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德峯集
卷四
作者:李鎭宅
1902年
卷五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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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龍於末論殿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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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論曰。爲治之道。莫貴於得賢。而讒邪不可以不防也。謹按姤之爲卦。陰長陽消。而五陽在上。一陰在下。陽則君子。陰則小人也。以勢而觀之。則在下之一陰。何以侵陵於在上之五陽。而潛滋暗長。必至於消盡五陽而後已。則此豈非羲聖寓戒之深意也哉。當帝舜受終之際。羣龍滿堂。都兪吁咈而已。則何憂乎讒說之有間。而初則命禹以奮庸。次則命棄以播糓。命契以敷五敎。命夷以典三禮。命臯以刑。命夔以樂。而末乃命龍以堲讒說。則大聖人受終之初。防讒衛贒之計。深且長矣。聖莫聖於帝舜。贒莫贒於羣龍。而若使讒邪得行於其間。則臯夔不得爲臯夔。稷契不得爲稷契矣。可不懼哉。可不戒哉。龍之職在於納言。而納言者人君之喉舌也。可者納之。否者出之。而簾陛之前朝著之上。無一毫邪氣行於其間。則唐虞之至治。不以帝舜之命龍。而龍之盡其職而然也耶。然則垂拱無爲之治。本於咨四岳命九官。而於命龍。至矣盡矣。論帝舜之治者。徒知命九官咨四岳。而不知命龍於末之意。則何足與論於治道也與哉。惑亂是非。禍人家國。專由於讒說之得行。則杜絶讒邪。非爲政之大要乎。不患無賢而患得賢。不患得賢而患讒邪。則唐虞之治。不遠而近矣。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四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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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居於山水之間。樵於山漁於水。采於山飮於水。指山曰山而仁則不知。指水曰水而智則未能。余迺投長竿仰高峯。誦夫子之訓而曰。仁者何爲而樂山。智者何以而樂水。山乎山乎。何取於仁也。水哉水哉。奚取於智也。噫。我知之矣。仁則靜。山亦靜。智則動。水亦動。厚重不遷。仁者之氣象可見。周流無滯。智者之通達可想。重艮爲山而思不出位。非仁者之事乎。習坎爲水而常行習敎。非智者之事乎。此所謂氣類相合者也。安於義理。如山不動。達於事理。如水必流。惟其仁之如山。故其好之也深。惟其智之如水。故其樂之也至。靜而有常。仁者山而山亦仁也。動而不括。智者水而水亦智也。居於深山。玄德升聞。大舜之仁也。䟽瀹九河。行其無事。大禹之智也。登泰山之上。夫子之仁如泰山之重。在川水之上。夫子之智如川水之流。不騫不崩。如南山之壽。仁者樂是而壽。觀水有術。必觀乎其瀾。智者樂是而樂。徒知蒼蒼者山而不知山之所以爲山。則何以知仁者之所樂乎。徒知洋洋者水而不知水之所以爲水。則何以知智者之所好乎。是故厚重者山。而仁者見之。謂之仁而好之。周流者水。而智者見之。謂之智而好之。無形者似有形兮。各隨其理而樂之。遊於山而不知仁之所在。則非仁者之樂山也。乃遊覽者之所好也。觀於水而不知智者之所在。則非智者之樂水也。乃翫賞者之所好也。遂爲之歌曰。有山嶷嶷。有水源源。壁立千仞。安重不遷。放乎四海。不舍晝夜。仁者樂之。智者好兮。

記夢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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癸丑臘月初九日夜夢。風起雲合。海天飜覆。或謂神龍上天云。有人贈詩曰聞名八域尊。

