寅畏天命自度盖誠見敬為基命之本而自古聖帝明王所以致治保邦與天無極者總不外此戒勅之一心昔唐太宗謂侍臣曰朕有二喜一懼比年豐稔斗粟三錢一喜也北方久服邊鄙無虞二喜也治安則驕侈易生驕侈則危亡立至此一懼也太宗亦惟有見於勅命時㡬之㫖故貞觀政績紀美史書而為三代以後之賢主且夫為人君者莫不欲以堯舜自期為人臣者亦莫不樂生堯舜之世以觀徳化之成幸當天心之眷顧方慇宇宙之昇平有象庶幾中天之治可以復覩惟常以大舜戒勅之心為心則永保天命而萬世無疆之休兆於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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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勅天之命惟時惟幾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
  監察御史徐以升
  蔡沈曰勅戒勅也惟時者無時而不戒勅也惟幾者無事而不戒勅也盖天命無常理亂安危相為倚伏今雖治定功成禮備樂和然頃刻敬畏之不存則怠荒之所自起毫髮㡬㣲之不察則禍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此舜欲作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股肱臣也元首君也人臣樂於趨事赴功則人君之治為之興起而百官之功皆廣也謹按虞帝此歌見勤民為敬天之實而責人臣以輔治之勤也是時平成奏績府事修和師濟盈廷嘉祥畢至正中天景運極泰之時也然極泰之時亟宜思保泰之道所以然者皇天無親惟徳是輔一念之敬肆天命去留分焉使謂太平已致可以坐享其盛君或生逸豫之心臣或起廢弛之習雖治具燦然畢張而精神血脉之間已有貫輸不到之處敬則為道心肆則為人心即天命去留之介惟聖人至誠無息與天行同其健直無一刻間斷在在與天命呼吸相通曰明曰旦出王游衍何處非天則安敢有一時一事之不敬乎虞帝此二語實萬古人主保泰之要道厥後禹之不自滿假湯之顧諟天命文之不敢康武之敬勝怠皆此惟時惟幾之㫖也然人君敬天以實不以文故勤民乃敬天之實人君一身不能獨為理必分其任於羣臣君曰元首臣曰股肱可見君之與臣一體相闗人臣狃於目前而忽於逺慮樂於粉飾而憚於憂勤則於朝廷政事必有因循廢弛之漸大臣玩愒小臣亦相與觀望效尤而偷安惰窳之習相率成風矣所以虞舜作歌而首責股肱以喜喜非好事邀功之謂乃其一㸃忠君愛國之心發為奮庸明作之氣懽欣鼓舞趨事赴功而恐後股肱如此自然朝廷清明紀綱整飭而下之官師庶尹亦能恪恭震動以效其績吏治則民安然後天命可以永保而勿墜矣此舜以保泰之責屬望其臣而諄諄於居翼為明聽之任者也舜非舎己而委責於臣言此者所以深著君道之立係於臣職之修君臣一體皆有祈天永命之理當交勉勿怠也時時以天命自凛自無怠荒之得乘舜言勅天之命不外敬之一字君臣上下胥主於敬敬者凝命之本人君固當惟敬作所而尤宜警戒臣工共體此意以永佐太平之業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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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勅天之命惟時惟幾
  左中允于敏中
  蔡沈集傳曰勅戒勅也幾事之微也惟時者無時而不戒勅也惟㡬者無事而不戒勅也盖天命無常理亂安危相為倚伏今雖治定功成禮備樂和然頃刻謹畏之不存則怠荒之所自起毫髮幾㣲之不察則禍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此舜將欲作歌而先述其所以歌之意也
  謹按有虞之世君明臣良百工熙庶事康猗歟偉歟治化之隆何施而臻此然而舜當其時撫已成之治彌深保治之思以一心黙契夫於穆之原而即以一心潛運乎天下之上觀其載歌喜起時推本於天命時㡬者何惓惓也今夫惟天聰明惟聖時憲天命之係於君心惟聖人知之亦惟聖人勅之勅也者飭也警飭而不敢廢慢也其義又為誠為正為固誠則純其心而無間正則平其心而無欹固則堅守其心而無出入故勅之云者有靜存動察之心有逺觀近取之心有謹小慎微之心有渉氷馭朽之心若治物然備而無虞若治器然整而勿壞夫是之謂勅也盖天命至㣲惟勅之而有以叅乎其㣲天命至鉅惟勅之而有以肩乎其鉅勅之時義大矣哉而即申之以惟時惟幾時者難得而易失者也幾者動之㣲吉凶之先見者也明其難得而易失則必有先時之防有及時之慮有後時之思明其吉凶之先見則必始事而審其萌臨事而致其懼終事而杜其流且時不在久也湏臾不謹而往者莫續来者難乗幾不在大也纎悉不嚴而一節偶疎萬端皆累乾之九三曰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无咎其惟時之謂乎繫辭曰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剛其惟幾之謂乎善夫陳氏經之言曰保治在勅天勅天之要在時幾盖天不可知時即天命之盈虛知時則知天矣天不可見㡬即天命之消長見㡬則見天矣惟能知天而時時以凛之大人之所以弗違奉若也惟能見天而事事以敬之王者之所以財成輔相也人求天於天聖人求天於己此天命之所以常集歟因思夫典謨所載大抵皆臣朂君之辭而此獨君朂其臣作書者以是篇繫虞書之終有以知當日地平天成六府修三事治明刑弼教禮隆樂備皆大舜勅天之心基之旣乆而措之裕如者也故將作歌志盛而言之深切著明若此乃臯陶一聞帝歌颺言拜手一則曰欽哉再則曰欽哉又即取帝之朂臣者進以朂帝可見有虞君臣元首股肱交相勸勉總一勅天時幾之義與為終始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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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勅天之命惟時惟幾
  監察御史張湄
  蔡沈曰天命無常理亂安危相為倚伏今雖治定功成禮備樂和然頃刻謹畏之不存則怠荒之所自起毫髮幾㣲之不察則禍患之所自生不可不戒也
  謹按從来善言天者必有騐於人虞書之言天者屢矣而皆不離乎人事曰天工人其代之是即以人工為天之工也曰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是即以人道為天之道也曰天叙有典天秩有禮是即以人之典禮為天之叙秩也古聖之言天深切著明類如此不亦大異乎後世之求諸幽𣺌怳忽測諸䜟緯術數者歟而兹所謂天之命者亦非天諄諄然命之也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民之所在莫非命之所在然則勅天命要不外顧民碞而已矣天不遺艱大於燕安之朝而每責憂危於盛明之世故庸主恒逸聖主恒勞然天之儆聖君或苐在黎民阻饑下民昏墊之始而聖君之勅天更嚴於庶績咸熙四方風動之餘故治愈求治安愈求安人以為天日監在兹也而聖人并不言日而言時時之云者一息難寛夙夜旦明刻刻皆臨質之𠉀與時偕行者固宜惟日不足也人以為天體事咸在也而聖人并不言事而言幾幾之云者睹聞未接屋漏隠㣲念念皆感應之端知㡬其神者不徒臨事而懼也不然日出肅冕暮則弛之火在修容闇則滅之謂之勅天可乎郊壇飭典爾室斁之牲璧告䖍衾影負之謂之勅天可乎自来人君不畏於天者有幾哉茍修其文而不修其意則雖祈榖於元辰瞻星於五夜皆非時也遇災而减膳撤懸聞警而責躬罪己皆非幾也盖時者無定者也見為有定而勅之則其勅已浮幾者未發者也待其既發而勅之則其勅已緩是故善承天者處無虞常若有恐居幽獨不異大廷一動必書一言必記慎於出王游衍銘諸户牖盤盂存其心養其性全無忝所生之本視無形聽無聲竭孝子事父之誠雨暘燠寒之徴感召自我向背順逆之效取象惟人凡夫衣袽馭朽履虎渉氷之怵然為戒者其端至繁其功最宻而總不越以敬作所以止為安昔禹之贊舜有曰惟幾惟康非即時幾之義乎又曰惟動丕應徯志天其申命用休則敬天之必以勤民為要也詎不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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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臯陶拜手稽首颺言曰念哉率作興事慎乃憲欽哉屢省乃成欽哉
  編修秦勇均
  蔡沈曰臯陶言人君當總率羣臣以起事功又必謹其所守之法度盖樂於興事者易至於紛更故深戒之也興事而數考其成則有課功覈實之效而無誕慢欺蔽之失兩言欽哉者興事考成二者皆所當深敬而不可忽者也
  謹案臯陶所言欲虞帝以一身為百官之倡而自始至終無一息之不謹也盖人君代天理物於是乎有事一人不能獨理其事乃分任之内外臣工則人事莫非天事也今夫春之發生即天事之興也冬之歸藏即天事之成也其中陰陽迭運五行順布秩然有條而不紊即天事之憲也虞帝言勅天而臯陶即指勅天之實以動帝念曰興事曰慎憲曰省成無事而非勅天即無時而非勅天也夫事不興則無以奉天之時而才不歛於法又恐矜躁之患生事不成則無以亮天之功而實不稱其名又恐虛誣之弊起惟以厲精圗治之意貫徹於率由舊章之中因即以月要嵗㑹之思維持於建立新猷之内則道有相濟而功實相因也而所以握其樞機立之凖的者惟在率作之大君盖有遞為率作者則九牧之事倡於六卿百官之職統於冡宰是也有獨為率作者則四海之業肇於一人大廷之治本於深宫是也此非可恃意氣為鼔舞非可恃法令為糾繩惟恃此心之兢兢業業以開天下之先持天下之後而已臯陶拜稽以致其敬颺言以達其誠一則曰欽哉再則曰欽哉古大臣責難於君者如此而竊於此得用人之道焉盖人臣不能興事而因循以便其私者其人必委靡也不能慎憲而紛更以行其智者其人必煩擾也不能省成而粉飾以掩其短者其人必浮偽也人君果能率作於上而凡内外臣工之克殫其誠克奮其才者自勸勉於不衰其不能急公不能勝任者即澄清其流品此即考績黜陟之方進退人才之準也夫必率作得其道而後可用天下之人理天下之事則庶績之張弛百職之勤惰皆視君心之所向也可不敬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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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
  右中允于振
  蔡沈曰臯陶言君明則臣良而衆事皆安所以勸之也
  謹按自古帝王未有不君臣相戒而能相與有成者也唐虞之世中天之盛而上之戒其下者則曰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下之告其上者則曰儆戒無虞罔失法度罔遊於逸罔滛於樂又曰毋教逸欲有邦無曠庶官此數言者後世明哲之主皆知勉焉而禹臯諸臣顧動色相戒於無事之日者誠以元首股肱相為一體安危之理判於幾㣲不可不審也且即以賡歌一節言之當是時地平矣天成矣禮明矣樂備矣可以揮絃而理無為而治矣然而帝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其先股肱於元首者盖以臣鄰之誼望臯也臯之賡歌也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而即繼之叢脞惰墮之戒誠所謂忠不忘規愛君之至也自古交泰之風莫盛於唐虞之時而咨儆之風亦莫盛於中天之世甞就其辭而繹之盖所謂明也者非苛察之謂也清明在躬志氣如神如鏡之在懸萬物不能遁如日月之照臨容光無不被惟精惟一以用中於民故四海雖逺若坐照焉惟時惟幾以敬天之命故萬幾雖廣若數計焉黈纊塞耳而不失其聰冕旒蔽目而不失其明用此道也良也者亦非寡過取容之謂也一徳一心勿欺勿二職所當為則必為此小臣耳有功不居而朝夕左右思所以輔成君徳焉事有當言而盡言此具官耳不動聲色而維持調䕶思所以致主太平焉公爾忘私國爾忘家非不愛其身家也所憂者一念之自利即害於公一事之沽名即害於國上不負君下不負學非自矜其學術也所懼者愛其身而旅進旅退負君也即所以負學挟其術而邀靈固寵負學也即所以負君軒冕懸於前而紛華勿慕雷霆震於上而精白勿移用此道也康也者亦非近功小喜之謂也朝廷清明四海無事而萬幾在御凛乎若朽索之馭六馬焉金革寢息耕鑿不驚而萬物一體惄然恐一夫之失所焉正朝廷以正百官持盈保泰慎始敬終而事之弗恊於道者寡矣正百官以正萬民表正則影直大法則小亷而民之不被其澤者寡矣垂裳恭己而非即於宴安一堂賡拜而不忘夫咨儆用是道也若夫三代以下泰交之盛則莫如漢唐矣竊計兩朝之中明良之㑹又莫盛於文帝太宗矣自昔論人臣納忠於君者在漢則首稱賈誼劉向在唐則首稱魏徴陸贄然以為為劉向陸贄易為賈誼魏徴難何則劉向當國勢下移之日慷慨救正不避艱險陸贄當國事搶攘之際危言正論愷切敷陳此固事勢所當然忠憤之所激發者也凡有至性者皆能為之若賈誼之所事者文帝魏徴之所事者太宗也文帝之時可謂已安已治矣太宗之為君可稱無怠無荒矣而此兩臣者陳善閉邪防微杜漸一則痛哭流涕燭事於㡬先汲汲焉累牘連篇常若禍機之不可測一則反覆批鱗懼衰於末路皇皇焉提撕警覺惟恐盛事之弗克終而兩君者如木之從繩如海之善受忠言逆耳而不以為忤芻蕘過計而不以為迂用能身致太平刑措而不用美哉元首明股肱良而萬事康者此之謂也雖然文帝躬致太平而於禮樂之事謙讓未遑身衣澣濯惜露臺千金之費可謂恭儉之令主矣而愛黄老之術儒風不振論者惜焉太宗孜孜納諫出後宫女子至三千人尤人所難者魏徴既沒而侈心遂萌窮兵黷武為盛徳累則甚矣明良遇合之難而叢脞惰墮之易也是故郅隆之主緝熙宥宻夙夜劼毖而不敢康輔弼之臣啟心沃心朝夕納忠而勿敢怠此物此志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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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祗台徳先不距朕行
  監察御史李㥳
  蔡沈集註曰禹平水土定貢賦建諸侯治已定功已成矣當此之時惟敬徳以先天下則天下自不能違越我之所行也
  謹按禹之治水也八年三過克奏平成厥功偉矣然人苐知禹之功而不知其本於徳人亦共知禹之徳而不知其本於敬惟本此敬慎之心以運量於鉅艱之際故芟大患興大利不動聲色而措天下於泰山之安此念何事可忘也此心何時或釋也試觀禹之自言者曰祗台徳先不距朕行斯言也其在水土既平之後乎臣以為鯀之績用弗成者亦惟此不祗之故耳持其予智自雄之習以與事相抗衡則其氣浮浮則慮患不深而聰明易入於岐途逞其堅强悻直之才以與衆相拂戾則其志驕驕則羣益未集而偏才多撓於獨任惟禹其知之是以不患其事之艱而惟慮其氣之浮不憂其功之難就而惟懼其志之多驕凛欽若之衷以挽天運之艱則氣化且自我而轉移深朽索之懼以救人事之失則羣情咸由我而奠定人曰疏瀹互施排决異用力何勞也而禹惟本之以欽承則胼手胝足憂勤以惕厲而彌深人曰三壤有賦九式有經功何神也而禹惟矢之以飭宻則東漸西被聲教偕純修而並懋是知禹之功禹之徳為之也禹之徳禹之祗致之也而史臣則詳書於敷土隨刋之後者何也盖禹之心固無時之或懈而敬之徳實無一之可離始之拯溺亨屯者此徳而後之持盈保泰者亦此徳始之盖愆幹蠱者此徳而後之整躬率物者亦此德禹之祗徳夫固合初終貫顯微統上下該幽明而一以貫之者乎然則由是以推彼天下之潰堤决防予人以區畫者寜僅水之足患而敬徳之夷險抒艱先天下而作之則者又寜僅禹之治水為然哉史臣於水土既平之後而詳書禹祗徳之言也其示人意深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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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王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賞用人惟己改過不吝克寛克仁彰信兆民
  侍講任啟運
  蔡沈曰不近聲色不聚貨利非本原之地純乎天徳而無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本原澄徹然後用人處己莫不得其當臨民之際能寛而不失之縱仁而不失之柔君徳昭著而孚信於天下矣陳櫟曰湯所以克寛仁實自不邇殖之無私欲始徳懋以下根本皆自不邇不殖中来
  陳雅言曰使湯之心有一毫聲色貨利則用人處巳之間必有不盡其道者臨民之際豈能無愧哉以此見人君一心為政事之根本孟子謂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此之謂也
  謹按稱湯之徳至克寛克仁彰信兆民可謂至矣而必先之以不邇聲色不殖貨利者盖人君之心百官之所待照也萬幾之所待理也譬之明鏡一塵之不集而後其照全偶有一物之翳則明有不照之處而用人處己皆不能無悮矣故所謂聲色非必若鄭衛之音燕趙之女恒舞于宫酣歌于室也所謂貨利非必若鹿臺之財鉅橋之粟人以賄進政以貨成也凡一切可喜之事可樂之物其與吾耳目為縁者皆聲色貨利之類而吾心清明之翳也孟子曰物交物則引之而已矣吾身耳目之物皆與聲色貨利為縁而聲色貨利之物又日與吾耳目為誘嚴以防之猶懼其引况可曰是區區者何足以為吾清明之累而邇之而殖之乎㣲塵集而鏡已失其明㣲欲滓而心已失其虚心不虚即不靈而天命已汨其原率性已違其則如是而求用人處己之各得必不能也邵子曰情之溺人也甚於水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故物者身之舟車也物傷則身從之矣身者心之區宇也身傷則心從之矣心者性之郛廓也心傷則性從之矣性者道之形體也性傷則道從之矣夫食味别聲被色固人所以生乃以聲色貨利之易溺而不謹之於㣲戒之於漸且曰是區區者何足以為累馴至於傷吾身傷吾心傷吾性并用人處己之道無所不傷是以載舟者覆舟也可不為大懼哉古之聖君知其然也謹之於至㣲戒之於漸習左右前後罔非正人寢食起居罔非納誨在輿有旅賁之規位宁有官師之典瞽史有教誨之道𥊍御有誦訓之箴與其以聲色樂吾身何如以規誨養吾心與其以貨利奉吾身何如以理義飫吾心如此則何人非師何人非保是惟無過過必不貳湯之所以用人惟己改過不吝由此道也抑湯之所以不邇聲色不殖貨利者又有本焉伊尹曰顧諟天之明命孔子曰君子之事親也如事天事天如事親身也者親之枝也性也者天之命也一失其身不可謂事親一失其性不可謂事天試當悦聲怡色玩貨美利之際惕然自問曰天之所以命我者何如將必有如春氷之履而絶去之惟恐不速者而敢邇之而敢殖之耶故用人臨政以不邇不殖為根而不邇不殖尤以顧諟天命為本











  書經
  惟王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賞用人惟己改過不吝克寛克仁彰信兆民
  侍講張映辰
  蔡沈曰邇近殖聚也不近聲色不聚貨利若未足以盡湯之徳然此本原之地非純乎天徳而無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也本源澄徹然後用人處己而莫不各得其當
  謹按自古帝王御世之道曰知人曰安民必以修身為本修身之道曰日新必以清心寡欲為本未有不屏聲色却貨利而能盛徳大業光昭天地垂範古今者也即以漢唐令主言之武帝雄才大畧自非文景所及致治顧逺不如者此寡欲與多欲之相懸萬萬也唐太宗貞觀之治此隆文景矣以視三代又逺不如者此有欲與無欲之相懸亦萬萬也夫君猶表也天下之治猶影也不清心寡欲以澄其源即用人行政事事彷彿古人尚不免為雜霸况源不清流必不能不濁乎仲虺之稱湯也曰徳懋懋官功懋懋賞用人惟己此知人之哲即伊訓所謂先民時若與人不求備太甲所謂旁求俊彦立政所謂克用三宅三俊孟子所謂立賢無方也曰克寛克仁彰信兆民此安民之恵即伊訓所謂代虐以寛兆民允懐太甲所謂子恵困窮民服厥命罔有不悦商頌所謂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優也曰改過不吝此日新之徳即伊訓所謂檢身若不及太甲所謂昧爽丕顯懋敬厥徳商頌所謂聖敬日躋也明明在朝穆穆布列鞀鐸之招不嫌於屈己解網之祝總期於好生徳至矣哉雖堯舜大禹何以加兹而必先稱其不邇不殖則可知致治之有由而端本澄源之必有其道矣抑更有進者聲色貨利之感人一也而聲色尤甚王者以天下為家以四海為富稍有意於致治其於貨利自可視之淡如聲色則不然其端甚微其来甚便其事若無妨於政治而不知人主一留意於此則諧臣媚子得乗間以肆其蠱惑之術於是思所以鉤致之崇奉之竒技滛巧之説進而聚歛附益之途開是聲色者貨利之媒而邇聲色者尤殖貨利之漸也惟成湯為天錫智勇之主智則明足以察幾而於嗜欲之易迷者灼見而不惑勇則健足以致决而於嗜欲之難割者屏絶而不疑盖不邇以清不殖之源不邇不殖以立用人行政之本人道危㣲之所由判而王霸純雜之所由分也其斯為義制事禮制心懋昭建中而表正萬邦之實也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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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寛克仁
  編修熊暉吉
  謹按寛仁之説散見經書者不一而足而易曰寛以居之仁以行之君徳也成湯懋昭大徳寛仁畢備故能式商受命表正萬方如此甞以為三王之治若循環夏之尚忠殷之尚質周之尚文要其極不能以無敝故窮則變變則通至於立國之規模御世之要道合先後聖而皆同垂千萬世而不易則固未有能外寛仁者也何者天生民而立君人君奉若天道者也天之道包含覆幬周遍罔外動而為陽静而為隂散而為四時而説者以陽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長養為事隂居大冬而積於空虛不用之處然則語度量之廣大心性之慈愛總莫如天人君得不象之哉去聖既逺邪説繁興而治申商之學者方取必一切之威以行其督責恣睢之術秦一迹之又加甚焉其為效何如也聞善醫者不視形貌之肥瘠視其六脈之安否覘國者不計國勢之强弱視其元氣之盛衰寛仁者培養元氣之大本也古先王知有國者之元氣可培養而不可斵削也以為急趨者無善歩促柱者鮮和聲宻文網者多殘厲斤斧者必折故仁以立其體寛以致其用以仁之至而益見其寛以寛之至而益見其仁故其於用人也不以寸朽棄長材不以一𤯝掩大徳瞽者為樂刖者為守宫者為閽因器而使無棄人也其於民也呴嫗若慈母保抱若嬰児恤煢獨賑貧窮輕税薄歛寜約己節用無損下益上也其於用刑議獄也與殺不辜寜失不經八議之典三宥三赦之制哀矜惻怛欽恤有加也其於羣臣百工也忠信以孚之重禄以厚之養其亷耻而進人以禮退人以禮也其於聽言受諌也川澤納汙山岳藏垢霽雷霆之威察芻蕘之言而誹謗勿誅採擇無遺也當是時九重端居運量實為根本悠久之計必不屑為功利淺近之謀而在廷宿徳元老交贊廟謨亦莫不以博大開上心忠厚達上㫖夫然故旼旼穆穆蒸為太和薫然如風藹然如春故其化之成人多君子家敦淳樸險刻咸消囂凌不作上有以昭格天命下有以蟠結人心唐虞三代尚矣其後漢唐宋之享國綿長孰不由此或慮寛之過每失於縱弛仁之過每失於姑息夫照之以明斷之以勇持之以剛制之以義禮樂刑政皆寛仁中所自有之條理也晏嬰曰以水濟水誰能食之琴瑟之専一誰能聽之堯舜之朝何甞不放流誅殛何嘗不奮庸熙載黜陟幽明然終古頌堯舜終古頌寛仁也寛仁豈真有失哉參苓之補益也人知焉不善用之亦足以致疾天下終不以參苓之無所益而竟不用也然且將以烏喙代之乎夫烏喙顧可嘗食乎哉昔魏徴勸太宗以帝王之道封徳彛以為不然太宗力行徴言後卒奏治謂寛仁真乃帝王之道也世之如徳彛所見者不乏矣夫惟明主固必能辨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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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懋昭大徳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垂裕後昆
  編修沈文鎬
  蔡沈曰王其勉明大徳立中道於天下中者天下之所同有也然非君建之則民不能以自中而禮義者所以建中者也義者心之裁制禮者理之節文以義制事則事得其宜以禮制心則心得其正内外合徳而中道立矣如此非特有以建中於民而垂諸後世者亦綽乎有餘裕矣謹按成湯顧諟天命聖敬日躋其盛徳已無虧矣而仲虺猶以懋昭為言誠欲其勉之又勉明之益明作民之極而建其中也夫中之説始自虞廷而執中以建極于民之實則在乎以義制事以禮制心之兩言盖中之理即事而存自立政用人以及寝興服食各有當然之理若處事有一毫未到恰好䖏便不是中惟制之以義而事有萬變總裁度以當然之理則因物付物事無弗中矣中之理即心而具凡喜怒哀樂與夫視聽言動皆有自然之節若此心有一刻未就防閑處便失其中惟制之以禮而心有萬感總範圍乎自然之節則不偏不倚心無不中矣夫義禮徳也以之制事制心即懋昭以建中也藴之於已彰之於民垂之為法則於以定億萬年無疆之業而為子孫所共守者不外乎是非僅一時之治表正萬方已也抑臣更有思者人心為萬事根本未有心不就於範圍而能䖏事皆得其當者况人君日理萬幾皆受裁於一心惟主敬以立心之極寡慾以清心之源俾一心之内有主而虛無欲而静然後化裁推行以妙萬物之感則必制心以禮而後能制事以義也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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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
  監察御史薛澂
  蔡沈曰中者天下之所同有也然非君建之則民不能以自中而禮義者所以建中者也義者心之裁制禮者理之節文以義制事則事得其宜以禮制心則心得其正内外合徳而中道立矣
  謹按中之一言千聖相傳之統百王出治之原人主懋昭之實而凡為天下國家之所莫能外也溯夫天生烝民有物有則則即中也惟帝降衷厥有恒性性即中也氣有清濁質有厚薄而中則同得此仲虺所謂大徳虞書所謂峻徳太甲所謂明命無二物也其建中于民奈何盖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而氣拘物蔽非失之不及即流于太過而協中者鮮實賴主治者大作師作君之任隆裁成輔相之功克綏厥猷納民軌物表端于上斯影直于下此建中所由名而懋昭之實際也且夫中也者非虛懸而無所麗也固即義禮以為端建中者非缺略以為功也必合制事制心以執其極心之裁制為義曲成萬事而不遺非秉之為主宰則妄動而招尤退縮而畏事而天下之達道不行矣理之節文為禮範圍一心而不過非持之以檢攝則淪於虛寂流于縱逸而天下之大本不立矣必也事有萬端而一以義為斷不敢恃才不敢矜智量其可否揆其重輕權度不差而剛柔寛猛之悉協其則心有萬慮而一以禮為坊無敢作好無敢作惡守其官而思無越安汝止而神常凝主静立極而喜怒哀樂之不踰其閑察之惟精而務絶疑似守之惟一而務絶二三夫如是義以方外則蕩平正直而中之用行禮以直内則鑑空衡平而中之體立自正其身而正民之身者樹之的自正其心而正民之心者作之型洪範所云皇建其有極㑹其有極歸其有極者非建中于民之明驗乎然王道本乎天徳立體乃可致用董仲舒曰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然則建中者實協中所由致而制心者尤制事之先務也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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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中于民
  監察御史葛峻起
  謹按自昔聖王之治天下其神明廣運以躋斯民於蕩平正直之域者中而已矣顧中為斯民所同具而非民之能自為中也惟主徳清明有以示之凖而立之則以範圍於莫外斯遵道遵路無黨無偏而㑹歸其有極此商書仲虺之誥所以以建中于民諄諄為成湯進也盖中以不偏不倚為體無過不及為用唐虞以来帝王授受之心法莫不以允執為兢兢而禮樂刑政之原胥出於此大哉中乎其治天下之本乎今夫人君之一好一惡天下之風俗繫焉一言一動天下之則傚闗焉故於已為執中而於民則為建中惟能執而後能建孟子叙存之之統而曰湯執中是即建中之謂也然欲建中于民未有不夲於懋昭大徳者湯徳本大而又欲其懋昭之然後能建中以範斯民所謂皇建其有極也盖昭則無時而不明惟精之道得矣懋則無時而不勉惟一之道得矣此湯所以紹五百年聞知之統而仲虺得以與於見知之列也歟且夫剛柔燥濕斯民之風土不齊賢否智愚斯民之姿禀亦異故論其性則莫不各賦一中而論其行則未能自協於中惟湯懋昭大徳作極於上自立身行己以至敷政寜人之用悉合乎天理之當然人心之極則以故首出庶物樹之風聲萬民雖衆無不受範於一中之内矣若夫中無定體隨時而在有今日之中施之異日而或爽其宜一事之中施之他事而或愆其節因時以善其用小心以察其幾使民之罔中者皆受裁於我之中以之行政而君道成以之敷教而師道立上以承虞廷十六字之傳下以開商家六百年之治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中之全體大用無不備矣其在商頌長發之詩曰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優百禄是遒其建中于民之謂乎














  書經
  以義制事以禮制心
  編修杜若拙
  謹按帝王之所以建極於天下者無用不行無體不立用有萬變而必不失其當然之則體本無為而必實有其守正之規盖體用之同條而共貫者約之不外於一中而行而宜之適如乎事之分則義之權衡於一定黙而存之適得其心之理則禮之範圍而不過自古性安之聖由仁義行周旋中禮者則以一中為授受而心與事已無所不該可以渾乎義禮之名而不必有其勉强宰制之勞茍非然者則事與心必受之以制而後不至於過差而所以制事與心者必凖之以義禮而功乃確乎其有可據徳乃日新而不自知此商相仲虺告湯以懋徳建中而必實之以義制事禮制心也夫人君日有萬幾其為事也煩矣然而一事有一事之宜萬事有萬事之宜或膠於一成之迹或設以意見之私或游移於兩可之説而不能斷毫釐有差謬悮己多在人君非不欲其事之善而所以制之者無其具則惟其義之未精也夫義即事而存是非可否截然不紊而惟隨時以觀理因物以察則確見乎義之所在而施之必協其分行之務要其歸則事為有制而用人行政之間萬舉萬當矣至於心又為應事之本而義所從出之原也平時不能慎檢其心臨事何以精研乎義顧心之為體當静存之時既易淪於虛寂而念慮之萌事物之感往往一發而不克中其節縱聲色不邇貨利不殖之主不至嗜好攻取之相尋而喜怒哀樂之間稍渉於偏倚視聽言動之端未凖乎天則恐心猶善變而不得所制夫禮者理也理有節文斯謂之禮心以載理禮即以範心夙夜宥宻之中察之也精守之也一務使心安於正而非禮之私不得而干之而所以制心者不得其道乎而要之心端則能以處事事得則愈以惬心心得其制而中之體立事得其制而中之用行内外交養體用一致此徳之所以純粹無疵日新又新而建中于民者即可垂裕於後也仲虺之言其誠深悉乎斯道之源流而為萬世帝王之大法也哉










  書經
  以義制事以禮制心
  編修李龍官
  謹按此言成湯窮理盡性之學内外交相養而所以建中於民之本也夫人主一身上而天地祖宗之所式憑下而臣鄰兆庶之所倚毗其成天下之務者存乎事而宰萬幾之理者存乎心叢脞而事無所檢則業不廣馳騖而心無所坊則徳不崇古聖王懋修於聖敬而致謹於日新昭上帝而式九圍其道百世猶當共凛也在昔唐虞授受一中焉止耳迨舜之命禹則人心道心之辨惟精惟一之功隠然有升降之懼焉若夫湯遷社既以創征誅之局典寳且将疑百姓之心茍共球受而競絿未化震竦猶存未可云建中於民也且夫中豈託言淡漠矯語無為希神化之驟臻忽懋修之實功哉其所以表正萬邦者則固有其本矣徳散於事而用之所由行者則有義徳凝於心而體之所由立者則有禮以義制事則事得其宜矣以禮制心則心得其正矣無從匪彛無即慆淫凡我造邦各守爾典而况為天下之所繫屬者乎帝王之事與儒生異觀夫洪範八政周禮六官凡祀賔食貨兵刑禮樂莫不勞聖天子之經營以為之調劑而謹小慎㣲則日用酬酢亦不敢忽也茍幾㣲之未合宜則草野雖愚皆得以私議天朝之法守惟制之以義而後萬物各得其至善之地不偏不倚咸受裁於中以黙運其曲成之化盖事殽於外而義聚於内平日既深喻其精㣲而和順於道徳雖事之變動不居而推行必歸於盡利由是賞必以功而彤弓皆中心之貺也罰必以罪而噬嗑皆雷電之章也舉者直而公孤卿尹皆一徳之股肱也錯者枉而郊遂撻觵皆鼔舞之敎誨也本諸身而徴諸民所謂無偏無陂遵王之義者此也至於人君之心所以宰制羣動者如星之有北辰也雖晦㝠隂黙之中南北易迷而極星正則可攷而辨是非紛雜之中邪正易淆而王心正則可審而分然人主一心而環而伺之者衆封禪禱祀之足以中其隠也土木甲兵之足以快其志也聲色貨利之足以誘其𠂻也即一己之視聽言動亦交相引而有不能自主之時茍舉念未合乎天則雖萬里之逺亦將進而窺九重之隠微惟制之以禮而後念慮胥範於準繩之内有嚴有翼咸率由乎中以神明其矩矱之經盖心兼乎情而禮原於性平日既克去其嗜慾而顒卬乎圭璋任心之撡舎不測而成性必極其閑存由是志以道寜而威儀之抑抑也言以道接而徳音之秩秩也文物以紀之而垂裳端冕昭其恭也聲明以發之而采齊肆夏著其和也組修其身而成文於天下所謂齊明盛服非禮勿動者此也凡此皆中也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位天地而育萬物胥由於此不然天既錫王勇智正域四方即稍弛其防檢萬不至於紀綱隳而菁華竭也而内外交相養如此孔子曰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徳不孤此治天下者所以永保天命之道也歟











  書經
  好問則裕自用則小
  監察御史李清芳
  傳曰好問則徳尊而業廣自賢自用者反是謹按人主所以清出治之源而為萬事之本者心而已矣心不能無所蔽故必資乎啟沃之助而後不惑於似是之非何也心之為心洞達虛明如鑑之空如衡之平具衆理而應萬事天下雖大而心之體無所不包倫類雖多而心之用無所不貫廓然與天地同體浩然與天地同量惟其蔽於物欲之私雜乎氣質之偏然後燭理有所不精處事有所不當而見其狹小也必有以發其聰明開其志氣聲色嗜好不足以蕩其心奸邪䜛佞不足以惑其志而後知周乎萬物而道足以濟天下也若不廣咨諏之路開衆正之門博採勤求則聰明志氣何由日進嗜欲何者當戒奸邪何以辨别四海之大兆人之衆又何以周知不遺而措之得其當處之得其宜哉是以哲后興王求言如不及納善如轉圜舜之明目達聰禹之聞善則拜及乎殷周之盛王莫不皆然即三代而下若漢之文帝唐之太宗亦未有外乎此道而能興太平致盛治者也故聖主知之兼收並蓄細大不遺以衆知為知以衆心為心葑菲不以下體而不採芻蕘不以賤品而不詢故英華靡遺幽隐必達有言逆耳必求諸道有言遜志必求諸非道其容而受之也如江河之不擇細流泰山之不辭土壤諒直者嘉之敢犯者義之愚淺者恕之則其智彌大其徳彌光可以盡天下之理見天下之心而六合之大九州之逺一如堂陛之間規為措注若指諸掌也仲虺斯言可謂得為治之要矣


  書經
  好問則裕
  監察御史張孝挰
  謹按自古帝王之治天下也類皆不恃一己之耳目而必合天下之耳目以為耳目不恃一己之心思而必合天下之心思以為心思誠以天下之大萬物之衆非獨義理無窮即事物之變態其千岐萬轍亦無窮誠有非一人之耳目心思所能徧及者是以懋昭大徳如湯建中於民如湯亦既足以垂裕後昆而仲虺猶必以好問則裕諄諄規勉焉今夫天下之首出庶物者大君也下此則才智之不逮不啻倍蓰宜若無足以仰禆聖學上佐治化者然而天地之理愚夫婦可與知能而聖人有所不能盡語曰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詩曰先民有言詢于芻蕘明乎下問之有益而不可以卑邇淺近而忽之也惟是人君至尊人之欲獻言者非無懇惻忠愛之誠而卒不勝其畏避顧忌之念是以呐者不敢言而言者亦有所不敢盡茍非動之以至誠加之以善導即恐蹇澁退縮胸中所欲吐者十且不得其二三是雖問猶之不問耳矣好問者無時無事不欲取證於人不以其人之愚賤而有所不屑也不謂所見之既明所守之既定而以為不必也惟隨時導引隨事諮詢俾各如其所見各盡其所言於是以天下之耳目萃而為一人之聰明以天下之心思合而為一人之睿智精而理道蕃而事物近而左右逺而四海九州無不有以燭照數計洞察隠㣲而措施之間左宜右有所謂蓄之有本應之不窮其於治天下不亦綽綽然有餘裕哉雖然問者所以集衆益也而論既衆則理不能以盡同至於是非之際輕重之間毫釐千里之辨要必澄然一斷於大聖人之虚𠂻而無所惑然後能収衆益而不為輿論所紛也故朱子論舜之問察用中而曰茍非在我之權度精切不差何以與此此則本原之地尤所以為好問之本者要而言之亦曰大居敬貴窮理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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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誥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
  侍講于振
  林之竒曰惟民之衷本於上天之所命然天能降衷於民而不能使民保其固有故畀君以立教之任而使民不失其所降衷也
  謹按此言民之性本於天惟聖主能綏猷以復其性教之事也
  仲虺之誥曰惟天生民有欲無主乃亂惟天生聰明時乂
  薛季宣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欲也聖人禀天之聰明代天理物使民日遷善謹按此言民之欲出于天惟聖主能時又以給其欲養之道也
  泰誓曰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孫繼有曰天地之性惟人為貴一民失所即非天地父母之心惟亶聰明者作民之元后作民之父母使之皆得其所
  謹按惟天地能父母萬物惟元后能父母萬民盖人為萬物之靈而元后則人之靈也此言養以成其教也
  洪範王訪于箕子曰惟天隂隲下民相協厥居我不知其彛倫攸叙
  陳雅言曰武王以人君代天理物必使民居之順其常得其正以無負上天陰隲相協之心故道在叙其秉彛人倫也
  謹按惟天相協民居惟聖攸叙人倫彛倫叙則人皆安常處順乃所以承天隂隲之心此言教以成其養也
  竊惟以上四條皆聖王承天立極之心法牖世覺民之治統其道則君師兼備其事則教養並隆故天生聖人必畀以聰明獨絶神靈首出之資者非使獨為聖哲而已惟能悉聰明之用以範圍天地曲成萬物然後聖人之性盡而天地萬物之性亦盡至於天人賦畀之際自天而言則為降衷為隂隲自人而言則為恒性為秉彛要之天下之民其性得以永綏欲得以有主靈得以不昧倫得以罔斁者無不仰賴於聰明天亶之聖人盖天地無心而成化百姓日用而不知古昔聖賢推原天道責成人事異世同揆如出一口意固如此且夫生民者天也乂民者君也天以施生之徳布恵於民而以乂安之任責難於君則天事易君事難矣况堯湯水旱本屬天行頑嚚間生亦由天性然使災患未弭人心未格在君皆不得以天數而諉謝之故曰為君難然則其難其慎所其無逸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固歴聖之所同萬世之所準也歟書經
  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
  侍讀周玉章
  謹按中庸天命之謂性盖原本降衷恒性之説也性者理也有所以主是理而命之人者尊之為帝易曰帝出乎震是化生萬物者帝也而隂隲下民者亦帝也自天而付之人則為降衷所謂繼之者善也自人而受之天則為恒性所謂成之者性也真徳秀曰深味降衷一言真若天之與人交相付受明命赫然不離心目之間可不敬哉朱子謂書言降衷詩言秉彛道理則一而名字位分有不同者夫恒性之與秉彛初無異解惟是有物有則指形質附麗而言如五事則有恭從明聰睿五倫則有親義序别信一物各具一則若中為天下之大本萬理之所從出在天為太極之真宰降之于民則渾然一中并仁義禮智信之名亦未甞區而分之劉子所謂民受天地之中以生者由是而之焉或見吾性中之仁或見吾性中之義或見吾性中之禮智信順其自然而率性之道出焉即所謂猷也特是禀氣受質之先既不無清濁純雜之殊形生神發之後又難免知誘物化之累於是聖人定之仁義中正以立人極而克綏厥猷惟后矣盖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則所以化道而安全之者其事盖詳其責綦重洪範曰皇建其有極歛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是協居與降衷同出于天而建極與綏猷功歸於后固可以互相發明者且夫中者古聖人所以傳心而傳道也執中之㫖肇自唐虞然危㣲精一雖包乎性命之理而未甞明言之惟湯懋昭大徳建中于民直推原上天生民生物之心重念作君作師之任而以降衷者見所性之同復以綏猷者立為治之本此所以上接唐虞執中之傳而下開萬世言性之始歟書經
  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
  監察御史柴潮生
  謹按湯誥此言揭造化之機緘而為理學之權輿也盖天之降命而具仁義禮智信之理無所偏倚所謂衷也人之禀命而得仁義禮智信之理與心俱生所謂性也有氣質之性有理義之性理義者純乎天氣質者㕘以人者也然天下非理義之性無以宰氣非氣質之性無以受理宰之者理固必無偏全受之者質亦僅分清濁此所謂恒性也孔子之言性曰相近兼理與氣而言包括殆無遺藴矣盖天命之初混然一理然二五之凝成終有不同者存焉自此指不明於天下而性之説莫知所宗杞栁湍水孟子辭而闢之性善之論深切著明直破諸子異同之論然或疑程子之言與孟子不合程子曰善固謂性惡亦不可謂非性毋乃有二指乎不知孟子之言舉本然之性程子之言舉所禀之性本然之性天命之正理不以聖智而有餘不以愚不肖而不足所禀之性剛柔之異質遲速之異𠉀有生而鍾其純粹之最者亦有偏駁者其最純者固存其本然之常性不待復而誠者也若其偏駁者其為不善必先就其所偏而發此固可得而反也故程子謂夫子之言性相近者指所禀之性孟子之言性善者指本然之性均與降衷恒性之㫖相為脗合焉張子曰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楊時曰氣質之性君子不謂之性盖欲因其所禀而返之本然則人皆可為堯舜此孔孟所以闡降衷之閫奥而程氏所以有合於孔孟也程子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朱子謂性即理也在心謂之性在事謂之理又謂在天地言則善在先性在後在人言則性在先善在後合觀諸説大義㣲言孟子本諸孔子至程張朱子而互相發明荀揚董賈韓之説紛紜淆亂罔知折中寜有當於惟皇降衷之㫖也哉














  書經
  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于家邦終于四海
  侍讀赫瞻
  祭義曰立愛自親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長始教民順也
  陳雅言曰孝悌之道達諸天下而謂之立者盡吾愛親之道於此天下之愛其親者莫不視以為法盡吾敬長之道於此天下之敬其長者莫不視以為準愛敬之道既立於此則必形於彼始而一家繼而一國終而四海之人莫不觀感興起孝悌之心油然而生則各親其親各長其長而天下平矣孔頴達曰王者之馭天下撫兆人惟愛敬二事而已
  謹按君人之徳固統家國天下而共象者也盖家國天下其勢雖殊而愛親敬長其心則一惟順徳立於九重而儀型表於萬國其理不誣其機不爽有如伊訓之所述是已其曰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于家邦終于四海盖誠諄諄於嗣徳謹始之道也厥徳維何則愛敬是嗣徳維何則立愛立敬是顧孝子悌弟之良雖具於人心而不能不漓於世教寖㣲之日抑事親從兄之誠無間於聖主亦未甞不具有發邇見逺之機苐愛敬之理民與君同而愛敬之用君與民異如曰執孺慕以為愛徐行以為敬猶未盡乎王者愛敬之義必極之不愆不忘善繼善述信任老成推崇耆徳此皆立愛立敬之至善而為人主之所不可不亟講者也夫能立愛敬之道於一人即成愛敬之化於一世始刑於家邦終洽於四海不自薄其親天下亦誰趨於薄不自慢其長天下亦誰習於慢仁讓於以漸興兵刑於以不用所謂徳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者此也所謂家齊國治而天下平者亦此也而要非立愛立敬不至此嗣徳謹始之道庶乎其克盡矣書經
  無輕民事惟難無安厥位惟危
  監察御史熊學鵬
  謹按人主以一身履天位而撫兆民兢兢業業固無一息所當自逸者也盖天位不可恃所恃者兆民爾兆民不易治所治者民事爾仰觀蒼昊以大寳畀之聖人豈僅欲其撡生殺擅予奪作威福以震耀此羣黎百姓哉亦以林林總總其類至繁其情至渙有聖人出以元后之尊而統率之能養其欲能給其求能使天下百姓飲和食徳而共樂此昇平而後好生之心為克慰也故人主誕膺天命天未有不欲其國祚綿長而享福悠久惟視其所以及民者何如因以定其在位時安危何如爾伊尹當日見太甲既已悔過自新處仁遷義又恐其乆而生變於是以民事惕之復以安危警之盖誠有見於天命靡常民碞可畏而守成固若是其不易也然所以重民事者維何亦曰誠而已矣遐稽往代非甚無道之主其即位以後大抵奮發有為者多然欲厚民生而閭閻每不免於擾累欲正民徳而風俗每不免於澆漓者其故何哉上澤闕於下逮下情壅於上聞實事不必知知事不必實君民相與之間誠意不足以感召也夫五方之風土不齊羣生之疾苦不一人主尊居九重所有祁寒暑雨之咨既不能赴深宫而直訴而人主又不可以私心臆度於是設官分職以經理之無如經理偶非其人則興一利而利不必均沾除一弊而弊未曽盡剔甚至積玩生姦遂為隠飾民情不以實告實告亦不盡情在君上宵衣旰食非不勤求民瘼也而臣下實意不將但事敷衍則上下相隔徳意不通欲生人之不至於流離困苦慆淫匪彛勢必不能是故聖人於此將使君民聨為一體必先使君臣合為一心知國家之敗由於官邪於是慎以選之務在清其登庸之路知官之失徳由寵賂章於是禮以進之務在維其亷耻之風自公孤卿尹下逮百司庶職一以誠意交孚共勷郅治其有玩視民依阻遏民隠者罰無赦則君不疑於其臣臣不惑於其君上下交而志同於以悉心經畫誠求保赤之方各盡克艱之道庶幾下情無不上達而上徳無不下宣矣至所以安厥位者維何亦曰敬而已矣人主之敬亦不外於勤民然而民事之廢弛多萌於人主自安之一念當夫海宇豐登四方寜謐天下大勢亦似已治已安而盛衰消長相為倚伏人主席此尊崇之位覺其安則危覺其危則安覺其安則肆志日長而叢脞之至馴致於不可支持覺其危則寅畏常存而昭格之誠即足以迓夫休美况禍患所萌治於㣲則用力少而功多治於顯則用力多而功少人主於其未然而常見棄忽無怪乎及其已然而猝難復振也昔唐太宗曰朕每出一言行一事必上畏皇天下懼羣臣魏徵曰願陛下守此常謙常懼之道日慎一日則宗社永固無傾覆矣夫唐代英主太宗稱最貞觀治道史冊推美當日宗社豈遂至於傾覆而魏徴即以此説進者要知人主臨御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馭六馬制治必於未亂而保邦必於未危也為人主者知宴安怠惰肇荒淫之基則當朝乾夕惕不使厭倦之得乗知竒技淫巧啟奢泰之漸則當崇雅黜浮不使華靡之日盛知利口足以亂徳則便佞之人不當使得侍於側知加賦所以害民則聚歛之説不當使日陳於前恐懼修省無往而非一敬庶幾天命可保而天位可守矣總之守位如同乎守身欲守身者務使元氣之常充欲守位者務使民氣之無損民之氣與君之氣呼吸相應凡民間氣偶或乖皆賴人主黙為調劑遇事而培養之此民事所以惟難而厥位所以惟危也人主於此因其難而懷保靡寜常思所以圖其易知其危而戰兢自矢常思所以求其安則本固而邦寜邦寜而一人有慶天下萬世有不永臻此仁夀之域也哉












  書經
  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
  編修葉酉
  謹按此二語乃千古為人君者聽言之法也人情莫不好諛而惡直有順吾志者雖其言未必是鮮不聞之而欣然矣有逆吾意者雖其言未必非鮮不聞之而艴然矣使不以道揆之而是非莫辨則忠言不聞而讒謟之説日陳於前其弊有不可勝言者此伊尹之所為惓惓與昔唐太宗甞止樹下愛之宇文士及從而譽之不已太宗正色曰魏徴甞勸我逺佞人我不知佞人為誰意疑是汝今果不謬夫士及所譽者樹耳於事固無所害也而太宗即嚴斥之者誠以人臣而存一迎合之私即可以無所不至君或務為優容即相率而以因循為事君或務為整飭即相率而以苛刻為能君或用一人即明知其人之不可用也且稱其善良以附之君或舎一人即明知其人之不可舎也且索其瑕垢以排之惟求諸非道則佞臣無所容其奸䜛謟之説不聞而忠言必日陳於前矣太宗惟不為佞臣所惑故於犯顔極諌者雖時有所拂至欲殺此田舎翁以為快而一聞君明臣直之言輒翻然易慮降心相從此貞觀之治所以幾及乎唐虞三代之盛也豈偶然哉臣甞讀宋臣蘇軾文集竊歎其有合於古大臣之用心也當仁宗時惟以茍且宴安為戒及上書神宗則於紀綱風俗三致意焉盖仁宗寛厚之主患在不能有為神宗毅然有為矣患在求治太急各視其病之所在而鍼砭之未甞順意求合其無面從之失可知惜乎時君不之用耳且夫人君之尊猶帝天其威雷霆也人雖至愚豈有敢侮帝天而犯雷霆者哉其敢於逆上㫖而為痛哭流涕之談者其人必有愛君之心者也是故明君於言之逆於心者雖芻蕘無可採而亦諒其中之無他於言之遜於志者雖利害無所闗而必防其流之所底其是非悉準之於道而不以言莫予違為樂焉如是而君徳不日新而國家之務猶有不即於理者未之前聞











  書經
  臣罔以寵利居成功
  監察御史李清芳
  註成功非寵利之所可居者
  謹按註意謂人臣當成功之後便當退處山林以逺乎寵利之榮細玩語氣恐非經文本㫖意此句亦是泛論為臣之道當如此而功成名遂之時尤宜深察乎此而加之意也盖寵利二字最易惑人一入其中則公忠體國之意少而私便其身圗之心熾凡為臣者皆當深戒乎是而成功之臣其所居之位與其所處之時尤易陷溺於其中何也夫成功之臣必其居位崇髙荷服休之寄而列九卿之職則優游以固其寵利其勢甚易且形偪勢親處疑懼之地納約之誠有未易以徑情直行者茍篤棐之忱不勝其爵禄身家之謀則莫若委蛇遷就於其間可以無意外之虞也逢迎脂韋於其際可以無不測之患也是寵利之心之最易萌動者莫如成功時也若此者豈獨大臣哉雖小臣亦在所深戒如為國家宣力而著有㣲勞亦必精白乃心無寵辱之驚然後能不虧素履而無有初鮮終之悔盖以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豈以潔身為髙哉若如註言必逺别退休則如漢之諸葛亮鞠躬盡瘁以終其身宋韓琦每遇大事不顧身命雖退居田野聞王安石變一善政易一良法輙涕泣終日不食懃懃懇懇不敢稍安其處心積慮皆以國為體者也不特無寵利之見在其意中是豈有湏㬰忘國恤耶此又何以稱焉伊尹此言所以明人臣之道當國爾忘家公爾忘私利不茍就害不茍去始終惟一確乎不㧞不可因成功而稍萌寵利之念則邦其永孚于休也必如註觧則下句接上未見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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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始惟一時乃日新
  侍讀學士吕熾
  朱子曰這個道理湏是常接續不已方是日新纔有間斷便不可
  真徳秀曰易以日新為盛徳先儒謂人之學不日進則日退故徳不可不日新不日新者不一害之也始敬終怠以一出一入之心為或作或輟之事徳何自而新乎
  謹按伊尹初告君以慎終于始謂必善其始而後能善其終也今又誡以終始惟一時乃日新謂必謹其終而後能全其始也盖人君當始政之時畏敬之心内存逸豫之情未起類能戰兢自持勤於庶政及其乆也海宇寜謐宗社乂安贊頌之詞日聞於耳怠逸之念潛動於中故往往有始儉而終奢始勤而終懈者若漢之武帝初能表章六經尊用儒術終於喜功好大土木甲兵神仙祈禱之事雜然並興海内虛耗豈非侈心一萌故不克終乎唐太宗為三代以後令主貞觀之初厲精圗治寰宇昇平幾致刑措迨其後雖未至大戾然觀魏徴十漸之疏亦可見其漸不及初矣凡此者愚以為一則由於識量之未廣故不能已治而益求其治己安而益求其安一則由於徳性之不堅故能持之於一日而不能守之以百年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易曰安而不忘危治而不忘亂故身安而國家可保也是以純修之主慎守一心以中天之盛而慮及四海之困窮以大舜之徳而猶凛凛於時幾勅命大禹平地成天而不自滿假成湯式于九圍而聖敬日躋文王遹駿有聲而不敢般于遊畋皆惟一日新之功也故善為政者繼祖宗之緒聨而屬之不啻一身不善為政者或一身而前後判若兩人又何以能一乎曰是不可無學問之功焉盖敬肆之幾伏於至㣲人不及見於其幾而慎之常使敬勝怠義勝欲所謂夙夜基命宥宻於緝熙單厥心也及其既發而持之則用力已難矣故人主圗治必常存敬畏罔敢怠荒遏人欲於將萌而不使其潛滋暗長兢兢業業百年恒如一日則清明在躬志氣如神不二不雜日新不已又何至有初鮮終前功盡棄也哉此日新之功尤在慎獨慎獨者天徳王道一以貫之者也








  書經
  終始惟一時乃日新
  修撰于敏中
  蔡沈集傳新徳之要在於有常而已終始有常而無間斷是乃所以日新也
  朱子曰終始惟一時乃日新這個道理湏是常接續不已方是日新纔有間斷便不可
  真徳秀曰易以日新為盛徳先儒謂人之學不日進則日退故徳不可不日新若始敬終肆以一出一入之心為或作或輟之事徳何日而新乎謹按人君之為學未有不以法天為極詣者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盖行健不已天之所以日新也自彊不息人君之所以日新也法天行之健以為修徳之本故天之運一翕一闢無始無終人君之徳日新又新慎終如始蔡子所謂有常朱子所謂接續其理一也顧以為接續有常之本則西山真氏所云敬字盡之敬者聖學之所以成始成終自格致誠正以至修齊治平一以貫之矣盖主敬則心不外馳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所以代天工而熙庶績也主敬則心無間斷日就月將學有緝熙於光明所以清明在躬而志氣如神也冕旒蔽目不自用其明而九州之逺無遁形焉敬之所以能視逺惟明也黈纊塞耳不自用其聰而萬里之外無遁情焉敬之所以能聽徳惟聰也明矣而不敢自恃其明聰矣而不敢自恃其聰虛衷延訪公聽並觀無一念之懈弛一事之怠忽然後合天下之聰明以為一人之聰明皆一心之敬為之推暨而不窮日新之功必至是而始備三代以下誦主徳之純者莫如漢文而賈誼危言抗論於中外乂安之日厪積薪厝火之憂古今論者不以為怪彼誠見夫大業之難終而久安長治必基於朝夕乾惕之中也唐之太宗勵精圗治克致昇平甞謂侍臣曰人言天子至尊無所畏憚朕則不然上畏皇天之鑒臨下憚羣臣之瞻仰猶恐不合天意未孚人望魏徴對曰此誠致治之要願陛下謹終如始則善矣魏徴此言與書之所稱終始惟一時乃日新者可以發明矣又馬周上言陛下欲為長久之計不必逺求上古但如貞觀之初則天下幸甚此亦慎始敬終之一證也盖徳本於心心要於一日新則日進於髙明光大之域而被四表格上下莫不本於是焉至於日新之㫖始見於盤銘再見於仲虺之誥一則取以自警一則進以勗君而終始惟一一語後之言聖學者不能外此而别有敷陳洵乎為人主法天行健日進無疆功用之最切近者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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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官惟賢才左右惟其人臣為上為徳為下為民其難其慎惟和惟一
  監察御史郭石渠
  蔡氏沈曰左右者輔弼大臣非賢才之稱可盡故曰惟其人夫人臣之職為上為徳左右厥辟也為下為民所以宅師也不曰君而曰徳者兼君道而言也臣職所係其重如此是必其難其慎難者難於任用慎者慎於聽察所以防小人也惟和惟一和者可否相濟一者終始如一所以任君子也謹按為治之道莫大於用人而用人之當莫要於明斷詳玩經文四惟字二其字此中大有明斷二字意在何者明則君子小人炯然判若蒼素斷則進君子逺小人决然一定不移否則臧否莫分忠佞罔辨明不足也見賢而不能舉見不善而不能退斷不足也惟夫清明在躬而剛斷果决故能知人善任而徳協明良孰為賢也使之在位孰為才也使之在職孰為其人也使之在左右以左右視庶官則左右為上誠使為上皆其人而所以為徳者自能格心弼過俾聖徳日新所謂使是君為堯舜之君也以庶官視左右則庶官為下誠使為下皆賢才而所以為民者自能敷教勸農俾遂生復性所謂使是民為堯舜之民也凡此孰非君徳之明斷有以區别之詳而任使之當哉故當其未用也則其難其慎其難者大權若吝名器不假是本吾心之明斷有以擇之務真而惟恐悞用也其慎者詢事考言毁譽必察是本吾心之明斷有以處之務當而各盡所長也明足以燭賢奸斷足以定賞罰而人不得以倖進矣及其既用也則惟和惟一惟和者俞咈交咨可否相濟若八音之克詣五味之調適焉惟其廸知是以忱恂明斷而後和也惟一者上下泰交終始無間若元首之聨股肱百體之奉天君焉惟非謀面是以同心明斷而後一也明則猜忌無自而生斷則讒謗無隙而入而君子咸得以自顯矣然而明者斷之體斷者明之用明而不斷涇渭猶自了然斷而不明是非一任倒置是則用人之際明尤其最要矣以故稱堯之徳者首曰欽明此百工所以允釐也稱舜之徳者首曰濬哲此幽明所以黜陟也稱禹之徳者首曰明明我祖此九徳所以咸事俊乂所以在官也稱湯之徳者首曰天錫勇智此三宅三俊之所以即宅即俊而徳懋功懋之所以懋官懋賞也至於稱文武之徳者首曰宣哲維人曰世有哲王又曰克知三有宅心灼見三有俊心此庶獄庶慎之所以罔攸兼而罔敢知而義徳容徳之所以不敢替而惟謀從也是皆言明而斷在其中矣夫以二帝三王之世所稱得人之最盛者而要皆本於知人之明且斷有如此則用人之必要於明斷也此非其明驗大證哉盖明則如寳鏡之照物而妍媸立見斷則如鋼刀之削鐵而沾滯不形由是羣小屏迹衆正盈廷君徳奚患其不新治道奚患其不隆乎













  書經
  任官惟賢才左右惟其人臣為上為徳為下為民其難其慎惟和惟一
  監察御史陸尹耀
  張氏九成曰尹欲堯舜其君則為上為徳可知欲堯舜其民則為下為民可知
  謹按君臣一徳夫行道而有得於心謂之徳則君臣之一徳正君臣之一心也一者誠也真實無妄純一不雜之謂也君臣各有真實無妄純一不雜之心以成其徳則君修其新徳之功臣効其新徳之助君臣相與之際一天心之相命而已矣此伊尹所以勗嗣王以用人之道並告以臣職之重而察之務欲其精任之務欲其專以明一徳者當如是云夫人君莫不欲日新其徳而有初鮮終者大約由於衡鑒之不精而君子與小人並用君子之勢恒不敵夫小人始則並蓄而兼庸繼則相傾而偏勝小人遂得操其逢迎阿諛之術以蠱惑夫君心於是君徳不間斷於已者必間斷於人以求其日新也難矣是故庶官左右均當重其選也夫庶官者後先奔奏之材也知從特達採自旁求試經盤錯之地㧞起儕偶之中果賢且才也舉而用之可也左右者公孤卿尹之選也正己足以率物忠讜足以格非訏謨足以定國是碩畫足以建太平置諸凝丞保輔之班藉以彌縫其闕托以股肱心膂之寄賴以匡救其災果其人也委懷聽之可也若是君徳固無間於臣矣而臣徳亦無間於君焉盖臣職雖分大小臣心總無他念言乎為上則隨時納誨因事效忠輔其徳而不阿其意之所好言乎為下或調爕於内或承宣於外利其民而不狥乎己之所安心之所主惟於二念洵乎為一徳之臣矣然此臣也正於君徳之純雜卜去就焉是以未用之先量能而授論定而官進賢如不得已焉不以一節信其生平不以小𤯝掩其大徳毁譽務察其真焉其難其慎如此既用以後委心聽順形迹不存有相濟無相疑也專意責成䜛間不入觀厥始信厥終也惟和惟一又如此是君以一徳倡臣以一徳應於是君子嚮用小人退聽資其為上為徳為下為民之心以堯舜吾君堯舜吾民而明良喜起如登堯舜之廷焉而後祖宗之基業可承生民之屬望可慰上天之付託可膺則君臣之一徳非君臣之一心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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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為上為徳為下為民
  編修蒋元益
  謹按帝舜之謂禹曰臣哉鄰哉鄰哉臣哉又曰予欲左右有民汝翼是則臣也者君之所藉以為輔民之所待以為治者也自昔帝臣王佐丕績嘉猷光昭宇宙綜其大端要不外致君澤民二者而已請即伊尹所稱為上為徳為下為民者進而繹其說焉夫事君之義無所逃於天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凡以為君也乃不曰為上為君而曰為上為徳者何歟盖惟皇建極惟辟奉天天所賦者謂之徳存之為仁義禮智措之為禮樂政刑極其用則被於四海九州原其端則肇於起居出入古之大臣左右厥辟明其道以明君之道以聖人之訓為必當從而不敢為流俗因循之論以先王之治為必可法而不敢為曲學阿世之私其敷奏朝廷之上獻替惟殷即從容閒燕之時啟沃倍切臣之為上如此君之徳有不日新者哉君徳日新而君之道盡則臣之道亦盡矣至於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是民所仰治者惟君君所贊治者惟臣君代天理物臣代君宣猷義相需也而古大臣之心則惟引為己責而不敢委為君之責不惟憂民之憂而并慮貽吾君之憂其勤勤惻惻之意惟恐民瘼之不上聞民隠之未易燭盖至胥天下而登之衽席而猶懼不足以對揚休命焉孟子曰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飢者由己飢之也伊尹甞自言一夫不獲時予之辜盖必如是而後可云為民也非然者膺股肱心膂之寄而無康乂懷保之忱國家安頼有是臣而臣亦何以靖共爾位哉夫由臣而上之為君由臣而下之為民臣者上下之交責之所萃也使為臣者以伊尹之心為心致吾君於勲華躋斯世于仁夀一徳交孚上下胥頼豈不休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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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為上為徳為下為民
  監察御史沈廷芳
  蔡沈曰人臣之職為上為徳左右厥辟也為下為民所以宅師也臣職所係其重如此
  真徳秀曰為云者意有所主之名言人臣之心為上則為君成徳為下則為君牧民意之所主惟此二者二者之外不雜他念然後為一徳之臣謹按四為字有念兹在兹主一無適之意人臣之心舎致君澤民之外而别有所為則身家利禄之念切而忠藎篤棐之志衰必先精白乃心而後可以無忝厥職當量而後入之時欲自命為純臣宜自審所為始特是稍有建白無不曰吾以為君偶有展布無不曰吾以為民而迂疎之學術何以上裨於宸聰淺隘之措施何以下惬乎民隠不足云為徳詎可云為上乎不足云為民詎可云為下乎書有之予弗克俾厥后惟堯舜其心愧恥若撻于市此伊尹之為上為徳也一夫不獲時予之辜此伊尹之為下為民也然則才識逺不逮古人者將何以自效哉亦曰實盡其心而已夫茍不狥私不計利不邀名不市恵其心既别無所為矣則格心之啟沃為霖雨為鹽梅固曰為上為徳即芻蕘之獻替工瞽之箴規亦無非為上為徳也膺養恬之任惟勅懋和惟畢棄咎固曰為下為民即一方之保障一時之振育亦莫非為下為民也且夫為上為下亦豈有二道哉夙夜緝熙之學非淺近所能窺深宫懋勉之功非臣工所能贊惟是効官分職存心利物于民必有所濟不徒托諸空言務有以見之實效故凡實心為上未有不為民者實心為民未有不為上者進豳風之頌陳無逸之謨繪監門之圗上千秋之鑑君徳日新萬方樂業為民之至即所以為上為上之切乃所以為民分而言之若有二端合而言之其理則一貫者也惟有不二不雜之心斯建有猷有為之績精神聚則識見因之而開志慮堅則才力因之而奮人臣致君澤民之道無他誠而已矣用人而曰其難其慎者無他誠與不誠必察之而已矣誠也者上祗有君下祗有民所謂念兹在兹主一無適者此也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一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二
  書經
  徳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于克一
  檢討陳兆崙
  蔡沈曰徳者善之總稱善者徳之實行一者其本原統㑹者也徳兼衆善不主於善則無以得一本萬殊之理善原於一不協於一則無以得萬殊一本之妙謂之克一者能一之謂也博而求之於不一之善約而㑹之於至一之理此聖學始終條理之序與夫子所謂一貫者幾矣
  謹按此篇自咸有一徳克享天心以下凡言一之文六七見而此節乃推本於君心其詞復而不厭其義引而彌深於以見人臣之忠愛其君如是其至也蓋君心與氣化相維自古聖帝明王有百年必世之心即不屑為旦夕茍且之計善者因事而形故曰主主以言乎舍此而從彼也一者先事而寓故曰協協以言乎用彼以證此也協于一猶孟子所謂逢其原也惟有所謂一者為主於内而後能用天下之善以協之協之之方至變而一不變審乎此而純王之心見矣何謂一蔡氏以萬殊一本之一當之似矣顧此特空舉之辭而學者飫聞之語也臣愚以為一者仁義中正而已矣仁義中正又統於仁而已矣何以知為仁義中正而又統於仁也王者求端於天一元之運仁為善長故知一之不外是耳然而是一也非知之艱行之維艱亦非行之艱守之維艱何也人有少之所習至渉世而轉自疑者家之所修至宦逹而不自堅者此無他故也觀事變而閲情偽忽若向之所明非今之所便耳而况人君臨御萬方縈懷萬世一日二日所理者非一事宫府内外所用者非一人事繁則不皆素定之事人衆則不皆可信之人雖有慕古之心推誠之徳而時務之見起則漸開功利之門防奸之意多將參用機權之説凡此類者皆足遷思廻慮奪其所安故曰難也今夫堯舜之道固所稱惟一者也明徳親睦帝堯之仁也而天下化之克諧蒸乂帝舜之仁也而天下亦化之夫堯舜之為君亦猶是治天下之事與治天下之人而已矣洪水猛獸之不為害於世堯舜所不能必於天也巧言令色之不混迹於朝堯舜所不能必於人也然而雍動之朝已成勲華之業如昨何者大體正心術純而終始一也且夫一者至約而可操亦至危而易奪凡為君者之所難非獨堯舜之所易也且堯舜之所難即禹臯稷益有不盡知者也故曰堯兢兢舜業業以堯舜之資行仁義之道宜其從所欲而不踰矣而且兢兢業業如此者豈不以搖撼之易而允執之難乎惟伊尹上窺堯舜惟一之㫖而必欲其君之為堯舜故曰協于克一克者難之之辭謂實有其能而不可誣也誠能如是則萬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所以明人心之不可欺而誠之不可掩也而因克綏先王之禄永底烝民之生所以明其非迂濶而不可行行之而必可久也此誠致治之良謨保治之至計也抑聞仲舒之策曰尊其所聞則髙明矣行其所知則光大矣髙明光大不在於他在乎加之意而已設誠於内而致行之則三王何異哉陸贄亦云人之所助在乎信信之所立由乎誠循誠於中然後俾衆無惑存信於己可以教人不欺夫所聞所知善也而曰誠曰信一也二子之言其庶乎純粹簡要而可與書言相發明與




  書經
  徳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于克一
  監察御史馬燝
  謹按堯之命舜者曰允執其中而已至舜之命禹則益以三言曰人心惟危道心惟㣲惟精惟一誠以心之虛靈知覺則一而雜乎形氣之私者為人心原乎性命之正者為道心二者則有公私之不同而其勢不容以並立故必精以察之而使人心退聼一以守之而使道心常存然後危者安微者著而修徳行道無過不及之差矣此千古傳心之要而道統治統胥出乎此也然而學之為道也非博則無以措之於事物非約則無以守之於一心先之以極博返之於至約其程功有次第而安勉無殊途伊尹之告其君也既朂之以主善而又勉之以克一明乎天下之善無窮必當誠諸身而備諸我天下之理則一又當握其要而㑹其通其即精一之微㫖而孔門之所謂一以貫之者乎今夫徳者善之總稱善者徳之實行而一者則其本原統㑹者也本於一而散為萬事事物物各有一善焉一本之所以為萬殊散為萬而仍歸於一事事物物同此一善焉此萬殊之所以為一本今使抱進徳之願以求師法乎古人而心無所主不幾乎欲適千里而不識其途將倀倀乎安所之哉顧師亦何常之有善即師耳見一善則遷之而弗已得一善則守之而弗失由一事之善而推之於事事由一時之善而推之於時時將見衆善畢臻而徳成於己矣而由是由繁以歸之於簡由分而歸之於合易曰天下殊途而同歸一致而百慮向之廣捜博採惟恐一善之或遺者今則統有宗而㑹有元衆善總歸於一理焉所謂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宻也所謂細之不遺名物象數之繁精之則祗此身心性命之理也至於協于克一而善何不備徳何不成乎總之一實萬分則所以渉其流者不得不博惟博而後約乃不至於簡陋自安是萬為一則所以返其源者不得不約惟約而後博乃不至於汗漫無歸伊尹之學其所以繼虞廷而深契乎孔子者如此











  書經
  徳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于克一
  監察御史沈景瀾
  謹按天地間彌綸磅礴者一善氣之流行也切而求之存乎人綜而貫之存乎心不渉之於至博則無以得一本萬殊之理不返之於至約則無以逹萬殊一本之妙此取人為善之大凡歟蔡沈集註曰徳者善之總稱善者徳之實行一者其本原統㑹夫一言之合乎道一事之合乎道皆善也惟恃至虚至靈之心隨所在而取資焉是善無涯而取善之心與為無涯廣捜博採可無得此遺彼之失審乎此而神明之内常懸一善以為之鵠譬若日月孰不照臨萬物森然感而得之裕如耳夫雞司晨犬警夜雖堯舜之聖猶不能廢茍棄小善而勿録則學術治功未有能臻其極者虞廷之明四目逹四聰好問好察雖芻蕘未之或遺其千古主善之極則乎夫師之無常蓋由善之無定在也而善之所在必有定理故主善又貴乎協一聖人之學必以一為歸宿之地方寸之中純然而不雜融㑹而貫通譬之撡權衡以制輕重持規矩以裁方圓凡有形者皆勿能違以之治一身則律度明而禔躬淑以之治天下則風俗羙而教化成其殽列者資諸人其粹精者準諸已至賾而無所遺至散而有所統天下之理萬有不齊聖人之學由博返約始終條理之序有如是者誠可與帝廷精一執中數言相表裏也夫






  書經
  俾萬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克綏先王之禄永底烝民之生
  檢討鶴年
  蔡沈集傳曰人君惟其心之一故其發諸言也大萬姓見其言之大故能知其心之一感應之理自然而然天禄安民生厚一徳之效騐也
  謹按商書此篇前後皆陳一徳而此一節蓋言徳至日新之後所行悉主於善則衆心感通仰政教之昭宣騐君心之純一而天庥滋至民俗豐寜皆一徳之徵也夫所謂一者何也誠也誠則無妄誠則不息當夙夜宥密之時左右近御莫能仰覩其淵微師保疑丞莫能上窺其藴蓄歛此心於兢業之中即推此心於敷布之際易傳有云言出乎身加乎民禮記云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舉凡渙汗所頒皆有至誠不貳之心載之以出而禮樂刑政已無不包舉於其中天下之大萬姓之繁上感下應呼吸相通莫不奉王言之大而仰見王心之一即所謂彰信兆民信以此懋昭大徳昭以此也且王者又何嘗明掲此心與萬民共見哉其政令實有禆於國是而匪以干譽其恩綸實有濟於生民而匪屬具文其為奬勸也實有以廸善良而著為恒經其為懲誡也實有以維風俗而可垂永久如日月之運行咸被其光如四時之順序胥霑其化而王者純一之心自灼然共見而頌聲作由是玉食萬方梯航逺集先王所守之天禄安以受矣由是九有敉寧豐年屢慶先王所授之烝民康以樂矣孰非一徳之所致哉然王心之持此一徳者愈勉勉也省察克治無間於功修休戚恫瘝常切於睿念發號施令則酌定畫一之條而無所紛更用賢任能則崇信端一之彦而樹之標準凡屬百爾臣工共承君徳之盛以贊襄郅治之隆上孚天眷下協民心於以膺福禄於萬年躋斯民於熙皥皆必至之效也夫














  書經
  汝分猷念以相從各設中于乃心
  侍讀黄孫懋
  蔡沈曰分猷者分君之所圖而共圖之分念者分君之所念而共念之相從相與也中者極至之理謂各以極至之理存於心也
  謹按中者一心之權衡萬事之標準自古聖帝明王曰執中曰建中運之神明逹諸政事舍此更無他道不獨君道然也為臣之道亦然何則臣之猷即君之猷臣之念即君之念臣特分君之猷念以為猷念也分君之念以為念無一毫自私自利之心則此心為不欺其君可以質幽獨分君之猷以為猷無一毫自私自利之事則此事為不負乎君可以對大廷自公孤至於百司同心同徳虛意硏求必期於至當不易而後已所謂各設中于乃心也天下國家未有不就於理者然䆒其不中之故其弊有四一曰無學二曰無識三曰固執四曰觀望夫無學無識平日講明涵養之未至固執觀望則積習之為害居多其固執者意見為主所謂剛惡也其觀望者祗便身圗不恤國事所謂柔惡也事之當為不當為各有一定之衡不易之準意見用事者恣睢之態顯然易見若夫狡詐自私巧於趨避者當其始持禄養交竊位希寵而已寵位既固偏黨遂生偏黨既生威福乃作故始而圓熟巽軟者即其終之堅愎恣肆者也外而閃爍狡獪者必其内而傾側險忌者也如宋元祐間役法一事司馬光主差役章惇主雇役蔡京以一人前後觀望反覆賢如司馬光暴如章惇皆足以欺之小人誠叵測也獨不思己有何猷己之猷即君之猷已有何念己之念即君之念而甘為此哉而忍為此哉讀書至盤庚三篇見其時巨室世族百官庶尹狃於便安昩於逺圗致使其君諄諄懇懇丁寧籲告如此竊思觀望之於固執其弊相等而觀望之害尤隱伏難知不可不辨之於早防之於微也盤庚一時誡勉之言足為千古為臣者訓













  書經
  鞠人謀人之保居叙欽
  監察御史胡寶瑔
  謹按天生烝民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固欲共體仁愛之心而籌其生養計其安全使億兆人民無不各得其所也惟天地萬物父母而以鞠謀之權授之元后元后作民父母而以鞠謀之事分任於羣有司則叙欽之人可不慎其選歟鞠者如父母之拊育其子善為養也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能鞠人者矣謀者如父母之顧復其子善為計也取民之身家而代為圗之斯能謀人者矣鞠之謀之思其艱也圗其易也故曰思其艱以圗其易民乃寧然則民之寧也其保居之謂乎能保居者真能鞠謀者也必如此之人始叙而用之欽而禮之則書之所以任賢保民者胥得其道矣夫善鞠謀者貴於審時酌古今之宜視風土之便明緩急之數推利弊之源求其實有益於民者而力行之則因時調劑得人以經理而民生自無不遂太公望曰春道生萬物榮夏道長萬物成秋道歛萬物盈冬道藏萬物静聖人配之以為天地經紀故天下治易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蓋生長歛藏者天之時而補偏救弊者人之事欲言保居在於鞠謀欲言鞠謀在於叙欽賈誼曰君以知賢為明吏以愛民為忠誠使守令皆能鞠謀則保其民而奠厥居即萬年太平之基也三代盛王所以叙而用之欽而禮之者為民用之為民禮之也漢時重吏治循良最盛黄霸卓茂爵至通侯即書之所謂叙也璽書勉勵增秩賜金即書之所謂欽也而其道在於久任宣帝云吏數變易則下不安業民知其將久不可欺罔乃服從其教化是吏之宜於久任洵前人不易之論也然則鞠謀保居皆由叙欽之得人茍以此為課吏之常法利民之良規斯盈寧樂利之休不且駸駸上理哉














  書經
  無總于貨寶生生自庸
  侍講介福
  蔡沈註曰總聚也庸民功也此則直戒其所不可為勉其所當為也
  式敷民徳永肩一心
  蔡沈註曰式敬也敬布為民之徳永任一心欲其久而不替也
  謹按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而君又難以獨治也爰立公卿大夫百執事以分猷宣化凡以為民而已使臣而不能惠鮮懷保躋斯民於安全之地則亦何取乎有是臣哉然臣之所以不能為民者大都皆身家之一念中之既惟利之是殉則其視小民之痌瘝如秦越人之肥瘠雖欲其鞠謀保居而以恭生生為念也豈可得乎此盤庚三篇所以諄諄然勉之以生生自庸而必以總貨寶為戒者良有以也蓋天下之財止有此數不過相流轉於天地之中惟散之於民則一人之財足以供一人之用推而至於四海之廣皆家給人足仰有以事而俯有以育此萬物之所以得其所也若在上之人務為蓄積則財聚而不散於是閭閻之下始有饑不得食寒不得衣而民之不遂其生者衆矣故為政之心莫先於撫字而勵臣之道莫切於止貪誠使為臣者不以貨寶為心則其於民也必不至掊民之財以適己之欲雖不見有經天緯地之才而民自有欣欣向榮之意者惟上不甚有餘故民亦不甚不足蓋均無貧此理勢之必然也且所謂無總于貨寶者非特掊克之宜戒而已即瞻徇之弊餽遺之私乃人情所不能免者而返之公爾忘私之義則於此尤不可不慎陸䞇有云利於小必害於大易於始必悔於終賄道一開展轉滋甚此固掲人臣貪墨之害至深切而著明也昔公儀休相魯見織帛而出其妻食於舍而茹葵愠而㧞之曰吾已食禄又奪園夫紅女利乎蓋居君子之位即不宜為庶人之行况不止與民争利而以掊克為事乎嘗論之可散而不可聚者財也故大學平天下一章於悖入悖出之際不啻三致意焉盤庚商之賢君也以身發財之事可决其必無而猶慮其臣之或不然也故於遷殷之始即以是戒之其即周官六計以㢘為本之意乎至所謂永肩一心者則又恐其勉強於一時或不能不改撡於異日故以始終如一期之庶幾民徳敷而民生遂然則盤庚之所以誥誡其臣者誠萬世臣道之極也夫




  書經
  若金用汝作礪若濟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嵗大旱用汝作霖雨啟乃心沃朕心
  侍講學士熊暉吉
  謹按元首之尊運以手足明堂之構承以棟樑天子置公卿輔弼大臣夫固將有所用之也而大臣之效用於君與夫君之所以用大臣蓋交相待矣夫師保之隆非一職之選也調燮之能非簿書之治也自夫主徳之醇疵社稷之至計天下生民之利害皆於一身畢萃假而曰非我責也將修常習故如仲長統所稱漢世三公僅以清慤勤慎自名而緩急曷頼焉若夫人主之用大臣殷殷託寄更非徒備位之云也茍以為能則用之而己以為不能則舍之而已用舍固無成心也然而國家安可一日無大臣也一姓之中必有宗老一介之士必有密友託之也重則遇之也不輕若乃號之為鈞衡實縻之以虗位當此之時大臣浮沉遜避離事自全而腹心耳目遂不得不别有所屬於是左右之人投間抵隙藉以隂售其私馴至離朱眯目貿易黒白而人主之心益茫茫乎無所恃矣中庸謂敬大臣則不眩良有以也髙宗之相傅説也擇之未用之先信之既用之後惓惓然以作礪作舟楫作霖雨期之天下後世卒不謂髙宗之果於用説而傅説欽承祇若亦洵不負王之所用也乃其言啟乃心沃朕心何也則又以究納誨輔徳之實也易曰上下交而志同君與臣之相得也惟心與心之相契也夫忠誠不積則獻替徒虛獻替㒺聞則忠誠曷効古大臣之愛君憂國也自乎天性焉真如火之必熱水之必寒也故其端亮貞純無所矯飾光明洞逹無所回隐知之無不言言之無不盡務使優游漸漬舉君心怡然渙然而動於不自知感於不容己夫是之謂沃心沃心者格心也孟子曰人不足適政不足間惟大人能格君心亦謂先其根本後其節目其潛移黙化之機神速焉耳非必繩愆糾繆之果可盡廢也而茍隨時俯仰順㫖雷同以妄託大人不足適間之意則夫張禹孔光幾疑深靜得體而唐虞之朝禹臯陳謨動色相戒不反覺多事耶是故將順不乏匡救吁咈多於都俞大臣以道事君固當以傅説為法而如髙宗者求言若渇亦真懸鞀設鐸之盛軌也哉大抵君人命相才而忠直者上也而舟楫霖雨之才每間世而一遇獨啟沃之道隨人所得自致焉愚以為將求舟楫霖雨之才亦必於啟沃見之蓋未有阿䛕取容尚可與建立功業亦未有法家拂士不足以尊主庇民此又帝王鑒别賢否斟酌用舍之權衡所歴歴不爽者也


  書經
  若金用汝作礪若濟巨川用汝作舟楫若嵗大旱用汝作霖雨啓乃心沃朕心
  監察御史陳髙翔
  王氏安石曰作礪使成器舟楫使濟難霖雨使澤民
  蔡氏沈曰髙宗託物以喻望説納誨之切雖若一意然一節深一節也
  謹按若金用汝作礪喻修身也金之為質純粹以精故周易以象乾道之剛衛風以比武公之徳然必淬而磨之斯渣滓消而光輝著矣人性皆善亦純粹以精者也物蔽氣拘而後漸失其本故欲修身者必加以克治之功然所以克而治之者不能無藉於匡救贊襄之益如仲山甫之補衮汲黯之拾遺魏徵之諌諍皆所以弼成主徳而建皇極作礪之謂也若濟巨川用汝作舟楫喻任事也大廷敷政治忽所關取譬巨川明其為遺大投艱也舟楫之任載猶臣僚之任事故巨川至廣必舟楫堅牢斯濟之而不難政務至繁必臣僚舉職斯理之而無曠茍非輔弼疑丞之選輸誠竭智各殫其翼為明聼之才如同舟者之共濟則有弛而不張之處而庶績不能以咸熙矣詩所謂靖共爾位羅從彦所謂愛君如愛父愛國如愛家吕祖謙所謂處官事如家事皆所以仔肩國是而濟時務作舟楫之謂也若嵗大旱用汝作霖雨喻澤民也民之戴君也如戴天其望君也如望嵗然天澤之布必雲雷為之効靈而後萬物有咸享之象易曰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拆是也君澤之布必臣僚為之承流而後萬民有均沾之慶詩曰芃芃黍苖隂雨膏之四國有王郇伯勞之是也若有司懐出納之吝羣吏有中飽之虞則無異於屯之屯膏小畜之宻雲不雨矣安得使含生之類無不飲和食徳以遊於聖人之宇哉易稱自上下下其道大光書稱安民則惠黎民懷之皆所以誕敷闓澤而固邦本作霖雨之謂也髙宗設此三喻以命傅説其於天徳王道燦然備矣更即其意而推廣之則知凡為人臣之道必以責難為心以陳善閉邪為事庶有合於作礪之説若承順意㫖以為恭稱頌徳羙以為敬斯與作礪之意異矣必當官以瘝曠為憂食禄以尸素為媿庶有合於舟楫之説若志在偷安而常存局外之視以與衆浮沉巧於規避而常持兩可之議以與時俯仰斯與作舟楫之意異矣必仰體君心而一物失所以為憂奉揚徳意而一夫不獲以為恥庶有合於霖雨之説若不明於本末之内外而挾畛域之見以稽沛澤之汪洋不辨乎義利之後先而假節嗇之名以阻鴻波之浩蕩斯與作霖雨之意異矣

  書經
  惟暨乃僚㒺不同心以匡乃辟
  監察御史彭肇洙
  謹按人臣立朝正君徳莫先於一臣心臣心不一君徳不可得而正故兼聽並觀虛一心以納羣下者人君之度也端已率屬集衆心以事一君者大臣之責也何者朝廷之上自卿尹以逮於百職事位益卑去君益逺非若大臣左右天子一言一動可隨時規正己也而政治或有未當君心或有未純小臣縱有感激奮發之私恒苦於勢隔而莫由上逹惟恃大臣開誠布公俾人人得以自靖而後衮職之闕乃可得而補伊訓曰臣下不匡其刑墨春秋傳曰同官為僚匡君者臣子之職而同心則大臣暨乃僚以共成弼諧之休者也然而古來為大臣者或天資深刻惟恐後來驟進往徃借君無過舉之説預杜羣寮靖獻之口而専權固寵者則又樹黨營私或陽博接引之名而隂以行其朋比之術同心固難同心而匡乃辟尤難雖然人臣之所事者君耳君父之念重猜忌之見必消忠愛之情深異同之迹自化禹臯聖人也君明臣良其相與儆戒之詞猶曰同寅協恭和衷哉又曰不自滿假惟汝賢蓋兢兢乎惟恐嘉言之攸伏也周召夾輔王室下至虎賁侍御之士亦得旦夕承弼厥辟故其詩曰濟濟辟王左右趨之又曰無怨無惡率由羣匹是以朝臣協於下君徳昭於上也且夫小臣之不得與大臣同者禄耳秩耳至其愛君許國靖共匪懈之心非有間也公孤無進逼之嫌則嘉謨日至於當宁執政宏開濟之誼則讜論不缺於黻庭言茍切於君身即論議失當亦必委曲以原其隐事若關乎國計縱意氣過激尤當推奬以盡其才况大臣不忘啟沃小臣復得因事効忠彌縫其闕而救正其失一堂之上濟濟相師庶尹允諧何患君不若堯舜治不若唐虞哉要非大臣奉公體國端一己以為僚屬倡不至此由是言之君雖明聖尚必藉規諌之勤臣非協恭無以盡弼直之義不然髙宗聖君也傅説賢相也猶以同心匡辟為命則可知大臣公忠之難而人君之納誨誠不可以或緩矣若夫借黨援為聲氣引宵小為腹心禍首及於正人而害且貽於家國此人臣朋黨之弊為人君者不可不知也








  書經
  説復于王曰惟木從繩則正后從諫則聖后克聖臣不命其承疇敢不祗若王之休命
  監察御史徐以升
  漢書文帝本紀詔曰古之治天下朝有進善之旌誹謗之木所以通治道而來諌者也今法有誹謗訞言之罪是使衆臣不敢盡情而上無由聞過失也將何以來逺方之賢良其除之
  蔡沈曰木從繩喻后從諌明諌之决不可不受也然髙宗當求受言於己不必責進言於臣君果從諌臣雖不命猶且承之况命之如此誰敢不敬順其羙命乎
  謹按傅説之言見人君不可不受諌也天下雖有本直之木然斷無不假繩墨而正者古來雖有睿智之君然斷無不受諌戒而聖者聖之名人君所甚慕茍非口無過言身無過行亦未易副其名也而究其實則以從諌當之蓋天下惟聖人大公無我舍己從人觀其真能從諌則知其有聖人之徳矣故下文不復云從諫而曰后克聖者以見從諌之即為聖也至于三代以後惟漢文帝實能求諫止輦受疏開言路者至矣乃復下詔除誹謗訞言之罪欲使臣下盡情主上聞過求諫之切如此則情豈有不盡而過豈有不聞哉下無匿情上無過舉治道寧有不日盛哉盖求諫之道必先去其所畏有所顧忌則雖賢者或不敢以盡言無所誅責則雖中材亦皆可以激發故除誹謗訞言之罪乃求諫第一要着此文帝所以為三代後守文令主也然愚以為凡人臣之進言不必論其言之當否宜先辨其心之公私夫無所為而為者謂之天理有所為而為者謂之人欲古今之進言其出於天良之本然者固有其人而或汲汲於功名或戚戚於富貴希冀一言之合以邀人主不次之用者亦復不少然或遇不克納諫之主而能言人之所不敢言或具先幾之見而能言人之所不及言或審治亂之要而適當乎時與勢之不可不言雖其舉念之初未必無所為然所言者非係君身即關國是人主亦未嘗不収進言之益乃若明知大度之主不加譴責或逞其一偏之見矯飾以為言或竊取已往之陳事紛更以為言或影響其事張皇其説傅㑹以為言沽直名而希榮遇其心術已不可問更何論其言之當否哉唐太宗神采英毅羣臣進見舉止失措太宗知之每奏事輙假以顔色冀聞其過此亦求諫之盛心也然觀其怒魏徵之直而有㑹須殺此田舍翁之語則知其猶有不能自克之意潛伏於隱微幽獨而非誠能樂受者矣竊以為人臣愛君無過於諫而古來因諫獲罪者不少此豈盡為君者惡聞逆耳之談以規為瑱哉毋亦有愛君之心而所以為諌之法有未善也天下後世徒加主以咈諫之名而不知臣已分其過矣若夫明知其説之過也而姑容之明知其中之詐也而姑恕之明知其事之難行也而姑酌之不使杜進言之口惟欲作敢言之氣如天地之無不容如江海之無不納是即古帝王好問好察聞善則拜之盛心非僅商髙漢文之可同年而語也抑更有進者臣之事君猶子之事父父母有過人子幾諫起敬起孝居常則視於無形聽於無聲惟臣之事君亦然折檻牽裾不過諫法之一端聖人之教在不欺不數所貴以忠愛孚以誠敬格謀猷之入告使細旃廣厦黙喻潛移從善如轉圜而視聼形聲之胥冺甚且因一言而定大疑决大患天下百世賴之雖秉國鈞者不是過也斯為無忝言職者矣故宋臣歐陽修曰諌官雖卑與宰相等其言良有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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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從諫則聖
  檢討李金臺
  謹按傅説之告君曰惟木從繩則正后從諌則聖夫以髙宗恭黙思道之主審象旁求之殷舟楫鹽梅之喻其求諌之心亦已至矣而説以是為言者盖有見於作聖之難也抑有見於非作聖之難而從諌之難也粤考自昔人主有始而從諌如流繼而十漸不終者唐之太宗是也有明知其善優柔不斷者漢之元帝是也有剛愎自用雖有善而不納者唐之徳宗是也有惡其言之戅直而漸疎斥不用者漢武之於汲黯明皇之於九齡是也有堅信一人不采衆説以至成法紛更者宋之神宗是也有臣下立言之體不善人主遂厭其激聒一切章奏留中不報者明之神宗是也從諫之難得固如此哉善夫舜之責禹曰予違汝弼汝無面從退有後言求言之心何其切也益之告舜曰儆戒無虞㒺失法度舜决無是事而益言及此何其思深而慮逺也以大舜為法以漢唐諸君為戒則作聖不難矣且夫殷商之時王畿不過千里風俗猶存渾厚似其時之治平猶易而傅説已殷殷勸戒如此後世疆宇日拓中外一家則腹裏邊外之情形海疆㳂河之事勢數倍於昔時又且一命之士授自銓部一尺之土守以王官則内外文武臣僚又數倍於昔時四方水旱疾疫之災仰給於天府官俸役食兵餉之費仰給於司農則㑹計出入之煩又數倍於昔時加以一嵗之斷獄動盈千百一事之輾轉輙經數年則裁决辦理之難又數倍於昔時人主雖宵衣旰食日不暇給竊恐四目之明猶有遺照四聰之逹猶有遺聞則廣開言路集思益以禆髙深當有較髙宗之旁求啟沃而更加勤者矣抑猶有進焉者蔡襄之言曰任諫非難用諌為難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者臣之分也諫無不聼聼無不行者君之明也羣臣中有緘黙保位間或摭拾浮辭瑣屑卑陋凟聖聽以塞責者此其人原無心於國家雖罷斥之不為過若有關治體而意見稍殊議論不一者人主惟有兼容並納執兩用中擇其言之尤善者而見之於實事務使有裨於國計有益於民生可傳於天下後世則用諌之利溥及無疆矣至於作聖之根原則又在深宫宻勿人臣章奏不及之地庶有合於古人不聞亦式不諌亦入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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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天聰明惟聖時憲惟臣欽若惟民從乂
  右庶子陳浩
  孔安國曰聖王法天以立教於下無不聞見除其所惡納之於善其所施為未嘗不法天也
  吕祖謙曰髙宗已造明哲之地若火然泉逹故傅説欲擴充髙宗之明哲必憲天之聰明而後已也蔡沈曰天之聰明無所不聞無所不見無他公而已矣人君法天之聰明一出於公則臣敬順而民亦從治矣
  謹按人君繼天出治所以率乎臣而安乎民者必以奉若天道為先天聰明而聖憲之則天人合而王道備也聖憲天而臣民訓行之則上下交而治功成也孔安國以立教之除惡納善為法天吕祖謙以為擴充髙宗之明哲必至於法天之聰明而後已俱於經義有所發明蔡沈於無不聞見推出公字以為上天聰明之實其説益精義蘊幾無餘矣臣愚以為惟主之以敬而本乎誠然後能聰明一出於至公而憲乎天也今夫天髙髙在上未嘗視也而無不見未嘗聴也而無不聞斯為天之聰明也而非天之所以為天中庸曰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又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天惟以於穆不已者運於無聲無臭之表故無所視而無不見無所聴而無不聞人君法天行之健以自強不息雖不覩不聞而戒慎恐懼之心無或弛雖出王游衍而曰明曰旦之念無少渝則誠敬積而視聽之際自無偏私矣憲天之聰明端在是哉不然而墮聰黜明者異學之杳冥恍惚既非正道所尚而伺察以為明偏聽以為聰者成見一入於心而公理頓失又豈能憲天以盡聰明之用乎臣故曰憲天之聰明在視聽之出於至公而視聽之所以能公者惟在一之於誠敬也至於為臣與民者共戴一君即共戴一天雖其分相懸而誠敬之理初未嘗或異使不仰體吾君憲天之心而各以誠敬自効則廟堂無協恭篤棐之實心而臣職忝草野昩遵道遵路之大義而民俗偷所謂欽若而從乂者果安在乎唐虞三代之治所以庶績咸熙百昌時若和氣協而嘉祥畢至者惟此誠敬之心貫徹流通上感而下應之以蒸為治象也故堂廉一徳而後泰交成海宇同風而後至治洽夫是之謂欽若夫是之謂從乂夫是之謂憲天之效而非一切近功小補之可託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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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天聰明惟聖時憲惟臣欽若惟民從乂
  給事中陳履平
  蔡沈曰天之聰明無所不聞無所不見無他公而已矣人君法天之聰明一出於公則臣敬順而民亦從治矣
  謹按虞書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周書曰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是聰明者出治之原而憲天則又聰明之本也歴觀古才智之主綜核庶政耳目有時而蔽見聞有時而窮非聰明之不可用也而用之不出於至公則偏倚生而耳目窒矣惟天之聰明冲漠無朕而籲呼者㒺不聞照臨者無不察栽培傾覆各因其自然而無不得其當無他公而已矣人君繼天出治處億兆之上握化理之樞臣也天敕之民也天佑之聰明也天亶之烏可不體天心以建極奉天道以宣猷而一出於至公無我之治哉殷髙宗以睿知之質繼賢聖之烈而傅説首告以憲天之學大哉言乎萬世人君聰明之用不易此矣抑更有進者惟公生明是公為聰明所自出非用其聰明以求合於公也耳目之渉歴有限天下之事理無窮以有限之耳目應無窮之事理欲其泛應而曲當也難矣故天以無私成化而一誠感乎萬類王者以大公馭世而萬理融於一心然其所以致此者必先之以主敬繼之以窮理慎獨以審其幾克己以去其私而後心與道合道與天合此遜志時敏之學所以繼憲天而敷陳也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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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天聰明惟聖時憲惟臣欽若惟民從乂
  監察御史朱續經
  陳櫟曰憲天聰明則君與天一臣民之心均此天理自有不容違者
  林之竒曰天之聰明即民之聰明君能公其心以憲天而率其臣以欽若則自合乎民之心矣民之從乂盖得天下之所同然非勉強而從之也姚舜牧曰聖人與天為一要與天為一必時時遵奉為成憲而後可又曰聖人不徇己之耳目以天下之耳目為耳目則至聰至明與天合徳矣謹按惟天生民有欲欲者聰明之蔽也民蔽於欲不克自乂矣惟天生聰明時乂故曰惟天下至聖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雖然君與民不相及也行君之令而致之民厥有臣焉故書稱汝明汝聽也要其所謂汝明汝聽者亦祗分一人之聰明以逹之天下而止則是聰明者聖所獨也聖者臣所法也民可使由不可使知者也而聖人顧不自有其聰明何也天所賦者命也人所受者性也性命之理自天而之人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所得私也臯陶謨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泰誓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聼自我民聼民者可明而不可愚也人君之視聼得天下所同然則天且弗違矣而况承流於下者乎出一己之私智則人各有心矣安問監觀在上者乎是故塞聰蔽明而具曰予聖常人所以被聰明之累也兼聼並觀而與天合徳聖人所以極聰明之用也然謂聖人舍一心而外求之則又不可聖人天聰明之盡者耳以己之聰明不失知天之聰明有在以其所見察乎衆人所不及見而實為天下所共見以其所聞通乎衆人所不及聞而實為天下所共聞百官之治治以此萬民之察察以此此所謂天與人一以貫之者也顧傅説言奉天而必曰時憲者何也天命流行帝則必察無物不有無時不然純亦不已之聖人耳目之用與天為一自強不息之君子視聼所屬以天為準故郊壇對越者事天之禮也屋漏修省者敬天之誠也而視逺惟明聽徳惟聰者憲天之實也念念而察之事事而體之日日而新之天監常凛帝謂時通豈復有逸豫介於其間哉天子無逸豫而臣有敢為逸豫者乎君臣皆無逸豫而民有不並化於無逸豫者乎天以民為心君以天為心臣以君為心民以君與臣之順天者為心事有必至理有固然也此奉天治民之要道也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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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天聰明惟聖時憲惟臣欽若惟民從乂
  監察御史黄登賢
  謹按自古聖王恭己垂裳而廟堂之上四海之遙靡不景徳向風從欲以治非有竒智異術也其所存者天之心所行者天之事而已天者何理也理大公而無私記有之奉三無私以勞天下蓋言王者能奉天之無私也故曰髙明配天又曰浩浩其天而憲天之説特見於傅説之告髙宗其奉三無私之義歟今夫天非有政教號令之施也維天之命於穆不已上天之載無聲無臭然人有善天必佑之人有惡天必棄之天之聰明何其無不聞無不照如是哉其無不聞無不照者惟無私也聖人以其無私聼者法天之聰則亦無不聞矣以其無私視者法天之明則亦無不照矣以無所不聞之聰聼天下以無所不照之明視天下而天下之臣民猶有不恪共以奉職鼓舞而向化者乎君與天一徳則臣與民一心其效有旋至立應者抑又按宋臣吕祖謙之説謂髙宗已造明哲之地傅説欲擴而充之必憲天之聰明而後已盖有明哲之資者已裕作聖之基而進以法天之學則莊敬日强純一不已俾庶明勵翼悉凛王章萬姓諴和胥歸王路而後憲天之道無餘藴焉此即傅説所以盡納誨之職而吕祖謙發之其所以資君徳者誠匪細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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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天聰明惟聖時憲
  編修孫人龍
  孔安國曰聖王法天以立教於下無不聞見除其所惡納之於善其所施為未嘗不法天也
  謹按傅説既言聖王奉若天道而此申以憲天之聰明者蓋以天髙髙在上雖若無所聼而實無所不聞雖若無所視而實無所不見惟聖王法天之聰明以治其臣民乃所以為奉若天道也詩稱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而其實一元資始品物流形凡主宰乎羣䝉之上者初不待於呼籲而聲情畢達昭然帝謂之可通燭照乎羣生之上者初無事於表著而幽隱畢彰灼然帝鑒之有赫此無他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故易簡而理得正大而情見誠通復於一原神絪縕於萬化皆由陰隲之至公而宇宙咸渾涵於聰明中也若夫聖王法天行健而自強不息孔安國以立教於下除其所惡納之於善闡發時憲之義良以天生民而立之君興化致治莫不欲其同歸於善故惟宸衷端虛靈之宰斯聲入能通而一心所融貫者常超乎萬彚之先是所以憲天之聰也睿慮澄昭灼之本斯物來能照而一心所洞徹者常周乎萬里之外是所以憲天之明也由是奉若天道而乾符克協泰運彌昌庶績咸熙品彚時若臣必欽若民亦從乂咸仰繼天立極之聖人而成萬世太平之郅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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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天聰明惟聖時憲
  監察御史鹿邁祖
  蔡沈曰天之聰明無所不聞無所不見無他公而已矣人君法天之聰明一出於公則臣敬順而民亦從治矣
  謹按萬物之所共戴者惟天兆民之所共尊者惟聖天即理聖即天也體天之德行天之道然後三極以立而上下同流惟天鑒觀有赫至聰至明其所以無不見聞者無私故也無私則無所蔽而物無遁情故曰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聖人繼天出治凡惇庸命討皆出於天而寄於君者天臨之君主之臣行之與庶民共之㡬微疑似之間稍渉於偏即開天下以畸重畸輕之漸而與天心有間焉易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詩曰不顯亦臨無射亦保惟此心惺惺終日乾乾俾存諸中者淡然無欲以養其清明之體澄然有主以善其權度之宜使聰明之用内不蔽於己外不蔽於人邇不遺而逺不禦斯與天合徳而王道於以四達而不悖蓋太虛無為而萬物各止其所者天之所以為天也明睿所照而羣生共獻其誠者聖之所以為聖也是故飽煖安佚猶畢雨箕風之各有其好禮樂兵刑猶春夏秋冬之各一其時而明通公溥稱物平施以照臨萬方者直如太和元氣之流行於四時百物中也且夫憲天者當以天之心為心然而天之心寄於民天之聰明初未嘗以目視而耳聼也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以萬方之民命付之君民心即天心也民之心至私合天下之私而公出焉民之心至愚合天下之愚而明生焉闢四門明四目達四聰天下之聰明莫大乎是昔洪範次敬用之疇曰視曰明聼曰聰又曰思曰睿睿作聖蓋思者聰明之本作聖之原而必統之以敬一敬而天人之理一以貫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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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聖時憲
  編修王檢
  謹按書之言聖治也典曰天叙禮曰天秩章服曰天命刑用曰天討凡其政教之所被無一不推本於天焉非但以建極綏猷致其欽崇之詞也亶聰明作元后聖天子本天錫之姿以臨天下而又必以其睿智之徳兢兢焉奉若而不違則凡其耳目之所及無非帝命之鑒觀而以人道治之實以天道治之矣今夫天道之成化無心也其視聼之所寄非有形聲之可求也然而日鑒在兹無形也而有形者莫能遁處髙聼卑無聲也而有聲者皆可通則天道之照臨是即君道之極則也故説命曰惟天聰明而繼之曰惟聖時憲夫聖人者本天道以治天下者也書曰敕天之命惟時惟㡬言其敬天之誠無一時一事之少間也敬之至斯憲之精矣詩曰夙夜基命宥宻言其夙夜積徳以承天命者至深至宻是宸衷之淵微念念皆與天心相契也憲之者内惕其欽承外隆其昭事顯以致上律之功隱以盡崇效之實凛凛乎旦明乾惕之懷一私不雜而萬象咸周所謂清明在躬志氣如神也天下雖大萬物雖衆以一心運焉而可以一日而數周矣書曰光被四表格于上下惟時憲之聖人能之是以一代之禮樂典章人仰聖人之制作而實皆天文之炳煥也一代之慶賞刑威人仰聖人之舉錯而實皆天道之昭垂也天以髙則明聖以公則溥極斯世情偽之故萬有不齊而聼以天聰視以天明則凡處於覆幬之中者固無不仰被其升聞之化而寧有情暌勢隔阻於照臨者乎易曰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徳夫惟憲之斯能合之也孔子曰奉三無私以勞天下奉天者憲天者也陳氏櫟曰憲天聰明則君與天一而漢儒董仲舒亦謂聖人法天而立道然則聖人之至徳固即天道之至教也夫














  書經
  慮善以動動惟厥時
  編修秦勇均
  蔡沈曰善當乎理也時時措之宜也慮固欲其當乎理然動非其時猶無益也聖人酬酢斯世亦其時而已
  謹按傅説告商王以憲天聰明此則憲天之見於處事者也天則之當然無過不及者為善天道之自然流行不滯者為時立其極於至静之中而鼓其機於羣動之際此其故可仰觀於天而得之今夫天健行不息其動也直四時行焉百物生焉隂陽寒暑各得其平屈伸往來莫窺其迹舉天下之物而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則惟其粹然至善而適當其時也然天無思也無為也無所為慮也天道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故憲天之主不能不藉於慮慮乃可以擇善慮乃可以審時而制動之本一以貫之矣蓋人君之動四海之休戚關焉千載之得失繫焉使不熟思其是非詳審其利弊則制事無本動何以臧惟以善為的而運四海於一心計千載於一日即一言一行之微亦必圗度而後出之端居穆清神明黙運堯本文思為光被舜由執兩以用中即至疇咨清問亦惟欲求其百慮而一致以得至善之㑹歸而使天下之動貞於一而已夫動而克善則動得其正似可動而世為天下道矣而尤必合之於時者何也同一善也或宜於古而不宜於今或適於彼而不適於此先時而行則有輕躁之弊後時而𤼵則有遲滯之愆故必準之以時則秩然而得其序藹然而適其宜神而明之化而裁之範圍天地而不過而所謂善者乃至精至粹不偏不倚而成其為大中之道矣周子通書慎動篇曰動而正曰道用而和曰徳動而正即善之謂也用而和即時之謂也何以慎動亦慎之以慮而已周子之言不與傅説之意相發明也哉雖然慮徵於動而慮之本原不在於動也大學言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必先主靜以立人極舉萬事萬物之理皆探本於幾微握樞於宥宻至靜之中萬理悠然其來㑹至臨事之際不過再為審量稱物平施而自得其理若靜而未動無以裕其本原而徒慮之於動則其慮也非粗浮而不相入即紛擾而無所歸又何能得其善而協其時也哉易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誠於靜斯神於動而天下之理胥渾化於何思何慮之天斯則聖學之極功人君憲天而出治至此乃為天人合一之道矣




