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東浦方伯書
四月二十三日,姚鼐頓首奉書東浦先生閣下:
得前月二十七日賜書,伏悉近祉,慶慰!慶慰!所諭論文之旨,反覆數百言,詞氣雄逴,而又深盡文章之奧秘,雖於鼐有見許太過之謬,而於立論鑒古之精,兩不相妨也。世之為學者多矣,其所得高出千萬人之上者亦有之矣。若先生之識,不與今之出千萬人之上者並,而當於千百年中數古人期也。鼐以生平用心,所隱冀相知於不可知之異世者,而竟得於同時乎?以四海之廣,悄然相望於曠邈泬寥之中,有不使更感歎而增欷者乎?先生文亦自非今世所有,特為之不多耳,然亦何必以多貴乎?
韓理堂、魯絜非文,略如來諭。絜非後日之文,乃更不逮舊刻之文。昌黎云:「無慕於速成,無誘於勢利。」凡為文始善而終衰者,大率病此耳,可太息也!陳石士前月末自此往蘇州,云將謁閣下,必已過。其人可謂有志意矣,其必成與否,尚未敢決知耳。
示詩三十餘,大抵蒼勁入古,已並入大集內矣。鼐詩集近亦刻成,謹以一部呈教。此間可與言者,僅毛俟園一人。其言詩文貴「當者立碎」,果為名論。先生所作,時有此境,而尚不能盡然,況如鼐耶?賤狀略如曩昔,率復並候不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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