丙辰四月二十七日夜夢。自天水注下。以器盛之。仍有詩曰夢中天水注。無乃是恩渥。

丁未十一月二十三日夜夢中。作古今物色天下同。

庶民惟星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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礭然在上而隤然在下兮。觀厥象於重火。櫛蔀屋而布列兮。叙躔次而森羅。乾坤各有所麗兮。以民視則星兮。無形者似有形兮。聿以此而㫼彼。曰惟天開而地闢兮。一氣流於其中。森其光而著象兮。黎厥首而成形。參上下而幷看兮。各以類而相附。隨玄機而斡旋兮。處中央而奠居。天地不可以徒爲兮。星在上而民在下。循與不循兮吉㐫見。育與不育兮災祥著。在下者配乎上兮。觀厥麗而維何。列九土而分析兮。環四方而布在。看區域以躔次兮。比櫛同於森昭。處處兮厥居。蠢蠢兮其麗。相觀民之敷居兮。信在土之惟星。穹壤間而各麗兮。爛昭昭兮齊光。上有日月兮。隻句缺。下有君長兮。民非土而何依。究厥理而不差兮。民是星而星是民。縱高下之相懸兮。毓是精而爲人。紛緫緫兮九州。歷歷數而靡忒。是知物各有麗兮。苟非聖而孰察。肆箕聖之叙疇兮。表以穪而昭揭。豈徒取象於民星兮。實爲君上之鑑戒。從其所好而順應兮。乃天人之一理。星於天而民於土兮。中有大人者御之。

金剛山遊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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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有山水之癖。每欲觀金剛。而汩沒科臼。迄未遂願。甲午以科事遊洛。徂夏涉秋。時密城安佐郞丈景漸罷官歸鄕。欲取路關東。領略形勝。恨無與同遊者。余願陪杖而行。親知之在泮中者。或以迂闊譏之。或以險遠危之。而此意已定。牢不可破。遂謀百銅。藏在囊中。決意啓程。時七月二十一日甲辰也。自京城距金剛五百里云矣。朝出東小門。至水越店炊飯。暫憇樓院。口占一絶。午點于義正部。過西五浪。休祝仙嶺。楊州抱川界也。將向松隅。未及十里。適逢空馬欲借乘。傍有一人。給貰三錢不受。促我乘去。怪而問之。則曰小人乃松峴徐相家奴子也。何可受貰而不借乎。問其名則金萬太也。卽此一事。亦可見其家法矣。暮抵松隅止宿。是日行八十里。

二十二日晴。得安邊官僮林逢春。貰馬早發。至把撥幕。暫休塲街店。朝飯于萬歲橋。林僮直向楊門而去。越村前一小溪。卽永平界也。至楊門。過柏棠洞楡亭。由屈曲川。至只瑟浦宿焉。合行九十里。

二十三日晴。早發渡村前小溪。卽鐵原界也。朝飯葛峴。過新酒店。卽金化界也。歷楡店。至細葛峴。抵金化邑午點。過同件山畓峴。至二同九亭板。宿橋前洪生家。行七十里。

二十四日晴。還出九亭店朝飯。逾中樞峴。至眞木驛。金城界也。至金城午點。踰鏡波峴。歷炭黔。過昌道倉。至上岐城。越前店小溪。宿李春光家。卽與余同貫也。其人甚淳古。待之甚款。出見族譜。千里客中。適逢同源之人。亦一幸也。是日行七十里。

二十五日晴。朝飯于觀音窟趙德常家。渡多慶津。過通溝倉。入全旌義柏齡家。暫休敍話。至摩尼嶺楸亭金士達家宿焉。是日行四十里。自此道里甚遠。視京畿里數。不啻加三之一。

二十六日晴。朝飯于金士達家。上斷髮嶺。遙望一抹浮雲橫繞山髻者。是乃金剛也。名以斷髮者。俗傳光廟時事。而近於齊東野談。下有摩尼峴。上有斷髮嶺。意者古之神師。將入山修道而至此斷髮故名歟。口占一絶。自新院踰鐵伊嶺。至初川過古木。至長安寺未及五里。住持僧海雲,嚮道僧就譚來待洞門。前導至寺。先坐山暎樓。長慶,觀音,釋迦,地莊諸峯。羅在眼前。層巖絶壁。皆奇絶可觀也。夜宿西方丈。