  書經
  慮善以動動惟厥時
  編修陸嘉穎
  蔡沈曰善當乎理也時時措之宜也慮固欲其當乎理然動非其時猶無益也
  謹按聖人之道與天合徳天者理而已自理之著於事者言之則曰善人君宰制萬㡬由修身以至平天下莫不各有事理當然之極大學所謂至善也故静與天遊動與天適其靜也彚衆善於一心如明鏡止水粹然中涵迨由寂之感天人消長於是乎判政治得失於是乎分一或不慎鮮不有毫釐千里之謬者洪範云思曰睿睿作聖蓋思能通微慮能得止惟深故通天下之志惟㡬乃成天下之務動之所係逺且大慮之為用重以周要皆行乎其所不得不行而非一己之所得與易損益二卦皆曰與時偕行艮卦曰動静不失其時其道光明時之義大矣哉竊嘗觀上古帝王創制顯庸財成輔相以左右民盡羙盡善動㒺不臧或數聖人之事先後作述易地皆然或一聖人之事次第敷施有條不紊或寛厚以養和平之福或嚴肅以振玩愒之風無意必固我之私化剛柔競絿之迹政無不舉令無不行惟其能相時而動也若夫急功好名而不切於時務優柔寡斷而不中乎機宜先時者躁後時者濡過不及之弊其失均矣堯舜之學曰執中曰用中中無定體隨時而在傅説所言實祖於此要其所謂時者不外於法天而已天不言而歳功成日月相推寒暑迭運一動機也法天者秉剛健文明之徳必應天時行乃為大亨是以因時制宜不執成見不循徃轍人或見仁見知各得其一隅而聖人則如太和元氣流行於春夏秋冬而各協其𠉀所以百慮一致動而無動也是必窮理格物以探其原集思廣益以精其辨清心寡欲以養其明雷厲風行以致其决而後先天弗違後天奉若聖人之徳一天之徳也故曰天地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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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慮善以動動惟厥時
  監察御史孫宗溥
  謹按人君經綸百為宰制萬有必先致謹於隱微幽獨之間而衡量乎措正施行之地使天下之物無以擾吾心而吾心之㡬審矣吾心之幾有以應天下而天下之理得矣統寂感存發之交而悉化其紛紜膠固之迹所由因心作則而各當其可也今夫吉凶悔吝生乎動動者事幾所由見端而不可忽焉者也顧動之之先則為慮動之或當或否由於慮之有善有惡故欲慎持乎動者尤當審察乎慮夫善之涵於不慮之先者性命之精寂然而不動也善之形於方慮之頃者事物之理感而遂通也然必有省察之方以審乎善之㡬有克治之力以堅乎善之志因一念之甚微而善有擴充之量因一時之偶觸而善有日新之功夫如是可以推行盡利而動㒺不臧矣乎然所貴乎時措咸宜者何也蓋善無定體隨時而在方其慮也意念乍萌與物未接故只見為善而時之妙理未呈及其動也經緯互形與心為準惟能協乎時而善之化裁始見茍徒執乎所慮之善而不克變通於其間則施之或失其當而逕行直遂反有實意而莫達者矣用之或非其宜而拘文牽義即有成憲而難遵者矣古今來好治之君其立心行政非不事事求合乎理然或時異勢殊功效懸絶化未下䆒變故滋生此以見徒善之不足以為政而時之為義大矣哉且夫善之外非别有所謂時也從來驩虞小補之治毎假時宜之説以文其目前茍且之施卒之化不本乎因心治難臻於上理此舍善以言時而失厥本矣夫時亦從善見耳特以善如裘葛之良時如寒暑之𠉀時非裘葛雖善何施故必有因勢利導之方而後見神明黙成之妙此帝王經權悉協體立用行以制心之學裕治世之模而非後世違道以干民譽因循以便身圖者所得藉為口實也夫傅説之進告於王曰惟天聰明惟聖時憲天道惟時是以萬物雜然各得其職而不亂其光為日月其運為隂陽其威為雷霆其澤為雨露皆生於時者也使人君舉措設施昩於機宜干時而動即不得謂聰明矣故時者正王者憲天之學所以率作臣下丕冐羣生者胥此道也烏可以忽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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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無患
  編修孫宗溥
  謹按自古聖君主治於上賢臣輔治於下各有其當為之事而無敢稍自暇逸故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㡬事其君之事百工惟時而思日孜孜思日贊贊事其臣之事君臣交相為理於以亮天工凝庶績而思患預防之意亦未嘗不寓於此焉益之戒舜曰儆戒無虞而傅説之告髙宗亦曰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無患夫患伏於未形而備則豫於平日有備歸於事事則所謂有備者非防變於事外而别有經營也亦祗事其所事凡政令之所必修職業之所當盡善始慮終慎乃憲省乃成而已而備即於是儲而患即於是弭先儒張氏曰修車馬備器械事乎兵事則兵有其備故外務不能為之憂簡稼器修稼政事乎農事則農有其備故水旱不能為之害此其大較也夫兵可百年不用而不可一日不備大司馬之法中春教振旅中夏教茇舍中秋教治兵中冬教大閲整飭其車旗戎馬器械熟習其坐作進退疾徐所以修軍實而壯武威非曰萬姓敉寧四夷賔服可忘戰備也若夫食乃民之天物土宜頒穀種以教稼穡勤樹藝自司徒而下迄於田畯皆各事其事既無曠土亦無惰民三年耕則有一年之蓄九年耕則有三年之蓄而又有十二荒政以聚萬民遺人委積以待施恵卒遇旱澇之災而民不凍饑邑無流亡蓄積多而備先具也此就兵農二事言之而有備無患之意可以類推矣又按林氏之竒曰此又戒之以預備於不慮治不忘亂安不忘危之事夫居安思危在治思亂是固朝乾夕惕之至意持盈保泰之良謨百王莫易者也昔周公之輔成王也作詩曰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户夫以成王之賢周公之聖君臣一徳以成郅隆之治豈猶慮見侮於下民而必綢繆於未雨耶誠欲吾君知王業之艱難而制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必有備乃可無患與傅説之告髙宗同一意耳是故思艱圖治者宵衣旰食惟時惟㡬而同寅協恭相與釐工熙載廟堂之經畫周及萬里而遙一日之章程慮及奕禩以後沴忒不作姦宄不生於以鞏固其苞桑而享萬世無疆之休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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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無患
  監察御史程盛修
  謹按凡人治己然聖人治未然未然者有備之謂也故重熙累洽不足恃而曰桑土綢繆豐亨豫大不足言而曰厝薪抱火古之人豈好為是私憂過計之言以動色相戒哉誠以天下者非一手一足之烈治天下者非一時一世之事繼體之主䝉業而安外侮不生内憂不作循塗守轍不失為哲王改絃更張亦號為英辟舉而措之馴致太平不知治忽之幾即伏於此天下之大有耳目所及之處有耳目所不及之處有心思所到之處有心思所不到之處惟聖人見微知著先事預防故能化有事為無事不釀無事為有事國家承平歴年所矣四郊無壘𤇺燧不驚少者不見金革老者不聞鉦鼔文恬武嬉習為故常然鄉里暴横亂之萌也奸民煽動亂之兆也城狐社鼠之蟠踞亂之藪也不早為弭之聚數千萬之游手而廹以饑寒何異驅數千萬之虎狼而縱之山林哉猶有説焉無平而不陂者天之道無静而不動者人之心人心之動乗乎其機事機之來發於其猝待其猝發而始圗之則國家受其害而百姓罹其殃當其未發而先制之則廟堂無旰食之憂而閭閻無震驚之患雖曰旱潦之後撫綏不可缺也而法制亦不可疎嗷嗷之衆噢咻不可緩也而整齊亦不可少必使人人有感恩之心而人人無倖恩之心事事有不然之慮而事事無或然之慮是安得不賴封疆乎哉封疆之臣其付託也重其體察也真其呼應也捷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事半功倍也夫以得為之勢遇可為之時不為地方計長久民生計逺大鋤耰棘矜之軰視為不必憂椎牛發冡之奸視為不必畏一旦有釁鋌而走險明之徃鑒尚忍言哉善乎蘇軾之言曰内無權臣外無强諸侯而可憂者姦民也去姦之道小惡不容於鄉大惡不容於國不避誅除搏擊之名而勿邀姑息寛厚之譽有備無患豈一朝一夕之故哉有備者何練軍實以固疆圉勸農桑以興地利嚴保甲以清邪慝老生之常談乎實救時之急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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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厥攸居政事惟醇
  右中允涂逄震
  蔡沈曰居止而安之義安於義理之所止也義理出於勉強則猶二也義理安於自然則一矣一故政事醇而不雜也
  謹按傅説告髙宗以憲天聰明此則約其要於君心乃憲天出治之本而天徳王道一以貫之者也夫人君以一心為萬化之本大而為政小而為事四海之休戚萬年之利弊胥係乎此而雜霸之施與純王之道逈乎不同者醇與不醇之分也即心慕乎純王之道欲仿而行之而或求治之心過於鋭初無寛和優裕之意以行乎其間則張弛毎因以失宜或圗治之文失於繁初無誠懇篤實之思以維乎其内則措施自不能各當此政事之不醇皆由於心之不醇而心之不醇實由於居之不安也原夫人心之體至虛至靈義理本其所固有自物欲日侵義理漸失而心役役而不寧擾擾而不静求所以涵養此心者仍非義理不為功蓋義勝者從循理則安此一定之理也誠知存理而由義矣而察之未精行之未熟則心與義理猶不免有迎距離合之迹欲求如堯之安安禹之所謂安汝止豈可得乎惟厥攸居者心依於理理融於心居之以凝一而散者自聚也居之以簡約而紛者自靖也渾然中藏粹然内藴其養之也至裕其用之也不窮由是舉而措之一心即萬化之樞一理即萬事之準時中之極有以立於化裁之先斯用中之道自有以協於精一之則舉所謂龎雜之治紛更之端何自而生而寧有纎毫之不醇者哉而憲天之道乃可得而言矣天無心而成化聖有心而無為天無心而太極之理涵乎六虚推而行之而萬物於以各正也聖有心而皇極之建渾然一元行而宜之而萬國於以咸寧也夫聖人斂其聰明於寧謐一如天之於穆之難窺運其聰明於酬酢一如天之變化而莫測攸居則其静也専惟醇則其動也直而憲天之全體大用悉該於是矣漢儒董仲舒有言曰正君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此探乎政事之所從出也又曰設誠於内而致行之則居之未安而所以求至於安者可以知其功矣宋儒朱子有言曰人君為治之本在乎正心術以立紀綱紀綱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術公平正大無偏黨反側之私然後紀綱有所繫而立其要在講明義理之歸閉塞私邪之路是皆可與惟厥攸居之㫖相叅而互証者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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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厥攸居政事惟醇
  編修汪士鍠
  蔡沈曰居止而安之義安於義理之所止也義理出於勉强則猶二也義理安於自然則一矣一故政事醇而不雜也
  謹按傅說以憲天出治告君即備舉其事而推本於一心曰惟厥攸居居者以心之所宅而言蔡沈釋為止而安者即虞書所謂安汝止也漢儒董仲舒有言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一心所係其重如此茍非養之有素從容中道者不可以語居之安也惟聖主殫心宥宻緝熙光明夙夜寅畏時幾敕命其涵養也禮陶而樂淑其純粹也仁熟而義精故徳性堅定方寸澄湛如明鏡止水纎翳不染無少混淆廓然虗公物來順應由是大綱舉施之於政而協萬目張見之於事而當在上者南面恭己而成化在下者日用飲食而徧徳朝無叢脞之煩野無竒衺之擾以純王之心布純王之政彰為至治醇而不雜是故備舉其憲天之事則發號施令㒺有不臧詰戎除暴㒺有不濟命徳而賞不僭討罪而刑不濫用人則賢能在列度務則時措咸宜善蓋一世而處之以謙功髙千古而守之以讓保泰持盈斯防維之具備逺佞寡過亦嚬笑之必嚴凡人已内外之間變化云為經緯裁制行乎自然無所勉強盖心安於正則心之所發者無不正如是而政事修明猶有岐於紛雜者未之前聞此一心所以為萬化之原而期其政事之醇者必以攸居為憲天出治之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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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厥攸居政事惟醇
  監察御史孫灝
  蔡沈曰居止而安之義安於義理之所止也義理出於勉强則猶二也義理安於自然則一矣一故政事醇而不雜也
  謹按傅説告髙宗以憲天聰明之事如上文云云可謂詳矣此節復深探原本而曰惟厥攸居政事惟醇者蓋天下之理散於萬事而筦於一心以事役心則逐事以分給而施之不勝其勞以心宰事則因心以赴㡬而操之不竭其用古之聖王其能聰無不聞明無不見者不於其聰明所被之途侈泛應之能而必於其聰明所從出之處裕存神之妙則人主之一心是也夫心何以云居也居之為義止而安者也理得其所止則至善之極不遷道得其所安則應務之神自暇夫然故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大之為政則勿二勿三而偏倚有所不恃焉小之為事雖至纎至悉而紛擾有所不生焉惟其心一故也一故醇醇故不雜是之謂以天徳行王道也堯舜之惟危惟微所以謹此心而垂裳之治準此矣禹之不矜不伐所以持此心而文命之敷本此矣湯之不邇不殖所以清此心而九圍之式萬邦之懷基此矣髙宗繼堯舜禹湯之後傅説輔以憲天聰明而復推本厥居以為政事之根柢斯純王之心法也董仲舒有言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其知本之論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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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厥攸居政事惟醇
  監察御史沈廷芳
  蔡沈曰居止而安之義安於義理之所止也義理出於勉强則猶二也義理安於自然則一矣一故政事醇而不雜也
  林之竒曰自此以上所以為髙宗謀者無所不至故又總結之蓋言如上之所云當謹者其本則在人主先正其心術而已居者有所主於中也中有所主則政事不駁雜此其本也
  謹按人君首出庶物以理萬㡬其政治之得失俱繫於一心之純疵故心一正而朝廷百官萬民胥歸於正矣茍其所居安於義理而循自然則敷政寧人之道安有不醇者哉此傅説之所以拳拳告髙宗也臣嘗紬繹其義考鄭注謂其所居行皆如所言則王之政事醇精其説將居行混而為一又皆如所言説既與上文不相聨貫又於居行無所發明集傳易之是也據易之艮象曰艮其止又云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其時其道光明虞書益稷謨禹曰安汝止惟幾惟康大學曰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其所謂止與安者居之謂也止且安矣而必合之動靜推之幾康極之能慮能得則居之地政事因之此内聖外王一以貫之之道也先儒以政為大綱事為細目易繫辭曰萬物化醇醇者精也前漢書云黎民醇厚醇者厚也説命醇同純蓋不雜之意然三義必相叅而其義乃備焉醇必視其所居而居之所自來不外説命下篇學古有獲及遜志時敏道積厥躬諸説而得之此人主心術之大防即精一執中之傳無有踰於此者故能聰明時憲作則萬邦恭黙之思協於成徳有不待啟沃而休命自揚者然善無常主而安安能遷則安止之中又必精益求精以復其萬物皆備之天而後義理之宰無一理之不純物誘之防無一私之或雜天徳全而王道備兆民殖而庶績康太平之治將永永無極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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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知之艱行之維艱
  侍讀林令旭
  張栻曰髙宗蓋知之者説故告以雖己知之此非艱也貴於身親實履之耳此為己知者言也謹按傅説因髙宗維服之言而更進之曰非知之艱行之維艱蔡沈傳以為得於耳者非難行於身者為難是蓋有見於天下之事萬物之理必貴乎躬行實踐而不徒在乎口耳之敷陳而聼受也朱子曰知與行工夫須著並到二者不可偏廢如大學言道學即言自修中庸言學問思辨即言篤行然知行兩途其先後之序輕重之倫則固有斷然不可誣者致知者力行之本非知之何以行之也是論先後則知先而行後而力行又致知之實知之欲以行之也是論輕重則行重而知輕而其間難易之故亦可以明白而無疑焉人主臨馭萬方並觀兼聼凡耳目之所接簡册之所陳工瞽芻蕘之所獻皆足以廣聰益明發邇見逺而其理之是非可否與夫利害得失之數如黑白之不相䝉如水火之不相入則未嘗不改容動色以致敬重之意如齊宣王於孟子一則曰大哉言矣再則曰善哉言乎是非不知孟子之言為可行也然無躬行之心故其所病不在於不知此知之所以易也如其行之其任重其道逺兢兢業業不敢荒寧矻矻孳孳毋少暇逸知天之難諶則當承以敬畏知命之不易則當凛夫時㡬知創業之艱難則當躬行節儉以率下知事㡬之叢脞則當力圗明作以赴功知旁求俊乂之當殷則必盡其昩爽丕顯之實知聲色貨利之為害則必清其不邇不殖之源先儒所謂有是心即有是政者是也此行之所以難也然行之難自不行者而言則見為難茍能一日用力而行之毋旁撓毋疑貳毋中於功利之邪説毋惑於近習之浮言思其艱以圗其易亦復何難之有董仲舒云尊其所聞則髙明矣行其所知則光大矣髙明光大不在乎他在乎加之意而已夫設誠於中然後能致行於外天下之逹道五逹徳三而所以行之者惟一一者何誠是也一有不誠則是三者皆為虚器故曰誠者聖功之本而知行合一之原也臣嘗讀易於咸得以虛受人之義此致知之事歟於乾得自强不息之義此力行之事歟抑臣猶有説焉聖皇統御寰區勤求治理禀天亶之聰明圗郅隆之至治其所知所行寧猶有未盡者惟是四海之大萬民之衆為一人之所能知有非一人之所能行者故承流宣化必有一心一徳之人而後奉行盡善治化始昭此非殫忠竭力無以著勲猷也非公正純白無以服羣情也非精敏勤勞無以興庶務也非小心敬慎無以善始終也而或者上下相䝉茍且成習委蛇將順之意多彌縫掩䕶之術巧上有徳意而視為具文上布明綸而等諸故事此則知之而難必其行之者責尤有所歸而弊尤不可以不察是又當因傅説維艱之説而盡克艱之義者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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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説拜稽首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
  監察御史劉方藹
  蔡沈集傳言髙宗方味説之所言而説以為得於耳者非難行於身者為難
  謹按惟精惟一發於虞書知之行之詳於説命其功一也程子曰學之道必先明諸心知所徃然後力行以求至所謂自明而誠也誠之之道在乎信道篤信道篤則行之果行之果則守之固仁義忠信不離乎心朱子曰知與行常相須如目無足不行足無目不見論先後知為先論輕重行為重是皆言知以啟行行以實知而與説之言相發也蓋徳業之所賴乎知者原為必欲行而求知也顧知猶可以人為啟行不可以人為助知猶可以虛而積行不可以虛而成一念之所明操之數年而不足終身行之不盡者一日知之而有餘則非艱惟艱之故説固深為己知未行之髙宗勉而亦見其進修得力之有在矣惟天聰明惟聖時憲者王道之淵源惟厥攸居政事惟醇者王道之體要行中之條理多端總以憲天而攸居者為歸也若知而不行則亦何所不艱哉明知起羞起戎之失在笥省躬之義而一或不凛則惟口甲胄衣裳干戈之中即滋愆尤而四戒之行難明知天下之治亂在庶官而或徇所愛而官私昵誤為用而爵惡徳則行於用人而任賢勿貳也難明知動當善時當審而或疎於慮過於動不能不失乎中正則行之在研慮慎動者難明知喪善喪功之為失而或不能化其有與矜之念則謙遜之行難明知有備無患之為得而或事事不盡出於周詳則備預之行難明知納侮作非之敗徳而或溺於私而啟寵䕶所失而恥過則窒欲遷善之行難要其所以難者總由立志不堅立志堅而於明諸心者力求其至行之必果守之必固則凡憲天以作臣民之則攸居以措政事於醇者庶能如目之定體足之歩目而所謂非艱維艱者無不如其志之所定而成王道之易易徳業隆於世精一紹其傳以繼堯舜之心法治法豈不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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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説曰王人求多聞時惟建事學于古訓乃有獲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説攸聞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允懷于兹道積于厥躬惟斆學半念終始典于學厥徳修罔覺
  給事中程鍾彦
  謹按自羲農黄帝堯舜禹湯數聖人作以道統相傳即以治統相寄其間言心言性言徳言中者則有之矣至於學之一字則自髙宗咨於傅説説承王命反覆闡發而學之義始明開萬世論學之源為人君務學之準厥功亦大矣哉其曰人求多聞時惟建事學于古訓乃有獲者此傅說詔王以為學之要而先言學而資于人不如反諸己之為有得也多聞者廣詢博訪資講論以備叅考也事即成己成物之事也人求多聞固欲其見之於行事然口耳之功不如神明之悟古訓者古先聖王典謨誓誥之訓凡修己治人之道無不具載必求之於此然後有得若夫不師古昔自用師心而能長治久安者必無之理也於是遂言為學之要惟務遜志時敏蓋學之患莫甚於驕與怠驕則志盈志盈則不能受益怠則氣餒氣餒則不能自強惟卑遜其志而勤敏其行然後身之所修如源頭活水汨汨乎其來矣允懷者言又必深知篤信念念在兹然後所修之道如長日加益漸積而漸崇矣雖然學之理有體必有用學之功有本即有末終始之謂也所以斆與學各居其半必也始之以修己設誠而致行之終之以教人鼔舞而作興之自始迄終一念常在於學庶幾由修而來由來而積積而至於莫知其然而然斯學古無餘功而有獲之效全矣易曰謙受益又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遜志時敏之謂也漢董仲舒有曰尊其所聞則髙明矣行其所知則光大矣允懷于兹道積厥躬之謂矣若夫大學已徳之明必推及民徳之新而後止至善之理始備中庸成己之仁必通之成物之智而後合外内之道始全則又見斆學之不可偏廢而終始典學之義不益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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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于古訓乃有獲
  檢討王太岳
  謹按人君繼天立極聰明睿知之姿多得之聖性而大業所以富有盛徳所以日新者常成於聖學學之功所宜懋也蓋斯理之在天下千聖同揆後聖之心原可直契前聖之心惟心不可得見而言為心之聲故古人以心之所得者著於言後人即以言之所得者證其心斯蘊之為徳行發之為事業罔不與古聖相符契焉此傅説所云學于古訓乃有獲者其㫖可深長思也雖然古訓之燦陳非一端也得其大略矣或未究其精微知其一説矣或未悉其繁變按之於心不能融㑹貫通則遇事理之㑹何以左宜而右有乎是故學之云者非徒逞渉獵之能也必有悦心研慮之致焉非徒恃規橅之跡也必有窮神通變之用焉易曰多識前言徃行以畜其徳詩曰古訓是式蓋畜積盛則經權錯出有以待萬物之感式法勤則踐履篤實有以受萬物之備如是則學為實學獲為實獲不如是則過而不留或執而不化雖曰開卷有益要皆儒生尋章摘句之功耳豈有當於帝王之學建事之要哉竊以為稽古力學之主其要尤有二焉曰惟精惟一曰無怠無荒精一斯擇之詳而守之約其學不流於玩物而喪志無怠荒斯徳日崇而業日廣其學不淪於有初而鮮終董仲舒曰曾子云尊其所聞則髙明矣行其所知則光大矣髙明光大不在乎他在加之意而已人君誠加意於此使載籍所紀不為空言心力所求皆成實踐則堯之欽明舜之濬哲禹之克艱湯之日新文武之敬止敬勝皆將一以貫之而本聖學為聖治何不可繼唐虞而躋三代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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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允懷于兹道積于厥躬
  給事中邵錦濤
  林之竒曰功崇惟志業廣惟勤學之欲有得者惟在於此二者遜志則功日以崇時敏則業日以廣此誠為學之大方
  陳經曰信道不篤則所修雖來亦不堅凝惟允懷於此篤信不忘則來者積聚不散來如日知其所無積如月無忘其所能也
  謹按自古人君修己治人之道無不由學而得而其所以為學之方要在虗以受人勤以勵己積累以詣其極而己遜者其志虛己能而猶謂未能也敏者其功勤求及而常若不及也夫學問無窮非心與理相涵理與心相洽必無以深悉乎此中曲折之故而曲盡其義蘊之所存故必抑其志使入乎理之中沉潛體味不存一毫之滿假則能深與理㑹静與理叅所謂㢲者入也入而後説遜志之義也顧志不可以不虗而功尤不可以不勤使學有作輟奮發於一朝不能無間於異日則事無由集理無由凝故為學之功無姑待無中止無勤始而懈終所謂自强不息體乾之道日進無疆象益之道時敏之義也合是二者而為學之功備則為學之效見雖道本吾所固有非自外至而遜敏既深則其所修怡然有得不啻如泉始逹源源乎其來矣故曰厥修乃來也夫修之未來當遜敏以裕來之原修之既來尤加遜敏以期來之積念兹在兹釋兹在兹篤信而不忘服循而不己心愈虗而所集愈多功彌勤而所藴彌實前此修之來心融而理得也至此道之積業廣而功崇也蓋至道積于厥躬而為學之效全矣然則學之事無窮而握其要實惟此遜敏二者虚以受人勤以勵己惟虛益勤惟勤益虗由層累而日新由充實而廣大修之來來之積其境遞遷其獲靡盡豈可以一二計哉洵乎盛徳隆於一身大業光於斯世未有不從學古中來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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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允懷于兹道積于厥躬
  給事中張鉞
  蔡沈集傳曰遜其志如有所不能敏於學如有所不及虛以受人勤以勵己則其所修如泉始逹源源乎其來矣篤信而深念乎此則道積於身不可一二計矣
  惟斆學半念終始典于學厥徳修罔覺
  蔡沈集傳曰言教人居學之半蓋道積厥躬者體之立斆學於人者用之行兼體用合内外而後聖學可全也始之自學學也終之教人亦學也一念終始常在於學無少間斷則德之所修有不知其然而然者矣
  謹按古帝王師保居前勸講在後未有不䆒心於學者故黄帝有大酉小酉之藏周禮重小史内史之掌誠以修身之本致治之原不外是耳然而帝王之學不與經生同經生但事尋章摘句而帝王之學則必有體有用成始成終統人已而無私兼生安而不恃功深於積累效近於自然而後學之事以備學之量以全蓋學必衷諸道道必體諸身而從入有由必先之以遜志而謙能受益力行不倦又必繼之以時敏而業廣惟勤夫天子至貴也而芻蕘一得未必無當於髙深天下至大也而日理萬㡬不廢觀書於乙夜悠然來㑹而信之堅守之力非剛健篤實之所以日新其徳乎於是而日積月累道乃全備而靡遺矣而是道也引而近之不外飭己整躬推而逺之可以牖民覺世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誠以成己仁而成物知皆道之所寓也即皆學之所在也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故必工夫綿宻日進無疆而後藏焉修焉息焉游焉道不期積而自積徳不期修而自修天徳王道一以貫之而充積極其盛發見當其可此蓋學問之極功大而化之之謂聖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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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學遜志務時敏厥修乃來
  編修王楷
  謹按傅説以聖學進髙宗而立修道之極也蓋天徳者王道之本心法者治法之原故書道政事而説命下篇於學則諄切而詳明之至遜志時敏厥修乃來二語尤覺辭簡而該言近而逺是知帝王之治皆帝王之學為之也今夫學之理博引無方矣其要在虗其中以為受勤其力以為功嘉修之無盡也竭心思耳目之用恒覺愈引而愈出故學於己者必資於人焉易曰君子以虗受人虗則公公則明既物我之見悉化亦是非之介不淆合天下之知以為知而聰明廣合天下之能以成能而道徳全學之始事端不外此然所謂遜志者不僅卑以自牧己也理道之遙深潛心以入始悉其義類之所歸故必斂抑其志氣而因端竟委原始要終以研窮玩味於不己宋儒朱子曰遜順其志入事理中與為體㑹此説觧遜志更為細密可以叅觀獨是集益於人而進修者惟己退藏其志而奮勉者惟時故孔門論學首重時習而虞書亦曰欽哉惟時時之義大矣哉惟先時以圗其要而致力於初及時以殫其功而克勤於後日有就月有將終日乾乾而自强不息蓋不以偶緩者廢厥時因不以偶懈者廢厥學也由是深造自得厥修之來如泉始逹疏之則益通而滙之則不竭尋源以徃取諸左右而咸宜矣至於修來而受於人勵於己者皆歸實用而無一端之或遺盛徳大業至矣哉總之學為要務學以修之來為歸宿修之來以遜志時敏為實功虛與勤交勉自有日進而無疆者嘗觀學記一篇言學之書也其中所引述每於説命之辭三致意焉洵乎帝王之治本於學帝王之學有其要也
  書經
  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
  給事中鍾衡
  吕祖謙曰無愆徳之至難也舜徳盛矣臯陶惟曰罔愆而已
  王樵曰為治孰非學中事謂成憲不關於君徳固不可但監于成憲與上文學古自是相對而言如夫子逺宗堯舜之道而法則近守文武
  謹按帝王奉若天命道莫大於法天而纘承祖徳道又莫大於法祖說之告王曰惟天聰明惟聖時憲法天之學也至其敷政治人世世守之奉為成憲者則惟法祖為兢兢焉商自成湯受命懋昭大徳建中于民所以自學教人者載在仲虺伊訓諸篇可考而知也嗣後聖賢之君繼作至髙宗恭黙思道託之帝賚旁求肖形命朝夕納誨以輔台徳其言曰俾率先王廸我髙后以康兆民繼述之意顯然見於言辭之間而説之告王於二篇則曰允協于先王成徳於三篇則曰監于先王成憲夫徳全於身為成徳法垂於後為成憲本成徳以敷成憲如三風十愆皆聖謨洋洋垂貽後昆者也徳既允協而復監兹成憲尚何愆之與有夫論學必曰師古學古訓以期有獲修徳之要也論治必曰由舊監成憲以期無愆建事之本也髙宗與傅説君臣相得説以湯望王王以伊尹期說觀伊尹之訓太甲明言烈祖之成徳一則曰欽厥止率乃祖攸行再則曰視乃烈祖無時豫怠三則曰今王嗣有令緒尚監兹哉其反復誥誡無非期於法祖以免過愆今説之告王前後若出一口宜髙宗克紹成湯而成中興之令主説亦繼羙阿衡而為中興之賢臣也歟


  書經
  惟説式克欽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
  給事中楊二酉
  彭朂曰大臣以己事君不若以天下之賢事君一相得其人則天下之賢兼收並蓄庶位皆得其人謹按古大臣身秉國鈞以堯舜君民為己任必其才可以馭天下之務必其識可以决天下之㡬又必其量可以容天下之善而後多士奮興以襄庶績登上理而無難傅説言髙宗之徳茍至於無愆則説用能敬承其意旁招俊乂列于庶位蓋進賢雖大臣之責然君徳未至則欲進賢有不可得者責在君也雖然業自遜志典學以監先王成憲君徳其既盛矣乎君徳修而相職可舉矣乃或者訑訑之象見於顔面附己者則從而致之抗己者則從而斥之不以國是為念而但慿一己之好惡為去取外雖託進賢之名勢至賢人逺去君子道消國家何賴有是臣哉且夫全才之難也有才者不必有徳而有徳者恒不見才况名賢不世出必欲人皆伊旦士盡臯夔勢必有所不能惟在知人善任量能器使則君子固収得人之效小人亦罄一得之長此貞觀能用魏徵等諸臣而興王衛靈能用王孫賈諸臣而保國用不違其才也是知非庶位不得其人之為患而輔相能得其人之為難故堯以不得舜為己憂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己憂果能休休有容好善如自己出則天下之賢皆争為之用争為之用即争為天下用也而君復能信之篤任之専俾得大其設施而不疑為權柄下移則君臣一徳庶績咸熈其可嫓羙於唐虞三代之盛矣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二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覧經史講義卷十三
  書經
  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給事中劉方藹
  朱子曰天地之大無不生育固為萬物之父母矣人於其間又獨得其氣之正而能保其性之全故為萬物之靈若元后者則於人類之中又獨得其正氣之盛而能保其性命之尤者是以能極天下之聰明而出乎人類之上以覆冒而子畜之是則所謂作民父母者也
  吕祖謙曰此乃六經之統攝百王之標準
  謹按帝王有天地父母之責聖賢有天地父母之心以聖賢之心任帝王之責父天母地而為宗子天地之帥吾其性天地之塞吾其體民吾胞物吾與然後能盡元后父母之道而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上下與天地同流顧父母萬物者有天地則所以子畜乎人物者宜無所不至而復有待於作元后者之作民父母何也葢以天地無心而成化覆載固極之於無私而覆載生成之偏以及寒暑災祥不盡得其正而猶不免於生成之憾者其範圍曲成裁成輔相之道一惟元后是頼是元后之作民父母所以立天地之心體天地之撰又為生靈繼起之天地也所以然者惟天地以太極為根柢二五為樞紐氣煦形嫗化生萬物萬物莫不戴髙履厚而父母乎天地萬物各有知覺運動而人在萬物中則能具天地之徳隂陽之交鬼神之㑹五行之秀氣而足以為天地之心是以形既生神發智惟人為萬物之靈所謂天聰明自我民聰明也人靈乎物而於生靈之中尤篤生神靈首出之一人天獨畀之以父母天下之任以為生靈之君師惟天聰明惟聖時憲實能以天地父母之心為心以天地父母之道為道而務盡乎子民之責天時地利之所生為之修其府事以給之天時地利之所窮為之備其荒政以救之春夏秋冬風雨霜露則本天之教以教之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則本地之教以教之所好好之以求赤子之所安所惡惡之以去赤子之危憂民憂以為赤子之啼飢號寒也樂民樂以為赤子之飲和食徳也恫瘝乃身以為毛裏之疾痛一夫不獲以為骨肉之向隅未呼未籲而切誠求所以愛䕶者每思患而預防已安已治而視如傷所以保恤者篤恩勤於罔極如此而後可曰作元后盖體乾元坤元以仁民乃所以家天下也如此而後可曰作民父母盖繼乾父坤母以子民所謂以恩掩義也夫天地有一息之不誠則無以為天地而父母乎萬物萬物不可一息無天地安可一息無父母惟不可一息無父母故作民父母之心不可以一息間作民父母之政不可以一息荒元后之所以作無時可息於其民民父母之所以作無時可息於其子而本天地以作之之心其至大矣哉其至難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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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彝倫攸叙
  監察御史包祚永
  蔡沈曰洪範九疇原出於天禹順水之性地平天成故天出書於洛禹别之以為洪範九疇此彝倫之所以叙也彝倫之叙即九疇之所叙者也謹按天之所錫者洛書也洪範九疇則禹之所作而叙也然則箕子曷言乎天錫禹洪範九疇也曰洛書之數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中五為腹其數有九禹觀象而得理由粗以識精因形下之器而悟形上之道也故叙為九疇凡天地之性萬物之紀生民隂隲之恒五行五事之理維皇之所以建極天人之所以感應大經大法純粹以精無不觸處洞然條分而縷晰之遂亦若禹之聖天有以佑啟之疇之叙天有以黙示之故曰錫也漢志曰禹治洪水錫洛書法而陳之是為洪範此之謂也其曰錫者如書所言湯之天錫智勇詩之言帝謂文王孔子之天縱將聖之類是也盖聖人之心與天同體其寂然不動也萬理渾涵於中其感而遂通也全體畢露於外彼伏羲之畫卦得於河圖之出也而其實造化生生之理隂陽動静之端剛柔老少之用已先具於伏羲之一心而適有河圖之象呈於其前故畫為八卦後聖爻象繼起摩盪發揮而理乃無遺藴讀易者但見其理之廣大精㣲以為聖人作易皆得之於河圖之象𢾗而要豈其然哉九疇之叙夫亦猶是說者又謂河圖洛書乃聖人神道設教耳非實有龍馬神龜之事也而正不然今觀以五生數統五成數而同處其方者圖也以四竒數統四偶數而各居其所者書也此其數之天生地成載在簡册者固彰明較著不可誣也古聖人制作開天皆取師於萬物下至佃漁臼杵莫不皆然河圖洛書又何疑乎鯀惟不深識此理故於治水而陻之於五行而汨陳之帝之不畀九疇非不畀也即當鯀之時有神龜負書之祥鯀亦不能知而叙為九疇也此開天明道之聖父不能得之於子天豈有私意於其間乎易曰天生神物聖人則之又曰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此之謂也此聖人所以先天弗違後天奉若與天地合其徳而立彝倫之極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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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又用三徳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
  編修蔡新
  蔡沈曰此九疇之綱也在天為五行在人為五事以五事參五行天人合矣八政者人之所以因乎天五紀者天之所以示乎人皇極者君之所以建極也三徳者治之所以應變也稽疑者以人而聽於天也庶徴者推天而驗之人也福極者人感而天應也
  謹按九疇之文原本洛書之數所謂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者也五居其中謂之皇極其本末有序其先後有倫先儒論之詳矣而對待之義鮮有及者嘗繹之其法以君心為本上下四旁備列天人以監觀省察互成其用君天下之大法精而且備矣何則五行者天道之始也福極者人事之終也天以健順五常化生萬物嚮之者福背之者威王者嚮明而治賞以春夏刑以秋冬其協乎極者則爵賞所加也而福壽康寧必及之其罹於咎者則刑罰所施也而憂貧疾弱必及之是聖人之與天共治也故一與九對而五行福極位焉五事者修身之要人事之本也庶徴者感應之幾天道之著也人君一念之敬必形於身則凡正身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萬民者相因而至和氣之所以致祥也一念之肆亦必形於外則凡作於其心害於其政發於其政害於其事者亦相因而致乖氣之所以至異也乃範約言之但曰肅乂哲謀聖則為時為若者應焉曰狂僣豫急䝉則極備極無者應焉所以深著其應感之㡬徵召之速甚㣲而可畏也自古明聖之君必於此而念之是聖人之以天自治也故二與八對而五事庶徵位焉八政者治世之大端布於人也稽疑者神道所設教謀之天也盖王道之原明則有禮樂而幽則有鬼神惟明有禮樂故聖人不敢矜無為之治而食貨賔師命官分職之事從斯而起所謂建諸天地而不悖者也惟幽有鬼神故聖人不敢恃睿思之智而蓍龜卜筮三兆五占之法從斯而立所謂質諸鬼神而無疑者也是聖人之本天以前民也故三與七對而八政稽疑位焉五紀者欽若之意後天奉天也三徳者君師之任以人治人也萬物幽鬱沉滯之氣生於隂陽之愆伏而黙化於歲㑹之中和人心偏陂頗側之端起於剛柔之互勝而無不可偕於正直之大道故五紀布而歲功成則風雨露雷無非教也而歲月日時星辰象𢾗莫不順序矣三徳敷而萬民化則斧龯弓旌無非教也而沉潜髙明彊弗燮友胥受裁成矣是聖人之與天同功也故四與六對而三徳五紀位焉總之皆建極也故皇極一章言皇建其有極即申之以錫極保極協極作極會極歸極而不言建極之義者八用總歸一建也以五事修身以八政理物以三徳立中和之紀以威福持賞罰之公天子行之則為道義庶民遵之則為道路由是經之以五行故材不匱也叶之以五紀故序不愆也參之以稽疑故民聽不惑也驗之以庶徴故事行有考也易大傳曰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其以此歟然則河圖虚太極於八卦之外而洛書獨列皇極於九疇之中者又何也盖太極天道也惟不雜乎隂陽故能為萬化之樞紐皇極王道也惟不離乎事物故能為四海之會歸此亦猶中庸九經之政原本於君身而修身之數並列於九經以見天人繫屬之故有相繼而不相離者範之深意也抑又考之皇極一章不汲汲於庶民之淫朋比徳而獨於凡厥正人三致意焉俊民何與於庶徵而言庶徵則以用章為平康之本秉彝無闗於五福而語五福亦以好徳居考終之先此又皇降之衷隂隲之意所最先者故其丁寧垂訓如此大學平天下之道在於用人錫福之君所宜深念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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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
  編修儲麟趾
  謹按箕疇一書與河圖實相表裏其初一曰五行曰水曰火曰木曰金曰土即河圖八卦之全位也一曰水在卦為坎二曰火在卦為離三曰木在卦為震巽四曰金在卦為乾兌五曰土在卦為艮坤天地者五行之本始五行者天地之功用以本始言之水火木金包絡其外而土宅中央以功用言之木火金水各居正位而土奠四隅五行一天地猶之八卦一隂陽善乎濓溪周子之言曰五行一隂陽也隂陽一太極也五行質具於地氣行於天水以太隂司冬上肖輕清之體而下流於地故居天一之竒而地六成之火以太陽司夏下乗顯著之形而上升於天故居地二之偶而天七成之天氣旁逹為條暢之木木以少陽司春故參天三之數而地八成之地質内凝為堅重之金金以少隂司秋故居地四之數而天九成之至於隂陽之冲氣燥濕之凝結位乎中央包乎四氣符乎天五之數而謂之土則其體為至大焉凡此陽變隂合皆自然之生序其曰微著為漸盖即人身五事之用取譬得之而亦確有其理也水流濕故性潤下於濫觴可以驗之火就燥故性炎上於傳薪可以觀之惟木從繩曲而又直則性類炎上而散為枝葉惟金在鎔從而又革則性似潤下而止於模范獨土寄旺於四時故無成位髙原下隰燥濕異宜故無成性至於播之五榖則芄芄彧彧萬民之所資養其功盖莫大焉故曰土爰稼穡稼穡不可以性言獨云徳者殆直指其功效言之耳若夫五行喜忌之説多起於後世術數之家而其理有難曉者即如土克水矣然水依防而宅水克火矣然火得膏而輝火克金矣然金迎冶而鍊金克木矣然木就斤而材木克土矣然土待耕犁而産禾稼相克乃轉以相成殆有造化不言之妙用而非術數之所能盡也宋儒司馬光著潛虛以五行為樞紐謂水有原委原為天一而委為地六火有熒焱熒為地二而焱為天七木有本末本為天三而末為地八金有卝刃卝為地四而刃為天九土有基冢基為天五而冢為地十於以推衍五行之體用亦足與蔡氏孔氏注疏相為發明至於求其大醇則斷以堯夫氏濓溪氏河圖八卦之説為明白無疵足以發聖經之藴垂示萬世而無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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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用五事
  侍講學士吳履㤗
  程子曰聰明睿智皆自敬出
  眞氏徳秀曰敬則五事皆得不敬則五事皆失謹按帝王之治莫要於敬虞書首言曰欽詩美文王緝熙敬止孔子告子路修己以敬所謂一言傳心之要典也敬字徹上徹下該括内外而自一身至萬事當然之則貌言視聽思五者盡之自外而言之貌外於言自内而言之聽内於視自貌言視聽思言之則思為主於内周子通書謂思為聖功之本而思不可見操存之漸必自其可見者為之故持敬之功先在貌言次在視聽終之以思五事各有攸主而總以敬用者敬又五事之主敬不存於中則形於貌者必輕且慢無由而能恭𤼵於言者必易以肆無由而能從視聽蔽於物無由而明且聰思慮汨於多端無由而通於微惟敬而恭從明聰睿胥得焉居敬行簡埀衣裳而天下治也從來雄才大略但於事為上理㑹而一念不敬百為皆墮古之人君師氏司朝僕臣正位太史奉諱工師誦詩御瞽㡬聲巫史前後卜筮左右盖無一時一事之可縱弛也其一日之間蟲飛而㑹盈朝退而路寢聽政日出而考政夕而糾䖍天刑至於后妃御見有度應門擊柝鼓人上堂女史授環彤管記過自朝至昃無非兢兢業業之小心由是正躬儼恪口無易言收視返聽𣺌慮澄心欽明溫恭之具於中光被重華之逹於外惟敬之道得也洪範於二疇即曰敬用五事此皇極之所由建而三徳五福咸繫於此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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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視四曰聽五曰思貌曰恭言曰從視曰明聽曰聰思曰睿恭作肅從作乂眀作哲聰作謀睿作聖
  檢討趙徳昌
  朱子曰五事以思為主蓋不可見而行乎四者之間也然操存之漸必自其可見而為之
  真徳秀曰貌言視聽思各有所主而總以敬之一言何哉蓋敬者五事之主也敬則五事皆得不敬則五事皆失
  陳櫟曰五事皆當以敬用之於外而可見者先致持守之功則百體各職其職於内而不可見者復致操存之力則百體於天君而從其令一敬之功内外夾持庶㡬其無滲漏乎
  謹按五事配乎五行不可缺一故聖賢之學表裏内外互致其功而綱領所在則不出於閑邪持敬二者雖先儒為說各有所主亦由五行之分司而互濟固未嘗有異同於其間也曩讀洪範五事心竊疑之以為聖人之教顔子則以視聽先乎言動及論君子之思亦先之以視思明聽思聰而此獨先列貌言與四勿九思殊不相合者何也迨觀朱子思不可見而行乎四者之間操存之漸必自其可見而為之之論則洪範貌言視聽俱列思前之義可曉然矣至於先貌言不先視聽之故猶未之有及而真氏徳秀陳氏櫟又皆以敬為宗眞氏則曰敬者五事之主敬則五事皆得不敬則五事皆失陳氏曰五事皆當以敬用之敬之功内外夾持庶㡬其無滲漏乎之二説者五事並重似與朱子稍異然以敬握貌言視聽思之宰與朱子平素所云敬者聖學成始成終其説又未嘗不同也獨於其先貌言不先視聽之故亦未有明論焉間嘗思之閑邪之功則視聽為要持敬之學則貌言為先持敬即以閑邪閑邪即以持敬洪範之叙次五事與聖人之言四勿九思先後雖有各殊而要歸實無異致所以談五行者語其生之序則曰水火木金土而語其行之序則又曰木火土金水也由是而會通其義純粹其功以之為己固順而祥以之為人自公而溥即以之為天下國家夫亦何所施而不當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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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曰睿睿作聖
  檢討萬松齡
  謹按人君之身主静立極之身萬化所從出也而其要則繫乎思思也者寓乎貌言視聽之中而實超乎貌言視聽之外充其量踐形色而非難極其功合動静為一致觀虞書之贊堯曰文思安安此徳性之美固由於自然者矣若皐陶之告禹曰愼厥身修思永以禹之聖豈猶有未至而臯陶必舉以相儆則不能無藉於思可知他如髙宗之思道成王之思艱未有不朝夕思之而能制治保邦者也盖天有五行人有五事五行之内土無所不寄猶五事之内思無所不通貌言有恭從之徳而不思則未必能恭從視聽有明聰之徳而不思則未必能明聰何者誠有所未至而物為之蔽也惟思之徳曰睿睿則必通於微通於微則可以無所不通王肅云思慮苦其不深故必深思使通於微有是睿之徳而能盡其思之功則作聖之基於是乎在而其功要不外於主敬夫貌言視聽環備於身以待吾之用而不持之以敬則為我用者皆得撓我而朋從憧擾失其何思何慮之本來此身之所以難誠也惟齋莊中正以直其内而戒謹不釋於須臾整齊嚴肅以制其外而惰慢不設於肢體其無思也天機常動而靈明之本體未嘗有所或窒及其思也本原常静而虛瑩之妙用未嘗有所或膠周子曰無思本也思通用也無思而無不通為聖人至聖人而睿之徳始全思之量始盡故五事而曰敬範之所以埀教者尤深切著明也天子父天母地而萬物待育於一身思皇極之何以建而無一毫過不及之差思五事之何以合於五行而雨暘燠寒胥不愆其度思八政之何以符於五紀而天人上下胥不易其常思三徳之何以乂而剛柔盡歸於正直思稽疑之何以衍忒思庶徵之何以為休為咎思福極之何以在君在民則雖謂疇範之全文盡括於思之一言可也而思顧可忽哉然則未形之理非睿無以推究乎其極將形之象非睿無以研審乎其幾惟聖人清明在躬志氣如神寂然不動皆實理之充周感而遂通皆實理之發見故朱子云無思誠也思通神也所謂誠神幾聖人也然而静則無思而睿之體已森然具足動而為思而睿之用乃燦然不淆禮曰毋不敬儼若思此該乎動静以為言也詩曰思無邪此専乎動而仍不離乎静合動静為一致故周子謂思者聖功之本也子産曰政如農功日夜思之此與史所記大禹之苦心焦思其意適合而魏徵之告太宗以十思究其義胥不外乎貌言視聽儻亦有得於洪範之㫖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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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皇極皇建其有極歛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
  給事中程鍾彦
  謹按箕子為周武王陳禹所有洪範之書條其事為九類别其説為九章謂之九疇考其次序則皇極居中蓋九疇具天地人三才之理而人者天地之心也人成位乎中而天地之理得矣故五為皇極曰皇建其有極者極者至極之義標凖之名也建極云者謂五事皆止於至善也大㫖以為王者敬用五事止於至善而作君作師居天下之至極為天下之標準也歛者有之於己也錫者布之於民也蓋王者順五行以承天用五事以修身而敷八政以宜民至於皇極建則五事得而五行協八政修上契天心而福歛於一身下善民俗而福錫於天下矣在上既有以錫之在下必有以應之應之者觀感而興焉率教而化焉惟時庶民皆於汝乎取法則觀感之深也皆與汝保守此法則率教之至也由是觀之皇極者九疇之樞紐也而五事者所以致皇極之建者也五行則其所禀受八政則其所敷施也五紀則五行之布於四時者也三徳則八政之成乎民風者也於是參之稽疑以察其機驗之庶徵以觀其應考之福極以究其歸王者相天隂隲之意而協民居未有不本建極以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福者也昔宋蘇洵作洪範論駁正漢儒破碎支離之説以為禹之疇分之幾五十矣諸儒為之傳强合附㑹其條又將百焉宜人之畏其難而不行也今欲其行莫若歸之易百歸之五十五十歸之九九歸之三三者五行也五事也皇極也而又以皇極裁節五事五事得而五行從是三究歸之一也是亦歸本皇極之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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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建其有極歛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
  編修竇光鼐
  謹按洛書九數而五居中洪範九疇而皇極居五皇極者九疇之統會也自孔氏作傳訓皇極為大中諸儒多祖其説朱子獨取蘇氏書傳至而無餘之語又自為説曰皇者君之稱也極者至極之義標準之名常在物之中央而四方望之以取正者也又曰極有凑會之義所謂三十輻共一轂也由是言之人君以一身居天下之中而上天下地並待裁成輔相之功四方萬民皆有輻輳拱環之勢譬若北辰之在天脊棟之在屋也故夫皇者天地人之心也皇為天地人立心非天下之至徳不足與於斯故九數以五居中而九疇以皇極為本其曰皇建其有極何也陳氏曰有極當借無極對觀自至理之妙而無形者言之曰無極自至理之實有言之曰有極為人君者誠能敬用五事則貌必恭恭作肅言必從從作乂視必明明作哲聽必聰聰作謀思必睿睿作聖如此則五行得其性而八政五紀由此舉三徳由此推稽疑庶徵福極皆由此驗矣此理之實而可按者也故曰建其有極也顧不曰敬用五事而曰歛時五福何也極者實有而必求其徵以事之克敬而氣之成象者言之故曰五福五者散處而莫能並至以事之皆敬而類之總應者言之故曰歛時五福蓋第九疇之本基於此矣其繼之曰用敷錫厥庶民何也人君不以一身為福而以天下為福天下有一民不登於仁壽者聖人之大戚也説命曰一夫不獲則曰時予之辜此之謂也其繼之曰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何也傳曰言從化也蔡氏集傳曰民皆於君之極與之保守不敢失墜也蓋民雖自若其性天而不能自為其風氣則疑王實錫之云爾經於下文復申言之曰㑹其有極歸其有極正謂此也而朱子則又謂民復以此福錫其君使之長為至善之標準則又何也葢君不自有其福而公之民民亦不自有其福而復歸之君上下相與之際理有固然經不云乎凡厥庶民極之敷言是訓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正謂此也兼此二説而錫保之義始備矣要而言之保者保其所錫也錫者錫其所建也前四疇皇極所以立也後四疇皇極所以行也立其體以逹其用則九疇仍歸於一而已矣故曰皇極者九疇之統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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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歛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
  監察御史劉方藹
  朱子言人君能建其極則為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以使民觀感而化焉則是又能布此福而與其民也
  謹按五福者人君與庶民共之者也欲膺多福而永享其全君民之心皆若此顧民欲得福而及民在君能福君之民必以君之自聚其福為始基能福民之君實以民之咸受其福為全量其歛福也非為己也正所以為錫之之地也其錫福也非無本也乃所以為歛之之用也盖氣數一本乎理理順則氣無從逆而數不能乖建極斯理順而從理生之氣自無所不順理順而從理定之數亦無所不順故五福具在極中實隨人事之感召以效所得之多寡淺深是以即建極為歛福如秋收之必歸乎春耕有土之必得夫成賦五福之萃而聚也并不必言天錫而直以為歛云爾夫統庶民於極中自能統庶民於福中庶民以君所建之極為極亦即以君所歛之福為福是以悠乆成物能使民不夭札而多歴年所之慶溢乎四海也重農薄歛能使富藏天下而厚生利用之樂浹於寰區也用康保民能使引養引恬之休遍及蒼生也從厥攸好能使徧為爾徳而通天下之志也令終有俶能使順受其正而得全歸之道也敷錫若此而協極之庶民有不與君並受五福者哉唐虞三代之時民欲壽而君生之民欲富而君足之民欲寧而君保之民遷善而君導之民保終而君全之降福穰穰降福簡簡一人有慶兆民頼之猗歟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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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極之敷言是彝是訓于帝其訓
  監察御史廖必𤦺
  陳雅言曰聖人在上既建極而以身教於天下復敷言而以言教於天下盖身教者示以躬行踐履之實言教者使其歌誦吟詠而得二者不可偏廢也天下惟理為至常惟理為至大皇極之敷言純乎一理故謂之常理故謂之大訓是理也本之於天惟皇上帝降衷之理也言而不異於降衷之理是豈可以君之訓視之哉乃天之訓也天者其不言之聖人聖人者其能言之天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謹按蘇軾曰天錫禹九疇不能如是諄諄也粗有象數而已禹與箕子推而廣之至皇極尤詳曰帝以象數告而我敷廣其言為彝訓與帝言無異故曰于帝其訓人君以至極之理而敷之為言王義王道王路既示人以㑹極之趨蕩蕩平平正直又示人以歸極之凖即是言而玩之皆理也理豈髙逺而難行哉易知簡能切臣民之日用是天下之常理也本是理而演之皆訓也訓豈淺露而易窮哉言近指逺為臣民之範圍是天下之大訓也然理曰常理訓曰大訓則雖曰君之言而實天之言矣天者理之所從出也今皇極之敷言既純乎理則亦純乎天矣是訓也非帝之訓而何敷言同天之妙如此天於㝠㝠之中不能自顯於言而寄其權於皇裁成輔相日起有功以補造化之不逮行見羣黎徧徳共由大道於提撕警覺之餘皇於元元之衆不容或已於言而契其理於天民彝物則祗率吾性以樹億兆之儀型直與天載無私同宣至教於時行物生之表在上天神道以設教其理妙於無言在人君代天以有言其言純乎至理所以鼓舞萬民者即隂隲之化工所以教治百官者即相協之深意故皇之極敷之為言抑揚反覆皆足以創其邪思而發其善性而皇之言即天之訓廣大光明無非折衷於至理洞逹於大原本天命人心之正切彝倫日用之常推之四海而皆凖俟諸後聖而不惑是彝也非隱怪之端是訓也乃正大之軌彝訓之所在即帝訓之所在而皇不與天為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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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三徳一曰正直二曰剛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彊弗友剛克燮友柔克沈潛剛克髙明柔克
  監察御史萬年茂
  謹按洪範之數一為九始五為九樞以二繼一五行為五事之原以六繼五三徳為建極之實夫三徳列於右下與五行為鄰而五紀列於左上與三徳為對三徳既乂則五紀以協三徳之承皇極猶中氣之和歲㑹也五陽先天氣交於大寒之前五隂後天氣交於大寒之後氣不能無過不及也故為中氣以和之五運六氣互相克制而隂陽無有差忒焉隂陽之氣行於歲時而中和協其運剛柔之情殽於政事而正直善其施剛柔偏勝謂之不正剛柔互撓謂之不直皇極有言曰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正直皇極之事而以為徳之又用何也王心無為以守至正自一至九環而應者皆為建極之用而所以善其建用者惟徳為尤要故皇極言其治象而三徳詳其實功也夫正直剛柔均為乂用則體一而用三矣剛克柔克合之正直則用五為克四矣是故平康之乂取諸稼穡弗友之乂取諸從革燮友之乂取諸曲直沈潛之乂取諸炎上髙明之乂取諸潤下乂之為道正直一而剛柔二克一而所以克者二一而三之是參天也二而倍之是兩地也物之質麗於地而氣行於天四克者聖人之下學而上逹也生人之動卜不習吉而凶咎悔吝常有數端復禮之學克惟一已而視聽言動亦有四目竊以五事徵之沈潜主貌貌無剛克則惰慢乗之和而易流非徳隅之飭也髙明主言言無柔克則鄙倍近之囂而易競非辭輯之㫖也燮友主視視無柔克則驕亢以滋潛伏雖昭而不顯之臨尠矣彊弗友主聽聽無剛克則讒慝以生鳴鶴有聞而不諫之八微矣先王正己以正物直己而直人因是廣之以為八政八政之用黄寄四克食與司徒居於東方以治木徳喜氣萃之貨與司寇居於西方以治金徳怒氣萃之祀與司空居於北方以治水徳哀氣萃之賔與司馬居於南方以治火徳樂氣萃之喜怒哀樂悉本未𤼵之中而禮樂刑政形為四氣之和故曰天子建中和之極言天子能以正直之理濟剛柔之用也抑竊觀文王卦序本於洛書後天乾居西北而洛書之三徳實宅乾位盖易之太極猶疇之皇極也太極虚中以乾為八卦之君皇極居中三徳為九疇之要聖人謂乾為天為君乾者天之徳也而元亨利貞備焉正直君之徳也而剛柔四克合焉行四徳者是名曰乾乂四克者是曰正直故燮友宜於體仁弗友宜於和義髙明宜於合禮沈潛宜於貞固四者皆克之用也克故正正故直直故乂正直以乂五紀咸協是以政事有經而庶徵稽疑嚮威之用無所處而不當乂四克者人也正直者天也盡人合天而皇極以得所以為建用也易曰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其即三徳之義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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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之謂大同身其康彊子孫其逢吉
  編修何其睿
  謹按此合天人壹志氣參理數以為治也王者義不辟逺仁不辭難其發之也果而守之也確既不格於因循之論亦不聞有暌渙之時究之長駕逺馭昭治幾於未然算成功於將兆以一身繫四海之心而一日詒數世之福固知斷疑推隐早悔吝之不生治幽理明在天人之協應也今夫天之於人主也有所厚望其身與其子孫即於㝠漠之中黙寄其輔相於鬼神鬼神體天之命亦遂先人以效其承宣而兆其吉所謂興神物以前民用也若夫心徳一而若啟若翼視聽通而是則是傚則又其顯焉者矣自古開物成務建功立業當其始事之經綸即其會歸之皇極無他應乎天而順乎人也夫天之所棐人不得抗焉人之所歸天亦不能違焉董仲舒云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畢至誠有驗於此矣而由是淑慎以保其躬至易也優游以彌其性至順也而且創之埀之以篤其祜而且燕之詒之以延其緒頌曰天子萬年又曰本支百世此或聖明之主所不敢覬之休徵而其實謀之逺者報亦長扶輿清淑之貢世祚岡陵之衍皆其莫之致而致之者耳且夫天下事亦有不可知者矣運會迭乘而埀象於天者難測也情偽雜起而積習於民者難變也然數雖流於偶偏而理原信其無過君子處上下之交而極和㑹之致夫非别有事天之功與得人之術也不過五行五事敬用與燮理攸闗八政五紀人事與天時并協三徳乂而平康奏庶徵備而時若孚五福以歛六極以消所謂建其有極體立而用行是以動罔不臧人和而天應即理即數即微即顯所以定天下之吉凶而成天下之亹亹者於是求之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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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庶徵曰雨曰暘曰燠曰寒曰風曰時五者來備各以其叙庶草蕃廡
  編修程景伊
  蔡沈曰徵驗也所徵者不一故謂之庶徵雨暘燠寒風各以時至故曰時也備者無缺少也叙者應節𠉀也五者備而不失其叙庶草且蕃廡矣則其他可知也
  謹按箕子陳洪範九疇次八曰念用庶徵所以明天人相與之際呼吸感通誠動幾應樞機甚速而事效可憑也天地歲功之用不外於雨暘燠寒風五者迭秉化權相推相盪而萬物生成變化於其中功至鉅也然而寒暑不時則疾風雨不節則饑故必統計一歲之中五者更進互乗無一端之或缺又必分計一嵗之中五者應期合節無一𠉀之或愆然後有其休而無其咎備也叙也合而言之時也夫五者備而不失其叙豈無其效哉竊嘗觀於至治之世年榖順成災沴不作民氣和樂品物咸亨宇宙含生之衆融洽休暢而無有邪氣奸其間者此四序均調五行順軌自然之明驗也今觀箕子言庶徵之應而繼之以庶草蕃廡豈徒以為庶草云爾哉亦以推夫被潤澤而大豐美其象至於此極而已矣雖然食其福者在天下而密其感者在一人盖人主一身穆處深宫而其氣毎與天地相為感召初不待見之於文告政令而旋至立應其效甚神凡其小心昭事而致謹於貌言視聽思者分言之則曰肅曰乂曰哲曰謀曰聖而統言之則曰敬是故敬者明徳馨香之本而天人相與之大原也惟其一於敬而無所於間是以時而遇五者之變則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無敢馳驅而倍致其嚴恭寅畏之意時而遇五者之常則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而不馳其戰兢惕厲之神盖其敬徳之精純而黙召太和於無形無聲之地者如此然則聖人在上而十雨五風休徵協應夫豈倖而致之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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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休徵曰肅時雨若曰乂時暘若曰哲時燠若曰謀時寒若曰聖時風若曰咎徵曰狂恒雨若曰僭恒暘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䝉恒風若
  給事中鄒一桂
  蔡沈曰在天為五行在人為五事五事修則休徵各以類應之五事失則咎徵各以類應之自然之理也又曰天人之際未易言也必曰某事得則某休徵應某事失則某咎徵應則亦膠固不通而不足與語造化之妙矣
  謹按蔡沈之説似乎兩岐既云各以類應又云某事得則某休徵應則膠固不通不知此正理合而能分之説也天行廣大非屑屑於一事上印證而天道精微未嘗不於物物内流通故洪範庶徵漢儒以為䜟緯之本而一一求其符合驗之於古則不經推之將來則不應此知其分而不知其合也宋臣王安石以若字當如字講只作譬喻之詞而謂於感應處全不相闗不消説得則所謂徵者何徵而省者何省乎朱子曰人君行事與天地相感通行有善惡則氣各以類應但非謂行此一事即有此一應統言之一徳修則凡徳必修一氣和則凡氣必和分言之則徳各有方氣各有象肅者雨之類乂者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類求其所以然之故固各有當也今試以其分者言之肅是恭敬敬自生和故時雨應之乂是整理物理則明故時暘應之哲是昭融融者氣煖故時燠應之謀是蔵密密者凝歛故時寒應之聖是通明通則爽逹故時風應之狂者流而不節故恒雨僭者凟而不倫故恒暘豫者舒而不歛故恒燠急者歛而不舒故恒寒䝉者蔽而不開故恒風朱子亦謂古人意思精密只於五事上體察是有此理今人心麤膽大自見不到看不出耳至以其合者言之一事得則五事從休徵無不應矣一事失則五事違咎徵無不應矣譬如能敬者决無昏蔽而作狂者必至僭差鯀陻洪水水性失而五行為之汨陳即此理也總之天地隂陽之氣一失其和即當以五事循環自省不可謂某事無缺於某徵無闗而不自引咎亦不可謂某徵告災但修某事而不及其他也抑謂天地間理與數而已聖人在上玉燭調泰階平百姓太和萬物咸若此理之常也周末無寒歲則廢弛之驗秦亡無燠年為慘急之徵衰亂之世災害因之若夫堯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此數之變也理者聖賢之所守數非聖賢之所操然或然之數終不能勝必然之理也堯湯雖不無水旱而卒能消水旱之災數不越理而理可回數聖人所以能挽天地之造化而成萬物也則洪範省徵之説其有闗乎治道者豈細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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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省惟歲卿士惟月師尹惟日歲月日時無易百榖用成乂用明俊民用章家用平康
  編修顧汝修
  孔頴逹疏王之省職兼總羣吏如歲卿士如月師尹如日其如歲月日者皆無改易百榖用此而成歲豐稔也治用是而明世安泰也俊民用此而章在官位也國家用此而平安風俗和也此大陳君臣之象成皇極之事其道得則其美應如此非徒風雨寒燠而已
  蔡沈集傳王者之徵以歲卿士以月師尹以日三者雨暘寒燠風不失其時則其效如此休徵所感也
  謹按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誠感而應㨗於影響徃往匹夫匹婦精専之至遂能見神人之同原通幽明為一道其偏端之貫徹者如此推而上之師尹可知矣卿士更可知矣至於王者父天母地其氣與上下相流通抑又可知矣是故王者奉若天道端立於單心基命之微而敷施得官人行政之當用以表率廷臣各敬爾位其君齊莊中正垂裳而勅幾其臣震動恪恭亮工而熙載積為大順以召百祥非必如後世所稱甘露醴泉神雀芝草之瑞也止此雨暘寒燠風五者均之調之無過不及而由是歲書大有人樂昇平治道之光昌民情之茂美無不具見於此試取疏與集傳之言觀之其㫖互異以歲月日分配王者以下而謂五事之徵尚微更陳皇極之得之應以至於年豐世㤗官理俗和此離雨暘寒燠風而二之孔頴逹之説也以歲月日為王及卿士師尹各就尊卑析言其徵三者之徵不爽而所感遂至如此之盛此由雨暘寒燠風而推之蔡沈之説也今由下文庶民惟星以觀則如歲如月如日孔疏為長而蔡沈近於曲説然孔氏以五事之徵為未足而必指百榖四者為大陳皇極之應則又不若集傳沿休徵以推衍之為是也今夫雨暘寒燠風天之所以布其令人之所以順其化而君相之所調燮以盡其心者也五者協應中節無差自成隆平之休醇古之治此復何所不足而且休徵本於五事原非偶然人君敬修其身至於肅乂哲謀聖無所不備豈其止足以致雨暘寒燠風之不失而年豐世㤗官理俗和猶有更進一觧之理又况乎貌言視聽思己該身心之大全既由是以致此休徵而又於休徵以外大陳君臣之象成皇極之事則所云建其有極果於五事之餘别有他道也哉總之聖帝明王所愼者身所敬者天身之内外交修天之隂陽効順驗諸風雨之無愆釀為朝野之胥洽而惟加意於貌言視聽思以率乃百辟卿大夫於以徵其應於天成其化於世此固不誣之理大美之業也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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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王省惟歲卿士惟月師尹惟日
  編修儲晉觀
  蔡沈曰歲月日以尊卑為徵也王者之失得其徵以歲卿士之失得其徵以月師尹之失得其徵以日
  謹按洪範庶徵其言天人之故詳矣王者代天理物而卿士師尹左右承弼尊者所理大而要卑者所理小而詳故歲之統月月之統日猶君之統乎卿士卿士之統乎師尹也省歲省月省日者省乎時之休咎以考乎事之得失云爾非謂一事之得失即有一時之休咎以應之也夫泥氣化於人事者漢儒五行災異之論多以附會失之至王安石天變不足畏之言直謂氣化無闗於人事則尤悍然罔上而顯背乎禹箕之明訓者矣蓋天行之休咎不可必人事之得失則可防致謹乎人事之幾以察乎天行之數震動恪恭無敢怠荒則徳脩而和氣應之此其常也即休咎之或爽其應焉適可以為恐懼修省之資而固無損於清和咸理之治也且以堯湯之聖水旱不免此豈盡由人事哉然帝曰洚水儆予湯以六事自責葢䝉福而不有其功遇灾而若引為過聖帝明王之所以所天而永命者其道固如是也今夫榖實之登耗政治之臧否人才之通塞民生之苦樂此人事之大者肅乂哲謀之用施諸此四者而已王及卿士師尹之所共理先諸此四者而已朱子曰君秉君道臣行臣職君君臣臣猶嵗月日時之不易此省之之義也如是而休徵協應亦第著其效於四者之間而非若後世之侈陳符瑞涉於禨祥䜟緯之説然則君臣間所克自盡者不誠有其要務歟易曰自天祐之吉無不利子曰祐者助也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履信思乎順又以尚賢也故實意感孚則天心昭格實政漸被則景福攸同人君無晏安逸豫之懐而精勤圖治愼始以要終人臣無狥利近名之念而刻勵奉公居位以稱職上下交省人事常修穆穆明明克謹天戒惟崇乎實而思副乎其名也周禮大宰歲終受百官之㑹而詔王廢置小宰月終受羣吏之要宰夫旬終正日成此與省歲省月省日之文相為表裏雖不言天人之應而義亦在其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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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省惟歲卿士惟月師尹惟日
  編修葉酉
  謹按此一節申明念用庶徵之義而言王與卿士師尹當各盡其修省之實也葢天人之際止此一理相流通故在人者此理在天者即此理而氣乃附理以行者也誠使敬用五事而於肅乂哲謀聖之理皆罔或忒焉則吾之氣順而天地之氣無不順此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之所以時若也王者代天理民必無一物之不得其所而其責始盡茍庶徵或備或無固有不容不任其咎者三代以前無論已即如漢文帝唐太宗皆嘗詔二三執政及百官悉思其過失而極言之所為王省惟歲之説也顧萬幾不可以一人治卿士師尹皆佐天子以理萬物者也其可訑訑處堂行呼唱於内廷外衢而已乎故庶徵之休咎有見於一月者則卿士省之有見於一日者則師尹省之葢尊者職要卑者職詳其分固各有所當也周禮小宰月終受羣吏之要宰夫旬終正日成可與此義相證乃宋儒蔡沈註此節云王之失得其徵以歲卿士之失得其徵以月師尹之失得其徵以日葢五者之休咎有係一歲之利害有係一月一日之利害各以其大小言之果如其説則歲月日特以休咎之大小而言王省其大者豈休咎之小者遂可不省卿尹省其小者豈休咎之大者反可不省乎謂卿士師尹之省月省日無非為王之省嵗計耳葢天災流行堯湯不免惟先時而豫為之計則天不能災而國自無捐瘠之患昔劉晏為轉運使諸道置知院官毎旬月具州縣雨雪豐歉之狀白使司知院官始見不稔之端即申某時須如干蠲免某時須如干救助及期晏不俟州縣申請即奏行之晏特唐之一轉運使耳而所以能使民各安其居業而户口蕃息者以其應民之急未嘗失時也故一日之休咎必使師尹省之逐日以上於卿士一月之休咎必使卿士省之逐月以上於王如是而四方年榖豐歉之狀無復壅於上聞可知矣休咎不壅於上聞而王乃總其成而加之省憂天下之民猶有不得其所者未之前聞然其序必自王始者何也葢好諛惡直者人之情也王茍不樂聞災則卿士師尹雖有災而不告其省日省月凡有休咎必以告而不壅於上聞者由王之能省歲也王能省歲而卿士師尹有恝於視民而不惟日月之是省者王誅有所必加矣故歲統月日猶王統卿尹提綱挈領其要端在王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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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民惟星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
  編修劉綸
  蔡沈曰民之麗乎土猶星之麗乎天也星雖有好風好雨之異而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之常以月之常行而從星之異好以卿士師尹之常職而從民之異欲則其從民者非以徇民矣
  謹按洪範之次庶徵也既以省歲省月省日分繫之王與卿士師尹矣其於民則但繫以星而不復言省者明養欲給求之柄原非百姓所自操星非日月無以從其好民非卿尹無以從其欲也其於從星則但繫以日月而不復言歲者明承流布化之權本屬庶僚所共効日月有常行以紀歲功卿尹有常職以宣主徳也葢卿尹奉為上為徳之心行為下為民之事其典司也有定而翊賛也無方虞書所稱浚明亮采以撫五辰是即卿尹之有冬有夏矣月令所稱行慶恤孤以逹四氣是即卿尹之以雨以風矣乃孔頴逹正義之言曰月行雖有常道而時或離道以從星夫以從星之故而至於離道則似以雨以風之好非即本於有冬有夏之行豈為卿尹者亦能於陳紀立綱數大端以外别求所謂便宜一切之務歟今按朱子云二十八宿環繞日月行道之側月行必經歴之故星非實有好但氣類相感月非實有從但躔度相次又按集傳云日有中道月有九行月行東北入於箕則多風月行西南入於畢則多雨由斯以推鄭康成嘗言南宫好暘月南行亦當以暘從北宫好燠月北行亦當以燠從中宫四季好寒月中行亦當以寒從惟其善循乎一定之行自能兼協乎無定之好大聖人朝乾夕惕於上賢百執事歲㑹月要於下而饑者以食寒者以衣鰥寡惸獨廢疾者以養誠用此道也然則卿尹之從民也必何如而可夫欲自副其從民之職惟共協其從民之心欲共協其從民之心惟各化其從己之見其在周官之文曰六卿分職各率其屬以倡九牧阜成兆民是為内臣者若網之有綱為外臣者如臂之使指内外相維而從之之機順矣其在周禮之文曰六官之治其屬六十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逹是為大臣者無掣肘之政為小臣者無越爼之謀大小相統而從之之力均矣故夫日月之行有冬有夏者言卿尹典司有定惟自盡其所當為即所謂罔違道以干百姓之譽也月之從星則以風雨者言卿尹翊贊無方宜共謀其所各足即所謂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也至於上從民民愈㨗於從上卿月普得天之照民星符拱極之歸則又大禹謨之所謂從欲以治而説命之所謂惟民從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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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庶民惟星星有好風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則有冬有夏月之從星則以風雨
  監察御史陳大玠
  謹按王者分至尊猶歲之無不統也卿士師尹分職率屬以阜成兆民猶日月之統於歲也至若庶民麗於上譬如星之麗於天箕星麗巽方居東北為木為風是以有風之好畢星麗兑方居西南為金為澤是以有雨之好日行黄道極南至於牽牛為冬至極北至於東井為夏至月行九道行入於箕則風行入於畢則雨此月從星則風雨之説也葢月為水之精離於畢故多雨又水生木故次於箕遂多風理固然也更以七政按之即日之從星其於風雨也亦然如夏日行畢前後多雨冬日行箕前後多風夏暑雨冬祈寒其明徵也漢志言日象人君之行不可指而知以正行言之冬則南夏則北日之所行月之所隨也故民之安否省之於星星之風雨本之於日月乃雨暘寒燠風既徵於貌言視聽思又以所職大小省之於歲月日於以見皇極之君視履考祥如此之周旋而不敢忽也夫民之戴君也如戴天然其望君也如望歲然然天道之運行必日月昭其度而君澤之沾被必臣僚承其流若有司懐出納之吝羣吏多中飽之虞甚者稽汪洋之徳恵而挾畛域之私心阻浩蕩之恩波以沽節省之虛譽將澤不能下逮而逺施欲使雨暘時若凡遊聖人之宇者莫不食徳而飲和也難矣誠使卿士師尹共矢公忠各思靖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以殫其啓沃之誠而且推廣皇仁宣揚徳意不為屯膏而為渙汗不為宻雲不雨而為雲行雨施則休徵應於天五日一風十日一雨凡厥庶民有不遂其箕風畢雨之好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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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作無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貴異物賤用物民乃足
  監察御史書昌
  謹按自古明王撫御寰宇未有不欲化行俗美物阜時豐躋斯世於仁壽之域者也而殫力經營鮮能畢如其願欲豈其材之盡不逮歟顧以海内乂安烽警無聞政幾之暇遂爾閒情莫遏無益之作日増而不自覺其失珍異之物日陳而不自知其㤗宅心侈大容或有焉初何嘗荒治理玩民瘼而漫不加之意也然而聰明智慮一之可以應萬事而有餘分之欲精一事而不足不急之務牽引既衆設施之際疎紊必多况一人之志念既紛則百爾之精神因以不篤草率奉行迄無實效此乃上下感應之神有非法制禁令所能及者雖不見有顯然妨害之跡而治定之功不能底於大成者實此無益之作害之也若夫風化之行不繫於下而獨繫於上一時無心之好尚散而為四方難挽之風俗雖典章具在小民至愚且競從意而不從令誇竒闘勝互相尤傚必將視布帛菽粟為泛常大啟奢靡之漸居竒射利者因得以施其兼併之伎倆而閭閻之生計日益困矣治忽之幾㨗如轉環如是而失不如是則得所可恃者不在金湯而在乾惕之一念旅獒之篇所以有不作無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貴異物賤用物民乃足之訓也武王聖人貢⿱敖大 -- 獒細事召公猶諄諄告誡如此後之君若臣其隨事納言交相惕勵為更當何如耶然無益之事非一珍異之物多端要皆足以妨治功而戕生計茍非充類至義之盡則去此増彼害正相等惟在君人者不自寛假極體察之周詳施乾剛之獨斷而已


  書經
  夙夜罔或不勤不矜細行終累大徳
  侍讀鄂容安
  蔡沈曰或猶言萬一也此即謹徳工夫或之一字最有意味一暫止息則非謹徳矣矜矜持之矜謹按自古帝王未有不勤而能愼徳以圖終者也以欽若之主在位七十載其時已百有餘歲而曰耄期倦勤則七十載之前所謂欽若昊天敬授人時者其勤可知也臯陶之陳謨於舜曰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無曠庶官天工人其代之至於喜起賡歌必先之以勅天之命惟時惟幾其勤又可知也禹乘四載手胼足胝設鞀懸鐸嘉言罔伏飯一饋而七起不重尺璧而愛寸隂斯亦勤之至矣周公作無逸悉舉商周享國長乆者皆自憂勤中來而文王自朝至於日中昃不遑暇食尤夙夜罔或不勤之明徵也漢唐以還號稱賢主者皆躬習勤勞以親政事近代如明太祖亦能勤於政治嘗諭侍臣曰朕即位有年常勤勵自勉臨朝待旦晡時還宫夜卧不能安席輙披衣起或仰觀天象見一星失次即為憂惕或量度民事有當速行者即次第筆記待曉發遣其夙夜不敢康又何如也人之言曰為君難其難也斯其所以勤歟故夙則尚未及晨平旦清明一日精神所由振也不勤則即於廢弛夜則不止於旰嚮晦入息一日視聼所由静也不勤則即於怠荒罔或云者萬有一危之心也無大無細皆本之以上畏天命下顧民碞之念嚬笑不以假人𥊍御罔非正士則細行謹而大徳無虞葢盡小者大愼微者著積善在身猶長日加益而人不知也細行或虧其不為大徳之累者鮮矣夫旅⿱敖大 -- 獒一受豈足以累武王盛徳而召康公慮其不勤憂其終累如此此以見人臣之愛其君若斯其至也唐魏徵上疏太宗始之十思繼以十漸殆亦得此意者歟















  書經
  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
  侍讀學士裘曰修
  謹按自古言保民者多矣赤子一喻實發於此此圖治之本源而平天下之要道也顧竊嘗論之收人心於草創之時似易愜民志於承平之後較難何也鋒鏑擾攘之間方惴惴不能保其朝夕聞一二寛卹之典已稽首慶更生矣至於安樂日乆志願日益奢則其望澤於上也日益厚如驕子索所欲於父母以必得而後快然為之父母者亦斷不以此改其愛子之常則是撫摩鞠育終無已時以為此非可家給而户為賜也其道在於司牧之吏吏之病民者有數端而肆為不善者弗與焉抱空文於簿書循故事於形迹其意在於自便其身而已民之休戚固漠然聽之也較公費之贏絀計私家之有無其意在於茍肥其室而已民之休戚又漠然聽之也視上官之嗜好揣大吏之情形其意在於逢迎倖進而已民之休戚又漠然聽之也是其平日本無一毫誠意之周流足以感孚而生其愛戴矣猝遇水旱之事請賑之外别無一策也又或請不以時賑不以實則饑者呼寒者號而争奪之患起然又不能善為區畫也則相激而莫觧至於相激而莫觧則戮之既慮夫傷仁縱之又恐其壞法在上者雖甚愛吾民而礙難措置矣今夫受人之直為之哺其孩提而漫不加䕶惜焉人未有不艴且怒者食君之祿而漠視其民何以異此夫朝廷設官分職榮其章服廩其室家使之坐堂隍而臨蒞之者何為也哉不仰識此意而但漠然聽之是不獨負吾民亦且負吾君夫其負吾民乃所以負吾君也彼方欲彌縫其夙昔掩盖其過愆則謂民愚不可以徳感夫民愚果不可以徳感乎召父杜母何以得此於民也今世稱守令者亦曰父母官矣父母之謂何顧名思義則安得身為其父母而不自子其子也視民如子子則未有不愛其父母者大學言絜矩而引樂只君子一詩謂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則保赤子之實也











  書經
  惟曰欲至于萬年惟王子子孫孫永保民
  監察御史陶正靖
  謹按詩之言天子萬年天子萬壽者不一而足葢雖出於頌祝之詞而皆本於忠愛之意是以聖人錄而存之若夫推本於先王之明徳而下及於民依固未有如此之懇切著明者也夫周自后稷始基靖民積累深厚本有享國長乆之理至成王時郟鄏之鼎已定卜世卜年不為不乆矣而周召諸臣所惓惓致望者如此豈誠有私天下之心哉一姓相承僭竊不作兵革不興使民皆安樂壽考無天札疵癘之患斯宗子家相之責克盡而無媿耳然則其所謂欲者非徒抱此虚願為必將有綢繆式固之事焉是故先王之成憲不可不遵書所謂無作聰明亂舊章者是也唐府兵之制壞於張説明開中之制壊於徐漙二人號為名臣而輕變舊法貽害無窮其他狥私廢法之徒不足論矣末俗之弊政不可不革易所謂通其變使民不倦者是也東晉陳頵之議格於王導而不能從韓范天章閣之對仁宗用之而弗克竟江左是以偏安而宋室卒於不振其他因循茍且之弊抑亦不勝數矣至於百年之計樹人則人才其先務秦誓所謂保我子孫黎民者也嘗妄論三代以前人才半成於教化三代以後人才全繫乎氣運氣運隆則人才與俱隆焉及其耗也文恬武熙詭隨容悦以竊祿而已甚至背公植黨角立争勝雖有願治之主而國事靡所與屬葢觀於唐宋明之季可謂長太息者矣惟聖人於方隆之㑹修教正俗使士皆敦本實厲名檢通經學古則朝野之間常有所倚重以弭其隙而折其萌其為益匪細也三者皆欲至萬年之大要也三者皆得則雖有小疵不足以累大體固可以䝉業而安故説者謂三代之君能守其祖宗之法雖至今存可也葢非虛言也















  書經
  無疆惟休亦無疆惟恤
  監察御史書昌
  謹按國家代天理物凡有嘉祥之事謂之休有可憂勞之事謂之恤休與恤二者其勢相為倚伏其機迭為勝負圖之於後則百計彌縫而不足愼之於先則一心運量而有餘自古聖帝明王所為持盈保㤗以迓景命以備不虞者此也周自文王遷豐舊邦新命武王遷鎬垂拱治成迨至成王則又營洛以朝諸侯宅中以撫萬國誠萬世無疆之休也方此之時海宇寧謐風教翔洽何嘗有可憂恤之情形見於端倪伏於㣲暗而召公思深慮逺惓惓忠愛既曰無疆惟休又曰亦無疆惟恤慶幸之念方深焦勞之思旋起此豈故為過甚之辭以聳動成王之聽聞哉葢天下事無平不陂無往不復陽春之後必有霜雪晴霽之乆必有隂雨狃目前之見者但知休而不知恤則恤即伏於休之内貽百世之謀者見為休而益見其可恤故休常保於恤之中休無疆而恤亦無疆此夙夜宥密戰兢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厲所以凝彼蒼之眷顧者既無不至而綢繆牖户固本深根所以奠清寧於奕禩者亦無不至也敢自以為休乎敢曰無可恤乎然而休恤之數互相乗除其事雖在外而感召之本實由於大君之一身求之於外頭緒紛繁而莫觧者反之於身則黙為補救而緘機立轉㨗如影響易如反手召公身膺佐理之任而必以鰓鰓過慮之語託之周公以上逹於王者得毋深有見於此乎夫成王禀聖賢之資纉文武之烈兼以輔相得人而猶君臣交儆安不忘危若此此其所以申命用休克永無疆之大業也後之君若臣可以光前啟後之事為易而稍存玩忽以致憂恤相尋而不已歟

  書經
  王不敢後用顧畏于民碞
  給事中鍾衡
  眞徳秀曰召公此篇言畏天必及民是畏民當如畏天也周公作酒誥曰廸畏天顯小民多士曰罔顧于天顯民祗周召之啟告其君者如出一口謹按此言敬徳為諴民之本而諴民必先以畏民也考當時成王始政命召公新營洛邑為朝覲諸侯之所而其建都實在鎬京鎬京據天下之上游扼山川之勝勢地形之險無有踰此者乃召公告王不以地險為可恃而以民碞為可畏所謂碞者葢取巉巗不齊之意古人有言曰撫我則后虐我則讎傳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民碞之象於兹可見知此則愚夫愚婦一能勝予故畏深於馭朽祁寒暑雨惟曰怨咨故畏深於履尾渉氷如是而敬徳其敢後乎夫人君有敢後之心則必有敢於自暇自逸之心有敢於自暇自逸之心則必有敢於罔顧天顯民祇之心故後者肆之萌而敢者驕之漸惟不敢後而念念敬畏則上帝之監觀可畏小民之視聽更可畏而以畏天之心畏民自必以上顧天命之心下顧民情所謂怨豈在明不見是圖者是也詩曰漸漸之石維其髙矣民碞似之又曰惴惴小心如臨于谷畏民之心似之其在酒誥之篇曰人無于水監當于民監顧畏之心似之非民碞無以見畏之至非顧畏無以見敬之至非不敢後無以見疾敬之至故召公之告王一則曰王其疾敬徳再則曰肆惟王其疾敬徳洵為諴民之本而即為祈天永命之本哉



  書經
  王敬作所
  編修白瀛
  謹按敬者聖學之所以成始而成終而自古帝王所為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者實本於此此召誥所以三致意也葢人主所以制天下之事者本乎心而心之所主又有天理人欲之異二者一分而公私邪正之途判矣何則天理者此心之本然循之則其心公而且正人欲者此心之疾疢狥之則其心私而且邪公而正者逸而日休私而邪者勞而日拙其效至於治亂安危有大相懸絶者而其端特在於敬肆之間而已舜禹相傳所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正謂此也且夫理欲不並域而居而天人毎互爭其勝本心之善其體至微外物之攻其類甚衆嘗試驗之一日之間所謂娛耳悅目蕩志佚情者雜然並進其間心體湛然善端呈露之時葢絶無而僅有也茍非居敬之功有以虛明其本體而不迷於公私邪正之所分則亦何以得天理之正勝人欲之私而應事物無窮之變乎程子之論敬有曰主一無適又曰整齊嚴肅斯實内外交養動静互持之法也孔子之告顔淵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又申之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此眞千聖相傳心法之要其所以察夫天理人欲之分而極乎静存動察之要者可謂深切而著明矣後世不察而或以浮華相尚或以清浄為理二者交譏治術大壞良由不講夫敬以作所之功故至此爾抑知涉獵記誦雜博相髙非所以探淵源而出治道虛無寂滅應緣無礙非所以貫本末而立大中是以聖帝明王之御宇也必以敬為心法之要當其静也一念之萌必謹而察之果天理耶則敬以擴之而不使少有壅閼果人欲耶則敬以絶之而不使少有凝滯推而至於言語動作之間用人處事之際無不以是主之務期此心洞然内外融徹而絶不使有一毫之私欲得以介乎其間夫是以寂然不動之時一物不容而萬理燦然感而遂通之際動必中禮而無所乖忤所謂體用一原顯微無間而正心修身治國平天下無不一以貫之者此道得也夫









  書經
  明作有功惇大成裕
  編修沈徳潛
  金氏履祥曰勵精者乏寛大之體而寛大者少振勵之功二者兼之於振勵奮發之中有優游寛大之意此一代治體之所以為全美也
  謹按周家王業文武開之成王紹之而成周八百年忠厚之業實不外周公告成王明作惇大二語此成周之治法即萬世之治法也葢嘗論之明作者建事之精神必於天下事勢是非得失之故如明鏡之虛受日月之照臨而因早作夜思以圖之其於立政用人之間宜因者因宜革者革宜進者進宜退者退不惑於人言而中心自疑不因乎畏難而中道自沮精神所到事業成焉所謂有功也惇大者建事之度量戒刻薄而主於和厚戒狹小而歸於廣博凡所以順常理而持國事者不違道不咈衆不急功不近名如穹昊之丕冐如江河之浸灌而覆幬雍容以徧育而徐俟之夫而後浹洽滋潤以幾治化之大純所謂成裕也若此者有分屬之義焉有包含之理焉有先後之序焉有互濟之用焉有要歸之㫖焉何言之治天下之道不外仁義兩端明作屬義即中庸所謂發强剛毅足以有執也惇大屬仁即中庸所謂寛裕温柔足以有容也此分屬之義也既分屬乎仁義而人心有仁猶天行有春春生之氣貫乎四時仁愛之心貫乎四徳故奮發有為之時無非和煦噢咻之意此包含之理也且人君行政無雜然並進者也必整飭乎朝常條貫乎綱紀使宇内釐然奉一人之意㫖而後與民休息俾相習於日用飲食黌序禮樂之中此先後之序也抑惇大主寛一於用寛恐玩狎而漸流於廢弛故振之明作以勵其氣明作主嚴一於用嚴恐操切而漸流於殘忍故養之惇大以若其天即孔子所論不競不絿不剛不柔之説此互濟之用也又思𠂻則主寛而政不廢嚴使人自愛不犯法而卒全乎物我同體之本願觀於國僑治鄭後至於老人兒啼諸葛亮治蜀後至於被罪者無怨彼為政於一國且然而况乎成周之仁覆天下者耶此要歸之㫖也然此二者兼之實難漢之元成固不免優柔不斷之失不得謂之惇大漢文恭儉寛厚可云惇大矣而不能奮起事功故政刑禮樂之間猶有未備周之天元隋之文帝固不免殘暴猜忌之失不得謂之明作漢宣綜核名實可云明作矣而不能以徳化物故民風國脉之間多所未醇孰如周家之忠厚開國仁育義正者足享八百年乆長之祚耶洵乎周公二語成周之治法實萬世之治法也我
  皇上上顧天命下畏民碞法堯舜之兢兢業業而經理之一心而遍乎四海萬邦之遙一日而計乎百年必世之後亦既勵精圖治於前矣從此益深以主敬之功存誠之學無間於中無倦於後敦崇寛大清和咸理使天下淪肌浹髓從容丕變而并忘乎其所以然此太和之盛跂足可期也抑聞大禹謨云后克艱厥后臣克艱厥臣今公卿百職之在位者果皆克艱與否有
  君如此其忍負諸惟精白乃心各盡其職毋隱黙茍容面從後言以日贊夫明作惇大之治則明良熙皡之風不難再見於今日也夫







  書經
  明作有功惇大成裕
  編修程景伊
  蔡沈曰明白奮揚而赴功惇厚博大以裕俗金履祥曰厲精者乏寛大之體而寛大者少振厲之功二者兼之於振勵奮發之中有優柔寛大之意此一代治體所以為全美
  謹按為治之道必寛嚴迭用仁智兼施而後協於大中至正之則要未有明白詳盡如此兩言者葢治功成於勤而敗於怠朝廷一息之晏安即足以開天下惰偷之習惟明則是非邪正灼然不紊而措施之失於闇昧者寡矣惟作則慶賞刑威確然必信而事機之失於叢脞者又寡矣以此赴功功未有不集者也治體成於寛而壞於廹宫府幾微之操切毎足以貽數世刻覈之憂惟惇則忠厚有餘名法不事而奉行之失於慘急者寡矣惟大則氣象寛博容保無疆而政體之失於苛細者又寡矣以此裕俗俗未有不裕者也雖然非獨貴乎専盡也必兼而盡之茍好言寛大而不濟之以明作名為寛大實廢弛耳因循茍且上下相䝉其患有不可勝言者茍斤斤焉以明作為事而不持大體則必察及隱暗以為智勾稽𤨏屑以為能責功於旦夕以為神督過於細微以為宻而民安所措其手足哉善乎聖門之言曰居敬而行簡以臨其民此不易之道也竊嘗以此考之於古偏者恒多全者恒少葢惟聖人能化其性情氣質之偏而臻於學問中和之極外此高明而不能柔克沉潛而不能剛克嘗狃於所近而不自知宋儒吕祖謙有言漢文帝近於惇大成裕而無所謂明作有功漢宣帝近於明作有功而無所謂惇大成裕以論之不獨二帝古之賢主大抵類然然後歎成周之治法為不可及也抑觀成周之時成王以英睿之姿承文武之餘烈百度釐然海内大治不患不精明特患不渾厚耳然渾厚不從精明中出又懈弛而不得為裕周公明作之云正所以去宇宙間儇薄狹小之氣而成其裕也故復申之曰彼裕我民無逺用戾公之孜孜垂裕以固周家乆安長治之基用心有如此者由此言之凝天命而綿國脉貴有包涵之徳量而不在過用其聰明厚風俗而得人心自有乆逺之規模而不在徒爭於小利聖王本此意以治天下則太和翔洽福禄無窮皆裕之一字貽之也周公之言豈獨騐於成周也哉





  御覧經史講義卷十三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四
  書經
  君子所其無逸
  修撰錢維城
  謹按此周公將陳戒成王而言君道之必本於乾惕也王者以天下爲家以億兆爲身將使天下之大無一物不得其所故天下之安乃其安而一身之勞非云勞也臯陶曰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孔子曰爲君難誠知其難而兢業以臨之自有一息不敢康者雖欲自暇自逸得乎觀從來國家當草創之際天時未盡協和人心未盡安戢土地未盡豐穰戸口未盡繁滋其時人主側席而疇咨人臣竭蹶而幹濟雖危疑偶見而不能揺磐石之勢及其既也治安已成民物熙穰國用饒足百祥告休業盛功崇拱手無事天下大治矣而禍患或且中之何也豈守成之難果難於創業哉其先不期勞而勞其後不期逸而逸也故無逸之戒不陳於武王克殷之始而陳於成王親政之初蓋誠有見於治亂之相生而兢兢於持盈保泰之道也伊尹之所以告太甲者亦然自是而下厯觀往代莫不治於兢惕危於怠荒治亂之關理出一軌非可誣也漢文帝力崇勤儉賈山且有墮事怠政之諫賈誼復爲太息流涕之言唐太宗勵精圖治魏徴猶有十思十漸之疏此皆深識遠慮圖於未然安益求安之道也夫位不期驕祿不期侈雖貴賤懸絶揆之人情未甚相遠嘗見力田之民終歲勤動不敢少休及其倉箱旣盈婦子寧止尚思烹鮮擊肥斗酒自勞若夫唐風之戒太康豳詩之亟播穀者蓋亦寡矣何况天子富有四海天下承平休徵協應而欲握六轡如朽索履康莊若春氷不亦難乎故曰大業者易驕願有以難之善始者難終願有以易之也















  書經
  君子所其無逸
  檢討夢麟
  謹按帝王之統堯舜爲隆道法之源唐虞最上迹其邁往古示後世者一曰欽明一曰溫恭辭雖不同而惟敬足以盡之蓋人主以一身係天下之重則必以一心任天下之勞精氣運而日强元氣凝而愈固易曰終日乾乾詩曰緝熙敬止胥是道也在昔成王嗣服承大定永清之後内則周傅召保夾輔王室外則同姓異姓屏藩王家爲之上者不亦可以清淨淡泊端拱無爲以稍自暇逸乎乃家相陳謨獨首揭其理於無逸意良深矣今夫無逸之戒正非在共見難持之地也創造之始日不暇給廟堂之際體統攸嚴此其易見者也惟是清寧閒晏之會則坐享太平深宫高拱毋亦人情所或有乎君子知之力返乎人情所易流而察之以密力持乎人情所難制而守之以恒其無怠無荒不以爲勉强之地而以爲宅心之適也曰明曰旦不以爲偶然之境而以爲汝止之安也逸尚胡自生哉伏而思之是蓋有本焉天行常健健則無可逸之幾人心惟危危則無可逸之事東萊呂祖謙曰凡人乍勤乍惰亦有無逸之時然可暫而不可居居之云者蓋言所也故一物未接此心恒兢兢而不敢弛萬幾迭呈此心亦惕惕而不敢縱夫豈好勞哉蓋惟君子而後有心逸日休之學亦惟君子而必無一息或間之功也唐宋璟進無逸圖季世猶或稱之况生逢
  盛代沐浴咏歌雖不能仰名
  天日而芻蕘之言應亦
  聖世所不棄也謹採先儒之義成無逸箴一首以獻其辭曰
  遐觀往牒式啟遥編惟王建國惟聖法天聲律身度慮後見前厥極匪建德胡崇焉建極維何功歸
  聖主握乾之綱爲民之父衣可釋也宵誰促汝食以時也旰乎奚取毋曰甚微大所由歸毋曰遲遲細者鉅基豈必縱欲欲兮已馳豈必極樂樂已不支厥本弗謹末將安施一十六字寧無謂爲廟則肅肅宫則雝雝豈伊非聖而毖厥功穆穆我
  皇治殊道同晨雞之鳴階籌之聲豈伊好勞而攝厥精
  穆穆我
  皇健協天行曰魚於水曰獸於林闢爾曠宅饜理愜心厥止有常維上其臨臨之伊何無偏無頗承以惕厲報以淳和小臣稽首矢音孔多





  書經
  嚴恭寅畏天命自度
  編修竇光鼐
  謹按周公稱無逸之君首及中宗而稱中宗之德必以嚴恭寅畏爲先嚴則莊重禮所稱莊敬日强是也恭則謙抑詩所稱温温恭人維德之基是也寅則欽肅書所稱夙夜惟寅是也畏則戒懼易所稱恐懼修省是也合之則一敬而已矣而繼之曰天命自度何也天者道之原也命者天之令也知天則知人知命則知性矣書曰勅天之命惟時惟幾蓋謂此也天命無形何以曰度自度云者返求諸身焉爾董仲舒曰天人一也又曰人之受命化天之四時人生有喜怒哀樂春夏秋冬之類也喜春之答也怒秋之答也樂夏之答也哀冬之答也天之副在乎人人之性情有由天者矣爲人主者道在乎省身之天由是言之人誠明乎在身之與天同者而省之又省使喜怒哀樂之中節如寒暑往來之當時則日用之間無非天命之行矣蔡氏沈曰天命卽天理也天於物無不體故出王游衍皆敬理於事無不在故三千三百皆仁孔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此自度之實也抑考詩書所載古人所以自度者有三焉不識不知順帝之則生安者之自度也檢身若不及學利者之自度也若虞機張往省括于度則釋困勉者之自度也而皆以敬爲主傳曰敬德之聚也謝氏良佐曰敬是常惺惺法惺惺者心之生道而天人流通之關也史稱桑穀共生於朝大戊懼而修德非天命自度之一驗與天之視聽在民治民祗懼不敢荒寧則亦敬而已矣唐貞觀十一年令百官上封事魏徵疏曰見可欲則思知足將興繕則思知止處髙危則思謙降臨滿盈則思抑損遇逸樂則思撙節在宴安則思後患防壅蔽則思延納疾讒邪則思正己行爵賞則思因喜而僭施刑罰則思因怒而濫人主兼是十思其有違理者寡矣理之所在皆天也人不違天斯天不違人矣故曰夙夜基命宥密












  書經
  文王卑服卽康功田功徽柔懿恭懷保小民惠鮮鰥寡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
  監察御史葛德潤
  謹按無逸一篇宋儒吕祖謙解之詳矣嘗推衍其說夫所謂文王卑服卽康功田功者卽大禹之卑宫室而盡力乎溝洫也物不能以兩大厚於自奉卽薄於恤民文於衣服自奉之物所性不存而專意於安養斯民是能直接大禹之傳而前後聖人之心無弗同也蓋文王有柔恭之德而極其徽懿之盛和易近民故視民如子不啻保赤之誠而民之窮而無告者用能惠綏之莫不鮮鮮然有生意也然文王之心豈敢自以爲足哉自朝至于日中自日中至于日昃一食之頃有不遑暇於以咸和其民使無一夫之不得其所焉蓋汲汲乎求寧觀成之心也立政言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獄庶愼則所謂不遑暇食者其勤勞自必有在豈若後世量書傳餐代有司之任者哉讀無逸則見文王之勞讀立政則見文王之逸豈相爲矛盾哉於至勞之中有至逸於至逸之中有至勞也抑不獨三代之君爲然也漢文帝躬行節儉身衣弋綈所幸愼夫人衣不曵地帷帳無文繡以示敦樸爲天下先是以海内安寧家給人足光武每旦視朝日昃乃罷數引公卿郎將講論經理夜分乃寐皇太子勸帝頤養精神帝曰我自樂此不爲疲也唐太宗聽朝之暇與學士討論古今成敗或日昃夜艾未嘗少怠故能致貞觀之治夫此數君者得聖人之意而用之而物阜民康其效彰彰如是况純亦不已如文德哉周公於成王逸豫之心未萌而其諄諄告誡已如此其言商周而詳及於文王蓋舉耳目之所逮而望王之法祖也至矣詩之頌成王曰成王不敢康而卽繼之曰於緝熙單厥心肆其靖之蓋有得於周公之敎云















  書經
  文王卑服卽康功田功
  侍講學士蔣溥
  蔡沈曰康功安民之功田功養民之功言文王於衣服之奉所性不存而專意於安養斯民也卑服蓋舉一端而言宫室飲食自奉之薄皆可類推謹按周以穡事開基后稷敎稼肇祀有邰公劉徹田克篤前烈罔不惟民之勤迨二公分陜六州歸化而怙冒升聞焉是以肇造區夏斷自文王周公進陳無逸首舉文王之康功田功誠以天降下民必賴有胥匡以生者亶聰首出天即以萬民之命寄之元后上承天命下顧民岩一夫不獲即屬己辜不爲之選賢與能禁奸戢暴則民無以安不爲之制産授田省耕省歛則民無以養顧以兆民之衆寒者欲衣饑者欲食鰥寡孤獨者欲得其所勞來匡直歲月無可竟之功養欲給求要荒無可遺之類一事之區處即係生民之休戚一時之規畫即兆數世之安危此爲君之難而文王之所以惟康功田功爲兢兢也其必卑服即功者亦非有心崇節儉之文也予之民者厚則奉己不得不薄爲民計者周則自爲不得不儉惟意有專營故力無旁貸人徒見作豐出治之日化洽汝墳風流江漢鳳鳴於岡麟遊於圃以爲天眷有周而不知四方之和會萬室之盈寧悉本於文王殫精竭慮夙夜焦勞舉耳目口體之奉總不分其心力以致之者也而於此想見文王之勤民有𢢀然不自足之心焉蓋人主處崇髙之位無由徧歴閭閻之纖悉而小民盛夏力作窮冬暴露裋褐不完藜藿不充之况不得向堂陛而訴其情是以自古明哲之君必周知稼穡艱難務以民事爲重所欲與聚所惡勿施不敢以一身之逸妨小民之依名以天下奉一人實以一人養天下終日乾乾不敢暇逸創業守成道無二致文王所以光十四王之統緒開八百歲之丕基者其緝熙無己之心有可想見者矣昔周公命太史陳豳風繪王業之艱難也進無逸先言太王王季之抑畏者明艱難之業所自綿長也雅頌咏歌文王之德曰勤止又曰小心翼翼何莫非抑畏之心也歟然則無逸之篇允宜與豳風並奏矣









  書經
  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
  編修楊開鼎
  謹按立君所以牧民牧民之道稼穡爲先而必率之以節儉故安國孔氏曰文王節儉卑其衣服以就其安人之功以就田功頴達孔氏曰安人之内田功最急故特云田功蓋周自有邰肇國釐爾成法而茀草樹藝之功以興代傳而至公劉所以俾几筵者執豖酌匏也又代傳而至亶父所以爲居室者陶復陶穴也夫公劉亶父皆有土之君而躬行節儉如此豈過爲樸陋哉蓋疆理宣畝凡所以肇基王迹者已覘其槪矣文王承維新之命用康兆民先使六州之人春于耜夏其芸秋其穫冬而養老娯賔修禮報賽旣庶旣繁之象不獨在岐陽豐水之間而書先言卑服則文王親民端本之意已具見於服御之微蓋日御纖羅綺縠則必樂爲宴遊而宫室臺榭無不稱是甚之輿馬鷹狗快其志聲色貨利蕩其心而服其小焉者矣賈誼謂生之有時用之無度則物力必屈可不戒哉且人君驕奢之習不必盡蹈三風十愆之轍也逸欲偶萌不及檢察卽爲盛德累是在杜漸而防微也至於勤民之道當思久安長治而不得狃於目前雖水旱之災盛世時有而惟敬可以挽天心惟勤可以立民命克艱厥后克艱厥臣卽野無菜色而視民如傷正無容補苴旦夕潤色太平謂可少弛其責也管子曰倉廪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史稱漢文帝生養旣渥六七十老翁遊戲如嬰兒其所由來者遠矣生長東南沮洳之區習見祖父於溝塍之間宣洩以備旱澇而自耻淮揚之俗習染奢侈致損蓋藏一遇凶荒遂厪
  九重宵旰之憂議賑議蠲動盈千百萬雖
  天庾内帑在所不惜而要未可常恃也生其地者惟上感
  天澤下恤物力以仰副
  聖主重農貴粟與却衣減膳之盛心而已退直之暇
  披閲舊史見有大書特書與
  皇上撙節愛養之心相符者敬謹錄之或一君而叠舉數事或一君而特舉一事衍爲四言謬作十箴蓋寧爲樸質不敢以繁縟之詞溷凟
  聖聰也萬幾之餘間
  賜流覽不勝悚惕戰懼之至
  勸農詔
  漢文帝詔曰農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務本而逐末故生不遂朕今親帥羣臣農以勸之
  質爾人民稼穡是資玉不衣寒珠不食饑假哉令主宵旰疇咨奇技淫巧民不之飽逐末居奇民事以擾杏花菖葉秉耒其蚤乃亦有秋旣堅且好於時漢始瘡痍乍起克殫田功徧錫爾祉紹此淵懷後之君子
  罷露臺
  漢文帝嘗欲作露臺召匠計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產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臺爲伊惟太古茨茅階土代越而澆宇峻墻雕有璇其室有鉅其橋宏我漢京露臺以營計直百金而胡弗成帝心惟約爰諏爰度中人十家得此孔樂臺榭陂池毋於我作
  衣弋綈
  漢文帝身衣弋綈帷帳無文繡以示敦樸爲天下先汝明作會藻火宗彛維厥燕居匪此之宜曷澣曷否色惟其緇弋綈率下六宫爲化衣不曳地侈靡盡謝樹亦纒繒國益之貧鑒兹罔佚俗厚風淳焚雉裘
  晉世祖時太醫司馬程據獻雉頭裘帝以奇技異服典禮所禁焚之於殿前
  孟冬之月天子始裘取狐于貉曷爲雉頭雉頭之獻日事淫巧帝曰斥之無使滋擾羊車竹葉令德鮮終惟此焚裘典禮攸崇九章法服罔或不衷藏農具
  宋髙祖命藏微時農具以示子孫文帝至故宫見有慚色近侍或進曰大舜躬耕歴山伯禹親事水土陛下不覩遺物安知先帝之至德稼穡之艱難乎維宋之祖天授厥武起自農家耰耡爲伍詔留故物不忘勤苦孫子其賢珍之内府孫子其愚對之意忤葛燈麻拂詆侮前王嗟哉宋綱其曷以長不觀先世貽謀克臧庤乃錢鎛職思其康
  碎介導
  齊髙帝清儉不御精細之物敕中書舍人桓景眞曰主衣中似有玉介導留此置主衣正是興長疾源可卽時打碎
  侈淫成過機不在大象箸先之玉杯從之先民有作顧而嗟咨爰有介導精瑩朗耀爛然盈目駴雞鑒貌命彼主衣碎而屑飛棄雕斥鏤用以防微由此十年金土同價理若近誣事亦可藉以儉率民民無不化
  吞飛蝗
  唐太宗入大苑中見有蝗數枚祝之曰民以穀爲命而汝食之耶遂吞之是歲蝗不爲災
  禮有貓虎俗有豚蹄何來螟螣繁衍青畦厥有賢王掬而吞之宣之雲漢湯之桑林籲天天應雨玉雨金唐祚三百此綿其脈如疾之憂民胡不瘳像耕織
  周世宗留心農事嘗刻木爲耕夫蠶婦置之殿庭時値五季耕桑赤地有周世宗殷然動意瞻乃殿東誰之爲容懿筐一婦荷笠一翁時時蠶月念念豳風似此君心何用不寧魚龍角觝曼延一庭菽粟不辨彼則何人
  止燒羊
  宋仁宗嘗曰朕昨不寐思食燒羊恐遂爲例故忍一夕之饑嘗有獻蛤蜊二十八枚枚値錢千上曰下一箸費二十八千吾不堪也
  惟王玉食醯醢胥飭禮著其隆欲戒其極索以非時非時必供雜以異味惟令是從假云果腹豈曰非酷忍此須臾作邦之福
  觀刈麥
  宋仁宗御寶岐殿觀刈麥謂輔臣曰朕作此殿不欲植花卉而歲以種麥庶知稼穡之艱難也
  在昔離宫駭綠紛紅寶岐在宋塍港交通髙低偃仰麥浪搖風亦有内臣腰䥥以往露積委棲天懷用爽何彼後王不此之䇿艮嶽經營東南花石曷不法祖來咨來茹不耕何獲不菑何畬奄觀銍艾君子樂胥
  書經
  又曰天不可信我道惟寧王德延天不庸釋于文王受命
  監察御史李㥳
  蔡沈集註曰上文言天命不易天難諶此又申言天固不可信然在我之道惟以延長武王之德使天不容捨文王所受之命也
  謹按天人之相去匪遙而感通甚微責在於人功本於道而其原亦惟以法祖之誠致敬天之實君以是任之臣以是輔之上下交儆凝命之道其在是矣昔周公之告君奭者曰天不可信若以天心誠難必矣又曰我道惟寧王德延天不庸釋于文王受命若又以無不可必者何也蓋天命靡常歸于有德德者君極之所由修廢亦天命之所由去留也彼周之命受于文王而實受于怙冒之一心延于武王而實延于徂定之一念文武以是盡君道即以是凝天命亦即以是裕後昆周公以是修臣職即以是佐君德亦即以是朂同僚以爲稽其凝承之由考其垂裕之實溯其君臣率循之原繹其左右交惕之志是可以得天人相與之微焉天無私覆恒眷顧于求莫之主命實難諶惟簡畀于式敎之后彼後之東封西祀祈天永命者非計也可以得祖宗貽謀之道焉盛衰難期而爲之自己者則可必賢否難強而善之畫一者自可師彼後之拓土開疆侈言善後者非計也篤棐之忠莫如元聖而夙夜之凛凛者一則曰世德作求再則曰敷時繹思是知臣工之引君當道有其本焉彼後之變亂舊章與託名紹述者俱非也同朝之誼義同共濟故勸勉之殷殷者進則曰共佐聖明退則曰有負先王是知百爾之同寅協恭有其道焉彼後之勢位相軋與各植私人者俱非也然則聖世之君臣一言一動無不曲當其爲萬世之烱鑒者抑又深遠矣















  書經
  天不可信我道惟寧王德延天不庸釋于文王受命
  監察御史薛澂
  謹按人主撫有天下所以久安長治而奠社稷於磐石措國祚於苞桑者不惟有高世之才過人之識而實恃宜民宜人之至德有以當天心而凝天命蓋厥心惟危者厥位惟安而無疆惟恤者自無疆惟休也書曰天不可信所謂天難諶斯不易惟王也曰我道惟寧王德延天不庸釋于文王受命所謂首出庶物萬國咸寧也仰觀天道俯察人事熟思夫鑒觀求莫感格昭受之原而知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蓋治亂有循環之數泰否有倚伏之機而制治保泰總非德不爲功惟聰明睿智之君顧念㝠㝠者天也昭昭者亦天㝠㝠故難測昭昭故易格於焉以敬勝怠以義勝欲亦臨亦保之精神有以紹先聖日就月將之學問足以啟後昆由是本德以爲養而養爲善養本德以爲教而教爲善教將見至德翔洽治化洋溢陰陽和風雨時憲憲令德旣足以克配彼天自足以受天百祿而且執競惟人者亦自强不息則德日進而命亦日新德有常而命亦不已燕及皇天克昌厥後子子孫孫勿替引之蓋君之畏天若嚴父而不敢䙝則天之愛君若赤子而不忍釋然則惟德動天惟天眷德聿修厥德長發其祥事有必至理有固然不可易者唐臣魏徵有言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誠與書言相發明而萬世君人者之所當念兹在兹者與





  書經
  愼厥麗乃勸厥民刑用勸
  侍讀鄂容安
  蔡沈曰湯深謹其所依以勸勉其民故民皆儀刑而用勸勉也人君之於天下仁而已矣仁者君之所依也君仁則莫不仁矣
  謹按日月麗乎天百穀草木麗乎土民生麗乎衣食君道麗乎仁人君之仁天下其厚民生非能家賜而人益之也其正民德亦非能家至而日見之也惟以仁爲中心之所底麗一民饑曰予饑之一民寒曰予寒之一夫不獲曰時予之辜自出謀發慮之微嚬笑起居之節逮於慶賞刑威之用井牧學校軍國朝祭之務無不一本於此心之慈祥愷悌肫誠固結以爲之根柢若饑渴飲食之不可去而涵濡變化於仁人之宇者亦如草木之飲和於雨露日加長焉而不自知民之於上固惟所陶鎔耳君仁莫不仁誠至動物其理有固然者昔史臣之頌堯曰其仁如天文王之為人君曰止於仁虞書所載以親九族九族旣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至於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是其驗也周公無逸所陳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而刑寡妻至兄弟以御于家邦又其驗也以視成湯之克寛克仁民服厥命罔有不悅所謂勸民而民用勸先聖後聖不誠有若合符節者歟抑紬繹書旨更有味乎愼之一言焉以堯之仁也曰欽明以湯之仁也曰聖敬以文之仁也曰緝熙是則帝王之治同歸於仁蔑不從愼中來也漢臣董仲舒言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又言盡小者大愼微者著積善之在身猶長日之加益蓋以君心爲萬化之權輿而主敬實聖學之樞紐與書言有足發明者信乎愼之一言尤好仁之主所宜深思而力體之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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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用三宅三俊
  編修林枝春
  蔡沈曰三宅謂居常伯常任凖人之任者三俊謂有常伯常任凖人之才者三俊說者謂他日次補三宅者詳宅以位言俊以德言意其儲養待用或如說者所云也
  謹按任官舉賢為治大要三事之職居其位者固不可以不賢有其德者尤不可以不備三宅之外復有三俊聖主之於賢臣其畜之廣而求之豫有如此因是而思之考功績以勵行能者當幾之哲也廣勤求以備任使者先事之圖也古來郅隆之治羣才爭奮庶績咸熙未有不於儲養待用之士先加之意而能猝收其效者也天之生才不一良楛偏全成於質之所近長短大小惟其器之所呈儲之之道務在愛育而成全之使歸於有用而己誠使廟堂之上勤思樹人至計豫令百爾臣工單心延訪以備詔舉則搜羅所及自足以供明廷之用况以人事君忠臣之義亦孰敢不盡心於求賢者哉夫臨事而思擇人每難稱職當官始責實效未易見功試以已然者言之古之所謂與民最親莫如牧令故必别擇廉正愼簡循良而三年計吏求其政聲丕著綽綽乎如卓魯其人者蓋不數覯也以百里良吏尚如是其難則等而上之其為專城領率者視此倍之矣其為監司廵防者視此又倍之矣其為旬宣廉訪者視此又倍之矣又况總一方略綏靖疆圉如古者方岳牧伯之任猝而求之豈易得其人哉故謂非儲養待用不可也夫地方職務苟關至要或令選擇調換或先以署事權攝必稱量詳審而後任用此誠為官擇人之意然視事未幾又以曠鰥去職若是者何也其人之器量或有所局而生平志力不可得而盡詳也是故嘗試之術祇得其大槩責成之法僅舉其一端以云克知灼見誠有未敢信其然者然此特論其不勝任者耳即其人材信美矣而得其性之所近者往往兼通之難此猶粤鎛之不可為函輪人之不能為輈故有長於謀慮而詞辨或拙優於幹畧而文采术彰以從容諷諫則有餘振刷紀綱則不足廉靜寡慾則可風隨機應變每多滯似此之類不一而足道在乎兼收而並蓄之而已昔宋臣司馬光乞以十科取士始於行義節操下及聽訟治賦皆欲分别科條以備選用良欲人主兼收多士之益則儲之者不可不廣也且夫今日之一德一心宣猷贊化為輔弼為藩翰皆前此所簡拔倚賴之臣用能為德為民内寧外謐以鞏無疆之祚則異日之後先濟美者其原又將悉基於今日也苟不及今豫為儲蓄其才之已成者固或虞其遺佚放棄而有待以成才者亦且委靡不振不能終收其用矣此又儲之不可不豫也從來政之與人相湏而理今當法度修明綱舉目張之後亦貴能行是政之人而巳茍非其人則視為一切文具其甚者或反因以刻急煩瑣此豈宣上德逹下情之指哉竊謂其求詳於政也不如求詳於人昔漢武恐積行之士壅於上聞下詔議不舉孝廉者罪董仲舒對策欲令諸侯吏二千石盡心求賢所貢不肖者有罰今則貪黷縱恣者有罪矣而未聞不舉賢之罪也怠慢疎忽者有罰矣而未聞不求才之罰也是何其立政之詳而取人之畧也殆非所以成就人才之意也之愚見莫若使臺省大僚及地方大吏皆以求才儲用為先務其已列班聯者國家已有薦揚之典若銓敘未及器局已成則科目中未必無可儲之才也稽古有獲經綸素裕則庠序中未必無可儲之才也至若奇材勇士或在草澤之中高識卓行遠居巖谷之内此其生平抱負茍非生同方與官兹土者亦何從而知之采諸衆評徴其實蹟觀察以得其情辨論以究其蘊非卓然可用則勿濫其選分晰科等列狀上聞朝廷酌其優崇之法與其成就之方循名考實先㧞其尤餘則俟其練習明逹而後進焉則其才之長短髙下各有所宜而舉者之能否亦因以見將大小臣工益曉然於以人事君之義莫不留心物色於以隨材器使必無不舉之政矣况儲養宏多羣才輻湊異日之宣力效忠者復可寄以知人得士之責茅㧞茹連轉相汲引於以輔翊元化協贊隆平豈不足嫓商周盛烈哉書曰百僚師師百工惟時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此之謂也伏惟
  聖明留意焉



  書經
  自古商人亦越我周文王立政立事牧夫凖人則克宅之克由繹之兹乃俾乂
  編修呉履泰
  陳氏雅言曰三宅之官百官之長克宅之以心相照克由繹以心相與謂之俾者言下之治由上之使也
  呂氏祖謙曰克宅之則人與位稱克由繹之則表與裏符其審如是然後俾之為治
  謹按為政在於得人堯舜首事命官詩四始皆求賢之為務故周公於立政拳拳以用人為言然惟聖人德性用事渾全不偏如傳記人材傑然可觀以道理觀之只是偏材洪範念之受之錫之福隨材造就也臯陶曰載采采翕受敷施盡用天下之才也此書上文遞舉古之知恤所謂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凖乃用三有宅克即宅克立兹常事司牧人亦既言之備矣此復云云者擇之不審固不足以得賢才之用用之不至亦何以盡賢才之用故曰則克宅之又曰克由繹之兹乃俾乂由繹者由其外而繹其中由其才而繹其德由其發舒於一日而繹其遲久於異時世固有樸於外而惠其中者不矜其才而裕餘於德者所居無赫赫名去後常令人思者皆非卒能盡也惟由繹之則彼得自展而無所掣肘驚疑而吾所以用之得宜於以收其功效亦甚多矣由是觀之人君用人固有廸知忱恂於資格之外者始以知人之明終以待人之誠故無徼倖之功名則干進之途塞無濫叨之祿位則經歴之才練朝廷無用非其人之憾賢才無用違其才之阨俊乂在官庶績其凝此周業之所由隆而治世者必尊而信之者也


  書經
  繼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用勱相我國家
  監察御史柴潮生
  呂祖謙曰人之相去何啻千百等用之者大小亦各有方今統謂之吉士蓋長短不齊必皆慈祥良善之人不容一慘刻傾險者投足其間此文武用人之大法所以立周家忠厚之治體也
  蔡沈曰小人而謂之憸者形容其沾沾便㨗之狀也
  王綱振曰憸人非容悅小人孔傳云憸利小人正言其才智機鋒能聳發人主以為可與共功必可顯世而究竟罔顯也
  王應麟曰臯陶曰彰厥有常吉哉周公曰庶常吉士召公曰吉士吉人帝王用人之法一言以蔽之曰吉舜所舉曰元曰愷吉之實也所去曰凶吉之反也議論相傳氣脈相續在春秋謂之善人在西漢謂之長者惟吉則仁所謂元者善之長為天地立心者也
  謹按周公所言誠治天下之要㫖而先儒别白吉士憸人之實亦詳哉其言之矣然人君無智愚莫不求忠賢以自固而正者易疎邪者易親此千古以來無可如何之事也蘇軾云道可講習而知德可勉强而能惟知人之明為不可學故漢元帝必不以石顯為小人唐明皇必不以李林甫為小人德宗必不以盧𣏌裴延齡為小人方其一心相信雖髙宗之得傅說文王之遇呂望亦無以過之也今若立其主名曰若憸人若吉士則人皆可以為僞孰自處於不肖若謾無定見則邪正並用毁譽混淆及其久也君子疎於保位小人巧於固寵不必待人主之左右而消長之機决矣大抵人雖不易知若人君能正其身以率之虚其心以觀之審其類以求之亦庶幾有可知之理蓋同一言也謇謇諤諤明辨是非者必君子𧬈𧬈訿訿模稜兩可者必小人同一行也守正持重木訥無華者必君子㨗給趨走隨時俯仰者必小人同一處心積慮也以義為主以生民為憂而畜其君之欲者必君子以利為主以身家為念而導其君之欲者必小人稱此以求之即有近名僞行之士强託其間尚可以拔十而得五天下事猶重有賴焉伊尹曰有言逆於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於汝志必求諸非道王十朋曰正直之人見君性之偏則以為憂又從而捄正之小人知君性之偏則以為喜又從而逢迎之朱子曰用人不求其可喜而求其可畏不求其能適吾志而求其能輔吾徳不憂其自任之不重而憂吾任用之未至不為燕私近習之計而為宗社生靈萬世之計人主以至公之心操則哲之術叅觀數說以求之亦可以曉然於吉士憸人之分而成勱相無疆之治者矣
  書經
  其惟吉士用勱相我國家
  編修雙慶
  孔安國曰立政之臣惟其吉士用勉治我國家蔡沈曰其惟用有常吉士使勉力以輔相我國家也
  謹按立政一篇周公敷陳用人之道詳哉備矣而究歸於吉士勱相國家誠制治保邦之要術也夫國家當承平之時紀綱法度燦然大備所恃以敷化理民而綿清泰之休者惟延攬人才為最急人才者難得而易失難聚而易散者也從來明作有為之士足備驅䇿者自不乏人然効一官任一職或輕率而喜事或躁進而多疎或紛更而滋擾漢詔所云聽其言論則悅耳揆之陰陽則傷化者欲其同心協力以培國家之元氣勢必有所不能夫不曰才士能士而曰吉士殆必有渾厚深重平易和藹之德不營營於榮利不汲汲於功名不忌人之美不妨人之賢以君心為己心視國事如家事者斯足以當之故又曰其惟克用常人即虞書所稱彰厥有常而吉者也國家誠盡得吉士而用焉不必勲業炳著而後收其效也即此衆正盈廷公正之道伸縉紳之途肅已煥然覩氣象之光昌縱或有一二不類者厠於其間亦自覺其立心行事不可容於盛明之朝而洗心易慮以爭自濯磨矣况師濟成風則奮庸熙載所謂撫於五辰庶績其凝者自可合羣策羣力以副天工人代之責而兵農禮樂無不修舉股肱耳目無不率從遐邇無不乂安民物無不熙皥國家治平之福孰大於此此吉士之勱相為立政者所宜深致意也夫



  書經
  方行天下至于海表罔有不服以覲文王之耿光以揚武王之大烈
  編修裘曰修
  陳雅言曰治平無事之時乃禍患所自起茍安於逸樂憚於自强豈所以繼志述事而承祖宗之託乎公推廣勿誤庶獄之旨而并及此固非後世導君以窮兵好大者比也
  謹按周公告王以克詰戎兵陟禹之迹而因及德威之盛至於無遠弗屆歸之於覲光揚烈若曰如是方可以對文武而無慚耳聞帝王以治天下為孝而一事一節不足以當之一代之興類皆積累數百年披荆棘沐風雨身閱險阻備極艱難而後嗣或不能深知此意一切悠悠焉聽之優柔委靡醞於有象未形之際治具弛而不張王心怠而不振日甚一日而祖德宗功有隱然欲隳者矣此固謀國者之深憂也蓋嘗論之一人之精神愈用則愈出而愈强衰季之主生於深宫之中不離阿保之手偷安肆志不知汗馬為何狀而百司庶執事惡勞而好逸止於𡍼飾文具而已上恬下嬉將驕卒惰一旦有事呼之而不應則束手已耳不然當成周之時列爵惟五分土惟三人有定分矣垂拱而天下治民有寧居矣旅獒西來白雉南貢祥符聿臻矣永清大定而周公猶兢兢以克詰戎兵為告何哉於此見老成慮事之忠望王之切且有似乎預知數百年後必有積弱之患而早為之防也夫文王之耿光武王之大烈至大且遠矣耿光也而稍弗顯焉不可謂之覲大烈也而稍弗舉焉不可謂之揚其曰以者以之也以此克詰之戎兵也夫豈窮兵黷武之謂哉要必使主德常尊國威常重諸侯有不敢上僭之勢四夷有不敢内窺之心而後周官周禮可以行八百年之祚可以永夫周公大聖豈無所見而忽於放牛歸馬之後為此喜功好大之談哉此一覲一揚也則謂成王即文武焉可也則謂見成王者即如見文王武王焉可也而在文王為有孫在武王為有子矣人主之孝又孰大於此乎三代以還漢之七國唐之藩鎭宋之南北分而明季乃幾於無兵大率皆玩視於無事之日而欲奮勵於有事之時其勢常不能相及也夫足不出戸庭目不窺方域養尊處優而欲坐安遺業難矣故必念及我祖我宗得之之不易而後知守之之難亦惟念及我祖我宗得之之不易而後守之亦遂無難也此帝王之孝也





  書經
  若昔大猷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
  檢討齊召南
  孔穎逹曰標此二句於前以示立官之意
  謹按操舟楫以濟川不可以無風而操敝漏之舟楫乘輪轅以致遠不可以坦道而乘朽折之輪轅自古帝王守成致治無他異能奇術也惟此治不忘亂安不忘危之深心自足登斯世於久安長治故常於極盛之日朝野無事坐享昇平而君臣相戒動色仰畏天命俯騐人心前念祖宗創業艱難後思子孫黎民承親賢樂利於奕䙫惟恐德有未洽化有未孚民隱有未聞俊乂有未舉深謀遠慮又常以為禍患每起於細微而變或乘於所忽必先清心寡欲以端治源屛聲色省遊觀遠邪人親正士左右匡弼守道之臣日侍於側忠言讜論日聞於耳往古史書興亡得失可法可戒之事日接於目而怵於心察吏安民維風整俗積儲備荒以及恤刑講武一切當行之務日籌諸心而見為實事至盈也持以謙抑至泰也保以憂勤易曰其亡其亡繫於苞桑詩曰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户此之謂也夫天下最難得而易失者時也待其既亂且危而後為之所其勢每苦於欲為而不能當其未亂未危又常苦於能為而不欲何哉君人者固未有不惡危亂欲治安也蔽於既治且安而不思其後也見既治遂謂可以長治見既安遂謂可以久安便辟阿諛之臣始用逸樂之說從容投隙以進君人者中其計而不察於是心日以驕政日以怠法度日以弛僉壬日以多忠良卷舌威福暗移忌諱滋繁虚文相應上下䝉蔽方晏然謂固於磐石泰山而積薪厝火之勢已成矣天下猶身也治天下猶養身也不慎起居於康强無疾之日而曰恃有藥石庸為計之得乎周至成王天下治安極矣而訪落愼始小毖謹微大雅述先王豳風陳民事皆凛凛乎有冰淵之懼有宵旰不遑暇逸之思尚書所載周召二公於治亂安危敷陳剴切危言篤論往往過於丁寧彼詎不知成王為賢主而天下之治安已久乎哉惟不恃其治安所以能久安長治也成王知其然也故萬邦既已撫兆民既已綏六服羣辟既已承德而董正治官首述古人立官之意曰制治于未亂保邦于未危大哉言乎其與舜言勅命禹言克艱益言無怠無荒臯陶言天工人代蓋百世而同揆也成王又自言祇勤於德其兢兢業業日愼一日於制治保邦之道得矣此頌所以美其基命宥密緝熙單心為能光大文武之謨烈而開八百年之統緒也歟



  書經
  曰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庶政惟和萬國咸寧夏商官倍亦克用乂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
  侍講介福
  王氏樵曰官者治亂安危之所出人則制之保之者也惟其人是一篇之要
  推賢讓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庬舉能其官惟爾之能稱匪其人惟爾不任
  陳氏經曰人能推讓樂善故也不能推讓忌嫉故也九官相讓衆賢和於朝范宣子讓其下皆讓安有不和者我忌嫉人人必忌嫉我交相忌嫉何有於和
  謹按事無論繁簡在得其人以治之舜命九官至商列為八政至周合為六典大綱皆出於一所増特其屬也明王立政誠得其人則簡固乂繁亦乂後世官制愈繁而天之生材常不足赴乎其任故總理之者為尤重惟因材器使俾大賢受大職小賢受小職斯智名功勇各擅其長而事無不舉矣然擇人固聖主之事而推賢尤大臣之心有虞之朝禹遜稷契臯陶垂遜殳斨伯與益遜朱虎熊羆伯夷遜䕫龍蓋君以其人為賢能而用之而其人不自賢不自能而推之賢讓之能且賢不必其出於已而惟賢是推能不必其出於已而惟能是讓此至公無私之心大臣之義也凡為庶官者觀感其推讓之心而師師濟濟同寅協恭共成郅隆之盛豈不美歟故曰大臣以人事君又曰衆賢和於朝萬物和於野推賢讓能庶官所以無曠庶績所以咸熙也抑又有難者淺中弱植之徒往往延頸企踵謟親戚以邀譽因賔客以借交易滋黨援狥私之弊是在為大臣者秉公持正拒絶獻譽結納之階惟知進賢為國不以市恩而人主委任大臣又必因薦舉而明試考核其果否稱職即以徵舉之得失保任之公私以為賞罰則庶司無不竭力盡能立功於國而大臣亦無敢比黨營私矣三代而上風淳治懋豈復有狥私害公之大臣而成王必深戒之曰舉能其官惟爾之能稱匪其人惟爾不任蓋誠有見於知人則哲古帝猶難而公私義利之間關人材之用舍即關政事之舉廢此周官一書所以為制治保邦之要務也歟








  書經
  冢宰掌邦治統百官均四海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擾兆民宗伯掌邦禮治神人和上下司馬掌邦政統六師平邦國司寇掌邦禁詰姦慝刑暴亂司空掌邦土居四民時地利
  侍講介福
  陳氏雅言曰此六官之長綱在網中也冢宰與六卿雖分掌一職而其官則尊於衆卿故以冢言六卿之事雖各列一職而冢宰得以兼之故以宰言此董正其官也統百官者即亮采之謂均四海者即惠疇之謂百官異職而能統之則有倫有要有綱有紀咸得其序矣四海異宜而能均之則或遠㦯近或多或寡咸得其正矣此訓廸其職也陳氏大猷曰為治莫先於教化故冢宰之後司徒次之敎化莫先於禮樂故宗伯次之敎之和之而猶有不率者則大者加以甲兵小者加以刑罰不得已也故司馬司寇次之暴亂去而後民得安居故以司空之居民終焉
  謹案為治之道在於得人而所為得人者非僅庶司百執事之得其人而已必有操其要者焉周官六卿分職所以為制治保邦計者不出於此使六卿得其人則率屬倡牧于以阜成兆民也何有一曰冢宰振裘者必挈其領冢宰之職舉而天下之規模定焉矣規模既定而敎化以興節文以著五惇五庸莫非天之秩叙也故司徒宗伯次之敎立禮行而猶有干紀亂常者焉則天討之所必及也故四曰司馬大罪陳於原野降此則有司之法在故五曰司寇民遷善遠罪而後可以永奠其居故以司空終焉其在周禮則謂之六典六典分掌於六卿而以冢宰統之皆本天之事以為事故冢宰為天官言象天所立之官也而周官冢宰之職曰統百官均四海則亦非五卿之所得而同者矣蓋嘗論之六卿之設分配天地四時絲牽繩聯至微至密即舜典所命九官百揆則冢宰也稷契則司徒也伯夷則宗伯也臯陶則司馬司寇兼之若埀若益則司空也雖或分或合因時制宜而其職事要未有出於六卿之外者然則六卿誠得其人尚何唐虞三代之不可及哉周官之戒六卿也惟以功崇業廣為務而終之以推賢讓能其所以望之者重矣使居六卿之職苐奉行故事苟合取容則其為朝廷羞也甚矣安在其能率屬倡牧也蓋六卿者庶司百執事之標凖也為六卿者果能去一已之私絶黨援之弊彼為其屬者自必是則而是傚焉所謂大臣法則小臣廉其效自有不期而至者又况今日之庶司百職事即異日之六卿其出而為方伯連帥者即入而為卿士師尹六卿誠賢則轉相效法惟惴惴焉以不能對揚天子之休命為懼其所裨益於國計民生者豈其微哉書經
  六卿分職各率其屬以倡九牧阜成兆民
  右贊善宋楠
  蔡沈曰六卿分職各率其屬官以倡九州之牧自内達之於外政治明教化洽兆民之衆莫不阜厚而化成也
  謹按民為邦本本固邦寧聖人知阜成之責不可以獨任也於是乎設為六官以典邦治邦敎邦禮邦政邦禁邦土内以正朝廷之紀綱外以立羣牧之表率天下之政胥統於此此六卿分職之由也各率其屬者六官之屬共三百六十以倡九牧者為九州州牧之倡此即唐虞州牧統於侯伯之遺意阜成兆民即所謂庶政惟和萬國咸寧也嘗考成周之時周召分陜異公保釐東土君陳出尹東郊召虎旬宣江漢是内諸卿出膺司牧之權也鄭桓公武公相繼為周司徒祭伯以畿内諸侯為王卿士是外諸侯入行六卿之事也蓋其於民生休戚閭閻疾苦皆熟聞習見而確知其所以然是以出則為良牧入則為名卿雖職有區分而政無同異要皆不懈於位而為民所歸是六卿九牧皆以佐天子康兆民非可畸輕而畸重也然天下事必有倡而後有因朝廷者四方之倡也而六卿又九牧之倡也自朝廷達之於邦國又達之於四海其地愈遠則政之所及者愈遙然能使天下之大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從而成運掌之治者紀綱立於朝而庶績熙於外也是故形端則影正源潔則流清六卿有崇功廣業之心則九牧凛愒日玩時之戒矣六卿有怠忽荒政之漸則九牧高坐嘯畫諾之風矣朝廷意指所存或崇寛大或尚勵精不必明見諸誥誡定以章程而一二事之張弛遂黙成天下之風氣轉移之故㨗於影響管仲所謂下令如流水之源也至於阜成者鞠人謀人之事也釋名土山曰阜阜者厚也敦龎淳固之積蒸而為協氣醞而為太和然後隂陽以正風雨以時品彚以亨民生以遂宋儒張載有云不如野馬絪縕不足謂之太和太和者厚之至也老子曰治大國如烹小鮮擾之則亂唐太宗曰治天下如建殿屋營搆既成勿數改易茍易一榱正一瓦踐履揺動勞擾實多是知民間日用飲食之事當聽之百姓之與知與能長人者特因而利導之不生事不懈事寛平正直以協民之中無作好惡以遵王之路則居敬而行簡執要以御繁阜民成俗之道莫踰於此非簡棄一切姑託於清淨無為之說以便其私也聖人在上知安民之本在於得人而得人之本視乎主極是故袛勤於德夙夜不怠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幾者既有以倡庶明之勵翼由是凡百有位亦克用乂不侵官不曠官欽乃攸司愼乃出令是分職之實也簡厥修進厥良推賢讓能舉能其官是率屬之要也成王既董正之乂訓廸之内而六卿外而九牧孰有瘝官曠職以棄厥典常者哉此所以六服羣辟罔不承德以成萬方無斁之休也












  書經
  欽乃攸司愼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以公滅私民其允懷
  侍讀學士汪由敦
  宋蔡沈曰敬汝所主之職謹汝所出之令令出欲其行不欲其壅逆而不行也以天下之公理滅一已之私情則令行而民莫不敬信懷服矣
  謹按欽乃攸司者謹其所守之職愼乃出令者審其興作之幾也國家憲章明備綱舉目張雖前人之成法可循而修明之始不至於廢弛振作之始不至於怠惰當損當益者必變而通之與時宜之始適乎輕重之中所司之職不可不舉則出令不可不愼易曰重巽以申命又曰渙汗其大號出令之謂也子產曰政如農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不思其始終必不成出令者事之始也而政之醇疵民之休戚國之興衰繫焉一令之善為四海之福一令之不善貽無窮之患故聖王莫不愼之於其始始謀不臧至害於政事而後從而易之即使能救其弊而民已不勝其擾矣况其思之不深慮之不遠因弊立法而弊隨法生創制防奸而奸由制起廟堂之上焦心勞思以籌救時之𢚩務朝進一說曰如是則弊可清暮進一說曰如是則奸可絶而閭閻市井之間奸弊如故也或且因而甚焉於是令日益繁而有眊而不行者矣有忽行而忽反者矣有名為奉行而虚文從事者矣揆所由來惟其出之不愼也聖王之出令也先民是程大猷是經不泥古而咈百姓之欲不苟且而圖目前之安堅如金石信如四時非有商鞅韓非之峻刑法以驅之而民自敬信服行是何也見其必可行而後著為令於其致反之由熟計審處而預為之防則不待嘗試而天下舉信其行之無弊管仲曰下令如流水之原此物此志也且夫天下之大計非可以一已之私意與焉也剛愎者不即乎天理之安偏執者務伸其堅僻之說優柔者憚興事以因循畏葸為守經好大者樂紛更以鋭意有為為盡職趨避為藏身之固迎合為干進之階始於售其私而訖至僨事而召怨惟廓然大公當行者行之必力不當行者絶之必嚴訏謨定命遠猶辰告庻頑讒說無所容於其間夫如是則有弗令令出而天下安之後世守之較若畫一民有定志馴致於從欲以治不難矣董仲舒曰謀事必就聖發政必擇語人君圖久安長治之道必自愼乃出令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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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古入官議事以制政乃不迷其爾典常作之師無以利口亂厥官蓄疑敗謀怠忽荒政不學牆面莅事惟煩
  編修儲晉觀
  蔡沈曰學古學前代之法也典常當代之法也謹按成王董正治官而獨揭學之一言以為修職謹令之本反覆告誡其義備矣蓋國家法度典章其有定守者也機宜事變其無定形者也是故監前代之成憲而量度處中遵本朝之舊章而聰明不作發言息盈廷之咎居位無曠官之譏此皆政事臧否之所關朝廷治忽之所係而為人臣者之常訓也然苟不學則安能兼有是數善而無弊哉今夫人臣不學之害有别昧先聖之術闇當世之務臨事周章奉職廢弛此則智不足以效一官能不足以效一邑固人君之所必斥者至於拘泥古制堅僻自庸乖謬事情紛更約束則有如王安石之侈言經術經世務而以祖宗之法為不足用矣辨文小慧析言破律粗渉經傳縁飾文采以佐其逢迎固寵之私而適足為喋喋利口之戒則有如張湯之決獄傅古義許敬宗之多聞善占對矣然則不學之害小而學術不正之害大三代以後之史冊尤炳然可覩也雖然官人之道本以德器為先才猷為後而闒冗無能者或外類於樸誠庸暗寡識者或貌依於謹厚唯諾成習浮沉取容知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平世罕建白可紀之績有事非緩急倚仗之人不學之害夫豈淺歟又其甚者則若朱子所指本出下流不知禮義而稍通文墨服儒衣冠叨竊科第而全無行檢之徒雖其人服官莅政幸無謬誤而立身根本之學已失其餘不足觀也嘗攷三代人才畢升於太學司馬辨論官材任官然後爵位定然後祿其時之登仕版者固無不學之人而其所學皆修己治人之要道也自朝廷以科目取人士子以舉業為學所學非所用所用非所學其來久矣夫欲實學效於當官必其諳練之有素者也且人之智能各有所長而其為學亦必專精於所習漢世詔舉吏民能治河者先後得王延世王景二人卒顯功效又如郭躬陳寵父子家世明習法律相繼為理官皆專務所學之明驗宋臣司馬光嘗議以十科取士分别任使蓋欲人才之競相濯磨講求於平日也抑成王所告誡者内自公孤六卿而外及四方之岳牧皆百僚之長各率其屬者也是知牆面之警為大臣者尤宜加意焉




  書經
  功崇惟志業廣惟勤惟克果斷乃罔後艱
  少詹事徐以烜
  蔡沈曰崇其功者存乎志廣其業者存乎勤雖有二者當幾而不能果斷則志與勤虚用而終蹈後艱矣
  謹按國家設官分職所以代天工也為臣者膺朝廷之爵祿則思樹立以自見然器識不遠者非成功之士也苟安玩愒者非立業之基也優游寡斷者非決機之識也是以周王之戒卿士曰功崇惟志業廣惟勤者誠以生平之建立總屬於一念非常之勛績每隳於便安天下有志不立而狃於卑者矣志立而狃於卑者無有也天下有勤不懋而墮於隘者矣勤懋而墮於隘者無有也故剏𥪡之局不待其崇隆而後知之也惟曰視其注存者而已矣積累之途不必其盛大而始决之也惟曰視其加務者而已矣雖然功業之為勢至烜且赫而其為效亦至繁且重乃或志之終身曾不如志之一日勤之卒歲曾不如勤之片晷者豈難易有殊量哉果斷不果斷之别也事機之至也不測事會之逝也亦無定惟猛焉剖决而不疑洞識於是非可否而倉猝無以撼其神惟奮焉獨立而無懼立制於動静吉凶而非常無以震其魄如是則功可崇業可廣而又何後艱之有哉夫可以致功而不之致者謂之懦可以建業而不之建者謂之怠功不崇業不廣當幾而遲回不决者謂之愚懦可起怠可策而愚不可破故果斷尤貴克焉周王之戒卿士曰志曰勤而又必曰果斷者良有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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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賢讓能庶官乃和不和政厖舉能其官惟爾之能稱匪其人惟爾不任
  監察御史程盛修
  謹按國家所重者人才人才進退係乎政治得失此其權操於君而實倚於二三大臣大臣以人事君者也使才識能甄㧞善良奬許士類而又如鑑之空如衡之平一切門户恩怨夤緣聲氣之弊皆不足以動之則其難其愼之心無非忘私忘家之義而天下人才亦知吾道之可以有為也莫不乘時利見踴躍奮興俊乂在官百僚師師所謂推賢讓能庶官乃和也不然者以名為招以利為媒官及私昵爵及惡德德薄而位尊矣知小而謀大矣力小而任重矣其不勝任者居華膴列顯要而勝任者反投閒置散寂寞下僚視氣節為不足尚經術為不足用呈身識面為不足恥以致人才日壞紀綱日隳餐之素也餗之覆也遑恤國家也然終不敢謂倚之二三臣而君之責遂可寛者蓋君不能周知庶寮而二三臣之賢否忠佞則其所燭照而數計也惟擾成憲則察之紊是非則察之樹私人比朋黨則察之察之極其精而處之極其當舉能其官有上賞焉稱匪其人有顯罰焉如是則君子道長小人道消學古入官議事以制同寅協恭和衷哉保無有政庬之患重煩黼扆者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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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能其官惟爾之能稱非其人惟爾不任
  監察御史朱續晫
  蔡沈曰所舉之人能修其官是亦爾之所能舉非其人是亦爾不勝任古者大臣以人事君其責如此
  董鼎曰因所稱舉之賢否益足以見我之賢否為人臣者以是觀之必無蔽賢妬能之事賢者有所勸而不肖者亦可以自警矣
  謹按致治之要在於得人人之衆聖主不能徧知必資薦舉若薦舉不得其實則巧僞並進官職耗費故必設連坐之法以治之此不易之道也又人之才性各有所能或優於守而短於才或長於此而絀於彼不可求備故不妨廣其途以取之但使所舉皆實則隨才器使各得其用昔司馬光嘗言愛憎毁譽情僞萬端與其采訪虚言不若使之結罪保舉因奏請設十科以舉士令每歲各於十科中舉三二人擬結狀云臣竊見某人有何行能臣今保舉堪充某科倘後不如所舉及犯正入已贓臣甘同坐不辭狀到付中書省記簿仍别置合舉官臣寮簿歲終不舉按劾施行如舉後不如所舉量輕重行罰必行勿赦所貴人人愼重官皆得人光之言似過嚴而難行然細思之實亦有不得已者蓋保舉之責甚重知人既難而深懷薦賢為國之誠肯時時留心於此其事亦復不易故朝廷每下明詔或則觀望而不舉否則又將狥私而濫舉矣二者之弊均未易除雖云事本非易然揆之以人事君之義為臣者固亦無所逃其責光之言蓋深合於周官董正之法其意猶可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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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治馨香感於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
  編修丁一燾
  蔡沈集註曰物之精華固無二體然形質止而氣臭升止者有方升者無間則馨香者精華之上達者也至治之極馨香發聞感格神明不疾而速凡昭薦黍稷之苾芬是豈黍稷之馨哉所以苾芬者實明德之馨也至治舉其成明德循其本非有二馨香也是訓也至精至微非日新不已深致篤敬之功孰能與於斯
  董鼎曰益曰惟德動天至諴感神周公曰明德惟馨感於神明幽遠難通莫天與神若猶可以德感動況於民乎周公與益之言其意一也
  謹按周公之訓固為精微成王舉以告君陳深有得於為治之本矣夫至治何以云馨香善治之極協氣休聞之所發越猶馨香之旁達可愛生民之詩曰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載芟之詩曰有飶其香邦家之光則固非小補之氣象所能仿髴也且夫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以陰陽為端以四時爲柄以日星為紀月以為量鬼神以為徒故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行於社而百貨可極焉行於宗廟而孝慈服焉行於五祀而正法則焉其精神之所條貫志氣之所黙孚無一不本於其德然則至治之隆其必歸於至德也明矣而蘇軾謂物之精華發越於外者為聲色臭味足以移人亦足以感鬼神是猶以黍稷言也如黍稷可以為馨香則隨之粢盛豐備虞之享祀豐潔亦可以感於神明矣至治之馨香豈若是乎且夫惟德動天至諴感神孝弟之至通於神明天人感召之理豈在享祀之儀文臨時之齋袚哉必其洗心於密洞達無間光於四表格於上下亦如鬱鬯羶薌之間使陰陽之氣達於淵泉達於牆屋所逹初無界限治然後為至德然後為明故論馨香之效至於感神明極所以馨香之本又根諸明德有是德則有是治有是治則有是馨香有是馨香則有是感應夫至於天神可格尚何慮乎民物哉然如愼獨而後可以達天德誠意而後可以行王道德之克明固自有本是以惟日孜孜無敢逸豫時以篤敬嚴之所謂以聖人之德成郅隆之治其在斯歟









  書經
  允升于大猷惟予一人膺受多福
  監察御史胡寶瑔
  謹按帝王孜孜圖治所以本之一身率羣工而交勉者固無日不期德化之成使斯民風同道一而䝉至治之休也昔成王命君陳尹東郊念民生之厚因物有遷欲其偕之大道而曰允升于大猷洵為治之要哉大猷者宇宙之常經共由之正路程顥所謂得天理之正極人倫之至者堯舜之道也民或為習俗所染則失其本然之天而趨而日下惟聖人在位端其範於上而示之凖民自欣然樂從以共復其初蓋克綏厥猷惟后而歛福以錫庶民乃遵王之道遵王之路斯為允升也朱子曰善為治者總攝而整齊之使各循其理先有紀綱以持於上而後有風俗以成於下也是以懋修者在宮庭從治者即在草野而其間為上為德為下為民者則在承流宣化之得人惟人臣能敬其事不爽厥德則政皆實政其施及於民者裕之以衣食之源率之以孝悌之行使俯仰有資遵循有則忠君親上之性油然自生禮義廉恥之心維而不替斯太和之景象駸駸乎上理矣司馬光云上行下效謂之風薰蒸漸漬謂之化始而洗心滌慮繼而風清俗美如階之升進而日上此大猷之所以允升也且夫民非無良也二帝三王之治非不可以必復也司牧者以誠格之自以誠應之故曰爾惟風下民惟草即至治之馨香知諸福之畢集有明徵也蓋至大猷允升則樂斯世之平康躋天下於仁壽兆人長享和平之福而君曰予一人膺受多福者能錫福於民乃為受福之實惟人君以天下之福為福而其福始多也然則致治之原本於君身而為治之要在於得人果得其人而福成於下者俱歸於上以是知福莫大於允升也其後命畢公保釐東郊有曰惟周公克愼厥始惟君陳克和厥中而復以克成者於畢公有厚望焉此成周之化所以皆得其人而稱郅隆之治也詩曰受福無疆四方之綱此之謂歟












  書經
  辭尚體要
  編修儲麟趾
  謹按仲尼曰辭達而已矣傳曰言以足志文以足言逹與足非繁多富麗之謂而質實明辨之謂也質實者按之有物言其體也明辨者宣之不繁言其要也書契以來唐虞三代之紀述典謨訓誥之昭垂緣文立榦淳茂矞皇雖曰世不尚辭而文質備矣若周書畢命一語而修辭之法盡焉蓋凡辭之為用甚大且遠所以宣德化備記載述情志而昭訓戒也其在上則詔策章奏檄移祝誄碑志其在下亦有宗經緯史箴銘讚頌論序用之則潤色鴻業黼黻皇猷不用亦藏諸名山秘諸石室然或華而不實則失之蕪也大而無歸則失之誕也弱而不振則近於靡也俚而不典則近於俗也縋幽鑿險者詭異而傷於正旁見側出者枝葉而離其榦凡此六者惜皆未明乎體要之所在也今夫援天證地河漢其言而終不得夫胚胎之所自何如數言而渾舉大凡連篇累牘譸張其說而訖不知其意指之所歸何如一言而深中窽會舉其大凡則質榦已具而顚末瞭然是則所謂體也中其窽會則肯綮已得而節次無難是則所謂要也所謂體如衣之稱身長短合度不欲其過也所謂要如衣之振領把握無遺不使之棼也循是二者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布帛菽粟用之而不盡而裁製者允蹈於大和黼黻丹黄望之而立曉而指示者不離乎掌上則體要一言洵乎其詔千古以修辭之準也若謂康王因商俗餘風利口惟賢故命畢公以敦本務樸之意倡導厥俗如張釋之諫漢文帝拜嗇夫事則止於一時一事以立言而非仲尼删書垂示萬世之良法矣易曰吉人之辭寡躁人之辭多即辭以觀人之心也詩曰辭之輯矣民之洽矣辭之懌矣民之莫矣即辭而推其及人之功也辭顧可不愼乎哉














  書經
  思其艱以圖其易民乃寧
  監察御史錢度
  謹按此言養民之宜急也古者大司徒之職敷五典擾兆民然土會土宜所司半養民之事故其屬自鄉大夫以下皆敎也自載師以下皆養也而敎必先之以養夏書德惟善政政在養民水火金木土穀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必九功惟叙九叙惟歌而後可以戒休董威未有鮮飽興歌而能化行俗美致上理者也穆王有見於此故於君牙之命既告之以敷五典和民則而即繼之曰夏暑雨小民惟曰怨咨冬祁寒小民亦惟曰怨咨明怨咨未冺雖爾身克正化民未易言也觀古先聖王莫不以足民為急務周家以農事開基於小民衣食之源日用之細尤為加意周禮一書其法至纖至悉不啻取民之身家而代之謀其所以思之者無不至其所以圖之者無不周故家給人足敎化易行風俗醇美周家之治稱極盛焉自周禮之法廢而養民之道衰其弊有四溝洫畎澮并而為田而旱澇無備不足以濟天時一也且并地利而亦失二也載師任土之職不修而民之游惰者衆三也草人土化之法不講而物力不盡四也具此四弊而豪强復得兼并乎其間撡其奇贏重困貧乏而貧者日益貧則所謂艱者誠艱而所謂易者不可得矣穆王之世豈至有此而猶兢兢以為艱者誠以為上者一日不思維則必有忽視民瘼之患而民之怨咨隨之甚可懼也夫寧者安也定也安定其家而身始可用安定其身而心亦可用此周禮司徒之職所以兼敎養為一官而孔子之既富加敎孟子之恒產恒心俱是說也


  書經
  今予命汝作大正正于羣僕侍御之臣懋乃后德交修不逮
  侍讀黄孫懋
  張栻曰公卿進見有時僕御褻近無間有時者見其尊嚴無間者知其情性方其進見君臣之分甚嚴未易犯其顔及其褻近君臣之情無間故可糾其過救過於未形之時易為力救過於已發之後難為功懋德交修正僕臣侍御之職也
  謹按周禮太僕為下大夫之職非若三公三孤論道經邦也又非若六卿之率屬倡牧阜民成化也其秩既不甚尊顯而其事亦止陪僕𥊍御之事無關於天下政治之大冏命一篇何望之者深而責之者切耶蓋人君之動静起居惟近習之人見聞為最切使左右前後皆德選朝夕與居皆正人因事進規非心無自而萌然後天下之事可從而理周公作立政虎賁綴衣趣馬𢹂僕莫非吉士即此意也故穆王於命官之際述文武之成德稱在位之忠良始則望之曰懋乃后德交修不逮繼復責之曰弗祇厥辟惟予汝辜至其所謂僕臣正厥后克正僕臣諛厥后自聖尤為切要之言從來小人之敗君德靡所不至而自聖一言足以蔽之夫有自聖之心則法家拂士日遠而快意肆情之舉亦莫或齟齬於其間此勢之相因遞見者也穆王克見及此亦可謂思深慮遠防閑之早者矣厥後造父為御周遊天下將必有車轍馬跡導其侈者果出於僕御耶抑其心本有是欲久而不克自持耶天下事有其迹已著疏遠之人不及知而近習早窺之者亦有近習之人不知而已獨覺之者所謂未萌之欲也穆王之言曰怵惕惟厲中夜以興思免厥愆想當日反躬内省心曲之地嗜好之端隱隱必有所向而强自抑制使不得行且又惟恐其或行也故命前後左右之人匡其不及繩愆糾謬以格其非心倘此時得如舜之四隣者日弼其違而無面從則非心日格而王且入於聖矣得如周成王之四聖維之則非心日格即不至聖而幾於聖矣惜乎當日未聞其人也是以本源未清潛滋暗長向之慄慄危懼自覺其非者後不免躬自蹈之人心操舍之無常亦甚可畏哉









  書經
  愼簡乃僚無以巧言令色便辟側媚其惟吉士
  監察御史霍備
  蔡沈曰巧好令善也好其言善其色外飾而無質實者也便者順人之所欲辟者避人之所惡側者姦邪媚者諛說小人也吉士君子也言當謹擇僚佐無任小人而惟用君子也
  謹按此周穆王欲伯冏愼選羣僕侍御之臣以輔翼主德也蓋侍御近臣也巧言令色便辟側媚者佞人也為邦之道務遠佞人而顧可引而近之乎此其所以不可不愼也在昔成周命官分職綴衣趣馬皆籲俊之流宫伯内宰盡興賢之侣漢初此意猶存故以儒者為侍中以賢士備郎署而周昌汲黯軰得以出入宫禁陪侍宴私其陳誼格非拾遺補過者所關正非細也中漢則有宫中府中迨至於唐則有南司北司職掌既分流品逈異茍非閹豎嬖幸不得日侍宫庭矣夫輔弼之重責在大臣君德之盛衰豈盡由於近侍之邪正然廷臣不能逐近臣而近臣反足以間廷臣者惟近臣相親而相狎廷臣則日遠而日踈凡耳目之可得而悅者即其聰明之可得而蔽者也人主之於近侍可不嚴立其防哉更進而推之近臣之外其為巧令便辟之顯著者莫過於伶人蓋伶人之技正在於是非是即無以盡其職也人臣或溺情於此鮮有不日即於佚樂而惟聲色是尚者故後唐莊宗之寵伶人與任宦官有同譏焉然考其為晉王時嘗欲賜伶人錢而張承業堅持不肯與其詞義凛然昭垂史冊後世稱其志行有縉紳士夫所不及者蓋又千古而一見者矣



  書經
  哲人惟刑無疆之辭屬于五極咸中有慶受王嘉師鑒于兹祥刑
  少詹事沈德潛
  王樵曰刑施于人非可願之事宜不足以致譽而有無疆之譽由于五刑而無一不盡其心則無一而不得其中所以有慶而致無疆之辭也以刑之中全民之中則刑非凶器而乃祥刑矣爾受王之嘉師其尚鑒于此焉
  謹按舜命臯陶為士而相與往復者曰欽曰中周公命蘇忿生為司㓂而相與儆誡者曰敬曰中此用刑之要必本於心法之要也至穆王之命呂侯疑於世變風移矣而於用刑之時悉原本於用德之意故篇中誥誡猶見古帝王以刑全民之盛心今取其辭繹之其云哲人明理之人也明理之人用刑則不傷於聰察而有無疆之令譽由五刑之屬於已者咸得其道理之中所以天下後世並慶其同於天地之大德也五刑而變文曰五極猶極則也言五刑所施皆中正之標凖而不能少為増損也嘉師猶言良民民雖已罹於惡而原其受中以生初無虧於天理之善故云嘉師也祥刑良法也用刑而全乎天地好生之心吉祥善事莫大於此故云祥刑也為諸侯者受天子命而撫有嘉師舍兹祥刑其何鑒焉篇終而再三鄭重以付托之此總結全文云爾謹考呂刑一篇言中者屢始言明于刑之中繼言罔非在中又言咸庶中正又言非天不中惟人在命又言德于民之中至此則云咸中有慶先王用刑之意無非折之以中也而刑之能中實本於德始言德威德明繼言祗德又言惟克天德以成三德先王制刑之意無非引之於德也而中與德之所由總歸此心之敬始言敬忌繼言惟敬五刑又言何敬非刑朕敬于刑用心以敬為主則刑無不中刑也而德矣所謂哀矜惻怛猶有三代忠厚之遺者與君天下者秉如天好生之德而又曲體穆王之言將上作下應一心一德即有猛鷙不馴之徒亦皆化其頑殘歸於仁厚太和之氣常流宇宙間矣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四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五
  詩經
  肅肅兎罝㭬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肅肅兎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肅肅兎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編修儲晉觀
  鄭康成曰罝兎之人鄙賤之事猶能恭敬則是賢者衆多也
  謹按周南著文王后妃之化自家而國自近而逺其事不越男女居室和平安樂淑善忠愛之風而王道之盛見焉獨兎罝一詩專美文王得人之效與前後諸詩詞意若有不類者而其爲至德咸孚之徵抑尤足以狀其實也蓋大化不擇人而被良材不擇地而生敎澤之樂育者長而善類之熏蒸者廣則賢士之挺生寧有定迹哉綿之九章曰予曰有疏附予曰有先後予曰有奔走予曰有禦侮棫樸二章三章曰濟濟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峩峩髦士攸宜渒彼涇舟烝徒楫之周王于邁六師及之人材之有益於國也上而明良相合爲一德一心之佐其次則効能宣力以將其忠誠愛主之心禮法周旋之地執事苐著其恪恭而其當膂力方剛經營四方之日則踴躍從王智勇胥奮實克有以安社稷而利國家此其大較也文王當日詢於八虞咨於二虢以及散宜生南宮括之倫其爲干城好仇腹心者懿親勛舊濟濟盈於王國矣兎罝微賤之事武力之夫乃能處約而敬有勇而忠以克上膺是選焉此以見人才之多伏處潛修者至於不可悉數而其人又大都魁傑𭹹異直亮無囘邪而緩急足恃賴非猶夫輇才諷説之徒可小知而不可大受者也且今取詩而觀之樛木螽斯以上文王之德化行於家也桃夭芣苢國中風俗之美也江漢汝墳則風俗之美逮於南國也太和至治之象懽欣交通遐邇無間可謂無爲而治不言而化者矣然其時靈淑鍾於山川英竒獻於草澤衆材輻輳羣力匡扶處常而資御變之助焉揆文而備奮武之畧焉國勢於是乎熾昌人心於是乎翕聚此尤文王所以受維新之命而開卜世卜年之心也蓋詩人之意深矣夫闗雎風始小序以爲后妃求賢以自助麟趾闗雎之應其謂子孫宗族皆化於善也是知文王作人之盛致賢才之衆多上自宮庭而後下及草野即周南中亦可得其概也已





  詩經
  于以采蘋南澗之濱于以采藻于彼行潦于以盛之維筐及筥于以湘之維錡及釡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誰其尸之有齊季女
  編修諸錦
  詩序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則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
  鄭康成箋古者婦人先嫁三月敎于公宮敎于宗室敎成之祭
  謹按序言大夫妻能承祭祀詩稱季女者何也記曰三月而廟見稱來婦也婚禮婦入三月然後祭行女之終婦之始也春秋之義雖爲天王后猶曰吾季姜云爾季孫行父如宋致女公羊傳言録伯姬注三月而廟見稱婦擇日而祭於禰成婦之義而後父母使大夫操禮而致之言女者謙不敢自成禮也宗室大宗之廟庶姓别於上而戚單於下氏分而族不殊雖百世猶敬其宗焉尊祖之道也傳曰濟澤之阿行潦之蘋藻寘諸宗室季蘭尸之敬也言宗子則有宗子之母姑老則宗婦攝之尸之爲言攝主也此季女者抑庶子之爲大夫祭必於宗子之家者與序明言大夫妻曰承先祖詩曰誰其尸之先祖者大夫之宗廟則箋云先嫁三月女家敎成之祭未然矣









  詩經
  羔羊之皮素絲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
  給事中盧秉純
  謹按先儒之説以爲二南之大夫被文王之化能節儉正直而詩人美之也今詳觀詩詞所謂羔羊素絲者固足以徵儉約之風至委蛇委蛇之云不過形其從容之度耳而目爲正直何居蓋險陂傾側之流心存囘曲其進而在廷必無光明磊落之概其退也目營心計輾轉於利害之交不勝其跼蹐之情急遽之狀夫安得動静有常從容自適如此故善觀人者察之於進退應接造次之間足以悉其梗概是詩人所謂善於形容也然立躬所重者在正直而正直之本在乎節儉不能節儉則不能無取於人不能無取於人則必將茍且相狥其當官也不能正色率下其臨事也不能直行其意夫惟抑其汰侈之情而約之於禮義之準敝車羸馬衣服垢汙固近於讇巧矯僞之爲不可以示軌則而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季孫所以爲忠不使内有餘帛外有餘財武侯所自謂無負者不過如此是知節儉爲臣道之要務有位所宜加勵在朝廷之制禄也必使足以代耕而自再命三命以上進而愈厚非徒以優之正所以重責之也臣子之事君也必將凛乎後食雖在一命之微不敢不勉非徒以分自安抑臣誼當如是耳記曰大臣法小臣廉非謂大臣之不必廉也大臣禄賜已厚凖古之例已足食百許人不患其不廉也將事事置身於法度之中夫然後能爲法於庶僚至使貴寵之臣輿服不敢過度則所以儀型百揆者得其本矣小臣品卑禄薄則持廉爲難非節儉之至惡能勉之竊見在外諸臣如督撫及方面大員飬亷不爲不厚矣而寵賂彰聞猶且不免窮其弊源大抵由不能節儉致然至州縣等員事任繁簡不同要必有飲氷茹蘖之操然後爲阜物寧人之本六計之所尚惟廉非其明証歟古語謂公生明亷生威又謂勤補拙儉飬廉廉如是之重也其用度侈靡者何怪其以墨敗哉京官自九卿而下至於百司必潔已乃可以奉公亦清心始可以治事自
  恩加雙俸而後俯仰各已寛然於此而不砥厲亷隅豈
  復尚有人心正恐
  朝廷之恩賜多加一倍而臣子之用度亦增一倍則仍見其拮据耳此豈能有委蛇之度乎夫臣子之廉固恃在上者有以飬之亦貴在己者之有以自飬耳持守之亷既見所出之無幾
  賜予之厚自覺所入之常豐則勵臣節愈所以懐宸眷也近日
  功令綦嚴加以
  天光燭照不聞狼籍之聲然猶願其節儉正直形爲委蛇自公之度合爲大法小亷之風由成周而上遡唐虞庶可以仰答
  聖慈以爲明良之慶歟














  詩經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編修諸錦
  鄭康成箋云謂勤也女年二十而無嫁端則有勤望之憂毛傳不待禮會而行之者謂明年仲春不待以禮會之也時禮雖不備相奔不禁
  謹按此詩前二章迨其吉兮迨其今兮父母之命也後一章迨其謂之媒妁之言也同一詩也出於女子之口不足存出於女子之父母者不可廢歸妹人之終始也古者霜降近女氷泮殺内故云士如歸妻迨氷未泮梅摽時則氷泮後期矣此女之父母因有勤望之憂詩之意如是而已鄭箋誤引周禮媒氏禮雖不備相奔不禁乃截下若無故而不用令者罰之一句此予之書而倒讀者也於是儀禮服傳注遂有女子許嫁者逆降旁親之説悖已果如鄭箋所解則刲羊無血承筐無實無攸利之士女亦何所取義而編於正風之内乎朱子亦未申明竊以爲聖人垂敎必不然矣












  詩經
  彼茁者葭壹發五豝于嗟乎騶虞
  編修沈文鎬
  謹按此言文王之仁周於庶類以昭王道之成也粤稽成周忠厚開基積功累仁代有令主文王以徽柔懿恭之德施子惠懐保之恩熏蒸醖釀馴致太和故其時闗雎樛木起化宮庭桃夭芣苢協和邦國以至喬木興江漢之思兎罝備干城之選風俗淳羙賢才衆多猗與盛哉由是仁民之餘恩及於庶類召南卒章載咏騶虞流連唱嘆美諸侯乎美文王也蓋文王治岐王政修明人心悦豫德洋恩溥固已物靡不得其所南國諸侯被休風而承雅化其政治亦翕然丕變故其於田也順東郊之令與春蒐之典驅馳林麓上下郊原覽卉木之向榮胥含生意瞻飛走之咸若盡被化工詩人用是作歌頌美而歸本於仁心之自然此王道之所由觀厥成也嘗考洪範之言庶徵也驗諸草木蕃廡虞書之敬授時也及於鳥獸孳尾周禮體國經野具詳山林川澤虞衡之事誠以物類甚微而風俗之美治化之隆實於是乎見而聖朝不貴異物盛世無藉奇珍但令茂對以時萬物並育即可見太平之有象至治之修和非必芝房寶鼎可薦郊廟神雀黄龍用爲紀瑞也且夫草木禽獸一也有時而異盛則菁莪致美鹿鳴載歌衰則苕華見傷牂羊是嘆物非自異視其所值惟聖人與天地之心相似遂與天地之氣相調洪纎高下悉鼓盪於太和民得之則無夭札物得之則無疵癘熙熙皡皡共若其天非然者歌萇楚呼黄鳥衰世之民欲如盛世之物類而不可得其故豈偶然哉夫善積則餘慶氣和則致祥讀二南諸什知太和之氣洵在成周宇宙間故詩人以麟趾爲闗雎之應騶虞爲鵲巢之應而傳世寖昌赤烏啓瑞白魚兆祥西旅貢⿱敖大 -- 獒越裳獻雉則又麟趾騶虞之應也顧文王三分有二化行南國其德澤尚未徧於天下而仁風漸被休徵丕應已若此况乎四海一家重熙累洽溥湛恩於無外涵一世於太和君相不有其功民物各安其命斯其受天眷顧集慶凝庥又當何如哉










  詩經
  孑孑干旄在浚之郊素絲紕之良馬四之彼姝者子何以畀之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絲組之良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之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絲祝之良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監察御史劉永泰
  孔頴達曰三章上四句言文公臣子建旌乗馬數往見賢者於浚邑是好善下二句言賢樂告以善道
  謹按任人者逸而有功任力者勞而罔效故人臣受命於君而膺兹民社也固貴以夙夜匪懈者盡承流宣化之職尤貴以汲取維殷者博集思廣益之資夫賢者之於人國非迂疎寡當者也其德誼可以熏陶性情焉其學問可以啓廸聰明焉其氣節可以砥礪風俗焉而特其抱負不偶每有落落難合之概茍勢分未忘不能隆禮以奉之忱悃未孚不能積誠以通之彼惟有逺引高蹈金玉爾音已耳孰肯輕至吾前而罄其中藏乎今觀衞之大夫禮著於外誠存於中在郊在都在城枉顧一何勤也四馬五馬六馬威儀一何盛也降浚明之尊而親訪於蓬户勞僕夫之駕而數造乎衡門所咏適館授餐者殆不過是邑之人指其旌旄見其車馬莫不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此大夫爲姝子而來者也彼姝者子感其禮貌之崇信其誠意之篤凡所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悉抒其素藴者當不知何以畀之予之告之而後可以答我大夫矣由是賢者以其所得而致之大夫大夫以其所聞而進之於君君乃以其所進而施之於政文王康叔之治不可復見於今日哉要之大夫之好善非惟其臣爲然也蓋有秉心塞淵之主斯有虛懐折節之臣故曰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謂之風也嘗考宓子爲單父宰有賢者五人皆師之而禀度焉故能身不下堂鳴琴而治魯欲使樂正子爲政孟子不以强知多聞爲喜而以爲好善優於天下由是觀之一邑之長一國之佐猶必求賢以自輔若此况統萬邦而撫兆民其取善又當何如乎












  詩經
  投我以木𤓰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爲好也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瑶匪報也永以爲好也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監察御史劉永泰
  黄櫄曰木𤓰木桃木李皆微物也而詩人欲以瓊琚瓊瑶瓊玖報之且猶以爲未足非物之不足而心之不足也
  謹按詩人所咏寄託遥深故中庸引衣錦之句而以證惡文之著子夏得素絢之解而因悟禮後之㫖在讀之者善觀而會通之不必執一以强解也如木𤓰三章朱子謂如静女之類原係疑詞詩序謂美齊桓之作終鮮確據俱無庸置辯只據詩文以爲尋常相問遺者近是夫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彼世之負義莫償而較量於錙銖者固無論已即使受人微物報人重資而其心若曰如是亦已足矣則報者之情倦而施者之德忘惟其中歉然常若無物可以報之而願致其永矢勿諼之意斯報者之情施者之德兩無窮也三復是篇不但詩人忠厚之思藹然見於言外而文王康叔之敎澤入人之深感人之乆傳之既逺而猶有遺風焉亦於兹可想見矣夫友朋交際之常尚當薄來而厚往若此况分屬臣子誼切尊親沐殊恩戴至德其所爲圖報者又當何如乎







  詩經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監察御史沈懋華
  序云伐檀刺貪也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禄君子不得進仕爾
  朱註美賢者厲志非其功不食故述其事而歎之謹按程子云詩小序必是當時人所傳國史明乎得失之迹者是也不得此何縁知此篇是甚意思朱子學宗二程而於詩序獨不然其説即如伐檀三章註與序各自爲義據毛鄭則爲刺貪而從朱則爲奬廉序則責在位之人所云不稼穡之田榖不狩獵之貆鶉皆無功受禄之證朱則未仕之人不得進用以不耕不可得食不獵不可得獸是以甘心窮餓而不悔也二説相反不可以通彼我之懐浸假以刺貪之詩移贈厲志之君子則君子不受又浸假以奨亷之詞投諸在位貪鄙之夫彼寧不恧然自廢與其果何説之從歟豈以此詩次十畝之後碩䑕之前各有言外之意又豈以魏多賢人而其俗貪鄙意雖背馳固不妨兩存其説歟抑豈詩之爲道不妨貿易其義互爲塤箎歟雖然浸假而明廷之懲奬有類乎是者不幾於倒置歟夫説詩而不適於用則不可以翼經説詩而游移其辭則不足以信今而傳後何以定之亦折衷於孟子而已公孫丑曰君子不耕而食則詩所云不稼穡不狩獵之説也胡取禾三百廛與在庭之貆特則所謂居是國者君用之而安富尊榮子弟從而孝弟忠信不素餐兮孰大乎是者也士生斯世登車攬轡有澄清天下之志匪僅甘心窮餓而不悔已也輪輻之爲用也負重而致逺當其無用則棄置之一旦口御君命播揚皇風環顧在位之人貪鄙無可與語非伐檀之君子不爲功曰十畆閑閑陶潛之歸去來辭也曰碩䑕碩䑕唐仲友詩解以爲愛君之至戚雄歎其最有發明竊以爲伐檀三章則以道自重唯孟子之爲客卿者足以當之世有其人雖與之萬鍾可也











  詩經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何以卒歲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
  編修鈕汝騏
  謹按農桑者生民之本務衣食者王道之大原唐虞三代之治所以出斯民於饑寒之路而導以親遜之風者未有不惓惓於此者也夫一夫不耕或受之饑一女不織或受之寒必待已饑而謀食已寒而謀衣不已後乎故觱發栗烈冬日之憂也而豳風之所以謀衣者則不始於冬之日而於七月之暑退即計及於九月之授衣焉火耕水耨夏日之事也而豳風之所以謀食者則不始於夏之日而於正月之于耜已計及於二月之舉趾焉此豫道也所爲先事而謀之者也不寧惟是授衣於九月而求桑采蘩則前此矣舉趾於二月而乘屋播穀又前此矣推而至於取彼狐貍爲公子裘所以佐衣之不逮也鬱薁葵菽𤓰壺苴荼所以資食之有餘也若此者豈苐可以騐民風之厚民俗之淳哉意當日后稷公劉之化漸漬於民者乆而一時循行阡陌勸課農桑之官必皆兢兢於民生之本務而奉行德意惟恐後時詩所謂田畯至喜是也今觀其詩載纘武功士則有勇而向義也執筐載績女則不惰而守禮也婚姻以時則同歸於公子也服勤不怠則上執夫宫功也因而獻羔祭韭則祭祀以時焉朋酒斯饗則燕饗以節焉爲春酒以介夀則可以敎孝焉躋公堂而稱觥則可以敎忠焉休哉何風之厚而俗之淳與蓋其所以致此者則有本矣夫上作而下應風流而令行率作先則民不敢後化導切則民不敢怠不作無益則預備乎農桑之事者必周不貴異物則致美乎耕織之具者必悉上以是爲政本下以是成風俗此則后稷公劉風化之所由而周家王業之所以盛也















  詩經
  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女執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蘩祁祁
  監察御史陳大玠
  謹按農桑並重王政之大端也豳風爲王業所由基而七月一篇於流火授衣三致意焉觀首章先以無衣無褐乃繼以于耜舉趾而次章三章則詳言蠶織之事是謀衣與謀食皆當預爲籌畫也月令載季春之月命野虞毋伐桑柘愛蠶食也於鳴鳩拂羽戴勝降桑之候則具曲植籧筐備蠶器也后妃齋戒躬桑勸蠶事也分繭稱絲以共郊廟之服登蠶功也又按蠶爲龍精月直大火則浴其種是二月浴種也祭義云大昕之朝奉種浴於川注云大昕季春朔日也是三月又浴蠶也此章於春日而求桑以飬蠶爲今年授衣計也三章於八月萑葦既成而預蓄之以爲曲簿爲明年飬蠶計也此章求穉桑以飬其始生者采白蒿以飬其生而未齊者此蠶事之始也三章於桑之大者條取之桑之小者猗取之蠶盛而大小畢取此蠶事之成也周家以農事開國而周公作詩則衣與食並重而預爲之計庶幾王知小民之依而毋敢荒寧殆與無逸同一意乎今天下之民惟杭嘉湖三郡備講蠶務而他或蠶或否咸多缺焉豈下之人憚煩而弗之講求抑上之人所以勸之者未盡其道歟嘗考禹貢桑土既蠶見於兖州厥篚檿絲見於青州至於纎縞織貝纁組纖纊見於徐豫荆揚周禮宅不桑者罰里布民不蠶者不衣帛東漢詔以布帛爲租魏晉按户收絹輸綿唐制租庸調所謂調者即今丁糧歳納綾絹絁綿北宋税斂有絲綿一種伊古以來皆以爲常賦豈有民不育蠶而强索之者歟元明仍兼布帛之征而蠶事漸怠者則以元定天下有棉布徧行之故棉布既行民不苦寒因重棉布而輕絲帛矣然種棉宜於平原而樹桑則處處皆宜如牆邊屋角隴畔道旁以及荒山野嶼悉可種植誠使隨地遍挿桑秧隨人各營蠶具將家人婦子力務育蠶必獲厚效較之田功不必三時况瘁比之稼穡尤見獲報良多農桑並舉衣食兼豐厚風俗而昭忠愛豳風可載賡矣










  詩經
  六月食鬱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剝棗十月穫稻爲此春酒以介睂夀七月食𤓰八月斷壺九月叔苴采荼薪樗食我農夫
  編修汪廷璵
  謹按衣食者民之大命而飬生所資食爲尤切孟子曰食之以時用之以禮財不可勝用也王政之敎民最崇節儉至纎至悉靡不周詳爲之品式以限制之爲之禁令以防維之使貴賤有等少長有辨豐嗇有度不敢享過分之温飽以備慮外之饑寒所爲滋物産廣蓄積定民志而厚風俗也讀豳風七月之詩而益見矣首章言于耜舉趾紀農功之始七章言禾麻菽麥紀農功之成民食之本庶幾足矣至於果蔬亦致其鄭重愛惜之意如六章所云者蓋詳味其辭而見其有四善焉曰盡地利也備物種也循分而知禮也有功而能讓也夫五畝之宅必有隙地禾稼未登治場爲圃菜蔬之類咸於是産焉則地無遺利矣荼之味苦不若𤓰壺之可以供茹樗之不材不若鬱薁之可以落實而農家所植必多其類者蓋物各有所用地各有所宜美惡不遺則物種備矣家庭之内必先敬長鄉黨之中厥重引年一觴一豆曲致其愛飬之歡心則當歳時伏臘田家慰勞之際藹然見孝弟之風焉所謂循分而知禮者斯可覩已自春徂秋三時作苦治田之暇旁及園圃農夫之勞宜有以酬之然而果酒嘉蔬則曰我睂夀之所宜羞也𤓰壺苴荼乃曰我壯者之所宜食也勤其事而不言勞竭其力而不言報此誠有功而能讓者歟夫飲食之微闗於敎化田野之樂釀爲太平競侈靡恣醉飽物力所由敝也崇恭儉厚儲蓄生計所由裕也易曰君子以勞民勸相蓋王者以君飬民尤在使民相飬由果蔬之細推而及於榖米之大必有搏節愛飬之心斯有蓄積饒裕之實民食足則民氣舒民氣舒則民心靖周公陳豳風備詳節儉之意如此其重民食之計至深逺矣













  詩經
  九月築場圃十月納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麥嗟我農夫我稼既同上入執宮功晝爾于茅宵爾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榖
  編修孫人龍
  朱子曰言納於場者無所不備則我稼同矣可以上入都邑而執治宫室之事矣故晝往取茅夜而絞索亟乘其屋而治之蓋以來歳將復始播百榖而不暇於此故也不待督責而自相警戒不敢休息如此
  謹按先儒謂此章就農之終事以起農之始事言稼之既同若可以少息也而旋念夫邑居之當修屋之方乘若可以稍休也而更念夫樹藝之在即築而納之若其功已畢也而不勝歡欣鼓舞之情亟而乘之若其心彌廹也而不勝告戒丁寧之意雖農事有始終而稼穡艱難互相勸勉則合終始而憂勤罔間焉嘗讀其詞而繹之惟天道運行以不息斯人事當黽勉以有功而小民竭蹶以力農斯大君當勤勞以務本試觀周公相成王既作無逸以爲我君告使知民生之所依而不敢暇豫更作豳風以爲我君誦使知王業之所起而不敢怠荒若此一章曰我稼既同矣即曰上入執宫功曰于茅索綯以乘屋矣即曰其始播百榖可以見終歳勤動非必有以督責之而自爲警戒不遑休息故夫上之人必深念民爲邦本食乃民天凡所以致力於農事者如耒耜有秉祈年有祀田畯有勞敎以身也廵稼有師興甿有吏治地有司重以官也闢治有慶荒蕪有讓耕穫勤惰有賞罰責以實也聖王治天下惟務本重農之至意孳孳汲汲常勞其心於襏襫耘耔之間而旰食宵衣無時或倦誠知民事之不可緩也若孟子言民事不可緩特引于茅索綯乘屋播榖四語以爲證亦謂備極三時之辛苦絶無一日之安閒甫完今歳之勤劬早計來年之力作尤覺田家情事實無頃刻之敢休息耳究之七月一篇孰非民事不可緩之㫖哉













  詩經
  我稼既同
  檢討萬松齡
  謹按國家之大計在於耕百貨之盈虛視乎稼六府並重土榖八政首先食貨讀豳風一詩而知上之所以愛下與下之所以忠上者纎悉肫懇莫不畢至而終歳勤動要必以稼事爲兢兢蓋于耜舉趾築場納稼之間王化基焉矣顧周之所以治豳者即本之以治天下於民之未耕也司稼先爲之辨種以知土宜遂大夫則簡其稼器以修稼政及其既耕也稼事則縣正趨之耕耨則酇長趨之合耦於耡則叙於里宰救其時事則掌於遂師是以甸稍縣畺無不任之土平地原隰無不懇之田賓興之典與興甿並重各掌於鄉遂之大夫野處而不暱其秀民之能爲士者胥出於農而重士亦所以重農也任土以飭材任商以市事並掌以閭師而器用貨賄不虞其乏則工啇適所以資農而非所以妨農也且甸師無與於農而帥屬以耕王耤所以勸天下之力田内宰無事於農而正歳則詔獻種所以示天下之重榖蓋其時無不勤農之事無不勸農之官三載考績考此績也三年有成成此功也三年耕則有一年之蓄九年耕則有三年之蓄積之二十七年則有九年之蓄謂之三登三登曰泰平雖有水旱而民無菜色然後禮讓風行德澤流浹王化成焉以故成康之世刑措不用然則讀豳風而知周之所以王讀周禮而知周之所以盛則周禮一書雖謂本於豳風而作可也况乎采荼以食農夫則甘之如飴春酒以介睂夀則儲之恐後一家之中食節事時老幼各得其分君惟恐民之寒也而曰無衣無褐民惟欲上之燠也而曰爲公子裘公堂之躋即前此穫稻之夫宮功之執更念其乗屋之亟上下之間交相忠愛其纎悉必周肫懇篤摯若此王業之隆其以是哉















  詩經
  詩序東山周公東征也周公東征三年而歸勞歸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也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四章樂男女之得及時也君子之於人序其情而閔其勞所以説也説以使民民忘其勞其唯東山乎
  編修諸錦
  朱子詩傳與序意同
  謹按小戎秦人之風也其氷車驖馬之盛雖女子亦知勇於敵愾東山周公所作而一篇之中若皆牽於私昵無一及於公事者然則聖人之言非與蓋周公之言至矣凡年之豐耗視黍稌俗之丕變視游女祭祀之誠敬徴執㸑秉心之塞淵驗牝騋東征之詩細及於桑野之蜎蠋栗薪之苦瓜穹窒之鳴鸛燿羽之倉庚至纎至悉擬諸形容而獨宿而婦歎而孔嘉變賈勇爲言情所以敎天下之急於從王敵愾者不是過也至破斧之詩出之從征之士大夫則張大其師以聲其罪蓋上之達下以情義不待言也下之赴上以義情不待述也易曰天地交而萬物通上下交而其志同東山破斧之詩與然則王者之師有征無戰何以三年也曰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是謂七德故一年而遷其地益其封民可使庶又一年而各安其宅各田其田民可使富又一年而無故無私惟仁之親而敎乃成引師而去之民至死不叛矣九罭所謂是以有衮衣兮無以我公歸兮是也易曰三年有賞於大國在師之臨師出以律亦是此意此則居東三年之義也又按季札之觀樂也爲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東徂東也居東也徴之於獨宿徵之於聿至又徴之於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樂而不淫正謂此詩詩三百篇除變風之外惟南豳皆可被之管絃用之鄉人用之邦國呉札之言蓋先夫子闗雎而得之矣














  詩經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呦呦鹿鳴食野之蒿我有嘉賓德音孔昭示民不恌君子是則是傚我有㫖酒嘉賓式燕以敖呦呦鹿鳴食野之芩我有嘉賓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我有㫖酒以燕樂嘉賓之心
  編修儲麟趾
  謹按鹿鳴三章本爲君燕臣之樂歌而其後推而用之鄉飲太學蓋據鄉飲酒義工入升歌三終及學記宵雅肄三之説而云然而其詩實主於歡欣和説賓禮臣下俾之鼓舞奮發悉獻其情而後已焉首以呦呦之鳴鹿興旅進之嘉賓食香草而呼召其類猶之食君禄而汲引其朋無競進之思無嫉妬之意是以其聲如此之和也琴瑟笙簧雅樂以導之進承筐幣帛盛禮以考其終總以將㫖酒樂嘉賓而成我君臣燕飲之禮焉人臣侍君飲禮不得過三爵故賓之初筵卒章曰三爵不識左傳陳敬仲亦云臣卜其晝未卜其夜特君之愛臣綢繆無已不欲以常禮限之自鼓瑟以逮承筐所云式燕以敖者此也所云和樂且湛者亦此也好我而示周行即書君陳所稱爾有嘉謀嘉猷則入告爾后於内爾乃順之於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后之德蓋自今以往要其終而勉之尤見樂善之靡倦而朱傳以爲古者於旅也語則就鄉飲乞言之禮以例之也究而論之人臣之言豈真有加於廟算哉特好之靡已故求之愈切耳其曰周行云者又以見夫君臣之相朂以大道而凡戔戔小言概未足以爲獻替之資也德音孔昭蓋言人臣有淳龎安重之德而聲聞昭著下而待治之庶民式爲懿行上而同朝之君子佩爲典型即此可見殿陛之間風度端凝舉趾足法而無有越禮愆儀者焉抑又以見夫人臣立朝囘翔左右正君善俗自有其道而非徒語言文字潤色鴻業遂足以塞百爾靖共之責也末章總結之曰我有㫖酒以燕樂嘉賓之心人君能得臣下之心則無論股肱心膂之寄干城民社之司咸有鞠躬盡瘁無敢告勞者矣即此三章反覆尋繹有以見君與臣志同道合相感在意氣之孚立政乂民相求在德禮之化其意和以厚而其音正以廣大序曰雅者正也正樂之歌也三詩列於小雅之首與夫恭敬齋莊以發先王之德者特體裁差異因有大小之分耳夫寧有異㫖哉





  詩經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監察御史趙青藜
  謹按鹿鳴序以爲燕羣臣嘉賓之詩夫羣臣也而以爲嘉賓其情洽矣進而詠鼓瑟詠吹笙則所以和其聲者至矣更進而詠承筐是將則所以勸之飲食而致其禮意之殷勤者無不用其極矣遂乃質言之曰人之好我示我周行諄諄乎若惟恐其吝此周行而不以遽示者於此見聖人好問之殷取善之切其舍已從人之意何其懇以摯也夫士人自束髪讀書以來責難於君謂之恭陳善閉邪謂之敬斯亦聞之熟矣豈其䇿名委贄而敢忘諸必俟夫吾君之如是其委曲以厚之乃始出其中所素藏以與吾君權施報哉然而聖人必以爲不如是而不得者何也蓋君臣之分以嚴爲主朝廷之禮以敬爲主分極而不以情通之則隔禮勝而不以樂和之則離彼夫希榮茍禄者無論矣即夫稍知大義矢諸夙夜非不懐入告之誠及乎質對大廷而其分嚴其禮敬往往多所畏懼卒懐疑而不敢前史稱唐太宗神采英毅羣臣進見者皆失舉措太宗知之每見人奏事必假以顔色冀聞規諫夫太宗之納諫宜無不昭然共白於臣庶而猶必假奏事者以顔色而羣臣進見至失舉措則凡人臣之對越於君者其難其慎亦概可知矣聖人爲之備著其儀於燕琴瑟竽笙以大鳴其豫幣帛勸侑以厭飫其心俾得優游夷懌而嚴者以舒敬者以和乃坦然直吐其胸臆而有不知知無不言有不言言無不盡也故聖人之如是其委曲以厚之者凡以爲中材勸云爾且夫周行大道也以道培國運則當盛明之時進憂危之語以道律皇躬則當晏安之地陳怠荒之防以道格君心則當嗜好之萌嚴性情之正甚且以萬無一有之事設若或一有之慮如禹之於舜而謂無若丹朱周公之於成王而謂無若殷王受臣方惴惴戰懼以爲獲罪滋大乃君不惟恕其狂瞽而且直探其心之所存以爲人之好我此固純臣志士所日夜切切以祝之吾君未敢必之吾君者而不意吾君之體恤之一至於此也臣雖無心忍不相率而入告乎故不獨師保以爲啓沃疑丞以爲贊襄庶士御事相與獻可替否補闕拾遺而瞽以典史以書師箴𥉡賦矇誦百工諫庶人傳語蓋莫不畢至於其前而效周行之示則賡揚之休可繼泰交之治可成此聖人所以因燕而作是詩復歌之以爲燕儀用垂訓於萬世歟




  詩經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修撰金甡
  朱子曰記曰私惠不歸德君子不自留焉蓋其所望于羣臣嘉賓者唯在示我以大道則必不以私惠爲德而自留矣此其所以和樂而不滛也歟謹按禮記緇衣曰私惠不歸德君子不自留焉詩曰人之好我示我周行陳澔曰言人有私惠於我而不合於德義之公君子决不肯自留處也朱子説詩引此以互相發明其用意深逺而推其義足以明鑒戒也蓋上下交接之間自獻亨禮儀以至一話一言之末皆必合於德義之公而後出之者爲可加當之者爲可受茍文物可觀詞采足尚而揆諸大道未見其有當焉君子既概以爲私惠而不可以自留處者也夫朝廷禮尚嚴敬情或未通有燕享歌樂以導其和即止叙君臣相悦之意未始非一時盛事於道義固無歉也然鄉里小民被前聖之遺風而常有深思逺計猶且當燕樂而厪職思况自古明良相遇責難交儆拜手颺言必有不止於鋪張嘉會以鳴太平之盛者使當日爲嘉賓者唯是懐感激致頌揚於臣子之心誠不容已而不能因事盡規敷陳大道以稱塞主上之意明主特以是爲私惠而無當於德義之公皆在所不取者矣然則天保之答其君也亦豈以岡陵之高大日月之升恒泛舉爲祝頌云爾哉四章之孝享義取乎敬承宗廟繼序不忘而非徒引爲徂賚之詞也五章之徧德義取乎惠飬黎元還淳返樸而非徒美其從欲之治也此亦如卷阿之歆動以福禄之盛而申告以致此之由蓋寓規勸於頌美中而後有合於示我周行之義斯人主樂聞之而以是爲可受耳因是推之凡臣所進於君者稍有不合於德義之公而君即有所不取則君所加厚於臣者茍不以德義相望而惟以歡洽爲期在明主固所不舉也惟恐開私昵之端也在良臣亦所不安也不願有私恩之被也其或公私之介析理未精皆可即朱子之論而惕然知戒者也鹿鳴當燕享之時鼓瑟承筐既已極歡欣和悦之致矣而終冀望夫好我之人周行之示爲此詩者有虛懐延佇集思廣益之心焉聞此歌者有醉酒飽德願獻芻蕘之意焉樽爼雍容几筵肅穆以是爲和樂而不淫也記曰以道制欲則樂而不亂以欲忘道則惑而不樂今所望者皆德義之公而無取乎私愛則所樂者固樂得其道而自不越乎禮節之坊矣且夫朝廷之禮主乎敬燕享之禮尚其和和樂而不淫和也而無失乎敬之意又以見和敬之相資而禮樂之情不偏於一也此朱子之説其取義至深且逺也

  詩經
  載馳載驅周爰咨諏
  編修栢謙
  謹按周官小行人之職掌使適四方達天下之六節而皇華之詩慎重勅遣以宣德音以達民隠採風俗之淳澆省閭閻之勞逸核吏治之能否察獄訟之屈伸廣天聴而彌遐俾物情之無壅簡書是畏負荷匪輕此固不徒恃智畧之逺而必資採訪之周也審矣夫王者建侯以治國民社之任責之有司宜無不盡心於所事而得失相間治忽攸殊何也蔽常生於所近情每狃於所安𡚁多沿於所積而事尤抑於所制也牧民者惟有專責則意皆樂於報績而憚於任過其能者善彌縫而補救其不肖者多諱疾而忌醫國家水旱盗賊之虞民間仳離失所之嘆其得達於朝廷者不過什之二三耳况乎嶺海之外數千里及萬里之遥小民延領跂足不得見天子而言情者何限則夫輶軒之使不爲無補而採訪之誠尤未容疎忽矣夫興一利而一弊旋生除一弊而一弊又伏重以風氣之不齊好尚之殊致古今之異宜自非旁捜博採至詳且悉何以副靡及之懐而盡使者之責哉然則咨諏如何勤於訪則無遁情密爲訪則無飾説廣爲訪則無偏狥故曰周也後三章曰周爰咨謀周爰咨度周爰咨詢蓋重叠言之以廣咨諏之所未盡則使臣之責信乎未可茍也春秋重出使之才以不能專對爲恥自漢以還奉辭絶域乗傳遐方或招諭反側或鎮撫危疑皆以宣布皇靈折衝萬里而如詩所云則念切民瘼專以循行宣撫爲汲汲是亦使於四方不辱君命之大者也夫識資聞見而廣材由歴練而成既以經營四方周知情僞則幹濟之雄材經國之大畧亦於是乎出又豈徒著績賢勞無忝使職而已哉
  詩經
  天保定爾亦孔之固俾爾單厚何福不除俾爾多益以莫不庶
  民之質矣日用飲食羣黎百姓徧爲爾德
  洗馬趙大鯨
  朱公遷曰無時而不受福則積之也極厚故以單厚言無事而不受福則得之也極多故以多益言神降多福不惟福一身而已必使民德歸厚而爲人君之大福也
  謹按古者君臣之際上下交而情文洽君之禮其下者既無不周而臣之懽欣鼓舞以報其上者亦綢繆而不能自已然其歸美頌禱之中往往於斯民三致意焉天保之詩極陳宇内休嘉美盛之觀以抒其忠愛之意而其言君福也必歸本於羣黎百姓則所謂以小民受天永命者其義蓋深切而著明也夫人君爲神民之主既受福於天則必爲百神之所呵䕶而其所以福之者要惟見於斯民而已蓋民之熙熙皥皥於天壤間者莫不有本然之性使以巧僞鑿之法令⿰區支 -- 敺之則淳風逺而厚德漓使限於顓䝉而安於固陋則不親不遜而俗亦未良也惟上有多福之君則民受多福之庇所以飬其身者既耕田鑿井自安於出作入息之恒而相忘於化日之舒長而所以淑其心者復優游於黨庠術序之中相率爲遷善逺罪而漸磨於至治之澤則其潛孚黙率而使之自若其天者太平之象日昭著於宇宙之中而人不知也人君惟端拱垂裳以治之雖有宵衣旰食之勤而愈以成其累洽重熙之盛福孰有大焉者哉要之治民之道大要不外乎重農與勸孝使井里無游惰之夫家庭多豫順之子則自有以召協和之風而消兵刑之氣唐虞三代至治之極莫不由此爲人君者誠於此加之意焉則已操乎錫福之原而其受福於天亦必有如天保詩人之所頌者矣















  詩經
  罄無不宜受天百禄降爾遐福維日不足
  修撰于敏中
  朱子集傳曰言天人之際交相與也書所謂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語意正如此
  謹按德者福之本天人感應之理㨗於影響惟君有專一純厚之德以爲受福之基斯天之福君靡有涯量嘗讀詩至天保而歎美夫當日之臣所以頌禱其君者忠愛懇至反覆形容其於修德凝命之端隠然言外一篇之中三致意焉今取其辭而繹之天保云者以君之職位本乎天君之福禄亦出於天稱天以致其尊敬之意即言保以朂其明盛之思若曰天心仁愛人君無所不至欲君仰答天庥以永保此福禄云爾故曰單厚曰多益曰戩榖曰莫不庶莫不興莫不增無非推陳獲福之由以歸本於進德而至於罄無不宜受天百禄其言感召之故益深切而著明惟人君躬至德之厚備律度之和凡所以統御臣民總理萬幾者無不合宜故天命佑之百禄申之不寧惟是而且降爾遐福維日不足夫曰遐福亦既極悠逺之義矣又必繼之以維日不足者何哉蓋人君行健以法天體謙以受益懋昭大德日新又新已治而益進於治已安而益底於安皇皇焉惟恐德之所修或有不足於是天眷有德申錫無疆馴致於諸福畢備熾昌未艾亦若不足以酬君德之萬一夫是之謂維日不足也自其德之積累根深基固而不可㧞則山阜崇高之勢也自其德之淵深茹納容受而不可窮則川流増長之機也自其德之光明悠乆往來繼續而不可止息則日月常新之象松栢迭盛之形也詩人之比喻或取諸此於是而宜於神故祖考是享而祭則受福以是而宜於人故羣黎徧德而俗致雍熙則信乎其無不宜矣大有之上九曰自天祐之吉无不利解之者云履信思順滿而不溢故其占如此不足與此詩相發明哉顧説詩者以鹿鳴五章君賜其臣天保一篇臣答其君苐言詩人之善頌善禱後世至取爲祝嘏之辭不知其頌不忘規固言婉而意切自非然者何以見盛世君臣矢揚賡遂之美且必列之正雅用之燕享乎善夫明儒季本之言曰雖稱頌而歸於有德則責難之意寓焉與朱子引書昭受之㫖相爲表裏因引伸其義以明德爲福之本云







  詩經
  罄無不宜受天百禄
  檢討張漢
  鄭康成箋曰天保下報上也君能下下以成其政臣能歸美以報其上焉
  朱子曰人君以鹿鳴以下五詩燕其臣臣受賜者歌此詩以答其君
  謹按人臣之於君頌禱爲忠愛之至頌不忘規尤爲忠愛之至竊觀成周之世君臣交儆相與有成嘗喟然嘆興而不能已也彼其時君燕臣以示慈惠耳而以其善望之臣言尤懇至爲歌鹿鳴示民不恌冀忠信可以學禮也爲歌四牡將毋來諗冀篤親可以興仁也爲歌皇華咨諏咨詢冀善道可以廣智也爲歌棠棣俾知從兄弟之大義爲歌伐木俾知朋友之有信也臣之於君醉酒而且飽德矣臣之頌君徒曰鋪張揚厲獻媚貢諛而即以爲忠愛乎以故天保詩人頌禱之詞詳於天授而必繼之曰戩穀曰罄宜欲天於君思啓而行翼之俾成君德以爲受禄之地如彼玉瓚黄流斯在如是其不假易也雖然罄無不宜亦良獨難矣嘗考諸詩宜君宜王宜兄宜弟宜民宜人宜其家室宜其家邦是凡人君出於身而加於民發於邇而見於逺必無幾微之不合於道乃曰受禄之不誣是以天禄取數之多極之於百而無少靳也九如之頌擬諸形容又不可以數計矣臣愚以爲九如之頌由百禄廣之罄無不宜之義當以九如之箴廣之今夫山之爲性宣氣産物願君如之德洽好生也大陸曰阜既高且厚願君如之治致隆平也山脊曰岡是爲山綱願君如之四方爲綱也大阜曰陵峻極於天願君如之履髙益慎也融而爲川濟下流謙願君如之與道爲體而不息也月哉生明上弦就盈願君如之持滿有道也旭日始旦出地就明願君如之日進無疆也信彼南山億萬斯年願君如之仁夀以其静也受命於地松栢獨正願君如之樹徳莫如滋也彼君人者實有可以受禄之地其於禄也天顧不取諸其懐而予之乎易曰視履考詳其旋元吉履旋即吉祥也書曰嚮用五福曰攸好德德即福也君人者修五事以立皇極之體勤八政以成三德之功一以貫之乃胥天下而錫之福哉








  詩經
  吉蠲爲饎是用孝享禴祠烝嘗于公先王君曰卜爾萬夀無疆
  編修諸錦
  毛萇傳曰吉善蠲絜也饎酒食也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嘗冬曰烝公事也君先君也卜予也
  鄭康成箋曰公先公君曰卜爾嘏主人傳神辭朱子註吉言諏日擇士之善蠲言齊戒滌濯之絜卜猶期也
  謹按詩天保第四章經曰吉蠲爲饎是用孝享者吉蠲傳約言之朱註吉言諏日擇士諏日如吉日維戊吉日庚午之類擇士如奉璋峨峨髦士攸宜之類蠲言齊戒滌濯齊戒如有來雍雍至止肅肅是也滌濯如自羊徂牛鼐鼎及鼒是也傳云饎酒食稽之周頌思文之篇貽我來牟帝命率育鄭箋云火流爲烏五至以穀俱來云穀以紀后稷之德詩以言此明粒食之報即生民詩所云其香始升上帝居歆后稷肇祀庶無罪悔以迄于今之家法也云禴祠烝嘗于公先王者凡禮有五祭屬吉禮大宗伯之職以吉禮事邦國之神祗昊天上帝日月星辰司中司命飌師雨師社稷五祀五嶽山林川澤四方百物各有祭典惟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嘗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經言時祭以該禘祫言先王以該上下神祗傳据周禮先王而言故訓公爲事箋据中庸上祀先公追王之文而言故以公爲先公也公自后稷以至祖紺祖紺即箋所謂諸𥂕也云君曰卜爾萬夀無疆者傳云卜予也朱子曰卜猶期也二義相通禮運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嘏傳神意辭萬夀無疆非臆説也帝錫武王以九齡天命成周之八百德之至者福不能違理之至者數不能違言錫言命即予也期也之謂也至如大雅既醉之詩所云君子萬年介爾景福嘉樂之詩所云保右命之自天申之則又祭畢而燕而繹九族黄耉公尸之有答者也君上之尊同於帝天無對臣下斥言爾者本天本先王福君而言此嘏之質詞也合天保一詩本末而推言之詩序下報上也而朱子亦云人君以鹿鳴以下五詩燕其臣臣受賜者歌此詩以答其君言天之安定我君使之獲福如此也原臣子之於君父理當宣力効忠即上不下施爲臣者亦應竭其耳目股肱之能以尊元首之戴初不可以施報論但此詩頌美成周以忠厚開基如彼而世德作求如此而又於嘉賓使臣兄弟朋友故舊之間將之以和樂忠信則福禄之應即在陟降呼吸之際如拱手操劵皇天相付曰單厚曰多益曰戩穀曰遐福於何徵之徵之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也上有五詩以逮其臣即有山阜岡陵川五如以相報箋言福禄之委積髙大而萬物之收皆增多也猶之敬服用情各以其類休徴五紀各以其時不必定爲何福是何詩之應也然天保詩人以爲此非臣之敢於誇詞福君也君蓋自以孝德致此福禄爾王者宗廟吉蠲孝享如此致慤則著七世之廟可以觀德萬夫之長可以觀政神至民質福之積政之成也夫偏黨結則機械生機械生則罪罟密求其相與飲食宴樂弗可得已經言日用飲食蓋德一而俗恬政醇而民龎禮達而分定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康衢所謂日出而作皇矣所謂順帝之則在是禮樂征伐自天子出由是羣黎庶民百官族姓徧爲爾德正如下篇采薇以遣征伐出車以策功力枤杜以説師衆魚麗以守法度南陔以敦孝友白華以厲廉恥華黍以豐蓄積由庚以順隂陽南有嘉魚以安賢者崇邱以遂萬物南山有臺以基爲國由儀以理萬物蓼蕭以均恩澤湛露以萃萬國彤弓以右諸夏菁菁者峩以隆禮儀此正小雅一十六篇即皆助德之明徵也坤道順而有常有常則可乆乾道健而不息愈進則高明南山之夀斯干詩註所云南山深逺君子攸芋攸躋攸寧者也今神祗饗德措正施行君臣交㤗繼繼承承貫四時而不改柯易葉如松栢相承然於周爲儗如元公之後有伯禽召公之後有召虎尚父之後有呂伋松栢正世臣之喻而注疏所未及發明者也此詩雖居小雅之一篇實爲治内之樞紐生民清廟之本皆肇是焉抑天之福君更有出於常人之意計者或以殷憂啓聖或以多難興邦唐虞之所以敷治四方之所以風動者罔不由之此又天保詩人言外之意也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五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六
  詩經
  民之質矣日用飲食羣黎百姓徧爲爾德
  編修徐文煜
  朱子曰質實也言其質實無偽日用飲食而已為爾徳者則而象之猶助爾而為徳也
  謹按易曰雲上於天需君子以飲食宴樂又記曰明七敎以興民徳又曰一道徳以同俗蓋天生蒸民有物有則官骸具而養欲無窮賦畀全而禮義咸裕徳者生民之至性也飲食日用者生民之大欲也王者體天出治一身荷君師之任既為民謀其身家復為民全其性命敎養二者固並重而不容偏廢者也然而養以備敎之具敎以繼養之成其事雖有兩端其理無非一貫總以順其飲食日用而已夫成周繼夏商忠質之遺羣聖代作統緒相承於上有文武之君下有周召之臣一徳一心堂亷濟美壽考作人之雅化數世相維於不替而漸摩既久觀感自生自王朝以達邦國由卿大夫以逮士庶人無不親遜成風而聲敎四訖此關雎麟趾諸什渢渢可誦也斯即堯之所謂時雍於變舜之所謂四方風動禹之文命敷於四海湯之帝命式於九圍者固先後同揆古今一轍也猗歟休哉何其盛也而詩苐曰日用飲食而已是豈王者之世僅使斯民飲食不乏日用有資可以備水旱裕蓋藏而舉凡所謂五禮六樂七敎五刑以及選賢與能講信修睦諸大政遂可置為緩圖已乎非也飲食有經日用有則徳不囿於飲食日用之中不越諸飲食日用之外記曰汙尊而抔飲蕢桴而土鼓猶若可以致其敬於鬼神書曰嗣爾股肱純其藝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長肇牽車牛遠服賈用孝養厥父母蓋天經地義之精不外朝夕起居之内飲食日用器也而道存焉此韓愈所謂其民士農工商其位君臣父子師友賔主昆弟夫婦其服麻絲其居宫室其食粟米果蔬魚肉其為道易明而其為敎易行二帝三王行之萬世而無弊者也茍舍是而别求性命之原髙談精微之蘊則徳其所徳非吾所謂徳清淨寂滅之説惑其耳目錮其心思漸入於異端岐趨而不返而身心性命之㫖轉至行之而不著習之而不察無惑乎人人日遊於徳之中猶自人人日軼乎徳之外也抑知民之秉彞好是懿徳仁敬孝慈之良本在率履持行之内衣食既裕禮義自生百室盈而婦子寧剝棗烹葵子弟篤愛敬之節吹豳飲蜡閭閈敦婣睦之風推之𤣥黃為公子之裳朋酒獻君王之壽可知大道之行也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熙熙然户盡可封之俗人無失徳之愆一道同風之盛早即於日用飲食之間裕之矣蓋日用飲食所以遂生即所以復性以之為養則因天之時察地之利用人之力開其源節其流固不能於飲食日用之外别有所謀以之為敎則正君臣篤父子定上下序長幼别嫌明微制節謹度亦未嘗於飲食日用之外更有所施蓋徳惟善政政在養民六府三事理本一貫也而要之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上有迪徳之君而後下有敏徳之民書曰皇建其有極又曰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夫福即歸之於民而徳則端之於君者蓋福民即所以福君而徳者福之本君者徳之準為人君者誠宜修徳以斂福也歟





  詩經
  民之質矣日用飲食羣黎百姓徧爲爾徳
  編修羅源漢
  朱子曰質實也言其質實無偽日用飲食而已為爾徳者則而象之猶助爾而為徳也
  謹按徳字乃此詩全篇之根柢夫詩人頌神之貽福而必祝君之徳者此古人歸美之中必寓責難之㫖故夫假樂則頌顯顯卷阿則美圭璋率皆此意倘全篇但言福祉是亦容悅之詞耳豈古君臣相與之義耶且夫民之秉彜好是懿徳徳固君與民所共有者也古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而又經以漸摩之澤感人切而入人深故其時民皆率徳而翕然從欲以治即至漢唐以來去古寖遠然而上有恭儉仁惠省躬迪徳之主而民亦有親遜雍睦和平豈樂之風其轉移化導之機恒若響應此可見民有自具之徳而詩人頌君所為必以民之率徳為騐也其曰質者何也或疑周道尚文兹兢兢焉以質為願所以防其流而救其失其實不然孔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孟子曰王者之民皥皥如也而堯衢擊壤之歌亦云出作入息鑿井耕田忘帝力於何有其氣象之渾樸大率類此今試與觀乎豳風豳雅豳頌諸詩所載民風綦詳然而三農九榖而外無他業也雞犬桑麻而外無長物也烹葵剝棗而外無珍味也社方祈御而外無繁文也若夫婦依士媚聯其情通力合作齊其衆履畝嘗㫖作其力稱觥獻壽達其忱夫亦何在非日用飲食之事而為其所最質者歟至於民氣既淳民俗益厚親親長長咸本徳讓以相將遵道遵路皆體徳意以俱化有不徧為爾徳也乎蓋三代盛時君無一事不關乎民民無一事不視乎君乃至徳化既成風同道一斯民風所在即主徳所徵故不曰民之徳而曰為爾徳者正與詩所謂莫匪爾極之㫖同而洪範所云凡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亦即此意耳顧謂徧徳者民也而慎徳者仍在君徧為爾徳者民也而懋敬厥徳者先在君夫君徳豈易言哉臯陶謨曰思日贊贊襄哉説命曰朝夕納誨以輔台徳誠以日新又新之學撡自皇衷而以引以翼之功事存啓沃公孤卿尹輔理於上庶司百職贊勷於下同寅協恭大小一徳明良喜起之風見於朝廷正徳厚生之澤溥於百姓純嘏之錫莫大於是瞻聖治者所由熙遊於太和之宇宙歟






  詩經
  民之質矣日用飲食
  修撰金甡
  謹按天保一詩所以頌君福者不一而足而其平易切實廣大深遠則莫如民之質矣日用飲食之云也夫民以質稱疑若椎魯憃愚未足有光治象豈遂臻郅隆之盛而為集福之本哉不知風俗之淳漓化理之升降繫焉即氣運之休咎繫焉蓋機智日開而民之詐偽滋勝惟不安於日用飲食之常而敎令遂有所弗率刑法遂有所難齊此固非吉祥善事也嘗讀康衢之謠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擊壤之歌曰鑿井而飲耕田而食民自適其耕鑿之安而並泯夫知識之見故堯得成其協和之治而長享其冨壽之祥詩人之意其猶是歟夫民之由質實而趨文巧由文巧而長囂凌亦勢有固然積習殆難更化惟聖人人情以為田有所以利導之柔服之使之去其偽而返其眞率其常而安其樸士恒為士農恒為農食舊徳而服先疇者皆惟本業之務無異物之遷故其時俗尚敦龎閭閻和樂獄訟衰息兵革不興上下皆有嘉徳而無違心此誠至治之馨香可以感於神明者矣禮曰福者備也備者百順之名也無所不順者之謂備而所謂大順者則莫如風俗之同試思氣象則熙熙皥皥道路則蕩蕩平平百姓日用而不知聖人無為而成化即國家受天之祜申錫無疆莫大於此奚俟麟鳯在郊龜龍畜沼而後為盛世之嘉祥也哉夫民之斵雕為樸實君徳有以感化之非必聽命於冥漠不可知之神也特其靡然嚮風不疾而速從欲以治渾乎自然若有非人力所能為者則以為非神之力不及此而原其所以得此於神者惟誠孝感格而後黙相者有肸蠁之靈徯應者還淳古之俗則所謂神之福者仍本乎君之徳而已矣















  詩經
  民之質矣日用飲食
  編修徐瑋
  謹按書有曰惟民生厚因物有遷則知降衷生民本無不善而其後不能不日漓也然由厚而趨於薄者習俗之弊則革薄而返於厚者敎化之權是必閑其心思耳目之邪以養其敦龎淳厚之氣使復還於未雕未斵之天則民志定而民風古本固乃以邦寧矣今使民而皆以智巧相矜以機械相尚此非民之福也王者錫福庶民必使一歸於質質者非喬野椎魯之謂也士農工商是謂四民而皆有其所為質者士質於學忠孝亷節不言躬行而無虛聲動衆之習焉詩書六藝修身淑性而無髙談横議之失焉言揚行舉席珍待聘而無游揚奔競之弊焉此士之質也農質於野嗣爾股肱純藝黍稷而惰游失業有戒焉出入相友守望相助而囂陵詬誶不聞焉獻豜私豵躋堂上壽而先私後公弗敢焉此農之質也工質於肆越鎛燕函各安其業而見異思遷弗為焉飭材辨器必利於用而苦窳不良不入焉規矩準繩悉程於度而竒技蕩心有禁焉此工之質也商質於市布帛菽粟民用是資而金玉珠貝弗貴焉質劑量度稟成司市而詐偽爭訟不興焉懋遷有無止逐什一而壟斷居竒弗為焉此商之質也夫天下之大四民焉盡之矣四民之善一質焉盡之矣今使入其國而學無游士野無莠民工無技淫商無豪冨豈非國之福哉亦豈非民之福哉要不外日用飲食而得之夫事有質而不可厭者日用飲食是也而人於職業所當為亦當如日用飲食之不可去故夫絃歌誦習士之日用飲食也耕耘作息農之日用飲食也範金合土工之日用飲食也通財化居商之日用飲食也夫惟各安其日用飲食之常而無妄願故不爭於所無無游思故不惑於所誘於斯時也異端邪説不興慆淫匪彜不作循循乎其不識不知順帝之則也蕩蕩乎其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也質莫質於此矣不然而如程子所云士庶日志於尊榮農工商賈日志於冨侈民志不定而質漓矣所以古之聖王必謹庠序之敎咨保介之官監工司市皆有法度胥天下而返之於質焉此坊民之道也唐虞三代所謂民之質者如此若乃莊周所稱赫胥氏之時民居不知所為行不知所往含哺而嬉鼓腹而遊質則質矣然此太古淳悶之世容或有之而不可語於唐虞三代之隆也




  詩經
  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四牡龎龎駕言徂東田車既好四牡孔阜東有甫草駕言行狩之子于苗選徒囂囂建旐設旄搏獸于敖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會同有繹決拾既佽弓矢既調射夫既同助我舉柴四牡既駕兩驂不猗不失其馳舍矢如破蕭蕭馬鳴悠悠斾旌徒御不驚大庖不盈之子于征有聞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監察御史沈世楓
  小序車攻宣王復古也
  吕祖謙曰車攻所以為復古者何也蓋蒐狩之禮可以見王賦之復焉可以見軍實之盛焉可以見師律之嚴焉可以見上下之情焉欲明文武之功業此亦足以觀矣
  謹按田獵之事自古為戒而車攻之詩先賢以為復古者誠以宣王之狩非以逞車騎之都畋遊之樂也昔者虞廷輯瑞班朝四時皆有巡狩所以敷奏明試者其禮甚密而意甚周至於蒐苗獮狩詳於夏官簡軍實撰車徒遂獻禽以供宗廟賔客之用所謂因田獵以講武事也厥後此禮幾廢至宣王之時遂有東都之會此詩人詳述其事而美其能復古也觀其車攻馬同建旐設旄言有司先為戒具以待乘輿也逮乎稅駕東都未事田獵先事會同曰赤芾金舄㑹同有繹可見天子意在柔遠是以遐邇傾心威儀容與也會同畢而後武事興則曰既調既同不猗不失見紀律整嚴不矜詭遇也曰悠悠斾旌徒御不驚見軍容暇豫不事奔馳也至獲禽以獻則曰大庖不盈可知意不在於從禽亦不嗜殺之至意也宜詩人拜手而畢其辭曰允矣君子展也大成然則田獵固聖賢之主所不廢特忘其典則而但以馳騁般樂是務者即長楊上林之類是也誠能於率由舊章之中存無敢怠荒之意惟藉是以布招㩦之徳使列服輸誠明司馬之法俾戎行作氣則不獨鑾輿所過頌聲四作即垂之奕禩亦傳為盛事矣













  詩經
  鴻鴈美宣王也萬民離散不安其居而能勞來還定安集之至于矜寡無不得其所焉
  編修王會汾
  謹按天下安危之本視乎生民而生民憂樂之原係乎主徳未有誠心保赤而物不得其安者也亦未有鋪張文具而民得䝉其福者也文武以實心逮下其時萬物由庚兆民允殖天下之氣如一人之身息乎踵達乎顱流暢乎四肢而動盪乎關節故無水旱昆蟲之災凶饑札瘥之患其要無他以誠心感生至和而已宣王即政之初遇災思懼治績勃興惜其執徳不堅美業中廢今其詩見於小雅者什有四篇六月采芑則南征北伐之詞也車攻吉日則蒐田復古之事也此四篇皆有美而無刺至鴻鴈一詩憫萬民之失所而能勞來安集之故序説亦以為美宣王然哀鳴中澤萬口嗷嗷雖無懟怨之辭而民窮蓋亦可見且其言曰維此哲人謂我劬勞維彼愚人謂我宣驕意當時朝廷士大夫及四方司牧之臣必有不能恤下視水旱凶饑為運數之適然者故其後卒至於依樗采葍從其婚姻而不見收䘏也竊料宣王之時民困矣財殫矣人主狃於治績之小成典章之粗舉不復能以忠誠懇惻實致於民所以天和不應民卒流亡生理既窄則風俗日偷古先王睦婣任䘏之意蕩然無復存者一變而為繁霜曷足怪歟易曰聖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為民父母當常抱納隍之慮切引罪之思故能使氣應情通上下交泰今鴻鴈之詩所謂窮者欲達其情勞者欲歌其事而猶抱有言不信之憂則否隔成而民氣悲矣序所云矜寡無不得其所者儻亦後儒附益之説而非其實歟又按鴻鴈以下諸篇庭燎則因美致規也沔水則憂心念亂也鶴鳴則師傅敎誡之詞恐其不誠而因以不明也至於軍士悲其轉恤賢人勉爾遁思而民困遂以不拯矣終之以斯干無羊者亦因以為諷也若曰閭井之流亡如此而猶得安於莞簟乎窮黎則溝壑將填而何暇廣蕃庶類乎此孔子序詩之㫖也總之文武之徳澤所以蟠結乎人心者在於周知疾苦而曲致其情觀四牡采薇諸作忠厚藹然眞盛天子也宣王内修外攘一時文章歌詠燦焉可觀而淳化未流民生日蹙豈非誠意有未孚歟衛文之騋牝推本於塞淵魯侯之垌野根極於思無邪帝王將務安輯其民冨而敎之其尤不可以不誠也





  詩經
  鶴鳴于九臯聲聞于野魚潛在淵或在于渚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蘀他山之石可以為錯鶴鳴于九臯聲聞于天魚在于渚或潛在淵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檢討張鵬翀
  朱子集傳此詩之作不可知其所由然必陳善納誨之辭也葢鶴鳴于九臯而聲聞于野言誠之不可揜也魚潛在淵而或在于渚言理之無定在也園有樹檀而其下維蘀言愛當知其惡也他山之石而可以為錯言憎當知其善也由是四者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理其庶幾乎
  謹按鶴鳴之詩小序以為誨宣王鄭箋謂敎王求賢人之未仕者朱子始定為陳善納誨之辭嘗諷咏而紬繹之覺義蘊無窮人主能時時玩味入心則居敬窮理通徳類情内聖外王之道無所不該而要在慎獨以存誠則所謂誠之不可揜者尤其本也夫聖人之道動靜一原密室顯地初無二致然班朝蒞官之時莊敬易持而深宫燕閒之間怠肆易起故患常生於忽微而志亦戒乎漸習古聖王雖從容燕閒必有誦訓箴諫而左右前後罔非正人所以防未萌之欲者甚嚴蓋知細微幽獨之偶肆甚於共見共聞之難揜也後王燕逸恒視為宫闈事閟外人莫知宦官宫妾巧為承迎聲色貨利日相浸漬一為所引勢若順流明知其非道而牽於所愛狃於所便固已溺而難挽矣雖有正言讜論且多方為拒飾之計佳鷂斃於袖中美人即離輦側者有幾人哉漢唐已事炯鑑具存當時所恃為秘密而罕知者大則正史書之小則野史載之起於一念之忽微而不能揜天下萬世之指摘誠不可以不懼也誠能謹小慎微雖處幽獨得肆之地凛然若天帝之鍳臨則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奸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僻之氣不設於身體而中和位育之效皆自覩聞莫及之地操之正如于野于天鳴聲遠聞被四表而格上下誠之不可揜如此夫若夫理之無定在則窮理之功尤為切要蓋存誠在乎主敬而窮理在乎集義嘗反覆程朱之書提綱舉要不外乎敬義夾持所謂直上達天徳者此也敬所以涵養此心心無放佚乃能窮理理無不在故無定在在淵在渚即隨時處中之謂耳中無定見則游移兩可中有成見則執滯罕通此程朱即物窮理之功為不可缺也誠能慎簡名儒博延俊彦俾日親便坐研究道義講磨治體則睿知益明王猷允塞輔養君徳孰亟於此且知言尤窮理之要博咨羣議固可集思廣益然非中有權衡大公無我安能執兩用中故有同一言而此言之為公彼言之為私者有同一言而為國言之則公為身言之則私者是以知者或不敢言言者或未必知是非疑似淆惑實多此知言所以難也竊謂進言者但當計其理之是非不當計其身之利害聽言者但當問其理之當否不必問其意之公私無補於國計民生雖公何益有補於國計民生雖私何損一洗拘攣牽制之習而後是非疑似之介不以兩在而或淆在淵在渚虛衷察理活潑潑地體物不遺詩人之㫖所以引君於道者至矣至於愛憎之所施則又賢否之去留羣情之向背所係而不可不深察者檀之與榖玉之與石知者皆能辨之至愛憎之心繫於一偏則愛而不知其惡憎而不知其善者多矣加以左右近習之炫惑則檀榖倒置玉石不分者又多矣故詩人以為園中之檀可愛而勿并愛及蘀則擇能而使舍其短而取其長引類以升舉其直而錯其枉不牽於私愛而寵祿無所過矣至如他山之石既粗礦矣又疏遠焉宜無足留意者然而用以攻玉則可効磨礪之功成溫栗之質豈修徳者所宜廢乎蓋言莫予違但覺順從之可樂而潛滋其驕逸之心孰若近正士聞正言有所嚴憚切磋以助成徳業之為美即其人果有可憎亦當察其素行不以一𤯝掩徳乃能收攻錯之益耳愛能知其惡憎能知其善則嚬笑不妄加賞罰不濫及不動聲色而成順則之治矣此詩人陳善納誨之志也朱子所謂觸類引伸者請誦古語而推言之語曰戰戰栗栗日慎一日人不躓於山而躓於垤言人情能謹於難而不免忽於易也語曰行百里者半九十里言勤於始者每怠於終也語曰安樂必敬無行可悔言燕安易溺覆轍當誡也語曰毋謂胡傷其禍將長毋謂胡害其禍將大言不矜細行終累大徳也語曰以鏡自照見形容以人自照見吉凶言人君當以正人為鑑勿近邪僻也語曰屋漏在上知之在下言察民休戚驗政臧否也語曰馬不可極民不可劇言民力易竭言利之漸不可長也語曰違山十里蟪蛄之聲猶尚在耳言為政喜靜而惡譁毋使俗吏滋擾也略舉數端以抒一得其詩人引伸靡竟之意乎備員侍從職司文墨雖不專任言責然竊謂面折廷諍直陳可否者諫臣之事也從容諷諭陳善責難者詞臣之事也故雖不敢朝夕獻納而每於說經之次致其拳拳之愚忱焉








  詩經
  鶴鳴于九臯聲聞于野魚潛在淵或在于渚
  監察御史髙景蕃
  朱子集傳言誠之不可揜也理之無定在也謹按君子之學不外誠身明善而已誠身則一眞無妄而有以立萬事萬物之原明善則炳燭幾先而有以盡無方無體之用自夫人以緣飾之心處之將伸節昭昭而惰行𠖇𠖇而不知微顯有必至之符也抑以膠固之見乗之將守其方隅而遺其變化而不知隨在皆一理之貫也鶴鳴之詩所以善為喻也夫是詩為納誨而作將必上稽諸天命下察諸人心中參之庶事於以騐從違之不爽晰至理之微茫庶幾返觀内照而不忽於誠中形外之幾度務揆時而不拘於畛域偏私之見此納誨之常也而詩不正言其所以然也罕譬而喻使夫深思而自得之故不言誠之不可揜也而曰鶴鳴于九臯聲聞于野不言理之無定在也而曰魚潛在淵或在于渚蓋鶴微物也託足九臯若至幽遐矣而引吭長鳴則聲聞于野焉是其嘹喨之音雖欲揜之而必不可揜也已如此抑魚亦一物耳淵泉自得若有方所矣而水岐之渚又未嘗不在焉是其游泳之致欲執一定以求之而不得也又如此由是推之暗室屋漏之地不啻九臯之邃密也發邇見遠之徵不啻四野之聲聞也事雖㪚於廣遠道不下帶而存不啻在淵之魚而又或在渚之魚也故夫天地非大吾身非小千古非遙一念非近幾之所著莫能掩也事有精粗理無精粗事有大小理無大小於彼於此無可執也使其自欺於幽獨之中而謂可矯飾於大廷之際以一已有盡之見而欲求盡乎千變萬化之無窮也此必不可得之數矣是以君子務戒懼慎獨以誠其身格物窮理以明乎善推之而刀劒有銘盤盂有儆不敢以纎悉自弛其誠也昌言必拜邇言必察不敢以滿假自隘其明也誠至故參乎天地動乎鬼神而無不之也明至故妙乎百為達乎萬事而無不當也知行並進明誠兩立修己治人一以貫之矣此詩人納誨之意也歟











  詩經
  莫高匪山莫浚匪泉君子無易由言耳屬于垣
  監察御史陳仁
  朱子曰山極髙矣而或陟其巓泉極深矣而或入其底故君子不可易於其言恐耳屬于垣者有所觀望左右而生讒譖也
  謹按詩之言當矣切矣蓋以人君施為舉動皆當謹之於幾微之先不可輕露其意使他人得以窺測之茍或一露其幾不惟聽吾言者有所觀望而生讒譖亦且伺吾意之所向而有所假竊然此姑不具論請即讒譖之一端而究言之夫木之高也風必撼焉石之峻也水必激焉賢人者庸人之所深不樂也是故積賢生美積美生譽積譽生忌積忌生讒夫讒人者必小人也讒於人者必君子也君子之讒於人亦可悲哉忠臣不得卒寵於君孝子不得終愛於父貞女不得暴志於夫良士不得全交於友古今來罹此患者蓋不少也楚之屈平可謂忠矣汨羅之沉至今悲之呉之子胥其功顯矣鴟夷之浮慘何極焉非獨此也西伯大聖人也而羑里之囚不免申生致胙父子至親也而待烹之殃奚為而至詩曰萋兮斐兮成是貝錦述讒之奸也讒人罔極交亂四國著讒之害也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惡讒之嚴也久矣讒之為患不可不辨也夫泰山之溜可以穿石洪爐之火可以爍金深壑之霧可以障天層山之雲可以蔽日賢人之行不堅於金石而巧言之毒甚於水火吾心之明不皎於天日而壅蔽之患多於雲霧則讒之難辨曷可勝言乎是故知吾有所善也則伺其隙以疑之知吾有所惡也則多其過以重之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未識吾之心也則微詞以嘗之未必吾之從也則他事以探之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或勢所不達則因其嬖以致之語所不在則迂其説以及之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短其事而陽為不知其人述其語而故為不解其意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虞其核也則託於所聞恐其怒也則觸其所忌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反辭以多譽之而實以暴其短假事以深惡之而因以發其私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託為誤泄而卒諱之俟急叩之而後言因所概論而泛及之若緩語之而不切如是者不可以不察也何也無故而然其中必有故也大抵讒人之為讒必先窺伺上意上意所向讒人亦向之上意所背讒人亦背之方讒之始君容之而不拒則亂生及讒之進又信之而不辨則亂成必也聞讒而察知讒而去好惡明白決斷不疑則亂為之止矣故人君杜絶讒邪之道一曰明二曰斷明則視聽不惑斷則除屏必力且夫大奸似忠大佞似信聽言者非心如明鏡物無遁情媚之而不喜激之而不怒者未有不墮其術中也昔成王嗣位之初周公以叔父至親居冡宰之任而管蔡流言成王幾至猜阻頼天動威而後悔夫以成王慈祥樂易之主一聞讒言尚不能無疑於周公况其他乎故曰愷悌君子無信讒言使為人主者心正意誠私邪不能蔽公聽並觀信任無所倚則魑魅讋於震霆雨雪消於見睍雖有善為讒者且不敢為矣即進而為之亦莫之聽矣此又人主守約之方也因朱註讒譖二字而申言讒之為害與讒之難辨如此







  詩經
  靖共爾位正直是與
  監察御史張湄
  謹按天之道動直地之道直方人受天地之正氣以生而剛徳具焉故直為人之生理不直則無以為人觀赤子之啼笑其端無間於中和匹夫之是非其論不謬於賢聖則直本根乎天性之自然而因以合乎人心之同然孔子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又曰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夫蚩蚩之民無所私曲且如此矧臣工之在位者忍以不直事其君哉是故靖共之道不一端而引君於當道務以直為之主書所謂安汝止其弼直者此也顧直必兼言正者正則無不直直者未必正三代而下人臣招其君之過以沽名此挾私妄上至無禮之所為君子嘗深惡之而目之曰訕曰訐曰絞則不正甚矣烏得為直乎正直者無一念之稍渉於偽無一事之或顧其私易稱敬以直内書稱直哉惟清蓋直焉而能敬且清斯可謂正直之至者矣且夫正直必剛剛者陽之象也不正直必柔柔者隂之象也陽剛之象不易覯而於廷諍之時偶見之隂柔之象不可逢而於面諛之際數見之然而不易覯者每為人主之所不樂覯不可逢者偏為人主之所最欲逢此正直之臣不世出而非神聖之朝則其途甚危其類亦甚雜也何則上有納諫之君斯下有敢諫之臣從來君驕則臣諂主聖則臣直人苐見引裾折檻者偘偘自將謇諤不屈以為古人臣何風采可畏愛若是而不知實由聖君之寛容大度為能相與以有成故曰正直是與也竊嘗綜覽前史而歎臣之正直者無踰漢之汲黯唐之魏徵然武帝知黯之賢而不能用太宗知徵之賢而幾欲殺之是則好諛惡直雖哲后亦復不免乎要之非獨其君之過也正士在朝羣邪所忌蓋未有既犯衆人之所忌而猶得䝉一人之獨知者故詩人以靖共責同僚一則曰正直是與再則曰好是正直明乎邪佞之臣其勢聚聚者必有比匪之傷正直之臣其志孤孤者貴有相助之理善事君者於此而維持之輔翼之此兆民之公心萬世之常道而兩間之正氣也









  詩經
  信彼南山維禹甸之畇畇原隰曾孫田之我疆我理南東其畝
  給事中衛廷璞
  謹按周家以農事肇基制地之法宜莫善於周乃此詩首章不歸美於本朝而遙遡神禹蓋因觀南東之畝而靜念所從也書稱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今考諸司馬法制度殆極精詳然實則踵夏后之遺事何以見之周禮遂人之法大概同於匠人先儒於遂人治地謂是成周之制於匠人為溝洫謂是前代之制其所謂前代者雖未確指為禹而以虞書濬畎澮川之言觀之則有明文夫利之在生民者前聖為之而有端則其事可繼後聖循之而有緒則其功易成惟後聖有可見之功則前聖愈有難忘之徳矣其所稱南山者傳云即終南山也嘗考禹功所在尤莫詳於西北今西北一帶平原多而川澤少似乎禹甸難施不知西方屬金固水所由生也北為亥子之方又水之本位也觀於西北夏秋之交泉隨地湧此正溝遂所宜用而蓄洩有兼資也自水道通而地利盡髙者不旱下者不澇而畇畇原隰曾孫得以田之矣所謂我疆我里南東其畝者地勢西北髙而東南下自髙趨下畝之所向溝遂從之或南或東大致然也夫有溝遂之類則有徑畛之屬由徑而畛以達於川上之路其為不田之土多矣聖人非不知惜也資為道路實藉以隄防故田不汙萊而耕餘三九且自郊而野田廬在内溝洫在外地勢髙下參錯有以限戎馬之足在易地中有水伏至險於大順取象於師而昔人所云以水佐耕者豐以水佐守者固亦此意也又周禮有曰凡行停水磬折以參伍鄭注謂坎為弓輪水行欲紆曲也南東其畝則或遂縱而溝横或洫縱而遂横有以殺乎水之勢而又有以生乎水之情此又聖人制度之妙也春秋傳國僑伍田疇前後漢書召信臣杜詩輩開陂澤其功何敢望於聖人而其民猶歌且頌之則此詩因美曾孫而上追神禹豈能已哉












  詩經
  我疆我理南東其畝
  編修湯大紳
  朱子曰疆者為之大界也理者定其溝塗也畝壟也其遂東入於溝則其畝南矣其遂南入於溝則其畝東矣
  謹按信南山詩意而知農田與水利相乘未可缺一而不備矣蓋帝王之治以貴粟重農為本而𤱶畝之制以分田樹榖為先田何以分必溝洫澮川之正其界而農夫無越畔之虞榖何以樹必燥濕髙下之别其宜而土膏收長畝之利故欲力田必先計畝欲計畝必先明其疆理伊古以來聖君賢相留心民瘼未有不於田功亟講者也夫後代之天下猶古之天下後代之地利猶古之地利户口日益繁人力宜日益廣矣然一遇歉歳民或不聊生者得非地有餘利民有餘力生榖之土未盡墾山澤之産未盡出歟嘗考禹貢所載冀州土惟白壤田惟中中揚州土惟塗泥田惟下下此其土宜地脉相去懸殊不待智者而後知也乃江淮之間歳收秔稻足供東南之食而北方所植不過髙粱小米又收穫無幾不得不待給於呉楚之區無他疆理之法久湮而目前耕作皆有類於縵田也然則疆理之法其可不為之加意哉俗儒之論輙謂井田為必可復其説誠迂濶而難行然井田之制雖不可復而代田之法猶足相參漢書食貨志有云武帝以趙過為搜粟都尉過能為代田一畝三甽歳代處故曰代田古法也又云一歳之收常過縵田畮一斛以上善者倍之是則代田所穫之粟數倍於縵田所穫之粟矣由一畝而推之一頃由一頃而推之一鄉由一鄉而推之一縣一府以至通省其田日益闢其粟日益冨也平原之土其有類於分畦築壟之方蓋如此若夫濵水之地尤資隄障之功周禮不曰稻人掌稼下地以瀦蓄水以防止水以溝蕩水以遂均水以列舍水以澮㵼水乎誠使水利既興而復詳求於疆理之術俾經界有定播種以時將時和年豐家給人足出作入息含哺鼓腹之象何難再見於今日哉











  詩經
  我疆我理南東其畝
  給事中汪榯
  謹按則壤首詳於禹貢地制大備於周官自古力農者必先治田而治田者必明水利疆理既定畝制復詳使土効其官水歸其壑潤下之性克順作甘之氣乃升其所以為農田計者至周且密矣詩所云我疆我理者因地勢以定井則分合不可以不辨所云南東其畝者因水勢以治田則利害不可以不明疆以别乎其大也提封百井規模貴整肅矣本匠人之制起而疆之徑外有畛畛外有塗塗外有道復有路雖一成之地不啻畫域而分疆矣理以析乎其細也甫田九萬節目易紛紜矣修遂人之法起而理之川中有澮澮中有洫洫中有溝復有遂雖千里之内無不有條而有理矣疆理定矣土不可以無水五行有相資之用水更不可以無土二者有互濟之權於是更詳其畝之制有如遂之水自西而東注於溝也不峻其畝於南則水不入溝而入田惟南其畝而遂之水不溢於田者田亦可時資其水於溝也舉一南而凡縱横之盡變者準此矣有如遂之水自北而南注於溝也不障其畝於東則水在田而不在溝惟東其畝而遂之水歸於溝者溝亦可時引其水於田也舉一東而凡經緯之盡善者視此矣要之疆理者順地勢之所宜南東其畝者順水勢之所宜而溝洫不淆經界益正在昔大禹之濬九川距四海必濬畎澮距川小水治而大水並治是不惟河渠水利本相通而治水明農實一體也三代而下不必盡井其田而耕之誠能通溝洫之制因其髙下隨地制宜使蓄洩有方旱潦有備則原隰墾闢黍稷翼與地無或遺之利歳皆大有之書疆理南東洵力田之要務歟
  詩經
  我疆我理南東其畝
  監察御史馬燝
  朱子集傳疆者為之大界也理者定其溝塗也其遂東入於溝則其畆南矣其遂南入於溝則其畆東矣
  謹按帝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所以詳為區畫者蓋以經界溝塗乃治地之良規實萬世所永頼故其時不特耕者灌溉有資咸勤稼穡即公卿大夫亦莫不以農事為先務此信南山之詩所以追維禹甸而詳言疆理也疆以治外為錯壤之經千夫有澮澮上有道萬夫有川川上有路此大勢之宜正者也理以治内為平疇之緯一夫有遂遂上有徑十夫有溝溝上有畛此節目之宜詳者也由是而遂之自西而東入於溝者則南其畝遂之自北而南入於溝者則東其畝旱則受其輸及澇而洩之亦無泛溢之憂矣考之周官營溝行水之制則職之匠人止水蓄水之令則職之稻人浚導之功瀦積之事雖有旱澇猶可以人力補天時之所不及法至善也後世斷不能遵循古制興復井田而其講求於平日以庶幾水旱無虞者自可通古人之意而治之蓋大川巨浸方略則寄之重臣疏濬亦自有專職至於田間水道縷析條分為灌輸所恃者實牧令之責是以漢之循吏無不以此報最而唐宋以來經濟之臣紀績尤多誠使司民社者時留意於溝洫甽澮相其源流觀其通塞督之以疏鑿之方敎之以啓閉之節自不至一遇雨水愆期即聽其荒蕪而莫之救也且夫田非不廣袤而水泉自有餘也所患者聽其自然積歳不為整治塞者任其塞通者不復通得雨則相慶逢旱斯束手耳夫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若農時使之力穡而暇時又敎之勤治溝渠則習其勞而可以廣生養之途者并可以杜游惰之漸也觀於詩而疆理有經斯屢豐有慶故即繼之曰益之以霡霂既優既渥又繼之曰疆場翼翼黍稷彧彧此所以受天之祜而報以介福也朱子曰賑濟無竒策不如講水利是在良有司矣











  詩經
  倬彼甫田歳取十千我取其陳食我農人自古有年今適南畝或耘或耔黍稷薿薿攸介攸止烝我髦士
  監察御史馬燝
  謹按此為公卿有田禄者力於農事以奉方社田祖之詩而周家以稼穡開基重農貴粟上行下效有以見井田之法焉有以見節用之道焉有以見用力之勤風俗之成焉其詩曰倬彼甫田歳取十千十千云者一成之田也地方十里為田九萬畝而以其萬畝為公田是十分而取其一自天子至公卿無異制焉則井田之法也用力既勤收穫必廣歳取十千則其所穫者廣矣雖然用之不可不合其宜亦不可不有其序設使當千倉萬箱之際而遽啓侈靡之心以致費用無度變豐盈為匱乏固屬不可即或心存節儉惟恐蹈驕盈矜誇之習而出入是吝升斗是惜視主伯亞旅之儔無一體相關之誼而農夫之不足者不知補不給者不知助則恐太倉之粟陳陳相因且有紅腐而不可食者不且重物而輕人化有用為無用較之奢侈者得失相距亦豈甚遠哉其詩曰我取其陳食我農人自古有年則新者既積而陳者不致於無用且食農人則用之合宜矣取其陳則用之有序矣夫非豐年不能歳取其陳然豐年之慶亦惟此食時用禮者為能致之耳所謂節用之道也傳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飢又曰人情一日不再食則飢此言食之關於民生甚重而穡事之不可不勤也其詩曰今適南畆或耘或耔黍稷薿薿不可見其當屢豐之後而罔敢暇逸如是哉一畝三畝廣尺深尺播種於其中稍耨壠草因壝其土以附苗根壠盡畎平則苖根深而能風與旱焉所謂用力之勤者此也古者士農商賈各執一業農之子恒為農其野處而不暱者秀民之能為士者也商賈不與焉其詩曰攸介攸止烝我髦士髦士即農民之秀出者耳夫公卿大夫力田奉祀亦止稼穡之常然而土物心臧既冨方榖機之相引固有自然而致者焉蓋其平日承化於上淪浹既深耕耘饁餉之餘父與父言慈子與子言孝箕箒詬誶之習日消則詩書禮樂之華漸啓所以曾孫來止得以進髦俊而考徳問業焉非風俗之成歟然則或耘或耔歳取十千者農夫之力也我取其陳食我農人者曾孫之慶也上慶有年下烝髦士者曾孫與農夫皆食力田之報也而要之務本崇儉愛民養士周先王所以涵煦覆育之者至深且遠矣





  詩經
  我取其陳食我農人自古有年
  編修馮祁
  朱子集傳言於此大田歳取萬畝之入以為祿食及其積之久而有餘則又存其新而散其舊以食農人補不足助不給也蓋以自古有年是以陳陳相因所積如此然其用之之節又合宜而有序如此所以粟雖甚多而無紅腐不可食之患也謹按此詩乃公卿有田禄者力於農事以奉祀之詩公卿田祿皆取之於農而此言取陳以食農者見公卿體天子惠養斯民之意施賑恤之仁即以勸耕耘之力所以家給人足而時和年豐也夫什一而賦穀之入私家者甚多奉公上者有限豈必待賑卹而始足顧惟百畝之田一歳之入供八口之用饔飱頼焉被服頼焉農㙲農具頼焉一切吉凶經費俱在其中雖遇豐年至來歳耕耘之時而所蓄已竭者比比也所蓄已竭無以為農本方且日謀口食之不給其為農也必不力而要非惰農之罪也所頼者在上有補助之法在周禮地官旅師云凡用粟春頒而秋斂之王制曰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國家之蓄積皆以為民也民以奉上上以惠下上下相通和氣交浹天地感應而雨暘時若三農之所以咸慶八蜡之所以常通詩之所謂自古有年者未必不由於此且夫有年不可以常恃也水旱災荒雖盛世亦有之以自古有年之時尚不免於補助則偶逢歉歳其賑貸更當何如公家有限之粟豈能供此無窮之用是可見公卿大夫雖有田祿莫不崇節儉戒封靡存稼穡艱難之思無日不以敦本力農為重而又薦其馨香䖍祀方社以迓神庥其兢兢為民何如哉國家求民瘼而樹之公卿大夫公卿大夫承主徳而布惠於民以廣君惠至忠也以副民求至仁也以格神祗至順也合君臣上下神人以懋厥農功而圖其穡事自古有年不亦宜乎














  詩經
  曾孫來止以其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攘其左右嘗其㫖否禾易長畝終善且有曾孫不怒農夫克敏
  給事中羅鳯彩
  眞德秀曰當時農之所耕者自有之田也而上之人又從而崇奬勸勵之故斯人亦以為生之樂而勤敏和悅之氣浹於上下後世之農所耕者他人之田為有司者豈復有崇奬勸勵之意故數米而炊併日而食者乃其常也田事既起丁夫之糧餉與牛之芻槀無所從給豫指收斂之入以為稱貸之資糲飯藜羮猶不克飽敢望有鹽酪之味乎曉霜未釋忍飢扶犁凍皴不可忍則燎草火以自溫此始耕之苦也燠氣將炎晨興以出傴僂如啄至夕乃休泥塗被體熱爍濕蒸百畝告青而形容變化不可復識矣此立苗之苦也暑日流金田水若沸耘耔是力稂莠是除爬沙而指為之戾傴僂而腰為之折此耘苗之苦也迨垂穎而堅栗懼人畜之傷殘縳草田中以為守舍數尺容膝僅足蔽雨寒夜無眠風霜砭骨此守禾之苦也刈穫而歸婦子咸喜舂揄簸揉競敏其事若可樂矣而一飽之懽曾無旬月穀入主家之廩利歸質貸之人則室又垂罄矣自此之外惟采薪於茅販鬻易粟以茍活而已豈不重可憐也哉
  謹按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自古聖王未有不周知稼穡之艱難與小人之依以為敬天勤民之本者也三代盛時有任土之法而天下無不耕之地有任民之法而天下無不耕之人蓋朝廷所嘉惠者惟農官府所分作者亦農故頌之臣工君以是戒其臣也風之七月臣以是進其君也君民上下相勉以農有不啻父兄子弟者今讀甫田之詩曰曾孫來止以其婦子饁彼南畝以君上之尊出入田畝而不為屈也田畯至喜攘其左右嘗其㫖否以田畯之官相忘豆觴而不為恥也禾易長畝終善且有其力勤者其效必著也曾孫不怒農夫克敏其情親者其功益力也夫曾孫之來為勸農來也田畯之至為勞農至也勸勞之道得而民有不習耒耜而服勤田畝者哉所以駿發爾私終三十里上之愛下有先私後公之心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下之忠上有先公後私之意春耕秋斂補助時聞暑雨祁寒怨咨不作所為民氣和樂而天心効順也歟







  詩經
  大田多稼既種既戒既備乃事以我覃耜俶載南畝播厥百穀既庭且碩曾孫是若
  檢討呉泰
  朱公遷曰曾孫之所欲者豐年而已故用力致此黍稷以順之
  輔廣曰既備乃事凡事豫則立也播厥百穀見其種之多也農夫以百穀庭碩為順曾孫之欲則上之意孚於下而下之意順乎上矣
  謹按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故善政莫大於養民養民莫先於重農洪範三八政一曰食周禮太宰以九職任萬民一曰三農生九穀誠以穀之為物生之者天成之者地作之者人而因天乗地嗣爾股肱以克有秋者則非人能自為也大田之詩所由咏曾孫歟曾孫者何重農之令主也蓋曾孫之心欲其地無遺利也欲其人無遺力也欲其時和年豐而家給人足也且夫曾孫之愛我農人甚矣其為食我農人慮者周矣孟春則祈穀於上帝季春則為麥祈實矣孟夏則命野虞勞農勸民無或失時矣季秋則舉五穀之要矣季冬則令民出五種修耒耜具田器矣計一歳之中無時不以農為念舉四海九州之遙億人兆人霑體塗足之苦築塲納稼之勤崇墉比櫛之樂婦子盈寧之休皆宛然心目之間是以其時之農夫作為詩歌以誌其感激之情忠愛之意而不遽頌曾孫也為之咏繡壤之相錯曰大田為之慶公私之咸足曰多稼為之紀其種之無不良器之無不具曰既種既戒所以圖於未事之先者如此其豫也而又必為之形容其東作之方興曰以我覃耜俶載南畝播厥百穀而又必為之摹冩其西成之在望曰既庭且碩以為是帝命之率育也是曾孫之錫福以穀我士女也夫乃頌美之曰曾孫是若亦似惟此乃可以慰曾孫之心可以快曾孫之欲豈非其感之者深愛之者切并忘其胼胝之勤苦而但有君上之宵旰時往來於寤寐也哉粤稽自古帝王未有不以農事為先務者堯典首羲和之命虞書載咨棄之辭夏勤畎澮之濬商授七十之産周則康功田功用咸和萬民非惟其君然也即其臣且作無逸以陳小人之依作豳風以示稼穡之艱至於周官之設為農事經畫者居其半焉非惟二帝三王然也漢之文景唐之太宗宋之仁宗勸農貴粟之詔時下蠲租賜復之典頻頒亦能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謂之有道之曾孫誰曰不宜然則治天下者擴已飢之懷行保民之政將見主伯亞旅服本業於南畝之上稻粱黍稷報介福於多稼之秋百穀用成歳取十千天下之肥也是謂大順久安而長治者其以此也夫

  詩經
  大田多稼既種既戒既備乃事
  監察御史馬燝
  朱子曰種擇其種也戒飭其具也
  謹按盛王之世必以重農貴粟為首務而事不可以不勤尤不可以不豫夫上之人率作興事既勤且豫矣則在下者亦必沐膏澤咏勤苦於歡欣頌祝之中而寓震動恪恭之意今觀大田之詩先儒以為農夫頌美其上而作而自叙今歳之冬戒來歳之事必先擇其種焉飭其具焉蓋田大則種必備稼多而事以煩也竊嘗考之詩歌所載多有道田家作苦稼穡艱難之什而先時而圖者一則見於豳風亟其乗屋之一言一則如此詩既種既戒之兩言曰亟其乘屋者恐以他事妨之曰既種既戒既備乃事者則於先事豫之也今就此詩繹之月令季冬令告民出五種即既種之謂也命農計耦耕事修耒耜具田器即既戒之謂也曰既備即周官所謂修稼政也曰乃事即周官所謂趣稼事也上以歳取十千之咏祝農人以或耘或耔下乃以大田多稼之歌報曾孫以既庭且碩所由農事既畢歳晩務閒猶兢兢不自暇逸如此而其民俗之勤民風之厚往往於言外見之朱子以楚茨以下四詩為豳雅謂其與七月載芟良耜等篇相類洵非無説也抑論者謂周以農事開國故言稼穡之事獨詳於前代此其説似矣而不盡爾也夫耒耨之利以敎天下自神農氏已然上之人誠留心於重農貴粟即小民亦安有舍本業以嬉而不為先事之圖者詳周官之典而修月令之政上以勤導下下以勤報上豈獨周民善於頌禱也哉



  詩經
  有渰萋萋興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穫穉此有不斂穧彼有遺秉此有滯穗伊寡婦之利
  編修王錦
  輔氏廣曰雨我公田尊君之義也伊寡婦之利及衆之仁也
  陳氏櫟曰欲雨公田不至知有已而不知有君利及寡婦不至知有已而不知有人忠厚若此其豳風之氣象乎
  謹按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誕降嘉種隂陽和而風雨時者天之道也重農貴粟正井疆而咨保介者君之事也務本力田謀蓋藏而通有無者民之情也周自后稷以穡事開基聖聖相承豳風七月之章稱極盛焉周禮龡豳雅以樂田畯先儒以楚茨甫田大田當之朱子謂大田為農夫之詞以頌美其上若以答甫田歸美農夫之意而就此章言之田事修飭稂莠既除蟲蝗不害所望者雨澤耳而必先公後私者蓋三代盛時君之愛民無所不用其極民之愛君亦無所不用其極雖瞻雲望雨之下惟願公田霑足而後波及私田迨雨澤既敷豐年遂兆而穉有不穫穧有不斂遺秉滯穗留有餘不盡之利以養鰥寡始之以尊君親上之心終之以恤貧賑乏之意謝枋得謂上好仁而下好義於此詩見之至所云公田者考漢書食貨志建歩立畝六尺為歩歩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方一里是為九夫八家共之各受私田百畝公田十畝餘二十畝為廬舍孟子曰鄉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則百姓親睦此衣食足而風俗醇也後世井田既廢冨者連阡陌貧者無立錐儲備之計疎偷薄之風恣然而古今異宜井田之制斷難復行漢唐以後限田均田法似近古乃卒不見其利而民受其病此井田不可復之明騐也總之法制不必師古而君之愛民民之愛君則萬世如一者也人主軫念民依思艱圖易凡所以為閭閻計者至周且備而斯民沐浴膏澤感戴王仁尊之如天親之如父母纒綿固結而不可解易曰有孚惠心言君之實心利民也又曰有孚惠我徳言民以實心戴君之徳也君民一體感召天和雨暘時若大有頻書菽粟如水火而民焉有不仁者此急公奉上之義與睦隣敦族之誼一時並摰者也寧特課晴問雨上念公家遺秉滯穗旁及寡婦哉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六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七
  詩經
  倬彼雲漢為章于天周王夀考遐不作人
  檢討出科聨
  謹按此詠歌文王之徳而指聖徳之及人也夫人之知愚賢否萬有不齊安能一一唘廸其聰明變移其心志耶然而聖人不以一身之徳為徳而必使天下之人材得所成就則三徳六徳合之皆足以見聖徳此作人之所以歌文徳也今夫天上有雲漢積氣在箕斗二星之間而天文以昭聖人享祚綿久積徳於緝熙敬止之内而人文以萃其致一也顧考文王當日三分天下才有其二風聲則仁暴雜施習俗則淑慝異路竊疑其教化之多扞格然而文王以亹亹之徳薰蒸浸灌故一時疏附先後奔走禦侮無不各得其人雖肅肅兎𦊨皆干城好仇况乎以聖人之徳履九五之位其作人之盛不與在天雲漢彰彰明㢤嘗因是求之天下未嘗無才也惟人主有以作之槃圓則水圓盂方則水方作之以觀感也洗金必以鹹刻玉必以酥作之以造就也馬之蹄齧者必善走其不善者必馴作之在駕馭也貞觀之朝勵精圖治當時君明臣良而裴矩之佞於隋者亦忠於唐祥符之世崇信邪説當時一倡百和即王旦之謇諤於前者旋且依阿於後宋臣楊時有言戰國之士務竒謀而不循正道西漢之士喜功名而不務竒節東漢之士貴節義而不通時變東晉之士樂恬曠而不孚實用豈獨其時使然㢤亦上所以作之者異耳夫作之之道非一朝一夕之故必需以歳月漸以教化然後耳濡目染咸鼓舞於不自知其在天也金水之精積而雲漢為章聖人之久道化成以甄陶一世之人才亦若是而已思齊之詠文王也曰成人有徳小子有造此文王作人之實也清廟之詩又曰秉文之徳夫多士自修其徳而反曰文徳不可見聖徳之及人者深而作人之雅化足以立極千古也㢤












  詩經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綱紀四方
  檢討張鵬翀
  朱子曰追雕也金曰雕玉曰琢相質也勉勉猶言不已也凡網罟張之為綱理之為紀追之琢之則所以美其文者至矣金之玉之則所以美其質者至矣勉勉我王則所以綱紀乎四方者至矣言文王之徳有以振作綱紀天下之人而人自歸之又語録云四方皆在他綫索内故牽着便動也謹按朱子云文王性與天合乃生知之大聖又言文王之聖與堯舜一般固所謂不思不勉從容中道者已乃詩之咏文王者曰亹亹曰翼翼而此詩又言勉勉若不容有一息之或間者何與臣嘗誦而繹之以為追琢金玉者聖徳之純也綱紀四方者王道之備也而勉勉不已者一敬之貫徹乎始終表裏而為天徳王道之總㑹者也盖人心之危而道心之微雖上哲不能無人心故書有惟狂克念作聖惟聖㒺念作狂之言且人主一心而引之者百端無論聲色嗜好即意念之萌稍有所向則投間抵隙不自知其浸淫而入矣故以文王之聖而勉勉不已未嘗有瞬息之或間是以緝煕敬止而為萬世法也詩所謂無畔援無歆羡不顯亦臨無斁亦保不聞亦式不諫亦入者盡之矣臣嘗推論文王之聖所以極乎追琢金玉之美而為綱紀四方之本者不獨徳極其盛遇亦曠古獨隆王季作於前武周述於後而復有思齊之聖母嗣音之聖后為之養成賛助於其内故自雝宫肅廟以逹於邦國之逺皆其盛徳之積厚而流雖不敢盤游不遑暇食而未嘗無靈臺靈沼之樂琴瑟鐘鼓之娱内而樛木螽斯宫闈化洽外而薪槱棫樸多士景從鳯鳥和鳴騶虞叶應其徳遇之盛感被之深若此而皆自勉勉之一心操之宜乎四方之懐徳畏威無不就其綱紀也至其綱紀四方之實政雖不可悉考如書所稱眀徳慎罰恵鮮懐保孟子所稱發政施仁必先煢獨制田樹畜善養老者足以該之而視民如傷望道未見尤其心法之純統乎天徳王道之全者也竊謂為治之不可無綱紀也微獨三古即漢唐以来亦未有舍此而可以治天下者朱子謂漢大綱正唐萬目張宋大綱正萬目亦不盡張盖綱紀雖具而為治之本不能如聖人之純亦不已則必有偏而不舉之處而天下之弊即乘之尚寛者必流為姑息尚嚴者必入於苛急盖寛者為政之大體而姑息非寛適足以壊寛法制禁令不得不嚴而施之過當操之過急徒足以滋擾而無益其弊皆由於綱紀之不肅民無定志以至寛猛雜施慢殘交困而文武之道所為一張一弛者不如是也我
  皇上徳盛遇隆洵可嫓美成周而薄海内外聲教四訖視岐豐之化行一隅固宜不足為比然竊仰見我
  皇上聖不自聖之心安益求安之治則所謂追琢金玉勉勉不已之功固必期至於堯舜而後止而所謂綱紀四方者尤願日加之意焉當今憲章完具而奉行不免懈弛徳澤日加而寛厚或誤為姑息游惰衆而生養益難獄訟繁而盜賊滋熾誠使紀綱法度截然而不可犯則倖免者息心偷惰者滌慮寛大之意自流於恪恭震動之中重農桑以殖衣食除奸宄以安善良大端不越數事每嵗責成大吏核實考課不過一二條必求實效母取具文數年之内紀綱備舉黜陟嚴眀漸摩既久自然淪浹純王之治不難比隆若但随時補苴逐事匡救縱有良法美意雜然並行奉行文書徒掛墻壁朝更暮改徒滋怠玩必致互相蒙蔽政以賄成恐非所以綱紀四方之道也然則先儒所謂有天徳乃可行王道如文王之勉勉不已則四方雖逺日在運量之中正朱子所謂牽着便動者寧有偏而不舉寛猛雜施之弊乎更有進焉者天徳王道要在慎獨天理人欲同行異情崇髙富貴之難處有甚於貧賤憂戚者此堯舜所以戰戰栗栗日慎一日惕然於人心道心之危微而以一敬為之樞要也










  詩經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綱紀四方
  檢討傅隆阿
  元許謙曰此言文王之徳之純也文之見乎外者固若金玉之追琢質之存乎中者則實金玉也表裏如一豈致飾於外而已故勉勉其徳之我王能綱紀乎四方也
  謹按帝王之所以為治即帝王之所以為學而帝王之所以為學亦曰敬而已矣盖敬則無間故自内及外表裏如一也敬則無息故自始至終後先㒺斁也人見總攬萬方紀綱大政以為此帝王之治也而不知實本於學人見夙夜黽勉不敢荒寧以為此帝王之學也而不知總歸於敬此棫樸之詩所以於文王得人之盛推本其敬徳之純而以追琢金玉興我王之勉勉也夫以文王之徳而言則徽柔懿恭恵鮮懐保方且不聞亦式不諫亦入矣此固天姿粹美不假修為者若論其得人之盛則有疏附有先後有奔奏有禦侮濟濟多士文王以寧斯即端拱無為亦坐致海隅寧謐矣又何須勉勉㢤而不知聖人之質雖處於生安而聖人之心自昭其嚴翼故其敬之在於一身者不顯亦臨無射亦保何勉勉也而無然畔援無然歆羡則為一身之綱紀矣敬之在於一家者雝雝在宫肅肅在廟何勉勉也而刑於寡妻至于兄弟則為一家之綱紀矣敬之在於國與天下者不敢自暇自逸以成康功田功何勉勉也而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則為國與天下之綱紀矣然則敬也者為學之本即出治之本也自堯舜禹湯以迄文王所謂憂勤惕厲以為傳心之要者此耳許謙因文王得人之盛推本於敬徳之純誠見夫張之為綱理之為紀者胥於是出矣信乎帝王所以為治即帝王所以為學歟
  詩經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
  編修邵齊燾
  毛萇傳相質也孔疏引王肅云以興文王聖徳其文如雕琢矣其質如金玉矣
  鄭元箋相視也猶觀視也追琢玉使成文章喻文王為政先以心研精合於禮義然後施之萬民視而觀之其好而樂之如覩金玉然言其政可樂也謹按此詩毛鄭異觧孔頴逹謂箋之所以易傳者以上言作人下言綱紀皆是政教之事則此亦述政教矣聖人體自生知性與道合不當於此輙譽文王美質故易之由傳言之則是觀追琢之文而知其有金玉之質茍非實有是質即不能成其文盖重乎其有金玉之質也由箋言之則是有追琢之功然後成金玉之觀茍其功有未極則其觀亦不光盖重乎其有追琢之功也夫謂聖人本有其美質而後能修飾以成文章此其理固然然此特就其自然之文質而譽之耳若夫鄭氏之説則以聖人之於政教其専精殫慮必如良工之治寳器使觀之者莫不欣喜樂覩而知其可貴此則舉聖人研辨義理之精思與萬民舞蹈徳化之氣象皆可紬繹而得其意焉較而論之箋義為尤長矣夫聖人修身治民之道未有不由研精義理而得之者盖義理之為數最為深微而謹嚴聖人之用心獨能宻緻而詳盡其研之也至周至悉故其施之也至精至當此即中庸擇善之功虞書執中之事也夫然後粲然成文萬物樂覩此即所謂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者也今夫金玉之為物其精純也無纎芥之雜其粹美也無毫髪之疵而非有良工者為之磨礱攻錯彫文刻鏤亦安能成其寳器而示人以可貴㢤以此知詩人比物連類盖不獨歎美之詞實有推本之論焉且不特此詩也夫淇澳之詩始之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言學問自修精而益精也其諸追琢其章之謂歟終之以如金如錫如圭如璧言盛徳至善其光有耀也其諸金玉其相之謂歟












  詩經
  勉勉我王綱紀四方
  監察御史胡寶瑔
  謹按治天下之道必本乎君徳之純惟懋修在上純而無間則緝煕光眀内外皆主於敬而所以維繫乎人心者雖以四方之大其趨向之誠莫不共在帡幪之中而連而相属矣棫樸之詩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集傳云勉勉猶言不已也黄佐曰勉勉即是敬兼内外而言内外皆主乎敬則所以修己者在斯所以治人者在斯天徳王道一以貫之矣故其首章曰濟濟辟王言敬徳之見乎外也此章曰勉勉我王言敬徳之存於中也盖文王翼翼小心亹亹不已是以雝雝在宫肅肅在廟無時不敬即無時不勉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文王之謂也夫以生知之聖其聰眀天亶萬倍衆人而又加之以學問則其嚴恭寅畏之心鼓舞一世而有餘此雲漢作人聖人所以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也其日昃不遑之治統括六合而無遺此追琢金玉聖人所以感人心而天下和平也誠如是則功愈純而業愈廣者本一敬以該乎天下即合天下而聨以一敬其綱紀四方皆由於勉勉也盖治道之隆張之為綱總而舉之使之皆有所統而無所遺理之為紀詳而整之使之各有連属而無所紊當是時聖徳髙深清和咸理上方慎修思永下則天下歸仁此推行之廣也致治之盛也而我王則勉之又勉不以此而稍自暇逸也王栢曰維持天下之功如此其大只収在勉勉於此可知人君所以端治化之源而操撫御之柄者惟在乎主敬作所也然則勉勉我王其日新之謂盛徳乎綱紀四方其富有之謂大業乎單心宥宻深於宵旰之勤時㡬交勅常凛怠荒之戒而東西南北無思不服海隅日出㒺不率俾其不言而信不令而從者人心之一道同風主徳之純亦不已也堯曰欽明光被四表舜曰温恭四方風動禹曰祗台聲教四訖湯曰聖敬肇域四海武曰執競周道四逹唐虞三代聖帝眀王所以綱紀天下者皆謂之勉勉可也君徳之純其致治之本歟











  詩經
  勉勉我王綱紀四方
  監察御史柴潮生
  謹按君心為萬事之根本凡紀綱之大小無不受成於此常以毋不敬為主則氣質清明義理昭著視天下之事脉絡條理灼焉分明舉而措之無不曲當故詩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勉勉者不已之意即不已其敬也綱紀四方者以是心而推之大綱小紀必知明處當而六服羣辟㒺不承式也夫以文王之至聖其所以經理四方實不大聲色而自臻上理而詩顧歸之勉勉若實用其力者盖聖心之睿知聰眀雖首出乎庶物而其惕天命畏民嵒之至意實無刻而稍釋於懐惟善知聖者能知其徳之安安亦惟善知聖者能知其心之勉勉詩曰小心翼翼又曰不顯亦臨無射亦保書曰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孟子曰文王視民如傷望道而未之見惟其戰兢惕厲出於自然而無始終久暫之别非若大賢以下之人過而後能改絶而後能續是文王之勉勉即為生知安行之至非真不加思議而自動與天符也今夫盂水可奉而志難持六馬可調而氣難御雖以上聖不得不戒慎於其間在堯舜為精一執中在禹為祗台徳先克艱厥后在湯與武王則為以義制事以禮制心以敬勝怠以義勝欲皆與勉勉之言相表裏盖敬者列聖相傳之心法而勉勉即主敬之純心棫樸之詠歌文王以金玉追琢之躬唘雅化作人之盛而歸功於此可謂得聖學之本矣後世學文王之學者荘敬日强以植其基至誠無息以要其極則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前聖繼絶學為萬世開太平其必由此始矣


  詩經
  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豈弟君子遐不作人
  監察御史張漢
  謹按是詩小序云受祖也周之先祖世修后稷公劉之業太王王季申以百福干祿故有是作朱子則謂君子即文王連前後數章意推之亦以咏歌文王之徳鳶飛魚躍鄭康成謂鳶者鴟類鳥貪惡者飛至于天喻惡人逺去不為民害魚躍于淵喻民喜得所抱朴子則謂鳶在下無力及至乎上聳身直超飛不用力亦如魚躍怡然自得不知其所以然朱子集註主其説謂鳶魚順化於天淵各得其所文王化成於天下莫測其妙是以鳶魚興君子飛躍興作人道固有取爾也鄭康成訓遐為逺訓作人曰逺不作人者其政變化紂之惡俗近如新作人之義朱子則訓遐為何訓作為振作謂豈弟君子何不作人乎言其必作人之意也今夫人與物之並生於天地也有各得之性焉鳶吾知其能飛也而不自飛也有飛者有飛飛者魚吾知其能躍也而不自躍也有躍者有躍躍者夫非有所作而致其情也若夫人則上不在天下不在淵藐焉中處者也而有聖人焉使之而後變則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由闗雎麟趾之意及於有徳有造之流固皆遷善而不知而化行俗美人才衆多即兎置之野人亦有干城腹心之譽則待文王而興亦不失為豪傑之士也不恍然一鳶魚飛躍之象在其目中乎乃子思引之以言道則又曰言其上下察也為此詩者其知道乎竊由程子喫𦂳為人活潑潑地之言一致思焉本天親上本地親下又有言不盡意者引而不發躍如也按子思引詩言文王之徳之純即天之所以不已然則飛于天者不獨鳶可以悟覆物之道躍于淵者不獨魚可以悟載物之道且豈弟君子作人尤出於夀考久道而化成又可以悟成物之道如此者豈必見而章動而變而為而成乎㢤於是想文王之徳之純正浩浩其天淵淵其淵也中庸言至誠所以専舉一文王乎抑聞詩人之於君有頌有規旱麓之詩戾于天而躍于淵王國之克生王心之所以寧也叅以小雅鶴鳴之章聞于天而潜于淵者詩人之誨宣王欲求賢於未仕也亦欲儀刑文王以作人㢤








  詩經
  思齊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婦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
  編修吴紱
  孔氏頴逹曰作思齊詩者言文王所以得聖由其聖母所生文王固天性為聖亦由母有聖徳故歌詠其母言文王之聖有所以而然也
  朱子曰此詩亦歌文王之徳而推本言之曰此荘敬之大任乃文王之母實能媚於周姜而稱其為周室之婦至於大姒又能繼其美徳之音而子孫衆多上有聖母所以成之者逺内有賢妃所以助之者深也
  謹按聖人之生代天宣化為人神之主而躋一世於仁夀平康之域故天之生之也恒不偶然此思齊之詩所以歌詠文王之徳而必推本於大任之為聖母也周家自后稷以来積功累仁世有令緒至於文王其徳彌至其命維新文王大明棫樸旱麓諸篇言之詳矣曰亹亹曰穆穆曰小心翼翼反覆讃美鋪張揚厲要不外乎緝熙敬止之一言然則敬也者豈非文王之所以為文者哉詩人則曰是徳也盖自其母而已然矣故首歌之曰思齊齊者言乎其荘敬也孔子之繫易也曰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為義之體義為敬之用大任有思齊之徳則言敬而義在其中矣曰文王之母者眀乎非是母不能生是子也大姜為大王之妃助大王以興岐周之業皇矣之詩所云天立厥配者也大任實能媚而愛之而稱為京室之婦以莊敬而事其姑孝莫隆焉詩之歌大任也曰乃及王季維徳之行劉向以為端一誠荘是其徳也盖即思齊之意而推之也以荘敬而相其夫順莫大焉及其娠文王也目不視非禮之色耳不聼非禮之聲口不出非禮之言生文王而眀聖有由然矣劉向以為胎教是也要其致謹於視聼話言之間者秉持有素習慣自然非强於一時也特至是而尤加飭毖焉耳敎之以一而識百固文王之睿知夙成㢤大任之教抑可見矣荘敬以豫教其子慈莫篤焉是則大任之徳無善不備而總以荘敬為之本也文王之不顯亦臨無射亦保敬之至也不聞亦式不諫亦入敬而行之以義也此其生而知之安而行之者而豈非聖母思齊之徳有以毓之於載育之始而教之於降生之後者乎至當之徳既隆百順之福斯備大姒嗣其徽音則端一誠荘又克繼焉至徳薰蒸太和翔洽天錫純嘏多夀遐齡而麟趾螽斯至於百男之衆厥後子孫千億宜君宜王綿奕世於無疆胥四海而仁夀信乎聖母聖子聖君聖后荘敬之徳積之深而發之逺也夫


  詩經
  雝雝在宫肅肅在廟不顯亦臨無射亦保
  編修王居正
  嚴粲曰此章言純亦不已也文王之誠一也在宫則和在廟則敬随所寓而形見也不顯之處人所不見而亦若有所臨洋洋乎如在其上也無射之時踐履已熟而亦自保守悠久無間也
  謹按思齊一詩文王徳盛化神内聖外王之全體也首章推本聖徳之助而次即及其徳化之隆當是時神人胥協家邦同孚齊治之道於此焉著協和之風於此焉溥可不謂徳之盛而化之神歟顧聖人者神人之主而君徳者又其所以協神人和上下握建極綏猷之本於一心者也盖徳非可假顯之在倫常日用之地徳不容間微之在暗室屋漏之中而思齊之三章若為文王曲傳之曰在宫在廟槩其地也曰雝雝肅肅著其美也曰亦臨亦保正不顯之實功而無射之極致也随其地而得時中之妙純乎天而無㡬微之間徳如是至矣盡矣蔑以加矣文王之所以徳協幽眀而化及家邦者其在斯乎抑嘗聞之聖人之徳一而已一者誠也敬者又求誠之本而入聖之基也故大學中庸挈歴聖授受之心法而歸於誠敬釋明新之至善則以文王之緝熙敬止為宗論至誠之不息則以文王之純亦不已為極可知緝熙敬止正文王純亦不已之全體也而詩人乃以雝雝肅肅對舉朱子又以和敬分属二者是豈誠之外又有一敬而敬之外又有一和乎盖一念不放自念念皆實敬則無不誠也道心常存自天君常泰敬則無不和也敬與誠殊途而同歸和與敬異用而同體觀中庸首章詳言戒懼慎獨而終之以致和至朱子又暢發其㫖曰自謹獨而精之以至於應物之處無少差謬而無適不然則極其和而萬物育可見和由敬而出非離敬以為和也且朱子既以和敬分属雝肅而又曰觀文王雝雝在宫肅肅在廟不顯亦臨無射亦保便可見敬只是如此則和與敬之異用而同體不益信㢤然則人主建位育中和之極而思以嫓美乎二帝三王非敬其奚由㢤是故恩威刑賞之用其中而辨名定志别嫌眀微則禮逹分定而雝雝者不獨在宫矣聲色貨利之絶其萌而敬天尊祖節用愛人則表正影直而肅肅者不僅在廟矣且也體欽眀之徳而謹小慎微凛無逸之訓以持盈保泰宻其功於不覩不聞嚴其防於莫見莫顯則臨保深而顯微一致無斁永久矣審若是是即堯之兢兢舜之業業禹之孜孜湯之日躋文王不已之意也易之乾乾書之精一詩之於穆記之不息之㫖也而天徳王道一以貫之矣關雎麟趾之化其不可坐而觀成㢤

  詩經
  雝雝在宫肅肅在廟不顯亦臨無射亦保
  監察御史朱鳯英
  朱子曰言文王在閨門之内則極其和在宗廟之中則極其敬雖居幽隠亦常若有臨之者雖無厭射亦常有所守焉其純亦不已盖如是
  謹按此章言文王之徳之純一天道之自然不待勉而能者也維天於穆不已時行物生在在皆天而不見其運量之迹維聖純於天道亦不已作止語黙在在皆性而渾忘於嚴翼之神配易簡於知能而聲色俱冺體生成於廣大而上下同符聖心之合徳於天者一誠之相為無間而已矣今試即詩之詠文王者繹之天倫人紀本一體之條貫故恩眀誼美而至情生焉擬曰雝雝和之至也盖自寢門侍膳以至雎麟起化之原無一非纒綿篤摯之思矣上下神人本一理之昭假故愾聞僾見而眀信孚焉擬曰肅肅敬之至也盖自恵于宗公以至昭事上帝之典無一非嚴威儼慤之忱矣夫是敬與和也陽舒隂肅而禮樂備仁昭義立而天地官由是而端冕垂裳凝旒綴黈百為未起之初是不顯也而上顧天命下視民嵒長若有所臨焉而緝熙敬止之心益以宻矣由是而日昃弗遑康田恐後志氣如神之始本無射也而不動而敬不言而信長思有所保焉而求寧觀成之志益以切矣詩之賛文王者如此是知道莫貴於法天學莫先於知性性者萬物一原天人一體貫古今而無殊極湏㬰而㒺間者也知性則知天而髙下散殊同流合化而合敬同愛之道得矣元徳統天乾行不息而大中至正之模立矣而文王以法天之心存之為亹亹之令徳而實以盡性之學宻之為翼翼之小心故曰誠也詩之賛文王者屢本諸天以為言盖因其理之同而詞遂不能獨異也而推本於性則見天於文亦見文於天詩云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儀型文王萬邦作孚此文王以盡性之學繼天而立極也夫













  詩經
  不諫亦入
  編修王居正
  謹按傅説之告髙宗曰木從䋲則正后從諫則聖伊尹之美成湯亦曰從諫弗咈可知自古賢聖之君盖未有不以納諫為孜孜者即以文王論緝熙敬止者其徳望道未見者其心兢兢業業未嘗一念少自暇逸豈曰吾之動静語黙俱已優入聖域而無事臣工之賛襄㢤乃詩人之美文王則曰不諫亦入果何謂耶先儒謂文王之徳己底於至善不思不勉從容中道故雖無諫諍之者亦未嘗不入於善傳所謂性與天合是也竊以為文王之徳誠如是其純也詩之所以美其先王者誠如是其不誣也而文王之心究不如是夫文王之心固惟恐己之不入且惟恐人之不諫耳不然舜禹亦大聖人也邇言則察昌言則拜喜起之朝時聞吁咈文固合徳於舜禹者而有弗先後同揆也㢤故曰此詩人之美其先徳而非文王之心也然而文王之心亦從可識矣今夫人主之一言一行動關天下之安危民生之休戚使必待諫而後入則夫諫所不及遂可任其戲渝耶且即從諫如流人君受聼言之美名而事之所不及諫與夫諫矣而不克匡救匡救矣而天下已受其損者又豈少㢤是故惟恐人之不諫而莫聞其失此文王虛受之心也人所易知惕於不諫之地而獨致其慎此正文王不已之純也人所難窺樂人之諫則可諫者自稀恐己之不入故不諫而亦入此文王之徳之所以光大而随地咸宜歟且夫師古者取法乎上進徳者立基於實存文王望道未見之心致文王不諫亦入之誠廓然大公物来順應而上下之情通矣此諫而入者之所以聖也静存動察戒懼慎獨而位育之基立矣此不諫而入者之聖之所以純也通乎詩人之意而深體乎文王之所以為文者則知詩書之㫖各有所属而其有禆於聖學則固殊途而同歸也歟













  詩經
  肆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古之人無斁譽髦斯士
  編修陸嘉頴
  謹按人材之盛與君心相感通者也當周文王之時多士聿興教化翔洽大雅諸篇類皆詠歌聖徳而一則曰遐不作人再則曰遐不作人何其言之重辭之複也思齊之末章更進而切言之以推其潜移黙化之原先儒所謂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備焉者信不誣矣盖嘗取其詞繹之曰成人曰小子盡乎人之類曰有徳曰有造盡乎作之方以棫樸之夀考參觀之優裕中有嚴宻之義以旱麓之豈弟參觀之樂易中有不息之强曰無斁者敬之謂也敬徳之本也不曰斯士譽髦而曰譽髦斯士眀乎敬之所積者厚則徳之所被者廣詩何善言古之人若是夫是詩也成王時之詩也緝熙敬止之徳惟周公親見之故能極言之雖其時官禮未備而上庠下庠之制有虞氏以来未之改也商末之世士氣卑弱右學左學之分徒視為具文文王起而振興之凡二十而冠入大學八嵗入小學其中節目之周詳或徳成而上或藝成而下莫不樂就其範圍所謂怙西土而光四方者孰大於此周公作雅詩以昭徳作周禮以立政其體則異其㫖則同大司徒之設亦猶行文王之志也要之賢才視乎國運教思唘於皇衷觀我乃以觀民成已即以成物吕祖謙曰聖人流澤萬世者莫大於作人當成王時詩所言成人小子皆周之楨矣豈徒四友十亂為後世所指名而已㢤此又詩人覽斯士之衆多追古人之盛徳而流連慨想於無窮也



  詩經
  虡業維樅賁鼓維鏞於論鼓鐘於樂辟廱
  給事中衛廷璞
  謹按歴代學制莫備於周而其建學所自則於此詩見之古者教必兼養程子曰有弦歌以養其耳有干羽以養其血氣有禮義以養其心如此則非僻之心無自而入是故自有虡之世司徒與典樂之官並設周禮春官既有大小司徒矣而於大司樂則又曰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國之學政樂之重也彰彰如是此詩虡業維樅二語吕祖謙雖曰文王之民樂文王有鐘鼓之樂而實即辟廱所以為教也於論鼔鐘朱子訓論為倫即書無相奪倫之義樂有倫理斯聼者有以平其心焉故其教不肅而成也辟廱者賈逵以為周人本成均之舊式又云三代天子學總曰辟廱按董仲舒曰五帝名太學曰成均周以辟廱為太學則謂為本成均舊式是矣而以辟廱為三代天子學之總名則未有可據盖見於經者夏后氏太學為東序殷為右學皆不名為辟廱張子曰辟廱古無此名其制盖始於文王周有天下遂以名天子之學斯言足訂賈氏之誤矣他若項安世枝江學記所稱天子之學謂之辟廱班朝布令則以為眀堂同律𠉀氣則以為靈臺混三者而一之此又沿蔡邕舊説不可為典要也至辟廱取名之義先儒箋注不一而尤可異者胡寅則直謂辟廱非學後人已詳辯之兹不具論而求其訓釋之最精者惟朱子援振鷺之詩曰振鷺于飛于彼西雝謂雝澤也水旋邱如璧而其學即所謂澤宫也又據蘓軾引荘周言文王有辟廱之樂遂以辟廱亦為樂名而曰古人以樂教胄子樂以學而得名尤與此詩意合夫樂之為教優㳺涵養鼓舞動盪有以深入乎人心故此詩美辟廱以於樂也觀此而周初所以成材者豈小補云乎















  詩經
  世徳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
  監察御史周禮
  謹按王者之御天下莫不以敬天法祖為大端而總本於至誠無息之一心人君能存此心而不放斯有以盡敬天法祖之實而至徳所孚天下顒顒焉託命於上無思不服而久安長治之規成焉固非縁飾之術驩虞之功所可同也若詩之稱武王足法已周自太王王季文王以来世有聖哲積功累仁施及百姓其眀聖顯懿之徳深仁厚澤之施久已上洽乎天心而下孚乎民望武王以執競之徳承之繼志述事集大命於厥躬使三后之世徳永觀厥成此丕承之烈所以傳美於百世也今由詩言繹之其曰世徳作求非法祖之謂乎一代之興其創業垂統在於祖宗其紹聞衣徳在於孫子在祖宗艱難締造積徳以佑啟後人亦望世世守之以益篤乃祜而後嗣㒺克纉承荒墜先澤祖宗以殷憂而開之子孫以逸豫而失之若夏商之季可太息也武王以恪共之心敦繼緒之事夙夜孜孜不敢荒寧且所求者惟世徳而不徒在法制禁令之迹宜其成配京之大烈與夫世徳與天命無二理也世徳皆實心所形著而天命一實理之流行故法祖即所以敬天求世徳與配命無二事也特恐暫合而遽離暫得而遽失以一出一入之心而為或作或輟之事斯無以成王者之大信耳若永言配命則終始惟一也鉅細㒺間也體上帝監觀求莫之心而經久弗渝凡所以存心而行政者無不協乎天理之正而合乎人心之公則王者之徳著於下而天下之心應乎上孰不天地尊之而父母親之也㢤其成王之孚有以也盖於穆不已者上天之命而至誠無息者聖人之心心易放而難存者也兢業一息之稍弛即以隳全體之純粹而無以孚天下之心故書曰慎厥身修思永良以乾惕貴其有恒而精勤期於無斁爾武王惟以作求者配命而至徳純於無間故以成孚者配京而丕基奠於萬年然則敬天法祖設誠於内而致行之洵萬邦作孚之本也歟











  詩經
  昭兹来許䋲其祖武於萬斯年受天之祜
  修撰于敏中
  朱子集傳言武王之道昭明如此来世能繼其迹則久荷天禄而不替矣
  謹按一代興王之業必有世徳之相承基之於前聖徳之凝命成之於後用能享國長久臻致太平要未有不以法祖敬天為勤勤者周之王業肇於后稷艱難締造忠厚開基家法相傳孝思弗替形於雅頌者可考也正雅諸篇大抵受釐陳戒之辭往往推原天命上述祖徳纒綿懇摰稱頌再三猗歟休哉此其所以為盛徳之隆乎迄今取其詩而讀之文王棫樸旱麓靈臺皆詠歌文王之徳皇矣大眀則美文王而推本王季之篤慶文王有聲則美文王而兼及武王之詒謀於綿則述太王肇基王迹之原於篤公劉則陳公劉建國君民之始於生民則更詳履武發祥受天眀命有邰家室之初而下武一篇則専言武王纉緒垂統上繼積徳累仁之業下開卜年卜世之長周家一代之規模實於是乎備焉其首章曰世有哲王三后在天言先緒之所從来已久而三后之精神上與天合也二章曰世徳作求永言配命言武王所求者皆先世之徳故能長配天命有天下而傳無窮也三章曰永言孝思孝思維則言武王心純乎孝而民信之亦莫不興起於孝所謂徳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也四章曰永言孝思昭㢤嗣服言武王永念孝思而不忘昭昭然能嗣其先世之事也至五章曰昭兹来許則又言武王之大信大孝極於光眀足以福及後世故即承之以繩其祖武繩之為言繼也欲来許之繼續而不已也武王本善繼善述之孝又有常永無間之誠上合天理下孚人心故後世之法之者亦當以武王之心為心以武王之政為政施之於外無一事之不合焉無一物之不周焉存之於中無一時之或懈焉無一念之或忘焉兢兢業業日慎一日夫是之謂能繼也夫是之謂能䋲其祖武也乃極之以於萬斯年受天之祜斯言也豈惟是善頌善禱已㢤盖自帝省其山作邦作對以来天之篤周者厚矣至武王大勲既集天眷式憑白魚赤烏之祥再見叠至眀乎武王之徳一天之徳故法武王即所以法天而天祐武王因并佑法武王者萬年受祜理固不爽有以知徳在是福亦在是也惟其受天之祜因以四方来賀不遐有佐終焉為此詩者又何其徴於天驗於人而反覆詠歎之也由是而知有周君臣之殷勤勸勉者初不必逺稽唐虞上引夏商苐敷揚本朝之世徳舉而歸之於天如既醉言孝子不匱申之以君子萬年景命有僕假樂言干禄百福終之以不愆不忘率由舊章亦足與此詩相發眀矣至於功成治定美盛徳之形容告於神眀頌聲乃作頌也者顯祖業因以美當時也其編次亦與雅詩相類是故自清廟以至我将類多尊崇文武而天作則兼溯太王思文則逺追后稷又附以時邁諸詩於是乎敬天法祖勤民一以貫之而治道大備若夫祭以受福而必曰曽孫篤之曰子孫保之曰儀式型文王之典曰繼序思不忘其於䋲武之意益深切著眀矣宜其丕基永奠受福無疆繼繼䋲䋲聲施爛然而流譽天下萬世也㢤







  詩經
  假樂君子顯顯令徳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干禄百福子孫千億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舊章威儀抑抑徳音秩秩無怨無惡率由羣匹受福無疆四方之綱之綱之紀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觧于位民之攸塈
  編修王峻
  詩序假樂嘉成王也
  朱子曰疑此即公尸之所以答鳬鷖者也
  劉瑾曰首章之言乃一詩之大㫖二章之不愆不忘三章之威儀徳音所以為顯顯令徳也三章四方之綱四章之綱之紀而民之攸塈所以宜民也三章之無怨無惡率由羣匹四章燕及朋友媚于天子所以宜人也至于二章之干禄百福子孫千億三章之受福無疆又皆所謂受禄于天而自天申之也
  謹按成周之世太和翔洽正君臣交泰之時此詩所言皆保泰之道令徳為致治之本必秉聰眀首出之資具仁義禮智之徳然後足以統臣民而為元后以是徳而治民則能教養兼施以是徳而用人則能舉措各當民人咸宜則萬姓以安百官以治和氣充積於上下斯福禄之受於天者亦無窮天人相因理固如此子孫蕃衍而多賢可以永保天命所謂福禄莫大焉法祖為人君繼治之首務不愆則無聰眀亂舊章之失不忘則常有繼志述事之心書曰監于先王成憲其永無愆孟子亦曰遵先王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徳之在身為威儀發於外為言語抑抑則謹宻無失動容周旋㒺不中禮秩秩則審定有常教誡號令各當其時猶抑之詩所云敬慎威儀維民之則訏謨定命逺猶辰告二者乃令徳之著見下文綱紀之根本也宻於修己又必公於用人一有私怨惡存於心則虛眀之鑑先有所累安能燭賢姦而不淆無怨無惡此心廓然而大公由是因羣臣之才品各循其類而衡量之大成大小成小所謂建官惟賢位事惟能者此也君徳既盛賢才衆多皇極建於上政教行於下自然受福無疆而有以為四方之綱天下雖大總在統攝之中矣大曰綱小曰紀於政治之大體既已總之而無遺即節目之小者亦必理之而不紊綱紀既立則大權歸一臣下得以各盡其職而無紛更叢脞之虞所謂安者非宴安之謂盖和衷協恭心志皆定也在外之百辟在内之卿士皆賴君而得其安自必各懐忠藎咸知愛戴於上上言無怨無惡君推誠以待下此言媚于天子臣盡誠以事君君臣之間心孚志同如此豈非天地交泰之時乎然泰之時人情習於久安易生偷惰自古帝王於極盛之時每以怠荒為戒惟持之以敬操之以勤則綱常張而不弛君無逸而民乃逸所謂不觧者又安不忘危保治之要道歟又按此篇之詩與虞書臯陶謨相類臯陶曰允廸厥徳猶此詩言顯顯令徳也臯陶曰在知人在安民而下文敷陳九徳皆詳述知人之事盖非知人不足以安民此詩首言宜民宜人而率由羣匹燕及朋友亦詳言宜人盖宜人正所以宜民乃智以成仁之事至於臯謨之戒逸欲崇兢業懋政事敬有土則皆不觧于位之義也又大雅棫樸之篇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此詩曰四方之綱繼之曰之綱之紀唐韓愈言天下之安危視乎紀綱之理亂宋朱子謂辨賢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賞罰之施秉之宰執察以臺諫人主以大公至正之心恭己於上而照臨之斯紀綱自正可見人君為治之道在立紀綱立紀綱在任賢才賢才布於庶位綱紀張於四方天下國家永享昇平之福其即此詩之㫖也㢤
  詩經
  不愆不忘率由舊章
  監察御史陳其凝
  謝枋得曰不愆則無作聰眀亂舊章之過不忘則常有繼志述事之心
  彭執中曰舊章盖成王周公制禮作樂秩然成章傳之萬世可以遵守
  謹按典章者治天下之法也一代之興必有一代之法先王立法通天下而計之當輕當重宜緩宜急知之無不眀處之無不當故其法之行也合乎天理當乎民心天下奉之而無失奕世遵之而不謬此舊章之所以為貴而書之垂戒亂舊章者至切也乃世易而不能無偏而後之欲補其偏者每用其心思以增其所不必増時移而不能無弊而後之欲救其弊者每出其智慮以易其所不可易自以補偏救弊之政超於前人制作之上及屢變而屢有所不便而猶以為變之未善也夫豈變之未善㢤先王之舊章不可變耳詩之頌宜君宜王而歸之曰率由舊章推其率由之本則曰不愆不忘夫不愆者深知先王之法非後人心思之所能及而敬以承之不敢忽舊章為不可遵而改弦易轍以失先王制作之精意不忘者深信先王之法非後人智慮之所能周而恪以守之不敢疑舊章為有所遺而舉一廢百以失先王貽謀之令典如是則知所循而不致過用其心思而無當於理有所據而不致怠忽其智慮而有遺於事書之言無作聰眀亂舊章者必本於率自中其是之謂歟孔子之告魯公謂文武之政布在方策人存則政舉人亡則政息是知先王之舊章未嘗不可率由而後人之愆忘有以失之也語曰有治人無治法非謂先王之法不可以為治也無人以舉之則良法美意總無益於民生得人以行之則故典遺章皆有禆於國計然則先王之制作雖可以為萬世之遵守而非善繼善述之後人亦不克率由典常而有以彰其耿光大烈也董仲舒曰道者萬世無弊𡚁者道之失也先王之創為典章斟酌損益有改制之名無變道之實及其𡚁也道之失耳率而由之則禮眀樂備綱舉目張而天下無難理矣不然先王通天下而計之後人就一節而改之徒失乎制作之意而自蹈於愆忘之咎豈所謂示民有常者耶







  詩經
  威儀抑抑徳音秩秩無怨無惡率由羣匹受福無疆四方之綱之綱之紀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觧于位民之攸塈
  右中允朱良裘
  序假樂嘉成王也集傳言有威儀聲譽之美又能無私怨惡以任衆賢是以能受無疆之福為四方之綱又言人君能綱紀四方而臣下頼之以安則百辟卿士媚而愛之維欲不觧于位以為民所安息也
  謹按唐韓愈有言曰善醫者不視人之肥瘠而察其脉之病否善計天下者不視天下之安危而察其綱紀之理亂四支雖無故不足恃也脈而已矣四海雖無事不足矜也綱紀而已矣綱紀之義大矣㢤夫天下至大兆民至衆其勢紛其情渙而善為治者乃能總攝而整齊之使之各循其理而相維于不敝此非一手一足所能為功而表端影正綱舉目張則自凡百辟卿士至於庶人皆視乎大君一人之身有以鼓舞而振興之旱麓之詩曰周王夀考遐不作人又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先儒謂綱紀即作人之意人才作於國中則綱紀張於四外文王以夀考之年勉勉不已而賢才於以奮興政事於以修舉是可知人君所以鼓舞天下之人才即所以經理天下之庶績而養羣生以和平之福者胥在乎是矣成王繼文王武王之序夙夜敬止日就月将懋學於緝熙單心於宥宻所以養其在躬之清眀者無少間隙故其發見於外者有抑抑之威儀秩秩之徳音而一時之佛時仔肩示我徳行者皆一心一徳之儔有嘉徳而無違心故曰無怨無惡率由羣匹此綱紀所以振而克受無疆之福也盖人之元氣不存雖盛且壮不足為一身之福國之綱紀不立雖强且富不足為人君之福詩人以受福祝其君而繼之曰四方之綱又繼之曰之綱之紀其意至深且逺人君以一身托乎億兆臣民之上若日月之照臨南朔東西皆其神眀所貫注綱之舉於上者元首眀而股肱良紀之振於下者百工釐而庶績熙此王道之成所以四逹不悖而外有以極規模之大内有以盡節目之詳者也夫樹之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凡以為民也必百辟卿士無一人不能於其官而後羣黎百姓無一夫不獲其所惟綱紀既立則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受大受小不淆其分職詳職要各盡其才於以亮天工熙帝載君臣上下之間誠意交孚而忠愛悱惻之情油然以生凡厥庶民皆得安其出作入息之常遂其食徳飲和之願是合天下臣民之福為一人之福其福寧有涯歟先儒又謂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上下交而為泰之時也泰之時所憂者怠荒而已故終之以不觧于位然則詩人之意即虞廷載賡之意而維願綱紀之張而不弛也乎抑聞之宋朱子之告其君曰何謂綱紀辨賢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賞罰之施也然綱紀之所以振必宰執秉持而不敢失臺諫補察而無所私而人主又以其大公至正之心恭己於上而照臨之是以賢者必上不肖者必下有功者必賞有罪者必刑而萬事之統無所闕也綱紀既正則天下之人各自矜奮更相勸勉以去惡而從善盖不待黜陟賞罰一一加於其身而禮義之俗㢘恥之風已丕變矣又曰綱紀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術公平正大無偏黨反側之私然後綱紀有所繫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親賢臣逺小人講眀義理之歸閉塞私邪之路然後乃可得而正也又曰一二習見之臣上則蠱惑其君之心志使其不信先王之大道而悦於功利之卑説不樂荘士之讜言而安於私𥊍之鄙態下則招集士大夫之嗜利無恥者彚入其門所喜則隂為引援所惡則宻行訾毁不惟壊天下之綱紀乃并其君所以立綱紀者而壊之焉朱子之言其剴切詳至如此然則詩人之以綱紀頌其君也其意誠深且逺㢤











  詩經
  之綱之紀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觧于位民之攸塈
  給事中汪榯
  謹按國家之治主之者君輔君以出治者則惟臣其道總不外於安民而已人君誠以安民為心則必奮大有為之志氣率作興事慎憲省成薄海内外無不在一人總理維繫之中勸農課桑以厚其生通工恵商以利其用庠序學校眀倫立教以復其性凡設為經制布之章程者委曲周詳纎悉靡遺而朝廷之上一日二日萬㡬握要不煩而大綱畢張錯綜盡善而衆目備舉上令而下行上作而下應朱子曰四方皆在線索内牽着便動如是綱紀四方則所以貽民之安者君皆有以任之矣於是輔理之臣共清乃心各勤乃職兢兢業業時凛曠鰥無非推廣九重之徳意承宣一人之愷澤登斯民於仁夀告厥成功坐臻上理故曰之綱之紀燕及朋友夫上下一心眀良交慶君既有以燕其臣臣亦有以媚於君将見外而百辟内而卿士莫不鼓舞興起獻其媚兹焉媚之云者非阿意以順從也亦非歌功而誦徳也君心以養民為急則竭其誠求之力以仰合乎恵鮮懐保之思君心以教民為重則殫其敬敷之方以曲體乎匡直輔翼之意要使四海之外八荒之内無一物不得其所無一夫不被其澤以此言媚愛之至也敬之至也忠順之至也顧泰交之世亦有疇咨同徳之朝尤勤惕厲天下之大寳曰位而守位曰人居萬姓之上而任代天理物之責豈可一念假滿一事玩愒㢤惟以安民為心即以勤民為務終日乾乾不自暇逸抑抑者益慎其威儀秩秩者益謹其徳音無怨惡者益勉於率由單心夙夜知天位之維艱淬厲精神期帝位之不疚則綱可常張紀可常理而天下之民亦永賴之以休息矣豈徒燕及朋友而已㢤此媚于天子者必以不懈于位民之攸塈致其惓惓也觀詩所以燕其臣下與臣所以媚其君上者舉不外於安民則肅綱紀而率臣僚非即所以延萬年有道之長也乎











  詩經
  之綱之紀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觧于位民之攸塈
  監察御史周人驥
  吕祖謙曰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上下交而為泰之時也泰之時所憂者怠荒而已此詩所以終於不觧于位民之攸塈也方嘉之又䂓之者盖臯陶賡歌之意也
  謹按天生民而立之君固以生民之命特付於一人而一人不能獨理於是立官以為之臣使分任治民之事書曰眀王奉若天道建邦設都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惟以亂民盖言君臣之道皆以為民必使民各得其所而後克盡乎其為君無負乎其為臣也使為君者宵旰憂勤時時以民生為念而為之臣者不能仰承徳意顧祗茍且塞責塗飾耳目視民間之疾苦漠然不闗於其心則朝廷雖有善政之施而奉行不實利不果興害不果去澤不下究情不上通誠以所用之非其人也惟是君為主而臣為輔設君於用人行政之際或偏有成見或信任不專即有忠直公正體國愛民之臣建一議而人訾其非舉一事而多掣其肘将以顧忌之念阻任事之心而欲實政之及於民抑又難矣然則上下交而後徳業成眀良會而後庶事康君臣之相遇豈偶然㢤詩所云燕及朋友非徒慶臣之賴君以安謂君有綱紀而臣乃得安其身以安斯民也所云不觧于位民之攸塈非以安民之事專諉之君謂必君不解其綱紀而臣乃得修其安民之職也三復詩㫖於稱願中寓規戒足見古君臣交儆之意至不解于位一言尤千古為君之炯鑑也古来願治之主當其始莫不勵精久之治具已張見以為不妨稍逸則左右近習即以聲色玩好窺其隙而中之遂有不期觧而自解者夫天下之疾苦皆一人之志慮所周天下之才力亦一人之精神所鼓一事觧所失不止一事一時觧其害不止一時古帝王制治保邦兢兢業業惟預防夫觧之端力遏乎觧之漸故朝廷之上鼓舞振興共相翊賛此所以得民心而保天下歟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八
  詩經
  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編修林枝春
  謹按人君之位謂之天位言承天子民非以位為樂也易繫辭云聖人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言如天好生必常厥徳以保厥位也國曷依依於民后非衆罔與守邦衆奚托托於上思艱圖易民乃寜然則兢兢業業一息無敢康者明王奉若天道撫臨兆民於是乎在而約而言之聖學之所以慎終慮始不外此克勤無怠謹小慎㣲之一心是則人主持心必以憂勤惕厲為要矣夫假樂之詩公尸所以答鳬鷖也當是時君燕其臣臣媚其君一徳泰交可稱極盛乃臣熟復其辭始舉其令徳以明受禄之由繼及其子孫以著申命之美終之以不懈則又歸本王心而致其祈天永命之意其心即卷阿矢音之心也其義即虞廷颺言之義也然則久安長治總在克艱而無逸豐亨豫大勿忘儆戒而綢繆詩人之㫖可謂深切著明矣聞人主圖治震動恪恭奮厲於始者恒易强毅果斷維持於後者為難何則即位之初志氣方鋭百度維新動必有功施易見徳是以樂於有為期其咸理至數載以後綱紀既已釐定臣民既已服從徳化之所施惟在優游而漸漬之故其圖㡬愈㣲而得效漸寡自非度量過人足以大有為之主則識見稍狹必沾沾自喜而隘其經綸而志願稍卑亦將悠忽茍安而漫為退托於是闒茸無能者借安静之名憸邪媚悦者進愛身之説人主忽而不察久將信以為然則懈心一萌百為日弛建功立業者雖知其有為終苦其多事直言極諌者雖無疵其建白之意終不便其拂己之私於是乎水旱盗賊有不必盡聞觀逸遊田有不能盡廢而其志荒矣欲民之受其福詎可得乎夫事以漸而成而㡬自㣲而著勤之易而為懈也必其敬之弛而為肆敬之漸弛則强者漸偷明者漸闇董子曰積善在身如長日加益而人不及知也積惡在身如火銷膏而人不及見也然則寖昌寖㣲語其極至於堯桀之分而其間曽不容以髮亦奈之何不慎也聞窒穴蟻之隙則滔天之勢無自而成遏攸灼之燄則燎原之憂無自而起謹言行之樞則千里之外即時而應人主九閽邃宻儼若帝天而起居嚬笑時或傳於小民之口無㣲不彰良可儆惕此夙夜罔或不勤細行不矜終累大徳大保奭所為歎息而言也亦在乎謹小慎㣲凛之又凛而已夫一日萬㡬天位至艱惟明哲之后能無逸而乃逸故一饋十起禹所以興夏也昧爽丕顯湯所以造商也不遑暇食文王所以肇周也古之人君日出視朝退適路寢聴政旦則考政夕而糾虔天刑是則深宫燕處無非克艱天位之時若謂四方之耳目既周在廷之職業無曠不妨於清閒之燕暫一留連物玩陶寫性情不知此心有所係著即非虚靈本體即使天性髙明見而不惑而可欲之事日陳於目前則抑畏之心難保其無替魏徴有言雖未全妨政事不復専心治道樂之將極漸不克終可為深戒且徒躭外物不求義理喪志之累典籍猶然况竭百工財力僅以供耳目口體之所奉者哉旅獒之訓曰不作無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貴異物賤用物民乃足人主茍心存儉樸則宫室臺榭之飾皆屬虚縻志甘淡泊斯服食器用之外别無重寳有秉道畏義之誠則淫樂慝禮不足以攖其視聴凛宴安鴆毒之戒則徽言大訓無往不切於羮墻班朝治軍涖官行法無惰容則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可知也前巫後史宗祝瞽侑在左右則中心無為以守至正可知也逮夫膏澤旁流太和洋溢農桑樂利之休歌詠太平永永勿替而民心洽天位鞏矣書曰允廸兹生民保厥居其即攸塈之謂歟由是百辟卿士益效其媚兹綱紀四方胥冺其怨惡上以答保佑申命之隆下以綿子孫千億之祚皆自不懈之一念基之矣抑泂酌之詩亦曰豈弟君子民之攸塈使民有父之尊有母之親則可謂能休息斯民矣㡬有悦安强敎之世而弗立隆於主徳者乎夫豈弟之君子即假樂之君子其無安厥位錫福庶民一也






  詩經
  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監察御史彭肈洙
  謹按養尊處優之説此中世之臣所以諛悦其君而古之人無是也古之人知天下不可宴然而治而又不可恃天下之既治而暫釋其憂勤故持盈保泰之慮雖笙簧酒醴間猶相與詠歌而不忘是以物阜民安其治遂臻於上理昔者姬周當成康之世主聖而明臣賢而良綱紀畢張刑措不用君若臣宜可以優游而無為矣及讀假樂之詩一時百辟卿士何愛君之深憂民之切諄諄以不自暇豫之詞為君勗也其曰不解于位民之攸塈非其証與嘗試論之國家不難於治而難於長保其治人君不難於勤而難於刻守其勤當其海宇未清敉寜未奏之日雖中主猶知戒懼及其四方無事中外乂安即聖主不免有侈心何者天下既無憂警之虞而又見國富民殷何求不遂漸覺九重之上宵衣旰食苦於拘束而不情而蕩心佚志之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轉以為太平之盛事其後遂至於荒縱而不復計閭閻之所安故懲宴安嚴隳惰聖若成康臣下猶兢兢乎難之則可知天位維艱而民生之勞塈誠視乎君而不可一息或懈也且夫民之勞塈亦何常之有上之所見為塈下之所見為勞也上之所見為勞下之所見為塈也人君無聲色貨利之好則輸將塈人君無臺榭苑囿之娯則繇役塈人君無虞田弋獵之樂則供張塈人君無好大喜功之念則兵革塈是故勤率作力耕桑胼手胝足而不言其况瘁者民之不自塈也憂勤惕厲儆于有位夙夜不敢康則是君之所以使民塈也民之塈由於君而君之所以使民塈者由於不觧故曰堯舜有為人主之勤無為人主之欲故天下各得濟其欲有為人主之位無為人主之心故天下各得肆其心假樂之臣工其知愛君矣是以成康保此道而太和翔洽禄自天申其後宣王有中興之徳而不慎厥終故雅詩一變而不復正也













  詩經
  度其隰原徹田為糧度其夕陽豳居允荒
  監察御史衞廷璞
  謹按此周家一代田制所自始而八百年王業所由開也周禮地官小司徒之職與遂人稲人所經理皆端本於此而四語之中經制之詳明推行之次第亦可細按焉度其隰原者猶審其髙下也治野之法遂溝洫澮皆以通水於川要皆自髙而趨下盖居其民於皇澗過澗之間水利可資因而限之以溝涂表之以封植使其民通力合作計畆均分而制度以定然非酌其髙下之宜則無以定行水之道故必度隰原而後可以徹田也夫古者資農以立國資水以溉田黄帝經地設井禹盡力乎溝洫濬畎澮距川其来舊矣公劉當播遷之始即留心於此此其規模固已宏逺矣且古人有可耕之田必有可牧之地周禮所謂井牧也盖六畜有所養而後無傷於稼穡原隰之間牧事可興而田事愈治然後自近而逺度山西之田而益廣之由是豳人之居於此益大矣嘗聞昔人有言曰以水佐耕者豐以水佐守者固古者内為田廬外為溝洫使戎馬有限即以伏險於順此地中有水所以取象於師而齊之田畆不東所以塞乎晉謀也公劉精心於治田故其民盡泉源之利而又得防衛之資豳居之允荒也不亦宜哉厥後文王本之以即功周公遵之以定制卜世卜年即謂兆於此焉其亦可也






  詩經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餴饎豈弟君子民之父母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豈弟君子民之攸歸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溉豈弟君子民之攸塈
  編修竇光鼐
  謹按泂酌詩序云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親有徳饗有道也善言天者必有徴於人書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聴自我民聴民生之休戚其氣機常與天命流通而往来相應惟有道徳者為能成民而致力於神此泂酌之大義也輔廣曰毎章上三句有逺近相湏彼此相益貴賤相資之意故以為興也蘇轍曰雖行潦之陋而無所棄猶父母之無棄子也父母之於子也愛之深故其為之慮事也精以深愛而行精慮故其為之避害也速而就利也果夫君子之於民亦若是則已矣記曰凱以强敎之弟以悦安之民皆有父之尊有母之親傳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可謂民之父母矣其繼之曰民之攸歸何也天下無欲離其父母之子也則天下無能離君子之民也靈臺曰庶民子来此之謂也既来之則安之故以民之攸塈終焉何以安之則仍安之以父母之心爾父母之於子未有不至於無憾而即安者也子之於父母亦未有相處而不相安者也君子以父母自處而備盡其鞠育之誠民各以子自處而相忘於怙恃之徳天保云民之質矣日用飲食安之至也羣黎百姓徧為爾徳有道有徳之孚也神之弔矣詒爾多福皇天親之饗之也此詩三章之義進而益深而豈弟君子終無異詞何也君子者道徳之極也皇建其有極而後斂錫有本㑹歸無外風雨同好燠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時若徹上徹下治明治幽胥準諸此矣兆民允懐而帝命不違明信聿昭而溪毛可薦書曰至治馨香感于神明黍稷非馨明徳惟馨此可與詩序相証明者也顧此詩之辭備極揄揚而序以為戒何也曽鞏有言曰歌其善者所以導其嚮慕興起之意因以防其怠廢難久之情盖履極盛之勢而動之以戒懼者明之至知之盡也夫履極盛之勢而保之以戒懼徳惟日新道以時升將使萬世得以戴巍巍履栗栗臭芳烈含甘實鏡純粹之至精流恵愷於無極斯天下之上則已由斯以談則成周之盛至今存也







  詩經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餴饎豈弟君子民之父母
  少詹事張鵬翀
  孔氏頴逹曰公劉泂酌卷阿俱召公所作厚民之事人君之急務故先作公劉非有道徳則不能愛民故又作泂酌欲王之修徳行道也君雖有徳不能獨治又作卷阿使王求賢用士也
  輔氏廣曰毎章上三句有逺近相湏彼此相益貴賤相資之意故以興下兩句
  朱氏公遷曰此以小物之功用興大徳之功用明人君不可無豈弟之徳也
  謹按人君奉天子民有父母斯民之責父母之愛其子無所不至人主之愛民必如父母之愛其子始無愧為民之父母然愛之不得其道不免為小恵小信而無以盡乎强敎悦安之實此泂酌之詩所為惓惓於豈弟君子也夫以流潦之㣲酌之於彼以挹其涓流注之於此以致其澄潔尚足以資餴饎酒食之用祭祀燕享無所不宜况以大君之徳操挹注之權所為裒多益寡稱物平施使逺邇均沾上下各足豈特如行潦之挹注而已乎顧挹注之權操之自上而一有不得其宜不特小恵小信如行潦之細不能沾溉即欲竭其倉禀府庫以為施濟而民終不能遍被其澤者盖非有道徳以為酌劑不能明乎逺近相湏彼此相益貴賤相資之理往往顛倒失宜急遽無序欲以利民而適以為厲者有之矣惟有豈弟君子之徳者豈以强敎而非示威弟以悦安而非示恵至誠愷惻之意流溢於家人父子之間然後能施濟咸宜敎養畢備故惟豈弟君子始無愧為民之父母也然人君之為民父母其愛則同而勢則逺於萬里不能親涖民間而為之挹注不得不授權於代為挹注之人自監司以至於州縣長吏皆是也而州縣最親民間所恃為父母者尤在州縣而自州縣以逹之天子其勢甚懸一有壅於上聞則疾苦無由知而膏澤不下究甚者或掣其肘雖有挹注之便袖手而不得施則所以宣上徳而逹下情使挹注之適其宜者不尤在監司之得其人乎今之監司惟督撫最重雖藩臬為地方専官率奉其意指耳處最重之勢而於民甚疎一有不得其人則好惡任情為害非細嘗論稍申藩臬之權使得與督撫互相檢察以救偏重之弊而於州縣之治務持大體勿責苛細俾得從容就理斟酌適宜豈非逺近相湏彼此相益貴賤相資之道乎是以流連於召公泂酌之言而彌覺其義藴之無盡也夫以潢汙之水而欲資酒食之用挹彼注兹其中有無限道理沉静者能之而淺躁者不能也亷平者能之而貪恣者不能也忠信者能之而詐偽者不能也明辨者能之而闇昧者不能也持以觀人亦足知吏治之大槩矣今之州縣豈少稽古愛民之良吏但令監司皆得其人善為表率而無掣其肘循良之治必多可稱請令吏民表其實蹟得上史館采其尤著者褒顯之以風勵天下使互相觀感以成至治斯則挹注之宜操之自大君而有餘者矣竊有慮者食貨贏絀係生民大命方今海宇承平休養日久而閭閻不見盈溢之象倉庫時厪不足之虞平時僅足支持緩急恐無可恃是當酌盈劑虚以籌挹注之術而後可以成州縣之善治也嘗讀唐書食貨志太宗聴魏徴仁義之言貞觀四年斗米四錢外户不閉開元初政任姚崇宋璟海内富貴斗米之價錢十三青齊間斗纔三錢自後天子驕於佚樂用不知節嵗出之數常過所入於是錢榖之臣始事朘刻贏餘競進以奉燕私卒至民物耗弊天下蕭然夫明皇以一人之身勤儉而致富强奢侈而成耗弊至耗弊之後乃事朘刻以供侈費譬如挹潢潦之水灌以漏巵涓涓㡬何涸竭可俟耳寜得為挹注之善術耶古者民有恒産故無甚富甚貧今則貧富懸絶不可强齊均田限田法雖可稱迫而行之徒足滋擾為民父母固不能挹彼之富以注此之貧然而勞農勸相倡興勤儉使貧者得免饑寒敎以睦婣奬其任䘏使富者不至驕侈此則良吏所能為是亦挹注之道也當今雖未見豐盈之象未至有耗匱之虞惟是清心寡欲量入為出省無益之費罷不急之役自朝廷百職事以至監司郡縣皆仰體為民父母之意震動恪恭率作興事日計不足月計有餘庶㡬國用日充閭閻漸裕政平刑措風俗還淳其斯為挹注於不竭之原乎豈弟君子民之父母斯足當强敎悦安之實而無愧矣

  詩經
  有卷者阿飄風自南豈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侍讀周玉章
  謹按自古君臣合徳之朝乃有拜手颺言之盛工虞水火極都俞吁咈於命官之時元首股肱合喜起明良於𢋫歌之下此後世歌詩之所由作而君臣倡和之有明徴也若夫遊觀之事聖王不廢岱宗衡華按方岳以周廵靈沼靈臺與辟廱而並建推之省耕以勤補助田獵以選車徒無非上闗國典下切民依豈苐曰游目騁懐極視聴之娯而已哉迨夫登渉所至作為詩歌或誌山川之靈秀或咏風物之恬熙或念嵗時之豐歉而憂喜互形或辨俗尚之貞淫而勸懲並著或憶豐功偉烈而深思締造之艱難或憫暑雨祁寒而周知閭閻之疾苦一唱三歎莫非乾惕深衷依永和聲真覺神人協聴一時扈從之臣授簡摛辭導揚盛美篤棐之心形於頌禱諷咏之下間以箴規如召康公卷阿之詩其大凡矣有卷者阿誌地也飄風自南紀時也豈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敘事也嘗受其詩而讀焉既以伴奐優游極遊歌之樂即以彌性受命迓純嘏之常先公百神交儆于宥宻圭璋聞望綱紀乎四方鳯翽梧生多吉人亦多吉士馮翼孝徳媚天子亦媚庶人豈弟君子不憚詞複言重矢詩不多無事鋪張揚厲因善歌繼聲之中寓随事納誨之意故成王非盤遊而康公非虚譽也不㡬與虞廷之𢋫歌比烈歟抑謂不特遊觀也即燕饗亦時有之傳曰享以訓恭儉燕以示慈恵鹿鳴皇華蓼蕭湛露諸什君所以燕其臣而天保頌其九如既醉備夫五福又臣所以答其君善乎朱子之言曰君臣之分嚴朝廷之禮敬然一於嚴敬則情或不通故先王制為燕饗之禮以通上下之情盖平日分職課功無尺寸之地可寛而暫時酒醴笙簧俾堂亷之分不隔優其禮益以厲爾官常聨其情愈以生夫忠藎由是詩以言志歌以永言必且上如臯陶之載𢋫次亦如康公之遂歌於以鼓吹休明賛襄鴻烈耀當時而傳後世誠盛事也他若子虚上林雖意歸諷諌而究以藻繪為工詞章之末無闗要典唐太宗謂漢書載之為過也宜哉









  詩經
  有卷者阿飄風自南豈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編修王居正
  朱子曰此詩舊說亦召康公作疑公從成王游歌於卷阿之上因王之歌而作此以為戒
  謹按古帝王繼天立極而開一代有道之長培萬年無疆之基者要惟是此心之兢業與百爾臣工共相砥礪於無逸而後君徳以端王猷克茂焉顧憂勤惕厲千聖同揆而守成之時恒嚴於創業盖開國之初規模未定紀綱方新承大統者方凛凛於天命之不易集人心之不易聚賢才之不易得而逺大之謀成於刻勵此盛治之所以開其先也若夫太平無事之時以三光則得其明以四時則得其序以庶類則得其所祖宗之積累至此而發其光氣運之培養至此而煥其采是誠可樂者乎然天地盈虚與時消息而治道之盛衰判於主志此古之聖王持盈保泰朝乾夕惕恒慮之於極盛之時而有虞所以有臯陶之賡歌有周所以有卷阿之矢音也竊嘗取所矢之詩而繹之其大㫖要不外乎求賢以輔治而已思天眷之不易承也則首言夀考福禄之盛以著受命之有本思君徳之不易成也則次言顒卭聞望之美以見親賢之有益思君臣一心明良一徳也則又言其相湏甚殷而相得益彰者以堅其側席旁求之誠其㫖切其詞婉言之者其有厚望歟獨是成王之時果何時也耶考之竹書紀年成王三十三年游卷阿斯時三監已去頑民已靖洛邑已成一統太平故駐蹕卷阿君臣賦詩以鳴國家之盛所謂太和在成周宇宙間此其時乎然當時佐命諸臣已多凋謝而周公亦致政歸國是君心之敬肆人才之進退天下之安危治忽其機在此一時故召公作此以相規也誠以君心者萬化之原賢才者國家之本君心不可一日不敬不以太平游衍之時而可忽也賢才不可一日不進不以多士師濟之時而可緩也召公之随事効忠因時納誨也如此其亦憂盛危明防㣲杜漸之意乎故曰慮之於極盛之時也抑又聞之范處義曰召公進戒曰求賢足矣必曰吉士吉人何也周公作立政以告成王亦曰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盖憸利之人常近於薄吉善之人常近於厚使人主於用人之際必求吉善之士而信任之雖其天資静重不求赫赫之名誠足以夀風俗之脉為國家之福也由斯言觀之周召之所以効忠於君者從可知矣而其所謂賢者亦從可識矣且天之立君以為民也君之求賢亦以為民也故馮翼孝徳之士用以輔君徳則為良臣用以任民社則為良牧易曰養賢以及萬民書曰臣為上為徳為下為民其與召公媚于天子媚于庶人之意互相發明乎夫成周之佐周召為最而七月之篇推王業之根本所以端其始卷阿之歌勵君徳之無逸所以謹其終二臣之納誨雖異而其致君於堯舜則一也此成王所以享宇宙太和之盛而為有周八百年之令主歟後之君天下者不忘乎民因以不忘乎人才之進退則賢才輔而善人多一徳成而天下治太和宇宙之盛庶㡬再見於今日哉









  詩經
  有卷者阿飄風自南豈弟君子来游来歌以矢其音
  編修楊述曾
  詩序曰卷阿召康公戒成王求賢用吉士也謹按鄭氏詩譜大雅生民下及卷阿成王之時詩也先生民以尊祖次行葦以仁厚美則有既醉鳬鷖嘉樂戒則有公劉泂酌卷阿而求賢以自輔尤為致治之本故卷阿一詩三致意焉竊誦其辭而繹之卷阿屈曲有虚中之義喻求賢之心也飄風長養有育物之功明求賢之用也伴奐爾游際閒暇之時茀禄爾康享和平之福而歸之於彌爾性推之於媚庶人盖人君之用賢也莫先於陶成徳性莫大於愛養萬民古之聖王狥齊敦敏得於天者厚矣然必齋戒其心神明其徳姦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僻之氣不設於身體猶恐出入之暇或有過差耳目所及或未周廣於是敬禮老成弼亮之臣與之從容講論慎選温良端正之彦使之布列左右既有以漸摩其徳義涵養其性情復有以防其聞見之非節其嗜慾之過故能習與性長化與心成否則居崇髙之位處豐豫之時百官奔走而惟恐或後萬方崇奉而所欲必得則驕淫之漸逸欲之萌皆得乗其間而中之其為徳性之累夫豈少哉至於民惟邦本凡為上者未有不知愛養者也然所謂愛養者豈切切然今日降一詔明日行一事煦育之以為恩施濟之以為澤哉得其人而理之則海宇乂安人民樂業不得其人而理之則或果於自用而措注非宜或頽墮委靡而奉行不力本欲以興利而適滋其害本欲以除弊而益増其困紛紜叢脞既非治道所宜宣布施行徒飾聴觀之美於民何頼焉説命曰惟后非賢不乂言君雖明聖不能獨治也立政曰繼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言惟吉善之人有以恵民也從来憸利之人以苛為察以刻為明矯飾外貌似是而非吉善之人天資静重悃愊無華日計不足月計有餘誠使得吉善之人而任之則雖無赫赫之名殊異之績而慈祥愷惻之恩忠厚長者之道自足以培福禄之基綿仁夀之脉其利頼豈止一時已哉君徳日充民氣和樂土宇昄章極九州之廣圭璋聞望為四方之綱昭受上帝申命用休由是禮明樂備則鳯凰之雝喈鳴國家之盛此文章之事也覲光揚烈則車馬之庶閑任馳驅之用此克詰之備也求賢之用如此其廣用賢之效如此其大召公所以矢詩告誡歟抑又聞之小雅南山有臺樂得賢也其辭曰樂只君子邦家之基又曰樂只君子徳音是茂夫君子即馮翼孝徳之人所謂吉人吉士也得之以引翼乎一己則百神主焉彌爾性之謂也以引翼乎萬民則四方則焉媚庶人之謂也徳音不已保艾爾後則與顒顒卬卬純嘏爾常之説有互相發明者宋臣曾鞏有云二雅之作勸帝者之功美昭法戒於將来聖人所以列之於經垂為世敎也王者循類取稱本隐之顯自足興道致治垂諸無窮豈徒比其聲音播之絃管而已哉











  詩經
  有馮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豈弟君子四方為則
  編修董邦逹
  孔頴達曰言有善行可以為憑依者有藝能可以為輔翼者有至孝可以為感化者有大徳可以為軌訓者王當以此長尊之以此恒敬之得此四等是樂易之君子可以四方為法則矣
  謹按國家之用人臣子之事君以徳為本以才為末徳可以統才才不可以槩徳故周官司士功詔禄能詔事久奠食必首之以徳詔爵焉其在書曰翕受敷施九徳咸事則才在其中矣而大司徒以鄉三物敎萬民而賔興之亦曰六徳六行六藝先以徳行不先以藝也夫行道而有得於心之謂徳古来純臣致主未有不本諸躬行心得而惟以才華表見者今觀詩言馮則倚仗之謂非徳何以為倚翼則輔助之謂非徳何以為輔孝則徳之本也百行之原也是馮翼孝徳分之異名合之實一徳耳孔頴達以有翼専屬之藝能則偏而不該矣當斯時夀考作人之治化猶新鎬京辟雝之鐘鼓方盛而成王復基命宥宻緝熙單心以日就月將繼序思皇於是人才軰出無不争自濯磨廸徳修行以儲朝廷股肱心膂之用故後章所云圭璋聞望之美彌性之驗也藹吉雝喈之盛馮翼孝徳之材也明明在朝穆穆布列聚精㑹神相得益章從遊矢詩盖紀實也維時朝無不飭之紀綱野無不同之風俗上下無間驩忻交通為法於天下可傳於萬世盖成周之極盛庶㡬乎賡歌喜起之風矣古大臣之頌揚其君其知本哉後世人臣宜何如其砥礪廉隅束身圭璧俾徳優於才才本於徳實體夫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之學足以為上為徳為下為民克副官材論辨之典始膺引翼之選而不媿也而學校之中所為陶冶而成之者尤當以徳行道藝樹之標凖務使草野之内具有經綸康濟之猷而不屑以辭華相尚則所謂有馮有翼有孝有徳者安在不如古哉亦可知上之所取乎人材者在此而不在彼而下之自勵其行以為効用之地者本末輕重之間辨之不可不早也











  詩經
  有馮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豈弟君子四方為則
  編修張為儀
  朱子曰言得賢以自輔如此則其徳日修而四方以為則矣
  吕祖謙曰人主常與慈祥篤實之人處其所以興起善端涵養徳性鎮其躁而消其邪日改月化有不在言語之間者矣
  謹按卷阿之篇序以為召康公誡成王之作其前數章先詳言受福之盛而此第五章則推原致福之本在乎君身而君身之修在得人以自輔也盖人君以一身居崇髙之位持威福之柄所欲必得所為必成則其志易滿其情易肆茍前後左右之人不能陳善閉邪以引君於當道則凡耽樂玩好之事其始特偶然行之耳繼且習為固然日新月異有加無已縱耳目之欲違起居之宜其所闗於君徳者非細故矣古之聖王惟深鑒乎此故既立三公以經邦論道又設師氏保氏以勸𡠾諌惡下逮侍御僕從罔非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則匪僻之端不得乗隙以入縱或萬㡬之餘偶為遊觀以適意而心有所主斯伴奐優游自喜樂不失其節所以君徳日隆而四方咸奉為則也三代以下如唐太宗宋仁宗皆史冊所稱賢主嘗考唐貞觀初年即置宏文館精選文學之士令更日宿直聴朝之暇引入内殿講論前言往行商𣙜政事宋景祐元年置崇政殿説書日輪二人以備質問夫唐宋二宗徳性雖由天授而學問之功其取資於諸臣者固不為無補也且夫人主之學與常人異何也常人之學期於通章句工文辭退則講道論徳能訓廸子弟進則承流宣化能播政邦國如是已耳若人主則以一身任天下之重其事至賾其㡬至㣲其所以蔽之者又至巧而且衆茍徒恃一己之聰明而不能參伍以通其變執兩以用其中將意以為仁而或流於姑息意以為義而或流於苛刻盖有失之毫釐謬以千里者故曰自用則小好問則裕此非若常人尋章摘句之學可以専門名家者也故必虚懐忘勢兼聴並觀審取馮翼孝徳之臣崇其禮秩假以顔色時復召對便殿與之從容講論則庶能獻可替否拾遺補闕有以周知天下之情形而不為所蔽在君身則收諸臣引翼之功在四方則沐大君豈弟之澤豈不盛哉在宋明道程子嘗告其君曰願禮命老成賢儒不必勞以職事俾日親便座講論道義以輔聖徳又擇天下英俊使得陪侍法從朝夕延見開陳善道講磨治體以廣聞聴而伊川程子亦謂人主一日之間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宫妾之時少則可以涵養氣質而薰陶徳性故請謹選賢徳之士以侍勸講講讀既罷常留以備訪問從容燕語不獨漸磨徳義至於人情物態稼穡艱難日積既久自然通達固皆卷阿此章之意也














  詩經
  有馮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豈弟君子四方為則
  檢討齊召南
  朱子曰言得賢以自輔如此則其徳日備而四方以為則矣此章以下乃言所以致上章福禄之由也
  謹按自古言治未有過於虞周者也虞廷賡歌載在尚書周室矢音列於大雅千百世下誦詩讀書者猶可以想見當日君臣之遇雖語有繁簡體有質文辭有婉直而丁寜往復以規為頌當太平極盛之日皆兢兢乎有持盈保泰致治無已之思詩書所稱若合符節書言敕命詩言彌性敬天之學同也書言百工熙庶事康詩言四方為則為綱勤民之政同也其所異者舜歌喜起責難股肱臯陶賡明良責難元首詩惟有召公矢音之詞耳然即召公矢音以論所謂顒顒卬卬如圭如璋者非即元首之起與明乎所謂有馮有翼有孝有徳非即股肱之喜與良乎必有馮翼孝徳之助然後君徳備而福禄全非即舜所謂股肱喜而元首起乎馮翼孝徳即吉士吉人之選亦即臯陶陳九徳所云彰厥有常者也能引能翼為上為徳而媚于天子為下為民而媚于庶人此賢者之所能自必者也有馮翼孝徳而不以為引為翼多吉士吉人而不使之命之此非賢者之所能自必者也惟君子能用馮翼孝徳而後收引翼之功能使吉士命吉人而後獲媚天子媚庶人之益斯又豈非臯陶所謂元首明而股肱良者乎故曰詩書所稱若合符節也抑又有説焉周自文王天章雲漢夀考作人武王燕翼詒謀保有厥士至於成王周召作輔太公為師畢公君陳康叔史佚之倫穆穆布列樂正所敎司徒所興司馬所論徳行道藝之士罔勿在位賢才衆盛千載一時詩言馮翼孝徳時固實有其人詩言以引以翼時亦實有其事豈尚有吉人吉士伏處巖穴沉滯下僚未及升庸者耶就使偶有一二其徳其才亦必不能與周召諸公並而召公猶復孜孜以旁求俊乂為成王勸古大臣虚懐若谷亟於得賢為國家久安長治之計至深且逺固如此乎哉周公陳立政拳拳於三宅三俊之克宅克俊且曰繼自今立政其勿以憸人其惟吉士此其所以致周之治比美唐虞也歟








  詩經
  有馮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豈弟君子四方為則
  檢討胡澤潢
  謹按天佑下民作之君白虎通曰君者羣下歸心也不擾匹夫匹婦謂之皇又爾雅釋言曰皇匡正也詩曰四國是皇是也史記正義曰徳象天地曰帝仁義所往曰王皆君稱也而又稱君子者白虎通曰道徳之稱也言能全備道徳以作之極而四方胥㑹歸焉所謂則也則之立不立視乎徳之修不修而修徳之要則在取人以自輔孔子告哀公以為政在人數語可謂約而盡矣自堯舜以来經史所載頌揚主徳未有不言得人者凡其明目達聰廸知忱恂克知灼見兢兢焉致難且慎者非但以羣䇿羣力備股肱耳目之司實頼以啟心沃心示蕩平正直之極也召公匡輔成王繼文武之盛當時侍御僕從罔非正人猶以馮翼孝徳為規何也從来創業難守成尤不易成王守成者也得人則徳立而四方是效失人則徳隳而其盛難久故切切焉以為朝廷選建庶官而但得頥指氣使之軰將日即於怠惰恣肆非所以示表的於四方也必日與嚴氣正性者居同慈祥篤實者處於以感發善端涵養徳性鎮其妄而消其邪日改月化而風動之休不難坐致矣其曰馮者出入可依也翼者左右有輔也孝則至性最篤徳則宅心最醇引如行之有導翼如飛之有羽惟馮翼可為引翼之資惟孝徳可當馮翼之任惟引翼乃可成君子所謂表端影正儀型不忒者也其曰豈弟何也禮記曰凱以强敎之弟以説安之君子於嚴氣正性者而得豈於慈祥篤實者而得弟於以説安强敎於四方皆引翼得人之效也御者駕齧膝乗旦之良周流八極萬里一息冶者鑄干莫之劍水斷蛟龍陸剸犀革何則有其資者易為功也馮翼孝徳之於君子亦猶是矣獨是宣力必藉乎才若孝固徳中所包舉者耳詩不以才徳並稱而重言孝者盖才徳從古無分言者臯陶九徳皆才也八元八凱之才皆徳也言徳而才在其中况孝為百行之首求忠臣必於孝子故舉其重言之耳其先言純嘏福厚而後言得人為則者何與上智者言則直頌之或直規之禹臯益稷諸謨皆是也若上智而下姑先舉其效斯易入而樂從孔子之於哀公亦此意也此詩通體皆頌惟此節正告之後復以車馬之盛諷之以見人君本有得賢之資但患不求耳成王賢主也而召公規之若此可謂善成其君者夫子所以列之於雅歟




  詩經
  有馮有翼有孝有徳以引以翼豈弟君子四方為則
  檢討周孔從
  朱子曰馮謂可為依者翼謂可為輔者孝謂能事親者徳謂得於己者引導其前也翼相其左右也言得賢以自輔如此則其徳日修而四方以為則矣
  謹按卷阿之詩其前所敷陳者既極夀考福禄之盛而此章歸本之論不外用賢以修徳盖徳為致福之原而賢為修徳之助人君所宜加意也今夫人之賢行至不一矣以其適於用者而言謂之馮翼以其本於心者而言謂之孝徳吕祖謙曰賢者之行非一端必曰有孝有徳者人主常與慈祥篤實之人處自有以興起善端涵養徳性是即以孝徳為可馮翼之人也然分而論之忠諒可託心膂馮也才猷可任股肱翼也善事其親斯有移忠之心有得於心斯具正物之學孝與徳也宋劉摯有云人才難得能否不一性忠實而才識有餘上也才識不逮而忠實有餘次也是馮翼孝徳各有可見之行即各有奏效之實特患不舉而用之或淪棄於草野或沉浮於下位雖有翼為明聴之能亦莫由自表著耳以此知有之云者非任其有於下乃歸其有於上也有之則必以為引焉更必以為翼焉引者資其開導所謂示我周行引君當道也翼者資其賛助所謂股肱惟人左右厥辟也夫人主繼天立極法天行健廣厦之間細㫋之上所為朝乾乾而夕惕若者固自有懋昭厥徳之功非外假於臣鄰然要惟不自恃其聰明而廣求乎賢哲使輔弼無非正人啟沃盡屬良佐斯君徳修而皇極建明哲所以作則也其總歸之豈弟君子者何也盖仁者天地生物之心也人君有豈弟之徳又得賢人為之輔佐以培養其仁厚之基推廣其仁愛之澤斯足副天地生物之心所以表儀型而作四方之則者在是所以承天眷而膺諸福之祥者亦在是矣可見人君莫要於修徳修徳莫要於用賢詩之頌文王者既述疏附先後奔奏禦侮以徴濟濟多士之盛而召康公復舉馮翼孝徳勸勉成王則求賢自輔洵君天下者之要務哉










  詩經
  豈弟君子四方為則
  監察御史劉方藹
  朱子曰言得賢以自輔如此則其徳日修而四方以為則矣乃所以致福禄之由也
  謹按先儒謂治天下有則是聖王之所以範圍天下天下之所以受治於聖王者歸於則焉已矣自性命之㣲以及倫常之大制度品節之詳莫不各有不易之矩焉皆所謂則也盖有物有則者君子與四方所同得於天者也順帝之則君子所以法天有典有則君子所以法祖明哲作則君子所以修身式和民則君子所以宜民以斯知則之難言而為則之不易君子不知何如進徳修業而始得此於民也且夫水不能自為方圓而方圓一視乎盂草不能自為起伏而起伏一視乎風君子於四方分相維也勢相統也情相屬也性相感也其所以凖繩規矩乎四方者一視乎君子而况四方之廣四方之人之衆風氣異宜質文異尚將使之一道同風羣歸天則而欲君子以一人之心思耳目為之普徧周詳勢固有所不能而力亦有所不給是所頼衆君子之羣䇿羣力宣上之徳達下之情共成一君子之豈弟使四方之人莫不各有一豈弟君子在其心目中作之君作之師漸磨以仁義陶淑以禮樂修其敎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使之遵道遵路而國不異政家不殊俗也由是知先公之酋皆為則中之積徳累仁也百神爾主皆為則中之上下皆有嘉徳以薦馨香也純嘏爾常皆為則中之天不愛道地不愛寳人不愛情也凡四方之是則是傚者莫不以豈弟之心為心以君子之品為品則在性命而徧為爾徳也則在倫常而五典克從也則在制度品節而是訓是行四達不悖也豈不盛哉則夫豈弟君子之所以必求衆君子列於庶位以廣馮翼孝徳於四方者端為維民之則重焉爾














  詩經
  鳯凰于飛翽翽其羽亦集爰止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媚于天子鳯凰于飛翽翽其羽亦傅于天藹藹王多吉人維君子命媚于庶人
  編修張湄
  朱子曰媚順愛也
  謝枋得曰媚于天子愛君也媚于庶人為王愛其民也
  輔廣曰此因時鳯凰之至而以興賢者之来集也維君子使命謂委命於君一聴其使令也媚于天子見賢者無勉强不得已之意媚于庶人見賢者有維持浹洽之徳
  謹按人臣之事君也為上為徳為下為民其獻可替否而不容委蛇者道主乎敬其協恭和衷而無所矯拂者心主乎愛敬非愛則矜或至於争而愛非敬則羣必流於黨故媚之為言愛也人皆知之而朱子必訓曰順愛凡以情之無當於理者不得為順順愛云者盖本敬之道以行其愛之心者也以是言媚則媚于天子而上交不謟矣媚于庶人而下交不凟矣媚天子者愛君如愛父不獨將順為愛即有時匡救亦愛也媚庶人者愛民如愛子不獨戒休為愛即有時董威亦愛也非然則婦寺之愛姑息之愛其為不敬莫大乎是豈馮翼孝徳之人所敢出此哉且夫君者民之心民者君之體而使吾君與吾民上下歡欣交通於無間者多士引翼之力也是故欲媚於天子未有不媚庶人而能媚庶人即所以媚天子其在書曰惟尹躬克左右厥辟宅師此以媚天子者媚庶人也其在詩曰柔逺能邇以定我王此以媚庶人者媚天子也然而媚天子者維君子使媚庶人者亦維君子命所謂奉揚仁風宣布徳意人臣之道不過如地之順承乎天而已地順承乎天乾坤所以成泰交臣共令乎君明良所以稱一徳在昔虞廷賡喜起鳯凰来儀周室盈太和鳴鳯在郊志壹則動氣觀物類之感召而知卷阿之咏與簫韶之奏後先嫓美若出一轍者信乎其在君臣之際也












  詩經
  鳯凰鳴矣于彼髙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菶菶萋萋雝雝喈喈
  編修諸錦
  毛萇傳云梧桐柔木也山東曰朝陽梧桐不生山岡太平而後生朝陽臣竭其力則地極其化天下和洽則鳯凰樂徳
  鄭元箋云鳯凰鳴於山脊之上者居髙視下觀可集止喻賢者待禮乃行翔而後集梧桐生者猶聖君出也生於朝陽者被温仁之氣亦君徳也鳯凰之性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菶菶萋萋喻君徳盛也雝雝喈喈喻民臣和協也
  謹按雝雝喈喈紀一時之鳯鳴如此以為和也析言鳯凰為二統之則鳯凰一也王充必舉禮記瑞應篇以相難雄者曰鳯雌曰凰雄鳴曰即即雌鳴曰足足此聲異也聲審則形不同使審同詩與禮異世傳鳯凰之鳴故將疑焉然荀子又云鳯凰秋秋其翼若干其聲若簫有鳯有凰樂帝之心矣是秋秋并鳯凰而言之也鄭箋善矣王充所見殊細又此詩為召公所作與尚書君奭篇相表裏周公曰耉造徳不降我則鳴鳥不聞矧曰其有能格又曰天休滋至惟時二人弗戡其汝克敬徳明我俊民在讓後人於丕時是即下章車馬招賢之意盖自虞廷来儀之後閱千有餘年乃得有此天休實係非常之瑞得賢人以釀成太和之景運此老臣經國太平長久之深衷非徒為忻幸承奉之詞也毛鄭兩家之外朱子未暢其㫖故發明之





  詩經
  詢于芻蕘
  監察御史叢洞
  謹按聖人經綸天地所以明察於倫物而貫徹乎天人者惟其神靈之哲燭照於無外亦惟其虚謙之懐諮訪於不遺也盖恒人以一己之知識為知識聖人以天下之聰明為聰明極天下知能之理合而歸諸聖人廣大之天而諮諏諮謀至不遺於匹夫匹婦之㣲則聖人之所取者愈廣而所通者愈㣲此先民所以有詢于芻蕘之言也稽古帝王明目達聰嘉言罔攸伏一時良弼碩輔以及百僚庶士濟濟賛襄各効忠欵裨益多矣即有時清問下民博採輿論或亦當世之隐人君子出其卓見敬抒一得以備集思廣益之一助至於芻蕘至㣲至陋不過牧豎樵夫者流耳其人非有特識也其所稱道亦可意想而知也而且懇懇焉詢於其人何也今夫㤗山不辭土壤故能成其髙河海不擇細流故能成其深聖人不遺邇言故能成其大昔者禹拜昌言設鐘鼓鞀鐸以来四方之士衞武公髦而好學日求助於國人是以自古聖帝明王之廷雖瞽師工賈皆得脩其職事而納其忠欵誠以天生蒸民均有恒性不識不知亦順帝則芻蕘雖賤亦秉彛之人耳其心未必遂無知覺也其日用飲食之質所得行而著習而察者未必其盡夢夢也夫天命之真無物不體淺近之迹至道所存芻蕘者誠未堪以致其廣大而盡其精㣲而一物之所利一事之所宜得於父老之傳聞而成於技業之熟習意境親切之致有時聞人達士所不到者或為山叟野老之所悉以為芻蕘而忽之竊恐勤懇訪道之心已有及有不及矣是以先民之詢非必滯於芻蕘也而自不遺乎芻蕘盖天下理道之所寄以盛滿之懐視之則無深之非淺以虚謙之懐取之又無淺之非深自芻蕘而集之由芻蕘而通之無貴賤無小大其聞見皆足以相益其心思皆足以相資大其心以體天下之道即虚其衷以求天下之言大舜執兩用中而孜孜於邇言之察者此物此志也











  詩經
  訏謨定命逺猶辰告
  監察御史髙景蕃
  朱善曰謨之訏猶之逺自綱領上說所以立一代之規模者也命之定告之辰所以為一時之政事者也
  謹按自昔聖帝明王之致治也必以可大可久者立一代之紀綱而後能聫四海為一家貞萬年於一日而要其發號施令之際則又非茍焉而已盖二三非所以集事怠忽非所以圖功惟人主徳行備於厥躬則精神直貫於事後念慮常燭於㡬先其措之政令間者既一成而不易亦當可之謂時而游移叢脞之習舉不足以中之斯以成可大可久之業而無難也何則徳見為謨上自朝廷而下行草野類非一身一家之計也億兆之生靈繫焉徳見為猷肇自創始而迄於垂成更非一朝一夕之計也百世之丕基裕焉此豈猶夫近功淺效者可以茍且遷就於其間耶必也體父乾母坤之義而為經世宰物之圖本朝乾夕惕之衷而為必世百年之慮利所在與天下共興之即為萬世開太平害所在與天下共革之即為萬世杜隐禍訏謨也逺猶也詎不足以立一代之紀綱哉顧三代以下非無英君察后規模宏逺亦自有孜孜求治之想而徳行未純其始無審度之能其後有紛更之擾抑或倦勤中止無肫懇誠至之思以告誡於宫府内外間豈古聖王勵精圖治無逸艱難之意也哉夫所謀既大則號令自不得輕發一令而朝行夕改不能訏謨者也所謀既逺則丁寜不得不切令不時而坐失機宜不能逺猶者也其在書曰俾萬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斯定命之謂也易曰随風巽君子以申命行事又非辰告之意也與衞武公以此自儆所由内自庭除之近外及蠻方之逺細而寢興灑掃大而車馬戎兵必至此而慮無不周備無不飭也庶㡬哉聖人不泄邇不忘逺之盛心矣













  詩經
  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
  監察御史馮鈐
  謹按天下有可潛之形而必無可諱之心人心有自弛之境而斷無自昧之良大廷廣衆天下屬耳目也幽獨隐㣲寸衷所黙喻也地則有分理無二致使岐而視之而心之縁以為敬肆邪正者又何可窮極哉衆著之頃畏指摘獨處之餘無糾虔將易一境以㣲窺逾一時而遞變向之儼然動罔不臧者静而證焉直有前後若出兩人者矣是苐知檢㸃於昭昭之節而未嘗警惕於冥冥之脩共覩共聞之地文飾有餘不覩不聞之㑹操持不足若此者縱能逃乎物議能無愧於屋漏耶性理觀物内篇謂人之善惡形於言發於行人始得而知之但萌諸心發於慮鬼神已得而知之矣又云人之神即天地之神人之自欺所以欺天地可不慎乎爾室之中正工夫喫𦂳之際故一舉念必凛其念之所從来無論不善之念不可以告人不可以盟心為有愧也即本屬善念或一時有為而為有激而然斯世即無從斥其隐而返觀内省遽詡詡然自信其為善可乎由是思愧愧正多矣夫人非聖人亦安能渾然天理念慮之間有善無不善哉要其隐隐自持以矢諸旦明者不可不常存此愧心也故詩不曰無愧而曰尚不愧者誠以知所愧或庶㡬可以無愧茍不知所愧勢且憧擾於中形役於外可愧之端日益積知愧之天日益漓久而汨其本真彼其獨居爾室固未嘗不俯仰泰然然而臨之在上質之在旁試三復於詩詞其又何以自安十目十手指視維嚴虎尾春冰箴䂓倍切古之人勲業隆天壤而衾影實凛四知大節在千秋而冰淵祗存方寸固有確見乎心之不可出入而理之斷難寛假也書曰無載爾偽作徳心逸日休作偽心勞日拙易曰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禮曰執虚如執盈入虚如有人自昔聖賢收斂身心鞭辟入裏特多方著為𦂳切之語垂誡後人言各有倫而有脊理固同條而共貫焉耳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九
  詩經
  於穆清廟肅雝顯相濟濟多士秉文之德對越在天駿奔走在廟不顯不承無斁於人斯
  給事中倪國璉
  朱子曰此周公旣成洛邑而朝諸侯因率之以祀文王之樂歌言於穆哉此清靜之廟其助祭之公侯皆敬且和而其執事之人又無不執行文王之德旣對越其在天之神而又駿奔走其在廟之主如此則是文王之德豈不顯乎豈不承乎信乎其無有厭斁於人也
  謹按頌者所謂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天子之德光被四表格於上下無不覆幬無不持載於是和樂興焉頌聲乃作蓋頌聲由其時之君德洽於民顯其祖父之功所以頌子孫也書大傳曰周公升歌清廟茍在廟中嘗見文王者愀然如復見文王焉此其升歌之辭也又書稱烝祭文王而此祗頌文王之徳者卑統乎尊也事神之道尚潔故文王之廟曰清廟言其肅然而清静也文王雝雝在宫肅肅在廟今助祭之諸侯皆能肅雝是皆有顯著之美能體文王之徳者濟濟多士即與祭執事之人宗祝有司之類中庸言序事所以辨賢是皆能執行文王之徳者文王往矣其神在天其主在廟而助祭之公侯及執事之人莫不藴抱美徳極誠盡敬既能承順其素如在生存又能奔走疾大敏以勸事而妥侑神靈豈不光明文徳而順承其志意與此可見文王之盛徳至善淪肌浹髓没世自有不能忘者即廟中可以槩天下矣故曰無斁于人斯是時成王為祭主一時在位之人助祭及與祭者皆能敬且和詩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則成王穆然奉祭之氣象又不言可見矣夫孝莫大乎寧親寧親莫大乎寧神寧神莫大乎合萬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成王夙夜基命宥密緝熙單心靖安天下其入廟而致饗也凜紹庭之義深繼序之思光昭文武之令緖聯合百官萬姓之愛戴懷思以萃渙而格祖所謂盛德之至頌聲之作豈虛美哉書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德禮曰惟仁人爲能饗帝孝子爲能饗親此之謂也然則頌文王之德正以頌成王前聖之深仁厚澤浹於人心而後王之丕承謨烈者又駿惠以篤厚之此所以綿福祚於無疆也與






  詩經
  無封靡于爾邦惟王其崇之
  編修張映斗
  毛萇曰封大也靡累也崇立也
  鄭康成曰崇厚也無大累于汝國謂侯治國無罪惡也王其厚之增其爵土也
  朱子集傳曰封專利以自封殖也靡汰侈也崇尊尚也言汝能無封靡于汝邦則王當尊汝
  謹按詩序烈文成王卽政諸侯助祭也當其時姬宗旣奠百辟來廷成王因其助祭而訓誡之固當切示以侯度之當謹與天位之無私則不專利不汰侈固其要矣古者六德而爲諸侯胙之山川封之茅社代天子出治保乂萬方雖或焦陳薊祝仍先代之封䢴晉應韓篤本支之誼要惟稽古崇德象賢德足以稱之而後授之豈惟不大累民遂使茍居藩服也毛鄭之說不及朱子之說明矣夫列邦各君其國各子其民自天子視之猶一家也專利則曲防遏糴友邦如秦越矣分疆賜履食稅衣租天子藉以加惠斯民也汰侈則竭澤朘膏小民如魚肉矣惟封與靡蠧民之尤王制所不容天討所必及豈但不崇以位而已哉且夫無封靡者非僅懷清守潔謹身寡過已也羣侯能救災䘏鄰篤親念舊本此以導民卽睦婣任䘏之型立而民俗以淳能屏絶竒衺袪除僭濫推此以坊民卽耗斁物力之源塞而民生以遂民俗淳民生遂是卽侯績之克張矣其崇之也固宜天之仁愛斯民也眷命天子以治民又生羣才以佐天子使之同民欲䘏民財教民相生相養之道凡以爲民也詩書所載稷契周召諸臣皆其勤勞爲民者也於己何利焉天之生賢聖也不數身有其具卽有其責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分定故也賢臣簡在帝心承流宣化惟切遺艱投大之憂豈容榮身肥家之念卽龍光燕譽拜手揚休亦惟自幸遭逢懷才表見於天下不僅僅戴德感恩以爲己利故足述也若夫計爵秩之崇卑較賦祿之厚薄心勞日拙器小易盈國家安頼有是臣哉












  詩經
  天作高山太王荒之彼作矣文王康之
  右中允齊召南
  朱子曰此祭太王之詩言天作岐山而太王始治之太王旣治而文王又安之
  謹按自古國祚之綿長以世德淺深爲準大都積之愈厚則流澤愈光發之愈遲則垂慶愈遠三代享國最久首推有周周之先起自后稷振於公劉與商之先起自司徒振於相土無以異也而武王代商與成湯代夏則稍有殊何則湯及身奮興未聞有賢如太王聖如文王之開其先也周則太王肇基文王新命其功德已盛於代商以前而天之眷顧有周亦若寸積銖累故爲遲遲以展其勢而宏其規其自邰而豳也旣似斷而復續其自豳而岐也乃因弱以爲強至於走馬胥宇率歸市之衆而木㧞道通鳴鳯呈祥懋作述之傳而燕天昌後由是而程而豐而鎬而洛遂全撫九州六服以衍卜世三十卜年八百之靈長是則前代邰豳之緒非岐山何以承後時程豐鎬洛之休非岐山何以啓帝遷明德與之宅而省其山帝懷明德篤周祜而對天下豈偶然也哉興王大業始於翦商成於修和有夏蓋不待戎衣牧野已知天命在周此大雅綿及皇矣二詩所爲道其詳周頌天作高山一詩所爲揭其要也夫雅頌之作詎徒以咏歌先德云爾哉陳創業垂統者之締造艱難所以詔聖子神孫守成纘緖者繼繼承承於千萬年敬戒而不怠也周自宅鎬卜洛以還重熙累洽一道同風致治之隆於古罕覯若爲溯厥原本則擴陶復陶穴之俗而立室家殫康功田功之勤而受方國世德深厚原爲自古所無易象言王用享左傳言成大蒐無亦周家故事世䖍祀事講軍實於岐山以勵其念祖聿修之思乎流覽川原肅瞻宫廟臯門應門規制具在洽陽渭涘形勝長存想櫛風沐雨之苦辛考拓土開疆之次第見城邑則曰是我太王時爰始爰謀築室于兹我文王時伊淢伊匹聿追來孝者耶見井野則曰是我太王時廼宣廼畝自西徂東我文王時樹穀樹桑助而不稅者耶見民人繁盛則曰是我太王時成聚成都文王時讓路讓畔者耶見賢才衆多則曰是我太王時始立司徒司空文王時遂備疏附後先奔奏禦侮者耶見版圖恢廓車馬修整則曰是我太王時掃除荆棘所謂柞棫㧞而行道兌者耶我文王時赫怒整旅所謂四方以無侮無拂者耶思荒之康之之甚難自思保之之不易旣治而圖長治旣安而求久安宜何如廪廪也大雅曰繩其祖武於萬斯年受天之祐此卽子孫保之之義也夫


  詩經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緝熙單厥心肆其靖之
  侍講張映辰
  朱子曰此詩多道成王之德疑祀成王之詩也言天祚周以天下旣有定命而文武受之矣成王繼之又能不敢康寧而其夙夜積德以承藉天命者又宏深而靜密是能繼續光明文武之業而盡其心故今能安靜天下而保其所受之命也
  謹按天德王道一以貫之而其要總在於敬歴觀自古帝王堯曰欽明舜曰温恭禹曰祇承湯曰聖敬文曰敬止武曰執競心法之淵源卽治法之統宗也成王以不敢康寧之心成宏深靜密之德以宏深靜密之德成繼續光明之業命之基基於其不敢康也心之單單於其不敢康也觀其念切紹庭不忘繼序時勤訪落重賴仔肩而且無逸以念民依立政以戒卿士盛德大業詩書所載尤詳而深探原本則不敢康之一言括之是知富有日新皆無時豫怠之念所積累而生也抑更有論者二后開基之主也而詩曰成命成王守成之主也而詩曰基命蓋守成之主丕承先志佑啓後人不惟已定之規模固自此要其成而無疆之鴻業實自此基其始周之王也肇自后稷歴千餘年而大命始集此二后成命之效也迨其後卜年卜世國祚靈長而推命之所由基則明文昭定武烈戡定厥功以遺後人休者非成王有以致之歟尚書召誥曰自貽哲命曰祈天永命卽基命之說也曰疾敬厥德曰王敬作所卽不敢康之說也後之繼體守文如成王者念日監之在兹篤前人之成烈萬幾待理宵旰不遑雖治已進於郅隆而心益深其惕厲於以克紹前徽而奉答天命有不自不敢康之一念基之者哉
  詩經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緝熙單厥心肆其靖之
  洗馬佟 保
  晉叔向曰昊天有成命頌盛德也其詩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緝熙單厥心肆其靖之是道成王之德也成王能明文昭定武烈者也夫道成命而稱昊天翼其上也二后受之讓於德也成王不敢康敬百姓也夙夜恭也基始也命信也宥寛也密寧也緝明也熙廣也單厚也肆固靖和也其始也翼上德讓而敬百姓其中也恭儉信寛以歸於寧其終也廣厚其心以固和之始於德讓中於信寛終於固和故曰成謹按古今來有天下者當祖宗締造時往往艱難拮据以成帶礪之基迨後嗣席豐履盛蒙業而安而敬天勤民之志荒焉皆康之一念誤之也周之成王者千古守成之令主也彼其弱齡踐阼戡定三監上纘十五王之傳下垂八百年之緖者功何偉哉要其所以基之者則惟此詩不敢康之一語盡之蓋康則其氣盈盈則不宥矣康則其志浮浮則不密矣康則物得而間之間之則不緝矣康則私得而蔽之蔽之則不熙矣又安望王心之克單而四海之綏靖也哉成王之心不敢也成王之心二后之心也昊天之心也昊天命之之心也卽二后受之之心也閔予小子則不敢康者在一身遭家多難則不敢康者在一家暑雨祈寒則不敢康者在下土多方多士則不敢康者在萬邦赫赫明明昊天有命文王有大德而勲未集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成王毅然自夙夜基之但見其心之宏且深也何其宥也靜且嚴也何其密也於哉其心之緝也誠一纒綿亹亹焉無少間斷也於哉其心之熙也光明洞達昭昭焉毫無掩飾也蓋其所以篤二后之庥者此心所以凝上天之眷者亦此心休哉成王聖子神孫垂裕未艾卜年卜世反側潛消肆其靖之夫非此不敢康之心有以致之哉是心何心陟降左右主敬之心也所其無逸克勤之心也要其覲文光揚武烈者一一皆仁人孝子之心也則成王之不敢康者正所以爲子孫千億宜君宜王者垂其康於無旣也後世守成之主尚以成王爲前事之師哉








  詩經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緝熙單厥心肆其靖之
  編修李龍官
  謹按此言祖宗受天成命而繼之者能懋厥德以安靖四方而保其所受之命也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心固以生民爲命者也彼其監觀四方求民之莫無日不爰究爰度以耆致之至於眷顧而得其篤祜對天者則其心亦由是而少慰何則雝雝在宫肅肅在廟不顯亦臨無斁亦保緝熙敬止之德作孚萬邦者固已於昭于天由是陟降左右雖命之不易而亦克凝於勿替人見其保佑受命若此其觀成而配京也而抑知其小心翼翼畏天威而時保者久已取四方而日靖之豈或有幾微戲渝馳驅之念哉雖然天造草昧經綸於雲雷之際祖宗之功也日就月將紹庭於判渙之間子孫之業也祖宗積功累仁艱難開創幾年而得之子孫優游逸豫視下民爲無足念天命靡常凝於爾躬者亦將遏於爾躬矣且夫天下大器也崇於上者必固其基於下是故基命不在於顯而在於密我求懿德肆于時夏丕顯之功也敷時繹思我徂維求定夙夜之心也然而養心之道亦難言矣孔子曰操則存舎則亡出入無時莫知其鄉言心之神明不測而操之宜密也故心一也而所以間而熒之者且不可勝計卑之或進以聲色犬馬之娛高之或聳以封禪甲兵之盛或歆之以土木或動之以貨利在外者百出以相誘在内者四應以交酬心之存焉者寡矣古之人所以祈天永命而增其式廓者豈有他焉亦曰緝熙單厥心而已矣心之運不息而有一念之或間則勿緝心之體無私而有一念之或雜則勿熙聖人知其然兢兢業業持守此心雖在紛華波蕩之中幽獨宴閒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復之如對神明如臨淵谷凡飲食酒漿衣服次舎器用財賄與夫宦官宫妾之政莫不制於一定之法故其事皆足與天下共見而其心之惕然於屋漏者惟鬼神之堪質斯民日受教養之澤錫福而不自知而聖人之所以欽崇天道者至此爲無憾也夫民猶水也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是故民性易動動則思有以靖之自昔有國家者其所爲深謀遠慮豈不亦致飾於禮樂嚴肅其政刑而究之不克明作而大有功者則以其心非緝熙之心而藏於密者固與昊天之成命牴牾而不相受故也夫周之積仁累善至成王之時爲最盛而於郊祀天地凛然述祖德而嚴懲毖蓋履極盛之時而深之以戒懼明之至誠之盡也竊以爲成王者其萬世繼體守文之君之極則歟

  詩經
  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緝熙單厥心肆其靖之
  編修王居正
  謹按聖人而爲天下君以承天眷則帝心之所鑒觀也以纘先烈則王業之所式憑也以厚邦本則民情之所瞻依也是故言君德者必曰敬天曰尊祖曰勤民而要其貫徹於三者之中歴初終而無或渝惟視乎人主之一心而已蓋君心正然後君德修而帝命之隆祖緖之昌天下之治且安端必由乎此顧開創之主締造維艱往往知天命之難忱民心之難得而競兢焉若乃王業旣成太平有象則豐亨豫大之形日狃於目而戒謹恐懼之意漸弛於心此守成之難同於創業而三代令主所以首推成王歟周頌昊天之詩解者不一朱子以爲多道成王之德今考其詞曰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緝熙單厥心肆其靖之其卽書所謂祗勤於德夙夜不怠嗣守文武大訓無敢昏逾之意乎則其爲成王之詩無疑獨是言不敢康矣又曰夙夜基命宥密其義何居朱子曰宥宏深也密靜密也輔氏廣曰不宏則體不盡不深則見不徹不靜則不能到冲漠無眹處不密則不能到萬象森具處宏深陽之德也靜密隂之德也竊嘗由二說而推論之人君一天也體天之心以爲心卽法天之德以爲德是故在天德爲元亨利貞而在君德則爲仁義禮智仁不足則立體不宏義不足則致用不深能宏而寛裕温柔足以有容者在是矣能深而發強剛毅足以有執者在是矣此與天之元亨合撰所謂陽之德也且禮不足則神莫能靜智不足則識莫能密能靜而齊莊中正足以有敬者在是矣能密而文理密察足以有别者在是矣此與天之利貞合撰所謂隂之德也具是德也而基之以不敢怠康之心加之以夙夜無間之學則成王所以集昊天西眷之明命續二后貽謀之顯烈而克盡君道深培元氣以成有周八百年王業之隆者其在是乎獨是緝熙光明基命宥密成王之德也而所以成其德者周公則有無逸之訓召公則有卷阿之歌反覆其意不過始終望成王以不敢康而已故曰君心者君德之基而敬天尊祖勤民之本端必由之也不然者畧主德而言治術則是無闗雎麟趾之意即可以行周官周禮之政也不亦失其本哉昔司馬光言王安石有三不足之說蓋以天變爲不足懼人言爲不足恤祖法爲不足守是直與詩之所言顯爲悖戾故宋神宗具大有爲之志而不獲身致太平伊誰之咎歟然則人主欲效唐虞三代之治而人臣欲致君於堯舜其當以詩言爲龜鑑乎

  詩經
  夙夜基命宥密於緝熙單厥心
  檢討葉一棟
  朱子曰言成王能夙夜積德以承藉乎天命者又宏深而靜密是能繼續光明文武之業而盡其心朱善曰不敢康以心言宥密以德言以不敢康之心成宏深靜密之德以宏深靜密之德成繼續光明之業則所以基上天之命者在是所以繼先王之業者在是而皆不外乎此心故又以單厥心終焉
  謹按天下之治治於人君之一身實治於人君憂勤惕厲之一心君心不自逸而天下乃長享其逸君心不自安而天下乃長享其安所以聖王哲后必夕惕朝乾極深研幾殫精畢慮以承上天之休命以光前王之偉業因以竭其兢兢業業繼繼承承之心於無憾昊天之詩其頌成王之基命者可繹矣曰夙夜言無間斷也曰宥密言無虚假也曰於緝熙言繼序不忘綿大業於富有昭盛德於日新也凡以盡其不敢康之心奉答乎天命也故申之曰單厥心夫成王當日者以文子文孫立政立事文武之謨烈未遠周召之左右維勤固已樂備禮明化行俗美乃猶夙興夜寐植命丕基既宵旰之不遑復隱微之交毖擴其基之之體使并包無外精其基之之識使旁燭無遺躁不足以入德則守之以靜踈不足以凝道則藏之以密而且紹庭上下日就月將至治馨香覲光揚烈如是其有嚴有翼不敢自逸自安者豈非以所受之成命無疆惟休亦無疆惟恤也哉且夫成王所受之命即二后所受之命也成王所單之心即二后所單之心也小心翼翼昭事上帝文之所以單心新命也我其夙夜畏天之威武之所以單心集命也成欲基命敢不心文武之心歟然不特成王心文武之心即在廷諸臣莫不心成王之心以共心文武之心周公嘗告王曰君子所其無逸召公亦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史佚又嘗對王曰如臨深淵如履薄氷一時君若臣又相與嚴恭寅畏敬戒不怠以祈天而永乎命也此所以纘丕顯丕承之緒嗣敬止敬勝之徽學底於光明業臻於久大綿奕世和平之福享萬年有道之長治化之隆守成之盛獨懋千古者舉基諸此矣故曰天下之治治於人君憂勤惕厲之一心







  詩經
  夙夜基命宥密
  編修路斯道
  國語夙夜恭也毛傳云基始命信宥寛密寧也鄭箋云早夜始順天命不敢解倦行寛仁安靜之政以定天下
  朱子集傳基積累於下以承藉乎上者也宥宏深也密靜密也
  輔廣曰宏深陽之德也靜密隂之德也合是二德則能承藉乎天之命我者矣夙夜者無間斷也謹按天人之際其㫖微矣蓋天之仁愛人君也常冺聲色於不見不聞之中而人君之承藉天命也惟勅幾康於亦臨亦保之内是以易著乾惕書首欽若詩戒馳驅禮言主敬無非本昭事之小心以凛夙夜之明威而祇承天庥垂統奕䙫而已第天道遠人事邇善言天者必有徵於人謂於穆之命杳茫而難知修省之德切實而可據故不求之於高高在上而常求之於旦明之間是以一心原本太極靜而爲五常動而爲五事而休咎之徵恒必由之則天之與人又若呼吸可以相通而不啻諄諄告誡耳爲提而面爲命者故曰日監在兹也然則聖人之法天法以心也格天格以心也而其所以承藉天命者亦基之以心而早夜之間卽暗室屋漏之義敬存於中而萬理具足何其宏也湛然太虛何其深也敬要於久而一私不擾靜之至矣渾然無間密之至矣卽守約施博之道而先儒以事功當之謂寛仁所以止苛刻安靜所以息暴亂猶淺之乎言詩者也故朱子不從康成之說或者謂王者得天以實不以虛徒存敬畏之意未若驗之於政發乎邇見乎遠出乎身加乎民者之爲深切著明也然聖王之治體用一源有主敬存誠之功必有因心作則之事而民胞物與翕然納羣生于在宥則有如陽德之并包而知周道濟曲成不遺矣有經天緯地之業必有齋戒神明之德而黜聰蔽明凛然藏萬有於至密則有如隂德之靜涵而保合各正黃裳元吉矣是知帝德與王功初無二致人事與天道非有岐途傳注有云一人之心正則天地之心亦正則一人心天地之心以爲心也心正則氣亦順故又云一人之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則一人體天地之體以爲體也推而極之隂陽和而風雨時約而言之天君泰而百體喻由此而茀祿康寧保佑申命孰非此夙夜之間有以基之而宏深靜密也哉





  詩經
  夙夜基命宥密
  編修歐陽正焕
  謹按聖人首出撫圖膺運以受丕基其業在紹祖其道在承天而其原則在懋德德具於心廓一心之全量以宅萬理則體備用宏休嘉上應而皇天之所眷佑卽祖宗之所式憑故萬世無疆之業總托於一息無間之誠也姬周之業文王開之武王成之文王之詩所謂其命維新武之詩所謂嗣武受之是也至於世德作求永言配命則成王實居之矣今夫百年必世之規模一夙夜之積也寰宇之廣幾務之繁民物之殷且富一宥密之所約而載也爲人上者雖欲自康其可得哉天祐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挈神器而畀之惟皇建極之一人書曰奄有四海爲天下君蓋言天命之也顧其業廣矣大矣其理復散著於動靜語黙之際流行於禮樂刑政之中苟非要此心於宥密則所受未廣而所遺者已多夫受之不廣則偏倚之見生所遺者多則滲漏之端啓精於邇也而遠或遺之張於勤也而暇或弛之是故必兢兢於夙夜而後全體悉該也且夫天人相與之際微矣董仲舒有言爲治者必求其端於天夫天未始有言也於命審之命不可得而見也於心卜之人主之精神氣志獨超萬物之表故息息與天載相通其始也嚴恭寅畏人主之於天敬之而不敢懈其旣也篤摯纒綿天之於人主亦眷之而不忍釋如植木然根深則枝葉日茂如構堂然址固則楹梲相承此則基之之說也臣觀成王之事天揆之二后非有二致也本朝乾夕惕之衷成日就月將之學以覲耿光則令聞不已依然緝熙之矩以揚大烈則無競維烈依然敬勝之模如是斯可謂宥密矣惟宥也故宏深之量衆理淵涵而物不能究惟密也故寧謐之衷萬象森然而私不能淆盛德大業富有日新下可以答黎庶卽可以上對祖宗而無慚明可以順人情卽可以幽贊天道而不忒皇自敬德帝命不違若成王者誠善承天眷也歟












  詩經
  我將我享維羊維牛維天其右之儀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文王旣右饗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時保之
  編修朱佩蓮
  謹按周頌三十一篇多周公所定郊祀后稷以配天則歌思文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則歌我將成萬物者上帝成王業者文王有同功遂同祀故郊者古禮明堂者周制也奉昊天上帝之主居其中迎文王主配焉凡聽朔以特牲告至季秋乃大享之以報其成功其詩曰我將我享維羊維牛毛傳云將大也謂大享也大享之禮帝牛一文王騂牛一養獸之官擇其毛而卜之吉帝牛必在滌三月文王之牛惟具不及於羊此先以羊者羊人共羊牲以釁積柴也曰維天其右之鄭箋以右爲助謂牛羊得天氣之助朱傳以右爲尊謂天降在牛羊之右按儀禮少牢饋食之禮右之凡三見皆以席東面近南爲右以便食也則此句爲布陳神坐以俟天之降鑒耳天冲穆無朕文王紀綱爲憲欲克享天心莫如儀刑文王文王之典布在方䇿不善法之必謂文王以文治不以武功多士多方廸屢不靖亦有難歆其祀者儀式刑善用法也善用法文王勤施四方或以文令或以武競期於綏靖而後已伊我錫福之文王厥旣在右而坐饗之如將見之夫如是孰不謂宗廟饗之子孫保之者然於天則曰其右之蓋不敢必饗也於文王則曰旣右饗之蓋能必饗于文終不敢必饗於天也未必盡饗之又安必盡保之然則爲之奈何曰是誠在我我惟知皇天無親鬼神無常饗福不倖邀威則可畏夙興夜寐小心翼翼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庶幾黙爲呵䕶以能保我子孫乎祈天永命之道不外於此祭義曰惟仁人爲能饗帝孝子爲能饗親饗者鄕也鄕之然後能饗焉是故配后稷於郊尊尊也配文王於明堂親親也尊尊親親皆本於一己畏心之存大哉畏乎萬變生於無所畏萬福集於有所畏君臣所當共勉君以天爲天則畏天之威以夙夜圖治而已臣以君爲天則畏君之威以夙夜盡職而已此周公心法史遷作魯世家記公北面就臣位匔匔如畏然可謂得周公制作之本矣








  詩經
  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時保之
  編修秦蕙田
  朱子曰夙夜畏天之威然後天命可以長保矣謹按聖賢學問之道多端一言以蔽之曰畏天而已矣何則天之道誠也誠者不欺之謂也夫欺之名人所不樂受顧往往蹈之而不知者由其心之無所畏也故必使其心知有所畏而後能直其心而無敢欺則可畏而不可欺者莫有如天矣小人不知畏天故自欺欺人其究至於披猖潰敗而不可問君子惟知畏天故戒欺求慊謹幾愼獨而無一時一事之茍且第欲畏之必先知之朱子曰儒者以窮理爲先理者天理也天者自然而然不假勉強不差毫髪有幾微謬戾是違天也有幾微造作是背天也有幾微踈忽放縱是慢天䙝天而棄天也故儒者之於理必極深研幾至於一旦豁然而後已者亦唯曰知天而已知之故畏之也夫旣曰畏之則非徒明其理也其威之靈顯赫奕而若有憑者尤彰著而不可掩程子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體則謂之易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故說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而只曰誠之不可揜如此夫徹上徹下不過如此詩曰陟降厥士日鑒在兹又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孔子曰吾誰欺欺天乎夫以古之神聖賢人其性情之純粹學問之淵深必且什百於衆人而於處心積慮發謀行事之際卽於欺者或寡矣然觀其夙夜之間動色相戒兢兢焉業業焉恐懼悚息而不敢忽者豈非天之昭假降鑒誠有不得不畏者乎且夫威之可畏其感應實有通於呼吸者易曰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書曰皇天無親惟德是輔蓋天非特蒼蒼在上之謂其自九天而上九地而下自吾之皮毛骨髓以及六合内外無非天也是以動一善念而天知之動一不善念而天知之善則應之以祥不善則應之以殃無他自感自應也自感自應所以爲誠也所以爲天也然則學者之畏天也宜如何曰毋自欺而已毋自欺則愼獨而已矣夫隱微之地一念初起其善也孰知之其不善也孰知之然人不知而己獨知且最眞最切至見至顯無過於此者是乃所謂天也於此而能愼則去僞存眞不欺其天也祇不欺其獨也不愼則私欲横肆天理微滅欺其獨也實欺其天也儒者之學所爲舜蹠之關人禽之辨喻義喻利之别爲己爲人之分宜莫切於此也是以古聖王嚴㳟寅畏天命自度自宫寢燕遊及班朝涖政總將之以敬畏之心而臨之在上質之在旁黙黙感孚於無間故隂陽和而風雨時五穀成而萬民順長保天命其以此歟而儒生所以立身行己以事上者尤莫切於不欺誠於屋漏衾影人所不見之地刻刻以畏天爲事樸誠自矢而緣飾不萌則庶幾有以自主而不入於小人之途於以求聖賢之道不遠矣














  詩經
  嗟嗟臣工敬爾在公王釐爾成來咨來茹
  編修沈昌宇
  朱子曰此戒農官之詩先言王有成法以賜女女當來咨度也
  輔廣曰命他官皆無詩而特命農官則有詩者周人以農事開國故成王周公特作詩以戒勅之以重其事也
  謹按農者衣食之本聖人深知生民之仁起於菽粟故農事嘗首天下之政戒農官而統飭臣工者國之重務在農臣下皆有兼責也周自后稷以來以農事開國樹藝之法講求備矣顧稼穡之艱難非一日之積其相天之時因地之利自浸種而始苗自苗而穟自穟而實自實而熟有其節次皆頼人力以相助之是生民之詩所謂有相之道而來咨來茹不可不敬以將之也嘗考周官大司徒以下不必以農名官而渉於農事者幾半焉制其溝洫經其涂畛經界正而旱澇有備矣而畜水止水均水之法復見於稻人不易一易再易既别之於上中下地矣而土化之法復見於草人十有二壤之物辨其土宜矣而穜稑之種周知其名與其所宜地以爲法縣於邑閭則司稼之掌也歳時之合耦既有以治稼穡矣而簡稼器修稼政則遂大夫之掌也年之有上下則廵野以觀之耕之有勤惰則興甿以勸之其任之也非一職其理之也非一人法之䂓於上者纎悉偹具而所設之官亦朝夕與民相親民間種植收穫之宜日得之於目見耳聞而懸其法式時其消息以教導之君臣上下之間以此爲先務之急由來舊矣詩人述其戒農官之詞而必重歎而深勅之欲其震動恪㳟以率時農夫其成法之賜於上者講求審度而後行而不可鹵莾焉以幸其成也當是時風俗敦龎務本者衆農未有不習於耕者也上之人復修明其法命官以左右之其因天乘地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慮無不詳且盡矣而力於農事者又爲之崇奬勸勵故斯民從事其間勤敏和悅之氣浹於上下而忘其服田力穡之勞主伯亞旅各勤其事迨其稼之成也崇墉比櫛百室盈而婦子寧是則聖人所爲導利而布之下者誠莫有大於斯矣









  詩經
  宣哲維人文武維后燕及皇天克昌厥後
  侍讀吕熾
  朱子曰此美文王之德宣哲則盡人之道文武則備君之德故能安人以及於天而克昌其後嗣也輔廣曰人爲萬物之靈惟通與知所以盡人之道文武之德所該者廣堯之德廣運亦曰乃武乃文而已人道立則天道成故能安人則燕及於天也天之祐君者莫大於予以賢子孫是以能燕及於天則能昌我後嗣也
  謹按從來言君德者必曰聰明睿知故詩頌文德首以宣哲爲言蓋人君身居九五必有以晰事理之微盡物情之變明無不燭幽無不通而後舉而措之天下無非所性之德故言智而仁義禮信皆在其中矣所以能盡人道也宣哲言其心文武言其政文非徒粉飾治平而已本乎心之燦然有章者而見於事之秩然有理蓋禮樂其大端而凡張弛措置之間有經有緯者皆文也武非徒奮揚威烈而已本其心之確乎不㧞者而見於事之毅然有爲蓋兵刑其大端而凡政敎號令之間能斷能持者皆武也此惟宣哲者能之文之能文人皆知之文之能武所謂一怒而安天下之民者詩人兼言之以見君德之備也三代以後若漢之文帝專務以德化民可謂仁厚之主然而匃奴宼邊則欲自將出征法紀所在未嘗過縱所以爲漢之令辟而得不競不絿不剛不柔之道者也夫天之視聽卽民之視聽文武德備而民安則隂陽和風雨時宇内清寧灾沴不作所謂天地位也燕及皇天治之可大者如此由是貽謀式穀謨烈顯承延及子孫丕基永固文武之道永永勿替矣克昌厥後治之可久者如此秉聰明睿智之資而裕經邦定亂之略至治之馨香格於天德澤之涵濡裕於後非大聖孰能當此者乎















  詩經
  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兹
  侍講雙慶
  朱子曰成王受羣臣之戒而述其言曰敬之哉敬之哉天道甚明其命不易保也無謂其高而不吾察當知其聰明明畏常若陟降於吾之所爲而無日不臨監於此者不可以不敬也
  謹按成王述羣臣之言以作歌深得君道之要當其時國家重熙累洽而兢兢業業交修於廟堂之上者惟是求端於天以無負乎對越之義此所以克臻守成之盛而爲後世致治者法也夫敬者天德王道之本也人君撫馭萬方其位至高其任至重自公孤卿尹以下逮於百官衆職無不禀承意㫖奔走贊襄之不遑而臨之在上者則天也且夫人主之敬天豈必求之蒼穹之表而徒飾夫升降祼獻之文哉雨暘寒燠徵之一身風霆流形通之一念是舉動皆天也天叙天秩惟君操之天命天討惟君奉之是政事皆天也故敬天之道不外君身而得之一言之微一行之細無愧於心則無愧於天矣一賢否之黜陟一賞罰之榮辱不愧於人則亦不愧於天矣嘗觀周書召誥洛誥諸篇一時明良交儆反覆於天人之際者深切著明與此詩足相表裏宋儒眞德秀纂輯大學衍義於崇敬畏一條歴引古帝王敬天修己之事以證之蓋實有見於天人一理通逹無間故備述之以動黼座之省覽也抑成王之詩爲君言也孔子謂事君敬其事則臣道之要又豈外於一敬哉誠使君以敬天者率其臣臣以敬君者對於天斯君臣一德而國家收久安長治之效矣


  詩經
  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兹
  編修劉慥
  朱子曰成王受羣臣之戒而述其言曰敬之哉敬之哉天道甚明其命不易保也無謂其高而不吾察當知其聰明明畏常若陟降於吾之所爲而無日不臨監於此者不可以不敬也
  謹按人君受天命爲天子則天與君息息相關之際其臨監倍嚴而昭視倍顯自非敬何以善承天心也哉蓋天以萬方臣庶寄於一人則天下之人皆待命於一人天愛天下之人必重愛一人愛之重則責之甚周察之甚密匪第曰天高聽卑己也自呼吸語黙以及周旋百度眞無時無地無事不與一人相維繫其感通昭鑒㨗於影響又隱以予奪之權得失之機深爲儆惕則一人之所以畏天法天其敬可容稍懈耶朱子釋敬曰主一無適又曰心有主則自治嚴人君惟常存此心寅恭儼恪久而彌純斯可與天脗合於無間然自古帝王非不刻勵於前而每多怠荒於後者無亦以心之不克有主而因以敬之不克有終乎昔唐太宗謂近臣曰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衆或以勇力或以辯口或以謟諛或以奸詐或以嗜慾輻輳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寵祿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則危亡隨之此其所以難也觀太宗斯言知敬之在人主尤易失而亦易怠夫轉瞬之失百行莫補片念之怠終身莫贖雖積從前之兢業且盡隳於一旦而天命之去留卽隱繫於此者人主返觀内照可弗思所以堅厥志歟夫君道乾道也惟體乾之剛健以持敬則時無久暫地無遠邇事無鉅細俱常凛一陟降厥士日監在兹之心刻刻戒懼凡一動一靜憬然有覺久則内念不起外念不生而非幾之貢無自萌矣由是用人行政皆體天位天職之意與爲經綸而或舉或措必協其宜爲張爲弛必求其當勿拘一己之見勿狥一念之偏勿率意而茍且權宜勿隨時而因仍遷就則私欲盡凈天理流行此心廓然大公物來順應用人而朝皆善類行政而野無澆風斯天命其永保矣乎無曰高高在上者蓋人君視天爲遠則妄念必乘不知念之所由乘卽幾之所畢露匪特紛紜憧擾大拂乎天卽過任聰明予智自聖亦皆棄天䙝天之漸萌所以匹夫勝予欿然不足雖𥊍御左右燕閒斯湏無時不有欽承上帝者惕於其側易曰敬以直内惟内直則偏倚邪慝於以悉冺將清明在躬治化咸理五行不相沴四時若其序卽景物山川皆可以徵敬德之洋溢也且天心仁愛人君董仲舒嘗言之矣國家偶有灾患或亦氣數適然然人君不得諉之氣數也天旣明以象告則所以致此者必有其端因而倍加修省益深乾惕斯災消患釋轉危爲安由是以思則天道之顯不更昭然如揭耶夫成王接文武之心傳敬止敬勝家法可師且宥密基命其至德淵微有非臣下所能窺者若乃羣臣之戒亦屬恒言而並轉述其詞彌切謹凛蓋其無念不敬卽偶有所觸盡皆箴銘不敢以習見熟聞忽而不察此亦猶夫厪昭事拜丹書之心所以紹庭陟降緝熙光明君德成而聖治備周道於以永昌也







  詩經
  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兹
  編修趙青藜
  朱子集傳曰顯明也思語辭也士事也
  謹按集傳以此詩爲成王述羣臣進戒之辭而成王法天之實卽具於此夫天命流行物與无妄誠之所以行健而不息也終日乾乾對越上帝敬之所以貞勝而有常也程子曰誠則無不敬敬則可以至於誠是敬者千聖之心傳百王之大法而基命凝承所以事天之實功也人皆曰高高左上者天耳㝠漠之表不知其爲顯也又烏識所謂命之不易哉顧以爲㝠漠之天則遠以爲陟降之天則邇以爲㝠漠之天則隱以爲監兹之天則著且是陟降而監兹者豈㝠漠中眞見上帝之臨汝亦此心自具之天不可掩耳不可掩者誠也詩曰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出王也游衍也孰知之又孰知其及之乎故善言天者必有騐於人善言人者必有見於心易列隂陽柔剛而推本於元亨利貞凡人性之仁義禮智與人情之喜怒哀樂悉根乎是矣其言天也精而微疇衍水火木金而次及於貌言視聽凡建極之肅乂哲謀與贊化之雨暘燠寒舉統乎是矣其言天也廣而大廣大者非遠精微者非隱則皆天之陟降監兹也則皆人心之敬不可斯須去也矧在上之天與在心之天政不相遠如以爲㝠漠而忽之何以曰天視天聽又何以曰帝省帝謂且曰乃眷西顧耶故書曰天有顯道厥類維彰惟此心自具之天不可掩故動而有爲則天機之觸發也靜而寂處則天理之黙成也人無一事不依於心卽無一事不依於天天固無一事而不陟降焉人無一時不運乎心即無一時不運乎天天固無一時而不監兹焉無一事不陟降由是則雖有其事之可自便者而有所不爲也無一時不監兹由是則雖有其時之可自安者而有所弗肆也兢兢焉業業焉貫終始徹内外惰慢之氣不設於身體匪僻之私不形於動靜誠知天命之不假易而莊敬日强以盡事天之實功也是以成王之時嘉禾來歸四海乂安豈不可以優游而臻上理黼黻而享太平又况天之命周周之受天自后稷以迄文武共閱歴十數王於兹命之有常誠莫若周而其臣之進戒與其君之述以自警於天命真若有難諶者蓋天命與斯心相呼吸而斯心以敬肆爭去留敬有時或間而取必於在天之命成王所不敢也故曰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其爲周之令主宜哉



  詩經
  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日監在兹
  檢討陸宗楷
  朱子集傳成王受羣臣之戒而述其言曰敬之哉天道甚明無謂其高而不吾察當知其聰明明畏常若陟降於吾之所爲而無日不臨監於此者不可以不敬也
  謹按聖人之膺圖受籙而撫馭寰區也繼天立極者寵綏之任代天理物者君師之責其實天人相與之際流通罔間息息有其相關必念念深其無逸而後有以克享乎天心則敬者聖功之本王道之全出政臨民之大原而保㤗持盈之至計也是以古之帝王莫不兢業以亮天工堯曰欽若昊天舜曰勅天之命惟時惟幾湯則顧諟明命文武則小心翼翼以昭事執競無競以對越皆此意也至於成王承奕葉之積功累仁纘再傳之耿光大烈而君臣之交儆惕於天命之不易而重言以致敬者非無說也蓋守成之主席豐履厚其經營締造不必如開創之艱則晏安易起况成王之時天下之太平久矣聲教四訖兵革不興歲慶屢豐俗稱刑措已治已安而或自暇自逸亦賢哲所不免也且以冲齡踐阼雖疑丞保傳毓德青宫養成睿質而乾惕之偶弛不能要諸久道尤宜隨時加警者也所以君歌臣拜而作詩以告䖍者凛凛於天有顯道惕惕於天高聽卑念陟降之非遥思監觀之有赫而總以一敬爲兢兢且夫天者非㝠漠之謂也有在我之天有在天之天求在我之天者處深宫而若帝鑒之孔昭對大廷而如在帝之左右清心寡慾必求無違乎天理發號施令必思無拂乎天心求在天之天者嚴對越則必懾志而凝神大肆類則必竭情而備物瑞應所昭不敢自侈益懋德以副天心咎徵所値不敢自諉必責躬以回天意萬幾無不理一息不敢康而後可爲祈天永命而不愧雖然天道遠人道邇言天者必有驗於人書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又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天心之仁愛全在斯人聖主之敬天端在勤民而已蓋有以下孚乎民隱卽有以上契乎天心其感應之不爽影響鼓桴莫喻其㨗此唐虞三代之治萬古常昭成王雖處明盛之時殫緝熙之學而不憚反覆申明以致意也語曰爲君難不誠然乎哉






  詩經
  日就月將學有緝熙于光明
  監察御史李文駒
  謹按聖人之性生知安行者也其天亶聰明原自首出庶類而揆之聖敬之思則有亹亹焉與時交進者蓋人以學爲學聖人以天爲學所謂健行不息與日月合其明也周頌曰日就月將學有緝熙于光明此成王之自叙其學也夫聖人之學也求多聞而建事師古訓而有獲窮理居敬夙夜不敢康曾子曰尊其所聞則高明矣行其所知則光大矣董仲舒曰彊勉學問則聞見博而知益明彊勉行道則德日起而大有功由是言之學也者聖功之本也朱子曰考之事爲之著察之念慮之微求之文字之中索之講論之際自一物之中莫不有以見其當然而不容己與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者蓋聖人以剛健爲心懋昭厥德日有所就則念兹在兹釋兹在兹也月有所將則往而不息進而无疆也說命有云惟學遜志務時敏非就將之謂乎由是學與學相繼有緝之象焉學與學相融有熙之象焉時序代嬗而綿綿不已文王之德之純也時時用其袚濯卽時時進於昭融成湯之日新又新也推致之功旣至不息之用斯彰存爲悠遠發爲高明有不自就將中來者哉易曰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德又曰其德剛健而文明應乎天而時行居九重之上而光照乎四海九州之遥立一時之法而明見乎百年必世之遠此聖人憲天之學偕日月同運並行而與天不息者歟





  詩經
  自今以始歲其有君子有穀詒孫子
  監察御史陸秩
  謹按詩傳曰有有年也穀善也或曰祿也詒遺也鄭康成曰君民相樂則隂陽和而有豐年其善道則可以遺子孫何楷曰國以民爲本民以食爲天使歲歲豐登家給人足是卽君子之享有天祿也曹粹中曰治道得自此年穀常登子孫相承力於爲善黃佐曰豐年而繼於後則常有以需國用而贍民生善道而傳於後則常有以固人心而承天命蓋古者天子以多福綏諸侯俾緝熙於純嘏而諸侯亦均其福於萬民夫福者備也順也無所不順之謂備詩之勤民者曰率時農夫曰稼穡匪懈順作訛成易之宜備雨暘燠寒之序凡以言人事也若夫百穀順成非人之所能爲也天也帝命率育於是貽我來牟而多黍多稌萬億及秭婦子以寧百室以盈是卽所謂福也是故人臣之稱願其君者未嘗侈陳瑞應惟以綏萬邦屢豐年爲自天降康爲農夫之慶則所以錫兹祉福者在此所以惠我無疆者在此而子孫於以保之矣春秋於有年大有年必書公羊謂其以喜書也豈不誠然乎漢食貨志曰餘三年食曰登再登曰平三登曰太平又云歲有上中下三熟上熟其收自四餘四百石中熟自三餘三百石下熟自倍餘百石韓詩外傳曰夫百姓内不乏食外不患寒則可敎御以禮義矣詩云以洽百禮百禮洽則百意遂百意遂則隂陽調隂陽調則寒暑均而三光清風雨時而羣生遂劉向之言又有云朝臣和於内萬國歡於外天應報於上以和致和則獲天助也今詩人君臣宴樂而相期於以介我黍稷以穀我士女垂裕後昆勿替引之可謂和矣故鄧元錫云有駜有小雅慈惠之心焉上下交則和而安抑得推廣其說春爲歲之始寅爲春之始揆詩人之頌君子者有百度維新之象焉且夫君子以穀詒孫子固矣而天下之臣民皆君子之孫子也萬世之臣民皆君子之孫子也天下爲家萬世永賴其君子罄無不宜受天百祿之深㫖哉











  詩經
  聖敬日躋
  侍讀學士齊召南
  謹按自古帝王之治皆本於道帝王之道皆本於心治法或隨時世以變通心法實亘萬古而不易詩書紀唐虞三代之治詳矣并其致治之心而詳之若揭其要歸則未有外於敬之一言者也商頌贊成湯曰聖敬日躋至哉言乎心一耳而人心道心判焉判於敬與怠也其自敬而日流於怠也甚易其自怠而日趨於敬也甚難善學者惟其不安於易而必爲其難使志常足以帥氣理常足以勝私如登高者鼓勇直前如行遠者積久不息則希賢希聖自遞進而不自知彼德至聖人極矣聖人以上寧可復加然其自強必與天之健行相準以其勉勉積爲安安何嘗有一日不用其振厲恪恭之精神乎哉卽如成湯天錫智勇固生而具聖德者也而其所以爲聖則實惟此聖不自聖之心是故不邇不殖清其敬之源也制事制心踐其敬之實也日新又新持其敬於久也克寛克仁大其敬之施也事天以敬則明命顧諟臨民以敬則人紀肇修立政以敬則執中建中競絿剛柔悉化用人以敬則克宅克俊賢德忠良畢登乃至身無可檢猶曰檢身如不及身本無過猶曰改過不吝邦家已輯寧矣慄慄危懼猶不勝其咨嗟兆民已允懷矣子惠困窮猶未釋其隱念表正萬方者當守典常故匪彛慆淫之戒必諄切於造邦也垂裕後昆者先防逸豫故三風十愆之刑備儆於有位也好問則裕自用則小故從諫勿咈卽前世懸鞀設鐸之心勿慮胡獲勿爲胡成故昧爽待旦卽古帝兢業萬幾日愼一日之心也湯之聖德日躋於高明固卽其敬德日躋於純篤者致之乎典謨以欽始以欽終舜之告禹曰敬修其可願詩稱文王曰緝熙敬止武王之受丹書曰敬勝怠者吉帝王以心法爲治法固千載一揆也














  詩經
  聖敬日躋
  檢討德保
  嚴粲曰敬爲聖人之敬言至誠也日躋言至誠無息也德日新又日新是聖敬日躋之實卽文王之純亦不已也
  謹按聖學統於主敬自古帝王建極綏猷其道不越乎此粤稽成湯以天錫勇智表正萬邦其勲業隆矣湯之子孫所以歌頌之者宜乎恢張功績形容盛美乃必以聖敬日躋爲昭假上帝之由何哉間嘗反覆其㫖而知詩人不獨善於美湯抑且深有見於聖學之淵源也在昔堯舜以生知安行之聖開精一執中之傳堯之德以欽明舜之德以温㳟皆不外一敬厥後禹之祇德文王之緝熙武王之執競亦惟此主敬之念以纘承前聖道統焉易乾卦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夫惟以乾惕之心自彊不息然後可以法天行健坤之六二曰敬以直内蓋人之一心至虗至靈具衆理而應萬事必主一無適以全其無妄之體而後虗靈不昧者可以復存是心者一身之主宰敬者又一心之根本也洪範曰敬用五事夫貌言視聽思必以敬爲綱維而妄念乃不得以相乘故有㳟從明聰睿之德焉禮三百三千其要統於毋不敬蓋敬則玉帛儀文非爲虗器記曰敬德之輿也有敬乃可載德以行不然徒爲虗車耳周子通書聖學章曰一者無欲也無欲則靜虗動直靜虗則明明則通動直則公公則溥夫無欲之心卽主敬之心也主敬而無一息之間斷則純乎天理而無欲無欲則明通公溥裕如矣程子謂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又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朱子則曰知者學之始行者學之終敬者學之所以成始成終是知敬之一字乃致知力行之本存心以敬則致知自能黙會乎事理之當然力行自能剛健篤實以還其性之本然文王小心翼翼孔子告仲弓以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蓋深知敬乃徹上徹下之聖功也中庸言戒懼愼獨敬也而中和位育胥由是焉可見自下學立心之始以至於參贊化育篤㳟而天下平總不外於一敬故湯之不邇聲色不殖貨利以義制事以禮制心皆一敬之所充積也惟聖敬至於日躋則德日新又新凡所以昭假上帝者以此卽所以懋昭大德建中於民者亦莫不以此焉然則敬之一字誠聖學之淵源而帝王建極綏猷之本也夫





  詩經
  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優百祿是遒
  侍講學士鄒升恒
  朱子曰競强絿緩也優優寛裕之意遒聚也輔廣曰湯之負荷天休非有他也本其聖敬只中道上行更無偏倚故其爲政不强不弱不剛不柔優游寛裕此固百福之所聚也
  謹按此言湯之爲政能用其中故能凝承天命也自古論政者不出寛嚴兩途以爲政惟以中爲主寛嚴二字皆可不設何則理所當寛則從其寛而不得名之爲寛也中也理所當嚴則從其嚴而亦不得名之爲嚴也中也惟承積玩之後不得不繩之以法或者目之爲嚴而實亦非嚴也中也承積威之餘不可不喣之以恩或者目之爲寛而實亦非寛也中也吕刑世輕世重周禮輕典重典之文謂隨時而矯其偏以適於中云爾不然而心一有所偏則輕重皆失中而寛嚴皆有𡚁而中又非調停於寛嚴之間而各用其半也有極其嚴而亦中有極其寛而亦中惟權其事理之所適而已詩云不競不絿不剛不柔言湯之建中於民寛嚴皆不足以名之也或曰君道以寛爲本故虞書之頌帝也曰御衆以寛過於寛猶過乎仁不失爲君子也曰是則然矣獨不曰寛之過且流於忍乎如太叔爲政不忍猛而寛其後鄭國多盗興徒兵以攻萑蒲之澤盡殺之則至慈變爲至忍矣子産謂火烈民畏卒稱惠人諸葛亮治蜀用法尚嚴而國大治王猛之治苻秦也亦然是皆於明罰勅法之中寓慈祥豈弟之意義正所以成乎仁而亦無非中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爲寛而有制政是以和烏得藉口於含容而漸流於縱廢乎古稱商道駿肅而臣之頌其君者則曰克寛克仁可以思矣敷政優優百祿是遒者蓋競絿剛柔之胥冺則上無苛刻繳繞之煩亦無頽惰縱弛之患下令而民服有作而必成優游端拱出之裕如而百祿之綏永集於建中之主矣要之湯政之善又本於聖敬日躋敬則不邇不殖志氣清明而偏陂好惡之不作敬則制事制心交修罔懈而惟和惟一之化成此敬之一字尤爲中所由出日新又新所以爲敷政寧人之本也歟









  詩經
  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優百祿是遒
  侍講學士陳悳華
  先儒義疏輔廣曰言湯本其聖敬只中道上行更無偏倚故其爲政不強不弱不剛不柔優優寛裕此固百祿之所聚也
  謹按敷政者帝王得人心固天命之大端也而政務劑其偏以歸於至當王道平平王道蕩蕩聖人尚焉是故政有失之好勝而欲速者則爲競有失之因循而茍安者則爲絿有失之夬厲不平與選輭不斷者則爲剛與柔而湯皆無之若此者所謂中也孟子曰湯執中此其實也古之人有董安于者性緩佩弦以自急有西門豹者性急佩韋以自緩是二人者皆自知其病而思有以調之如此若湯則自然中節者也又子産之論爲政也曰火烈民望而畏之水懦弱民狎而翫之權於寛猛之間而以二者相兼爲難湯則二者適善其施焉孔子曰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優優云者和之至也此中之用也蓋中則未有不和者也豫順以動故天地如之四時和焉星辰理焉萬物育焉此中和之應於天地者也豈弟君子民之攸墍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此中和之感於人心者也蓋百祿是遒之說也湯以聖敬之德上接堯舜之心傳而造有商之天下如此又嘗考之書仲虺之誥有曰王懋昭大德建中于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夫不競不絿不剛不柔卽所謂建中于民也亦卽以義制事以禮制心之實用也但其義無二而詞有不同詩人之詞是本其已然而推美之也誥則猶爲勉詞焉湯聖人也夫豈不足於此必以待勉之而始然然使湯自恃爲吾已能是則非聖人矣且仲虺不以是爲湯所已然而仍復陳告是眞拳拳於君者也此其所以爲聖君賢相歟詩經
  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優
  監察御史周人驥
  慶源輔氏曰湯之負荷天休者非有他也本其聖敬只中道上行更無偏倚故其爲政不強不弱不剛不柔優游寛裕
  謹按天下事理不越一中中也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謂如競也剛也失之過者也絿也柔也失之不及者也而總以心之偏倚致之惟心主於敬則偏倚之見不生而過不及之弊自冺輔氏申明中道推本聖敬誠有得於天德王道之奥㫖者請推而論之自古英敏之主每多好大喜功其政失之競與剛者居多寛大之朝易致優柔寡斷其政失之絿與柔者居多夫英敏以才勝寛大以量勝果歛其才而裕之以量擴其量而濟之以才於中道其庶幾乎然使見理有未明則以好大喜功爲戒必至以茍且生廢弛以優柔寡斷爲懲必至以急遽啓綜覈將免乎競與剛之𡚁而絿與柔已中之免乎絿與柔之𡚁而競與剛又中之雖孜孜求治而遇事周章方補偏救𡚁之不暇烏覩所謂優優者哉朱子云中無定體隨時而在凡事之來以成見與焉則偏惟順其自然之理以處之可行則行可止則止可急則急可緩則緩將見明作所以有功不可謂之競與剛惇大所以成裕不可謂之絿與柔而獨是事物之理是非介在毫髮從違判於幾希况人君日有萬幾非此心至虗至公何以坐照無遺權衡不爽是可知致治之道不徒視乎才與量而惟視乎人君之一心書曰啓廼心沃朕心董仲舒曰正一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誠以君心固天下萬事之樞紐也夫從來銳意圖治之主夙夜憂勞何敢一息自逸第恐精勤之久或自謂已治已安而左右近習窺探意㫖競以聲色宴遊之娛雜然並進君心因之而稍懈庶事必因之而漸隳歴觀史冊炯戒昭然易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是惟在謹好尚遠嬖倖矢兢業於深宫防怠荒之潛伏庶乎志氣清明措施咸當此聖學之極則卽政治之源流也考書之稱湯有曰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又曰以義制事以禮制心斯其說不有可與商頌叅觀者哉








  詩經
  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優
  監察御史宫焕文
  謹按立政之道貴於權緩急之用而施之悉協其宜酌寛猛之經而措之各當其可蓋競絿剛柔四者推於政體不可以或無而其用不可以偏勝何則事有次第就理而不可以操切病其嚴平易近民而不可以英明形其刻者若一於競且剛焉則太過亦有朝計夕行而不可遲疑以失事機之會專斷立决而不可隱忍以開姑息之原者若一於絿且柔焉則不及過者毗於陽不及者毗於隂毗於陽者妨於仁毗於隂者妨於義皆非優優敷布之道也易稱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静不失其時又云知柔知剛萬夫之望人主誠明乎時之義則競絿剛柔之用左宜右有而皆不外於一中執其中以敷之四者不惟不相妨而且以相濟不惟不相勝而且以相成是以詩言不競不絿非政無競絿也競絿各協於中而競絿之迹胥冺詩言不剛不柔非政無剛柔也剛柔悉合於中而剛柔之迹俱化由是以敷政則爲之有本末措之有經權紀綱法度之出於上者能弛能張而不患其或需而或躁慶賞刑威之及於下者能翕能闢而適成其有執而有容将萬事得其理百物順其則朝野上下安其常而王政之優優不可想見於從容敷布之日歟觀成湯之爲君也從諫弗咈先民時若其政可謂不苛然而昧爽丕顯又曷嘗有因循不振之氣致隳其明作之才此則不競而亦不絿之明騐也克寛克仁彰信兆民其政可謂不猛然而布昭聖武又曷嘗有牽制不斷之爲致虧其沉毅之度此則不剛而亦不柔之明徵也要之競絿剛柔之用非化其偏則無由平其政而不偏競絿不偏剛柔之政非主夫敬則無由得夫中湯惟有日躋之敬德以爲本故其見之政者無太過亦無不及而當世仰表正之功於不替後世猶頌昭假之烈於勿衰嘗因是思之王者所存之心即天心也其所行之道一天道也今夫天道與時消息而日月寒暑自相感於屈伸與時慘舒而雨露雷霆且並彰其温肅王者法天以爲政則緩急一視乎重輕而不疾不徐之中有自然之變化寛猛悉準於中正而不縱不弛之内有互濟之權衡果其爲事宜姑待歟如需之飲食宴樂可也而不然則施祿及下義有取諸夬矣果其爲道宜馴致歟若坤之厚德載物可也而不然則健行不息義有取諸乾矣蓋百年必世之䂓模固不容不出以整暇而一日二日之綜其幾務則又必於怠荒豫儆羣臣百姓之綏乂固不容不撫以温仁而一予一奪之斷自宸衷則又必使威命常伸然則本敬以用中由中以出政惟有純王之心斯有純王之業也夫















  詩經
  天命降監下民有嚴不僭不濫不敢怠遑命于下國封建厥福
  侍讀學士汪由敦
  朱子集傳封大也
  輔氏廣曰天雖高而實下其監視甚可畏也民雖卑而天實以爲視聽不可忽也惟高宗上畏天下敬民而見於刑賞者未嘗有僭濫之失存於中心者不敢有怠荒之意故天命之以天下而大建其福
  謹按殷武一詩頌高宗之功而此章言其基命之本也聖王行事必求其端於天者誠以天命不易日監在兹君心之敬肆無一息不與天地相流通而往來相應仁人事天如事親不顯亦臨無射亦保職是故也天無心以民爲心民心之所嚮即天意之所歸故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人君顧畏於民碞斯能以小民受天永命天人一理通逹無間求端於天者亦於民乎求之而已應天以實不以文動民以行不以言廸畏天顯民衹必致謹於刑賞而深戒夫怠荒何也刑賞者人君之大柄而治亂之所由分也順乎天則與治同道矣咈乎民則與亂同事矣官不及私昵爵罔及惡德斯謂之不僭用其義刑義殺勿用非謀非彛斯謂之不濫然使有一念之弗謹則怠氣乘之而僭濫之端不能自制故臯陶陳謨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而即繼之曰政事懋哉懋哉此所謂無教逸欲有邦兢兢業業誠恐稍戾乎命討之公而偶違夫無怠無荒之戒也誠能不僭不濫不敢怠遑則朝無倖位國無寃民庸庸祇祇威威各得其道於是百度惟貞萬事就理朝廷清明民氣和樂天心昭應有不錫之以福者乎詩曰昭事上帝聿懷多福人君普其福於四海而即以四海之福爲福福之所以大也書稱高宗嘉靖殷邦至享國五十有九年頌亦曰壽考且寧以保我後生其福不亦大乎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其必於刑賞政事加之意哉












  詩經
  天命降監下民有嚴不僭不濫不敢怠遑命于下國封建厥福
  編修夏廷芝
  朱子曰天命降監不在乎他皆在民之視聽則下民亦有嚴也惟賞不僭刑不濫而不敢怠遑則天命之以天下而大建其福
  邱濬曰人君之刑賞非一己之刑賞乃上天之刑賞也非上天之刑賞乃民心之刑賞也賞一人必衆心之所同喜刑一人必衆心之所同怒民心所同即天意所在也
  謹按人君撫馭萬方臣民待命而鼓舞激勵所以建極於天下者大權有二曰賞曰罰而已賞罰之權惟君主之而君未嘗私擅也必本其道於天所謂天命天討者是也天之命討亦非可臆度也必協其理於民所謂公好公惡者是也民心協則天意從而君之刑賞乃悉當夫權衡以永弭夫僭與濫之失焉唐虞之世五服五章五刑五用君咨臣儆凛凛而不敢忽成周以八則治都鄙以八柄馭羣臣而於爵賞之事縷析條分詳其規制唐太宗曰有功則賞有罪則罰誰敢不竭心盡誠以修職業誠以賞罰者國家之綱紀朝廷之勸懲臣工之法守百姓之從違胥於是繫焉綱紀立則勸懲行勸懲行則法守定法守定則從違準其君子知賞之不可倖邀也益勉爲君子而小人則知一䧟不義放流誅殛不容稍寛将惕息恐懼化其邪慝之𮕵趨於中正之路豈非鼓舞一世之人心激勵天下之志氣端藉是哉抑又思之賞罰之權固在持之不易而宜賞宜罰之理尤在審之必眞惟聖人之心鑑空衡平本無偏倚其未與物接也存之以誠主之以敬無時不凛上帝之監觀及其既與物接也又能隨感輙應剖决是非權衡得失賞所當賞罰所當罰則恩澤所加如天之雨露沾被乎庶彚而無所私也懲創所及如天之雷霆震動乎萬物而不少貸也用舍悉當乎理好惡胥同乎民將天下之臣民莫不遵道遵路共安於範圍曲成之内而大君之所以建其有極以錫福於庶民者亦永永而無斁矣









  御覽經史講義卷十九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
  春秋隱公元年
  春王正月
  監察御史劉方藹
  左傳春王周正月
  公羊傳春者嵗之始也王者孰謂謂天王也曷為先言王而後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統也
  榖梁傳雖無事必舉正月謹始也
  胡安國曰按左氏曰王周正月周人以建子為嵗首則冬十有一月是也前乎周者以丑為正其書即位曰惟元祀十有二月則知月不易也後乎周者以亥為正其書始建國曰元年冬十月則知時不易也建子非春亦明矣乃以夏時冠周月何哉聖人語顔回以為邦則曰行夏之時作春秋以經世則曰春王正月此見諸行事之騐也以夏時冠月垂法後世以周正紀事示無其位不敢自專也其㫖微矣
  謹按春王正月胡傳謂以夏時冠周月夫以從周之聖人作春秋經世章首即背時王何以示尊奬何以懲僭竊且周以建子之月為嵗首是以十一月為正月周本冠冬于正月聖人强冠之以春是周原行夏時而聖人反改冬為春不特不從周并非所以行夏時尊王垂法兩者俱失安國之説似未允也商以丑為正是以夏之十二月為嵗首其書即位不言惟元祀正月而曰惟元祀十有二月又曰惟三祀十有二月朔則商改正而不改夏之月數明矣豳風周詩也月令周制也皆與夏正合或疑月令出于秦未足証周但豳風所紀皆從夏時夏月或疑公劉國于豳正當夏代豳風乃周公追述前事宜從夏正但十月蟋蟀之下而言曰為改嵗則十月後之改嵗明屬十一月是豳風紀月悉從夏月而寓改嵗于其中周雖改正而未甞改月改時明矣且周詩言四月維夏六月徂暑以四月維夏推之則正月維春可知又臣工詩言維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於皇來牟將受厥明葢言暮春則當治其新畬矣今如何哉然麥已將熟可以受上帝之明賜夫麥將熟則建辰之月也是周之暮春即夏正之季春以二詩考之周改正不改月并不改時益明矣蔡沈謂三代雖正朔不同然皆以寅月起數葢朝覲㑹同頒書授時則以正朔行事至于紀月之數則以寅為首也此足以正安國之説伏惟聖人代起皆後天而奉天時者也周若以改時為改正則以冬為春而四時遞舛何以順天何以授時夫為新天下之耳目乃至乖天下之節候恐非王道之所出春者四時之始王者受命之始正者政教之始春秋以正始為重聖人作春秋以道名分而開端即改周時既非所以道名分亦非所以正始天徳之至者恐不出此合三傳繹之竊意以嵗始之春一統之正謂聖人俱繫之周王而謹始于無事之月焉可乎












  春秋隱公元年
  冬十有二月祭伯來
  侍講劉藻
  胡安國曰人臣義無私交祭伯畿内諸侯來朝于魯而直書曰來所以杜朋黨之源為後世臣子事君而有貳心者之明戒也
  謹按左氏謂祭伯朝魯非王命也葢祭伯内臣不奉命而出境外交是以私意相結昧人臣在公之大義矣故書于冊以為後戒由此推之凡身列朝端而逺遞書信營求請托是即祭伯之類不得以未出境自文也顧胡安國不直斥祭伯為朋黨而曰杜朋黨之源源之義深逺矣今夫奸回邪僻朋黨之類著者易見而媕婀依違朋黨之隱中者難知源之不杜流將安底惟在嚴辨於公私之間而已矣故宰輔不以論道經邦為事而以首䑕摸稜養體是即宰輔朋黨之源也卿僚不以率屬倡牧為心而以援引親知樹徳是即卿僚朋黨之源也言官不能以逺猷啟沃而毛舉細故摭拾浮詞將建白或有所授意欲彈劾又懼其反攻是即言官朋黨之源也詞臣不能以文章報國而陶情詩酒寄興聲歌白晝則徴逐于儕軰暮夜則乞哀于公卿是即詞臣朋黨之源也部屬不思以勤慎盡職而随例説堂輪班畫卯揣合堂官之喜怒屈指嵗月之陞遷是即部屬朋黨之源也督撫以察吏安民為職乃或凴愛憎以黜陟任意見以興除是即督撫朋黨之源也守令以清亷子惠為良乃或廢職業而曲意逢迎無實徳而獵取名譽是即守令朋黨之源也所望内外大小臣工屏除舊念杜絶私情精白乃忱公忠無我庶㡬㑹歸于蕩平正直之極耳是以胡安國既曰杜朋黨之源又曰為貳心之戒葢人臣敬事惟在此心有私則雜而不專不專則精神不動精神不動則才氣不出精神才氣不足以自奮而天下事無一可為者是皆貳心之為累非必背主誤國而後謂之貳心也抑又有進者正一身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建極倡化必自人君始故堯舜禹湯之治深宫淵穆志氣清明百體從令萬事萬物莫不各由其道而淫朋比徳自潛移黙化于不自知也










  春秋桓公三年
  夏齊侯衛侯胥命于蒲
  編修金相
  謹按春秋大義首重尊王王者有道則禮樂征伐朝㑹聘享悉禀命于天子而諸侯不敢自恣周室自平王東遷而後政教不行勢微力弱列國兵爭夫子託始于隱明一王之大法要皆直書其事而善惡自見初何容心哉魯桓三年齊之僖公衛之宣公皆非謹爾侯度者也曰蒲則紀其地曰胥命則紀其事命者何謂約信也胥命者何齊命衛耶衛命齊耶大者宜倡小者宜和大則齊小則衛以齊命衛則歸功于齊以衛命齊則齊僅随從不以强弱為先後故曰胥命也然則正乎曰不正也命者天子之命也天子命之教然後為學周禮大宗伯掌六禮以諸侯相見春朝夏宗秋覲冬遇時㑹衆同非此六禮無得踰境私出此盛王之制也今此之命出于齊衛非出于王朝也非出于王朝不正孰甚焉不正曷為予之曰非予之也近正焉爾春秋之世强欺弱衆暴寡戰爭攻取殆無虚日口血未乾干戈從事二國獨能結言而退不復刑牲㰱血較諸朝盟夕替者不可同日而語矣聖人善善長而惡惡短春秋書此其即齊桓晉文不沒其功之意歟或謂齊衛相命為方伯則經未甞明著其事况胥命之後齊衛未甞有㑹盟征伐之事則非相命以伯也明甚二國為㑹不為盟詛公榖謂為近正荀卿謂春秋善胥命程子胡傳皆宗其説豈不信哉聖人予之而不盡予貶之而不盡貶權衡折諸至當是非判于㡬微褒貶寓于言外凡此筆削非聖人不能修也



  春秋桓公十有四年
  夏五
  監察御史張漢
  謹按孔子曰吾猶及史之闕文也甚矣夫史之當慎也夫人即聰明勝古人亦何必與古人爭勝况聰明又不逮古人乃以所見異詞所聞異詞所傳聞異詞者妄出臆見以増之是雖補亡訂誤欲成信史以釋後世之疑而反不足取後世之信使後世不得見古人之真則亦未聞聖人之訓也即如春秋桓公十有四年書曰夏五豈非經之疑有闕文者乎夫以時冠月聖人所以因時而建正也乃夏而僅繼之以五不成其月也以數冠月聖人所以計次而加閏也乃五而不繼以月又併不成乎數也吾夫子以作者之聖自居述者之明亦何難援筆而増益之使人渙然盡釋乎其疑而不致滋人以擬議而夫子于闕文必因之以存疑此何為乎葢天下事有吾見聞所不逮者書闕有間不必今人之是而古人之非古人所不必爭與不能爭者則亦聼其為斷簡而必不可妄増之以亂聖經而欺後世豈非所以致慎乎於是推之十三經其間闕疑者正不可勝數也按詩書儀禮間有逸文春秋禮記及孟子荀子所引之詞亦有小異孟子有中外十一篇今存中篇七篇逸外篇四篇王允荀子引其語今不可考矣經有補闕文者禮經闕樂記房庶以亡樂記補之不以列于經詩闕笙詩六章束晳補白華亦不列于詩周禮闕冬官河間獻王以考工記補之或以為冬官不止考工且以干先王之典罪之余夀翁軰採五官中合于冬官者補之或以裂章句乖舊典譏之即朱子補大學致知傳董槐葉夢鼎軰謂還知止物有本末二節次子曰聼訟節即致知傳朱子多此一補也欲以補經反以失經之真矣若夫尚書有古文今文汲冡之分論語有齊論魯論古論語大學有古本石經孝經有古文今文間有同異如此之類不知書亡于秦火之後而有異同乎抑自秦之先而已然乎讀經者俱以存叅不必執臆見為定於春秋闕夏五之意可類推也孔子曰多聞闕疑慎言之道亦即窮經之道哉










  春秋僖公三年
  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
  監察御史宮煥文
  左傳春不雨夏六月雨自十月不雨至于五月不曰旱不為災也
  榖梁傳不雨者勤雨也一時言不雨者閔雨也閔雨者有志乎民者也雨云者喜雨也喜雨者有志乎民者也
  胡安國曰閔雨與民同其憂喜雨與民同其樂此君國子民之道也觀此義則知春秋有懼天災恤民隱之意
  謹按隂陽和而後雨故易言雨以潤之詩言芃芃黍苖隂雨膏之有志乎民者所以計之必切也觀小畜宻雲之象文王厪念于西郊讀大雅雲漢之詩宣王蒿目于下土可不謂憂民之至歟春秋一書災異備録經於他公書旱者有矣僖三年不書旱而書不雨者有以見僖之心常不忘乎雨也葢僖公懐恤民之心方冬不雨則冀春暨春不雨則冀夏至四月不雨而公心危矣聖人知公心之危故毎時首月而一書以著其懼災之甚憫農之切也若文二年書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十年十三年再書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曰自曰至不一舉時而總書以括之者葢以見文之無心于雨乃榖梁所謂無志乎民者也知文之無志乎民則知僖之有志乎民此書法之所為異也傳稱僖公足用愛民務農重榖是平時固勵精圖治今又遇災而懼百姓見憂宜能感召天和而致澍雨之應此僖三年書六月雨為春秋特筆予公所以録賢君精誠之感也葢冬春夏連書不雨於上六月雨而喜可知已不書則無以見樂民之樂情有如是之欣欣也書六月雨則示旱不竟夏先四月猶書不雨者非是無以見憂民之憂情有如是之汲汲也此所謂同憂王事之始而同樂王事之成者也或謂經于文公書不雨至于秋七月則八月必甞雨顧削而不書何也曰先儒謂不書以見文之無心于雨其説固然竊以書不雨至于七月則旱竟為災而雨無益雨可不書也按周六七月夏建巳建午之月也左氏稱龍見而雩月令稱仲夏命有司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春秋凡過時而雩皆謹書于䇿以志旱是知己午月之雨尤為可喜之雨過此以徃則苖㡬于槁雖雨後時矣此春秋書六月雨不書八月雨所以著旱之成不成而二公之勤與慢亦因事以見者也甞即事推之洪範之言休徴曰肅時雨若乂時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若説者謂貌澤水也而雨亦屬水故時雨若言揚火也而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亦屬火故時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若然五行雖配五事自伏勝作五行傳班固而下諸史踵為五行志徴應頗多牽㑹朱子云肅有滋潤底意思乂有開明底意思所以説時雨順應時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順應其實人主一徳修則諸徳皆修非謂肅自致雨無與於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乂自致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無與於雨也且如君徳克懋喜怒悉持其平則以和召和而五日一風十日一雨也刑賞胥得其當則以順致順而風不鳴條雨不破塊也時雨時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君心即天心春秋書六月雨葢即僖以示子民之道也










  春秋僖公三年
  六月雨
  監察御史趙青藜
  謹按周正之六月夏正之四月也當清和時草木昭蘓麥禾蓬勃其望雨也切矣故雩祭之期必于四月而天適于其期降厥雨可喜孰甚焉此六月雨所由書也然考春秋書法文公二年書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十年書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夫不雨至于秋七月其八月雨可知而不書者何也葢其不雨也未甞憂則其於雨也不必喜淡然漠然若視為天數之固然而一無所闗乎其心聖人亦即以其固然者書之以是知六月雨之雨為誌喜也喜草木之得雨而由昭蘓以致茂盛喜麥禾之得雨而由蓬勃以致與翼喜隂陽之忽和而既雨既處民心樂易惟君亦得以同其樂也故于雨之前輙言不雨以示憂民之至不雨而與民同其憂雨而乃與民同其樂君子以僖公為深得子民之道其號稱魯國令主也固宜何休云僖公飭過求已循省百官放佞臣郭都等理𡨚獄四百餘人精誠感天不雩而得澍雨其事雖不可考然魯頌閟宫一篇朱子斷其為僖公之詩無疑今讀其辭曰春秋匪懈享祀不忒言公之致敬于郊廟也曰三夀作朋如岡如陵祝公之夀考于無疆也而其卒章曰萬民是若則公誠非無意于民者也叅觀于文公不雨之書而飭過求己固有可信之理焉非然者雨不雨同而書何以不同書之不同者直以其心所不同揭之以垂法萬世而或者謂賢僖公而生此説豈聖人特書之㫖哉亦昧于天人相與之故矣夫天所寄為視聽者民也民所仰為父母者君也君日憂勤于上則民日安全于下和氣薰蒸休祥畢集雨之時若特其一耳洪範列庶徴推本于五事貌不恭歟言不從歟宜可不為湯慮乃七年旱必自責而後雨益以見天之仁愛人君儆戒以玉成之者無所不用其極而大聖人之修省刻勵亦必有精益求精密益求宻于幽獨者不可以尋常測若其恐懼以答天眷葢自古為昭也且夫人事不修而天符或至君子不以為祥若宣公之冬大有年是已宣公履畆而税重困農民誠不得與憂勤之僖公比故其冬大有年亦不得與六月雨同觀孫覺謂有者不宜有汪克寛謂閔魯國之民而幸其僅有年則信乎其不得為祥矣然則有年非祥不雨非災凡皆以憂民不憂民之君心決之㡬判于毫釐應㨗于影響甚矣夫天不假易儆戒可樂而洗心退藏於密者不容以不慎其春秋垂法之義歟



  春秋左傳僖公五年
  凡分至啟閉必書雲物為備故也
  編修周煌
  杜預曰分春秋分也至冬夏至也啟立春立夏閉立秋立冬雲物氣色災變也傳重申周典不言公者日官掌其職素察妖祥逆為之備
  謹按王者敬天勤民莫不有憂勞乾惕之心終始乎其事非徒有備無患而已也葢天垂象矣日月星辰風雨露雷之屬為之佐使時未至而兆先見所以然者何也天心仁愛降于下土若曰是其未可假易也周禮保章氏以五雲之物辨吉㓙水旱降豐荒之祲象鄭𤣥云物色也視日旁雲氣之色降下也知水旱所下之國鄭衆云以二至二分觀雲色但言分至則啟閉可例也此周典之大凡也惟天之去人不逺其象亦彰明而較著顧暗者見之於已然之後而明者審之於未然之前左氏於其書雲物也解之曰為備故夫備亦何可不亟講哉天時之偶失其宜人事之或違其節偏災流行何代免此坐待則無功早圖則有濟未雨綢繆備之謂也昔者成湯禱于桑林以六事自責周宣中興詩歌雲漢類皆蒿目時艱焚心民瘼然其時之旱或動至七年或既成太甚二主之勤劬苐如是之補救于事後乎無亦㡬燭于先道立乎豫而匪朝伊夕也王制曰冡宰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為出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㓙旱水溢民無菜色後世之言積貯殆本乎此雖名因時異𡚁由人興要其為備則聖人不易法耳又惟籌積貯以備之者守常之規也審占騐以備之者濟變之術也時候既殊方隅自别其君臣早作夜思必有所精神獨注之處以酌盈而濟虗經始而善後思專則罔遺力并則難格是故日官所掌葢其重歟若夫多瑞以生亂遇災而能興理則有此事亦固然天人相感之際豈其微哉故謂非徒有備而無患者此也













  春秋左傳成公二年
  衛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與齊師遇新築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既衛人賞之以邑辭請曲縣繁纓以朝許之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唯噐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噐噐以藏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從之弗可止也已
  監察御史西成
  謹按仲叔于奚有功于衛賞之縣纓孔子謂名噐不可假人不如多與之邑豈非以此名噐者受之天子傳之先君國之所以為國政之所以為政者胥繫乎此以之假人是猶有短垣而自踰之且廢王章弛侯度也哉乃前此僖公二十有五年晉文公平王室之難請隧以自寵襄王弗許與之陽樊温原攢茅之田矣此所謂名噐不以假人而寧多與之邑者乎而臣考宋臣呂祖謙博議謂隧固王章也千里之畿甸亦王章也襄王惜禮文不以與晉自謂能守王章抑不知割地自削則畿甸之王章不全矣惜其一而隳其一烏在其能守王章耶周自平王捐岐豐以封秦既失周之半矣奈何子孫猶不知惜今日割虎牢畀鄭明日割酒泉畀虢王今又捐數邑與晉是棄糧于陳蔡之間揮金于原曾之室也祖謙之論如此則與人以邑不尤甚于與人以名噐哉後此定公十有二年孔子相魯謂定公曰臣無藏甲邑無百雉之城將墮三都夫三家之有此三都也豈非因先世有功得受此邑以傳至今日哉孔子重名噐而輕田邑則相魯柄政首在革三家之歌雍詩舞八佾旅泰山矣而孔子何以不問獨為墮三都之舉是孔子之重與人以邑更重于假人以名噐也且一邑之中有民人焉有社稷焉名噐君之所司也邑獨非君之所司乎假人名噐與人政也與人以邑獨非與人以政乎名噐所假猶禮文耳有功可以與有罪尚可以奪多與之邑所與者實在之形勢也有功邑且再増有罪邑難復奪葢邑多則人衆人衆則力强力强則勢叅而名與噐皆可得而僭故多與人邑無異多與人以名噐况國家之封邑有限而臣民之立功者無窮使有功之人而皆多與之邑衛自康叔受封迄于君角㡬九百年矣焉得有如許之邑以為酬功之用乎竊謂名噐不可假人斯言是也不如多與之邑立言則有病矣意古君子曽有是言而左氏附㑹為孔子之言歟或曰仲叔于奚與晉文公之事不同晉文公外臣也朝受圖而夕設版矣不當與之以邑也仲叔于奚内臣也雖多與之邑猶衛地也然則魯三家獨非魯之内臣乎而費郈成獨非魯之内地歟

  春秋左傳襄公三年
  君子謂祁奚於是能舉善矣稱其讐不為諂立其子不為比舉其偏不為黨商書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祁奚之謂矣解狐得舉祁午得位伯華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能舉善也夫惟善故能舉其類詩曰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
  編修楊開鼎
  謹按古大臣公忠體國以身事君鞠躬盡瘁遑問其他然以身事君量止一世以人事君量且百世泰交之朝以正引正以賢引賢則得人要矣左氏襄公三年傳晉祁奚請老晉侯問嗣焉稱解狐狐其讐也又問焉曰午也可午其子也其代羊舌職也又以赤赤其偏也此其識之明見之公為嫌為怨不以入心後之舉賢自代者可於是焉為法故哀公五年傳又云晉范氏之臣王生惡張柳朔言諸昭子使為栢人昭子曰夫非而讐乎對曰私讐不及公及范氏出張柳朔謂其子爾從主勉之我將止死王生授我矣我不可以僭之夫柳朔本王生之讐而王生不以私憾廢公致令柳朔以矢志報主者不僭王生是王生之所以服柳朔者至深且切而且足以激發所舉之人之忠又一明證矣非摭拾古説有偏重舉讐之意謂于讐能舉則其于賢能舉可知於讐能辨其賢則其于非讐能辨其賢可知所以史遷云蕭何素不與曹參相能及何病孝恵自臨視問誰可代者對曰知臣莫如主孝恵曰曹參何如頓首曰帝得之矣葢以公忠為國報君之心老而勿替所舉而賢臣不任功所舉不賢臣將任咎非只以弛己之擔使朝廷之上用非其人而貽他日之憂也且周禮太宰以八統馭萬民三曰進賢四曰使能七曰逹吏謂雖小吏勤勞亦必使之上逹此即舉其偏之説也葢大臣為國薦賢其班聨之肩随乎我者吾識而誌之以為推挽之用即職列末僚位當下吏而茍其徳之既彰才之既著而可㧞者入之呂相囊中以備朝廷之採擇不敢少有疎略也檀弓謂趙文子所舉于晉國筦庫之士七十有餘家夫管庫賤職舉之于君以為大夫士禮稱其不交利不屬子固矣而其汲引微賤尤可重也又東漢鍾皓為郡功曹辟司徒府臨辭太守問誰可代卿者皓曰明府必欲得人西門亭長陳實可太守遂以為功曹此雖非大臣薦賢自代之事而一功曹之任必薦一確為可代之人比例而觀令皓時在大臣之位必且於陳仲弓輩者推為公孤引為保傅不虚矣至若舉其子而不為私者祁奚固然而宋之曹彬亦謂臣之子皆可為將然璨不如瑋瑋後果繼父為名將呂蒙正老真宗幸其第曰卿諸子誰可用者對曰有姪夷簡宰相才也此皆以至公之心但知其賢不知其子與姪故所舉皆得其人而天下後世亦不謂其私然必嘖嘖于此以為美談援以為例恐古人至公之舉胥為後之私其親屬者藉口故有可偶行于前而不可常行于後者此類是也雖唐李絳用人不避親曰非親非故孰諳其才茍所用非人朝廷自有典刑而究非篤論葢令其親故果賢所謂錐處囊中必且脱頴而出我即不舉必有他人知之而舉之者設不為他人所舉則其賢不肖已判然可定矣明乎此數者而後推賢而進能也不牽于私而識自明不昏于識而見自公酌已準人度才量徳以卿薦卿必其經濟實出已上而後舉以自代非徒矜遜讓之虛文以卿薦士必其噐識實堪造就而後引之同升不必拘勢分之懸絶所以前秦苻堅時呂婆樓當國知王猛之賢以己僅刀環上人而薦猛於堅堅一見如舊交自謂如昭烈之遇孔明任以司𨽻校尉而秦以大治至北魏崔浩論近日將相猶以王猛之治秦為苻堅之管仲豈非呂婆樓知己知人而薦之得其當乎故茍自知其職之難稱而即懸車歸田脱然以去是恝置其君親矣於此而舉非其人是又甚于恝置其君親宋王安石去位薦韓絳呂惠卿以自代時號絳為傳法沙門惠卿為䕶法善神葢賢與賢為類奸與奸為類皆因安石事君根本已差遂挈類呼朋以病國又非薦之不得其人而已也以是知薦賢必己身正而後所引之人正所謂端範之下無欹噐直表之下無曲影事有必至不可得而誣焉然又必以至公之心抱至明之識不以小嫌為憾不以黨同為疑如宋王旦數為宼凖所短而旦獨專稱凖真宗一日謂旦曰卿雖稱其美彼專談卿惡旦曰理固宜然臣在相位乆缺失多凖于陛下前無隱益見其忠此臣之所以重準也後旦求避位眞宗謂天下事付之誰乎旦曰惟明主自擇時張詠馬亮皆尚書帝歴問二人不對乃舉笏曰以臣之愚莫如寇準他人非臣所知也即旦此事以觀真無愧古大臣以人事君之義矣又按宋王曽進退人人莫知之范仲淹曰公盛徳獨少汲引耳曽曰執政而令恩歸于己怨将誰歸也葢先見得受爵公朝拜恩私室為大不可則在己無一毫市恩之念於人自無一毫偏袒之私其人而屈意于我必有所求伸于我者也其人而淡漠于我必無所冀倖于我者也葢人之孤介自持者不能茍安于人其負性定然剛直若其人而言既柔美行復圓通處處皆宜人人盡合今日之鄉愿即異日之諛佞也宋司馬光薦劉安世充館職因謂曰知所以相薦否曰獲從公逰舊矣光曰非也光居閒足下時問訊不絶光位政府足下獨無書此光所以相薦也又王旦為相張師徳兩謁之不見旦曰可惜張師徳吾甞稱其有士行不意兩及吾門則自司馬光王旦觀之其於人之嚴毅于己者則取之於人之周旋于己者則棄之此真可為萬世取人之則葢天下未有能守而不能有為者亦未有失己而能治人者也至若以不稱之才居難副之位而戀戀不舍此固庸鄙不足比數即或矢志君恩而必盡責于一己之身其為量猶隘而淺前明正統時三楊秉政士竒欲盡瘁報國死而後已榮曰先生休如此説吾輩衰殘無以効力當換㡬個後生報聖恩耳此乃忠愛無己之心也摠之登明選公者大君御世之權也薦賢為國者大臣交贊之美也讐如解⿰犭? -- 狐徳怨可忘矣子如祁午親疎勿計矣偏如伯華尊卑無論矣惟善故能舉其類一正人倡之百正人繼之子孫之朝猶享祖宗樹人之福而綿綿延延茀禄無窮此豈非賢以舉賢之留貽也哉


  春秋襄公九年
  冬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戲
  監察御史沈懋華
  左氏傳曰三駕而楚不能與爭杜預注曰三駕三興師也
  胡氏曰雖城濮之役不是過矣
  謹按三駕之績千古艷稱而其實非也晉悼之世楚共王當國子囊為政牛首之役晉遇楚師而不敢戰嗣是楚執鄭良霄又秦人敗晉于櫟其所謂三駕者晉未甞勝楚未甞敗鄭人徃來其間烏在其不能與之爭也先是秦乞師于楚伐鄭子囊不可王曰吾既許矣雖不及晉必將出師是不欲戰者楚也已而荘夫人卒王未能定鄭而歸是不欲戰而還者又楚也此楚之情形也諸侯伐鄭門于剸門門于師之梁門于北門魏絳斬行栗表道樹所謂三分四軍與諸侯之銳以逆來者使知武子果能善師而陣善陣而戰則楚之踰箐越阻孤軍深入者即隻輪不反可也計不出此而既以鄭為餌旋以鄭為壑鄭能無痛心而疾首乎哉考其時鄭之畏晉也甚于楚楚一至而已自居疾于虎牢而境上之陳匪止犧牲玉帛也供億之煩抄掠之酷所謂辛苦墊隘人民愁嘆之聲晉一來而鄭不啻二被楚也諸侯之被困也甚于鄭鄭多事之國也至于諸侯無嵗不從無嵗不㑹雖杞小邾不得免焉詩曰匪兕匪虎率彼曠野又曰何草不黄何人不將諸侯一困于從行再困于城戍雖欲同晉以與楚爭亦不可得矣飾三駕之文為七合之舉晉之復覇其誰欺乎滅偪陽以通吳欲以撓楚也而適寇秦以資敵結為世仇為國老謀何以至是葢覇術多欺人而晉悼其尤也左氏之浮夸即晉史之浮夸也讀春秋者所當棄傳以從經焉耳春秋左傳襄公二十五年
  子太叔問政于子産子産曰政如農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朝夕而行之行無越思如農之有畔其過鮮矣
  編修萬年茂
  謹按子産之相鄭也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井有伍一年而輿人謗之三年而頌之夫以子産之賢任一國之政所行者又皆周官之法乃當時人心未能遽曉而子産始終不渝卒成其志意其執此可謂堅矣及觀其所以告太叔者然後知其挾持甚深而有具也周官曰凡我有官君子欽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葢行之則必慎之慎之則必思之行而不慎何以無反不思而行何以能慎行既不慎而所司之日曠固其勢也夫政必素見成事焉然後其致之也有漸而成之也有形故曰君子以思不出其位又曰設誠于内而致行之惟能思故氣沉氣沉故慮深慮深故周知其事之當否而豫審其成敗之故于是出之以至誠逹之以至勇要之以乆道而是非無所眩于其間夫人之是非不可詰也而事之當否至難知也以疑事而甞試之其為行也必無濟矣行之無濟勢將廢行行既格于不思則其取舍益淆而行常出于所思之外今夫春耕而夏耘髙黍而下稻小民終嵗勤動以事田畆然莫不相其寒暑度其原隰審其肥磽其成算既定于心而多寡贏絀之數皆可得而逆知之故荆揚之人而與謀薊豫之産則踈并營之土而以授雍梁之夫則拙何也彼固未能思于畔外而行之無有巧便焉故也昔者太公治齊周公治魯相謂曰何以治國太公曰尊賢上功周公曰親親上恩夫二公之立國當無不同也乃禮俗有因革報政有難易而子孫數十世之彊弱豫定于一日豈非所謂素見成事焉而為之者歟人之材智非逺于古也叢雜而授之則亦叢雜而受之茍且而責之則亦茍且而報之随行而入逐隊而趨大吏不能决而聽寮屬之指陳寮屬不能决而聽胥役之援比及其委蛇退食而國家之事有了不與焉者矣職安得而不曠也而黠奸之吏因其怠廢則又乗之以㨗給誤之以多方以滋事為練逹以訐人為風采行與心違計不終日葢因循之後變而文巧相激使然何足怪焉故行必有思思必有畔而行其思者必專以乆鑄劒者三年而成乆也宋斤魯削遷其地而弗良專也天下可成之績常後見難成之象常先形不專以乆誰肯與人首事之功結人未成之局耶夫責數事不如其一事也責一日不如其百年也萬全之利無以小害而弗為萬一之𡚁無以小利而輕舉然而不臻上治者未之有也

  春秋左傳昭公二十年
  鄭子産謂子太叔曰唯有徳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仲尼曰善哉政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
  編修周玉章
  謹按為政之道不外寛猛兩端書曰敬敷五教在寛曰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曰克寛克仁彰信兆民子産謂有徳者能以寛服民誠哉純王之治也曰其次莫如猛此則雜以霸術要亦因鄭國風俗淫靡公族怙侈非猛不足以為政其心則專以愛人為主後世如諸葛亮之治蜀王猛之治秦皆法此意然而以猛為政可以救一時之𡚁而不可恃為長駕逺馭之術當其人情縱侈職業懈弛不得不整肅而懲創之使吏皆守法民不犯奸迨天下既知所警畏然後優游樂易為生民養和平之福則始之以猛未甞不終之以寛也子産豈不知刑服之不如徳化而教子太叔以猛者特以救鄭國之𡚁而非好為火烈之治故孔子既善其言而又發為寛猛相濟之論夫而後習尚申韓者不得藉為口實矣葢寛與猛俱足以致治而偏勝之與互濟則有辨漢文躬行節儉薄賦減刑天下乂安人民殷富庶㡬以徳化民者然而宗尚黄老意主清静未免有過于優容之處孝宣綜覈名實信賞必罰號稱中興乃厭薄儒術專事刑名徳教未有加焉故不得與三代盛王比烈也聞一張一弛文武之道弛而不張所謂寛則民慢也張而不弛所謂猛則民殘也必寛以濟猛猛以濟寛而後政得其和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師保之寛仁慈厚為政之本也紀綱法度佐治之具也平時葢之如天容之如地休養生息廣其衣食之利導以親遜之風俾服疇食徳遠至邇安其有作奸犯科者罰無赦此除稂莠以養嘉禾不得少存姑息而于明罰飭法之中不失慈恵子諒之意是以徳洋恩溥而澤不濫令行禁止而法不苛百姓得其職萬事得其宜隂陽調爕人民夀康所謂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優百禄是遒而和之至矣古聖王仁以育萬物義以正萬民有並行不悖者不待民慢而後糾之以猛不待民殘而後施之以寛所以無競絿剛柔之迹而太和之氣翔洽宇内也司馬光曰寛而疾惡嚴而原情政之善者也斯言可謂深識治體者矣







  春秋左傳昭公二十年
  政寛則民慢慢則紏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
  編修白瀛
  謹按陽舒而隂歛者天之道渾厚而精明者君之徳天無心以成化而雨露與霜雪並行而不悖君有心以無為而爵賞與刑罰相濟而不窮是故仁以育之義以正之道有兼偹而勢無偏廢也今夫論政之説有二經術之士恒主於寛刑名之家恒主於嚴主寛之説者曰包含徧覆乾坤之量含垢納汙山澤之常故徳化者聖王之所尚而刑殺者仁人之所隱也主嚴之説者曰峻防則民寡過弛禁則民多辜火烈而避之者衆水柔而溺之者多故鞭朴不必施於家而法制不可棄於國也愚以為二家之説均有遺論焉主於嚴者雖切於用然任法而少恩終不免於刻核之𡚁主於寛者雖縁於道然迂文而寡效亦不免為腐生之談大抵變而通之存乎時推而行之有其要時也要也所以適於中正之途而無畸輕畸重之𡚁者也是以聖主在上操轉移天下之權而乗時而施宜寛則寛而天下咸服其大公宜嚴則嚴而朝野皆諒其無私循乎其迹似若相反而原乎其心縂歸一致也試觀父母之於子也惟其愛之也至則欲其行成而名立故始而訓導之至教之不率又必盡其防閑之方施其督責之術葢愛則必勞非勞無以成其愛也孔子相魯子産相鄭當時之民始則謗之繼且歌之葢凡民可與樂成難與圖始故非常之原黎民所懼而聖人處之不啻日用飲食之安迨至法立而民不玩然後天下食聖人之仁而莫能名聖人之徳是一時之嚴正所以養千百世之寛而煦育之恩未甞不藉整飭之法而流也子産之告子太叔曰惟有徳者能以寛服民其次莫如猛則謂惟有徳者能善用其猛而終成其寛此所以天心合撰而無為化成也與














  春秋左傳昭公二十年
  政寛則民慢慢則紏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
  檢討周孔從
  謹按好生者天地之心而陽舒與隂慘互用雨露與雷霆並施不如是則生意或有時而不能遂人君之為政也體天地生成之心引養引恬原欲斯民各遂其生而恩威並行剛柔兼克要不可倚于一徧此子産寛猛之論必徴諸夫子之言以為斷也葢寛者非姑息之謂養欲給求仁慈惻怛而已猛者非酷烈之謂節性坊淫紀綱明肅而已為政者操教養之權具仁育義正之用涵育薰陶自足令天下回心而嚮道何待民慢民殘始思補救哉然而時至事起警其偷而化其暴非因時為權衡鮮有能調劑以得其平者故曰慢則紏之以猛殘則施之以寛也獨是矯枉者必過其正過正則不協於中不中則不能和彼偏於姑息者固水懦而易狎若偏於酷烈將殘民以逞其害更有甚焉者則矯其偏乃所以即於偏也於是繼之曰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夫相濟則不流於偏而政得其平平則中中則和中和而天地位萬物育庶不失好生之徳而民之生於以遂矣且夫一張一弛記之所以稱文武也不剛不柔詩之所以頌成湯也書曰寛而有制從容以和惟有制於寛之中斯不失之寛亦不失之猛而導和以從容乃天地之所以保合也然其效必積乆而後著試即子産之治鄭觀之其先有孰殺之譏矣藉非乆於其任安必其後有誰嗣之頌也哉竊以為太和之治其本原在朝廷而承流宣化則在司民牧者之善體徳意勤加撫綏使其精神志氣平時與小民相習而腹心既聨臂指可使干名犯義之風固将不禁而自戢漢黄霸之守潁川力行教化而後誅罰外寛内明得吏民心唐崔郾之治陜也見土瘠民貧則撫以寛仁或經月不笞一人及其治鄂地險民雜剽狡為奸則嚴峻刑罰以懲之誠以土地異宜民生異俗因時逹變以底於治非迂拘俗吏所能勝任而愉快也不然朝廷下一寛大之令則相循為縱弛稍一整肅又從事慘刻而民不堪其命豈所以體好生之心而贊休和之盛治哉然則寛猛相濟洵千古為治之要道而端主極以協吏治協吏治以厚民風固不能舍是而他求也與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一
  禮記
  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
  監察御史劉方藹
  朱子曰言君子修身其要在此三者而其要足以安民乃禮之本故以冠篇
  眞德秀曰曲禮一篇為禮記之首而毋不敬一言為曲禮之首盖敬者禮之綱領也曰毋不敬者謂身心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也其容貌必端嚴而若思其言辭必安定而不遽以此臨民其有不安者乎此章凡四言而修身治國之道略備其必聖賢之遺言與
  謹按敬者一心之主萬理之根修身之要為政之本聖賢之所以為學帝王之所以為治未有外乎此者毋不敬則内焉五性以敬而全外焉九容以敬而正成諸百行以敬而無所不純措諸萬事以敬而無所不當實能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而其徴諸一身與萬物相接者莫要於容貌辭氣儼乎若思斯敬形於貌而出入起居罔有不欽發號施令罔有不臧由是以主敬之心思入天下之民之身家性命曲謀其安全以居敬之貌言感天下之民之血氣心知同歸於寧謐而在君子以敬作所之心則雖儼若思猶恐或愆於儀而德容不足以為民表則雖安定辭猶恐或愆於言而德音不足以為民訓則雖斯民舉安猶恐一夫不獲而深予辜之懼故其求安於已安之中彌凛馭朽彌畏民碞兢兢業業於無窮而為斯民錫福錫保者總以一敬為終始再以其見於帝王之政聖賢之言者騐之堯欽明而致時雍舜温恭而臻風動禹祇台而成允治湯以聖敬式九圍文以敬止歌孔邇武以敬勝頌永清孔子謂修己以敬而安人安百姓子思謂篤恭而天下平程子謂上下一於恭敬而天地自位萬物自育此皆以敬致安後先相同之㫖也至若顔子之不惰曾子之日省子思戒慎恐懼孟子之持其志求放心程子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又言整齊嚴肅則心自一朱子敬箴謂當事而存靡他其適惟精惟一萬變是監動靜弗違表裏交正諸儒用力於敬各言所得實於毋不敬之一言互相發焉篇首凡四言而舉内聖外王之學天德王道之全無不畢具宜朱子以為古經之言乎






  禮記
  曲禮曰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
  監察御史柴潮生
  謹按敬者德之聚也一心之主宰萬事之權輿聖學之所以成始而成終也盖敬則志氣肅志氣肅則清明生清明生則百志熙矣發為徳容而儼若思發為徳音而安定辭於以安人安百姓不難矣故詩以思無邪一言而蔽三百之全禮以毋不敬一言而冐四十九篇之㫖良有以也間嘗稽攷經史聖王哲后所以自持於身心之地而古大臣之孜孜贊贊所以陳善於君者千載而下如将見之堯之聖神文武而史臣頌其徳者首言欽舜之重華恊帝而史臣叙其徳者備言恭禹祇徳而文命以敷湯日躋而九圍以式文敬止武敬勝成王敬毖創業守成卜世久逺此以見生安異質性反殊途而徳性之淵涵學問之懋勉存心勅躬用人行政未有不本於此者建元中董仲舒對䇿曰尊其所聞則髙明行其所知則光大髙明光大不在於他在王心加之意而已願陛下設誠於内而致行之唐太宗曰朕上畏皇天之鍳臨下憚羣臣之瞻仰兢兢業業猶恐不合天意未副人望魏徴曰此誠致治之要願陛下謹終如始則善矣宋孝宗時朱熹入對言一念之頃必察夫天理人欲果天理邪則敬以充之而不使少有壅閼果人欲邪則敬以克之而不使少有凝滯推而至於言語動作之間用人處事之際無不以是裁之則聖心洞徹而天下之事惟所欲為無不如志矣由此觀之自古聖君賢臣一堂咨儆莫不本此以勅幾康以惇治化者誠有見於敬與肆不容並立出此入彼即人心道心之爭於片念而判於幾㣲也是以人無衆寡事無小大存之心者必謹毖而勿敢忽本諸身者必寅畏而無敢疎凡出入起居寢興食息自至纎至悉以及班朝蒞官理財用人體國經野之大始之終之無不載之以兢惕而處之以祇懼則一心有主萬善同歸邁三代纘唐虞胥於是乎基之矣又何漢唐宋之足云哉












  禮記
  論辨然後使之任事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爵人於朝與士共之
  給事中程盛修
  謹按人主所與共天下者賢才也賢才為天下之公物而非己之所得私亦必愜天下之公心而非己之所得與古帝王名器之重登進之審其難其慎之衷實有如不得已焉者虞廷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九官十二牧濟濟師師亮工熙績夫以聖人為之君又得聖人為之佐何難髙下在心取舍任意猶曰知人則哲惟帝其難反覆諮詢期於允當况其下此者乎故論辨而使不輕使也任事而爵不輕爵也位定而禄不輕禄也所為寛之以程期俟之以嵗月試之以盤根錯節豈故為是委曲繁重也哉不如此則人才不出而九重之上奔走天下之豪傑而服其心招徠天下之俊良而鼓其氣未有不於始進之時為兢兢者夫詔爵授糈而一人悦不如登明選公而千萬人悦升於雲霄之上而身受者逾分不如拔之儔伍之中而逖聽者饜心爵人於朝與士共之此物此志也或曰破格之舉可間行乎破格者所以待英才也宇宙之大英才有幾與其破格而長僥倖之風不若循例而養恬靜之氣古來唐太宗之用馬周破格之最善者而不善用之則三科武舉驟升司諫其流𡚁可勝言哉是故一嵗九遷四時仕宦非史冊之美談也使貪使詐采葑采菲亦權宜之偶見也朝進一人焉而天下知其進之故暮退一人焉而天下知其退之故進而復退焉天下不以退為枉退而復進焉天下不以進為嫌慎之至公之至矣人主爵賞予奪一本於天天命有徳五服五章非一人意見所得與左右未可諸大夫未可以獨斷致其精謀及卿士謀及庶人以兼聽收其益如是而賢才不日蒸日盛以馴致明良喜起之休者未之有也














  禮記
  命太師陳詩以觀民風命市納賈以觀民之所好惡
  編修丁一燾
  漢鄭康成曰陳詩謂采其詩而視之市典市者賈謂物貴賤厚薄也質則用物貴淫則侈物貴謹按聖王治天下在厚民之風俗而風俗之厚薄徴於民之好惡夫一人端居法宫洗心於宻制節謹度既有以清其源而發號施令六服承流陶淑性情使風清俗美逺近之民無有敢作好惡者民氣必由是而醇矣然而天下之情偽知之不可以不周防之不可以不豫王制廵守之典所以諄諄如此也當夫制治之始期以同民風者教之大綱則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賔客禮之大經則冠婚喪祭鄉飲酒士相見政之大體則飲食衣服事為異别度量數制繫之以九兩任之以九職施之以十二教保息以養之本俗以安之荒政以聚之勸則鄉三物以賔之懲則鄉八刑以糾之固足以養其和平俾謳歌樂利沐膏澤詠勤苦而雍雍以成俗若乃處百工於官府藏商賈於市㕓而偽飾之禁在於民商工賈者各十有二其詳雖不可殫聞然如圭璧金璋命車命服犧牲戎器不粥於市用器不中度布帛精粗不中幅數廣狹不中量不粥於市姦色亂正錦文珠玉成器不粥於市五榖果木禽獸魚鼈粥於市者各有其制至於命夫過市罰一葢命婦過市罰一帷以防其趨利之漸故民之期於市者不過日用之恒需無竒技淫巧以蕩其心則好惡之邪何自而啟哉然而民風者趨時而漸變者也好惡者悦異而思遷者也聖王廵守之期必欲有以觀之而陳詩則命太師納賈則命司市何也古之侯國皆有樂官而太師為之長其以六徳為本六律為音而教六詩者厥為専職故其國之歌詩自國君以及卿士大夫田夫野女之作均在焉爰命陳之或美或刺或志所忻或言所苦玩其發端即此可以見彼揆其含意因顯可以識㣲而託物感時又皆本於風土觀詩而民風暸如指掌則得失可因是而正也司市之職主平市賈禁物靡結信以質劑取予以書契其賈或上下之因時或低昻之有定皆稽考所必周而有簿籍之足據故物之質者侈者好惡所尚則用之多寡因之多寡所趨則賈之低昻上下因之命之納賈而民情可見志淫者好必僻而懲禁之法於是而施即奢靡之性因是而節由斯二者以觀而知聖王坊俗於未染遏淫於至豫其慮民良深逺也夫采蕳驅獸其始必有所由倡而積久寖以成國俗錦繡被牆其奢必有所自開而衆情踵以相矜尚使當陳詩納賈之日甫開而即禁豈其至此哉抑觀三代而後漢治猶為近古漢史所載張堪守漁陽其童謡曰桑無附枝麥秀兩岐張君為政樂不可支岑熙守東郡其民歌曰我有枳棘岑君伐之我有蟊賊岑君遏之狗吠不驚足下生氂是亦民風之形於詩者也龔遂以儉約率渤海帶刀者使賣刀買牛帶劍者使賣劍買犢由是侈俗漸移而郡中有蓄積是其轉移交易亦好惡之可徴於市賈者也然則欲觀民者雖無太師之陳詩市司之納賈如以風俗人心為先務稗官野史必絶其書淫詞艷曲必革其俗省察其登市之物竒淫有禁僭妄有刑侈靡有罰頒之典禮一其耳目定其心志其於厚風俗端好惡以成道一風同之治豈無補歟





  禮記
  冢宰制國用必於嵗之杪五榖皆入然後制國用用地小大視年之豐耗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為出
  給事中馬宏𤦺
  謹按財賦邦國大本生人之喉命天下治亂安危係焉周官太宰以九賦斂財賄以九式均節財用其屬有職内有職嵗有職幣總之以司會掌之以司書凡以惜民財經國計下以制有司俾不得擅取上以約王后世子俾不得過用也而其要不外乎量入為出之一言葢國家事緒日繁嵗出之數恒有增而無減而年榖豐耗不一嵗入之數恒有減而無增使非通乎盈虚消息而為久逺計将一嵗之入僅足供一嵗之出豐年無事雖若可以粗安而歉嵗則必至於束手矣又其下者用之不給取之益多取之益多則財殫民病而國亦隨之矣所以冢宰制用而必準之以三十年之通葢其所規者逺而不求近利常使三年餘一九年餘三積之三十年而有十年之餘雖有㐫旱水溢而儲備有餘可以補賑貸之所不足此堯湯所以九年水七年旱而野無捐瘠國無乏用也後世廢井田定額賦罄天下嵗杪之所入大半以之養兵而其他經費又遞增遞益而未有已於是常賦之外别營私財以待用如漢有大農而復有少府水衡唐有轉運度支而復有瓊林大盈宋有户部三司而復有封樁内藏此皆制國用之權不一操之於冢宰加以年榖不登兵戈擾攘司計之臣四顧無措於是告緡算舟車借商税間架以及經總制錢一切罔民取利之具無所不為而悖而入者亦悖而出矣夫國家當剏造之初君若臣閲物力之艱難莫不約取縮用以期無乏承平既久府庫充溢豐亨豫大之説起遂舉累代累嵗之所積不數年而耗之然則三十年之通制國用可為千古積貯備荒之法而侈心一生出入無準即三十年之經營有一旦掃地耳是以量入為出者經國不易之方而戒侈靡謹節度俾冢宰得以舉其職而無或旁有以撓之則仍視乎主徳之恭儉云











  禮記
  冢宰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量入以為出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
  侍講學士任啟運
  鄭康成曰通三十年之率當有九年之蓄出謂所當給為多不過禮少有所殺也
  孔頴逹曰鄭註給謂給百官賔客及民人為謂造國家器物
  李覯曰先王治田蕩之以溝均之以遂足以禦凶旱舍之以列寫之以澮足以禦水溢而猶恃九年之蓄待天災之盡也
  馬端臨曰預備不虞古之善政凶旱水溢天變也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至三十年之通人力也人力備則可以應天災
  陳祥道曰王者樂以天下憂以天下雖水旱而民無菜色天子日舉以樂豈不宜哉
  謹按民為邦本而食為民天古有云終嵗不製衣則寒一日不再食則饑饑寒交廹於身而尚能無為非者盖寡孟子曰無恒産而有恒心者惟士為能故王者誠欲惠安元元必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則非有以經治其所重不可夫自古人君亦何嘗不以民食為重而汲汲於足民苐不深察乎民足之所自來而徒為一時之補救若漢武移江南下巴蜀之粟以救江陵唐西都不稔迺幸東都雖於目前不無少濟然蠲賑不繼旋見潰敗則孰若三十年之通先有以預使民足之為計得哉嘗考金穰木饑天行自有定數然古者雖有不為災誠以政之為豫備者至詳且悉也周禮以九職任萬民三農生九榖其首重也他若百工飭八材商賈通貨賄嬪婦治絲枲臣妾斂疏材閒民轉移執事盖如是則生財之道廼備而又可無坐耗之虞若夫祭祀賔客羞服以及匪頒好用則又定以九式雖曰惟王不會而要統於太宰有不如式太宰得以均節之毋或有濫費也而猶恐九職之民或不勤於職故國語曰社而賦事烝而獻功男女効績愆則有辟而猶恐其或侈於用故上下異服老少異粮五十始衣帛七十始食肉詩曰采荼薪樗食我農夫言老者則食以甘㫖也又曰為此春酒以介眉壽書曰厥父母慶洗腆用酒故羣飲有誅當其時内外男女各修其職各安其分珠玉錦繡不粥于市衣服飲食不粥于市民生不見靡麗之可悦而左道亂政者殺無妖淫邪誕之説鼔惑其間以故太和洋溢戾疾不作自無水旱間有水旱而荒政十有二條不過散利薄征弛力舍禁去幾𤯝禮殺哀蕃樂多昏索鬼神除盗賊而已初何嘗有岌然不終日之慮而孜孜焉議蠲議賑為哉故餘三餘九誠根本之至計而足民之善道也夫後代之天下猶古之天下後代之地利猶古之地利然一遇歉嵗民或不聊生者何歟晁錯云地有遺利民有餘力生榖之土未盡墾山澤之利未盡出其在漢時有然抑或不僅漢時有然歟冀之北土唐虞夏殷之都也邠岐豐鎬周之所興關中乃所稱天府之國而古之雍冀多富農今之山陜多富賈其名為農者耕耘收穫之法大抵鹵莽滅裂曾不若江南之惰農其婦女都無事事故耕桑沃壤半棄為石田矣愚嘗以為西北之民宜先使盡地利古溝洫經緯之法誠不易復但勸民自為溝塘其所開地即除田賦改塘賦大約塘方一畝可濟禾十畝得利多而相效者衆則溝渠備而水旱無虞水旱無虞則田事日興而逐末者将漸返而歸農又其餘荒棄之地聼民闢墾樹藝不收其賦則民更無不踴躍而趨赴者然後簡其善農者若古力田之科優其給使教耕耨有成效則畀之官若古田畯之職記曰山林藪澤民有能取蔬食者野虞教道之是可倣而行也至若江以南地利未嘗不盡農事未嘗不精然一讌之費動逾錢十千鄉里婦女必曵羅綺以為容或一婚而費百金者有之或一葬而費百余者有之十室之里嵗必梨園演劇名為酬神罄一夫力作之入而不償也舁一土木神像周走阡陌閭巷旌旗綵服綿亘數十舍謂之香會罄十夫力作之入而不償也遇有疾病則師巫起而蠱之牲牢酒醴之費更或積數嵗之穫而不償也又安能尚有餘蓄哉故凡冠昏喪祭服食器用經制宜定而邪説淫祀尤所宜禁止者也大學言生衆食寡為疾用舒葢生財之道不外於開其源而節其流孟子言易田疇薄税斂又言食以時用以禮意亦與大學無異故反覆推求餘三餘九之所自來而知古今無異民則古今亦斷無異治且即制國用之一端而王政之大全固已櫽括於其中非徒以誇詡盛世豐亨悦豫之象已也不然一出入之節一贏餘之數凡彼悉心會計者綽乎能之而胡為以冢宰與持籌之事且以為天子憂樂之所係哉憂以天下乃能樂以天下而聖人之憂民有不沾沾於目前者葢如此










  禮記
  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雖有凶旱水溢民無菜色然後天子食日舉以樂
  編修蔡新
  謹按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自古帝王未有不以民食為先者然使必解衣推食家給而人賜之雖堯舜猶病是故順天之道因地之利導民之力三代以來未之有改也考之周禮如散利薄征振窮恤民諸政非不盡善然其取於不匱之府藏於不涸之源者則莫如餘一餘三之可恃也或謂三代以前民無甚貧亦無甚富終嵗勤動僅足供一家之食亦焉得人人而有餘一餘三之積乎謹稽之古制按之當今之則約畧計之而知其不誣也周制六尺為歩歩百為畝一夫受田百畝程子以為當宋之四十餘畝若以周尺計之為今之二十餘畝嵗可得榖五六十石此其入數也周禮民食月自二鬴以至四鬴今以八口之家計之日食米不過四升計嵗食米為今之十有四石四斗榖數倍之為二十八石有竒此其食數也以所食之數準所入之數僅居其半而其時民俗儉樸布帛取之樹桑蔬菜取之園圃雞豚取之孕畜冠昏喪祭賓朋燕饗各有限制嵗費不過十石計可餘榖三之一積至三年適敷一年之食此臣所謂以今凖古約略計之而知其必有者也或又謂三代之世地廣人稀後世田不加闢而戸口日增勢必不能又竊以為不然夫天地之所産自足以供天下之食以人數之漸多而疑天地之不給未可為定論也况自堯舜以至成周千有餘年聖君代作休養生息雖夏商之季亦不聞有殺戮攻戰之事文武成康繼之分田制産食時用禮男女以正婚姻以時不宜民數之尚少戰國以後秦項三國六朝五季經數兵革不宜民數之較多也謹按王制方百里者為方十里者百為田九十億畝山陵林麓川澤溝瀆城郭宮室塗巷三分去一其餘六十億畝是大國地方百里為田萬井去三之一為六千三百井實五萬四百户次國半之為二萬五千餘户小國又半之為一萬二千餘户成周盛時千七百餘國戸不下三四千萬雖有上地中地下地之殊一易不易再易之分未必地各為井井各八家然概從減數大率亦不下三千萬此其可考者也兩漢極盛民數不過千六百七萬餘戸唐天寳十三載亦僅九百六萬九千餘戸即使隠匿逃亡詭寄脱漏概從增數亦不及二千萬由此觀之西周之世民數固不減於漢唐而自漢武拓地開疆以來土田又實浮於古也亦何人滿之足患哉誠使仁聖之君念稼穡之艱難思民生之不易力圖邦本深計治安遊惰何以復業貧富何以相通田野闢矣而榖何以不加裕年嵗登矣而户何以少葢藏溝渠畎澮之不修沃壤亦等於石田也吉凶賔嘉之無等多藏可至於立匱也官吏知催科而忘撫字則胥役皆耕耘之擾也小民輕菽粟而重金錢則膏腴亦别種是圖也其當寛以示教者則如月吉布令正嵗讀法而不為迂其當嚴以示罰者則如宅不毛者有里布民無職事者出夫征而不為刻因地制宜隨方立政而又清心節用正本澄源使旱潦無災百榖順成以一人而養天下斯以天下而奉一人玉食萬方日舉以樂豈不休哉





  禮記
  無曠土無游民食節事時民咸安其居樂事勸功尊君親上然後興學
  左諭德嵇璜
  徐師曾曰度地居民則既無虚曠之土每夫受田故亦無游惰之民為之難故食之有節為之疾故事以其時
  謹按孟子諭制民之産必使俯仰無憂豐凶咸足然後驅而之善故民之從之也輕戴記此條實相發明葢王者建國君民固以教學為先然民生未遂則教化不可得而施是以虞書三事先正徳而利用厚生次之者從其重也洪範八政先食貨而賓師次之者循其序也地邑民居必參相得特先定其規模耳至土之所以無曠民之所以無游則有勞農勸相之實政焉是故孟春則命田舍東郊自是而後命司空修利隄防命野虞出行田原命司徒循行縣鄙其所以勸之者如此其勤也惰游之服垂緌五寸周禮以圜土聚教罷民其所以懲之者如此其至也豈度地受田遂以畢吾事而無游曠之患乎食之有節也二鬴三鬴上為之定其制事之及時也毋作大事毋起土功上為之一其力凡民之所以得安其居秋毫皆上之賜也惻怛之愛忠利之教蓋已油然洽於民心樂事勸功尊君親上有非可以作而致之者夫然後因其機而利導之本恒性而綏厥猷學之興也易矣不然則孟子所謂奚暇治禮義者學校雖設師儒雖置亦為文具而已安能致易俗移風之效哉又惟古今異宜南北異勢財成輔相之方有不可概施而例視者如每夫受田古之良法也井牧廢而此法已不可行勸懲之法如月令及周禮所載宜若可倣而行也然使冠蓋之使四出而圜土之逮繫日衆又不免為閭閻之擾畎澮距川古人所為農事之先資也今東南之水利不無湮淤若西北之地安能使復禹舊跡乎食時用禮古人所為恒足之至計也今西北之俗雖富而尤尚纎嗇東南之俗雖貧而仍事華靡示儉示禮豈可無適中之制以行之乎然則欲求民之安居樂業也誠莫先於足食足食誠莫先於勸農而勸農之道莫如責成郡縣欲責成郡縣必先寛其力而重其權使無困於簿書期會之繁至佐貳以下皆得各舉其職以佐長吏之不逮夫然後勸懲之法可得而施而家給人足比戸可封有以馴致而無難矣






  禮記
  無游民
  編修林枝春
  朱子大學生財節註引呂氏語曰國無游民則生之者衆矣
  謹按天子不言有無諸侯不言多寡人君富有四海豈無賄之患然聚人理財易著其訓則知理財云者理其在民之財而已欲理民財必使生財國有游民耗財之大者也周禮冢宰以九職任萬民其九曰閒民無常職轉移執事夫以轉移為事則職在轉移非謂先王之世風俗淳厚猶有閒居無事之民也若近世游民則不然華衣美食乃逸乃諺是國家一大蠧也即衣食不必華美而日用所需計不得不饑而食寒而衣也夫以農夫紅女竭終嵗之力尚不足於供而安坐耗費之者且将數倍日侵月削其不交盡而俱困者希矣故曰國有游民耗財之大者當峻其禁防者也抑又有説焉承平既久生齒益繁所以資生者利亦稍詘計農工商賈自食其力之外勢不能人益之田宅戸給以資本彼愚䦣無能坐受窮困雖跡等偷安而情非得已則夫籌及纎悉導其窽要俾得所自養而不至於游又有存乎禁制之先者矣今國家幅隕既廣休養日隆直省内外分置司牧撫綏可謂有要然榖食財賄之數大抵合一省而較其出入至於郡邑之中風氣逈殊情形各别因其勢而利導之使彼此不相謀而相合則未聞隨地分析而灼見其利病之源者夫大吏統轄或千里數千里地逺而勢難周若藩臬為錢榖刑名之總匯又不能躬歴田野則夫相土地之肥磽審民力之勤惰酌風俗之奢儉權物産之贏絀固守牧之責也誠使各諭守牧咨訪民依而委邑令専其任凡邑幾鄉幾里田幾等榖幾種宜桑與否藪澤林麓凡幾處漁畋畜牧之利有幾麻枲果實之利有幾其比閭習尚何事女紅織作何等其懋遷於外者什之幾他邑來取給者什之幾悉躬親而目覩之勿猥勿遺書之於冊守牧簡稽虚實酌緩急輕重之序别為宜行宜罷論列於簡端每一郡州為一冊逹於司農司農上之朝廷凡冊籍必精詳而簡要原委瞭然便於省覽如此則貧富之等贏絀之差可按籍以求而徐議其經畫之方矣自古迄今民情土俗之不齊數十里而異數百里而大異非區分而界别之何以洞其精㣲而握其要領惟要領既得則經畫易施王制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簡便易行之道惟使民得所養而他無滋擾焉夫守牧之吏知所上冊籍皆朝廷所欲講求而施行也皆将盡心以求民瘼而無敢茍且以從事知上所考課不外乎冊中論列之數事也必且率縣令以實力勸勞而不敢飾詐以求名數年之内就其政績而殿最之而察吏之法亦備焉古之聖王垂拱巖廊慮周蔀屋如周禮職方所掌辨其人民財用九榖六畜之數要周知其利害使同貫利胥是道也竊嘗思之守令者親民之吏守令與民不親則民隠不逹人主不與守令親則無以宣上意而施實徳於民如果定為章程凡守令所涖之土有利𡚁得以聞有設施得以告斯情意相通膏澤下究而游惰失業者寡矣大吏操表率之權司牧奏循良之績上有實政則下有淳風此旋至立應之效也若慆淫匪彛舍其本業而坐耗民財者刑必及之勸懲並行驅率有道然後財用日足禮教可興矣




  禮記
  司徒脩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教以興民徳齊八政以防淫一道德以同俗
  給事中鄒一桂
  陳澔曰此鄉學教民之法而大司徒則總其政令者也六禮七教八政皆道徳之用道德則其體也體既一則風俗無不同矣篇末詳六禮冠昏喪祭鄉相見七教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幼朋友賓客八政飲食衣服事為異别度量數制也
  謹按六禮即五禮也冠昏為嘉禮喪為凶禮祭為吉禮鄉者鄉飲鄉射鄉舉諸事相見如士相見皆賓禮不言軍者有發則徴於鄉司徒教之以車甲則軍禮固在鄉之中矣七教即五教長幼者兄弟之推賓客者朋友之類也八政即禮教中之等級隆殺虞帝時同律度量衡修五禮如五器者大略相似事為者百工之技藝有正有邪異别者五方之械器有同有異度量有長短大小數制有多寡廣狹齊之不使有僭擬詭異之端也葢帝王御世必期於道一風同而風俗之同由於道徳之一道德之一由於教民之法之詳而且切也五方風氣雖曰異宜習俗漸靡雖曰異染茍教之得其人而有其法未有不從欲而治者周禮大司徒掌邦教而九州六服則責之鄉大夫鄉大夫之下則有州長黨正族師閭胥比長各掌其教治政令三年而大比之拔其尤者而選造焉道德一風俗同賢才出故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今之州縣猶古之鄉大夫也而能教民者誰歟民間之自為教也童䝉就塾即讀四子書而灑掃應對之事不習稍長學舉子業而孝友睦婣之事不講庠序之内月吉讀法孟月糾戒之令缺無聞焉今之所謂教官者大率寒㣲憒髦尚不能月課其弟子而學政一官亦僅以嵗科文字相校即偶有訓誨亦不能及於百姓又安望其能化民也漢詔曰與我共此民者其良二千石乎夫親民之官衣食於是乎賴禮義於是乎興其不能教者必其不能養者也但教之法不可不詳泛然而教之曰爾為善民不知其何以善也曰爾無奢民不知其何以儉也大約民生日用相同者不過數大端冠昏喪祭鄉相見是也其倫類相處不外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幼朋友賓客而日用之最切者莫如飲食衣服而事為異别度量數制各有貴賤之不同故六禮不修則民性流而不節七教不明則民徳乖而不興八政不齊則僭忒而入於淫亂而凡所以修之明之齊之者皆以一其道徳而同其風俗也㪚之為禮教政合之為道徳精言之曰道德廣言之則為風俗道德體也禮教政用也風俗效也其歸一而已矣後世生齒日繁財用日乏而風俗日競奢靡即如冠昏喪祭富者以財相誇貧者無財坐廢有能合乎禮者少矣且民之貧者衣食不足無所事為百工技藝好尚竒淫度量廣狹數制僭差牧民者過而不問見之若無覩也其視民風之厚薄若越人視秦人之肥瘠漠然無所動於其心以至囂凌詬誶骨月相戕干分犯上之事往往而作是誰之責哉王制一篇雖漢儒所作而歴舉三代之制可謂後世法與周禮六官尚書周官相發明即其教民一節若仿而行之至治可期且以為三年考績之據不亦信而可徴也歟







  禮記
  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於司徒曰造士
  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
  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於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於王而定其論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
  檢討張鵬翀
  謹按王制所舉即周禮司徒三物賓興司馬論秀書升之法其自鄉里舉選以迄於論官授爵無不該備此成周得士之盛所為曠古獨隆也葢治天下以得人為先得人以養士為本士習者民風之倡也教化者廉恥之原也士必有恥而後可用則人才所從出必視乎教化之既深而亷耻之素厲矣今天下學校林立教士之官選士之法視古綦備而士習有不古若者文具繁而臻效寡聲華盛而行實疏也科舉之學昔人嘗議其陋欲去之而復鄉舉里選然竊意鄉舉里選之人未必果優於科目也古之人材皆興於學校其品節次第之詳漸摩化導之法如王制所舉自選造以至授官皆有定論而無可僥倖故浮華矯飾之士不敢托足乎其間德行文學之美皆灼然見諸平素而不待乎一日之考核一人之察舉也漢唐以來不務其本而求其末或取諸選舉或取諸制科雖德行才傑之士未嘗不出乎其中而謂可灼然有得而無失者舉未可信也無他教養不素豫而論士於一日之優絀取士於一人之察舉故也然謂考核察舉之未可信而欲求之鄉舉里選則草野悠悠之論遂足勝於明廷之薦剡掄才之鉅典乎浮華矯飾隨聲附和且不勝其𡚁矣故曰鄉舉里選未必優於科目古今之勢異也然則養士於學校而取士於科舉固一定不可易之制而士習有不古若者特教養之未盡其實耳王制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於司徒葢免其繇役而養之學論秀而升無多人也今學校之士多者數百豈能盡養然補之廪膳固已養於鄉學矣貢入成均則已養於國學矣餘當察其甚貧者稍振業之如學田學㕓之類有者量増無者酌給亦不致大損經費也稍有産業者别為衿戸免其雜汎差役毋令有司折辱養其亷耻之原又擇其秀者養之書院餼之義塾毋使或濫則養之有素而教可施矣教士之官古所最重今或視同吏隠無所短長或老邁龍鍾莫能倡率揆其所自良亦有由古人四十强仕五十服官今廪生𠉀貢約三十年又十餘年始得教職雖有强力已就衰矣任職十餘年始得俸滿亦未即得陞榮進之望既賖桑榆之景又廹能不視䕃媮息者幾人用違其時殊可憫也似宜量減出貢受職之年俾無及耄令學臣時加體察年老不任職者榮以章服才德出衆者即為薦揚則人知自奮而教職修矣昔人有言學校非愛老憐貧之地教官是正己率物之身諸生是世道民生之賴誠能一洗積習大宏教育之規明經學正彛倫與書院義學之長交相引掖而學臣提挈其綱薫陶既久學業漸醇試以文藝必不為浮游無實之詞察以行能必不為空疎無用之學可以膺選舉可以光制科奚患無實學真才供國家公卿岳牧之用乎且制科之中未嘗不備選舉之法也苐積久而漸失其實耳今自應童子試以上例取廪生保結兩隣甘結五童互結近復設五生互結其結也曰身家並無違礙並無刑喪過犯無違礙無過犯而後得與於試則行檢不修鄉里指摘之人其不得與於試也明矣如果鄉黨有公議學校有公評違犯教條罪及保結孰敢不濯磨砥礪自進於功名之路乎至於試士條例先以經書欲其根柢實學次以表判䇿問欲其通逹古今核實學以辨真才原可萬世無𡚁科舉之𡚁非法𡚁也文具而或失其實也保結雖具徒縻紙墨而已題問雖多所重不過二三餘皆得備擬抄襲如春秋一經備題滿百已無遺漏此為經義何易如之誠能一洗拘攣之習而務求其實寛以養士嚴以程材庶幾實學奮興真才輩出矣至
  殿試對䇿乃人臣進身之始前代多以直言為尚近來泥於成格限於字數共習為對偶軟熟之調臣竊陋之宜復漢唐對䇿體製勿拘長短對偶字數多寡及字畫工拙俾直抒素藴進呈
  睿覽親定甲乙以宏忠讜之風是即虞廷敷奏以言周
  官論辨官材之實也我
  朝重熙累洽正當人文極盛之會拔茅連茹朝野同慶臣竊謂風會當極盛之際不可不防其流則科舉學校之規必務加振刷以杜僥倖之門登明選公庶可萬世無𡚁養賢之效即致治之實也謹以説經之次究極言之伏冀
  聖明俯賜裁擇











  禮記
  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
  編修馮秉仁
  謹按大學之教也時教必有正業是以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太學之制由來尚矣粤稽有虞氏太學為上庠小學為下庠夏后氏太學為東序小學為西序殷則有左學右學之分周則有東膠虞庠之别各代之命名不一而其承師問道之㫖總以崇孝弟之風鼓文明之化牖民成俗以為國家儲有用之器夫禮樂詩書古先哲王本精一執中之義準隂陽二氣之符為之提綱晰類以立不刋之典其在於人則無貴無賤咸有一日不可偏廢者故夫詩以言志書以逹政禮樂以節性而陶情學者自離經辨志而後由小成以迄大成不能舍是而别就夫範圍亦莫能越教而遽希夫躐等則樂正之所係不綦重哉夫是以就入德而言名曰四術就垂訓而言著為四教而於造士之用謂之曰順者其即春夏秋冬之序所為承天之道以育物者乎顧秋主斂而禮以立體春主㪚而樂以導和夏宜條暢而詩以燦其菁冬主嚴凝而書以核其實四術四教之配乎四時固有然者而文王世子不曰春誦夏絃乎於此見四者之並行不悖原無棄此習彼之説而立教者恐凌躐而無序且倚重而偏輕也故表而誌之以為力學者示之的云嘗考其制而論之周禮大司樂職掌夫成均大司成論説在東序保氏有六藝之教師氏有三德三行之司造士之法夐乎上矣降及後世良法代新而各重其典教之寄漢興未遑庠序之事武帝立趙綰王臧首明儒學逮及太乙之校石渠建武之拜桓榮時論盛之至唐貞觀初舉太學設宏文館崇文館一時就學者及外裔之子弟迄龍朔開元之間休風未墜然典教者如瀛洲學士之選及馬褚諸人相繼而作其資格可不謂嚴乎至有宋若安定之經義治事汝南之昌明洛學新安之正心誠意百世而下奉為典則典教者之得人其所係為何如夫郅隆之世彬彬文物海宇向風萬邦黎獻胥挾䇿觀光以遂其學古入官之志孰非詩書禮樂之化所感奮而興起者而正恐學校之制相延日久漸至奔競之風勝忠信之俗違徒為雕篆之文無復進修之志則皆典教者之失也夫善歌而後可以使人繼聲善教而後足以使人繼志惟以司馬三升之法即以定樂正課最之程則勤惰判而優劣分是非公而勸懲著将善人多而師道益立矣行見詩書禮樂之風漸被暨訖其所以紹唐虞三代之隆而駕乎漢唐宋之上者其在斯乎

  禮記
  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
  監察御史鍾衡
  鄭康成曰樂正樂官之長掌國子之教崇髙也髙尚其術以作教也春夏陽也詩樂者聲聲亦陽也秋冬隂也書禮者事事亦隂也互言之者皆以其術相成
  孔頴逹曰術者道路之名詩書禮樂是先王之道路謂之術鄭以經言春秋教以禮樂則秋教禮春教樂冬夏教以詩書則冬教書夏教詩互言之者春教樂兼有禮秋教禮兼有樂夏教詩兼有書冬教書兼有詩故云皆以其術相成但遂其隂陽以為偏主耳
  陳澔曰文王世子言春誦夏弦與此不同者古人之教雖曰四時各有所習其實亦未必截然棄彼而習此恐亦互言耳非春秋不可教詩書冬夏不可教禮樂也
  謹按先王之世所以造就多士者有其人有其術有其時人者何樂正是也周禮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教國子自王子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與焉書傳適子十五入小學二十入大學餘子十三入小學十八入大學鄉人當與餘子同其説備矣術者何詩書禮樂是也詩理性情書道政事禮謹節文樂備聲歌四者缺一不可是人人共由之路所謂藏焉修焉息焉遊焉者也時者何春秋冬夏是也凡習業各視其時之所宜春夏陽也陽氣發舒春教樂樂為和平之音夏教詩詩有温厚之㫖均主於發舒也秋冬隂也隂氣斂藏秋教禮禮為嚴凝之體冬教書書有駿肅之意均主於斂藏也文王世子篇云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鄭註干戈用動作之時學之羽籥用安靜之時學之其義正與此同又春誦夏弦註云誦謂歌樂弦謂以聲播詩陽用事則學之以聲隂用事則學之以事四時分習其説一也先王立制必如此區分類别者業専則精功紛則雜也再按内則篇十三學樂誦詩二十學禮可見初學入德之始方按年之長幼以定學之次序豈有樂正教國子而不隨時立教者哉或謂詩書執禮聖人雅言之教斷無四時各習一經之理不知聖門弟子學業成就聖人猶必時時提撕者欲其學不厭耳總之四術兼習者大成之日四術分習者小學之年有其人有其術而又有其時斯造就有方而賢才出焉辨論官材之法備焉然則樂正之所以教士者其責不綦重哉



  禮記
  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
  監察御史孫灝
  陳澔曰明視聰聽而察之於辭色之間忠愛惻怛而體之於言意之表庶可以盡得其情也
  謹按王制言聽五刑之訟而曰悉其聰明即辭聴色聴之類是也致其忠愛即哀矜勿喜之意也自古明慎明刑之原無若此兩言之曲而盡者誠以凡獄之成必有其情情之匿而難窺者可察之以知情之屈而自獻者必感之以仁非聰明無以燭詐諼之變而擊斷之能不與焉非忠愛無以存惻隠之公而姑息之恩不與焉聰明者其明也忠愛則誠而已矣明則物無遁情而誠則可以動物如是而獄之情盡治獄之道亦盡矣抑是二者尤以忠愛為本乎明不出於誠則明非其明矣若夫誠則未有不明者也此以見忠信之長慈惠之師其决獄必神又以見譸張為幻終不能逞於仁人君子之前而俗吏不察顧操之以一切之法者謬也且夫獄必定於初情而法莫詳於始讞彼其先不明不誠既已増辭飾非以成其罪後雖有明察寛恕之才其孰從而辨之漢景帝詔云獄疑者讞有司有司所不能决移廷尉讞夫讞於廷尉者特獄辭而已其析律不當用法不平固有察之於辭而得其疑者然必不能察之於無疑之辭而得其情茍察之於無疑之辭而不得其疑斯獄定矣然亦安知不有如路温舒之言捶楚之下何求不得也成錬者衆文致之罪明也奏當之成雖臯陶聼之有餘辜也此最足痛也天下嵗斷獄千百廷平之官不過數輩而有司之賢不肖者紛然不齊也故夫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云云者小大之吏宜何如盡心焉虞舜之命刑官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周書立政曰太史司冦蘇公式敬爾由獄以長我王國兹式有慎以列用中罰曰欽恤曰敬慎而至誠惻怛之隠自流貫乎其中是又忠愛之本而聰明之用所從出也夫













  禮記
  有圭璧金璋不粥於市命服命車不粥於市宗廟之器不粥於市犧牲不粥於市戎器不粥於市用器不中度不粥於市兵車不中度不粥於市布帛精粗不中數幅廣狹不中量不粥於市姦色亂正色不粥於市錦文珠玉成器不粥於市衣服飲食不粥於市五榖不時果實未熟不粥於市木不中伐不粥於市禽獸魚鼈不中殺不粥於市
  給事中吳元安
  謹按周禮司市掌市之治教政令以通節財賄凡市偽飾之禁在民者十有二在商者十有二在賈者十有二在工者十有二始竊疑為繁瑣委曲無當於治迄今思之而知其杜塞奢僭也㣲培養世風也厚維持教化也深使民日撙節愛養而不自知葢習俗之敦醇成於人心之樸素人心之樸素由於淫巧之不滋淫巧之不滋在乎務本而崇儉而其所以蕩節儉之源開淫巧之漸鑿樸素之心壞敦醇之化者其端一啟於市且夫市之日趨於偽也亦其勢不得不然何則五都之市百貨紛陳有一弗備者弗售也有一弗精者弗售也備矣精矣有一弗異弗新者弗售也所以奸商蠧賈窮極其耳目心思爭萬物之先以為必售之技彼徒知利之所在故趨之遑恤其他哉聖王預燭夫流𡚁之所極故設為厲禁以坊之欲民之尚樸也故有金璧圭璋錦文珠玉之禁欲民之安分也故有戎器兵車之禁欲民之勿騖於邪也故有姦色亂正色之禁至於命服命車宗廟之器原非士庶之家所宜有其禁之也因當若夫布帛五榖果實林木禽獸魚鼈之屬此固民間日用之需耳其精粗長短大小廣狹之故似可聼民之自便而必斤斤於中度中數中量中伐中殺者何哉聖王曰天地之生財有數諸生之攻取日煩使不嚴為之禁以防之吾恐滋斯人之嗜好以重敝天産也臣觀聖王之世有一人必責以一人之事治一事始食一事之報故閭師之職曰凡民不畜者祭無牲不耕者祭無盛不蠶者不帛不績者不衰皆以耻不勉也而閒民之以屬游飲食於市孰非司虣之所禁者若以游手無業之民操貲入市即可以免於饑寒民亦何苦而不趨於逸樂哉此衣服飲食不粥之微意而即為謹民財之一端歟雖然此特其末焉爾董仲舒曰上之化下下之從上猶泥之在鈞惟甄者之所為猶金之在鎔惟冶者之所鑄誠使人君躬行節儉以風厲天下焚雉頭之裘却千里之駿惜中民十家之産不貴異物而貴用物不寳金玉而寳菽粟下逮三事大夫時凛素絲之節世家貴族恪遵由禮之風豈必待命市納價而始知民之好惡無偏哉如是而竒麗之源不絶淫巧之風不熄奢僭之習不革樸素之俗不成者則未之敢信夫古者前朝而後市誠重其事也豈獨王制為然耶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一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二
  禮記
  盛徳在木
  編修陸嘉穎
  孔頴達曰天以覆蓋生民為徳春則為生天之生育盛徳在於木位
  謹按造化之運行循環旋轉惟春則在寅之月嵗之始天道發育之意於焉洩其機緘而五行之序有合於生物之心此月令於天子迎春之事有盛徳在木之説也今夫上天之徳廣矣大矣天運四時總以生成萬物為功者也生物之始曰元於時則為春生物之通曰亨於時則為夏生物之遂曰利於時則為秋生物之成曰貞於時則為冬四時之推移各自運行而無錯雜而獨春之為徳也與冬相交接貞下起元天地交而二氣通於卦為泰自子至寅三陽生而三才之道咸備夫然後夏長秋收冬藏逓為乘除而萬物生息於不窮是蓋天有元亨利貞之四徳而元無不統因之有春夏秋冬之四序而春生之氣無不統也其為盛徳固有然者若夫仁主春生東方木也易繫辭曰萬物出乎震公羊疏曰陽氣施生愛利之道是則春者養生之首木於是乎暢茂焉甞以五行論之有以水火木金土言者行之序也有以木火土金水言者生之序也葢木生於河圖天三之位専屬陽而其行於春也亦為陽陽之發達於木有定質焉月令之言盛徳固取其相生以著春令之發生云爾且夫天運四時以生成萬物君子法五常以教化於人上而朝廷百官下而農工商賈大而禮樂兵刑微而法令品式何一非順時者方春之日其位居東取義於木尤為人事所肇始覆蓋生民之徳於焉日新矣吕氏春秋曰太蔟之月陽氣始生草木發動令農發土無或失時聖人仰觀俯察敬授人時從此耕穫菑畬築場納稼各以其𠉀羣生雍容萬類咸若相與詠歌盛徳而為此春酒以介眉夀也夫












  禮記
  是月也天子乃以元日祈榖于上帝乃擇元辰天子親載耒耜措之于參保介之御間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躬耕帝耤
  監察御史馬燝
  鄭註謂以上辛郊祭天也
  春秋傳曰夫郊祀后稷以祈農事是故啟蟄而郊郊而後耕上帝太微之帝也元辰蓋郊後吉辰也耒耜之上曲也保介車右也置耒於車右與御者之間明己勸農非農者也帝耤為天神借民力所治之田也
  謹按古聖王之敬天勤民也每以農事為兢兢故一嵗之中有祈有報有耕有藏莫不慎重周詳垂為盛典誠以民之大事在農上帝之粢盛於是乎出而孟春建寅之月土膏初動尤農事之所肇興此祈榖耕耤之禮所以次第舉行必躬親之用仰神庥而奠民命敬之至也臣甞考春秋魯襄公七年夏四月三卜郊不從傳以既耕而卜郊為非禮乃知啟蟄而郊祀后稷以祈農事即孟春之祈榖于帝也郊而後耕即祈榖之繼以耕耤也鄭氏引此以見天者民之命而食者民之天其典至鉅其事相因均無敢忽耳且夫耤田以供粢盛季秋藏帝耤之收于神倉祇敬必飭古者祭祀必待親耕之榖不以他榖為祀榖梁傳曰天子親耕王后親蠶非無良農紅女也以為他人之所盡事其祖禰不若己自親者也而謂可不躬親之為天下游手惰業棄本逐末者勸哉至於耤之為義應劭云天子耕耤田千畝耤者帝王典籍之常韋昭云耤借也借民力以治之以奉宗廟而勸農胡瓚云耤蹈藉也以躬踐為義非假借之稱諸説不同要之躬耕為古今大典而借民力所治之田以躬親之為天下先上以備粢盛下以興農功皆聖王之盛舉也是惟有敬天之心者乃克盡勤民之事有勤民之念者益以見敬天之誠故祈榖以為民也而必于帝則知致慶盈寧皆本佑助乎天噫嘻之章所以咏昭假也躬耕以承天也而名曰耤則知親厯隴畝無非借資乎民載芟之什所以咏其耘也與凡日必用其吉辰必擇其良不憚勤勞至周且悉茍非農事之厪念者甚深安能盛典之舉行大備如是哉








  禮記
  聘名士禮賢者
  編修任端書
  謹按月令一篇或曰成於吕不韋後世儒者多疑之宋陳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以為聘名士禮賢者隨時可行不必正月而始舉其事著以為令也臣甞詳攷其㫖古者布政必順乎天地之氣而合其理是故刑威施於秋冬慶賞施於春夏此二者固慶賞之大端於方春而奉行之無疑也在易正月為三陽之卦泰卦也自此而同人自此而大壯天氣下降地氣上升君臣交而志通象以著焉是以王者法之而布為憲令則名士之聘與賢者之加禮孰有宜於此時者乎漢王充曰才士者朝廷之鴻寳賢人者國家之雲雨鴻寳登則金玉聚而貲富不窮雲雨盛則潤澤多而被物斯廣故聖王在上欲使天下治安社稷長乆未有不勤勤於此者也今夫賢士之伏於蓬茅猶珠玉之藏於山澤求珠者必於赤水之中採玉者必於崑山之内彼士之與賢抱道自重不求聞達簞瓢陋巷樂在其中蓬戸桑樞鳴琴在室其蕭條寂莫之况行自甘焉初不計上之聘與禮否也故逸詩有曰綿綿之葛在於曠野良工得之以為絺紵良工不得枯槁於野夫使抱徳之人懐竒之彦含章不耀韞彩勿呈托泉石以深藏處山林而終老若是者聖王所甚念也於是春日始和命使者飾安蒲束帛加璧徃賁幽巖尺一賜書褒稱素履彰虚己之羙節宏側席之髙風聘以當官共斯天位加之崇尚用懋人倫方使朝廷得之以為榮四海聞之而景慕其在書曰野無遺賢又曰俊民用章用此道耳由是觀之古之聖王思聞至論則企晤英人欲求共治則殷翹哲乂故雖朝已師師士皆濟濟而胥靡版築尚惟肖以旁求渭水持竿命後車而共載人君欲為天下計治安社稷謀長乆其亦順天地之氣以行慶賞之政而可哉














  禮記
  命野虞毋伐桑柘鳴鳩拂其羽戴勝降于桑
  監察御史胡寳瑔
  謹按帝王體國經野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所以為小民裕衣食之源者至詳且悉是以既務農功必兼理蠶事治田之法即有樹桑之政書曰桑土既蠶言水土平而可就蠶桑也詩曰爰求柔桑又曰蠶月條桑豳風之言農事詳矣而於蠶桑亦必備述其始末至衛文公營立宫室卜吉允藏亦曰降觀于桑以其地勢宜桑乃可以居民遂命倌人勤桑田之駕葢昔之聖君賢侯莫不於此加意焉而禮經遂著為令季春之月命野虞毋伐桑柘野虞者主田及山林之官桑為東方神木柘亦桑屬皆蠶之所食當蠶將生之時司其事者先禁民戕伐恐其有妨蠶食而愛之重之也當是時鳴鳩則拂其羽戴勝則降于桑物之應𠉀而至者隨耳目之所遇咸足以䇿其心力之勤其亦布榖催耕之意歟於此可以知天時焉可以審地利焉可以觀物理焉皆所以勸人功也蠶事漸近而天時已至矣地利方興矣望嘉植之向榮聼禽聲之在樹細推物理如告以女紅之伊始焉一時井里之間胥勤勤於本務其淳樸之風太平之象不誠可繪哉夫一女不織或受之寒凡為政者孰不念桑柘之利與稼穡同功然知蠶之人南北各殊養蠶之地古今亦異豈其事之不可盡興哉亦在親民之官善於勸課而已考魏書食貨志初受田者男夫一人給田二十畝種桑五十樹宋史太祖建隆時詔所在長吏諭民有能廣植桑棗者止輸舊租伐桑棗為薪者有罪此即野虞毋伐之遺意所以廣植桑之利也然南史羅研傳又謂研為信安令故事置觀農謁者圍桑度田勞擾百姓研請除其𡚁惟善為化𨗳則民受其益而行之無實民亦苦其𡚁果得良有司以勸諭之使民自獲其利而欣然樂從則天時可乗地利可資動植有咸若之休織紝無怠棄之業斯衣食之本裕而永享乎樂利矣













  禮記
  命野虞出行田原為天子勞農勸民毋或失時命司徒循行縣鄙命農勉作毋休于都
  給事中鍾衡
  謹按食者民之天農者食之本先王念農事之甚重既以元日祈榖於上帝矣又親載耒耜帥公卿諸侯大夫躬耕帝耤矣又命田舍東郊以教道民矣迨至孟夏之月田功日盛民之趨於田疇者勞苦亦倍至天子於此豈不欲親履畎畝進農夫而告之以時不可失率作之不可以怠訓之以民生在勤勤則不匱然而田園縣鄙之間勢不能以遍及也於是外官則命野虞内官則命司徒野虞習知田事郊外田原之地所宜出行者也司徒職掌地官郊内縣鄙之地所宜循行者也先是下令於民曰凡爾農夫各舉爾趾各服爾耕土不備墾是謂棄地其有禁室有懸耜是謂廢業其有禁而由是勞之以奨其勞勸之以趨其功勉之以作其勤戒其惰凡若此者非好為此勞勞也荀卿有曰迨時而作過時而止老弱之力可使盡起又曰得時之稼豐失時之稼約然則時其可失乎一夫不耕或受之饑故民無職事者出夫家之征然則可使暫休于都乎夫力田之事在下而董民之責在上考之周禮教稼穡則有遂人廵稼穡則有遂師簡稼器修稼政則有遂大夫至合耦於耡與夫趣其稼事而誅賞之先王為農設官既詳且盡若此乃月令之篇則有野虞司徒以崇奨勸勵之宜其上下相親日周旋於耰鋤襏襫之間民用罔不震動恪恭於農也詩曰曾孫來止以其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上下親愛之意藹然可見又曰嗟嗟保介維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則命之以盡心勸課意更何如其肫摯也後世非無廵農之官而或視為具文或無以宣上徳意欲以興田功而洽民情難矣然則廵行勸課使地無遺利民無遺力日相習於勤勞而幾忘其督率者不在乎實意之流通也哉













  禮記
  命農勉作毋休于都
  監察御史胡寳瑔
  陳澔集説勉其興作於田野之内禁其休息於都邑之間皆恐其失農時也
  謹按道民之路在於務本惟本實既裕則民生日遂而稼穡為寳其自養之道不窮此民為邦本食為民天所以開蕃殖之始廣阜育之源者誠莫大於農政矣夫農天下之本也炎帝興耒耨之教軒轅肇畫井之功唐虞之世播種樹藝烝民乃粒而萬世永賴焉至於無逸豳風詩書所載其言農事者甚悉三代聖王知興化致治政在養民而養民之道必以服田力穡為先務故當耕作之時勤於勸相使之力諸原而勿休於邑其重農貴粟之意無有加於此者而禮經於孟夏之月遂著為令曰命農勉作勸服勤也曰毋休於都戒游惰也勸與戒交致農職於是乎益詳故周官之制旅師省耕遂師廵野載師徵惰民縣正定賞罰司其事者日與小民相接於田野之間督率奨勸之方可謂備矣誠講明而力行之以此為教民豈猶有自惜其力者乎漢時毎勅有司以農為務且置大司農丞十三人人部一州勸農課桑天下安樂戸口綦盛焉一時循吏如龔遂黄霸召信臣杜詩輩皆以勸課致民殷富唐擇明識通方之臣持節勞徠宋亦有農師勸農使元則分布勸農官廵行郡邑皆古之遺風也葢天子躬耕帝耤既已率先天下至於遣諭計吏少府水衡各置農官而刺史之行部又復鄉亭有勸載鋤耒於軺軒親芸穫於隴畝下觀而化民自知勤也使良有司能通此意而不視為具文勤宣上徳親課其民其於農事豈僅小補而已哉且夫天時有生也地利有養也天時不能無愆伏而地利之髙下肥瘠亦互異故必人功盡而天地之澤可以資其有餘并可以補其不足所謂治田勤謹則畝益三升不勤則損亦如之其増減之在人者不可以天時地利為辭惟貴於人之能盡其力耳經所為勉其興作禁其休息欲民之務本也誠足為後世言農政者之所取法歟











  禮記
  仲夏之月律中蕤賔君子齋戒處必掩身毋躁止聲色毋或進薄滋味毋致和節耆欲定心氣百官静事毋刑以定晏隂之所成
  侍講學士任啟運
  髙誘曰隂氣萎蕤在下如主人陽氣尊重如賔客隂氣始起於下陽氣强葢其上故爭爭故必靜以安之
  鄭康成曰節耆欲定心氣微隂扶精不可散也晏安也隂稱安
  孔頴達曰君子謂人君以下至士齊戒所以敬𨗳萌隂也處不顯露又不躁動恐干隂也歌樂華麗之事為助隂故止之既止聲色故嬪房不得進御侍夕亦為微隂始動不可動於隂事也凡此清靜止息之事皆以正定身中安隂之所成就
  方慤曰止聲色欲其視聼之專毋進御女以解緩之時慮搖其精也薄滋味毋致和恐昏憒其志意也耆發於外欲動乎内皆主乎心故節耆欲乃以定心氣静事毋刑不欲動而有為也
  徐師曾曰若此者正以天地之氣順則和和則致祥競則逆逆則生咎故謹於内外皆以正定晏隂而至於成不使微隂侵身而生疾侵陽以致災此順時致和之道也
  謹按蕤賔之義是時純乾陽徳方盛微隂始生似陽為主而隂為客而先儒皆謂隂主而陽客者葢隂既生而在内則在内者主而在外者客有必然之勢矣國語曰安靜神人獻酬交酢也葢隂之性柔而善下能順能悦陽見其柔順可親歡然酬酢似相得之晚而不知由此以前自復而臨而㤗然後大壯大之壯也如是其難即至於夬而猶孚號有厲即至純乾而猶終日乾乾夕愓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若厲若是乎其難也乃甫一姤而易已言女壯矣隂之壯也如是其易故古語曰從善如登從惡如墜吾心理欲之幾賢奸進退之界國家治亂興衰之故皆隠於至微遷於不覺甚可危也甚可懼也君子以一心之中和位天地育萬物要不外於齋戒兩字盡之齋也者湛然虛明無一物之得攖吾寧也戒也者惕然儆懼無一刻之敢或戲渝也月令於仲冬仲夏兩言齊戒仲冬陽之始也所謂於復見天地之心也仲夏隂之始也所謂於姤見柔之遇剛也君子戒慎不睹恐懼不聞何時不齊戒何地不齊戒而於此兩言之者隂陽之始善惡之幾也中庸言莫見乎隠莫顯乎微故君子必慎其獨此之謂也而於仲冬言去聲色禁耆欲於仲夏言止聲色節耆欲似於不必盡去之禁之者非寛之也葢是時乾徳全盛陽徳方隆焉日中則昃而此未見其昃也月盈則食而此未見其食也驟而語之以聲色必去耆欲必禁似非人情然而曰止曰節已若怵乎為戒者其詞若寛而意深切矣葢天地之道有陽不能無隂而此耳目口鼻之欲亦人所不能無也然天命之理藏於心而耳目口鼻之欲乗乎氣合心與氣以為身心者氣之帥氣者身之充而身者天下國家之本也心足以帥氣則足以檢身而理天下國家之本立矣故定吾心乃所以定吾氣也定吾氣乃所以安吾身也今夫心萬物之鑑萬事之衡也鑑空而後物無不照焉微塵集之而鑑已不空矣衡虚而後事無不平焉燥濕移之而衡已不虚矣聲色耆欲滋味皆所以塵吾鑑而移吾衡也偶一即之曰是何傷誠無傷也偶一快意曰是何害誠無害也譬之洪罏而㸃雪焉豈慮其滅譬之巨木而加一斧焉豈懼其撥然而不可不懼也姤者微隂之始也而易曰女壯矣坤之初六曰履霜堅氷隂始凝也甚危乎其始凝也詩曰相彼雨雪先集維霰甚懼乎其先集也浸假而聲之悦吾耳者㳫而來浸假而色之悦吾目者踵而至浸假而滋味之適吾口者紛而集我於此能不留乎能不逐物而化於物乎故曰止之危乎其不復能止也曰節之危乎其不能復節也又况聲之來必有進是聲者色之來必有進是色者滋味之來必有供是滋味者必爭曰是何傷是何害且必曰非如是不足以怡情適性而愛養其身非如是愛養其身安得精神以理家國天下之繁任天下國家之重所謂其言大甘其中大苦者不可不察也葢隂之性善下若最有禮者莫如之其用以柔若最適吾意者莫如之然始而窺其欲繼而中其欲又繼而逢其欲而耆欲遂無能復節矣又况隂得其志且假陽之勢竊陽之權駸駸乎堅氷之至哉君子之齊戒也於聲色之來怵然若驚曰此伐性之斧斤乎於滋味之至惕然若懼曰此晏安之酖毒乎常以道心為吾身之主而人心之動於氣者皆退聴焉則隂陽不至於爭而生理常存而命自我立矣至於百官亦戒以靜事而毋刑葢天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易曰吉凶悔吝生乎動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書曰率乃祖攸行葢陽主動隂主静陽動而妄則隂慝乗之而作故凡國家之多故未有不由於喜事者也其曰毋刑者陽為徳隂為刑董子言陽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長養為功隂常居大冬而積於空虚不用之處此以見天之任徳不任刑也如是則養吾身之太和并養天下於太和而隂之生者不惟不足以害陽而反足以助陽君子之所以致中和而位天地育萬物其道應不外此如此則乾徳統天隂雖浸長而隂止足以為陽之助不敢為陽之敵豐之彖曰王假之勿憂宜日中子曰王假之尚大也言王者尚陽之大則陽常為主也勿憂宜日中宜照天下也言王心無欲常如日之中則中天之治且萬世無疆矣
  禮記
  君子齊戒處必掩身毋躁止聲色毋或進薄滋味毋致和節耆欲定心氣百官靜事無刑以定晏隂之所成
  檢討程恂
  鄭康成注微隂扶精不可散也晏安也隂稱安孔頴達疏齊戒所以敬𨗳萌隂也自齊戒至無刑皆是清淨止息之事以正定身中安隂之所成就謹按聞天有六氣而隂陽為之本春作夏長陽也陽極午中一隂廼生十二辟卦以姤當夏至六日七分董仲舒言陽得隂之助以成功使隂入伏於下而時出佐陽則自夏至六日七分始也以天地之氣驗之春則和煦在外而地中尚温夏則炎燠在外而地中始寒然必隂生於中然後陽極於外故夏至十五日而温風至又十日而土潤溽暑傳曰夏無伏隂言隂氣上搏斯陽氣畢達也今夫人身一天地也冬則中實其胍石夏則中虚其胍洪中虚者隂生於中之象也隂之性静而其始生也柔静則可以扶陽之精而植其根荄柔則不勝夫耆欲之攻而趣歸銷散故使隂時出佐陽而有功必先亷固節嗇以保此萌隂使日即於翕聚充實而後有以合乎陽而為之助是以月令仲夏之月條君子齊戒之事視仲冬不啻加詳焉繹鄭注之意微精之生以扶陽精故不可使散也隂稱安猶陽稱壯也又繹孔疏釋經之意居處不顯露又不躁動恐干隂也歌舞華麗之事為助隂静故止之也女御不進微隂始動不可動於隂事也自齊戒至無刑皆清静止息之事所以正定身中安隂之所成而已隂之所成謂陽也元臣吳澄亦曰内而掩身外而静事皆是順時保養以安定初生微隂使漸至完成而無所虧傷是也陳澔主扶陽抑隂之説謂夏至之隂猶微隂微則盛陽未至至於甚傷故但言節耆欲冬至之隂猶盛隂盛則微陽當在於善保故直言禁耆欲其説似鑿又曰夏至舉隂事則是助隂抑陽也故止静不行以備隂疾是謂隂生雖微總不當助非禮意矣夫月令之意正謂夏至微隂初萌感陽而生者得隂而成聖人於此敬𨗳萌隂使正定於中以輔陽而成功非助隂抑陽也助隂所以助陽也知仲冬之月齊戒掩身諸事皆為安養微陽則仲夏之月齊戒以下略無異文其為敬𨗳萌隂又無疑也所以然者隂陽之精互藏其宅隂陽之氣循環迭至以人身而論血隂而氣陽交滋互養則諧暢而多夀非有畸輕畸重之分也又如六腑屬陽而五藏屬隂隂性易於虧損難於充盈尤以滋養生息為貴豈可以助隂抑陽訾之哉更如姤之彖辭以勿用取女明示抑隂之意而聖人論卦之體則曰天地相遇品物咸章究非助隂而抑陽也月令仲冬仲夏皆曰隂陽爭亦曰隂方盛而陽欲起陽方盛而隂欲起云爾陽極隂生亦即品物咸章之義此與履霜之惕金柅之戒同歸而殊塗當求之法象之自然而得之也夫食味别聲被色聖人之同乎人也順其時中其節聖人之應乎天也然則齊戒以神明其徳者聖人事天之全功而月令獨於二至著其文正以隂陽萌動之初當正定以安養之耳熟復諸儒義疏竊以鄭孔吳澄之説為得禮意云








  禮記
  天子乃與公卿太夫共飭國典論時令以待來嵗之宜
  編修羅暹春
  謹按月令一書王者因天之制也於季冬之月諄諄於國典時令者葢事必籌於未事之先政必謀於立政之始其因時而制宜者乃其所以體天而出治者也夫日徃月來天之健行而不已者原有日新之勢聖人則之生者因之以生成者因之以成有一時則有一時之政雖其政已行而先事圖維又何甞不兢兢焉以求其後此之宜乎季冬之月嵗將更始其經營於一嵗之中者固已告厥成功而來嵗或有不同者不可不於季冬審之經之所謂國典者即周禮之所謂六典是也治典者冢宰之職教典者司徒之職禮典者宗伯之職政典者司馬之職刑典者司寇之職事典者司空之職其經國之大綱致治之條目無不備具所賴一人垂裳握其樞以運之也而民事不齊其間之或煩而或簡者必調和而飭正之則來嵗之所頒乃推行而各當此人事之不同者也其所謂時令者天體左旋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行少遲月行尤遲其間之參差而不一者固嵗嵗皆然由積累而致之也而季冬之月必有以論之者葢來嵗之時令各殊則來嵗之寒燠亦異寒燠既異而農功之先後以及政令之緩急又宜詳察而審定焉此又因天時之不同而斟酌以待之者也然則寒暑推遷者天道生物之功自强不息者聖人法天之用當四序既成之日猶與公卿大夫詳求焉思所以待之則天時運於上人事推於下來嵗之所以經邦國理萬民者固已綱舉目張而政無不立治無不成合上下同流而無毫髮未盡之憾矣臣故曰月令一書王者因天之制也
  禮記
  聖人參於天地並於鬼神以治政也處其所存禮之序也玩其所樂民之治也故天生時而地生財人其父生而師教之四者君以正用之故君者立於無過之地也
  監察御史周祖榮
  陳澔曰此承上章言政之事
  謹按鬼神者天地之功用而造化之迹王者父天母地而子萬民鬼神為之憑依焉氣機之黙孚根於性命而禮樂富教其顯焉者也上章言政本於天即董子道之大原出於天之意此章言天徳與王道本同條而共貫天與地偶其益無方降𮕵於民厥有恒性聖人允執厥中以為盡性至命之本由是盡人物之性致人物之命於以成位乎中並列而為三焉其敷而為政凡仁義興作制度亦極變化而不可測矣而皆由祖廟山川五祀而推之易曰成變化而行鬼神又曰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以是觀之聖人儗並鬼神正所以參贊天地此葢持乎政之原善乎政之用而使之綱紀燦陳以克協宗子之任隂陽之司也天子建中和之極必以禮樂為首務葢天地鬼神之所存上下設其象幽明鼔其機其彌綸而不可遺者一經禮之三百也其散見而不可象者一曲禮之三千也聖人明以處之則所過者化而别等明恩秩然其不淆矣天地鬼神之所樂交泰協其功合莫契其化其洋溢而顯諸仁者一萬民之遂生也其保合而藏諸用者一萬民之復性也聖人黙以玩之則所存者神而綏來動和暢然其畢達矣此富教之任所由起而其要葢自有本焉彼四時運化天所生也百貨流行地所生也人亦資始於天資生於地而父實生之人亦宜效乎天宜法乎地而師實教之惟君人者承天覆地載之任父乎天下之赤子師乎萬世之屯䝉稍有偏私治道以歉故王道以正為主政者正也誠得其正而用之則吾之心正而天地之心亦正吾之心正而氣順而天地之氣亦順由是以正朝廷正百官正萬民所為裁成輔相以左右民養生送死而教學明倫者皆為鬼神之所黙契又何一之不臻其極哉雖然過中者必失正近功速效皆過而失中非純王之上理也是以王道大中而至正中者無過不及之名凡處事之得其正必由於不偏不倚能用其中乃立於無過之地而克建乎皇極耳非苐謹身寡過之謂也中庸之言中其義詳矣至王天下有三重歸於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乾九五之剛健中正大人之學也孔子稱其與天地合其徳與鬼神合其吉凶以是知議禮制度考文即此治政而處所存玩所樂之意也乾九五之中正即此以正用而立於無過之意也合而觀之庶見王道之極則歟















  禮記
  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
  侍講彭啟豐
  延平周諝曰天子之於事則無為而其所有為者言動而已
  謹按周官有左右史記其言事葢今起居之本漢武帝有禁中起居後漢撰明帝起居注自魏至晉則著作掌之唐六典有起居郎二人上掌天子之動作法度以修記事之史屬門下省又有起居舍人二人上掌天子之制誥徳音以修紀言之史屬中書省宋沿唐制起居郎與舍人皆不典本省事而典職者自號修起居注凡二人朝會對立於香案前常日則更畨逓直於崇政邇英殿明初起居注為專官隆萬以後乃歸之史官至今因之夫人君動為世道言為世法當其㳟己南面中心無為以守至正本無待監史箴規而後心存警惕然自盤銘言日新丹書陳敬勝盛則為卷阿之矢音衰則有祈招之進諫伺厥起居編諸簡牘非徒誇記載之詳備而已唐臣杜正倫云臣職當修起居注不敢不盡其愚直若一言乖於道理則千載累於聖徳非直當今損於百姓也由是思之自動作燕閒以至班朝莅官既恐以怠忽偶萌者淆宥密之原又慮有非禮勿籍者為盛徳之累此則古來設監佐史之微意也昔貞觀注記稱為畢備太宗欲觀記錄何事褚遂良不與君明臣直於此可鑑自唐宋以來慎重兹選所謂當用第一流者豈徒備員而已哉密邇徳音陪侍經幄常願聖心湛然終始如一王猷允塞日盛月新凡有言動之媺懿炳然與星日為昭而足垂千秋之彛訓則載筆之光榮即遭逢之至幸也内返臣心惟以夙夜匪懈者積誠感動因事敷陳庶如古者兼知諫院之職並効拾遺補闕之忠而不徒存撰述之空名矣禮記
  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
  編修程景伊
  謹按禮儀三百皆垂範於躬修而玉藻一篇尤致嚴於言動凡以尊居人上視效攸闗位在徳元聼瞻所係必纎毫之不忒乃聞望之兼隆然而崇髙實多自便之虞而聖哲亦有無心之過或容儀偶失而一嚬一笑播於四方或風㫖微愆而如綍如綸傳之千里鶴鳴聞野既有實以畢彰草偃從風亦其機之甚速惟尊崇之莫抗故瑕纇之常滋與其貽悔於方來不若設防於未事聿稽徃牒特置専官分左右而各畀乃司合言動而並書於簡相沿勿替振古如兹載考經文非無深意葢因人以戒乎已則法宫之抑戒必深制外以養其中而聖性之中和益懋凡屬難施於載筆自將弗蹈於云為誠所以消過於無形而塞違於未兆者也較之風聲既著乃為白簡之爭形迹已成始效彤廷之諫其為事有後先之别而用力有順逆之殊洵黼扆之良規實古今之善制敬誦其辭深思其㫖竊惟制動之道在於未動戒懼於不覩不聞之頃則敬以直内而動之源清矣慎言之道在於未言齋紱於無聲無臭之中則志能御氣而言之本端矣是其操存涵養之方雖不必盡資於臣職而檢制防閑之力實足以大助於宸修其大端可約舉而知而要義必推詳而見昔宋臣范祖禹有言人主一言一動如臨之在上質之在旁則可以常享天下之奉蓋愛君之篤毎憂明聖之偶虧而獻日之愚不覺芻蕘之甚陋敬倣盤盂之誡恭陳左右之銘極知抒末照於前編爝光有限袛以矢微忱於小草葵向無窮銘曰穆穆皇躬下土之式端冕垂裳臣民仰極顒顒卬卬四方為則慎乃起居㒺有不飭凡動之道貴惟厥時幾微稍縱咎即隨之緬彼哲王兢業自持立之左史記載是司毋曰予聖動無不吉在昔有言一人三失毋曰予貴動輙隨心居髙可畏履薄臨深邃宇深沉重扃奥穾聖人居之儼如廊廟杜彼非幾謹兹宴笑大廷赫奕前殿尊嚴聖人履之常抱撝謙正其袺襘尊乃視瞻玉⿰⾞⽝翠華入蹕出警茍非其時弗驅以騁星旗雲䍐析羽垂旄茍非其事弗遊以遨允克若時動容中禮如玉如金可法可紀是惟勿書書則盛美敬為此銘敢告左史以上左銘
  洋洋聖謨綸綍以宣民聼匪遙逺邇爭傳禁其躁妄廼保静專非禮非法舍曰無然出好興戎罔不惟口易誡昭彰括囊无咎宣聖有訓言無所茍繄古哲王載言在右寧尚其簡勿尚其多惟多則敗雖悔如何寧尚其質勿尚其縟惟縟則支召愆莫贖細㫋廣厦宣諭臣僚庶尹咸在屏息而朝慎乃出話徳音孔昭鳳詔鸞書播告寰宇萬國承流式歌且舞敬兹渙汗聲教用普寛嚴互廸㫖貴得中勿因喜怒而紊厥𠂻前後敷陳義宜畫一勿以煩多而岐所出慎此以徃欽哉訓辭十行一札靡不可思傳諸奕禩典誥同垂右史識之葑菲無遺以上右銘











  禮記
  知類通達强立而不反謂之大成夫然後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説服而逺者懐之
  編修邱柱
  謹按天下有人材而後有治功有學術而後有人材朝廷日求賢以敷治而士毎不足副其所求葢學術疎而其所挾持者無具也是在教之得其道而已古聖王所以教士者周禮王制載之備矣學記復序其節次而要之於大成曰知類通達强立而不反甚哉其言之切也今夫百家九流偏長曲藝皆必習之專攻之乆而後可以成其業而况為治者禮樂兵刑田戸賦役之類其事至繁而所闗甚鉅是豈可以素所不習之人而甞試之歟聖門如子羔夫子猶患其未學誠慎之也曽鞏甞言古之人天地事物之變古今治亂之理至於損益廢置先後始終之要無所不知其在堂戸之上而四海之業萬世之䇿皆得乃所謂知類通達者乎雖然天下乂有能言之士一旦身當其任遲疑顧慮而一籌莫展者矣朱子曰有所愛而不肯為者私也有所畏而不敢為者亦私也古之君子其於天下之事知之不惑任之有餘則汲汲乎其時而勇為之葢强立不反而後得乎知類通達之用也故曰大成也由是升之於朝授之以職遇一事則心知其理出一令則吏服其明我之施於民者有批郤𨗳窽之能民之感於我者有響應景從之樂故曰化民易俗而近説逺懐此事之還至而立有效者也三代以後教士之術漸疎而為學者猶能切於當時之務故兩漢唐宋之世處則為通儒出則為名臣者代不乏人傳之史冊迨士習益卑相率而趨於文藝而學術不堪問矣詩書禮樂僅襲其糟粕之空言錢榖簿書羣笑為風塵之俗務及其獲一第授一官也刑名案牘觸目茫然即間有才識之異於衆者亦惟奉行成法茍無大過足矣安望其化民易俗乎哉馬端臨曰所教非所用所用非所教葢儒術敝而吏治未有能善者自然之理也夫三代以後教士之善者莫如宋胡瑗之經義治事經義齋擇疏通有器局者居之治事齋人各治一事又兼一事二者即知類通達之遺意也然行其法者無取乎名而務求其實誠使始於國學達之鄉校慎擇其師長嚴定其科條按時而稽考之即以是為登進焉将見四海嚮風爭自礪其學術以為世用何患人材之不廣而治功之不登於上理乎





  禮記
  大學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入學鼔篋孫其業也
  檢討李金臺
  謹按王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為大務設庠序以教於郡邑立大學以教於國中誠以師道立則善人多而漸民以仁摩民以義人材成而風俗羙也是故學校者賢士之所闗王政之本原聖王興大學以養天下之士所為尊崇道藝而鼓勵心志者已端於進學之初學記有曰皮弁祭菜示敬道也祭用菜者歐陽修謂為弟子見師之贄竊意菜即蘋藻之屬義取其潔示學者當明潔其心志云爾至宵雅肄三官其始者舊註謂以居官受任之羙誘喻其初志或疑初學之時不當誘以功利之説不知誘喻云者朱子謂聖人教人合下便要他用入學之始便教他為忠臣孝子嘉賔賢臣故以此三詩使之抑揚反覆玩其音趣以興起其勸勉效法之思而又慮夫亢厲之氣不可以從事於學因於入學時鼔以發篋中之篇籍葢鼓聲讙讙以動衆又能消人髙亢之心使有㢲以入之之志説命所稱惟學孫志者也夫先王立學重之於始事而鼔舞之多方凡以納之軌物澤之風雅俾登之於朝而授之以事者罔不各盡其分是以人材成就而公卿大夫列士之選無不得其人焉此學校為政事之本道徳之歸而不可以一日廢焉者也善乎吕祖謙之言曰學校之設非為士之貧而養之也又非羣其類而習為文辭也事親事君當以何者為法希賢希聖當自何門而入道徳性命之㫖當如何而明治亂興衰之故當何由而達考之古以為得失之鑒騐之今以為因革之宜此士之所當用心者也昔漢崇尚儒術而賈董匡劉諸人皆以經學湛深為儒臣之冠餘如文翁之學見於成都延夀之學見於潁川俱能以經術飾吏治者其後伏處之士若王烈受經於仲弓郭泰翹材於太學或以徳行化其鄉人或以風節厲其儕俗亦不失為經明行修之彦然則人材之成風俗之羙固勸學造士之明效大騐而唐虞教胄成周辟雍之化俱可於此焉進求之矣










  禮記
  大學之法禁於未發之謂豫當其可之謂時不陵節而施之謂孫相觀而善之謂摩此四者教之所由興也
  編修宋邦綏
  孔頴達曰此一節論教得理則教興也
  謹按聖王在上将欲盡天下之士而陶成其徳藝以興其行其意至無窮而道葢有在也取其秀民加之造就立辟廱於國中而下逮黨庠術序無非學者是以一時人才茂興而朝廷獲收其用然而學既設矣至其教之之法又不可不講之詳而制之備必備且詳而後教者有所施學者有所循及其成功彬彬然郁郁然莫不材具而器通易曰先王以教思無窮董仲舒曰設庠序以教於邑設太學以教於國而鐘鼔管絃之聲四達者此物此志也至論其教之之法最為詳且備者莫如學記之文矣其辭有曰禁於未發之謂豫當其可之謂時不陵節而施之謂孫相觀而善之謂摩㫖哉説乎葢人性皆善而氣質不能不偏偏者所發徃徃戾於道而拂於性故必及其未發而禁之而為之制防易所謂豶豕之牙楊雄所謂鞏童牛之角必皆於其始而制之使有所不敢是以馴焉伏焉乆而遂安則習與性成而即聖人䝉以養正閑邪存誠之本也凡物莫不有時而學者功有精粗淺深之不齊時不至茍欲語之深而不可也即欲語之精而不知也傳曰聖人不先時不後時管子曰時不至不可强成今夫耕者以春耘者以夏假使冬而耕之春而耘之雖后稷之神明不能以成稼穡故時不可不講而教者於學者尤必以其時也學者之患又每在志欲速成而天下固無速成之學也書曰若升髙必自下若陟遐必自邇記曰不學操縵不能安絃不學博依不能安詩不學雜服不能安禮言進必有序也使失其序則節必乖節乖而學之功紊功紊而欲學之有成難矣在易之巽曰微而善入説命曰惟學遜志務時敏則不陵節而施之謂孫也易曰麗澤兑君子以朋友講習詩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其所謂相觀而善者葢於此有取焉爾管子之論編棧也曰以直木𫝊曲木則直者無所施矣以曲木傳直木則曲者亦無所施矣夫物兩相規益之謂摩葢人必相觀而後善不善見焉必相摩而後可去其不善以至于善焉凡此四者教人之法已備是以古者人材皆出于太學而國之收其用者常多誠使推而行之自國子之學以及四方州縣之學宫凡教士者一以是為準将見材全徳備而濟濟有成菁莪棫樸之盛遍於天下矣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二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三
  禮記
  大樂與天地同和大禮與天地同節
  檢討吳泰
  孔頴達曰天地氣和而生萬物大樂之體順陰陽律呂生養萬物是天地同和也天地之形有髙下大小之限大禮别尊卑貴賤與天地相似是天地同節也
  黄裳曰大樂致和大禮致中天地之於萬物生以和成以節而先王之大樂大禮贊天地之化育故與之同其和同其節
  謹按帝王之治天下也功成作樂治定制禮樂以和民聲使之合愛而流通其精神禮以節民心使之合敬而經緯其秩序禮樂乃制治之原也顧制禮樂者帝王而其本則由於天地天地之氣與物交而為和和則有聲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大樂興焉天地之氣與物辨而為節節則有形天高地下萬物散殊而大禮行焉是和節之本乎天地者原根極於心性之微而和節之著於禮樂者乃符合乎易簡之藴是以律呂相恊而四時順萬物生同天地之和也等威有辨而百昌若兆民安同天地之節也與天地同和所以淡而不傷和而不淫四海之内欣喜歡愛之心油然以生而皆知親其親矣與天地同節所以天澤分而君臣定卑高陳而貴賤位四海之内莊敬恭順之心肅然以生而皆知尊其尊矣蓋天地之和節不可見而於時物之行生寒暑之往來其有情有文而無偏無黨者皆自然之禮樂也聖人作樂以宣暢其和心順成其節序顯之驗於民物而精之格乎神明惟其同出於一原所以潛通乎兩大也孔子曰民之父母必達於禮樂之原以致五至而行三無記曰知禮樂之情能述張子亦謂不聞性與天道而能制禮作樂者末矣然則制禮作樂者必有聖人之徳居天子之位惟聖人道高徳厚基命宥宻養愛敬之本篤愛敬之施致一心之和始能同天地之和致一心之中始能同天地之節此即易所謂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者也此即中庸所謂贊天地之化育者也此即記所謂大人舉禮樂天地將為昭者也豈非本性命之眞建中和之極而兼總條貫乃能使宇宙之間恩明誼羙而上下與天地同流也哉總之禮樂之説管乎人情人情者聖王之田也修禮以耕之播樂以安之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者端在於此是以堯舜禹湯文武之治邁百王而首出起千古而獨隆無非本斯二者夫是以南靣而立而天下太平也夫


  禮記
  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比類以成其行姦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僻之氣不設於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
  監察御史霍備
  陳澔曰反情復其性情之正也情不失其正則志無不和比類分次善惡之類也不入於惡類則行無不成曰不留不接不設如論語四勿之謂皆反情也類之事如此則百體從令而義之與比矣謹按理涵於性而性具於心情者性之所發性無不善而情或雜以形氣之私志者心之所之心有不存而志或乖其中正之則斯著之於行不能有善而無惡矣然而此心本體之明自在則其為善之類與惡之類要自烱然君子唯省察操持不使惡之類得以滋長而所行一出於善之類則反情比類之謂也故姦色亂聲不留聰明者所以養其外也淫樂慝禮不接心術者所以養其内也外無聲色之誘則内以正矣内無淫慝之惑則外以正矣惰慢之氣自内出者也邪僻之氣自外入者也二者不得設於身體則外而耳目口鼻百體内而心知皆由順正以行其義而自養之功成矣人君居上臨下一切膳食之羙章服之華宫室之壯與夫左右侍御之奉臺池苑囿禽魚花木之觀凡所以戴尊親而致愛敬於萬方者故皆分所當然然而孟子曰耳目鼻口之於聲色臭味四肢之於安佚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誠以此皆人心惟危之類稍不裁制而物欲日滋則必務精麗競綺靡進竒技逞淫巧以至燕樂逰畋漸相引誘而不之覺自非以不留不接不設者用力克治將外凟聰明而内淆心術故虞廷授受丁寜於危微精一之間而惟幾惟康制事制心聖聖同揆莫不兢兢以致謹也唐之太宗三代以下之賢主也亦嘗曰人主惟一心而攻之者甚衆或以勇力或以辨口或以諂諛或以奸詐或以嗜欲輻輳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寵祿此其所以難也然太宗嘗欲幸南山嚴装已畢而竟不行魏徵請其故笑曰初實有此心畏卿嗔故中輟耳此太宗能自制其欲而貞觀之治所以稱獨隆乎夫情之漓性嗜欲最為易溺而客感之蕩志聲色淫慝最為易流人君修己以安百姓亦惟敬義夹持内外交勉俾道心常昭人心退聽而已矣







  禮記
  姦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禮不接心術惰慢邪僻之氣不設於身體使耳目鼻口心知百體皆由順正以行其義
  監察御史傅為詝
  眞徳秀曰君子之所以自養者無他内外交致其功而已故姦聲亂色不留聰明者所以養其外也淫樂慝禮不接心術者所以養其内也外無聲色之誘則内亦正矣内無淫慝之惑則外亦正矣惰慢之氣自内出者也邪僻之氣自外入者也二者不得設於身體如是則外而耳目鼻口四肢百體内而心知皆由順正以行其義自養之功畢矣顔子四勿之功可以庶幾也
  謹按為人君者不難於治天下而難於治一身夫人主一身耳而天下固有無窮之聲無窮之色窺其隙而投之使溺於其中而不自知且曰此固樂也禮也而不知其為姦矣亂矣且淫矣慝矣於是乎聰日以淆明日以蔽而心日以昏心既日以昏則一身耳目鼻口即欲强為端莊勉為強固而有所不可得何也失其順故也失其正故也而達之天下者又何以時措咸宜而皆得其義乎聖王知其然也是以將制禮作樂以進天下於中和必先於一身乎慎之夫以聖人之履中蹈和也豈有姦亂之聲色得至於耳目哉然而聖人不敢恃也茍一有聲之近於姦者色之近於亂者則必斥而去之矣豈復有淫慝之禮樂得溺其心術哉然而聖人不敢忽也茍一有樂之近於淫者禮之近於慝者則必屛而逺之矣至於惰慢邪僻之氣此皆聲色之所由乘而禮樂之所由壊也是故聖人猶必謹之使周旋動作之間有莊敬之容而無安肆之態若此則外有以修其身而耳目鼻口之小體無不恭内有以正其心而心知之大體無不敬若是者皆天地之經而民物之則也所謂義也義之為用也順以順治已而天下之民無不順義之為體也正以正持躬而天下之事無不正豈非禮樂之原而與天地同其和節者乎雖然體有大小心者身之主也聖王先清其心以立萬化之原則耳目口體自不言而從令蓋心正而身自正矣身正則天下莫不正矣









  禮記
  夫古者天地順而四時當民有徳而五榖昌疾疢不作而無妖祥此之謂大當然後聖人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紀綱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後正六律和五聲絃歌詩頌此之謂徳音徳音之謂樂
  右庶子金相
  陳澔曰四時當謂不失其序也妖祥祥亦妖也大當大化之均調也作為父子君臣以為紀綱言聖人立父子君臣之禮為三綱六紀之目也三綱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也六紀謂諸父有善諸舅有義族人有叙昆弟有親師長有尊朋友有舊也先序之以禮乃可和之以樂然後有正六律以下之事
  謹按古今者時也盛衰者運也禮以節民性樂以和民聲則存乎聖人之徳當古昔盛時草昧初開文明乍啟民生其間耕鑿之外别無嗜欲疲癃殘疾無其人昆蟲草木無其異此蓋乗天地五行最清之氣生人生物獨際其盛聖人者出恐其無别也則制為三綱六紀以敎之使民明父子之親識君臣之義嚴男女之别而大經大法由此以立所謂禮以節民性也而猶恐其或即於離也則取諸六律以正之使長短輕重之無差準諸五聲以和之使清濁髙下之均宜文以琴瑟則為弦長言咏嘆則為歌觸物感情見諸比興則為詩宗廟享祀形容盛徳則為頌凡此者皆所以化其心知血氣之偏消其亢戾粗厲之習使風移俗易天下和平所謂樂以和民聲也夫禮者理也樂者和也物得其理而後和不得其理則其分不安其分不安則其情不遂其情不遂則其氣不平此聖人作樂所以必俟之紀綱既正天下大定之後也故樽爼筵席者禮也而非所以為禮羽旄干戚者樂也而非所以為樂聖人徳盛於中文見乎外欲民之納於軌物也則仁敬孝慈道積厥躬而禮非虚設欲民之血氣和平也則喜怒哀樂發皆中節而樂非偽為故曰徳音之謂樂夫隆古之時隂陽不忒氛祲無聞風雨時序百榖順成謂非氣運之獨盛乎然愚以為時無古今運無升降亦存乎人主之修徳而已矣昨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寜夏地動兵房盡皆坍塌則損傷民人何可忍言我
  皇上深宮修省降有
  明㫖
  特遣大臣前往周視發帑撫恤俾無失所堯舜愛民之深憂民之切何以加兹聞天道有關人事災沴必無妄行堯水湯旱聖人不諱言災亦不諉諸數惟省身克己深謀逺慮為未雨綢繆之計堯則命官咨岳憂勤見乎辭湯則六事自責剪𤓰為犧周宣王遇災而懼側身修行故詩人美之然則聖王非因災而始懼正因災而懼益切亦可見矣夫父母之愛子也無不為之計長久稍有未安則殷勤告誡不遺餘力蓋其愛之也深故其憂之也逺憂之也逺故其戒之也切想天父母萬物仁愛下民之心亦若是焉矣况人君固天地之宗子哉故夫日月星辰麗乎天山川草木麗乎地凡反常為怪者皆垂象示儆之意正玉成聖賢之心故曰惟天聰明惟聖時憲伏願我
  皇上念政事之既勤則曰得無或即於懈乎念逰畋之既逺則曰得無或戀於中乎念讜言之既開則曰得無有壅蔽者乎念阿諛之悉屏則曰得無有隱伏者乎念民力之維艱則曰得無有無衣無食者乎念禮讓之宜興則曰得無有相欺相詐者乎念謹小慎微之為難則曰得無積小成大由微致著乎念邊防武備之為重則曰得無偶致疎虞漸近廢弛乎凡此者我
  皇上
  聖修純粹
  睿慮周詳業已無微不入非下淺見陋識所能窺然古人云非知之艱行之為艱非行之艱終之為艱則思艱圖終當有慎之又慎者焉書曰惟徳動天無逺弗届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由此觀之修徳禳災孰大於是伏願我
  皇上法大舜之格天師成湯之日新至誠感召㨗於影響天氣和於上地氣和於下人氣和於中五行順四時當風雨節寒暑時百榖豐登庶民平康豈非天下萬世臣民之福哉






  禮記
  張而不弛文武不能也弛而不張文武弗為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
  贊善羅源漢
  謹按帝王挾操縱萬物之權以御天下必相天下之緩急而善其施何則萬物之氣久而易盈亦久而易耗盈則日驕耗則日促故治天下者操之太嚴則難乎為下養之太寛則難乎為上寛與嚴相濟而張弛適中此文武之道可以治萬世而無弊今夫御者之於馬也必調其氣息均其歩驟緩則磬之急則控之然後履險如平六轡有如琴之妙設使御馬者騁追風躡電之足不惜其力時加鞭䇿久之馬力既竭必至踣頓而不能進否則奔逸四出破輪壊轅而不可制而反其用者狃於周道㒺所隄防一旦銜橛變生顛墜於不自知壓覆於不及覺此又勢所必至者治天下之道何以異是夫人情莫不樂安逸而惡拘束古聖人慮其安逸而流於肆也故為政令以制之刑罰以威之俾凛凛然束於規矩之中而不敢縱又慮其拘束而無以自適也故飲食通其情男女順其欲俾人人有生人之樂而無自苦之心張以維弛弛以濟張有缺一而不可者嘗試綜古今得失而論之文武之治莫可尚矣迨其末天子守府綱紀廢墜遂頺弱而不可復振秦用商鞅智驅術役驟致富強始皇承之嚴刑峻法民不堪命論者謂周失之弱秦失之強誠不誣也漢髙除秦苛政約法三章文景繼之恭儉仁惠猶有三代遺風至於孝武強才逺略好大喜功卒致輪臺之悔毋乃過張之失歟而元成而下則又威福下移優柔寡斷此則過弛之明鑒也若夫唐之貞觀宋之開寶雍熈類皆因時補救寛猛酌中能措一世於太平而其後每不能無失或諉任酷吏而法外行殘或事決北司而人主袖手或東封西祀而㒺識憂勤或青苖均輸而紛紛操切伊古以來張而不弛弛而不張其弊何可勝道夫陰陽者天地之化也張弛者帝王之權也一陰一陽而歲功成一張一弛而治道著彼黄老之學高言清静申韓之學徒事刑名是文武所不能亦文武所弗為也况夫張之太過進鋭退速如強弩之末力不能穿縞其勢反歸於弛而弛之太過天下侈然自放驟起而更張之勢必如救火揚沸非武健嚴酷不能勝此又害之相因而至者也詩曰不競不絿不剛不柔敷政優優百禄是遒得斯意也可以神張弛之用可以復文武之休豈但可與之觀蜡也哉




  禮記
  唯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
  檢討韓彥曽
  謹按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似人與物各有其本而祖宗為父母之父母天地為祖宗之父母實則一本而非有二本也報本之大典莫大於郊社禘嘗郊以明天道父事天也社以神地道母事地也明物本乎天之義而合天施地生為一氣即合明天察地為一理此心即天地之心也五年而一禘義率祖也四時而一嘗仁率親也明人本乎祖之義而合祖功宗徳為一脉即合尊祖敬宗為一誠此心即祖宗之心也事天如事親求其格也事親如事天致其尊也明人物一本之義而合饗帝饗親為一念即合聖人孝子為一身此心即天地祖宗合同而化之心也是以成周制禮郊祀后稷以配天后稷逺矣配稷於郊非徒以尊后稷也以冬至氣之始祖者人之始故冬至祭天而以祖配之也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文王近矣配文王於明堂非徒以親文王也以物成質於秋人成形於父故季秋享帝而以父配之也此成周之禮所以獨隆千古也唯聖人孝子以天地祖宗之心為心知吾身而上有父母焉兄弟者父母之所生也則友於兄弟即由孝於父母推之也知父母而上有祖宗焉族姓者祖宗之所生也則睦於族姓即由孝於祖宗推之也知祖宗而上有天地焉民物者天地之所生也則仁民愛物即由孝於天地推之也上之所逹愈髙則下之所擴愈廣下之所擴愈廣則上之所冐愈周曽子所云置之而塞乎天地溥之而横乎四海施諸後世而無朝夕者非此之謂與若夫言行交修以守其宗廟此卿大夫之孝也忠順不失以守其祭祀此士之孝也謹身節用以養其父母此庶人之孝也凡為臣民者無不體天子孝治天下之心為心所由海内治安民氣和樂百穀用成庶草蕃廡以臻於大順之隆也夫













  禮記
  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
  監察御史沈懋華
  謹按孝弟一理也為孝子者必能為悌弟王霸岐途也言王道者不必言霸功何則天下之庸行莫如孝弟天下之至徳亦莫如孝弟是道也發諸朝廷行乎道路至於州巷放乎蒐狩修乎軍旅其事為家庭愛敬之常其功在經緯民物之大禹湯文武之世所為聲教四訖綏靖萬邦者由此其選也舉一孝弟而王道盡此矣豈特近之云爾哉若夫齊桓晉文秦繆宋襄楚莊之徒則不然挟天子以令諸侯强凌弱衆暴寡名曰假仁仗義實則三王之罪人而已是以仲尼之門五尺童子羞稱管晏賤之也祭義乃曰至孝近乎王至弟近乎霸是欲分孝弟而二之且欲合王覇而一之也此豈孔氏之遺書也哉蓋戰國之時微言大義澌滅無聞故縱横家言往往艶稱五覇漢儒襲其流風形諸議論遂舉王與覇而並言之耳非孔氏之遺書也表記曰道有至有義有考至道以王義道以覇考道以為無失經解曰義與信和與仁覇王之器也與祭義所言如出一口蓋幾幾乎以王覇為一矣呉氏曲為之解曰伯者諸𠉀之長王者天子之稱覇王猶言侯王非五覇之覇也如是則表記曷不言義道以侯而乃言義道以覇乎經觧曷不言侯王之器而乃言覇王之器乎凡為此説者絶不知王道之尊也絶不知覇功之賤也并不知孝弟合一之理進乎王而大逺乎覇也不止不塞則學術大壊而王道終不可復矣是不可以不辨




  禮記
  子曰立愛自親始教民睦也立敬自長始教民順也教以慈睦而民貴有親教以敬長而民貴用命孝以事親順以聼命措諸天下無所不行
  編修佟保
  鄭康成曰親長父兄也睦和厚也尊長出教令者孔頴達曰此一節明愛敬之道人君欲立愛於天下從親為始言先愛親也己先愛親人亦愛親是教民睦也起敬於天下從長為始言先敬長也已能敬長民亦敬長是教民順也睦則恩慈故云慈睦民既慈睦各貴所有之親教以敬長民心和順不有悖逆故貴用在上之教令以此二者措置於天下無所不行
  謹按此言愛敬二端為齊治均平之本也夫蒸民之愛敬由於秉彛然往往忘之者非天之降才爾殊也無以感發其善端鼓動其至性而已抑知親親仁也敬長義也仁義宣乎德教通乎四海而其推之也必有所自始仁始於愛親而愛其親以及人之親故曰自親始義始於敬長而敬其長以及人之長故曰自長始夫不乖之謂睦不悖之謂順堯典曰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則教民睦者愛親之道也孝經曰以敬事長則順則教民順者敬長之道也愛始乎親而教其睦於天下凡有親者莫不敦一本之恩而剝棗烹葵皆徴赤子之至暮故曰教以慈睦而民貴有親敬始乎長而教其順於天下凡有命焉莫不奉長上之令而修矛執㦸不忘同仇之壯懐故曰教以敬長而民貴用命夫親親長長君子所自立而孝以事親順以聽命愛敬肇於家庭而德教加於百姓不待家喻户曉而光天之下合愛同敬故曰錯之天下無所不行書曰立愛惟親立敬惟長始於家邦終於四海孟子曰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又曰人人親其親長其長而天下平可知愛敬之理上下同心治平之機古今合轍倡之而即應感之而隨通其效有如此者雖然立之之道亦難言矣蓋奠其基之謂立植其根之謂立栽培而善養之之謂立深固而不可動揺之之謂立立而後盡其不學不慮之良立而後廣其明天察地之用立而後見仁人孝子保合太和之極功愛敬可易言立哉









  禮記
  言而履之禮也行而樂之樂也
  給事中宫煥文
  謹按禮樂不可斯須去身者也是以君子致禮以治身而莊敬嚴威所以作天下之肅致樂以治心而易直子諒所以導天下之和然人心之仁根於内而達於外其秩然而有序者即為禮藹然而至和者即為樂是禮樂之本在於心也而禮樂之實著於身蓋不越言與行之兩端言行得其道則禮之行不僅在升降酌獻酬酢之數而樂之達亦不僅在綴兆羽籥鐘鼓之文孔子贊易於履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於豫曰先王以作樂崇徳是禮以踐履為本樂以和樂為義其大㫖也繋辭傳又言聖人之所以廣業者而曰禮卑法地朱子本義釋之云循理則禮卑如地而業廣蓋人之歩履未有憑虛而可以致逺者故行逺必自邇登高必自卑中庸所言慥慥篤實與修辭立誠所以居業者同義聖人之言一以貫之而已周子易通論樂三篇而冠其首云聖王制禮法修教化三綱正九疇叙百姓太和萬物咸若乃作樂以宣八風之氣以平天下之情蓋樂和民聲者也而乃自百姓太和始至太和之所以成又惟在乎聖王之正三綱而叙九疇則行出乎身而天下樂之樂之實具是矣由是觀之言即為禮而行即為樂君子之所為明於禮樂亦明乎言行之道耳豈待講禮之數習樂之文而後謂之禮樂耶抑又推之行所以踐言也言而履之即為行行得其序而天下樂之則樂之和固由於禮之序以致之孔子曰履德之基也又云履以和行乾卦文言亦謂利物足以和義蓋言而履之惇庸秩叙各得其宜則百行具備措之於身而身安施之於政而政治被之於民而民和子思所謂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悦者必自聖人之出言為經舉足為法禮與樂交至以馴致夫太和之休而聖人所以達樂之情者必本於明禮之節也若夫秉禮定樂王者所以治世之大經而易俗移風必由於是則升降之數綴兆之文又未嘗不明且備焉此所謂禮樂之全也










  禮記
  奉三無私以勞天下
  編修竇光鼐
  謹按天地者生之始也人者治之始也天地生人而人治天地故人者天地之參也然而天地無時不生而人有時不治者何也蔽於一曲而闇於大理也荀卿曰萬物為道一偏一物為萬物一偏愚者為一物一偏夫一偏之不足治萬物也審矣故欲觀乎三王之徳者無私盡之也易曰法象莫大乎天地懸象著明莫大乎日月夫天之為覆也地之為載也日月之為照也夫人而知之也然指一物而名之曰若為所覆所載所照不得也是之謂無私無私故物莫得而私之是以生而不謝殺而不讐也王者乗其道而兼用之故其徳與之為凖易曰首出庶物萬國咸寜無私覆也又曰君子以厚徳載物無私載也又曰大人以繼明照於四方無私照也大造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是同運而並行也顧不曰準而曰奉何也奉之為言猶曰夫有所受之云爾易曰後天而奉天時此之謂也然則奉之之事若何記曰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教也地載神氣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教也天地垂象聖人則之仁義禮樂刑政皆其具也王道蕩蕩無偏無黨天下㑹歸如影如響易曰顯比王用三驅失前禽邑人不誡吉無私之孚也雖然三王之所以奉之者又有本焉不求其本而逐其末未有不離而日甚者也嘗約其弊而論之曰深曰察曰恵曰猛何也上者下之儀也上易知則下親之矣上難測則下畏之矣親則從畏則遯故曰主道利明不利幽利宣不利周不然則且貫日而治詳一日而曲列之語曰墻之外目不見也里之前耳不聞也而况天下之大乎故曰主好要則百事詳好詳則百事荒不然則且舉天下而拊循之唲嘔之譬之猶泉涸而魚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也何可長也不然則且傮然要時而進事遂功而忘民譬諸琴瑟弦急而不更調誰能聽之故曰㒺違道以干百姓之譽又曰㒺咈百姓以從己之欲聖王知其然也故嘗返而求其本何謂本曰敬而已矣敬則静静則虚虚則公公則以無私勞天下而我無事矣記言湯徳之無私而引詩曰聖敬日躋昭假遲遲上帝是祇帝命式于九圍夫敬徳之聚也三王之所同也兹所以奉無私而參天地與






  禮記
  天有四時春秋冬夏風雨霜露無非教也地載神氣神氣風霆風霆流形庶物露生無非教也
  監察御史 葛徳潤
  謹按天地之間物各有理窮理乃所以為學也夫天地變化昭然示人於覆載之間人莫不見之然未能窮其理習焉不察視為陳迹其孰從而感發之夫惟熟玩衆理騐之以聞見會歸既久一旦渙然左右逢原然後知造化之迹無非至理而發見洋溢皆其取之不盡者也蓋天有四時運行於上地載神氣動作於下春秋執生殺之機冬夏極陰陽之用風雨之散潤霜露之凝結其施於庶物者無非天道至公之教也風之動蕩霆之震耀流形於下化育庶物使皆呈露發生者無非地道至公之教也夫神氣天氣也風霆天地所共有也其偏繋之地者以天降神氣而地載之風著於土雷出於地故也至若雨露之所潤莫不物資以生而獨言風霆者以風霆無方而莫測尤為氣之神也是蓋天地之貞觀隨在必察而流行變化是皆不得已而然也張子正䝉有曰氣聚則離明得施而有形盈天地之間者法象而已文理之察非離不相覩也又曰浮而上者陽之清降而下者陰之濁其感遇聚散為風雨為雪霜萬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結糟粕煨燼無非教也朱子謂天道至教聖人至徳與孔子予欲無言天與聖人一而已矣然則聖人之修道立教可知己在易上天下澤觀履而制禮雷出地奮體豫而作樂巽風行而申命行事雷雨作而赦過宥罪皆效法天地之義也鄭太叔論禮而引子産之言略曰夫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則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氣用其五行為君臣上下以則地義為夫婦外内以經二物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姻亞以象天明為政事庸力行務以從四時為刑罰威獄使民畏忌以類其震曜殺戮為温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長育民有好惡喜怒哀樂生於六氣是故審則宜類以制六志哀樂不失乃能協於天地之性漢儒董仲舒亦曰明王正喜以當春正怒以當秋正樂以當夏正哀以當冬上下法此以取天之道由此觀之聖人體天地之心以為心即體天地之教以為教天地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均一大公無私而已故曰聖人與天地合其徳







  禮記
  清明在躬氣志如神
  侍讀涂逢震
  陳澔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即至誠前知之謂也謹按聖人在上奉三無私以勞天下故其徳與天地參此三王之所同也成周之世耿光大烈盛於文武而其清明之全體如神之妙用則有以豫於深宮齋祓之地而周於一日萬幾之中故盛徳獲福機非適逢而事非强致孔子所為深溯本原以明奉若之實也夫人主以一身立於億兆臣民之上宗廟之所式憑社稷之所依賴公孤卿尹百司庶職用人必當其才禮樂兵刑工虞水火立政必合其宜近而侯甸逺而要荒有易匿之情形散如星棊異如箕畢有難齊之好惡此孰非環向交至以待理於一人者而九重之上凝旒黈纊以塞聰明警蹕傳呼以慎舉動雖憂勤惕厲夙夜不遑而有意以迎之則隣於逆億無心以置之又懼其廢弛此從心之所以難先覺之所為貴也非有如神之氣志何以物來順應時措咸宜哉雖然天無所不覆非有心於覆也地無所不載非有心於載也日月無所不照非有心於照也其無心者其無私者也是故皇極之施神其變化而王心之一約於清明人主之徳侔天地明並日月者亦本之以無私而已矣聖人無欲無欲則静静則清聖人無偏無偏則正正則明清則澹泊無為萬物不得乗之以喜怒而淆之者息明則條理畢照萬物不得引之以好惡而蔽之者消是故不邇聲色不殖貨利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其静也一物不有而萬化之宰已立於不見不言之先其動也因物付物而研幾之哲適如其何思何慮之天蓋無私則理全理全則以身遇物皆以理遇理故往可數來可知邇不泄逺不忘萬物之命百世之福胥於是乎基之夫天道無心而成化而萬物之氣無不和萬物之志無不遂聖人有心而無為而順天地之氣以布理繼天地之志以達化要其清明之體一故其如神之用亦一也由是觀之有無私之徳必有去私之學古先哲王明徳懐矣不輟緝熈聰明亶矣不忘執競則質任自然之説固非聖王之所敢出也易曰窮神知化徳之盛也通書曰誠精故明言無私之徳也商書曰修厥身允徳協于下惟明后言去私之學也盛徳獲福豈偶然哉







  禮記
  子云上酌民言則下天上施
  監察御史劉方藹
  陳澔曰上酌民言謂人君將施政教必斟酌參挹乎輿論之可否如此則政教所加民尊戴之如天所降下者矣
  謹按君者民之天也言者民之心也民心各有其天君惟務洽其心君之所以天乎民者必從其言入民之所以天乎君者以所施而見夫以天下之民之言之紛然岐出何由悉達於上而從而酌之古聖君明目達聰好問好察有納言之官有采風之史有庶人傳語之典誠以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民主㒺與成厥功是以博采民言無逺弗届無微不彰舉民所慮之於心宣之於口者酌之理以求其當酌之情以求其平酌之時以求其宜酌之勢以求其順善則行之敗則備之行而弊者變通之行而漏者補苴之由其言以考其俗與心浮者黜之奢者節之薄者革之頺者振之朴者文之淑者旌之而且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朝廷之上四海之遥言以施而上施以言而下合億兆人之隱微幽獨曲陳於天子耳目之中而一一如其心之所慮口之所言為之權衡斟酌以納之於生成敎育而無一夫之不獲則是君之體民一天之體物春夏秋冬之不愆其侯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寒燠之必順其時曲成不遺而覆幬無私也亦不過如是焉耳是以禮以型民則曰天秩爵以勸民則曰天命刑以威民則曰天討事以治民則曰天功天以生生為其心君以好生為其德政事以生其身家教化以生其性命亦如民之所欲天必從之故民以君之施為天之施天下無非戴天之民即無非戴君如天之民也而上之所以得此於民者惟在酌民言民言之不可忽也如此夫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四
  禮記
  君子荘敬日强安肆日偷
  編修龔學海
  方慤曰荘敬日强者進於勤也安肆日偷者薄於怠也
  周諝曰荘敬日强可以言君子安肆日偷亦言君子者謂雖為君子果荘敬則日入於强或安肆則日入於偷
  謹按君子為學必期於進徳而非主之以敬則泛泛為功亦無實地可據故此二語切指敬肆得失之機以明其要也日强日偷俱主心志而言心之果確奮發處便為强心之牽制䧟溺處便為偷二者相為倚伏如水火然此盛則彼衰也蓋荘者所以持身也敬者所以養心也身心異用似有各致之功然敬為徳之聚可以合内外徹上下故天下未有敬而不形為荘者威儀丕著聿昭其定命之符寅畏時深早裕乎作肅之本如是則制外以養中因志以帥氣尊所聞而髙明行所知而光大由希賢希聖以逹於天無悠忽之情而有遜敏之效也此而欲其不日强也得乎至於惰慢之氣設於身體而毫不知檢是之謂安天下亦未有安而不出於肆者鑑本朗也翳之則昏玉本潔也玷之則汚以有用之心置諸無用之地則茫昧之衷錮而不開嗜欲攻取之端必且環伺其有瑕可指之隙而迭起以為擾銜轡疎而氣之决驟溢於奔駟隄防失而情之横放甚於潰川勢固然矣世之人徒以為安肆便已而不知其既嘗此味則相煽相引寖深寖溺志氣之浮靡神思之流蕩有潛滋暗長而不覺者或者欲去其偷而不悟乎所以荘敬而日强之道乃妄從事於擎跽曲拳正坐拱黙之類遂謂可以息朋從之擾而安一心之宅也譬之履彼周行而故岐其徑以窘歩誤不已甚哉臣嘗伏而思之天人有互勝之形善惡無中立之界雖為君子果荘敬則强或安肆則偷誠有如周諝所云者然以為不獨君子之進徳然也人主之澡身浴徳必先有其綱維之具而後能握乎宰制之原朱子曰堯是初頭出治第一箇聖人尚書堯典說堯之徳欽是第一箇字欽即敬也而所謂允恭者非莊而何元德如舜豈復有當戒之事而當日一廷之上有慮其或即於安者益之戒怠荒皐之戒逸欲是也有慮其或入於肆者禹之戒傲虐是也可見人心惟危自昔所畏雖上聖不敢忘操存之功大臣不敢廢箴儆之益豈非以有强而無偷乃君徳之克明耶愚謂欲崇荘敬在守之以恒而欲杜安肆當防之於漸人主斧藻深宫而有上顧天命下畏民碞之思則必整肅其容體齊戒其神明以主於一而不渝其閑又况耳之於樂目之於禮左右起居盤盂几杖悉倣古人所以警心之具而動息皆有所養焉将見清明在躬而盛徳大業之恢皇馳驟乎帝王而莫之能禦所謂進於勤而恒乆不已也至若安肆之漸固貴乎始有以防之涓涓之滴流為江河合抱之木生於萌蘖况乎人主一心而誘之者甚衆惟預察其端而嚴為屏之匪第姦聲淫色珍貨美利之雜陳而毋攖其慮也宫庭屋漏之中皆體程子防欲未萌之言而滌其原彌其隙一念之微方且乾乾夕惕之不遑又何至薄於怠而燕嬉娛樂之是務哉夫强與偷判於俄頃而必係之以日者聞惟日周天惟聖憲天聖敬日躋而有進進無已之意緝熙光明而有亹亹無窮之功此湯文之所以聖而益聖也使非法天行之健而漸染人欲浸淫之乆天理冺亡不日進則日退焉而已可不慎歟智識迂疎敢就莊敬安肆之旨推衍其說以見夫人主徳業之消長治理之汚隆其本胥於是乎在伏惟
  聖明究心焉













  禮記
  君子莊敬日强
  監察御史孫宗溥
  謹按易象傳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蓋人君繼天以出治必當體天以立極天之為道也寒暑晝夜未嘗有一息之或停故其體常健人君之法天也動静云為不可有一端之少懈故其用宜强强者非猝致之效蓋有積漸之功亦非自然而能之有存乎强勉者焉要使存諸心而措諸躬者皆能合乎天徳之剛以肖乎天行之健是非荘敬不為功今夫吾身進徳之始要不可無嚴憚之意以攝之故外貌斯須不荘不敬則慢易之心入之矣其何以能强立而不返乎况夫身之所接尤有易即於偷者姦聲亂色所以眩其耳目者有之紛華靡麗所以惑其心志者有之宴安耽樂所以惰其四肢者有之日用周旋之地稍有未檢則精明强固之意少而頺墯委靡之氣生欲其徳之日起而大有功也不綦難哉然而君子之所謂荘敬者又非僅致飾於外以從事乎觀瞻之末也夫人君一身百官象之萬民仰之左右近習從而窺伺之原自有不容不致謹者特以為見聞之所屬而始矯而持焉則其所操者亦已疎矣惟君子不徒慎乎班朝莅官之時而獨嚴於爾室屋漏之地是故戲豫之念無介乎容儀宴私之情不形乎動静其心之凛凛乎不敢自暇逸者殆無一息之間斷也由是精神以振刷而益生願力以操持而愈固要使吾心中無刻而非天命之流行則道心為主人心從而退聼所謂中立而不倚者此也斯真强也蓋根心生色而自然睟面盎背者成德之騐也制外養中而後能順正行義者進徳之漸也惟莊敬也歴乆而不衰則其强也亦日新而不已方其始也舉措動作若以為拘苦而難安乆之習與性成漸近自然轉以忘乎服習之勞而形其從容之樂此所以厥德修罔覺歟且即其義思之荘敬則操履不違守乎禮矣日强則戰勝有權近乎仁矣君子之道日進无疆本直内方外之功以克盡己私純乎天理即以協剛健中正之徳而無難是故日强之學即法天之學也










  禮記
  子言之事君先資其言拜自獻其身以成其信
  給事中劉方藹
  程子曰君子之事君也盡其誠以感發其志而已古人事君克行其道者以己誠上逹而其君信之之篤耳
  朱子曰今之仕宦不能盡心盡職者是無那先其事而後其食底心
  謹按舜典稱敷奏以言明試以功禹曰敷納以言明庶以功又曰乃言底可績說命曰說乃言惟服禮曰以徳進以事舉以言揚漢取士以䇿唐以詩賦宋元以䇿論明則兼而用之是唐虞三代以来凡以父母之身出而事君無有不以其言為先資者顧先之以其言而實其言則以其身舉其言與其身而一之則以其信信也者出之性命成之學問天地鬼神以矢其心日星河嶽以昌其氣篤棐篤弼以盡其才敬事敬官以既其用者也蓋君之所取於臣者以言為端而難必其信於言以身為質而難必其信於身是君能用其言而不可得而用其出言之心君能用其身而不可得而用其致身之心若始之不予其心於先資繼之不予其心於拜獻而其言安得不虛而其身安得不偽即僥倖而不至以虛且偽者敗而其隱微不信之心君且以天地容之而卒不能逃天下後世之誅要之成信者非為君之見信而然也先資不信自欺其言拜獻不信自欺其身欺其言與身即負莫大之罪於臣子而又何能誠動而取信於君君而不知其自欺而優禮之適以優禮者增益其罪君而深知其自欺而曲全之更以曲全者戮辱其心斯尚可以靦顔事君乎且信成於事君之後要必立於事君之前信立而言不肯虛始能立言信立而身不肯偽始能立身然後以其言為事君之先資則信成於言以其身為事君之拜獻則信成於身以其信為事君之所以成始而成終方可稱其言為誠然先資稱其身為誠然拜自獻也古大臣如臯夔稷契與伊尹之咸有一德傅說之啓心沃心周公之作周孚先諸葛亮之鞠躬盡瘁以及唐陸贄宋范仲淹司馬光李綱之屬皆能以先資拜獻成其信於自者也否則小亷曲謹不知靖獻之大猷不逹為政之大體不明忠君之大義雖成其信於事君亦不過小信而已矣寧有當於聖人所謂事君之信也哉






  禮記
  事君大言入則望大利小言入則望小利
  監察御史鄒一桂
  鄭康成以利為君之祿賞大利小利即下文所云大祿小祿吕大臨則以為利非利己之利利及天下澤及萬世大利也進一介之善治一官之事小利也諫行言聽利斯從之矣如謂言之入而遂望其祿賞則主於為利而已小人之道非所以事君也
  謹按此節利字乃義之利也義大則其利自大義小則其利自小望合君民朝野而言以為人臣望祿則非進言之道矣吕說極明蓋政無大小其因革創建皆有一定之是非即有量時度地隨機變通者一衷於天理人情之至當方為無憾為臣者自宜虛衷度務精白一心為靖獻之地不宜預設成心曲為趨避以為希榮藉寵之計也近見内外臣工遇有陳奏事件必窺探意指揣度局勢惟恐不合時宜有忤
  聖意即當請者緩置勿請當行者議格不行此皆利害之私蔑其是非之公身家重而君國輕也天下是非所在局外者易知當局者亦未嘗不喻特轉念起而趨避隨之即不至以非為是以是為非而規模彷彿迎合希冀之心即不可以對君父况揣摩得當者言或可行而心實不可問揣摩不當者竟以必不可行之事為有合時局妄為陳奏此則趨避之中又有明昧之不同要皆非以誠事君者也夫公私義利之分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儒者讀書辨志時即當講之於素彼揣摩之人借急公之義以求遂其貪利之私自謂識時之豪傑而不知己歸於狥諛之小人則皆望利之一念基之也易曰不耕穫不菑畬則利有攸往言其無所為於前無所望於後也孟子曰必有事焉而勿正是行義而為責效之心且不可况求利乎
  皇上嚴飭内外臣工凡有敷陳必洗心滌慮屏除舊習各矢精白之心共効公忠之誼則是非出而從違可定忠藎竭而謀猷可嘉且於
  睿覽之下見其事出己見毫無依傍者歟雖言之未當亦其識有不足而此心無他棄其言而取其心可也見其所言之事有所規為摹倣是即巧於觀望有意逢迎者雖言之可採亦取其言而誅其心可也伏見
  聖主萬幾之下事事誠求而諸臣章奏之中多以意揣
  是以罔知顧忌直抒愚悃惟
  聖明熟察之




  禮記
  子曰邇臣守和宰正百官大臣慮四方
  監察御史張湄
  嚴陵方逢辰曰守和者過於和則流而為同不及於和則乖而為異故在於能守守則適中而無過與不及之患矣
  謹按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四方者君之事也而輔理承化共襄至治則羣臣與有責焉易稱上下交而其志同書稱慎厥身修思永而即繼之以庶明勵翼可知有克艱之臣斯有克艱之后惟聚精會神兩相得而益章也何則君天道也臣地道也欲與天地同和必君臣咸有一德而同本於寅協本於恭不競不絿不剛不柔若八音之克諧若五味之相濟此守和之說也百官承式固在乎君之率作興事然日宣日嚴亦厚望諸浚明有家亮采有邦者故曰百僚師師百工惟時由大法而致小亷則百官之正非宰正之而誰屬哉至於四方去朝廷逺矣人君不下堂階而周知閭閻之疾苦雖在遐荒亦如几席之近此非有為之逹下情者則君門萬里幾何其不壅於聞也昔舜之告禹曰俾予從欲以治四方風動時乃之休洵乎慮四方者之惟大臣是賴矣竊嘗綜而論之邇臣入叅密勿非疎逖之倫和在獻可替否豈迎合之謂思古建官曰三公公則無私矣曰三孤孤則無朋矣故出一言也但求其理之是而不存偏黨之𮕵行一事也務酌乎時之宜而絶去畛域之見禹臯伊傅渺不可追若漢之丙魏唐之房杜宋之韓范諸公同心輔政而議論有時各出不得謂之非守和者水火不相入而相資琴瑟不一音而同調晏子和同之喻固己辨之熟矣進退百官非臣下所得操其柄顧激濁揚清引善良抑僥倖要於當國者示之表焉曠觀前史宰臣以合意者為賢即以異己者為不肖以姑息為安則忠言沮以避謗為智則直道廢一君子用則衆君子集一小人用而衆小人從所謂臬正則影正臬不正則影斜百官之係乎宰不誠重哉四方之水旱盗賊其發於有形者易察其隱於無形者難知大臣徒潤色太平可使有形常若無形大臣願綢繆未雨可使無形常若有形蓋安不忘危備則無患制治保邦之要惟大臣之能先慮者得之是則為邇臣為宰為大臣其所居之地位職業或不同其與人君共有天下國家之事則一也若而臣者必其誠意之學先積諸隱微匪躬之節時矢諸靖獻而又名不必自己出功不必自己成夫然後謨明弼諧可以為百官之總可以為四方之綱而太和之氣亦遂盈溢於宇宙之間矣故劉更生有言曰衆臣和於朝萬物和於野若是乎百官四方之各得其理其皆自守和始哉
  禮記
  子言之曰爲上易事也爲下易知也則刑不煩矣
  編修蔡新
  謹按樂記曰大樂必易大禮必簡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是易簡者禮樂之端而禮樂者刑罰之本也易繫傳曰乾以易知坤以簡能天地惟易簡故五行之吏四時之官各司其職而寒暑晝夜長養收藏視此矣聖人惟易簡故命官分職選賢授能各舉其事而有親有功可乆可大視此矣此政簡刑清治道之所以隆也後世人不足而問之法法不足而濟以刑上疑下之難知而故為不測以神其術多為防閑以定其志下疑上之難事而爭為揣摹以迎其機巧為隱避以逃其罪其始也起於上下之相遁其究也必至上下之相䝉易事易知兩無當矣夫法制禁令聖王之所不廢故曰徒善不足以為政然要皆以人用法非以法用人也以法用人毋論法未必盡行即使令行禁止而商鞅終不可以治秦毋論法未必有合即使引經據古而王安石終不足以治宋無他弊常生於所防之外而情每抑於用法之中也昔汲黯奉使以便宜持節發河南粟賑貧民寇準欲擢指揮使吏以例籍進準曰用牙官尚須檢例安用我輩下不以此自疑上不以此為罪誠有得於易事易知之意者也若必胥天下而納之於科條律例之中則爕理鈞衡之職掌幾何不等於吏胥而學士大夫之繩束亦将自同於輿𨽻政體有虧而廉隅日頓正蘇洵所謂以天下之大而無可信之人國不足以為國者也是以人主於此章好慎惡信賞必罰使爵不瀆而民作愿刑不試而民咸服蓋汲汲於辨人材而不汲汲於講法令是緇衣命篇之意也夫

  禮記
  子曰下之事上也不從其所令從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焉者矣故上之所好惡不可不愼也是民之表也
  監察御史熊學鵬
  謹按君民感應之機上下從違之故而知人言為君之難固若是其深可畏也從来人君代天子民未有不欲禁姦止邪而或姦邪之風日熾未有不欲興仁講讓而或仁讓之俗不聞者此豈無令以防民哉要之法令者治之具而非制治清濁之源也夫民之與君分誼雖有崇卑而此身此心所賦於天之正理則一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堯舜之道不外孝弟以其理根於至性所以上行下效㨗於影響間有資禀氣質之不齊於是冇教以一之教之所不及又有刑以輔之教與刑皆令也而端教與刑之本者則必先於上之好惡謹其幾而正其始然後令行禁止民自必信而必從若夫不善之應其騐既神其弊更甚上心稍自縱逸則下羣習於宴安上心稍務侈靡則下競尚夫淫巧上之好惡發端甚渺而一念之所昭下即有以知其意指而私相則傚所以易曰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剛萬夫之望詩曰敬愼威儀惟民之則即唐太宗亦曰安天下必須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理而下亂者可見君為民表平天下之君子當有正心誠意之學以先愼其好惡矣顧愼之一字在上為更難爾好惡無定則天下莫知適從好惡易窺又姦人得以傅㑹况位當乎九五身處乎至尊紛華靡麗雜陳於前生殺予奪悉操於手左右前後之人畏其威權而望其寵任希旨順意者多犯顔敢諫者少茍無一定之學識以處之則雖不好聲色而無往不可為聲色所侵雖不好貨利而無往不可為貨利所引昔唐開元之治鮮克有終而千古傳為鑒戒可不愼哉為人君者誠知此心之好惡所繫於生民者甚重兢兢焉省察必嚴而克治必謹遜志時敏懋勤夙夜之修舍己從人廣集忠讜之益宦官宫妾之巧偽必杜其微閭閻婦子之艱難常思其狀主敬以立體内有以清好惡之源隨時而處中外有以善好惡之用將見表正於上徯應於下君建極而民歸極使人日徙善逺罪而不自知熙熙然化行俗美天下共臻一道同風之盛矣







  禮記
  子曰上好仁則下之爲仁爭先人故長民者章志貞敎尊仁以子愛百姓民致行己以說其上矣
  編修張爲儀
  元陳澔曰章志者明吾好惡之所在也貞教者身率以正也所志所教莫非尊仁之事以此為愛民之道是以民皆感其子愛之心致力于行己之善而悅其上如子從父母之命也
  謹按人君繼天出治宜無不以體仁長人為任者而天下歸仁之效不能多覯何也蓋以仁為志而志有未光以仁為教而教有未孚則好仁而不篤與不好等故禮經言長民者必章志貞教以尊仁斯為能好仁者也蓋天下之趨向常視乎一人之意旨茍為人上者其好惡稍徇一己之私而於仁民之心有未盡則天下之人皆將窺其隱而投其隙是以古之聖王勅天之命惟時惟幾罔違道以干百姓之譽罔咈百姓以從己之欲要使朝廷之心實可曉然共白於天下斯大小臣工其承流而布化者自趨赴而恐後所謂表正則影端源清則流潔此自然之理也若夫條教號令則人君馭世之大權寄焉所謂貞教者固不僅身率以正而已其在易曰重巽以申命蓋言教人之道必丁寜反復當詳審于未命之先尤當力持于既命之後審之詳則其教也正持之力則其教也固能正而固斯足盡貞教之義也茍其始或失于詳愼輕為布告逮既行之後設有牽制格礙而不可卒行則是詔令所及特為具文有其言而無其事有其事而無其效將仁心仁政何由翔洽於宇内哉故商書仲虺之誥曰克寛克仁彰信兆民言章志也大雅抑之篇曰訏謨定命逺猶辰告言貞教也即漢儒董仲舒之言曰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賈誼之言曰先王執此之政堅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時據此之公無私如天地皆可與章志貞教之義相發明蓋必如是以尊仁而後可謂之好仁必如是以好仁而後民乃行己以悅其上所謂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而治天下可運諸掌者此之謂也











  禮記
  子曰爲上可望而知也爲下可述而志也則君不疑於其臣而臣不惑於其君矣
  修撰莊有恭
  陳澔曰君之待臣表裏如一故曰可望而知臣之事君一由忠誠其職業皆可稱述而記志此所以上下之間不疑不惑也
  謹按君臣會合雖有上下之殊而於天下國家則均有難弛之責故必其心皆可以共見而後能追其盛於泰交觀上古之世君無不吐之腹心臣無不披之肝膽九重之上正心誠意以端其本敬天勤民以規其大舉凡刑賞黜陟喜怒威福皆合於天理之公人情之正故為之臣者亦莫不精白自矢靖共為懐三公則論道經邦三孤則貳公宏化六卿則分職率屬以倡九牧而阜成兆民夫如是故事無不立而功無不成也降及季世猜疑忌刻不合不公其君既以不明而好察不信而好疑者生逆億詐偽之心其臣亦以相遁於文法相髙以機巧者為茍且僥倖之計臣罪固無可逭矣抑君實有以階之故君之與臣有各盡之道焉亦有交勉之誼焉何謂各盡之道君人者堂亷髙逺尊嚴若神每易啓人之疑畏茍非誠意洞逹宫府俱為一體内外罔或異心則稍有瞻望顧惜者亦孰肯以輕嘗而輙試昔唐太宗有言朕以至誠治天下見前世帝王好以權譎小數御其臣下者常竊恥之宋太祖坐寢殿令洞開重門皆端直軒豁謂左右曰此如我心若有邪曲人皆見之是二君者皆開創英明其行事雖未能盡醇而無疵然味其言則於可望而知之義得矣至於人臣食君之禄當思致己之身天下原無分外之事亦原無可自信之功雖定大䇿决大疑奠饑溺之衆維社稷之安議者以為勲振天壤烈光前哲而純臣用心猶恐託付不效職守多虧有負聖明而傷髙厚即或天心未諒臣志未明而鞠躬盡瘁罔敢寜居者誠以臣之事君猶子之事父也人子不以父母之不我愛而懈其孝思則人臣亦豈以君心之不我屬而隳其官守昔太宗欲魏徵存形迹之見而徵不奉詔仁宗賞富弼救河朔之災而弼不拜爵人臣能常存是心庶知所以自勵而有可述而志者矣故曰貴有各盡之道也何謂交勉之誼易曰孚于嘉吉書曰咸有一徳言君臣之相得蓋如此其至也舜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臯陶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君臣之交相責難又如此其切也夫惟君以無黨無偏者示其臣以天懐之坦臣以為徳為民者報其君以忠藎之誠上下不相䝉而艱難共濟身心可大白而㩦貳潛消即有時可否未協而獻可以去否替否以成可要皆有固結不可解之情以維繫其間斯無負於交勉之誼矣不然既不知所以各盡又不知所以交勉則隔上下之交而成暌離之勢虧天澤之義而啓壅蔽之端欲以致天下國家之治而追盛於泰交也難矣













  禮記
  子曰有國家者章善癉惡以示民厚則民情不貳詩云靖共爾位好是正直
  給事中馬宏𤦺
  謹按治天下之大柄賞罰二者而已賞不當善雖賞不勸罰不當罪雖罰不懲書云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此言人君之賞罰必本乎天也而天之視聽寄於民夫民有善無惡者其性也好善惡惡者其情也今將使天下之大萬民之衆善無不章惡無不癉誠有所甚難而但使見一善從而奬勵之又從而股肱耳目之見一惡從而敎誡之又從而放流誅殛之章在善而人知善之當為癉在惡而人知惡之當逺準立於上敎宏於下移風易俗不亦可乎或者謂善善長而惡惡短章善盛徳事也癉惡毋乃尚刑威而傷於厚乎非也蓋天以陽生必以陰成王者以仁育必以義正張子曰察惡未盡雖善必麤又曰徒好仁而不惡不仁則習不察行不著故夫章善而人皆勸善是示天下以為善之路者也厚也癉惡而人皆創惡是示天下以逺惡之途者也亦厚也故曰刑賞皆忠厚之至也雖然人君莫不操章癉之權而徃徃苦善惡之不分禹曰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之程子曰聖人之心譬如明鏡好物来時便見是好惡物来時便見是惡鏡何嘗有好惡也由斯言之非果能窮理以精其識好問以去其壅固無以别其孰為善孰為惡而之其所親愛而辟之其所賤惡而辟心有偏着好惡已乖是以大明黜陟使天下日遷善逺罪而不自知者人君鼓舞一世之大權也而其實必以正心修身為本



  禮記
  君民者章好以示民俗愼惡以御民之淫則民不惑矣
  監察御史張湄
  謹按民之於上也不從其令而從其所好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故維風敦俗濟世安民之主在上必謹其所好惡以立之表使天下曉然知吾意之所存則固有當務之急焉易曰天地節而四時成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禮曰國奢則示之以儉君民者誠欲化民俗而防民淫舍節儉何以哉夫天之所生地之所長人力之所産其生之者有限而日用之耗之者無窮一飲食衣服之微而布帛之與錦綺蔬糲之與肥甘其相去不啻數什伯千萬也苟無限制又何所不至哉彼富貴之家資蓄饒裕既恣為夸靡輾轉效法而貧賤之子亦不自揣量勉相比儷罄家塗飾祈免詬恥由是資財外耗藏蓄内空富者貧貧者竊矯䖍爭奪之風日競而貪殘悖逆之禍益繁皆由風俗之侈靡有以使之然也昔賈誼有言黼繡偏諸古者以奉一帝一后而節適今庶人屋壁得為帝服倡優下賤得為后飾然而天下不屈者未之有也自漢代以来世之衣錦曵綺冠貂裘腋者横塞道路王侯士大夫與工賈優𨽻淆然莫辨其冐上無等又豈特長沙云爾哉若是者何也蓋開創之君艱苦備嘗民情洞悉故能鑒衰世之流弊而力以挽回使頽風一返於淳古若繼世而後承平日乆忘其祖宗創造之艱窮奢極麗狹陋前規一時左右大小臣工遂爭為豪華炫耀以應之加以婦寺之忠别無所効惟知順導其君之欲凡所為悅耳目娛心志者莫不畢力逺致以求寵於一人則好尚既乖趣舎益下貨賂公行貪墨滋熾維彼小民復何所取法而知謹身節用以自免於罪戾乎史稱漢文躬行節儉身衣皂綈後宫不曳羅綺所幸愼夫人衣不曳地嘗欲築露臺以費中人十家之産而止故在位二十餘年盡蠲民租而太府之錢貫朽而不可較太倉之粟陳陳相因紅腐而不可食唐太宗謂君依於國國依於民剝民以奉君猶割肉以充腹朕以此思之故不敢縱欲也又嘗曰治安則驕侈易生驕侈則危亡立至故貞觀之治得以嫓美成康而中外乂安比年豐稔率由於此且非獨君為然也楊綰清簡儉素及命為相制甫下郭子儀輙為減聲樂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幹騶從甚盛省之止存十騎中丞崔寛第舍宏侈亟毁之所謂示民不佻是則是傚者詎不信乎人主茍體漢帝唐宗之行事以觀感於上而在廷之臣又有楊綰之清操以風勵於下然後為之辨上下定尊卑别貴賤使服飾有常宴饗有節居處有度以至冠昬喪祭莫不有制凡一切淫聲艶色珍禽異獸彫鏤纂組金玉錦繡之具悉為嚴除而厲禁之庶幾民志不偷而晚近浮靡之風可以一變聞漢章帝時馬廖上疏曰昔元帝罷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樂府然而侈費不息至於衰亂者百姓從行不從言也夫改政移風必有其本前下制度未幾後稍不行雖由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師又第五倫言於章帝曰諸王主貴戚驕奢踰制京師尚然何以示逺由此觀之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人主一身實為風化之本原而京師者又風化始出之地也君誠能正身脩德崇尚節儉為天下先自一人之起居服食以及左右妃嬪之屬宗室貴戚之儔皆恪守髙曾之矩矱百官而下復何敢有縱欲敗度怙侈滅義以自戾於先王之教者乎如是則小民之力作不耗於無益將天下之財用自積於有餘衣食漸足禮義可興躋薄俗於醇良化囂風於朴茂其斯為興致隆平之先務而萬世不敝之永圖也歟















  禮記
  民以君爲心君以民爲體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
  侍講學士蔣溥
  馬睎孟曰心者體之主而體則從心者也故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也君者民之心而民則從君者也故君好之民必欲之也謹按天君泰然而百體從令者此心所以為一身之主也惟皇建極而萬邦表正者大君所以為兆民之主也人之一身五官役於物百體効其能亦紛然而莫定矣要惟虛靈之地隱然為之主宰則四肢百骸確然有所秉受而出於不容己動於不自知無他氣相感天相喻也人君位於天位以臨宇内由朝廷以及百官由百官以及萬民其貴賤之等層累階級而不可以數計然而發號施令通欲類情自上逹下由近及逺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呼吸感通㨗於影響意之所向則不令而行不禁而止有不知其所以然者無他性相洽情相屬也故君猶心也民猶體也夫心為體之主體為心之輔心非體則無以收役屬之用體非心則無以握統馭之權主得輔而尊輔得主而順尊順不失而大體小體乃各安其分心既莊則不必有意於體之舒也而體自無不舒矣心既肅則不必有意於容之敬也而容自無不敬矣故曰心好之身必安之自然之理也惟君之於民也亦然民必藉衣食以生民之衣食即君之所解推也倘或不免於饑寒是何異疾痛之切膚而中心早為之怵惕民必藉禮義以立民之禮義即君之所表建也倘或不免於邪僻是何異顚蹶之偶形而此心已為之震撼夫饑寒邪僻至於廹其身心則未有不惻然而為之所者矣是以聖王之於民也養之以農桑畜牧恤之以賑賚周給一如體之饑欲得食寒欲得衣而不可斯須緩也修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敎以興民德一如體之周欲中規折欲中矩而不可絲毫差也夫然故心得其職而下之從上也不啻目之視耳之聽手足之持行而動罔不臧是以孝弟行於宫闈民咸知祗父而㳟兄矣禮讓隆於治術民咸知興亷而尚恥矣節儉行於貴近民咸知食時而用禮矣政刑肅於官府民咸知循法而守紀矣上之所好民必欲焉如百川之歸壑如日中之趨市風行草偃不足喻其機表立影從未可喻其㨗豈非心之與體精氣融洽血脉貫通眞有神動天隨者哉故君以民而驗其德化猶心以體而驗其出入民以君而作其從違猶體以心而作其動靜身心無間君民亦無間推而至於百官曰股肱曰奔奏其各述乃職以事上而臨下者亦何以異是哉昔唐太宗有君猶舟民猶水之喻竊以為警切深至若觀連屬之象察感應之機心體之說尤不可不加之意焉















  禮記
  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
  監察御史劉方藹
  陳澔集說民以君為心者言好惡從於君也君以民為體者言休戚同於民也
  謹按一理貫徹而無精粗一氣呼吸而無表裏一形周浹而無間隔者人但知心之與體然也聖人則謂君之與民其親切本如是以民視君即宰體之心以君視民即載心之體故朝廷者萬民之靈府兆庶者大君之全軀體之主宰在心民非后所以罔事心之運動在體后非民所以罔使天子藏富於天下而食租衣稅民養君也是即合充體之血氣以養心天子不言有無而行慶施惠君養民也是即運心統之血氣以養體民苦饑寒而君憂恤之體之阽危而心怵也民罹刑罰而君哀矜之體之傷殘而心痛也民畏寇盗而君武衛之體之患難而心為之預防也體安舒而心乃自得樂民之樂也體勞苦而心即不寧憂民之憂也千里萬里而下無不逹之情體之有觸即覺乃心之管攝乎體者無間可容一日二日而上凛兢業之懐心之無刻不謹乃體之繫屬乎心者無微可忽也窮筋骨餓體膚而正所以動其心故天下饑溺仁君必歸之己視不見聽不聞而皆由於心不在故百姓有過聖君必反諸身非禮之視聽言動心勿之而體自從中節之喜怒哀樂心得之而體自順是惟以仁義為性命以中和為元氣以敬畏為精神以法度為筋脉以敎養為榮衛而統以元首弼以股肱濟以耳目心廣體胖而睟面盎背四體不言而喻君明臣良而移風易俗萬民不令而從天下之肥也身之肥也其道一而已矣禮運謂聖人以中國為一人程子謂仁者以萬物為一體即心君體民之謂也全乎道心斯百體皆安徇乎人心斯百體皆危必堯舜之君民乃可為道德之心體與














  禮記
  近文章砥厲廉隅
  編修張九鎰
  謹按三代以上之儒不甚相逺也彼其克自振㧞而不敢茍且其行者鄙其文之不雅馴而駸駸然與古為徒患其詣之不端方而介介然勿損其節蓋素所樹立然矣否則為浮為偽而放焉自恣將不免君子之棄而小人之歸烏可謂之眞儒也今夫所謂眞儒者知文章以載道也而為聖賢闡精微廉隅以檢身也而為古今立名節其實心為己不大逺乎末俗之行哉末俗之行循名則是責實則非識者知其學守之兼敗矣其兢為文章亦嘗博極羣書肆其議論其𡚁也非失之野即失之浮詡詡然務為炳炳烺烺飾采色誇聲音而以為能而於道何其逺也夫良玉雖珍必加雕琢美錦為質不廢纂組而况文章乎昌黎云養其根而竢其實加其膏而希其光夫非謂藉以彰身也謂其沉潛仁義涵泳詩書則根深而膏沃其為文也皆醇而後肆焉以此為傳道之書經世之言古之所稱不朽者不在兹耶雖然儒者既苦立言之無本尤患持身之無術則廉隅其大要矣夫脂韋以自便鑿枘以求通是自踰其防也踰其防者始則屈節從人繼且放軼禮法而不可止故欲愼其撡持非自峻以絶人也以為廉恥之道不存則志行必乖是非之界不明則名義易壞夫堂之有廉室之有隅以其等級出入之有限也君子嚴氣正性寧養嶽嶽懐方之望毋為錄錄因人之行所以直内方外而無敢自懈其功者其亦如石之砥如金之礪焉斯已矣不然磽磽者易缺皎皎者易汚以正直之難合而瓦方以自毁尚得為有道之士乎哉或者曰淹雅則鮮質峻厲則傷和似非儒者所尚也而不知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彼其自返之學守而無愧者蓋嚴且密矣迨其後聲華不敢襲而必本於淳粹之原圭角所弗存而一歸於渾融之境不乆且優㳺漸漬乎聖域而無忝於三代以上之儒也耶












  禮記
  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
  侍講學士熊暉吉
  謹按財者生於天地而流布於人間人主挾崇髙赫奕之勢非不知縱其欲者之可無不得也以為專所利而斂怨為德者之必無可幸也竭澤而漁將必無魚焚林而獵將必無獸故損下益上謂之損損上益下謂之益損益者聚散之謂也古之王者九賦九式定為邦經貴義尊仁施厚斂薄其肫肫然聯億兆而一身也若元首肢體之相為繫屬也其殷殷然念匹夫匹婦之不獲其所也若慈母之煦嫗其赤子而惟恐傷之也且夫垂休纘緒世際清寧眞無前之偉業上治之規模也而聖人靜推消息每不勝日中之懼焉何者衣食之源生民之本自昇平久而人數日衆也耕桑無業而資生無䇿矣而陰陽愆伏天時不齊山林川澤之生殖取精多地力亦不能不竭也如以魚鹽薪蒸漆枲絺紵金鐵竹木一切征𣙜由後溯前代增無減顧瞻海宇總總林林富者日貧貧者益廹譬諸少壯之人非不魁然大也而元氣實中索焉即加意保之猶慮有他也是以聖者惕於朝夕而庸者狃於豐豫歴觀秦漢以来中世之主亦非盡無才也而利心一動若有物憑方且鑿空起事攘奪多端括山海之藏競錐刀之末而怨憤所鬰遂使全盛之朝一朝瓦解此可為太息已夫利者害之府也匹夫放利猶共疾焉况人主乎血脉之結濇也潰必為癰痤焉河流之壅塞也一决而泛溢不救矣善哉乎司馬光之言也曰天地所生財賦百物不在民則在官國實則民虛所謂夏潦而秋必旱也故經制之外何有羨餘公府已藏奚事私蓄生息者終虞朘削進奉者大抵侵牟夫與其取之以積而不用也毋寧與之而化為有用也且既不忍聽其取以飽貪吏之槖也曷若沛然竟多其與以惠顚連無告之窮也故曰上以厚下安宅故曰本固邦寧此物此志也夫有天下者莫不欲身尊名顯中外環拱以綿祚無疆也然而得失相反者何也一者患於侈一者患於嗇侈則封靡以瘠天下而主仍瘠嗇則屯膏而天下瘠而主究何能獨肥也史稱漢文帝躬儉素示敦樸為天下先而賜租減稅詔㫖頻下夫儉素非侈也賜租頻頻非嗇也世有明德之君寡欲清心恩施廣大固將遂萬物之生順萬物之情導利上下而益道光焉要以甘言易入竊懼小人之伺隙者工為蠱媚而君志不覺遂移故桑孔進而漢業衰延齡相而唐室危非斷然不惑烏可恃哉聖人知其然故於聚斂之臣賤之等雞豚牛羊而惡之反過盗賊斯乃塞源之論所以砭膏肓警鴆毒也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四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五
  周禮
  乃立天官冢宰使帥其屬而掌邦治以佐王均邦國
  監察御史趙青藜
  謹按尚書周官首三公而周禮六官闕三公論者謂三公道尊故不下列於六曹而非其人居其位則三公之官存三公之義亡尤不如其闕也此其説似焉而實不然夫道之教訓曰師傅其徳義曰傅保其身體曰保詳究厥義天官冡宰中已具之矣帝王之學與師儒不同一動作而國事之治忽随之一舉念而民生之休戚繫之故其道之教訓者非以博典故多文為富也傅之徳義者非以高清浄㳟黙獨善也保其身體者又非悦耳目娛心志姑息以為愛也今考太宰之職掌建邦之六典偏言則一職專言則包六職爾雅曰冡大也是以為之冡宰以治官府曰八法以治都鄙曰八則而體國經野之規畫定以任萬民曰九職以斂財賄曰九賦以均財用曰九式而開源節流之大道明以致邦國之用曰九貢以繫邦國之民曰九兩而甸衛要荒之經制詳八柄馭羣臣也王有廢置太宰詔之八統馭萬民也王眡治朝太宰贊之以至祭祀燕饗朝覲㑹同皆一一佐吾王而成嘉禮内外相維神人胥悦國事民生無非所以盡輔導之實也若夫治忽之㡬辨於内志之清明休戚之故切於至誠之惻怛則保身體又其本焉宋之彭龜年曰後世宰相兼三公之貴而不任三公之責道之教訓傅之徳義僅委之經筵至於保身體之事雖世之賢者未嘗留意程子曰大率一日之中親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宦官宫妾之時少則自然氣質變化徳器成就此二臣者皆知本之論今觀天官所帥既有内宰以隂禮教九嬪以婦職教九御而掌婦學之法者重之以九嬪書内令者詳之以女史則雖宫寢燕室森然若堂陛之尊嚴宦官宫妾儼乎若士君子之陶淑晏安之私不形情欲之感有制飭其情以正其性謹其獨以純其修其保之於内者至嚴且慎也若夫侍衛以䕶身而宫正宫伯屬焉飲食以養身而膳夫酒正屬焉行息以安身而掌舍掌次屬焉衣裳以章身而司裘司服縫人染人屬焉其保之於外者又至詳且備也然則位冡宰兼三公其責誠鉅任之者必其專且久承之者必其公且忠是以宏敷帝徳之廣運用咸和萬民而君臣一心宫府一體以長治而久安也哉使闕三公之官而并失其義甚非所以弼成君徳也成周盛時周公以太師兼冡宰召公以太保兼宗伯陳無逸戒異物其於師傅保之義亦大略可覩矣具其義於冡宰抑周公之志也夫

  周禮
  以九職任萬民一曰三農生九穀
  檢討周長發
  鄭司農曰三農者山澤平地之農也
  鄭𤣥曰原隰平地農民可於三處營種
  謹按虞帝咨牧曰食哉惟時洪範八政首食與貨豳風自于耜舉趾以及築場納稼其言農事為尤詳盖民間作苦稼穡艱難所闗於至治者不綦重哉先王體國經野其制備在周官太宰以九職任萬民一曰三農生九榖在鄭司農則以山澤平地為三農在鄭𤣥則曰原隰平地農民可於三處營種是皆以地為别矣而或謂上農中農下農為等則農以人别其説盖未盡善也粤稽禹貢則三壤以定賦雍州黄壤厥田上上冀州白壤厥田中中揚州塗泥故列下下而他州胥準此矣孔頴達謂九州之内視地肥瘠區為上中下三等以成貢賦之法其實一州之内大約亦有此三等也夫區田之法始於伊尹田長十有八丈分十有五町中間十四道其法有三等以上農中農下農為别此三農以人别之説之所由起也不知區田之法本乎代田代田之法創乎后稷甽長終畮一畮三甽一夫三百甽而播種於甽中嵗代處故曰代田漢成帝時議郎氾勝之曰昔成湯時伊尹善區田教民播種嵗收粟每畆百石勝之試為之得四十石皆此法也然以之定疆界别豐歉則可而以之分三農則猶未足以為準也嘗考周禮一易再易之制雖雍冀間亦然而一夫授田百畝惟以不易者為定爾雅之三田自一嵗以至三嵗曰菑曰新田曰畬所種愈熟得榖愈多而井田之法有遂有徑有溝有畛有洫有塗有澮有川有道有路以達於畿經界一正而民得按畝以耕此三代之所以樂康也周禮大司徒以土㑹之法辨五地之物以土宜之法辨十有二土之名物分野十二邦上繫十二次相民宅而知其利害他若九土見於左氏九地見於太元班固藝文志農凡九家書一百四篇管子呂氏春秋淮南子賈思勰齊民要術唐中和節有進農書之例宋景徳時有農田勅之頒凡載在經史諸子百家者班班可考而知也鄭司農以山澤平地為三農其説是矣然山多犖确地多低窪黍稌未必皆宜惟鄭𤣥原隰平地可於三處營種之説實本乎大司徒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物各有所宜生而櫽括其詞以列諸注疏卓然為千古不易之論焉要惟取代田區田之法相其高下備其旱潦審量而善用之上追周官周禮之遺意使民務本力穡百榖順成由是以經術為治術導之以禮樂澤之以詩書而厚生正徳教飬兼施唐虞三代之治不是過矣

  周禮
  以九式均節財用
  監察御史周祖榮
  鄭氏康成曰式謂用財之節度
  謹按國家之用財不可不慎也財出於賦賦出於土自邦中四郊甸削縣都以及闗市山澤之民皆終嵗竭蹶胼手胝足奔走轉運出粟米泉布作器皿通貨賄以供上所需一絲一粒皆民脂膏也故聖王不敢輕用其財立之式法以為節限隆殺有差出入有度掌之以冡宰而共之於有司是以人主不得踰式法而過取百官亦不得違式法而過與凡祭祀幣玉之奉賔客饔餼之等膳羞裘服之制凶年施舎賑貸之條下至酒人授酒材掌皮頒皮革委人共薪蒸材木職幣斂幣餘職嵗賛逆㑹大府頒貨賄皆稱其所給足以待事嵗有常經用有常數大約按毎嵗所賦之多寡以為定總計所入如干所出如干四分為率量用其三而存其一積至三十年則有十年之贏邦國有故不待加賦而王府所藏沛然自裕民或偶值水旱又得以蠲賦減租而無病於國故天不能災嵗不能凶國計不絀民力不匱此古昔盛世所為經久保盈造原立本端在此至纎至悉也夫以成周之隆家各授田民有恒業又俗尚敦樸人知節儉嵗計所入各有餘饒不待仰給公上而上之人猶日汲汲焉懼民生之或蹙民於時樂事勸功鼓舞率作力出賦税而先王猶不敢泰然享之節之又節惟恐侈用以病民也夫其恤之也甚周取之也甚薄而用之也猶甚嗇如此况後之民視周之民其苦樂又加逺矣田制壊而貧富不均生齒繁衍地力就衰加以僧道之飬兵役之餉及一切俳優飲博徵逐閒游不事生産仰屋而食日耗米榖習俗既澆爭事奢麗服舍玩好之飾賔祭昏𦵏宴游之費計貧民一嵗所獲不及一朝之資而豪右墨吏又從而朘削之廹之以水旱困之以轉輸重之以疾病死喪窮居蹙處不自聊頼而民於是始無以為生矣古今殊勢於此而欲治以周官之法以求足民非惟罔效適以滋擾計惟得其意而善為之要在均節財用而已考之史傳如漢之文帝宫室苑囿無所増益有不便輙弛以利民減諸服御狗馬時賜田租令丁男三嵗而二事其時人給家足海内殷富至武帝輕用其財外事征伐内興工作大府日匱乃置均輸告緍錢卒至虚耗奢儉得失昭然可覩然則足民之要别無有所為治財之術也欲治財必致籠天下之利利歸於上則下益竭善計者惟撙其財之所出而不悉其入則用之者無滲漏取之者無過差省約之餘留為施舍財不聚於上泉府所流轉相灌輸民得各自為生而又簡其節目去其苛禁一人躬行儉朴率先天下則而象之誰敢饜縱耳目以蕩厥家閭閻之産錙積黍累日計不足嵗計有餘此財以用而得生以節而能流信乎易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孟子所謂賢君必恭儉禮下取於民有制保民之長䇿利國之良規莫有善乎此也











  周禮
  以官府之六敘正羣吏一曰以敘正其位二曰以敘進其治三曰以敘作其事四曰以敘制其食五曰以敘受其㑹六曰以敘聴其情
  編修王㑹汾
  謹按哲王御宇所以措一世於雍和者必先使萬事萬物各得其序而朝廷為起化之原則澄敘官方尤不可以凌節雜施者也周禮小宰副冡宰以贊王治辨之以六職合之以六聨合則羣僚共為一體不至乖隔而不親辨則諸司各守典常不至侵官而越爼法如是亦云備矣乃於職首必先正之以六敘者何也記曰百官得其序傳曰衆賢和於朝物必有序也而後能和此禮樂所由興而萬化所從出也天地之氣運行有漸是故風雨節而寒暑時人主設官分職布教立事亦民之風雨寒暑也安可不以其序乎觀小宰之六敘舉凡程功賦食上計受成皆有秩然之次第而非任意以為後先此法守所以有常而民聴所以不惑也因是知古之銓衡考課一循其敘必無有踰階躐次者矣或謂爵禄者天下之砥石人主所以厲世摩鈍也循資限年豈古制耶曰非然也太宰以八柄詔王則馭富馭貴王自操之原非官司所得與其有茂材異等顯績殊勲以布衣而位三公不踰時而登保傅何不可者若材能不過中人勞績又非顯著則但以入官之久近制爵秩之崇卑斯二者固並行而不悖矣冡宰贊元經國故舉其通變者以詔王小宰謹守章程故循其畫一者以明制斯小大之辨也夫陳殷置輔惟賢是求鼓舞人材難拘一轍有不次之榮以達儁異有積勞而授以勵中材天下異材少而中材多則聖王之馭吏也越次者少而循序者多非惟作吏治之精勤亦以杜人心之浮競吏皆出於精勤則不至居官如郵傳而職業舉矣人盡消其浮競則不以請謁玷官箴而風俗淳矣漢制郡縣守相高第者擢二千石二千石治行最者入為九卿其褒遷似乎太速然漢之州部刺史猶後世節龯大臣則己位居常伯矣自是而九卿而副相行能雖高尚需歴試豈無能者而可僥倖於㨗得哉銓敘人材必稽名實茍無殊績莫若循資故徳均以才才均以勞漢唐以來亦猶行古之道也周禮一書其中若六曹署吏九命設官三年大比之類後代皆師其意而朝廷官府之治尤禮樂教化之原其所為敘正羣吏者誠萬世銓衡考課之要術歟





  周禮
  以聽官府之六計弊羣吏之治一曰亷善二曰亷能三曰亷敬四曰亷正五曰亷灋六曰亷辨
  編修儲晉觀
  鄭𤣥曰聴平治也平治官府之計有六事弊斷也既斷以六事又以亷為本
  謹按帝王官人之道克知灼見因材器使嘗慎簡於登進之途敷納明庶委任責成必綜核於職業之地唐虞之九徳所以斷之於其人也成周之六計所以斷之於其官也夫六官之屬名位之大小攸殊庶務之繁簡不一其中英髦傑魁之倫積日累勞建功奏績始著羽儀之用而終堪梁棟之任者豈伊乏人要舉此六者足以該之盖善則循良有以宜民矣能則猷為有以敷政矣克敬則不懈於位矣守正則不違於道矣執法者不狥乎情矣明辨者不惑乎事矣先善於能者善自徳言之能自才言之徳為才本故善居能先也敬正主徳亦善之端法辨主才亦能之類也王安石曰亷者察也謂察於此六者則羣吏之臧否自見而六者之外不復有所為亷之名與鄭説稍異管子曰亷不蔽惡則行自全夫亷雖訓察亦即褆躬厲行檢制精明之意而以之為臣工勸則夫内而衾影之無慚外而簠簋之必飭胥此物此志也竊以鄭元之解文義較為完備且六事之必本於亷者其理亦甚切而易明矣人必志氣潔清身家之營寡而後其徳昭焉操履淳白取舎之分嚴而後其才當焉不亷則曰善曰敬曰正者無非邀譽之術而曰能曰法曰辨者又適足為濟貪之資也且亷者人臣之當固無足異而六事乃居官之績也故徒亷而已則不足以概六事而六者之中或得其全或得其半或得其一人材之優絀不能齊也然均不可以廢亷考之周官成王所以戒卿士者與此實相表裏其曰阜成兆民曰功崇惟志業廣惟勤曰敬爾有官曰以公滅私曰議事以制其爾典常作之師曰蓄疑敗謀比皆六計所櫽括其曰恭儉惟徳無載爾偽作徳心逸日休則又以亷為本之義也自唐虞始立考績之典周禮大宰之職以八法治官府八曰官計以弊邦治三嵗則大計羣吏之治而誅賞之然則小宰之六計其即成周考課之法歟三代而下漢法以六條察二千石郡國守相高第入為九卿唐考功法流内之官敘以四善二十七最四善一曰徳義有聞二曰清慎明著三曰公平可稱四曰恪勤匪懈宋時考吏能否為三等以公勤亷幹惠及民者為上大都倣成周之遺制而為一代黜陟之課者也雖然小宰所聴治者六官之屬耳若六官之長則有大宰之六典在焉盖三公九卿居論道經邦之職非可以六計求之而膺高位而享厚禄則亷固宜不待於言矣記曰大臣法小臣亷此之謂也抑嘗思之立朝而無忝者其素行之修也莅職而克舉者其藏器之良也故斷之於其官必先斷之於其人大司徒鄉大夫之職三年大比考其徳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使民興賢出使長之使民興能入使治之此其法良意美與小宰之六計相為維制而有合乎唐虞九徳咸事之䂓者歟官人之要亦略具於是矣









  周禮
  以聽官府之六計弊羣吏之治一曰亷善二曰亷能三曰亷敬四曰亷正五曰亷灋六曰亷辨
  檢討興泰
  鄭康成曰聽平治也平治官府之計有六事弊斷也既斷以六事又以亷為本
  謹按人君代天理物統蒞臣工綱舉目張絲聨繩貫俾得各勵名節為國家効股肱耳目之用考課之法固其最要者也周禮天官以六計弊治之條掌諸小宰以平治官府之功善則悃愊無華能則因時取濟敬則各居官次正則操履端方法則守典弗墜辨則臨事不疑此六者吏治之所從出也而要必以亷為本何謂亷有天理而無人欲者也人性感物而動不能無利慾之私故聖人嚴植其防使之相束於禮教名義之中而各安其分自知砥礪亷隅制節謹度上不負國中不辱身下不病民品行從是而端氣節從是而立漢世取士曰興亷調吏曰亷察夫亦猶六計上亷之意云爾然亷未有不從節儉出者元徳秀為魯山令嵗滿笥餘一縑僅駕柴車趙抃守蜀惟以琴鶴自隨盖能儉以養亷故取與一無所茍後世居官者一切服餙器用饋遺徃來耗費多端俸薪不敷所用於是巧取漁利而民不勝其擾矣那移侵欺而國帑亦多致虚懸矣周公盖早鑒戒乎此故分六計而各冠以亷俾為臣者以此為標準則簠簋不飭之行自清課治者以此為勸懲則苞苴竿牘之弊不作豈非萬世不易之良法歟抑聞禮記曰大臣法小臣亷是亷之一言尤大臣之所以表率百僚者也後漢祭遵屡掌兵戎家無私財光武歎為憂國奉公張奐為屬國都尉羌有獻金馬者奐以酒酹地曰使馬如羊不以入廐使金如粟不以入懐悉以還之威化大行然則屬員之亷節惟在為大僚者激厲而振興之而於考課之時務必激濁揚清精詳甄别果有封鮓却金皭然不汚者顯加褒擢以為亷吏倡其敗檢踰閑貪冐無恥者嚴加黜罰以警其餘如此則察典不視為具文而臣品克端人心風俗亦蒸蒸丕變矣











  周禮
  以聽官府之六計弊羣吏之治一曰亷善二曰亷能三曰亷敬四曰亷正五曰亷灋六曰亷辨
  檢討徳保
  謹按註疏云善善其事有辭譽也謂有善事四方令聞辭譽也能政令行也謂雖無辭譽而政令得行也敬不懈於位也謂敬其職位恪居官次也正行無傾邪也以其行正直言公正無私也法守法不失也謂依法而行無有錯失也辨辨然不疑惑也謂其人辨然於事分明無有疑惑之事也亷者潔不濫濁也既斷以六事又以亷為本不揣愚陋謹就六計亷為本而廣其義為六箴云理煩治劇周流不滯令聞廣譽聲稱四至内重外輕如軒如輊以亷為本明道正誼不計其功不謀其利
  右亷善箴
  卓哉能吏之綱之紀上令下行如臂使指暮夜懐金風頺波靡以亷為本飭其簠簋臣門如市臣心如水
  右亷能箴
  不懈於位以事一人佩垂佩委王之藎臣昭昭表節𠖇冥墮行以亷為本匪貎祗承夙夜惟寅直哉惟清
  右亷敬箴
  重規叠矩行表言坊敬内以直義外以方苞苴弗却蠅玷圭璋以亷為本無慾則剛煌煌令典濁激清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右亷正箴
  森然憲章金科玉律尺寸不失修其邊幅式飲貪泉或出或入以亷為本無慙衾獨凛冽霜威不寒而肅
  右亷灋箴
  鑑兮本空衡兮本平惟虚生白惟公生明蔽交於前奪吾之精以亷為本玉壺氷晶清斯濁斯濯足濯纓
  右亷辨箴












  周禮
  以聽官府之六計弊羣吏之治一曰亷善二曰亷能三曰亷敬四曰亷正五曰亷灋六曰亷辨
  監察御史胡寳瑔
  注聴平治也平治官府之計有六事弊斷也既斷六事又以亷為本
  疏皆以亷為本者此經六事皆先言亷後言善能之等故知将亷為本亷者潔不濫濁也
  謹按朝廷設官分職隨其才能而器使之務令各盡所長以共襄盛治然衆材之畢集必考核之尤精惟衡以定品而平治官府之灋昭焉曰善曰能曰敬曰正曰灋曰辨六者不同同歸於亷夫所謂亷者非矯世以鳴高飾情以干譽也古之良臣清畏人知無愧衾影本乎不敢自欺之誠以堅其夙夜匪懈之志則職任無曠而庻績咸熈胥由此也盖獨知之地不為物欲所移則介然之操自不為權利所奪有其徳而徳本於光明有其才而才亦歸於中正以之服官敬其事而後其食以之治民高其行而從其教故弊吏以亷為本洪範之垂訓也有猷有為必兼有守子貢為信陽宰孔子曰勸之慎之又告之曰治官莫若平臨財莫若亷亷平之守不可改也觀聖人之言則信乎有守為入官之要而察吏之道即莫先於此小宰之職聴之以六計欲其循良足以宜民貴乎善善必本於亷乃昭内志之精純欲其才力足以處事貴乎能能必本於亷乃見中情之粹白敬者謂其不懈於位也惟亷而主一無適長守此嚴翼之心正者謂其行無傾邪也惟亷而至公無私不改其端方之素持守不阿者取其灋因亷而灋所以遵循而無失也臨事不惑者取其辨由亷而辨所以昭晰而無疑也然則何一非以亷為本哉夫不貪為寳以貧而賀子文無一日之積王曽志不在温飽惟其品詣己端不為外物所染夫是以公明正直皭然不滓確乎不㧞有徳以用其才而才乃不入於偏私不流於巧偽所謂欲影正者端其本也厥本既端則存心砥礪如竹箭之有筠如松柏之有心宜乎清標可以風有位羔羊素絲詩人所以詠委蛇也潔行可以振頺風鳯凰瑞麥史臣所以書治行也以亷為本而律己則先洗滌其心論人則先衡量其品由是國家有得人之慶在位無踰檢之臣善也能也敬也正也灋也辨也不皆各効其長以成郅隆之治哉於此知周官六計弊吏之為先得其本也





  周禮
  以聴官府之六計弊羣吏之治一曰亷善二曰亷能三曰亷敬四曰亷正五曰亷灋六曰亷辨
  監察御史劉方藹
  鄭𤣥曰聴平治也平治官府之計有六事弊斷也既斷以六事又以亷為本善善其事有辭譽也能政令行也敬不懈於位也正行無傾邪也灋守灋不失也辨辨然不疑惑也
  謹按九徳之中一則在亷十愆之儆一則惟貨是知官府之計寡亷必黜羣吏之治以亷為先盖人一不亷則自封瘠民安能善不亷則恣欲慆心安能敬不亷則賂章官邪安能正不亷則敗度敗官安能灋雖不亷之人多有能者辨者但幹事之才為欲所詘其能不足任也見事之智為利所昏其辨不足用也一不亷而吏治遂無一可取此亷所以為官府之大本而聴官府之計之大要也但國家分職於官府與百姓重頼有羣吏者茍能潔己不剥民亷矣猶未足以既乎其職也故有六計以弊吏治一則亷善而徳惟善政二則亷能而位事惟能三則亷敬而欽乃攸司四則亷正而正色率下五則亷灋而各守爾典六則亷辨而庻明勵翼必六者有一乃稱循吏六計中善為本能為用善之分著為敬正能之敷施為灋辨而六者均以亷為本能亷則善敬正因以可兼惟亷則能灋辨方為可取顧官吏之亷其根本倡自朝廷周之時九賦以義取九式以節用聖主之慎乃儉徳惟懐永圗周以前皆然也帝堯富而不驕貴而不舒舜禹有天下而不與臯陶猶戒以無教逸欲有邦成湯不邇聲色不殖貨利盤庚不肩好貨武王亷於財亷於色召公猶戒以不役耳目百度惟貞成王言恭儉惟徳無載爾偽皆以一人之清心寡欲為天下官吏倡率斯為臣者各能砥礪亷隅基徳於亷而増美焉庻可以六計弊之而成大法小亷之盛也














  周禮
  因此五物者民之常而施十有二教焉一曰以祀禮教敬則民不茍
  編修荘存與
  謹按虞書舜命契曰敬敷五教在寛司徒教典宜莫重焉乃别言十有二教何也愚以為五教者天之經地之義民之行而非空言所能喻必施此十二教而後可以敬敷之於民焉嘗考先王制祀禮莫大於郊社莫隆於禘嘗尊事上帝以訓民事君順事祖考以訓民事親孔子著宗祀之典於孝經我将之詩是也其詩曰儀式刑文王之典日靖四方又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聖人昭事之忱於是為至是以其民不賞而勸不怒而威恪㳟匪懈竭其忠孝以復其性以修其職而治化成焉聖人之教不肅而成者祀禮教敬之謂也
  二曰以陽禮教譲則民不爭
  臣謹按賔射饗燕飲食之禮所以親兄弟宗族而和朋友賔客也俗貴爵則民爭於位俗貴富則民爭於財俗貴徳則民爭於名茍有所貴則必爭爭必於其同類是以失序而相詐也聖人以禮示之觴酒豆肉之間朝廷几席之位莫不導民致其尊讓夫射以觀徳君子不徒讓也然升降進退揖遜雍容善猶不爭而况財與位乎是以其君子善則稱人過則稱己其庻人耕者讓畔行者讓路禮之化也
  三曰以隂禮教親則民不怨
  謹按婚姻之禮所以經夫婦之别而厚人倫之本也周之盛時文王躬上聖之徳有内助之美周公制禮詠歌其義以風化天下后妃則有關雎之徳葛覃之本卷耳之志國君夫人則有鵲巢之行采蘩之職大夫列士之妻修采蘋之法度此六詩者鄉飲酒之禮則歌之是以其民篤於行亷於色男女正婚姻時怨曠之感息和平之化行此教親而民不怨之效也
  四曰以禮樂教和則民不乖
  謹按民有血氣心知之性而七情出焉情有所向則僻僻有所甚則乖名義不及顧刑法不及畏平則悔而思思則悟而和聖人作樂以教民所以防其僻而導之平也夫雅頌之音六代之舞固足以動四氣之和而著萬物之理至於閭巷四野之所習又為之土鼓葦籥以吹豳詩笙磬琴瑟以合鄉樂鼓舞之師以作其氣采詩之官以達其志是以其民欲心平躁心釋遷善逺罪日化而不自知移風易俗莫善於樂此之謂也
  五曰以儀辨等則民不越
  謹按公卿大夫列士庻人上下有章貴賤有等所以承王命而崇國體也聖人在上謀議及於衆庶諮詢不廢芻蕘其卑易近民如此而民服事其上莫敢踰越者貴有常尊而賤有等威也夫貴乘其勢以陵於賤則法令廢下慢其位以抗於上則朝廷䙝聖人制宫室車旗之等嚴服物采章之辨以九儀之命輕重布之茍無其爵雖有其財不得服其服而行其禮民知尊爵而朝廷益尊冐上無等之習所由禁也
  六曰以俗教安則民不偷
  謹按四方之民各有其俗狃近而忘逺舍本而趨末此俗所以日偷也為終日計者其民散為終嵗計者其民擾為終身計者其民愿為數世計者其民仁盛衰之數恒由此起聖人以本俗教民疆理有宜室廬有固衣服有恒器械有式樹畜有經親戚有誼公劉之遷豳太王之遷岐雖廹遽擾攘而纎悉具偹定數百年之經制於一日二日之間是以其民重厚而難動揺惇篤而善守業也
  七曰以刑教中則民不虣
  謹按民之不能無邪惡猶榖之不能無稂莠也治之則馴縱之則虣聖人不忍聴其虣於是刑以威之約其情防其欲凡勇敢强有力之人能用之於禮義不得施之於鬬辨書曰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又曰士制百姓于刑之中以教祇徳夫伯夷典禮臯陶作士而播刑之廸以伯夷為法者士師之用刑惟以禮為斷也是以守禮者雖弱無所懼犯禮者雖强無所恃鄉無暴俗國無幸民大化之隆天下無一人之獄焉所謂刑期無刑民協于中者是也
  八曰以誓教恤則民不怠
  謹按安樂之民難治憂患之民易化善教者在使民知恤而已盤庚之時商之臣民自以為先王之舊人席其寵禄恃其寛政傲上之令而逸豫是從玩於近娛忽其逺患故其告羣臣曰予告汝于難告庶民曰今予告汝不易言民生之不易而戒懼之不可以怠也故又申之曰無戯怠懋建大命聖人之於民未安也為之求其安既安也為之思其危若父母之訓子孫寕或過慮而無有不及誥誓之言惟是為切是以其民憂深思逺長慮却顧早夜不怠以從上教書曰百姓王人罔不秉徳明恤此商之所以盛而周公之所以告召公也
  九曰以度教節則民知足
  謹按天地之所生筋力之所治田疇之所獲山澤之所出其饒乏有大數而度量不生於其間則物力有限民欲無厭富民厚積而不知其極貧民偷取而不虞其盡此天下所以常苦不足也聖人教之以度受禄者不予民爭業家不藏重器國不貴異物商賈不擅山澤之富農夫不逐什一之利鳥獸草木取之有時用之有節故無甚貧甚富之民流俗不相耀則心和平而性恬安隂陽調四時正萬物盛多而可以贍民之欲民無貪心物有餘利而或不知足者盖未有也
  十曰以世事教能則民不失職
  謹按四民之職民職之大者也遷其業則弗能為良世其教則不勞而善故士處學校農處田野商處市井工處官府父兄子弟相授受以成其業家無棄材則國無游民傳之既久所謂士食舊徳之名氏農服先疇之畎畝商循族世之所鬻工用高曽之規矩藝日以精俗日以厚親賢樂利雖百世猶不忘先王之教也
  十有一曰以賢制爵則民慎徳十有二曰以庸制禄則民興功
  謹按爵禄者人君之大柄而教民之樞機也人情莫不欲富貴而惡貧賤無以制之則茍得者不知愧而徳行日廢功效日隳以徳制爵以功制禄尊卑厚薄各有定分近無所濫逺無所遺是以其民之慎徳也為善於國不如為善於邑為善於邑不如為善於家其民之興功也安居必先公而後私有事則就勞而惡逸書曰敢不敬應言勸賞不徧加乎天下而天下從焉此教之成也













  周禮
  周禮大司徒之職以荒政十有二聚萬民一曰散利二曰薄征三曰緩刑四曰弛力五曰舎禁六曰去幾七曰𤯝禮八曰殺哀九曰蕃樂十曰多昏十有一曰索鬼神十有二曰除盜賊
  侍讀惠士竒
  鄭康成曰散利貸種食也薄征輕租税也弛力息繇役也舎禁無禁利也去㡬去其税也𤯝禮凶荒殺禮也殺哀省凶禮也蕃樂閉藏樂器而不作也多昏不備禮而昏娶者多也索鬼神求廢祀而修之詩所謂靡神不舉也除盜賊急其刑以除之饑饉則盜賊多不可不除
  賈公彦曰舍禁謂山澤所遮禁者舍去之使民得取蔬食去㡬者㡬謂呵禁也關市去税而猶幾之謹按荒政十有二外考之史册又有三利有三弊三利者一曰開渠二曰運糴三曰鼓鑄三弊者一曰抑價二曰貯粟三曰掘井謹一一條陳之於左
  宋史汪綱知蘭溪縣㑹嵗旱躬勸富民浚築塘堰大興水利餓者得食其力全活甚衆於是部使者列為一道荒政之冠此嵗畢開渠之法也今水利方興似宜推行之於天下前漢召信臣為南陽太守好為民興利務在富之乃於穰縣南六十里造鉗盧陂累石為堤起水門提閼凡數十處以廣溉灌嵗嵗増加多至三萬頃民得其利郡以殷富及後漢杜詩為太守復修其業故時歌之曰前有召父後有杜母今南陽郡屬河南省魏賈逵堰汝水為新陂通運二百餘里人謂之賈侯渠鄧艾修淮陽百尺二渠通淮潁大治諸陂於潁之南穿渠三百餘里溉田二萬頃今河南郡縣多古所開水田之地収穫多於陸地數倍後世皆淤塞不通莫能疏濬一逢嵗旱束手無䇿坐以待天豈非河南水利不興之故哉即以江東水利言之常州有望亭堰牐置於隋之至徳徹於宋之嘉祐至元祐七年復置未㡬又毁宋臣章冲以為説此堰牌有三則潦嵗則洩其水而無淫溢之患旱嵗則蓄其水以溉田兼運河有節啟閉以時足通舟楫永免作埧車水科役百姓之煩擾故修建望亭上下二牐固䕶水源而三利備焉孝宗隆興六年監進奏院李結獻議謂低田恃堤為固乞於常秀蘓湖諸州水田塘浦要處乘此農隙作堰増令高濶則堤成而水不為患方此饑饉俾食其力因其所利而利之秋冬旱涸涇浜斷流修築尤為省力而户部以其議切當因曉有田之家各出錢米與租田之人更相修築官無所費民不告勞從之由此而推之天下凡郡縣有古時水道昔通今塞者長吏悉心籌畫疎而通之濬而深之因修立水門堤閼固䕶堤防并令饑民得食其力此荒政之一大利也南宋時浙東大饑朱熹為提舉奏請盡出内庫之錢為收糴本又江右大饑安撫辛棄疾始至榜通衢曰閉糴者配彊糴者斬次令盡出公家官錢銀器召官吏儒生商賈市民各舉有幹實者量借錢物不取子錢使領運糴期終月至城下發糶於是連檣而至其直自減民以不饑此運糴之法荒政之一大利也或曰官榖在倉無煩運糴不知官榖賑饑民僅及近城三十里内耳窮鄉僻壤勢豈能來老幼疾患之人必有餒者未若令民運糴其粟益多以民賑民必能周徧而窮民無不䝉其澤矣周官司市國凶荒札䘮則市無征而作布註云無征謂市不税金銅無凶年因物貴大鑄泉以饒民然則鼓鑄亦備荒之一䇿也去嵗江蘇嵗旱歉收錢價騰貴前此每錢千值銀一兩二錢五六分猶不至日益増昂者頼有寳蘇局開爐鼓鑄搭放兵餉得以流通於民間也今開江省從前收買民間黄銅器皿盡歸蘇局鼓鑄用訖無存因此停鑄未得源源接濟錢日減價日増伏思銅禁已開國無庸再行收買舊銅器皿而洋銅有餘原許商舶售銷粤銅開鑛亦得流通各省似應仰請
  勅下江省督撫酌動帑項採買銅觔接濟寳蘇局鼓鑄仍照近例搭放兵餉則錢益充裕市價自平矣物少則貴多則賤自然之理也嵗饑榖貴誰能抑之故抑價則民間必有强糴者由是盜賊滋豐白晝刼掠不可禁止宋時撫州大饑黄震為知州坐驛舎署文書不入州舎嚴禁强糴不抑米價其後米價漸省而後入州視事誠以米價不可抑而强糴之漸不可不防故浙東饑朱熹為提舉始拜命即移書他郡募米商蠲其征及入境而客舟之米已輻輳則米價不抑而自省矣故曰抑價足以召亂増價足以招商然則抑價者荒政之一大弊也宋孝宗時江右大祲郡檄萬安丞劉清之視旱徒歩阡陌親與民接凡所蠲除具得其實清之曰有粟之家閉不肯糶實窺伺攘奪者衆也在我有政則大家得錢細民得粟兩以為便此粟在民則為法以出之規畫防閑民頼以濟又辛棄疾安撫江西運糴鄰郡而信守謝源明乞米捄助幕屬欲勿予棄疾曰均為赤子皆王民也即以米舟十之三予信此粟在官則分張以助之此疆爾界一視同仁故曰毋藴年毋壅利謂藴積年榖而專其利然則貯粟者荒政之一大弊也
  掘井溉田一見隋書李徳林傳一見金史食貨志徳林為懐州刺史在州逄亢旱課民掘井溉田空致勞擾竟無補益為考司所貶此固昔人已行之而無效者也安可復踵其失乎金泰和八年詔諸路按察司規畫水田部官謂水田之利甚大沿河通作渠如平陽掘井種田俱可灌溉比年邳沂近河布種豆麥無水則鑿井灌之計六百餘頃比之陸田所收數倍以此較之他境無不可行者然則鑿井種田乃沿河豆麥之田非稲田也又皆在平陽邳沂近河之田而欲推行之於他境則李徳林已嘗行之徒勞擾而無補益矣然則掘井溉田豈備荒之善䇿哉











  周禮
  以荒政十有二聚萬民
  編修于振
  東萊吕氏曰堯水湯旱民無菜色其制度不可考周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至春秋而秦饑乞糴於晉魯饑告糴於齊九年之制已壊其後如李悝之平糶豐年収之凶則出賑亦三代以後之良䇿也漢詔載粟入關得毋用傳宋富弼在青州措置流民種種有法趙抃在㑹稽不減榖價商賈輻輳皆屬可行漢耿夀昌為常平倉至宋遂為定制韓𤦺又請罷鬻沒宫田募人承佃為廣惠倉嘉祐間又置廣濟倉宋之徳澤洽民三倉盖有力焉
  謹按賑荒之法聖人育物之盛心也葢周禮詳焉然條目雖具而非其人不能行故聖人任人而不任法盖聖人不能使嵗之必稔而能於豐嵗預為歉嵗之儲不能使民之不饑而能使饑嵗不失豐年之樂亦曰慎選親民之吏而已天子以生民之命寄之於大吏大吏以生民之業屬之於有司有司取百姓之身家謀之於夙夜隨時補救因地制宜未雨綢繆先勞後逸其事至委曲其道至纎悉不可以殫述也詩曰曽孫來止以其婦子饁彼南畆田畯至喜此言天子之重農也又曰嗟嗟保介維暮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此言諸侯之勸農也農事勸則収穫豐收穫豐則儲蓄厚儲蓄厚則水旱不足憂矣古之有司與民常親親則耕鑿出入豆區釡鍾之細皆得以量其緩急而節其盈虚今之有司與民甚疎疎則剛柔燥濕有無登耗無由悉其情形而為之通變且以一邑言之百里之中有業者幾何無業者幾何令所當知也有業之家其在高鄉者幾何其在低鄉者幾何令所當知也潦則低鄉受其害而高者或有豐收旱則高源被其灾而低疇間有成熟此可以理推者也被荒之家其為稍給者幾何其為赤貧者幾何稍給者猶可待赤貧者不可緩也茍不留心於平日則逐户稽查必滋紛擾茍不詳察於臨時則文移駁詰動渉兼旬及至得請而𣪚給不得其術委用不得其人反致鳩形鵠靣升斗莫沾而兼併豪强倉箱濫及胥吏恣為影射奸商借此居竒既而上司風聞白簡從事而流離𤨏尾展轉溝壑者不知凡幾矣詳考古今言荒政者大抵開倉賑濟平糶截漕煮糜禁釀是數端者雖使李悝耿夀昌輩生於今亦無以易也但必如富弼之綜宻周詳趙抃之實心任事行之方有實效盖朝廷之指授惟舉大綱而有司之經營每多掣肘非置身於功名得失之外不能適惬乎閭閻疾痛之微故曰有治人無治法得其人則仿古人之法可也師古人之意亦可也不得其人則慕古人之名而無濟者泥古人之法而将不止於無濟也故曰慎選親民之吏而已且夫州縣之有常平等倉出陳納新以備不虞法至善也乃銓注者聞所任之地倉榖數多每每心驚色駭夫豈不知此陳陳相因者凡以為民哉或慮倉厫坍塌而修建無資或恐浥爛相尋而出納無術必至因縁虧空身挂彈章功名之念既重則恤民之念不得不輕瞻頋若此而望其實心撫字不可得也又朱子社倉其法盡善然説者謂其可行於鄉而不可行於邑可以委之耆社而不可屬之有司止可任其力之所能為不可强以情之所不樂故有司之務名者奉行故事不過虚張其數莫濟緩急之需甚有不肖官吏比户徵求名曰樂輸實同抑勒則又與社倉之本意相去甚逺矣非法之不良行法者非其人也夫身為長吏而四境之内高下不知貧富莫辨良頑罔别休戚不通無是理也設或有之是曠官也不然則地方大吏不能躬親化導之也夫國家亦豈能旦夕間得數十百富弼趙抃而用之哉亦在為大吏者體九重宵旰之憂宣朝廷慈惠之澤平日風厲屬員不以趨走承順為恭不以便㨗敏給為能屬吏中有實心愛民者不以其悃愊無華而鄙之不以其迂拙戅直而棄之立考課之法以農政為殿最寛之以嵗月加之以激勸考成既滿則上其績於朝或如漢之賜爵賜璽書以旌異之必得可繼其功者然後衝替如此則各屬向風羣相則傚有不吏治烝烝者乎故尹鐸用而晉陽無繭絲卓茂封而東漢多循吏上行下效㨗於影響端不誣也由是言之欲講賑荒之法當先籌備荒之䇿欲致養民之效當先簡親民之官官得其人則水旱無虞豐凶有備周官十二可無泥其文矣此徳惟善政政在飬民所以必歸之知人則哲之后也哉


  周禮
  正月之吉始和布教于邦國都鄙乃縣教象之灋于象魏使萬民觀教象挾日而斂之乃施教灋于邦國都鄙使之各以教其所治民令五家為比使之相保五比為閭使之相受四閭為族使之相葬五族為黨使之相救五黨為州使之相賙五州為鄉使之相賔
  檢討張鵬翀
  鄭康成曰受者宅舍有故相受寄託也
  鄉大夫之職各掌其鄉之政教禁令正月之吉受教法于司徒退而頒之於其鄉吏使各以教其所治以攷其徳行察其道藝三年則大比攷其徳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鄉大夫帥其吏與其衆寡以禮禮賔之賈公彦曰用鄉飲酒之禮以禮賢者能者賔客舉之
  謹按周禮為成周致太平之書綱舉目張無所不備而保息安養化民成俗之事於地官之職尤詳夙昔講求以為無變今之法不失古之實者莫如今制所行保甲鄉約等法有比閭族黨月吉象魏之遺意得其意而善用之則無更張之擾而有復古之漸焉盖王者之於民将欲教之必先養之将欲養之必先有以整齊而聨屬之而教養之政即行乎其間五家為比使之相保五比為閭使之相受四閭為族使之相葬五族為黨使之相救五黨為州使之相賙五州為鄉使之相賔此屬之有道也徙於國中及郊則從而授之徙於他則以旌節行之無授無節則唯圜土納之此制之有法也有小司徒以統其衆有鄉大夫以均其力有載師以掌土事有司稼以制民食有三物以教八刑之紏師氏保氏司諌司救之設以長其善而匡其失而又有泉府以收壅滯委積以待凶荒閒粟屋粟以供散惠施利其至詳至悉也如此盖治四海九州舉如其一鄉故曰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今制保甲十家為甲十甲為保甲有長保有正其整齊聨屬之法合乎比閭族黨之意而簡徑易行其十家相坐之制或虞牽渉太多轉相推諉則稍加變通參用五家為比有罪相及之文五比為保十保以上為里保有長里有正制皆如舊里統于鄉鄉統于縣令丞以下分廵四鄉時時體察務悉民隱令四民各占所業毋相混淆傭佃轉移及藝技雜流附於籍有役則按籍均之給以食竒淫無益民用者與游惰同罰壮丁二人保長以下輪值一人共相守望村置鼓津置柵門闗市肆倍嚴稽察使奸匪無所措其足如此則一鄉之良頑勤惰緩急有無皆可徧察而周知矣鰥寡孤獨廢疾有族黨収恤者時加體察官給口糧者時親騐閲責成里保無使失所或有凍餒流為丐乞者即時設法收飬有他處流丐須量為安挿使有生業或量給資糧移歸本籍不許再入我境此中或有盜賊混伏甚有采割人者可為隐痛又有丐頭及雜流匪類相助為惡宜嚴禁而絶其根則良民得安息窮民無失所此保甲之大要也邑有耆儒碩彦或仕而歸其鄉者請為鄉老其次為約正月吉率其鄉人而讀法講約倡明友助親睦之義而功罪相及之法行乎其中盖天理民彛之大有不可一日不講者不得因民生未厚而視為緩圗也况今天下生齒日繁靡費日廣生養難遂風俗益以偷薄鄉約之講尤不可視為汎常必明五禮之序使明暁易遵申八刑之糾使警惕無犯至里塾之師亦必考核人品使董率子弟共遵循謹庻澆漓漸革親遜可㡬鄉有孝友睦婣任恤之行則約正書之三年無變則鄉老舉之所舉三人以上以鄉飲禮賔之且上達而俟察舉焉如所舉不當或素不教戒而麗於刑者鄉老以下議罰有差三麗於罰則更易之鄉飲弗賔如是則勸規並行功罪相及而羣知興行矣務使四境之内無盜賊無爭訟無凍餒丐乞人勤耕織户誦詩書四民樂業百姓親睦而後為能行保甲鄉約之實效所謂無變今之法不失古之實者此也我
  皇上廣雎麟之徳心行官禮之法度察吏安民簡賢久任使上官無掣其肘小民各輸其情簿書期㑹日簡農桑教化日興上下孜孜交勉復倣漢時増秩賜金之意以風勵将中材知勉而賢能益奮成周太平刑措之盛必可得而致也以説經之次敬抒管見冀有禆化理之萬一伏惟
  聖主裁擇而進教之





  周禮
  正月之吉始和布教于邦國都鄙乃縣教象之灋于象魏使萬民觀教象挾日而斂之乃施教灋于邦國都鄙使之各以教其所治民
  編修劉綸
  賈逵曰正月之吉謂建子之月一日也正月之時調和教典訖即布於邦國諸侯及畿内二鄙公卿大夫等建寅之月使萬民來就雉門象魏之處觀教象文書從甲至甲為挾日而後斂藏于明堂也使之各以教其所治民者若據邦國則使諸侯若據都鄙則使公卿大夫也
  謹按成周端本正始之義莫先乎立教故成法所在既已垂諸方䇿信及臣民而嵗首必舉而縣之盖天運周於上人事應於下此地官教法所由翼天官之治法以行也顧考禮文所紀布化承流之職至備且詳於邦國有諸侯於都鄙有公卿大夫次第以相及則是司徒出之賢百執事率其所屬而禀承之即萬民亦得各就其長上而講明切究之矣乃雉門魏闕之間更為之麗其教於象且麗其象於挾日而始斂者亦以聖人之愛民周坊民至而目著心存之道寓焉爾易曰風行地上觀先王以省方觀民設教書曰每嵗孟春遒人以木鐸徇於路月令曰孟春之月命相布徳和令命大師守典奉法王者於順時播化覺世牖民諸大政常使天下飲食寤寐莫不見其昭天地而燦日星然後其教不肅而成其政不嚴而治是以周之導民也溯其綱維所自振則權必統乎尊揆其服習所從親則治必詳於近如司徒始和教法其職要其屬繁其去民亦逺故其於法也曰布曰縣曰斂曰施而不曰讀下此為小司徒則曰頒灋鄉師準之又下此為鄉大夫則曰受灋鄉吏從之而猶未讀者以其所統之州且有五也至於州長乃一嵗而再讀灋焉謂正月及嵗時祭祀是已至於黨正乃一嵗而七讀灋焉謂四時孟月及春秋祭禜與正嵗是已至於族師乃一嵗而十四讀灋焉謂十二月之吉及春秋祭酺是已降而至於閭胥並無常地無定時豈非與民愈親則數愈宻入愈漸而化愈深者歟夫民者邦之本親民者教化之本聖人觀於鄉而識王道之易此物此志也故方其敷教也勞來之詔固由上以逮民而及其教成也風俗之書又自民而登上再稽鄉舉里選之典閭胥選於二十五家則敬敏任䘏之小善可書矣族師選於百家則孝友睦婣有學之累善可書矣黨正選於五百家則徳行道藝之大善又可書矣由是州長攷之鄉大夫賔之且以升於司徒而象益騐其明法益知其備教益觀其成矣夫是故成周端本正始之義莫先乎立教也

  周禮
  令五家為比使之相保五比為閭使之相受四閭為族使之相葬五族為黨使之相救五黨為州使之相賙五州為鄉使之相賔
  監察御史沈廷芳
  鄭康成曰此所以勸民者也使之者皆謂立其長而教令使之閭二十五家族百家黨五百家州二千五百家鄉萬二千五百家
  謹按周禮所言即後世之保甲法也大司徒之比閭族黨州鄉行于六鄉者也遂人之鄰里酇鄙縣遂行于六遂者也而五家為比十家為聨則於族師之職言之五家相受相和親有辠竒衺則相及又於比長之職言之一官之中於保甲之法惓惓數致意焉誠以治民之道散處而雜治之則勢暌而法難週整齊而聨絡之則情親而教易立人各有所統則互相稽察可以代官長之煩家各有所聨則彼此賙卹可以敦睦婣之俗孟子云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自古治四海九州之衆而不異於一井一疆者誠莫善於保甲之法矣若夫奉行之道貴乎務其實而不以其名師其意而不泥其迹盖户懸一牌里設一籍法似宻矣然而里居之遷徙不常生齒之登下無定今嵗之所編或有異於來嵗春夏之所籍或不符於秋冬是不可以按圖而索刻舟而求也周禮不云乎以國比之灋以時稽其夫家衆寡徙於國中及郊則從而授之若徙於他則為之旌節而行之大槩比閭之長以時稽其生齒之多寡民居之遷徙層累而上之随時更正互相考覈以符實數小司徒復有三年大比之法以要其成是故云不煩而政亦易舉至於澤居者編排之以舟楫山居者編排之以棚寮山陬海澨無徃不宜後世所以推廣而行之者總不越乎比閭族黨州鄉之法故無事則相保相受有事則相賙相䘏善則相勸過則相規旌揚善行採之於鄉評郊遂有移懲之以不齒設有追胥力作固可按册而稽或凶祲賑卹不難計口而授洵乎治四海九州之衆而不異於一井一疆者莫善於保甲而為萬世不易之良法也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六
  周禮
  大司徒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賔興之一曰六徳知仁聖義忠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恤三曰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檢討廖鴻章
  謹按育才造士之法莫備於周而此則教之行於鄉者司徒主六鄉故以鄉三物教鄉内之萬民至於三物教成而舉賢者能者以禮禮賔之則俟之三年大比而鄉大夫之職也徳先於行者得之於心而後能措之於行也藝次於徳行者本末輕重之分先後之序也記曰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又曰凡語於郊者必取賢斂才焉或以徳進或以事舉或以言揚曲藝皆誓之以待又語盖造就人才人主之所首重而取人之道未有不於根夲之地求之而僅取其枝葉者六徳六行六藝之教雖行之於鄉學然觀於師氏保氏之文則所以教國子者亦未嘗舎是而别有他術也師氏以三徳教國子曰至徳以為道夲敏徳以為行夲孝徳以知逆惡教三行曰孝行以親父母友行以尊賢良順行以事師長夫至徳即知仁聖義忠和之徳也徳修而後行道之基以立敏徳鄭註引書惟學遜志務時敏釋之朱子所謂蓄徳廣業之事也勤於六藝之學學明而後可以見諸躬行至于人之行莫大于孝言孝徳則諸行胥統之矣而三行之教顧與六行不同者居鄉則重睦婣任恤國子則以親師取友為先義固各有當也行篤自可以息悖逆之萌三徳三行其不異于鄉三物之為教也明矣若保氏所謂養國子以道而教之六藝者盖道之與藝精粗同原五禮六樂五射五御六書九數皆至理所存故經文每徳行道藝並稱教以藝正教以道也又如大司樂以樂徳教國子曰中和祇庸孝友夫知仁聖義必以中和為至中和即至徳也孝友即孝徳也學者之心貴乎敬而有常則祇庸即敏徳也此與師氏保氏之教無以異亦與大司徒三物之教無以異也成周之教之行于鄉國者豈不同條而共貫哉夫賢才國之夲也國學之士又由鄉學而升者也敎化之行非自近無以及逺而欲養其材于大成必先端其趨于始事鄉舉里選之法在後世或所難行而教之之具或亡其實㣲特徳行無取即藝亦無足觀記曰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亦惟務其所以教之之實而已矣




  周禮
  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賔興之一曰六徳知仁聖義忠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恤三曰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監察御史趙青藜
  鄭氏康成曰知明於事仁愛人以及物聖通而先識義能斷時宜忠言以中心和不剛不柔善於父母為孝善於兄弟為友睦親於九族婣親於外親任信於友道恤振憂貧者
  賈氏公彦曰按保氏掌養國子以道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書六曰九數彼注云五禮吉凶賔軍嘉六樂雲門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五射白矢参連剡注襄尺井儀五御鳴和鑾逐水曲過軍表舞交衢逐禽左六書象形㑹意轉注指事假借諧聲九數方田粟米差分少廣商功均輸方程嬴不足旁要彼注又云今有重差夕桀句股
  謹按治化之成在人才人才之盛在教育不有以教育之於前而思得人以理是楩楠杞梓不植於山騄駬驊騮不畜於廐雖使伯樂匠石過而顧之亦孰從求之又孰從空之故教不可以不亟也孔子曰唐虞之際於斯為盛言周才之逺紹中天而夏與商不及也論者謂文武為君周召為相禮明樂偹休和之氣藴於人心發乎謡俗播為聲詩而周南兔罝之什至以赳赳武夫上備公侯干城之選未已也夫且歌好仇詠腹心郁郁乎文哉抑知希其光者沃其膏繁其枝者培其根蓋其教之也必以實勝焉周禮大司徒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賔興之賔謂以飲酒之禮賔之是下所觀而化也興猶舉也是上所拜而受登於天府者也乃其操以為教術者初不出乎三物之外凡以實勝焉爾三物之目一曰六徳所以厚其源二曰六行所以端其體三曰六藝所以鍊其能而要徳之終曰和所以騐其養居行之先曰孝所以葆其天冠藝之首曰禮樂所以歸於道司徒頒之鄉大夫受之師非是無以教弟子非是無以學規模素定率由罔倦而道徳於是乎一風俗於是乎同雖其書之閭胥者敬敏任恤而已書之族師者孝弟睦婣有學而己徳不必全行不必備而其崇實以黜華則觀於閭胥族師之書而益信西漢去周未逺恵帝有孝弟力田之科而文帝舉孝㢘武帝䇿賢良其法猶為近古至東漢順帝課諸生以章句試文吏以箋奏而士駸以華矣沿及两晋踵而日甚洎乎唐宋未能盡革雖有願治之主思以復古而上求以實下應以名擷秀摛華爭事進取曰吾以博人間富若貴與一切功名才望也誰復退自省察其所為徳行道藝者果何如哉故其時自好之士憂其實之漓也多從而歎惜之韓愈曰禮部所取類於俳優之詞令人忸怩不寜楊時曰文字自售古人必不如此而朱子并謂科目之設徒銷天下英雄之氣宋神宗擢司馬光為學士光辭曰臣不能四六神宗曰卿既學進士取髙第賦亦四六也以誥勅授光光不得已受之此數人者其平居立身行己皆有夲末涖官任事亦復卓有可紀而其見於言詞論說者乃如此則世之所以重士與士之所以自重固有在矣夫三代以下教不命於天子而徒以任之其父兄所恃以轉移士習者亦第以取舎决從違耳未有上作而下不應者也玉之在璞也惟其所琢泥之在鈞也惟其所鑄是以君子務實勝而雖謂卷阿鳴鳯棫樸薪槱一代人才之盛皆原夲於三物之賔興焉可也若夫司徒地官而教民之事屬焉固即虞廷命契之意抑以見逸居飽煖未足諴我萬民而期㑹簿書未足藉手以謝安擾邦國之責也是又周禮㣲㫖也夫
  周禮
  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賔興之
  監察御史劉方藹
  朱子曰古者學校選舉之法始於鄉黨而達於國都教之以徳行道藝而興其賢者能者盖其所以居之者無異䖏所以官之者無異術所以取之者無異路是以士有定志而無外慕三代之教藝為最下然皆有實用而不可闕其為法制之密又足以為治心養氣之助而進於道徳之歸此古之為法所以能成人材而厚風俗濟世務而興太平也謹按古者學校之教其夲則五性其末則六藝其具則易象詩書其人則大司徒鄉大夫州長黨正族師閭胥比長是故一學校也人材出其中風俗出其中政理出其中選舉出其中道統治統以此而尊國夲國勢以此而立則學校之繫乎天下國家為至大而要以一誠為根夲蓋三物者原出於萬民之性分所固有職分所當為六徳一實徳也六行一實行也六藝一實用也由鄉而州而黨而族而閭而比其屬民讀法也或以正月或以四時孟月或以每月朔日其書以待攷也或書其孝弟睦婣有學者或書其任恤者即一鄉以及六鄉六遂遍乎天下而放之而皆準所教之地有逺近人有衆寡官有尊卑事有繁簡法有詳略而教無不備之物誠不肯以茍且待人也取無或遺之長又不欲以純備苛人也聖天子重念此三物者天下人材非此不成天下風俗非此不厚天下世務非此不濟天下太平非此不興至誠懇摯以身教於上而大司徒鄉大夫以下典教之官日贊贊日孜孜莫不各輸其誠心以教所屬之民如父教子如兄教弟勤勤懇懇惟恐徳行道藝之無所於成而在受教之民莫不相與感孚乎誠而各動於性情所不容己亹亹焉修其徳敦其行習其藝或徳成而上或藝成而下或行成而先或事成而後以待取於嵗終而待舉於三年三年内既别勤惰得失以馭分教之官三年外乃别賢能髙下以奬受教之民是聖天子能操斯民義理之命以勝上天氣數之命而使天下民生之氣禀悉變化於教思學問上以誠為教下以誠為學合朝野上下而以一誠相灌輸是以六徳皆實徳六行皆實行六藝皆實用而所為綱紀乎萬民鼓舞以賔興考校以三年而循環不已以興太平於無窮者實根柢於聖天子敬教勸學至誠無息之一心也然則三物之教賔興之典皆為治具而治夲則在一誠孟子謂徒法不能以自行程子謂必有關雎麟趾之意然後可行周官之法度荀卿謂有治人無治法是皆孔子所謂其人存則其政舉之意也夫


  周禮
  遂人掌邦之野凡治野夫間有遂遂上有徑十夫有溝溝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澮澮上有道萬夫有川川上有路以達于畿
  編修官獻瑶
  鄭氏康成曰遂溝洫澮皆所以通水于川也遂廣深各二尺溝倍之洫倍溝澮廣二尋深二仭徑畛涂道路皆所以通車徒于國都也徑容牛馬畛容大車涂容乗車一軌道容二軌路容三軌
  稻人掌稼下地以瀦畜水以防止水以溝蕩水以遂均水以列舎水以澮寫水以渉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芟作田
  鄭氏康成曰瀦者畜流水之波也防瀦旁隄也遂田首受水小溝也列田之畦㽟也澮田尾去水大溝也作猶治也開遂舎水于列中因渉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去前年所芟之草而治田種稻
  謹按周官溝澮之法先王所為用人之力以盡地之利任土之宜而補救乎天時之偏者也而既有遂人職復有稻人職者遂人所掌旱田之法也稻人所掌水田之法也顧成周之時遂人之法最詳其為利最溥彼稻人之職苐以佐遂人所不逮而已自周以後稻人之法浸偹其為利亦浸廣而遂人之政竟輟而不講此三代之民常有餘而三代以後之民常不足其大端多由于此為治者不可不盡心乎此也何以明其然也周官職方所掌之州有九其地之宜稻者惟荆揚二州耳其餘諸州皆宜黍稷菽麥者為多自遂人之政修而此宜黍稷菽麥之土旱常不至于乾水常不至于溢地廣而所入豐則耕三餘一耕九餘三勢所必至彼稻人之所掌者惟區區下隰之地而已故曰苐以佐遂人所不逮而法最詳利最溥者莫遂人若也秦漢以還阡陌興井田廢而五溝五涂之法亦從而廢矣迺稻人職所謂蓄水之瀦止水之防蕩水之溝舎水之列寫水之澮行于東南者則未嘗廢也豈惟不廢而已方且漸詳漸偹漸闢漸廣而嵗之所入亦漸多曩之財賦盛于西北者今且轉而之東南矣東南之水田既饒于是言水利者又將以東南之法行之于西北如班固溝洫志所載有鄭國渠龍首渠白公渠其溉田或至五千頃或至萬餘頃皆古稻人之遺法也然同是法也有行之而利者有行之而利害半者有行之未獲其利而但受其害者行之而利必其為可稼之下地而其土性又宜于秔稻也行之而利害半必其地勢雖下而泉源之遷徙靡常或土性疏而不宜乎秔稻也行之未𫉬其利而但受其害必其土不宜乎秔稻且去水源逺其為防不因水勢為溝又不因乎地勢也夫南北異方髙下異勢燥濕異性故旱田之不可為水猶水田之不可為旱也今必欲以荆揚之物産遍植之雍冀是苐知言水利而不知因地之利以為利也且果行遂人溝洫之法則西北旱田其利亦何减於東南何則西北諸州其地之廣輪既數倍於東南且榖之種類繁多有宜五種者有宜四種者有宜三種者周原膴膴土脈厚而水源深其肥沃比東南之塗泥又奚啻倍焉所患者惟水與旱耳溝洫修而水旱有偹則西北諸州嵗之所入非徒不减于東南且什伯而無算矣或疑井田既廢欲復遂人之法勢有所不行是又不然夫善復古者亦師其意而已矣觀周禮遂人之法原與稻人之法不同盖稻田不可一日無水故以瀦畜之以防止之以遂均之矣又必以列舎之而後以澮寫之焉旱田則潦之為患者十之六七旱之為患者十之二三故遂人五溝之大小不同其實皆溝也揆先王為溝洫之夲意苐欲使水多之年水行溝中而不泛水少之年又可畜溝中之水以滋田耳今苐相其地之下者以為行水之區又相其地之最下者以為畜水之所疎其節而濶其目不用盡復古溝洫之制而已獲溝洫之利矣然此非可以旦夕期也又非一二人可以集事也其道在以治地之法責成有地治之官盖今之邑令州牧即古鄉遂之吏也三年大比課其事之成否果有明效者大吏以聞或加秩或賜金而毋易其任其未效者亦且課督之以觀其後果無狀乃斥去之其工程尤大者官為民治之其小者則勸民自治如此則吏思効忠何患不可與圖事民争騖利何患不可以慮始哉夫今之為吏者多置西北溝洫之政于不講其講溝洫者又苐知有稻人之法而不知有遂人之法故因周官而推論之如此云



  周禮
  凡治野夫間有遂遂上有徑十夫有溝溝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澮澮上有道萬夫有川川上有路以達于畿
  編修趙青藜
  鄭康成注曰遂溝洫澮皆所以通水于川也遂廣深各二尺溝倍之洫倍溝澮廣二尋深二仭徑畛涂道路皆所以通車徒于國都也徑容牛馬畛容大車涂容乗車一軌道容二軌路容三軌都之野涂與環涂同可也
  謹按遂溝洫澮川聖人之所以備天時盡地利以奠民居而為功于萬世者也畫野經土肇自黄帝至成周最為詳密周之興在西北西北地多廣平非若東南髙下相錯故東南水利半由天造而西北盡闗人力溝洫之制不容以己也其後壊于魯隳于秦亦非一日之積矣漢唐宋儒者每言復井田其論誠為難通然以井田之難而并置溝洫可乎夫溝洫之制不定屬井田也鄭康成注匠人曰此畿内之采地制井田異于鄉遂及公邑朱子曰溝洫以十為數井田以九為數鄭氏注分作兩項却是是則鄉遂之田不必畫井而遂溝洫澮川既著于匠人又著于遂人者非以其制之盡善而無以復易歟匠人言溝洫有廣深之尋尺而此但辨夫家之衆寡别徑路之大小意固謂路下即溝溝下即田惟導之流行而不必拘其深廣且即其閒暇而相與脩除則以一夫治徑遂力無不足積之合萬夫以治路川又豈有不足者而蘇洵謂非數百年之乆不能此皆狃已成之局而憚于作始之辭也憚于作始而溝洫不治則天時無由偹地利無由盡民居無由奠矣竊計天時之行以十嵗為率其間水旱不過一二年誠使旱有所蓄水有所洩則嵗得八九熟也乃以其耕餘救其水旱而亦不為無偹是可嵗嵗熟也若夫地利之不盡豈惟荒蕪之謂哉習見東南之田一畆所入其上者可得粟三四石最下亦不減一石西北田所入其上僅足當東南之下地利可謂盡歟夫荒蕪而不治驅民力以墾之可耳治之而利未盡將終無盡時矣甚可惜也是以溝洫之制宜行於西北而其效之最著者于以定民之居以安所止而作息有常業俯仰多餘樂出入相親睦且以水佐耕者豐得以省挽運之勞以水助守者固有以限戎馬之足昔人論之矣而以為河水之漫溢亦可因以無虞夫西北河患秋汛為大所以然者西北之雨多在夏秋其滂沱無所歸必泛濫而并納於河河不能容而隄將失固非特其天氣使然也溝洫治而髙平之地皆成沃壤沃壤之區皆能容水即皆代河為消納而汛可遞减大禹自言其治水之功而曰濬畎澮距川者此爾然秦魯之君卒壊聖人之制者何也盖其時徒知富國欲加賦于民而惡無由因以其所開之阡陌授之曰吾予爾田爾輸吾賦民即有水旱而國固已獨富也聖人不忍忘其民故寜棄其地以為溝洫而正供不妨其儉飽煖必欲其遂究之嵗不為灾而戸日以増民無失所而情日以結既富方榖禮讓可興和氣致祥所得孰多故曰此萬世之業也









  周禮
  倉人掌粟入之藏辨九榖之物以待邦用若榖不足則止餘灋用有餘則藏之以待凶而頒之
  監察御史葛徳潤
  謹按君以養民為夲人君之所以儲財積粟凡以為民而已故既有廪人以掌九榖之數又有倉人以辨九榖之物掌者司入辨者司出無非酌盈劑虚留有餘以為民也夫九榖皆藏而曰掌粟入之藏者一嵗所收惟粟為多而又可乆故舉粟以槩其餘也榖之品各殊邦之用亦異辨其物以待用則精粗各有所宜而邦無不給之用矣其曰榖不足則止餘灋用者盖灋式所用有雖不足不可以己者有待有餘然後用者所謂止餘灋用則是待有餘而後用者此時皆可减省也其曰有餘則藏之以待凶而頒之者豐年則斂之非斂之以為己利也收民之有餘以備他日之不足凶年則散之非散之以為己惠也濟民之不足而發前日之有餘積而能散無非充裕民之仁政也於是知積貯者信天下之大命茍儲蓄多而偹先預則何為而不成雖三代之制逺而難復而師其意以行之莫如常平之可乆苐古人所儲凡以九榖而後世則或限以三四品是以斂之于民者専而聚之于官者恒不廣夫江南止于一稻而江以北則有粟有麥有豆西北之地雜糧尤夥惟當豐收之年不拘何色米榖相其賤者廣謀收糴而酌増其價以益農所收諸榖各貯一倉騐市所少而發之使人適足價平即止此外或借耔種或給官糧先其易腐者随地随時通融分散而留其米榖之耐乆者以為儲蓄之偹此則收自優戸穰嵗之有餘散于貧人凶年之不足不使富家大賈挟輕資藴重積乗時所急十倍其利以侵奪于吾民斯則恊于大易裒多益寡稱物平施之義符于遺人郷里委積恤民囏阨之法繼取陳食農之羙而得月令振乏之宜豈非有偹無患裕民足食之常經哉若夫課農桑禁游惰興陂池之利修疆里之功使民餘一餘三而自無不足之慮則又有在于積榖偹用之先者矣











  周禮
  大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
  編修楊述曾
  鄭康成曰風言聖賢治道之遺化賦之言鋪鋪陳政教比取比類以言之興取善事以喻勸之雅正也言正者以為後世法頌之言誦也容也誦徳廣以羙之
  朱子曰風雅頌者聲樂部分之名也賦比興所以製作風雅頌之體也衆作雖多而聲音之節製作之體不外乎此故大師之教國子以是六者三經而三緯之
  謹按虞書詩言志歌永言詩序詩者志之所之在心為志發言為詩竊彚其義而繹之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情動於中而哀樂之心感言形於外而歌咏之聲發詩之所由作也詩既作矣聲音之節不同製作之體亦不一於是風雅頌以經之聲之所以成文也賦比興以緯之文之所以成章也且夫詩之為道其理本乎天地其用管乎人情雷之動風之偃皆詩之象而體未著蕢之桴土之鼔皆詩之用而文未彰自唐虞始肇其端至成周乃極其盛觀風問俗上有採詩之官論徳陳功下有頌聲之作羙刺諷喻有其文琴瑟壎箎有其噐詩之用於是備矣乃六詩之教則掌於成均其故何哉蓋詩之感人最深其為教柔而易入故成均之法先之中和祇庸孝友以端其夲繼之興道諷誦言語以習其辭由是肄之以風雅頌導之以賦比興使之抑揚咏嘆以盡其情優游漸漬以求其趣乆之而感發懲創之心油然而自生鼔舞動盪之機從容而自得其功非旦夕之所奏其效非法禁之可幾此虞廷教胄所以領於典樂之官周代成均所以掌於司樂之職其揆一也後世詩之教不明詩之學亦寖失經師學生溺於章句訓詁以言詩而興觀群怨之㫖晦文人才士托於風雲月露以名詩而温柔敦厚之道衰其或𣺌聞淺識之徒則以詩有别才非由學問抑或泥古拘墟之士又以詩可不為無關理道是二說者將使空踈者敢於逞辭弇陋者假之藏拙豈知漢魏以来揚風扢雅之作斷非不學之所能程朱大儒玩物適情之咏何嘗非至道之所寓哉善乎孔頴達之言曰詩理之先同乎開闢詩迹所用隨運而移今之詩不必皆古之詩古之教無不可通於今之教關雎鹿鳴文王清廟此崑岷之導源樂府歌行古詩近體此江河之𣲖别欲溯其源先循其委唐宋之體裁皆可為篇章之法式乃帖括之家丹鉛卒業不觧風騷操觚之士南北殊音莫諧競病夫詩夲性情亦兼聲律聲律既乖性情亦不可見竊以為學詩者當先嚴其聲律則五七言為之宗欲自理其性情則三百篇為之夲故曰今之詩不必皆古之詩也古者十三誦詩豫於小學之時樂正夏教以詩習於大成之日虞周以詩教士而董之樂官唐宋以詩取士而行之大比倣虞周之意以通於唐宋之制則學校之試不妨参用詩篇經藝之餘亦可兼觀音韻故曰古之教無不可通於今之教也抑聞之詩者所以導揚盛羙興起教化虞之君臣際明良而作歌周之成王致太平而興頌方今和氣翔洽文徳誕敷誠使子衿之列樂志絃歌佔畢之儒别裁風雅將見潤色鴻業鼔吹休明彬彬乎嫓羙虞周豈不盛哉






  周禮
  籥章掌土鼓豳籥中春晝擊土鼓龡豳詩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凡國祈年於田祖龡豳雅擊土鼔以樂田畯國祭蜡則龡豳頌擊土鼔以息老物
  監察御史趙青藜
  謹按鄭康成觧豳詩即豳風七月篇朱子已然其說觧豳雅豳頌亦即七月一篇而三分其說以當之朱子以為無是理也因疑楚茨信南山甫田大田四篇為豳雅思文臣工成王豐年載芟良耜六篇為豳頌其說見於大田良耜篇末集傳而意與鄭氏異夫七月一詩仰觀星辰俯察時物用逆寒暑義固昭已若豳雅豳頌古無明文而夫子刪訂又未嘗明掲其㫖鄭氏雖去古未逺欲以經文之所謂風者即指之為雅為頌義誠難安今觀楚茨信南山諸篇其中如以御田祖以祈甘雨饁彼南畆田畯至喜洵與祈年之文相應思文臣工諸篇其中如烝畀祖妣以洽百禮有飶其香有椒其馨亦與息老之文相符而其餘則不必盡合故朱子亦疑之謂未知其是否也兼採衆說著之集傳者一謂夲有是詩而闕之一謂但以七月全篇隨事而變其音節以為風雅頌究乃自伸其說曰雅頌之中凡為農事而作者皆可冠以豳號此誠深有得於周公制禮之夲而凡周之所以立國以期於上下交勉君民相親繼繼繩繩重熈累洽者胥於此而窺其全矣夫周自有邰以農事開國至公劉而遷於豳後之人遡王業所自始以為卜世卜年之基必推夲於此而歌詠者固以后稷建邦啟土而公劉克篤前烈也故朝夕所陳不出農桑衣食而總以寫其俗之忠愛春祈秋賽不外祭祀燕樂而總以道其君之憂勤祖宗之足法也臣下之力夲也在公之必敬也以臣事君而累世之法守必藉此以入告以君飭臣而来茹之職業悉自是而釐成上以誠逮下下以忠利上於斯備矣周公之制禮也於逆暑迎寒祈年祭蜡必龡此以歌其盛其殆擊鼓龡豳君民咸在而尊祖敬宗尊君親上之風不可不隨時而加督也且夫周人以豳地發祥而亦以豳風裕後盖自后稷公劉以蠶績耕稼之事教民而民之飲和食徳者遂不覺風俗之何以厚而禮教之何以明周公欲以是式化於天下也故於一嵗之中三致意焉厥後諷誦既乆漸摩獨異成康之朝海内刑措閱世三十歴年八百而國祚之綿逺較之定鼎所卜之數而實過之此以知衣食者禮讓之原而民氣之和樂神保之所為靈長也上帝胡以降福豐年焉耳時夏胡以陳常率育焉耳是以聖王務先成民好稼穡力夲業簡其游惰導之儉勤土物臧而人心淳人心淳而習尚樸合耦相助也移用相恤也機械之巧不作詬詈之事無聞隂陽和矣百昌蕃遂矣曽孫若而夀考萬年矣由是詠歌勤苦曲道情思風人之致固即七月之義焉而狀其豐儉正其禮俗何必非雅誌其盈寜告厥成功何必非頌故惟朱子之義為契其源窺其全而紛紛之說俱可以不論云












  周禮
  籥章掌土鼓豳籥中春晝擊土鼓龡豳詩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凡國祈年於田祖龡豳雅擊土鼔以樂田畯國祭蜡則龡豳頌擊土鼓以息老物
  編修王際華
  謹按國以民為夲民以食為天農田者天下之大計也自古言農事之詳者莫如周考司徒之屬於任土任民之法亦既備矣而春官復有籥章一職盖周自公劉居豳修行后稷之教其民好稼穡務夲業實為王政之基周公輔成王追維祖宗積累之勤詠歌樹藝田功之烈上陳於黼座下播於民間因以祀神而吹之此籥章一官所為設也夫農霑體塗足其事至勞晁錯言農人之苦春不得避風塵夏不得避暑熱秋不得避隂雨冬不得避寒凍故在上者固宜董勸之尤宜鼓舞而休息之周公用是譜田間之事於聲歌其詞稱昔日之羙示之知所法其樂用先代之噐令不忘其初迎暑於晝以求諸陽迎寒於夜以求諸隂祈年以開農事之始祭蜡以報嵗功之成所吹之詩鄭氏謂各歌其類若豳詩固七月之章矣至豳雅豳頌鄭注亦以為七月朱子曰一詩不宜分為風雅頌先儒或以生民諸篇當雅思文噫嘻豐年載芟當頌其皆名豳者以周王業起豳故總繋之豳也蓋一嵗四舉既以節宣天地之氣昭揚先世之徳即以踴躍氓庶之情風示忠愛之義俾國中之民聞人主之勤勞稼穡先民不倦如此其摯也豐年之家給人足風醇俗厚如此其可樂也斯競勉於東作西成而惟土物之是愛矣則籥章一官正王者勞民勸相之精神周浃於襏襫耒耜之中而激昻振厲之倍至所以諴萬民而動天鍳屢致降康之慶也要之王者敬天即在勤民成周之盛調和時令鼓舞人情祈年報蜡息老勞農凡以盡人事而代天工自然民和而神降之福况物土詔種之得宜川渠灌溉之有法與夫懲游惰輕徭賦更非一朝一夕之故民生其時極終嵗之勤而忘其勞苦尊君親上婦子恬熙四宇從風人人各得其所觀所詠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二語忠順之意油然見諸言表此豈無所致而然哉然則盛王之世上辛有祈榖之典吉亥有耕耤之禮與夫書無逸於御屏繪豳風於内殿何莫非此意也歟








  論語
  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侍講學士任啟運
  饒魯曰古者寓兵于農無事則並𨽻于司徒有事則𨽻于司馬大率古以五夫養一卒足食即以足兵也民信之信其有養有教使我勇且知方可以敵王所愾也雖曰三者實只是一事未有食足而兵不足食足兵足而民不信者也
  謹按六經無屯田之說然此即屯田所自始也盖古之時無所謂兵兵即民之農者也春耕夏耘秋收皆以農事為重而春蒐夏苖秋獮皆于農隙以講武事焉是為食謀者亦未嘗不為兵謀食茍足而兵自無不足也考之周禮仲冬教大閱其法特詳于三時以兵事為重而羅氏獻禽草笠而至其尊野服與息民之草服同是為兵謀者即為食謀兵足而食亦無不足也降至戰國之世有武卒有召募而兵與農始分農出田賦以養兵兵代之征戍以息民夫使兵而果足以衛民且代之征戍則農力耕而食之亦相報之義而無如承平日乆兵非兵實惰民也視餉給以為當然甘其食䄖其衣且修餙儀容如婦人好女甚至典其甲胄弓刀以供朝夕之醉飽即朝廷恩恤之令屢下而百金之賞不足供其十日之歡是兵之食無日而足也食不足而兵何以足哉猝有征伐之事使令及之則骨戰齒闘己身且不能自衛况能衛民是農民力耕而輸之司農以養兵者皆虚縻也且兵自少而壯自壯而老身既生子子復生孫老疾既足以縻餉生齒又必為之加餉日復一日加于胡底則莫若為之計經乆計經乆則莫若設屯田古聖人之養民也道在制民之産使仰足以事俯足以畜後世不能人授百畝之産而于兵則猶可為計也盖兵極多不能加于古者一國之民而合天下未闢之田亦不下于古者一國之地則欲為兵足食誠莫若屯田漢文帝時從⿱日黽 -- 鼂錯言募民徙塞下使屯戍之事蓋省輸將之費益寡此以民屯而即化民為兵也屯之一道也宣帝時趙充國擊先零𦍑罷騎兵而留歩士萬人以屯使部曲相保烽燧相通𦍑人不得擾田者而蓄積日多此以兵屯化兵為農兵護農而農飽兵也屯之又一道也二者居屯法之大端矣蓋兵之氣欲其實不欲其驕明戚繼光募兵惟農民許入行伍市井遊手盡驅去之故以戰則勝此即古人三時務農一時講武之遺意也不然養驕兵如養驕子筋柔骨脆稍或勞頓疾疢大作况望其蒙犯霜露䟦履山川哉如是而欲其為我戰勝攻取不可得也兵之心欲其一不欲其分家無内顧之憂則其前也有力氣已勝也不然未行而先顧其家氣早餒矣嬴三日糧而出其遞而輸者懸懸也氣更餒矣故兵之食足於官不如其足於家也足於京不如其足於地也二者非屯田莫由也且屯田則兵與地相安唐韓重華之營代北也東起振武西越雲州中極受降城凡六百餘里列柵二十此非為國守直為其家守非為國戰直為其所食之田戰也視遣戍之與地不習者相去逺矣且屯田則兵亦與農民為依諸葛亮屯渭濵兵居民間而百姓按堵鄧艾屯淮南北農官民田阡陌相屬者四百餘里此在異國且然况於㝢内視客兵之與民不習者又逺矣或曰屯田固善然行之開國則易行之繼世則難用之兵爭之時則易用之承平之乆則難盖耒耜雖勞視鋒鏑之危則安矣當此而使之屯是去其所甚危而予以所甚安誠有不待再計决者若承平則不然矣昔宋太宗欲行屯于河北東路以陳恕為營田使恕宻奏戍卒皆游惰仰食縣官一旦使冬被甲兵春執表耜恐變不測因而卒止此非承平日乆必不可行之明騐歟然而陳恕之後何承矩亦為屯田使矣屯雄霸諸州當其時沮之者亦甚衆武臣既耻于營葺而初年因早霜不成議者益囂譁四起承矩不動不變卒以有成衆乃大服則又何也盖愚民可與樂成難與慮始不知乆逺之安惟偷旦夕之逸禹疏九河徒則大駭未幾而大使徒衆民樂赴功矣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故為叢而爵自趨之為淵而魚自歸之欲行屯之大計當先示以耕之小利宻計天下可耕之地凡幾可使耕之兵凡幾但先募民之善農而無田者量給其飲食之費令其相度何䖏近水于稻為宜何䖏陸海黍稷為宜任其擇地之上者自行開墾不收其稅人見其收穫之利必有繼者不数年而此耕者已成富人則艶而效之者日益多且舉其率先而化導多者授以散職令焜燿于田所曰此以農而得官也由是而兵之願耕者給以牛種且教道之奬厲之願耕者日益多然後舉所計度者官為之疆界畀為永業若西自西山南至保定河間北抵檀順東至遷民鎮元脫脫成法具在略可放行其後耕者即以先耕者為之師如此則兵可化為農又仿三時務農一時講武之法使先耕者亦與兵同其射獵則農亦可化為兵而兵與民之情膠固守望相友出入相助民之情亦與地膠固戰則同勝守則同强溥天皆王土即率土皆王民舉天下若泰山而四維之也斯足食足兵之至即民信之至也






  孟子
  五畝之宅樹之以桑
  少詹事裘曰修
  謹按孟子經世之學偹于七篇而樹桑一語凡三舉之以為王道在此以是知樹蓄非細務也而今日蠶桑之利止于吴越數郡即三楚之人盖有不知其務者至于北地更概乎未之聞焉毋乃執拘墟者之見以為是盖非吾土之所宜乎夫孟子之告于齊告于梁者其地非必東南也其說非空虚而不可徴諸事實也且稽之禹貢之書于兖州則曰桑土既蠶是知兖州之宜桑也于荆州則列元纁之貢是知荆州之宜桑也于青州則曰岱畎絲枲既有絲枲而青州之宜桑又可見矣若夫吴越則固禹貢揚州之域也揚州之文亦僅厥篚織貝一言而已則當其時揚州之桑固未必多于兖與荆青兖荆青三州之桑亦未必少于揚州也迺今天下衣被之所頼皆仰給于吴越數郡此數郡絲帛之所出貿遷于遐邇其民待衣食于是者幾與田疇等而他處舉無之夫土田猶是也民人猶是也而地利物宜有盡有不盡則在乎人之講求之而已矣臣嘗論桑之性宜下隰亦宜髙原宜曠野亦宜陿隘詩不云乎彼汾一方言采其桑是下濕可桑也阪有桑是髙原可桑也降觀于桑是曠野可桑也女執懿筐遵彼㣲行爰求柔桑是陿隘可桑也觀于詩而見魏之宜桑焉衛之宜桑焉秦之宜桑焉豳之宜桑焉魏禹貢冀州之域也衛禹貢兖州之域也秦與豳禹貢雍州之域也九州之地無不宜桑也豳風七月言蠶織尤著然則無地之不宜桑也審矣而又何所疑于南北哉又考坑冶之利皆起于後代證諸史冊漢唐之世民間有無相將多以粟帛而四方之貢獻閭閻之上供朝廷之頒賜率是物也是知昔人于此致力多而施用廣夫農桑者衣食之大原前賢言夲政必農桑互舉今天下有不耕之人然無不耕之土農事偹矣而蠶桑獨曠焉缺焉雖祀事維隆禮儀畢舉而大河以北行數千里之地不聞繅絲作繭之聲非夲計之得也今官隄種栁在在皆是或仿此行之于阡陌廬舎之間悉令樹以桑而以吴越善蠶者為之教課毋冀其速效而徐攷其成功用力不勞于民無擾由漸推之以及于逺或亦事之可行者乎至于師古而不泥于古使良法羙意行之而無所扞格此又變而通之存乎其人者矣






  孟子
  孟子曰易其田疇薄其稅斂民可使富也
  編修莊存與
  朱子曰易治也疇耕治之田也
  謹按孟子此言誠富民之良法然不考之於古騐之於今則未知其言之必有效也所謂易其田疇者非闢草莱任土地之謂也有墾闢之名無墾闢之實則既治之田與弗治等是以聖人貴人力之勤而不貴土田之廣一夫百畝所受均也較其所獲上農與下農相差者四人則知係乎人而不係乎地矣欲盡人力以治地莫如代田之法此漢趙過所修后稷之遺教也一畝三畎而播種於畎中苖生葉以上稍耨壟草因壝其土以附苖根則根深而耐風與旱詩曰或耘或耔黍稷薿薿謂是法也趙過以是法教田於三輔每田五頃用二牛三人民或少牛則以人輓犁相與換功共作一嵗之收多縵田畝一斛以上善者倍之田五頃則增穀千斛矣此法簡易可行令出而民不擾法無便於此者也古者任地之法田以植榖宅以樹桑詩曰稅于桑田是也竊徴之經史傳記桑蠶之利北土為饒禹貢九州皆有貢篚而兖州特曰桑土既蠶七月之詩言豳之桑蠶至詳且悉職方并州之利布帛史記亦曰燕代田畜而事蠶迨及唐宋尚未之改北土宜桑明甚特未有以教之耳昔貢禹欲罷鑄錢之官而以布帛為用夫布帛不可尺寸分裂交易非錢不行禹之論誠為矯枉過正然使布帛與錢幣並用如唐宋之時計絹為直令精粗廣狭皆有常式則行之無弊而桑蠶之利有不待勸而民争趨之矣總之戸口日益而田不加多桑蠶之利興則八口之家無坐食之民城郭村落之間無荒棄不治之土而謂民不可使富蓋未有也嘗考歴代賦民之制稅斂之薄未有如我
  朝者也古者什一而助謂之中正然尚有布縷力後之征軍旅田獵之賦今正供之外無餘征而尚未及於什一法更優於三代之盛時况自我
  皇上臨御以来賑貸蠲恤動盈千萬復
  特沛大惠普免天下正供錢糧停徴耗羡俾終嵗不聞追呼之擾誠亘古未有之盛事也顧或者私家之租重於公賦則稅斂之薄足以厚富民不足以厚貧民夫財不在上則在下富民既裕貧民亦得資其生豈必奪彼以與此哉其所以裒多益寡整齊流通而鼓舞不倦者固自有道焉嘗論今之業戸納正賦而收田租雖非食禄之人與古之有田禄者相類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畝又曰我取其陳食我農人蓋其恤民之厚治田之勤至於如此今也不窺畎畝坐而待收田事之利病農夫之休戚若罔聞知操其贏餘重困貧弱政令不能齊科條不能禁唯在順其情而導之耳宜開力田之科設勸農之爵以齊之令民有能興修水利墾闢荒地著有成效及捐助榖石以備積儲假貸貧民不收贏利者酌其輕重酬之以爵定等威品列之制嚴冐濫矯偽之禁俾爵重而人知所勸夫官之與爵名實不同而人重之者法令使之然也官有定員爵無常額重爵以勸農則可以損有餘補不足而無曠官廢職之弊且以務農而受爵不可謂之僥倖也富民不私其財貧民不私其力畜積日豐風俗日厚或亦富民之一術也







  孝經
  孝弟之至通於神明光於四海
  編修任端書
  謹按天下有循其一端終身由之其效極於至廣而不可禦孰有加於孝弟乎哉其事為孩提之所知能其量必聖人而後能盡守之則為至徳行之則為要道推而施之則為大順厚而積之則為太和諸福之物可致之祥莫不畢至自古帝王備號隆羙而化成天下者未有不由此也孟子曰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夫堯舜之聖至矣書稱帝徳曰光被四表元徳升聞其功業之崇盛蕩蕩巍巍莫可名頌而孟子與曹交言獨切指為孝弟此豈迂言乎盖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仁義足以備隂陽剛柔之理而總括乎中和位育之全然仁之實事親而已義之實從兄而已故伊訓曰立愛惟親立敬惟長記曰禮樂備而天地官禮主於敬樂主於和至愛則大樂之所以與天地同和也至敬則大禮之所以與天地同節也是故一言孝弟而格幽明洽逺邇胥統諸此矣且夫王者之孝與庶人異彼庶人者服勤就養奉意承志供子職而已王者承天地之重大奉宗廟之尊嚴非合萬國之懽心不可以荐馨非極四海而備養不可言孝思是故受社稷之付託則思保而固之念祖宗之艱難則思敬而承之思身為九族百官臣民兆庶所瞻視則當躬先而導帥之是以親耕祈榖所以供粢盛也郊社禘嘗所以明報夲也雞鳴問寢三朝侍膳所以昭不匱之節也宗祀明堂配以嚴父所以顯功徳之隆也敬所尊而愛所親所以推祖考之意藹藹蒸蒸延及無窮也至於諴和萬民仁育萬物莫不夲此纒綿悱惻以將之以求極乎其量盖不如是固無以言乎其至而稱聖人之盛徳也嘗讀禮於文王世子見夙夜之純心焉於詩下武見武王之所以配命焉於昊天有成命與有馮有翼有孝有徳見成王之引賢以自輔與其所以修身焉夫三代之隆至周而極顧推其致此之由亦無不夲之於孝弟故其詩曰永言孝思孝思維則言武王能繼羙先王之徳以受天之祐也又曰昭兹来許繩其祖武言成王能光大文謨武烈以基天成命也故其時禮樂興刑罰措天下之大人民之衆欣欣和樂相與篤於恭敬慈愛而天地神明亦因錫以鴻嘉之慶詩曰君子萬年介爾景福此太和之符孝弟之至自然之應也夫孝庸徳也一人修之於身而其效通乎神明之幽光乎四海之大上觀唐虞之所以盛與文武成王之永祚於乆長則所謂至徳要道大順太和者豈不信然矣哉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六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七
  史
  魏文侯與羣臣飲酒樂而天雨命駕将適野左右曰今日飲酒樂天又雨君将安之文侯曰吾與虞人期獵雖樂豈可無一㑹期哉乃往身自罷之
  編修周煌
  謹按君國子民莫大於信信者帝王之所以動天地而通鬼神也易中孚之彖曰柔在内而剛得中蓋為卦兑下巽上二陰在内四陽在外而二五之陽皆得其中又下説以應上上巽以順下皆中孚之義也夫人言信而不折衷諸義烏覩所謂剛柔互濟中正無弊者乎魏文侯期獵一事論者以與齊桓不背曹沬之盟晉文不貪伐原之利同稱似已當戰國時霸者之餘習競以功利權術相尚如兹之重然諾矜意氣能布其心腹於民誰得而少之者獨恨其未聞君子之大道耳然則以其與虞人獵而遽短之歟曰非此之謂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古志之矣於文侯何譏其謂既期獵矣何復與羣臣飲也計一日之中沉湎者半畋遊者亦半師保厠其間輿臺亦厠其間可知其飲也非蓼蕭湛露之風即其獵也無農隙講武之意且古者天子出必警蹕諸侯不侔天子而辟除行人固有定制况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期獵雖細事也亦關號令何至左右不知必待命駕之頃而始問其所之哉夫樂行無度而令出何門未見其能師古也蓋嘗歌衛風矣靈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駕説于桑田美文公也獵之期既不大於農事而天之雨何不憐及倌人是罷之宜亟縱不親往不為食言必如文侯所為将虞人既有守𠉀雨立之苦而從行者復不免於沾濡欲全信而反以賊恩有是理乎惜其時之左右但曰飲酒樂也天又雨也見其近不見其逺規其小不規其大遂使文侯㑹期之言似直於左右而人不能屈也唐紀髙宗出畋遇雨問諫議大夫谷那律曰油衣若為則不漏對曰以瓦為之必不漏上悦為之罷獵以故永徽之政有貞觀之遺風設使魏之臣有善對如谷那律者文侯何以待之遽罷則踐言之義乖必往則聽諫之意悖孰得孰失何去何從君子必有道以處此矣臣故謂文侯之信似也而未善也夫信亦何常唯義所在審於義之可否而利害不得以動其心慎始乃所以圖終也不出乎此而但信之云則一尾生猶能之奈何千乗之主而以不克踐約為慮哉文侯者令辟也尊師取友則有卜子夏段干木其人置相求才則有魏成樂羊吳起其人從諫納忠則有任座翟璜田子方其人史於其事不絶書獨期獵一節何取焉夫不合於君子之大道者未足以埀訓也是不可以不辯















  
  文帝每朝郎從官上書疏未嘗不止輦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言可用采之未嘗不稱善
  監察御史胡定
  謹按此即袁盎說申屠嘉之言史記漢書俱載袁盎傳司馬光作通鑑始采斯語入紀於以歎通鑑之書雖遷固有不及其精當者矣為君之德何以加於虛懐採納乎哉大舜之聖也曰稽於衆舍己從人文王之聖也曰亦惟純佑秉德迪知天威乃惟時昭文王是惟能取善於人乃所以為聖也昔漢文帝盛德深仁為成康以後所僅見然其致斯美善亦曰虚懐採納而已即位之初即下賢良方正之詔求極言敢諫之士既又除去誹謗之條以廣聰明之路雖懸鞀設鐸置鼓建旌無以過之是以羣賢咸升嘉謨畢獻用贊德化於醇和登風俗於刑措也今由史傳考之以賈誼言崇重農桑禮待臣下以張釋之言不擢嗇夫不改廷尉奏當以鼂錯言募民徙塞下賜民田租以緹縈言詔罷肉刑以賈山言燕遊有節以袁盎言慎夫人却坐趙談退避下車其彰彰較著已有不可枚舉者然則當日聽納之虛懐或朝奏而夕報可或面對而無章疏為史臣所未記者又豈少乎哉即如止輦聽言非袁盎過為此溢美之詞張釋之馮唐二傳可證矣釋之補謁者既朝畢因前言便宜事言秦所以失漢所以興文帝稱善唐為郎中署長帝輦過問唐曰父老何自為郎家安在及唐言廉頗李牧事遂赦魏尚復以為雲中守是帝之視郎從官也不啻家人父子之歡其求言也不啻饑渴之切而其用言又不啻轉圜之易也語曰泰山不辭土壤以成其髙河海不辭細流以成其大充是志也與大舜文王比隆可也

  
  上登虎圏問上林尉禽獸簿十餘問尉左右視盡不能對虎圏嗇夫從旁代尉對上所問禽獸簿甚悉欲以觀其能口對響應無窮者文帝曰吏不當如此耶尉亡頼詔釋之拜嗇夫為上林令釋之前曰陛下以絳侯周勃何如人也上曰長者又復問東陽侯張相如何如人也上復曰長者釋之曰夫絳侯東陽侯稱為長者兩人言事曽不能出口豈效此嗇夫喋喋利口㨗給哉且秦以任刀筆之吏爭以亟疾苛察相髙其敝徒具文亡惻隠之實故不聞其過陵夷至於二世天下土崩今陛下以嗇夫口辯而超遷之臣恐天下隨風靡争口辯亡其實且上之化下疾於景響舉錯不可不察也文帝曰善廼止不拜嗇夫
  修撰莊有恭
  謹按朱子之言曰一日立乎其位則一日業乎其官雖位有尊卑官分小大而不可曠官尸位之理則固未嘗以或殊彼虎圏嗇夫亦有禽獸簿之責者口對響應非越俎而代庖則文帝官之未為過舉未為僭賞也而釋之獨以為不可且引周勃張相如以問上信如釋之言則凡居位者將闒茸昏耄緘口結舌如所謂尸厥官㒺聞知者而後可耶且上林尉亦安得與周勃張相如比哉周張大臣也弼敎化燮陰陽任大責重則問以決獄幾何不能對問以錢穀幾何不能對謂其厚重少文可以挽頺風而厲末俗猶可言也彼上林尉者苑囿之外無餘事矣而禽獸簿又非甚煩𧷤僻隠不可遽悉之事也乃至十餘問而不能對曽是嗇夫之不若耶顯示黜陟而超遷之尉亦應没齒無怨也而釋之獨為極論至令天子欲拜一令而不得噫釋之過矣且不遇文帝釋之亦危矣然竊迹其事而窺釋之之用心覺所以處嗇夫者雖疑於過當而立論則固有足取也葢聖人舉事亦不能必流弊之必無要在預審其重輕以定吾取舍則其後庶不至决裂而不可以救故效周張而有失其弊為廢弛為庸懦善治病者為之疏積滯束筋骸則元氣復而弱可使强效嗇夫而太過將務為巧言争為苛察謂口舌可以得官肆戈矛而工行詐則其患乃流為風俗深中乎人心而莫可勝言譬之真精淪喪元氣全漓者外彊中乾雖扁鵲無能施其技也古之帝王豈不知持重迂緩者之無以動人刻覈便給者之可以集事哉而周詳審慎寜捨彼而取此者蓋亦早見其幾而深識其流弊矣孔子告哀公取人之法曰無取㨗㨗無取鉗鉗無取啍啍而繼之曰士必慤而後求知能者焉夫固猶此志也且夫爵者上所擅以厲世磨鈍之具也視之輕則得之者易人將妄生僥倖之心矣視之重則得之者難人各自安職守之常矣風行而草偃形動則影隨得不在大失不在小是所望於明者之見微知著也故使嗇夫當日帝問及而具對宜也問而優以金帛亦可也乃彼方欲炫其能而帝適以濟其欲則墮術而長偽宜釋之之固執矣嘗即此而充類論之賢否之於國家跡疑似而心懸殊同一事也出於忠愛者陳治績冀以紓主憂持大體思以維國是而覬覦之徒好苛察以示精明恃便佞以為諳練藉邀君寵總為身謀此皆嗇夫之流亡惻隠之實為釋之之所不取者也君子觀於循吏傳王成治甚有聲而偽増户口以䝉顯賞致俗吏多為虛名而釋之之思深慮逺也益信





  
  漢文帝前三年上行出中渭橋有一人從橋下走乗輿馬驚捕屬廷尉張釋之奏以此人犯蹕當罸金上怒曰此人親驚吾馬馬頼和柔令他馬固不敗傷我乎而廷尉乃當之罰金釋之曰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於民也且方其時上使使誅之則已今己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壹傾天下用法皆為之輕重民安所措其手足上曰廷尉當是也其後有盗髙廟坐前玉環得下廷尉治釋之奏當棄市上大怒曰人無道盗先帝器吾欲致之族而君以法奏之非吾所以共承社稷宗廟意也釋之免冠頓首謝曰法如是足也今盜宗廟器而族之假令愚民取長陵一抔土陛下且何以加其法乎帝乃白太后許之唐太宗貞觀元年上以選人多詐冐資蔭敕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幾有詐冐事覺者上欲殺之戴胄奏據法應流上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對曰敕者出於一時之喜怒法者國家所以布大信於天下也陛下忿選人之多詐故欲殺之既而知其不可復斷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執法朕復何憂
  監察御史王興吾
  謹按三代以後史稱化行俗美幾於刑措不用者漢之文帝唐之太宗也而通鑑於文帝之前三年則記其以張釋之為廷尉而詳其執法之平於貞觀之元年則記其以戴胄為大理而載其議選人冐蔭一事以為當時之用法公當如此所以能致其盛也夫文帝於元年時朝而問丞相以一嵗斷獄幾何史稱其明習國家事而太宗則又撥亂反正之主也其於刑賞之道久已瞭然於胸中矣此而欲更定讞詞豈真任一時之喜怒以為輕重哉誠以乘輿至重馬驚有不測之虞宗廟至嚴盜器為不敬之大選人資蔭詐冐已非違詔遂過幾於㝠頑而不畏死矣其情皆有甚可惡而法不足以蔽其辜故欲重之以示懲創耳是亦治天下者之用權而未可遽以為非也使當時釋之不知諫戴胄不知詳加之以族而置之於死天下似亦未必即以為寃後世史臣亦未便即以此為刑政之失而為二帝之累而二臣爭之如此其力一則曰法者天子與天下公共者也法如是足也一則曰法者國家所以布大信於天下者也斷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觀其意若稍有改易而不可者何哉豈不以國家之法輕重自有定衡斷决各有應得由笞而杖而徒流以至絞斬其中所以輕所以重皆有確乎不可易之理故同一事而輕重攸分同一人而前後各斷皆有一定之情形而不可少為變動也耶夫就一事而論之似乎可以輕而法疑過重者有之似乎可以重而法反輕者亦有之迨乎㑹其前後左右而論定之而後知其輕重各當茍即一事之情形隨而輕重其間則此事似乎平允及統而觀之則不失之於輕即失之於重輕則侵輕者之條使情輕乎此者與之同科而情輕者寃矣重則冐重者之罪使情重乎此者與之同科而情重者縱矣况乎重法以懲奸而奸未必即止曷若平情以執法而法立而不可犯是以治天下者貴於執法而不貴於變法也夫獄者天下之大命法者治天下之大道古來明哲之君勵精圗治者孰不以此為首務而深思而力究之然惟明哲之君而執法更難何則人主之斷獄也獄成而上之人主受而聽之亦就其事以察其當否耳未嘗統其類而觀之也其中奏讞不當者無論矣其有事出兩可而人主出一時之意見發明㫖以示臣下臣下見主上之明聖如此其所指示又如此則惟有奉命以行惶懼恐後而已求其執法而廷諍如二臣者蓋亦寡矣於是意見少偏而法因之輕重故以為執法難而執法於明聖之朝尤難惟文帝太宗能不自見其是而以法公之天下寜屈己以從法而不屈法以從己是以刑政和平民興禮樂幾於刑措也猗歟盛哉












  
  錯言於漢文帝曰聖王在上而民不凍饑者非能耕而食之織而衣之也為開其資財之道也故堯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而國無捐瘠者以畜積多而備先具也
  監察御史徐以升
  真德秀曰安飬斯民之政在開其資財之道開資財有道在墾田土通山澤使地無遺利禁遊民興農桑使民無遺力如此則畜積多矣雖有天災數年之水旱而所以為之備者具之有素安能為吾民患哉
  謹按從來備荒之要首言積貯積貯之法始於李悝之平糶耿壽昌之常平長孫平之義倉朱子之社倉而轉移補救諸法因之滋起後之司民牧者止以積貯為備荒之要務所謂開財之道反若視為緩圗殊不知王制耕三餘一耕九餘三以三十年之通制國用備荒者莫先於此要亦就每年之所入為之制節謹度量入為出委積之政掌於遺人日積月累以至有備非以先時之所賤濟後時之所貴亦非以此地之所盈濟彼地之所絀惟開財之道得耳其所謂開財之道仍不外乎懇田土通山澤禁遊民興農業諸大端大端既得則財源日開雖有水旱於天下大勢固已無患矣若夫時值荒歉則救荒之䇿又不可以不講自周禮十二荒政歴代相沿其法不一要在因時制宜得其輕重緩急盖師古人者在神明其意不在拘泥其法嘗考之往古按之當今救荒之大端約略言之其要有十二焉一曰分被災之輕重天時晴雨不齊地勢髙下有别一郡之内分數固殊一邑之中輕重間異所貴查勘得其均平庶加恩不至倒置一曰别貧富之差等災民固有不貧次貧極貧之分然即極貧之中亦不可槩論强壯之人雖遇歉嵗尚可傭工度日如鰥寡孤獨無告窮民雖遇有年亦頼賑恤所貴詳為區别恩以漸加則老稚不患或遺而經費亦不致過濫一曰酌時勢之緩急古人云救荒當如救焚拯溺此指最急者而言然有似緩實急者地方荒歉偶見目前似可支吾將來必有不給及早維圖則人心鎮定籌畫舒徐胥吏無縁為奸窮民得沾實惠一曰酌賑糶之兼施被災郡縣分數既有重輕次極復有差等或此必湏賑而彼止須糶者或先行平糶而後再施賑者二者並行不悖庶區别明而撫綏當一曰賑糶宜計逺近城鄉散處道里不均賑糶設厰湏從民便惟在有司不憚煩勞不惜浮費多設厰所委曲就民庶饑餓疲敝之人無守𠉀逺涉之苦所以保䕶其軀命者為益尤多一曰雜糧必宜参用五穀咸可資生蔬菜尚堪充腹米穀不足恃有雜糧是在身任地方者不拘成例不憚紛繁因地制宜通融接濟不但延一方之命實且濟正項之艱一曰銀米必當兼賑發粟固所以救饑散財亦所以便用或一家數口銀米不妨搭配或一賑累月錢銀間可兼支茍延殘喘之餘更可甦他項匱乏一曰籽種急宜早貸春耕秋斂固有常期時雨時暘亦須應𠉀當荒歉之際不獨本年收成無望即來嵗耕種乏資所貴早貸籽粒庶得乘時播種一曰量舉聚貧之工古者每遇荒年則大起工作於興役之中寓賑民之惠誠一舉兩得之道其最宜講者莫如水利朱子曰救荒無他䇿惟在頻興水利所謂水利者非必三江五湖之謂凡陂塘港汊時頼疏通即大禹盡力溝洫之遺意也一曰慎講施粥之法窮民中無棲止不能舉火者甚多其外來流民炊㸑無具者待哺尤急涓勺之施遂救湏臾之命伊川程子常言救饑當擇寛廣之處宿戒使辰入至已則闔門不納午而後與之食申而出之日得一食則不死矣又言凡濟饑當分兩處擇羸弱者作稀粥早晚兩給勿使致飽俟氣稍完然後一給第一先營寛廣去處切不得令相藉賑粥之法無踰於此或曰四月以後時屆炎蒸粥易酸饐不拘粞米麥荳磨粉為蒸餅等類照散粥法分給最便一曰廣施救病之藥被災之民易生疾病宋吕公著為相為饘粥湯藥以救疾趙抃知越州為病坊以處病民給以醫藥然地廣人衆勢難盡病者而醫藥之莫如按古成方精製丸藥一二十種隨症領受庶幾便而有益一曰慎擇賢能之吏救災恤民固在督撫司道之得人尤在賢能守令以分任守令之難才能者易涉浮誇誠實者恐近迂濶初任者患不更事須擇才能誠實而又幹練素著者俾任厥事方収實效或不能多得但有數員以總其成亦遂可以倡率各屬使奉以為式此十二條者皆現在常行之事凡備官者咸知之然平時講論不過共曉之陳言臨事施行實為不易之良法司民牧者因時以制之次第以布之雖不盡合乎周禮之遺制而實力奉行則救一時之災荒要亦不外是矣












  
  文帝嘗欲作露臺召匠計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産也何以臺為
  檢討齊召南
  顔師古曰今新豐縣南驪山之頂有露臺鄉極為髙顯猶有文帝所欲作露臺之處
  謹按三代以下賢君首推文帝露臺一事宜未足以盡文帝之大然司馬遷班固皆一代良史遷則入於紀中固則綴為贊語後世言主德恭儉者必舉以為盛節竊疑之夫文帝所欲作者不過一露䑓露臺所直不過百金耳固非如瑶臺璿室章華虒祁之為宏偉壯麗也漢興除秦之弊與民休息計自髙帝使蕭何營建未央長樂惠帝時城築長安其外工作罕見至於文帝宫室苑囿無所増益蓋漢之節用愛民為日久矣况帝以德化民致海内殷富興於禮義庶幾刑措之風使及此時詔有司規勝地以農隙餘閒繕治離宫別館用大府貫朽之錢食太倉紅腐之粟率其醇厚之民為太平遊觀之具雖文王之作靈臺歌子來而成不日不是過也區區百金遂足為天下重輕而區區露臺一作遂足為帝德之累乎哉及讀武帝紀及諸志傳而後知文帝為不可及也武帝以䧺才大畧招徠賢俊興造制度外拓邊境内侈遊觀使吾邱壽王舉阿城以南盩厔以東宜春以西除以為上林苑後又以楊可告緡上林財物充滿廼穿昆池飾館舍營千門萬户之宫立神明通天之臺土木雕鏤窮工極巧時非無直言之臣如東方朔者也徒以地償百姓非奪民産錢給水衡非用民財故毅然為之不復計及勞費然後世言治者則不免以此為譏又或持論過甚乃至比於秦皇書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德此之謂也文帝所欲作者露臺露臺所直百金耳藉令果作大臣如絳灌曲逆故安名臣如賈誼張釋之賈山輩亦必謂事無可議而帝不待再計黙然中止露臺且不作况有什百倍於露臺者乎百金且不忍况有千萬倍於百金者乎為百姓計則雖蠲除天下之租半租全曽不為少吝為遊觀計則雖以百金之露臺意欲作而不果儉之至仁之至也抑讀師古注而有感焉秦以後宫室苑囿之盛莫如武帝司馬相如班固張衡所賦三輔黄圖西京雜記所書其為宏偉壯麗之觀至今猶可想見然欲詢其遺址縱復鉅如建章髙如井幹廣大如海上三神山皆已莫知其地而所謂文帝欲作露臺之處當時並無營建後世猶羨慕之曰此即新豐驪山之露臺鄉也斯豈非恭儉之盛德有以垂於千古而不朽也哉



  
  董仲舒曰天道之大者在陰陽陽為德陰為刑刑主殺而德主生是故陽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長飬為事陰常居大冬而積於空虚不用之處以此見天之任德不任刑也天使陽出布施於上而主嵗功使陰入伏於下而時出佐陽陽不得陰之助亦不能獨成嵗終陽以成嵗為名此天意也王者承天意以從事故任德敎而不任刑刑者不可任以治世猶陰之不可任以成嵗也為政而任刑不順於天故先王莫之肯為也
  監察御史宫煥文
  謹按書曰明於五刑以弼五敎禮曰禮以道其志樂以和其聲政以一其行刑以防其姦禮樂政刑其極一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由此觀之先王之治天下有司徒以敷敎即有司寇以明刑為之禮以次其先後樂以宣其湮欝政以率其怠倦即為之刑以除其强梗道固相輔而行不可以偏舉偏廢者仲舒稱漢醇儒尤邃於春秋春秋之法善者賞之惡者罰之其賞善也人謂一字之褒榮於華衮其罰惡也人謂一字之貶嚴於斧龯亦未嘗專主化導而科條約束可一切廢去也顧仲舒對䇿問諄諄於任德不任刑一言推本於天道陰陽謂陽為德主生故常居大夏以生育長飬為事陰為刑主殺故常居大冬而積於空虚不用之地夫乾之四德元亨以為通利貞以為復如環無端周而復始其功同歸於生物故不特資始流行為生而各正保合亦為生乾元所由獨稱大也仲舒儒者其不究及此義而極言刑不可任其說似有所畸重者今夫人主致治之具一也能善用之則法令滋嚴而民亦受其福不善用之則紀綱徒廢而民轉益其辜人臣之進說於君亦一也其為無所為而言則統論治理語必徹始以徹終其為有所因而發則救弊補偏法先去泰而去甚是不可一格拘也臣竊考漢自髙祖約法三章文帝承以寛大國家元氣深頼培飬及景帝之世恩詔屡下論者猶謂其刻薄任數盖酷吏稍用事矣武帝繼體孝景為人英明果斷今觀其後張湯趙禹主父偃之屬相繼柄用度其即位之初性情流露必有偏於英武純任擊斷之憂将駿厲嚴肅之意多愷悌慈祥之意少下之人承望風㫖弊不至武健嚴酷如史遷所稱吏治若救火揚沸不止矣仲舒因時納誨慮其弊之将至於此而先事以遏之其稱天以好生之德導君以欽恤之恩於古人刑期無刑之本意未始不隠隠有合也獨其言陰空虛不用及陰不可任以成嵗義似未備然為武帝言欲其專務任德以生育長飬為心必先去其泰甚與統論治理不同不可一格拘也藉使泥仲舒言極其流弊慕刑措之虚名不顧長姦之後患俾無辜罹毒虐者抱沉寃而莫伸而舞文利賕賄者無國法之可畏不毗於陰矣獨不毗於陽乎夫風雨露雷無之而非敎農夫之務去草芟薙藴崇絶其本根勿使能殖亦正為嘉禾地也豈仲舒一代儒者而不究及此歟然則治天下者禮樂刑政闕一不可特於其中分本末先後焉使知刑所以輔吾敎之窮而非專任乎是一往以刻覈操切為也如是則陽舒陰慘春温秋肅相輔而並有功天德王道一以貫之矣







  
  武帝問申公治亂之事申公對曰為治者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耳
  檢討齊召南
  謹按武帝承文景之後海内殷富黎庶樂業惟稽古典文之事尚多闕焉嗣位之初即慨然有意於唐虞三代之盛崇重儒術罷黜百家將立明堂以宏制作修禮樂以興太平首用安車蒲輪束帛加璧徵聘申公而問以治道申公大儒宜必有崇論閎議上采往古下覽今世之宜出於尋常計䇿之外敷陳於前以當上心今其言不過曰為治者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耳言似至簡至質於治道全無所發明然臣以為自古論治之切舉未有加於斯言而斯言於武帝尤切之切者也堯舜禹湯文武之治尚書備矣其致治非後世之所能及其言治並非後世之所不能觧功德莫盛於典謨約其㫖曰執中廸德慎修知人安民其實也又約其㫖曰欽而已天人理數莫精於洪範約其㫖曰建極修五事以應五行其實也又約其㫖曰敬而已以兢兢業業積為巍巍蕩蕩之隆以亹亹翼翼馴致赫赫明明之頌豈所操有異術哉能力行而已後世英君誼辟勤求理道何嘗不慕效古人而致治逺不古若無他議論多而成功少虚文勝而實事疎或明知而不能行或雖行而不力也説命曰非知之艱行之惟艱以武丁之賢聖猶以是相箴勉故曰自古論治之切舉未有加於斯言者也武帝䧺材大畧超越前古其識見之髙志向之廣雖賢如孝文猶未足以絜量也黄老之學則豈若六經乎百家之言則豈若孔子乎法度因秦之餘則豈若三代乎然以孝文之治較於武帝則躬修節儉思安百姓不過勸趣農桑減省租賦而天下家給人足貫朽於京師粟腐於太倉矣不聞朝設平準均輸之官也若緍錢軺車之算也躬修元黙務在寛厚不過選任廷尉罪疑惟輕而化行天下人恥告訐至於囹圄空虚斷獄四百有刑措之風矣不聞有文深周内之吏顯進於公卿也不聞有繡衣直指之使擊斷於郡國也不聞有見知故縱之條禁網加宻而猶慮奸宄勿勝也然則力行與不力行之相去顧不甚逺乎哉夫表章六經尊師孔子而效法三代非徒述其語言襲其儀文之謂也固必身體力行而實見於政事而其本在正心其要在寡欲而已汲黯有言内多欲而外施仁義奈何欲效唐虞三代之治乎此㧞本塞源之論也董仲舒有言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此端本澄源之論也自古人君固有有其志而無其識有其識而無其才有其才而無其時雖欲致治其勢先有所不足若武帝則可謂兼有之矣使其毅然力行内省聲色遊觀之娱旁無佞倖方技之惑外戢窮兵黷武興作禱祠之擾守恭儉而退計臣逺阿諛而任忠直敦敎化而寛刑威用其好大喜功之心以專於致治雖以之比隆堯舜禹湯文武不難也豈特優於孝文而已乎故曰斯言於武帝尤切之切者也










  
  上曰古有社禝之臣至如汲黯近之矣
  編修王㑹汾
  謹按國家所以興衰者視乎其君亦視乎其臣人君莫不舉賢以自輔㧞才以自衛然尋常驅䇿之才易得而忠直鯁亮之士不恒有也忠直鯁亮者立於朝以精誠為獻替不以文貌為對揚居安則匪躬宣力而蹇諤之效彰遇事則扶危定傾而苞桑之業固宋臣蘓轍有言公卿類多骨鯁則精神足以折衝邊境藉以謐寧而民生頼以康樂故國家不可無社禝臣也願治之主常慨慕乎其人則謂後世人材逺不古若夫天之生材豈有古今之異亦視人主所以長飬之者何如耳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宇内之廣何遂無賢但榮通醜窮者生物之大情趨利避患者中人之恒態惟豪傑有志之士為能不計利害不貪茍得磊落自樹以求無愧乎其心下此則俯仰依違類不免焉故知天下之風俗倡於士大夫而士大夫氣習之汙隆又係乎人主之好尚主好直則忠謇畢升矣主近名則唯諾盈廷矣唯諾之習既成茍且之風漸煽言及乗輿則動色相戒事關民瘼姑隠忍為髙此於臣品固無可言而國家亦何利之有明主誠深思乎此則所以飬士大夫忠直之氣者不可不至矣三代以下漢治最為近古君臣之間匡弼不諱如袁盎之却慎夫人席申屠嘉之摧抑鄧通張釋之之守法不阿朱雲之請劍攀檻此數子者非好攖逆鱗以求名也以身體國不敢狥一時之姑息而欲引君當道也若律以後世尊君卑臣之説數子當在可誅之列而書之良史臣主俱榮然則賢士大夫所以上尊其君父者斷不可以宦官宫妾自為而人主必先有虚懐納諫之心然後能振起諸臣之節槩亦已明矣武帝時汲黯尤號戇直積薪之喻多慾之言有同列不能堪者而帝優容之且尊禮之大将軍可踞厠見至於黯則不冠不見也其後淮南為梗左吳之徒日夜謀議不畏漢廷諸臣而獨畏黯盖帝之英姿偉識亦預知其材之可以倚任矣黯雖以嚴見憚不得久居禁近然帝始終保䕶至歎以為社禝臣如此則士大夫誰不以蹇諤自任㢘恥既立四維克張風俗成乎下而主勢尊乎上所謂精神足以折衝者不信然哉人材不預飬於平時未易猝求於一旦明主為社禝無窮之計所當擴非常之偉度破一切之拘攣廣開諫諍之門杜塞回邪之路礪世磨鈍鼓舞作興使誠信孚於物而後臣節可敦大化可成也




  
  元光元年令郡國舉孝廉
  少詹事西成
  謹按周禮鄉大夫三年大比考其德行道藝而興賢者能者以禮賔之其未仕者六行以孝為先其既仕者六計以㢘為本漢舉孝㢘之制其昉諸此乎孝悌之舉始於惠帝孝悌廉吏之賜帛見於文帝之十二年馮唐以孝著為郎可證也至武帝元光元年十一月初令郡國舉孝㢘各一人實自董仲舒對䇿發之及元朔元年詔議不舉孝㢘之罪若孟喜師丹京房王吉蓋寛饒王駿杜鄴鮑宣並以孝㢘為郎龔勝為郡吏三舉孝㢘路温舒劉輔以舉孝㢘為丞令得人稱極盛焉及和帝時孝㢘計口而舉則從丁鴻之請也陽嘉時孝廉限年而試則由左雄之奏也當是時請託滋彰耆宿見棄孝廉之舉已有謬濫矣魏黄初時始除計口限年之令自晉迄隋孝廉皆以策試唐初遂廢原夫西漢之舉專考德行東漢之舉兼試章句張衡以為捐本求末業已病之自六朝以降一以文辭為去取己不能與兩漢比隆矣又安望賔興之盛典乎惟法古先在準今循名必湏核實立法步趨古人無如人心不古以孝取人勇者割股怯者廬墓矣以㢘取人敝車羸馬惡衣菲食凡可以傾流俗之觀聽者無所不至矣雖曰三代以下之士惟恐不好名好名之人猶愈於蕩檢踰閑不知顧惜名節者然騖名之徒競進樸實闇修之士恥與同升朝廷所得率皆務華絶根之人國事卒有緩急若軰豈足倚恃况其勉為孝子㢘吏原非出於中心之誠然不過藉是以媒利逹則得志之後必仍露其本來面目羊質虎皮見草則悦偽不可以亂真也筌以求魚得魚忘筌蹄以求兎兎忘蹄暫不可以持久也而不通於古今之變者猶鰓鰓然以復古之鄉舉里選為美談是慕虛名不求實效也愚以為孝㢘之舉不必著之為令而但風示以意每遇地方大吏朝覲奏對時詢問其所管境内有孝子廉吏與否如不知者諄切訓諭之令其留心採訪如所治内果有為子孝為吏㢘無所為而為之人雖樸質無文愿謹無才俱准特疏薦揚加以髙爵厚禄以為四方之勸而有司之舉保得實者亦優予議叙以昭進賢之賞庶乎懿德之好有所觀感而興起而亦不至於作偽相欺是則善學古人而不泥於古人之糟粕也夫






  
  宣帝拜刺史守相輒親引問觀其所由退而考察所行以質其言有名實不相應必知其所以然常稱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無歎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以為太守吏民之本數變易則下不安民知其將久不可欺㒺乃服從其敎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輒以璽書勉厲増秩賜金或爵至關内侯公卿缺則選諸所表以次用之是以漢世循吏於是為盛稱中興焉
  修撰金德瑛
  謹按綜覈名實必使言行相符則浮詞飾説不敢妄陳於前西漢循吏之盛由宣帝御之得其道故也當時所任之重而責之嚴者二千石而己任之重故人得以行其志責之嚴故吏不敢容其奸馴至海内富庶蔚然中興不亦宜乎後之太守即二千石也其名同其實稍異古者人法兼用而任人為多一郡之長得以專制其境内由朝廷以下於二千石由二千石以下於百姓更無人焉從中而撓其柄者是以其事直截而易行今則有督撫有司有道層累而下以及於守令文牘之往返意見之参差固若是其多端也是以雖有亷能類多黽勉於簿書錢穀之間謹慎自飭以求寡過倘遇地方公事如水利隄防之營建旱乾淫潦之興發欲入告而不能欲專斷而不可不免遷延時月以待上吏之指揮其掣肘而不得伸其志者間亦有之矣此豈徒人才難得由文法羈制於防弊之術有餘於興利之道不足也蓋漢之品秩則二千石也其權猶之督撫也今之政事則二千石以下為之者也其權則督撫操之者也是以貪縱者固惟督撫參劾之而循良者必頼督撫成就之彼任封疆者非必其任意行私也或清約自守而不能身擔勞怨或嚴厲操切而不能隨事張弛則下情將阻隔而不盡通必也熟悉全省之利弊深知僚屬之才猷又寛以繩尺然後循良得以自展而治績有成此吏治之機固有不可盡同者歟













  
  漢宣帝嘗稱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無歎息愁恨之心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
  監察御史陶正靖
  謹按漢循吏之治實足以厚民生而興敎化為後世所莫及其故何也蓋自罷侯置守而天子所與共治天下者太守而已其下乃有令令以民情白之守守以聞之天子是天子與民相隔無幾也其後増置節鎮為控制計非為牧飬計至於大官猥多則守令之承事逾難而民情之壅隔愈甚雖有為民請命之吏上司且層累而遏抑之凶荒待賑往往稽緩訟獄駁結動淹嵗時此吏治之所以不如者一也漢世太守權任最重其兵得自將其僚佐得自辟吏民罪非殊死皆得自決遣茍得其人則千里之内令行禁止盗息民安誠權重之所致也夫權重固易以為非亦易以為功權輕則不能為非亦不易為功其賢者苦心幹濟功不及半其中材則謹自守而文深猾賊之徒倚法為非如故也是謂輕於責功而重於防非此吏治之所以不如者二也漢世遷除之法雖不能詳考諸史傳或縣令徵拜議郎議郎出為太守太守入為公卿階級無多故久任之而不為淹位遇己重故安於職而不萌茍且今士循常調以至太守逺者已數十年鋭精之氣已銷戒得之患己及固無足與共治矣而其超資躐序者又多得巧利㨗給之才徒長營競之風無補敦龎之化此吏治之所以不如者三也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寜宣帝又以太守為吏民之本觀于哀平之後而吏民謳吟思漢用啓中興則吏治之明效也夫治外之權固不能不重而假之于節鎮職名尊而統轄廣不免有隔膜之視甚至有尾大之憂此魏晉至唐所以為失也若歸之親民之吏則無慮此此漢制之所以為得也自三代以後享國長久者惟漢唐宋明其為治亦互有得失若以治外之制言竊以漢為最近古矣













  
  春三月賜膠東相王成爵關内侯
  監察御史孫灝
  詔曰膠東相王成勞來不怠流民自占八萬餘口治有異等之效其賜成爵關内侯秩中二千石後詔問郡國上計長史守丞以政令得失或對言前膠東相成偽自増加以䝉顯賞是後俗吏多為虚名云
  謹按王成以勞来流民賜爵而史復云偽増漢書所載綱目仍之由前之言則為循吏之異等由後之言則為俗吏之虚名是二説者将安所折衷耶夫孝宣中興令主垂情治理有名實不相應者必知其所以然何至以巧偽之風加殊異之擢或謂帝褒王成是執一實以御百虚夫上以實求而下以虚應者人心風俗之大憂且未有明料其虚而猶以實之美歸之者也以宣帝之勵精豈肯出此抑考班固書循吏自文翁以下纔六人而餘皆不得與焉其嚴若是今成既以偽増見譏則何不遂削之而猶載之也即載之又何不以次他傳而必與循吏諸人大書而特書也又按文翁諸傳叙事特詳而成治效無所見見之詔書而已詔書止勞來流民一事而事涉於偽則烏有循吏而可以偽言者乎然固總序謂所居民冨所去民思庶幾德讓君子之遺風者成與黄霸朱邑等無異辭焉則又何也嘗試思之知人則哲自古為難明足以逺照矣而照或遺於用明之中法足以防欺矣而欺轉生於立法之外以為任人勿疑而不知偏信亦能滋弊以為公聽則廣而不知附和亦有同情夫漢宣之於王成所以勸循良風有位也而反為俗吏導其先聲豈始願所及哉故備論之以明觀人之不可不詳者然則班掾何以循吏書也考成傳云治甚有聲宣帝最先褒之意當時任事之勇成獨稱首百姓歌思於下璽書褒美於前䝉紀録之舊文固載筆者之所不敢刪也且成位止膠東相不克大竟其施而招徠流散惠莫厚焉心莫勤焉其曰八萬餘口者縱謂其加少以為多要必非飾無以為有况偽増之嫌其事隠勞来之績其美彰春秋之法善善欲長成之治效即不至八萬餘口而其去八萬餘口之功度亦甚偉矣史安得而削之乎抑尤有說焉名者物之所忌功者謗之所歸宣帝以英敏御羣臣而成獨収異等之效或者流俗猜妬之人因其事之已往聲之太隆羞其治之不彼若而巧詆而陰傷之又事之未可知者也讀本傳或對言前膠東相成云云或之者疑之也疑以傳疑則亦史家之法也又並論之以明聽言之不可不察者


  
  孔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信哉是言也法令者治之具而非制治清濁之源也昔天下之網嘗宻矣然姦偽萌起其極也上下相遁至於不振當是之時吏治若救火揚沸非武健嚴酷惡能勝其任而愉快乎言道德者溺其職矣漢興破觚而為圜斵雕而為樸網漏於吞舟之魚而吏治蒸蒸不至於姦黎民艾安由是觀之在彼不在此
  右贊善李文鋭
  謹按司馬遷傳酷吏郅都𡩋成周陽由趙禹張湯義縱王温舒尹齊楊僕減宣杜周共十一人其武健嚴酷如出一轍上損國家之元氣下朘百姓之脂膏以之牧民欲吏治之良不可得也伏思其習為酷吏之由及懐詐飾智以濟其酷者傳中錯綜合叙可為吏治之戒者有四謹臚列陳之一曰酷吏以吏起家傳中所載趙禹為佐史張湯為長安吏尹齊以刀筆遷官楊樸以千夫為吏減宣以佐史給事河東守府杜周為廷尉史至義縱攻剽為盜王溫舒椎埋為姦皆盗賊也惟郅都𡩋成周陽由文景時已任為郎盖漢承秦制崇尚法律以吏為師為郎者半從吏始夫吏胥者深文巧詆其居心也舞文黷貨其長技也茍為大僚操下如束濕薪必喜苛虐之吏凡忠信之長慈惠之師皆目為迂濶不任事茍為守令其治如狼牧羊安可治民漢初刀筆郎吏往往積勞為九卿多不學無術深刻峻急董仲舒久知其弊故其對䇿謂郎吏未必賢使列侯郡守各擇其吏民之賢者嵗貢各二人是後不專任刑名之吏由博士文學掌故補郎中左右内史郡太守等官公卿大夫始斌斌多文學之士守令亦多循良一改酷吏之習故仲舒曰毋以日月為功實試賢良為上仲舒之意盖不欲專用刀筆積勞之郎吏而別開貢士之途以求賢能非欲於郎吏同官之中後來居上也自後論銓法者不循資格好言保舉每藉口仲舒之言恐失仲舒之意矣
  一曰酷吏互相援引傳中所載漢武帝即位吏治尚循謹周陽由最為暴酷驕恣自後吏治類多由等郅都與𡩋成結驩張湯為𡩋成掾成言於大府調茂陵尉湯與趙禹交驩而兄事禹若王溫舒尹齊杜周皆張湯之吏湯所薦者也王温舒以廷史事張湯遷為御史尹齊事張湯數稱為㢘武遷為關内都尉杜周先為義縱爪牙舉為廷尉史事張湯數言以為御史其治與減宣相放楊樸則治放尹齊一酷吏用而百酷吏進援引植黨之習也然小人同而不和始合終離故𡩋成義縱張湯趙禹減宣互相傾軋各抵於罪按趙禹先為丞相周亞夫史府中皆稱為亷平周亞夫弗任曰禹文深不可以居大府周亞夫可謂有相臣知人之識矣一曰酷吏假公以濟私傳中所載酷吏必摧抑尊貴强項示公而縱刁民以飬奸如郅都行法不避貴戚𡩋成為中尉豪傑皆人人惴恐周陽由所居郡必夷其豪張湯以深文痛詆諸侯義縱以鷹擊毛摯為治王溫舒好殺伐行威尹齊之木彊楊樸之嚴酷趙禹之賊深酷急減宣之重法繩官杜周之内深次骨皆是也而其摘發購告之權無不任用豪惡吏以為爪牙猾民佐治投銗言奸其吏多以權冨愚以為善牧民者愛其身勿驕其志寛其力勿縱其欲良民當恤莠民宜治故行政以均平為主聽訟以曲直為斷惟官惟貨惟來固為五過之三賤妨貴小加大亦是六逆之二使天下之民囂然無復上下尊卑之節相率而出於刁頑告宻風俗頺敝皆酷吏為害也又况其鍜鍊周内者盡出於私張湯多詐舞智定罪擅為輕重杜周專以意指為獄不循三尺法至於周陽由所愛者撓法活之所憎者曲法誅滅之王溫舒至酷也而善讇有勢家雖有姦如山弗犯無勢者貴戚必侵辱國家之律令適為酷吏上下其手耳至傳末云杜周初為廷史一馬且不全及身久任事家貲累數巨萬酷以濟貪司馬遷有慨乎其言之矣是以姦吏侵漁百姓騷動益輕犯法盗賊滋多雖繡衣持節督捕散而復聚吏治之害莫甚於此
  一曰酷吏濫刑而不仁夫刑以弼敎不得已而用之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唐虞用刑之心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唐虞用刑之律盖以捶楚之下何求不得故哀矜折獄也觀傳中所載或一郡族三百餘家或一日誅四百餘人或窮治黨與連坐千餘家或株連相告逮繫千萬人多興大獄以博能名何其痛楚而不德也郅都甚以倍親為奉職則無仁心矣夫求忠臣於孝子之門未有不孝而能忠者也究之天道好還郅都𡩋成周陽由張湯義縱王溫舒減宣俱不保其身司馬遷詳書於傳足為酷吏者鑒惟杜周幸免少子延年班固稱其行寛厚論史者每疑為有後然考唐書杜氏世系表杜周三子延夀延考即司馬遷所謂兩子夾河為守其治暴酷與王温舒等者後田仁刺三河皆下吏案誅褚少孫補載於史記天之報施自不爽也
  謹按司馬遷之後班固傳酷吏郅都等之外益以田廣明田延年嚴延年尹賞四人諸史如後漢北魏齊隋北史新舊唐書金史俱立酷吏傳武健嚴酷又加甚焉均為吏治之害也




  
  卓茂為宻令視民如子舉善而教吏民親愛不忍欺之數年敎化大行道不拾遺遷京郡丞宻人老少皆涕泣隨送及王莽居攝以病免歸上即位先訪求茂時年七十餘詔曰夫名冠天下當受天下重賞今以茂為太傅封褒德侯
  編修杭世駿
  司馬温公曰光武即位之初羣雄競逐摧鋒䧟敵之人權畧詭辯之士方見重於世而獨能取忠厚之臣旌循良之吏㧞自草野之中寘諸羣公之首宜其光復舊物享祚久長盖由知所先務而得其本原故也
  謹按郡守縣令民之師帥所使承流而宣化也治天下莫大於安民安民莫先於吏治吏治兩漢稱善而吏有不同精明强幹發奸摘伏民畏之如神明者謂之能吏寛和慈恕興行勸善民愛之如父母者謂之循吏能吏之治理獄訟督財賦盗賊鮮少四郊無警趙廣漢張敞之徒是也循吏之治課農桑建學校風俗移易比屋有禮讓和恒之化韓延夀卓茂之徒是也然而守令民之師帥宣主德而流㤙澤惟力行敎化乃可臻於善治盖師者敎民使之知禮義之謂也帥者率民使之趨事功之謂也其道維何欲蕃民之生則保息而户口増也欲制民之産則興利而田宅立也欲重民之事則勸相而耕斂時也欲恤民之患則發粟而振貸周也欲修五禮以節民性則有冠婚喪祭鄉飲相見之儀欲明七敎以興民德則有父子兄弟夫婦君臣長幼朋友賔客之叙欲齊八政以防民淫則有飲食衣服事為異别度量數制之等凡此皆古先哲王固邦本同民俗之先務而守令於民最為親近奉上德意措施便易無難遍及殆如父母之乳哺赤子有動於中性之本然而風行草偃於不自知者觀卓茂令宻吏民不忍欺道不拾遺則平日之教民知禮義率民趨事功者真有得於師帥之道史概以視民如子舉善而教兩言而其教化大行之實事已彰彰矣光武中興首加旌擢豈非知所先務而得其本原者乎厥後魯恭之令中牟秦彭之守山陽仇覽之長遂亭吳祐之相膠東崇好儒雅政尚仁簡大都聞卓茂之風而興起者然則以苛為察以刻為明以輕為德以重為威類皆俗吏之所為矣且夫茂當王莽居攝以病免歸是葢龔勝薛方郭欽蔣詡之流秉禮度義抱忠守節臣也光武是封不獨崇吏治固兼勵臣道哉





  
  律設大法禮順人情
  編修吳嗣富
  謹按史稱卓茂為密令視民如子寛仁慈愛舉善而敎口無惡言其為政一意與民休息而其大指則專在於順人情盖以王道本乎人情人情者聖王之田也所謂修禮以耕之者非煩苦斯人之具不過因人之情縁物之理而為之節文而猶有不率者於是乎有法以齊之法者所以維禮之窮也古之聖人不任法以拂人之情亦不狥情以廢吾之法使情與法兩盡而天下遂相忘於法以各適其情三代以來民心之所以固結於千百年之久而無一旦土崩瓦觧之憂者以有此具也三代而下言治者必曰漢文帝唐太宗竊考文帝之世禁網濶疏務崇寛大恥言人過化行天下告訐之風易民情篤厚囹圄空虚太宗却封德𢑴之説進用魏徴力行仁義天下大稔嵗終斷死刑纔二十九人外户不閉行李不齎糧是皆敎化之漸仁讓之流而非一切整齊於法也然則法可廢歟曰不可夫民猶水也法猶隄岸也修其隄岸使水不至於泛濫横逸斯已耳搏而躍之激而行之是豈水之性哉以法制民何以異是是故欲求治莫大於厚風俗欲厚風俗莫大於崇禮敎欲崇禮敎莫大於順人情比閭族黨先王所以使民相保受以各衛其生者也人之生也入有父子兄弟之親出有君臣朋友之誼長幼耆老之施於是有酬酢往來之節吉凶期會飬生送死春秋燕射升降揖遜之儀而猶慮百姓之不親也於是有無以相通患難以相䘏嵗時伏臘以相問遺此人道之大經古今之通義自一鄉一邑推而至於天下莫不皆然然後知斯民之聨屬鼓舞皆發於其不容已而動於所不自知故曰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後世法令日繁禁制日宻禁密則情㩦情㩦則勢渙勢渙則人人但知自為而不顧其他於是乎比閭族黨泛然一無所值而天性之誼衰洽比之恩薄親遜之風逺澆漓之習成耰鉏德色箕帚誶語非一朝一夕之故積漸之勢然也夫課名而不責實吏必縁飾以取名造偽挟詐趨利無恥法所及防而法行法所不及防而法廢矣若夫三代之所以得民者得其心也得其心者順人情之謂也愚以為得心之道有二一在於大學之言絜矩一在於孟子之言推恩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絜矩之道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推恩之道也彼卓茂之言雖見不及此然其意則有與古聖賢相發明者光武即位之初即召茂以為太傅厥後天下少事文書簡寡僅存十一張堪劉昆諸循吏後先接踵其亦洞悉民情而知治本者歟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八
  史
  唐髙祖武德九年置宏文館
  少詹事沈徳潛
  尹起莘曰太宗初政如日方升纖翳不作其清明氣象至今可想綱目書置宏文館初無美詞而分注備載其君臣論治之實後之欲考太宗之治者當於是焉觀之則得其要領矣
  謹按髙祖武徳四年秦王開館以延文學之士杜如晦以下十八人為文學館學士時人既謂之登瀛洲矣至是復置宏文館選天下文學之士更日宿直聼朝之隙講論前言往行商確政事此初政之善也嘗思太宗弱齡起兵輔髙祖定天下純乎武功疑於文教有所未暇及觀有天下以後於禮樂刑政之屬甚詳且備由左右翼贊之士所以薫陶其耳目厭飫其心思者皆用人聼言仁厚節儉之方也綱目書置宏文館分注詳悉如魏徴之箴以虛已孔頴達之誨以受言杜正倫之記言無隠裴矩之不為面從一一備載而太宗之以誠待人不尚權詐正本止盜不用重法至比刻民於割肉充腹例縱欲於剖身藏珠君臣誡勉諄諄懇懇宜行之二十年風俗更易民安富教馴至回心而嚮道也則文治之功顧可少耶且其時諸學士中仕於隋者居多加裴矩隋之佞人也乃佞於隋而忠於唐臣之品量固視君徳為轉移者耶抑君求士士益求君則夫羣才踴躍而元首端拱者固在明良之合徳者耶迨中宗景龍二年置修文館學士選李嶠等善為文者為之而不講求政治宜天下爭以華辭相尚而儒學忠讜之日逺也則以太宗所尚者因文求道而中宗所尚者秪在乎文也此治術之所以相懸也與後元宗開元三年置侍讀官太常卿馬懐素散騎常侍禇無量更日侍讀而經術疑義得以質問十年置麗正書院延禮文儒發揮典籍十三年更集仙殿為集賢殿輕神仙之慿虛重賢者之助理綱目並書以美之於時開元之治有貞觀遺風豈非太宗貽謀之善為之後者得以觀感而興起也哉夫太宗君臣之相朂者足以興道致治而不惟文辭之彪炳如此可云有髙世主之烈矣然當日之交修者惟求度越秦漢以下而未聞力求堯舜所以治天下之道猶非責難陳善之極則也誠使為君者本有堯舜之聰明堯舜之盛徳矣而為之臣者於講求文學之餘復能事事引君當道借古以鑒今因得以防失欽哉四鄰朝夕納誨如鳥之有翼如木之植土如魚之得水漸焉漬焉久而化焉治道之純不自知其入於堯舜之域也此豈太宗君臣所可等量而齊軌也夫
  
  唐太宗貞觀元年以戴胄為大理少卿上以選人多詐冐資䕃敕令自首不首者死未㡬有詐冒事覺者上欲殺之胄奏據法應流上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對曰敕者出於一時之喜怒法者國家所以布大信於天下也陛下忿選人之多詐故欲殺之既而知其不可復㫁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執法朕復何憂胄前後犯顔執法言如涌泉上皆從之天下無寃獄将軍長孫順徳受人餽絹事覺上於殿庭賜絹數十匹大理少卿胡演以為不可上曰彼有人性得絹之辱甚於受刑如不知愧一禽獸耳殺之何益
  監察御史孫灝
  謹按戴胄之事法中之平也長孫順徳之事法外之變也昔者漢文帝蓋嘗行此矣釋之犯蹕之議卒從廷尉此與戴胄之執法同張武受賂事覺愧以金錢此與長孫之得絹同唐太宗其有慕於漢文之遺風歟然而兹二事者其一得之而微有失其一則失之實甚而不可以示天下何則選人詐冒據法應流胄於是乎能守法矣太宗不以敕令既行奪人臣之守太宗於是乎能平法矣其用戴胄之言無異漢文聽釋之之請此從諫如流之盛徳所以為得也其微有失者在不審於降敕之初耳若夫胄之犯顔執法天下無寃亦庶㡬釋之之為廷尉矣獨其言曰敕者出於一時之喜怒法者國家所以布大信於天下夫法𠂻於成憲而敕秉於時王敕之不可輕猶法之不可易也書曰令出惟行弗惟反今以大號之渙巽命之申吐徳音下明詔而曰是出於一時之喜怒然者豈端本之論乎釋之之告文帝曰方其時上使使誅之則已宋儒楊時以為是開人主妄殺之端胄説之未安亦略相似故曰得之而亦微有失也至於長孫順徳以黷貨之愆蒙賜絹之恵事不倫矣乃謂得絹之辱甚於受刑如不知愧殺之何益夫不辱之以罰而辱之以賞不愧之以迹而愧之以心或亦帝王振勵末俗之微權偶一行之而已然而偶一行之者即其事之不可以行者也人心所繫莫大於是非國憲所昭莫切於懲勸韓昭侯以敝袴之細留待有功雖風似嗇陋而君子猶有取焉今也受絹而蒙賜将何以處夫却絹者以受絹之一人而賜之數十匹又何以處夫受絹之軰之踵相接者賜均則禁不行賜偏則令不一且此賜也誠予之乎偽予之乎則必曰偽予之矣烏有人主之尊而示人以偽者哉其用恩為不測不測非所以為教也其命意為過深過深非所以為法也漢文用柔道以治天下張武金錢吳王几杖蓋同出於寛厚長者之意太宗追慕前古亦遂踵而行之故今日為賜絹他日為縱囚是皆所以沛殊澤播休聲而不知以彰一時之權則可以垂萬世之式則不可也故曰其失實甚也要而論之治貴得中而已罰必當罪法但如是而必從而甚之者非也故其從戴胄者為持法之公也賞必有功法不應如是而故從而矯之者又非也故其賜長孫順徳者非用法之正也雖然由前之説是謂過義由後之説是謂過仁仁可過也義不可過也與為過義毋寧過仁太宗亦仁主也哉








  
  上謂太子少師蕭瑀曰朕少好弓矢得良弓數十自謂無以加近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朕問其故曰木心不直則脉理皆邪弓雖勁而發矢不直朕始悟向者辨之未精也朕以弓矢定天下識之猶未能盡况天下之務其能徧知乎乃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書内省數延見問以民間疾苦及政治得失
  編修錢本誠
  謹按致治之要莫大乎窮天下之理達天下之情夫人主聰明天縱學問髙深萬非臣民所能及然而庶物之理以專而精生民之情以熟而悉故以至聖而詢於至愚合衆人之見聞以成一人之濬哲者明之至公之極也唐太宗以英武定天下乃因弓工一言知物理無窮而智不足恃於是清問羣臣博求讜議借以温言得從容自便使事無遺理民無隠情此貞觀之治所以比隆三代歟然此非獨君道宜爾也即為臣者亦然蓋臣能從善然後能善君漢諸葛亮曰凡有忠慮於國者但勤攻我之闕則事可成唐太宗謂羣臣曰朕欲公等諫公等亦宜受人諫不可以已之所欲惡人違之夫朝廷重臣總領天下封疆大吏統轄數千里其間民風土俗因時異宜茍非開誠布公集思廣益豈能事事允恊而乃體統尊嚴耳目壅蔽屬員進見唯諾惟謹茍出一令雖有不便務相承奉稍或直言忤意非明斥即暗棄之如是而欲求政理得宜民情悦暢無是理矣此風既長雖以守令親民之官而不能親民講約聼訟而外不復與士民相見惟藉吏胥以為耳目奸民地棍得以簧鼔其説而良士結舌而不敢伸愚民含寃而無所告矣以為小臣宜虛公以採士民之輿論大臣亦宜虚公以受屬吏之直言凡事必詳悉講明得其利害之實而後入告於天子天子折𮕵於至當而施行之所謂用中於民此聽言之法也至於進言者受朝廷之延訪尤當竭忠盡慮據實秉公宋司馬光云居言職者當誌其大舍其細先其急後其緩専利國家而不為身謀又云任事者當置身利害之外言事者當置身利害之中蓋古名臣之用心如此若乃任意見之偏拾瑣屑之務誇其利而隠其害舉其得而諱其失言之則愷切而可聼行之則紛擾而無益甚或明知其不可行而姑言之以塞其責既見其不可行而堅持之以遂其過何其忍於欺罔而不忠之甚也夫人臣讀聖賢之書當盛明之世言朝得於上則四海之内夕被其澤其亦何所瞻顧而不以忠言至計直陳君父之前哉總之上以誠求下以實應君臣同徳通天下為一身三代以上致治之要實在於此非特貞觀而已也


  
  上謂太子少師蕭瑀曰朕少好弓矢得良弓數十自謂無以加近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朕問其故曰木心不直則脉理皆邪弓雖勁而發矢不直朕始悟向者辨之未精也朕以弓矢定天下識之猶未能盡况天下之務其能徧知乎乃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書内省數延見問以民間疾苦及政治得失
  檢討傅隆阿
  謹按聖王之治天下也民無難言之隠物無或遁之情且能使天下之人樂事勸功孜孜而不倦故觀其朝則謨明弼亮盡耳目股肱之益也觀其野則飬欲給求盡飲和食徳之休也虞書曰明四目逹四聰周書曰爾有嘉謨嘉猷則入告爾后於内爾乃順之於外誠能得其要領矣唐太宗聰明神武起自戎行宜於天下之事罔勿周知乃於即位之初延見羣臣訪民疾苦諮治得失以為是道也一舉而三善備焉何也人主端拱深宮尊榮安富其於小民作苦胼手胝足之狀雖無時不厪於懐究不得躬履田間目覩其事故發號出令或宜於古而不宜於今或宜於此而不宜於彼風土所闗俗尚所習雖甚聖明豈能盡悉惟於清晏之時屢勤諮訪參伍以盡其變執兩以用其中則下情上逹而庶政無不舉矣其善一也且夫庶司百職所事不同而人品亦因之以異其恪守職業者固亦有人其怠惰偷安有玷厥職者亦正自不乏雖有大吏稽察之法三年考核之規然其人或浮華奔競足以投大吏之所好而欺世盜名或直魯樸誠不足以投大吏之所好而難以表見使得不時延見各盡所長以至公之盛心察羣僚之情偽則其人之賢否亦因之立辨矣其善二也至於人之精神志氣引之則日生置之則日縮士當伏處草茅每慮無以自効及至有官有守有言責反怠棄自甘不克振奮者亦由因循習染積累而成也聖人御世羣策羣力兼收並蓄智者得以効其謀勇者得以竭其力彼百司庶府一經召對儻有漫不經心之事既無以仰答聖明又無以保其禄位自宜夙夜黽勉敬修厥職矣賞一人而天下勸罰一人而天下懼大易所謂鼓之舞之以盡神者此其善三也或者慮不時召對未免有迂濶鮮當煩凟聽聞抑或有挾私懐詐所奏不實之弊不知事之可否行之緩急在君人者斟酌審量於其間非必有聞而遂行也若其言之公私情之真妄又豈能逃王者洞鑒之外哉太宗之意亦猶是詢岳闢門懸鞀設鐸之心耳此三代而後貞觀猶為近古也



  
  唐太宗曰人欲自見其形必資明鏡君欲自知其過必待忠臣
  監察御史張湄
  謹按自古帝王未有生而無過者堯舜性之之聖固所稱美善兼盡而無過者矣乃不自以為無過而深責之臣隣曰予違汝弼汝毋面從夫違者過之謂也既無過何有違茍無違又安用弼乎若是則聖人之無過聖人初不自知其無過而且以日知其有過為幸也堯舜且然湯武以下之不恡改過者其皇皇然求知更無論矣蓋人苦不自知返視之明恒不如借鑒之明内省之識恒不及外觀之識彼夫形之有妍媸也醜好也是生人之所顯而易見者也顧其所以顯而易見者由時時有暴吾之妍媸别吾之醜好炯然昭布森列於其前若十目十手之指視雖欲揜藏而不可得者則明鏡之力為多也設一旦離乎鏡抑鏡或昏而不明竊恐妍媸猶是好醜猶是而夙昔之所灼見於中而莫之淆者漸且惝怳焉而無慿矣其不至以媸為妍而以醜為好者㡬何哉雖然不見其形其失止在形而猶未足為心累也生於其心而害於其政者惟過之所積為甚微而惟人君之過之所闗為甚鉅君有過君不知之而臣知之亦非衆臣所能共知之而惟忠臣能知之何則忠臣者君之明鏡也平日一絲不雜誠精故明一物不擾静虛則明既先以戒欺求慊者於吾心澄其本體自克以繩愆糾謬者於君身致其實用是故君之過方萌惟若臣為能防其微君之過將長惟若臣為能杜其漸獻可替否如物來而畢應拾遺補闕亦屢照而不疲明則察乎秋毫鑒則洞乎肝膈有臣若此為之君者其庶㡬可以立於無過之地矣不然者小人大詐若忠每事容悦姑勿論其顛倒是非變易黑白以陷君於過也凡舉朝不敢言人主不樂聞者悉付模稜畧無匡救此無異抱塵鏡以求形之正其乂何形之能見哉故太宗之論篤矣他日因魏徴之沒而復申其説曰以銅為鑑可正衣冠以古為鑑可知興替以人為鑑可知得失彼其所謂人者要非泛屬諸他人也必魏徴乃不愧為忠臣必忠臣乃不愧為明鏡此可以叅觀而得其㫖矣








  
  唐太宗貞觀二年詔舉堪縣令者上曰為朕飬民者惟在都督刺史朕嘗疏其名於屛風坐卧觀之得其在官善惡之跡皆注於名下以備黜陟縣令尤為親民不可不擇乃命五品以上各舉堪為縣令者以名聞
  編修秦勇均
  謹按郡守縣令代天子撫黎元宣徳意䘏疾苦平訟獄勸農桑興教化使民賴其利以安其身家性命者也唐太宗以武功定天下喜功好大寧無動衆勞民之舉而其後休飬生息民皆殷阜至於斗米三錢外户不閉貞觀之治㡬於成康其本在乎任賢納諫數大端而其要在乎謹擇守令恵飬百姓蓋其與民休戚之意時徃來於懐而不去故吏亦勉為循吏此屏風録名誠為三代以下愛民之盛事也且夫屏風録名固不惟其事而惟其心也人主誠汲汲於愛民惟恐牧民者有負所托則雖深居九重無時而不繫念民生之疾苦將守令賢否時刻銘之心版固不在區區屏風之書名所謂參前倚衡也不然者詔令皆為具文選舉僅循成例縱慕古賢君之所為坐卧屏風之旁徃復姓名之數觸於目而不警於心於民何益焉故非實有愛民之心者必不能擇吏而非確有擇吏之識者亦不能愛民也吏得其人則郡國晏安嘉恵流被閭里勿煩苦而鄉亭無夜呼若不得其人将不循職守貪賄殘刻政治乖戾和氣不興萬民喁喁安所仰恃夫大田之詩其言治田也曰去其螟螣及其蟊賊非特田有蟊賊也政亦有之害民之吏是也欲田之登必先去其害稼者欲民之安必先除其害民者吏之害民其才短者其害猶淺其才長者其害滋深蓋才短之人止於懦鈍法令不嚴而民或生玩然使其人操守素嚴誠樸自矢則與民相習之深猶望其有感孚之效與事相練之久猶望其有才識之增若夫才長而心術不端者以殘刻為强幹以紛擾為才能茍可逢迎上官雖疲民之力而不顧茍可希冀遷擢雖賊民之生而不辭此擇吏者不在於擇能吏而在於擇良吏不在於簿書期㑹之著其績而在農桑教化之盡其心也漢時良吏最多或起於方正之科或試以公卿之薦是以吏道純而民氣和也唐太宗令五品以上各舉堪為縣令者亦有漢之遺風誠於常格之外廣為採訪以求得人其現在身膺民社有實稱循良之選非徒世俗之所謂才能者許在朝卿貳在外郡守以上各舉所知以待核實而加之優奨則天下之大萬民之衆得良吏數十人引飬引恬於其間疇不觀感奮興以期仰副子恵元元之至意而治效所臻有不軼漢唐而上者哉

  
  貞觀四年秋七月乙丑上問房𤣥齡蕭瑀曰隋文帝何如主也對曰文帝勤於為治雖性非仁厚亦勵精之主也上曰公得其一未知其二文帝不明而喜察不明則照有不通喜察則多疑於物事皆自决不任羣臣朕則不然擇天下賢才寘之百官使思天下之事闗白宰相審熟便安然後奏聞有功則賞有罪則刑誰敢不竭心力以修職業何憂天下之不治乎
  編修張為儀
  謹按唐太宗之論可謂識治體矣夫以四海之廣萬㡬之衆而皆待治於人主之一身此雖以至聖之聰明才力亦不能周知而徧及也故必審擇輔弼大臣以共襄其事而大臣又慎簡乃僚以各効其能然後綱舉目張而庶官無曠茍於用人之始擇之不審則其信之也不専信之不専則其任之也不重以公卿之尊而稽察檢制㡬同胥吏則彼為之臣者上懼君心之疑下慮䜛口之衆畏葸顧望拘牽寡斷固勢所必然耳由是事無大小政無鉅細莫不取决受成於君而人君以一身欲盡理天下之事頭緒繁冗棼若治絲前後之際易致遺忘詔令所頒遂多舛錯大臣不敢進言諫官莫敢執奏坐使奸胥猾吏反得上下其手而倚法行私朝四暮三不可致詰此萬事所由叢脞也荀卿云主好要則百事詳主好詳則百事荒此之謂也然而推原其故實由於不明蓋人君義理不先定則於事之本末大小既未能權衡得中而於任事之臣其智愚賢否亦未能洞悉情狀勢不得不舍詢事考言之典而間用逆億以自炫其聰明加以䜛謟之徒又從而乗之毛舉細微曲摘幽隠其始因疑而喜察其繼因察而愈疑禁令紛紜上下睽隔重傷國體寖失人心皆不明之所致也故書曰知人則哲能官人易曰知臨大君之宜吉誠以君道之貴明也是以古之聖王於深宮無事之時上稽天若下畏民碞奸聲亂色不留於聰明淫樂慝禮不接於心術務使其志氣惺然常有以自主譬之鏡焉有所蒙則不明去其蒙而物來胥照矣譬之水焉有所淆則不明澄其原而遇象呈形矣然猶恐事㡬至衆其可否是非之介或未能盡明也又必曰與賢士大夫從容講論徃復辨析不獨理義有所折𠂻即人情物態風土異宜廣諮博採無不周悉故於其心之未發也廓然而虚公其既發也油然而順應以天下之才任天下之事建以六典馭以八柄賞罰明而刑政肅綱紀正而風俗醇唐虞之翕受敷施成湯之經徳秉哲文武之克知灼見胥是道也嘗考唐太宗初政以房元齡杜如晦為相軍國大事無不諮之復置宏文館精選天下文學之士令更日宿直聽朝之隙講論前言徃行商㩁政事又數引魏徴入卧内訪以得失其上書言事者皆粘之屋壁出入省覽於時孫伏伽李乾祐等以直諫擢官張元素李大亮等以直諫受賞其用人惟己之美史不絶書故得賢者在位能者在職人民和樂天下昇平三代以下推為賢主惟其能得為政之大體也故宋儒程子曰論學便要明理論治便湏識體










  
  唐太宗貞觀四年冬大有年
  侍講學士沈徳潛
  范祖禹曰魏徴仁義之説欲順天下之理而治之封徳彛刑罰之言欲拂天下之性而治之太宗從魏徴而不從徳彛行之四年遂致太平仁義之效如此其速也
  謹按大有年何以書志盛也志盛者何美天人之相應也天人之相應何以徴徴於唐太宗之却側言從正論實能以恤民者格天而天旋以仁民者報君也先是魏徴勸太宗以徳化民而封徳彛進以秦漢法律雜霸之術謂書生虛論不足以治澆訛之俗也徴力破其説而謂五帝三王不易民民而治行帝道而帝行王道而王其言辨其論正矣帝從徴言而次第行之重農桑蠲租賦赦𤯝災出宮女禁獻祥瑞除鞭背刑凡足以救災利民者皆切於乃身而行之惟恐不力迨行之四年而天下大稔㪷米三錢東南嶺海間至於外户不閉行旅不賫糧也此得於設誠致行之後者也且夫天之仁愛人君猶父之仁愛其子必先以艱難勞勩試之者也貞觀元年山東以旱告矣二年闗内以旱饑告畿内以蝗告矣三年復以大水告矣使太宗求治之心未専尠不謂天道之難以感通仁義之果出於迂逺者乃當日勤而撫之而不少悔其從善救時之初心所以災轉為祥禍變為福天鑒其誠民受其賜不期效而效即隨之也與蓋嘗思之天之於人其相去甚近其相通甚㨗即匹夫為善天必有以報之而况天子於天論徳則為肖子論位則為宗子為宗子則能代天之職為肖子則能體天之心從古以來無建皇極而不致斂福之錫念庶徴而不臻平康之治者是以隂陽調而風雨時羣生和而萬民殖史書大有人君可操劵必之而非得之偶然者也貞觀之治近於三代豈非仁義之明效大騐也哉抑又思太平之治固在於徳化而論治之日先决於聼言當封徳彛折辨魏徴其辭未嘗不娓娓可聼若法律雜霸之術真切當於魏徴之議論也者惟人君定其志精其識一切憸邪巧利之説不足以中之斯一徳一心明明穆穆以人感天而天即應焉果如慈父之愛其子而求無不給者矣則致治之要尤在乎嚴君子小人之分也哉有天下者法太宗而更上求純王之治将大有年之書有屢書不一書者矣






  
  唐太宗貞觀四年冬大有年
  編修林蒲封
  謹按史稱貞觀四年米斗不過三四錢終嵗斷刑纔二十九人東至於海南及五嶺皆夜戸不閉行旅不齎糧取給於道路大有之盛如此然考之唐初承隋末之亂武徳以來兵革未息貞觀元年闗中饑二年天下蝗三年大水民生彫敝極矣至於四年即以大有特書治化之美流光史册論者以為魏徴勸行仁義之效如此其速也夫仁義固足以致治而行之必在乎得人天下之大非一手一足之烈明矣嘗深求其故竊於綱目所書貞觀二年擇親民之官而知其政治之效所由速也周官六卿分職各率其屬以倡九牧阜成兆民漢宣帝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無嘆息愁恨之聲者政平訟理也與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董仲舒曰郡守縣令民之師帥所使承流而宣化也師帥不賢則主徳不宣恩澤不流由此觀之守令之所係者大矣太宗初政詔舉堪為縣令者其言曰與朕飬民者惟都督刺史至於縣令尤為親民不可不擇命五品以上各舉以聞是時太宗虚已勵精於上房杜王魏諸臣竭誠交贊於下詢事考言登明選公中外承風勤求至理是以上無不逹之隠下無不逮之恩隂陽和而風雨時衣食足而民俗厚僅及四年遂致太平向使守令非得其人即有良法美意不過視為具文甚或藉以營私擾衆者矣太宗雖賢烏能家喻户曉身親致之於民哉且夫水旱由於天時聖王所不能免惟有撫恤之方得人而任之乃可轉危而為安易貧而為富歴觀前古莫不皆然史稱漢初敦尚亷隅法網疎濶為吏者長子孫至於文景海内殷富宣帝明於察吏加意奬勸循良接踵為漢中興光武與民休息首褒良吏東漢之盛教化風行唐元宗初年引見畿縣官戒以恵飬黎民屢遣大臣廵訪之開元之治與貞觀並此其明騐也故自古極亂之世得賢守令足以保障一方者有矣未有守令不賢而民能安其生者守令者一方之命也天下者守令之積也守令皆賢則天下咸理矣盛世不借才而治天下何患無人顧用之何如耳古人有言一介之士茍存心利物無不有濟於時况奉天子命為民父母以其急利禄之心而急國家以其謀身家之力而謀百姓雖中材之質皆可勉為循良所謂日計不足而月計有餘者也且天下之事有行於古而不可行於今有宜於此而未必宜於彼者懸而度之雖智必差畫而限之雖才亦絀惟守令之職與民最親處置設施易中肯要舉凡課農桑厚風俗抑豪强撫孤弱賑救災荒安集流散何一非其職分之所當為惟在朝廷明敕大吏専責其成公其賞罰寛其掣肘而徐以觀其效吏治未有不淳民生未有不遂者叶氣嘉生薫為大和大有之書不求自至本固邦寧何施不可将使仁義之澤洽於四方時雍風動之休可復覩也寧僅貞觀之米斗三錢而已哉











  
  唐太宗貞觀六年秋閏七月宴羣臣於丹霄殿上曰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衆或以勇力或以辯口或以謟諛或以奸詐或以嗜慾輻輳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寵禄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則危殆隨之此其所以難也
  少詹事呂熾
  范祖禹曰人主不可以有偏好偏好者奸邪之所趨而讒賊之所入也書曰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夫如是則衆莫得而攻之矣
  謹按天下之治忽係人主之一心心本虛靈而備萬善然不能不奪於嗜好攻取之私况人主之治心有倍難於常人者常人縱有外誘而處勢既卑不能悉遂其欲又從而攻之者亦寡以無利可邀也人主勢位既崇何求不遂而又操富貴爵禄之權得其歡心即可坐致顯榮是以巧以干進之人日夜揣摩探其君性情之所近心志之所樂曲為迎合冀其一當以邀厚利由是而攻之者衆矣太宗所言勇力辯口謟諛奸詐嗜慾五事皆君心之所易惑者也然五者不必全受但受其一已足為害而五者之中嗜慾尤為易溺蓋紛華靡麗之屬竒技淫巧之端所謂娛心志悦耳目者何限君心一有所暱其初以為何傷而其流必至於難返彼小人者窺伺而得其隙則将百計以求媚即謟諛所由來也容悦既工奸謀易起巧言以惑衆罔訃國是之安危詐偽以營私惟顧身家之利害文過飾非黨邪害正此又辯口奸詐之所由以生故嗜慾者受攻之隙而實為召攻之媒是以古聖垂訓以寡慾為要以慎獨為功使吾心清明有如止水守道凝固有若長城則邪僻無自而入而外侮安敢相近哉太宗英雄之君於道未必深詣特其聰明果決深燭治亂之機故聼言納諫衛正防邪致治之盛為三代以下所僅見當此之時若更能講明聖學克己復禮主敬存誠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則治效所臻有不與唐虞三代比隆哉












  
  唐太宗問魏徴曰羣臣上書可採及召對多失次何也對曰臣觀有司奏事常數日思之及至上前三分不能道一况諫者拂意觸忌非陛下借之辭色豈敢盡其情哉上由是接羣臣顔色益温
  編修蔡新
  謹按有唐賢君莫有過太宗者太宗之徳以納諫為首稱史册所載如孫伏伽戴胄之執法以爭無殊於張釋之皇甫徳參之激切上陳不異於汲黯帝皆優容嘉納可謂盛徳矣而魏徴猶勸帝假詞色以受盡言者太宗以神武定天下即位之初置館殿側聚四庫書二十餘萬卷選天下文學之士令更日直宿講論前言徃行商㩁政事其天資英邁博識古今當時廷臣才識未有能㡬及之者也意其臨朝之際或不免神聖文武之資稍形於詞色故孔頴逹以為位居尊極炫耀聰明則下情不逹諸臣召對之多失次三分不能道一其以此歟然此猶就陳事者言之未及乎拂意觸忌而諫者也拂意觸忌而諫者人臣之所極難也顯言之則近於賣直諷言之則鄰於刺譏援引言之則疑於迂疎激切言之又疑於毁謗總之皆逆耳也夫君之於臣上下至懸殊也臣之爵禄君所賜也榮辱君所定也不寧惟是即身家性命亦君所生全也既已托命於君誰不願為將順之舉以自結於戀主之情而獨甘為逆耳之言以嘗試於不測之威必其實有忠愛愷惻之忱不容自己者也不然則其賦性戅直者也不然亦其顧名思義者也不若是巧者必揣摩以迎合拙者亦緘黙以取容矣李絳之對憲宗曰人臣死生繫人主喜怒誰敢發口諫者就有諫者亦皆晝度夜思朝删暮減比得上達什無二三與徴所言意正相類是以明聖之君邇言有所必察陳言亦所不厭言及主躬不嫌於過當言及時政無妨以過激即有一二無稽弗詢之説亦但弗聽勿庸已耳夫豈無狂愚不知大體以自觸罪悔者賴聖哲以免也太宗惟能聼受故羣臣上書亦多可採而貞觀之時號稱盛治况由此而上之為夏禹之懸鞀置鐸大舜之善與人同又有大焉者乎然則諫草之稀不必盛世直臣之衆愈彰聖主讀臯益之謨可以觀矣









  
  唐貞觀十年權萬紀上言宣饒二州銀大發采之嵗可得數百萬緡帝曰朕所之者非財也但恨無嘉言可以利民耳昔堯舜抵璧於山藏珠於谷漢之桓靈乃聚錢為私藏卿欲以桓靈事我耶黜之
  監察御史柴潮生
  謹按治天下以義不以利而人主之所最易惑而輕信者莫如言利之説夫易之言利於義之和是乃以在人天然之利足以和義之利固未嘗舍乎義而專言利也若言利之臣則以因民之利為在上之利有顯背乎義而曲為之説者不知利者民之所同欲不務公之於民而欲私之財聚於上者民離於下自非英明果斷之君未有能黜言利之臣而杜禍患之萌者也若唐太宗之黜權萬紀有足法者夫權萬紀所言宣饒二州銀大發采之可得百萬緡乃天地間山澤之利初非强取之百姓者也而太宗斥之為言利逺思堯舜之抵璧投珠至以桓靈之聚錢私藏為戒者豈非謂興利必至於害民固不可以不防微而杜漸也哉蓋天地生財有數利不在官乃在於民民得其利財源通而有益於官官専其利則利源塞而必損於民萬紀欲濟其私而言足以傷人害物其視君子之欲行其道而心存於天下國家者迥異矣是不以堯舜事其君而以桓靈事其君也其罪可勝誅哉書曰朕不肩好貨鞠人謀人之保居叙欽太宗之言近之矣嘗綜唐一代之治亂興亡而知大宗之垂裕後昆者總在於利民而不專其利子孫變易其法不特有害於民而實無益於國武徳貞觀開國之始授人以口分世業田而取之以租庸調之法蓄兵以府衛兵雖多而無所損設官有常員官不濫而易以禄量其入而出之以為用度由永徽以至開元初年經常簡易無庸言利而國充財足自明皇見海内完治偃然有開疆闢土之心宇文融議取隠户剰田以中主欲而利源開天寳以後韋堅楊慎矜王鉷楊國忠剥下奉上嵗進羨緡百餘萬為天子私藏由是大厯建中貞元數朝瓊林大盈庫建掌以中人而宰相不得問其盈虛元載裴延齡輩害民蠧政釀成厲階以元和之英武精明不能不惑於皇甫鏄程异之邪説雖裴度之信任力爭而不見聽若鹽鐵轉運屯田和糴鑄錢括苗𣙜利借商進奉獻助無所不為立法愈煩而愈弊民日困而用日匱以至於亡孟子所謂上下交征利而國危者唐室其明騐也太宗之黜權萬紀深切著明信為萬世之龜鑑也已且夫小人之敢以言利之説進者何也彼謂國家承平乂安經費滋多所憂者惟用度之不足以漢武之雄才大略而不能不惑於桑孔神宗之大有作為而不能不信於安石惟太宗知藏富於民之大義故顯黜萬紀而無所恤易曰涣王居无咎管子曰與天下同利者天下持之是故興王所宜重為懲創以變天下之貪邪者必自言利之臣始













  
  貞觀十二年九月甲寅上問侍臣創業與守成孰難房𤣥齡曰草昧之初與羣雄並起角力而後成之創業難矣魏徴曰自古帝王莫不得之於艱難失之於安逸守成難矣上曰𤣥齡與吾共取天下出百死得一生故知創業之難魏徴與吾共安天下常恐驕奢生於富貴禍亂生於所忽故知守成之難然創業之難既已徃矣守成之難方當與諸公慎之
  編修張為儀
  謹按唐太宗一生固以創業而兼守成者也故於房魏二臣之説均有所取焉若夫世之論者每謂撥亂返正必得大有為之君而繼體守文者直可䝉業而安一若難易迥殊者此則未審思乎時勢者也以臣載觀史册推其成敗之由竊見守成之難固有倍難於開創者請得而歴陳之夏書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寧言國家之安危繫乎民也其在開創之時天下初定户口尚稀田產未盡闢也山澤之利未盡取也為上者但能勞來勸相之則天地之所施生原足給斯人之用况當瘡痍初復民風尚樸民志未侈故積之數年漸臻富庶逮承平既久而生齒日繁矣夫以百金之產一人用之則寛然有餘及逓分之數人則恒苦不給此自然之勢也加以雕文刻鏤之傷農事錦繡纂組之害女紅者競相倣效以為矜誇踵事增華變本加厲又安望其能餘一餘三以自封殖哉故當平居無事之時其謀生之計已無所不至設一遇水旱而弱者流離强者刼掠矣此承平後之民生所以難也説命曰股肱惟人良臣惟聖言君徳之隆替視乎臣也其在開創之時將相大臣皆以歴試之才而受腹心之寄其與人主櫛風沐雨朝夕相親誼則君臣恩猶骨月其信之也篤其任之也專其禮之也重故其時之臣莫不自思奮於功名以報其上遇上有闕失則借箸而陳排闥以諫而無所嫌忌於其間比及後世人主端拱於上百僚奔走於庭召對則限以時黜陟一慿其意由是尊者愈尊卑者日卑其大臣惟以承順意㫖為賢其小臣惟以拘守簿書為恪其任司牧者惟以急徴賦税為公忠其居諫議者惟以毛舉細微為風力至於國計民生之大則皆諉為君上之任而瞻顧依違茍且塞責者此非承平時之人才逺遜於開國也蓋以堂亷暌隔而上下之情不交禮節過煩而臣主之誼已薄故其憂國奉公之誠不足以敵其身家之念也逮至發言盈廷莫職其咎於是為人主者不得不隠授其權於左右近習以相為伺察而孰知所倚以為伺察者乃益以壅蔽其聰明故謟諛之風益盛而人主之勢愈孤此承平後之人才所以為難也禮記曰君子議道自己而置法以民言法之貴乎便民也其在開創之時如漢之三章唐之十二條立法甚簡而守之甚堅簡故易從而堅則莫犯其餘因時變通之制皆聼長吏之自為而徐以觀其效洎乎後世科條日增文網滋密陳規新例棼若亂絲有司日束縛於法之中而不敢稍出一意偶值細事亦必由下而上自外及内文書往復互相辨詰拘牽𤨏碎寖失事機其意不過謂狥人涉私而用法則公耳孰知案牘紛紜為長上者勢難盡省必且反授其權於吏由是吏之所怒則吹毛索瘢而例從其重吏之所喜則旁引曲証而例就其輕析律貳端朝三暮四坐使朝廷之刑賞特以佐吏胥之威福本期以人用法反至以法狥人上下相遁迄於不振此承平後之紀綱所以為難也繫辭傳曰何以守位曰人何以聚人曰財言財之貴乎恒足也其在開創之時憂勤之意深而嗜慾之端淺故雖賦税均平而朝廷之經費自裕自時厥後狃於富厚之勢遂忘物力之艱宮庭之内凡服食器用聲色好玩之屬所費漸廣而又加以官爵之設日冗宗戚之禄日蕃兵卒之犒賞日增木土之營造日衆其用於上者無節而取於下者有制以有制之財而供無節之用勢将慮其不繼必且舉天地間山林川澤之内茍可以取利者胥籠而致之於是聚斂之臣進而掊克之説行利盡於上則民匱於下故國不必遇水旱盜賊而咨嗟愁嘆常若不安其生時不必有敵國外患而補苴支綴常苦不足於用此承平後之財用所以為難也凡此數端固由人事之舛誤亦繫氣數之推遷自三代以來由盛而衰之故畧盡於此矣夫無平不陂無往不復者天地之運也而制治未亂保邦未危者帝王之政也惟賢聖之君能思天命之靡常而念守成之不易清心寡欲以端其原旁求俊乂以輔其徳敦本崇儉所以厚民生也開誠布公所以作人才也慎憲省成所以振紀綱也量入為出所以節財用也如此則治者益治安者益安持盈保泰之道庶可比烈於成康矣然必先審知其難而後能慎終如始故易戒艱貞書稱知恤胥是道也夫以唐太宗之勵精圖治虛懐納諫洵推三代以下之賢主然其後魏徴上疏猶歴指其漸不克終者十事又謂徃以未治為憂故徳義日新今以既治為安故不逮然則守成之難不亦可以想見哉








  
  上謂諫議大夫禇遂良曰卿猶知起居注所書可得觀乎對曰史官書人君言動備記善惡庶㡬人君不敢為非未聞自取而觀之也上曰朕有不善卿亦記之耶對曰臣職當載筆不敢不記黄門侍郎劉洎曰借使遂良不記天下亦皆記之上曰誠然
  編修周煌
  謹按古者左右史官之設與諫官相表裏為用者也諫官任耳目之司爭之於其口史官居左右之地筆之於其書爭之口者情激而辭嚴筆之書者㫖幽而事著蓋爭之在一時而書之在百世史官所掌匪細故也從來當明盛時君咨臣儆都俞吁咈上下相與孜孜各修其職遂臻治理及乎末造君驕於上臣謟於下有將順而無匡救載筆諸臣袖手就列而已故其主徳鮮有善者唐太宗三代以下之令主也英姿大略赫赫當時而於其臣禇遂良一則曰所書可得觀乎再則曰有不善亦記之耶每三復不言豈太宗有曲䕶已短之意歟毋亦瞿然深念懼天下後世之是非欲返觀而内鏡之也何以知其然也太宗嘗謂每臨朝欲發一言未嘗不三思恐為民害及聞杜正倫奏賜帛示奨然則太宗非䕶過者迄今覽遂良及劉洎之言何其有犯而無諱也君明則臣直其以是歟今夫史臣所紀非徒鋪張揚厲而已也景星卿雲之屬必書之所以明有瑞也非其所自致能不愧乎旱乾水溢之屬必書之所以明有災也茍其所自致得不懼乎慶賞鼎鐘之及必書之所以明有恩也而若或濫之難免於物議矣刑罰刀鋸之及必書之所以明有威也而若或濫之難禁其羣訾矣下至一嚬一笑一起一居出之者不及覺載之者務其詳蓋若是其嚴且慎也然則何為不自取而觀之也觀之其亦有觸目而警心者乎曰否人主雖聖不能無過而既已言之既已行之茍從萬㡬餘暇屏去外縁理㑹片時便可尋得過處若所謂觸目而警心者蓋如讀緇衣而生愛咏巷伯而生憎非所語於左史之編右史之紀也藉令自觀其書安知不從而怒其後耶雖怒其後而天下亦皆記之於君何利獨惜其臣依違遷就不敢自盡其職耳夫不盡其職者謂之曠官此遂良守道不如守官之言更深切而著明者也蓋嘗論天下之治忽闗乎主術之純疵而主術之純疵又自其心之敬肆判之立之監佐之史莊敬之所以日强也親佞人逺君子安肆之所以日偷也為清其敬與肆之所從來則天地祖宗之慿臨子孫臣庶之法守未嘗不於一言一動兆其㡬也以故史官一書人君不當以目遇而當以心遇也夫


  
  見可欲則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則思知止以安人念髙危則思謙冲而自牧懼滿溢則思江海下百川樂盤遊則思三驅以為度憂懈怠則思慎始以敬終慮壅蔽則思虛心以納下想讒邪則思正身以黜惡恩所加則思無因喜以謬賞罰所及則思無因怒以濫刑
  編修彭樹葵
  謹按天下之大繫於人主之一心而其要在思洪範云思曰睿易有之君子思不出其位誠以思者心之官君心正而後百度貞焉静而存之在戒懼動而察之在慎獨當其洗心藏密無息不與天下之故相周是以典謨所載古大臣之告其君者曰兢兢業業一日二日萬㡬又曰安汝止惟㡬惟康勅㡬之學慎思之謂也求之後世若魏徴之十思疏其庶㡬乎徴之言曰知足曰知止主靜立極息事寧人也曰自牧曰百川謙能受益廣能容物也曰三驅曰敬終樂不可極安不忘危也曰虛心曰正身執兩用中表端自上也曰無謬賞曰無濫刑是非存三代之公刑賞皆忠厚之至也大哉言乎徳業畢該閑存共貫説者謂貞觀之治㡬於刑措徴之力居多焉蓋人主惟一心而攻之者百危微之界治忽因之少不自檢則一之數不敵夫百之數而心之存焉者寡矣誠能念天命之靡常凛民碞之可畏方朝乾夕惕之不暇而敢以逸豫為哉此十思一疏洵座右可銘千秋為鑑也雖然匪知之難行之斯難匪行之難終身而行之斯難賢如太宗治如貞觀而十思之後流為十漸然則慎厥始尚克圖厥終哉惟古者天子之聼政也士獻詩史獻書師箴𥉡賦近臣盡規庶人傳語不揣固陋敬揆斯義期於發明十思之㫖依韻成章為十箴以獻其一曰情動則流主一則正收視於無立體以靜母逸一身而竭百姓方寸之中萬物托命惟時惟㡬克念作聖其二曰周成靈臺民樂上簡漢輟露臺上恤民産經野則殫體國以限宅是丕基履若雲棧肯構肯堂式在方版其三曰居髙而倡下必應之匪惟我應物售其私為暄為潤為怨為咨悔生於亢云何不危哲后視逺其惟聽卑其四曰在器而歌在盈必反容之溉之何溢何損海濶江長源深流逺端倪既呈怵惕恐晚水哉水哉監於有本其五曰雅有吉日風有騶虞然而禽荒奔車凛乎聲律身度無戲無渝亮乃庶事戒於三驅子雲相如麗則非誣其六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慎終如始道積厥躬健故無息敬以守中一其志氣與天地通翼翼勉勉純王之功其七曰衡之在握鑑之在懸明乃昭質中乃逹權穆穆以處或失則偏察察為斷或失則専是故睿聖虛中洞然其八曰取是為非變白為黑必有小忠以濟罔極至誠如神端由敬徳易事難説承家開國無偏無黨剛克柔克其九曰天道下濟煦枯而回無私者徳亦必因材情溺則喜濫恩以開酬庸勸徳貽厥方來無有作好廼言念哉其十曰明罰勅法在帝之欽時至秋肅而天何心怒一不測文乃刻深平情當理以為君臨刑措在古恥格斯今










  
  唐元宗開元二年秋七月焚珠玉錦繡於殿前帝以風俗奢靡乘輿服御金銀器玩宜令有司銷燬以供軍國之用其珠玉錦繡焚於殿前后妃以下皆無得服罷兩京織錦坊後帝使御史楊範臣入海南求珠翠竒寳範臣奏曰陛下前年焚珠玉錦繡示不復用今所求者何以異於所焚者乎帝遽引咎慰論而罷之
  給事中馬宏𤦺
  司馬光曰明皇之始欲為治能自刻勵節儉如此晚節猶以奢敗甚哉奢靡之易以溺人也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可不慎哉
  謹按明皇初志清明勵精圗治即焚珠玊錦繡一節宜若身先節儉使天下移風而易俗者乃焚之未㡬旋復求之論者謂其有初鮮終而不知其初原未嘗實也使其實有崇儉去奢之意則當如漢文之身衣弋綈足履革舄不言躬行始終一轍又何必舉珠玉錦繡焚諸殿前亟亟然表暴於衆人屬目之地惟其亟於表暴而本心之誠不在是無怪其前日焚之今日求之一人之身而前後矛盾如此也顧從諫之美亦尚有足多者昔太宗初平洛陽宮室宏侈者皆毁之未㡬復發卒修宮以備廵幸張元素以為何前日惡之今日效之其説與楊範臣之直諫同太宗既因言而罷役明皇亦聞奏而罷遣其虛以受人而不飾非以遂過也亦同此開元之治所以㡬於貞觀歟然矯强者僅飾於一時面從者亦迫於法語明皇天性本不如漢文之無欲而節以制度又不及太宗是以始為治則戒奢靡從節儉行政聼言皆能矯其情之所便厥後狃於晏安昏於嬖寵淫侈敗度咈諫拒言遂至前後迥不相顧而以身治之者竟以身亂之然則恭儉果可以聲音笑貌為哉
  
  唐開元二十九年春正月立賑饑法制曰承前饑饉皆待奏報然後開倉道路悠逺何救懸絶自今委州縣及採訪使給訖奏聞
  修撰于敏中
  書法書美之也
  謹按唐虞以來救荒之策備見於書曰政在飬民則所以為民計者無弗周曰食哉惟時則所以足民食者不容後也周官大司徒以荒政十有二聚萬民當時國用所通必有九年之蓄廩藏之設遍於天下嵗或不登賑粟施恵一旅師遺人之屬司之而有餘惟其給之者便耳春秋而後耕三餘一之制不行秦饑乞糴於晉魯饑乞糴於齊至魏李悝始為平糴後世因之遂稱良法漢一海内分設郡縣撫綏安輯守令得以自行其意兩京循吏史不絶書由事權責於守令也耿夀昌之常平長孫平之義倉朱子之社倉皆古今備荒善政然得其人則為韓琦之廣恵倉失其人則為王安石之青苗錢蓋唐宋以後設官寖多閭閻疾苦既不能遽逹於九閽為守令者又多掣肘旁撓不得以自行其意一遇荒歉畏葸逡廵馴至於有司莫告安得人人盡發粟之汲黯繪圗之鄭俠哉夫救荒猶救焚也當其初發即為撲則匹夫匹婦一手足之勞桔橰抱甕一轉移之便乃舍之不為而必呼號奔走望救於通都大邑數十里之人則雖羣力畢集而燎原之勢成於俄頃必至蔓延而不可遏者此不待智者而知之也是以開元立賑饑法綱目大書而特予之蓋從來報荒之弊由於州縣之畏縮大吏之駁詰踏勘之遲延吏胥之科斂惟許其不待奏報即便開倉譬如慈母之乳嬰兒探懐而予更何有號泣徒聞待哺莫及者哉若云此法一行恐不肖有司將有詭飾災荒因縁為奸者竊意有司即不肖豈獨無人心而敢蔑棄亷隅顯干法令上不顧大吏之見聞下不畏道路之口實以冒不測之誅也乎殆有以知其必不然矣伏讀
  御製日知薈説極稱其法於當賑之刻不容緩奏報之遲緩無濟剖晰精明尤為洞悉民隠今年七月中奉
  上諭訓誡督撫諄諄以不致玩視民瘼稽延時日為念飭令地方官一遇水災驟至迅文申報督撫委員踏勘設法賑濟務使早沾實恵大哉
  皇仁懐保誠求恩同髙厚蓋即開元之法以神明變化之而所以體恤斯民之田禾廬舍資生無策者尤為至周且切也惟是水旱之災事同一體州縣之申報展轉既多踏勘之委員稽遲尤甚小民之饑饉流離原處不能終日之勢必待申報之後再為委員委員之後始許成災成災之後方議賑恤展轉稽遲而窮谷深山嗷嗷待哺之民已多不及少沾升斗而早填溝壑者矣然則即開元賑饑之法而
  特頒諭㫖著為科條許自今州縣一遇歉嵗督撫司道各上官處同日通詳一面相其緩急即行給賑庶親民之官得以自行其意或亦周禮遺人掌邦之委積以待施恵旅師用三粟以恵民之制以仰副
  聖天子飬民之善政也乎臣謹即其義而敷陳之唯聖明留意焉








  
  唐徳宗建中元年始作兩税法
  編修張映斗
  謹按唐初賦税之法曰租庸調有田則有租有身則有庸有户則有調開元之末版籍寖壊賦斂迫趣取辦無凖下户率皆逃徙土著百無四五楊炎作兩税之法按現在之田土歸諸丁户計必需之經費徴以夏秋此兩税之大槩固救時之良法也然陸贄以為財之所生必因人力兩税以資産為宗不以丁身為本以致挾貲轉徙者脱徭役守業不遷者困斂求夫丁身為本量力授田自古則壤以成賦未嘗頭㑹而箕斂也如慮挾貲而轉徙即按户計丁安得盡考其貲如手實之法而等其賦税乎呂祖謙謂兩税立而三代之制皆不復見縱使屢復田租惟能恵有田之民不能恵無田之民抑思佃田之農雖非蠲復之年亦不肯聽豪民之取盈至於不商不耕是為游惰王政方罰夫里之布又何以稱焉且夫三代而後井田難復漢祖始輕田税至三十而税一其時算賦錢自一百二十至二十文帝更多減免故田税隨田多寡而人税無分貧富魏晉以後户賦始重然晉制丁男丁女皆有占田則出此户賦者亦皆有田之人非鑿空而税之也唐初之租庸調亦出於世業口分為田百畆之中中葉之後田畆之在民者不能禁其賣易而官亦無田可授向之所謂庸調者多徴自無田之人又經兵燹民多流移其可慿者獨田畆耳楊炎所以視大歴十四年墾田之數附丁户於土田幷為兩税者也夫國家經費條欵多端亷吏與龎民樂其歸并黠吏與莠民利其分析蓋歸并則明白易徴輸分析則紛紜難稽察也兩税之行據土田以問業主至明晰也即物産以定貢賦至便利也徴以夏秋時不失也課惟二則民易知也外此而户口之盈虛人丁之耗息時有變遷即循版籍之虛文難掩荒闢之實跡近世鱗册之圗條鞭之制實本於此然而兩税之不免於詬病何也唐之初合先代貢賦徭役之目而為租庸調至是混租庸調之名而為兩税前則兼該後復重出蓋往往而有之此亦楊炎所不料也炎非唐之良臣然兩税之法豈得因其出於炎而過詆之哉








  御覽經史講義卷二十八
<子部,儒家類,御覽經史講義>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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