二十七日微雨。閒看寺中古蹟一冊子。有俗客或入則必興雷雨以洗之語。余曰此雨非洗俗累也。乃留結淨土淸緣耳。蓋自離京時。已有雨意。而及此定頓日。雨鈴乃下。得免泥道陰雨之窘。是天以淸福餉我也。題名揭于山暎樓。晩後乍晴。使住持僧先通于表訓寺。與嚮道僧上地莊菴。亦蕭灑可愛也。緣溪行數百步。一小洞天。有大巖盤礴溪上。可坐數十人。刻玉鏡臺三字。奇峯疊巚。環擁左右。而有一石壁陡絶溪東。高可百餘丈。卽明鏡臺也。下有黃泉江。黃沙滿泓。水色皆黃故云。列坐鏡臺上。仰觀石壁。俯臨黃流。頓覺世慮消盡。樂而忘返。溪之越邊有小路。卽通靈源洞。而築石成門。名曰極樂門。一名地獄門。蓋靈菴左右。有十王峯故云。此距靈源二十里。而石路艱澁。且無奇觀云。故回筇向表訓寺數里許。有水月,安影菴。皆廢菴也。又數里許。有明淵潭。奇巖高峙。流水淸駛。亦一靈境也。欲題名其上。而路卜先行。倉卒無筆墨未果。行數里。望見靑龍菴。卽表訓屬菴也。以別無奇勝。故過而不入。前至白華菴。見西山師碑文。卽月沙李先生所撰也。覽後行至三佛巖。巖在路右。而前刻三佛。後刻五十三佛。亦可觀也。住持僧與曙沾僧來待巖邊。偕至表訓寺。坐凌波樓。樓在溪上。水聲澎湃。西風淸冷。不可久留。入僧堂休焉。僧進小酌。俄進午飯喫訖。日氣快霽。促上正陽寺。可三里許。又口占一絶。登歇惺樓。倚欄而坐。一萬二千峯。都在眼界。而其中最著者。靑鶴臺,五仙峯,大香爐,小香爐,穴望峯,望軍臺,石鷹峯,牛頭,白馬,遮日,須彌,毗盧諸峯。或如鳥飛而翔。或如獸走而伏。或如羅漢之禮佛。或如兒孫之朝祖。氣象萬千。不可殫記。眞可謂天下絶勝也。點閱樓上懸版。未有一人畵出此景者。而惟蔡樊巖無數飛騰渾欲怒。有時尖碎不勝孤之句。差強人意。周覽佛宇。有一殿藏純金佛十餘。僧云被人竊去。故高卓以奉之。因言鄭湖陰士龍盜佛事甚詳。而又指示揭版詩。曰正陽寒雨燒香夜。蘧瑗方知四十非。蓋悔悟而作也。不覺失笑。淸坐良久。胷襟爽朗。凡世間一切得喪榮辱。都不入於懷。而便有凌虛馭風遺世羽化底意思。人之至此。若有滓穢之心。則其終也已矣。鄭之終得淸名者。豈非發軔於是耶。遙見一菴掩翳於林間。而名曰隱寂菴。今無見在僧云。有頃向天一臺。所見與歇樓無異。而通敞廣闊。似不及焉。下來涅摩殿宿焉。

二十八日陰。食後向摩訶衍。纔出寺門十餘步。有大石左右斗起。兩頭相合。自成洞門。名曰金剛門。行至數里。有萬瀑洞。刻蓬萊楓岳元化洞天八字。乃楊蓬萊士彦筆也。風磨雨洗閱幾百年。而筆畫遒勁。鉤索蜿蜒如昨日。可見此老心畫也。自此至摩訶衍七八里之間。有八潭。曰靑龍。曰黑龍。曰碧波。曰噴雪。曰眞珠。曰龜潭。曰龍潭。曰船潭。曰火龍潭。碧波黑龍之間。又有琵琶潭。曲曲皆淸新。步步皆靈境。而所謂眞珠潭冠於諸潭。萬斛波灑。噴薄成匯。散如眞珠故云。潭上刻天下第一名山六字。儘所謂名不虛得也。眞珠之右。有普德窟。而石路傾仄。攀躋甚艱。遙望銅柱而行。火龍之左。有獅子峯。巖形如獅故云。至摩訶衍午點。距表訓十里。白雲臺在巖後。而以鐵索緣上。僧言不可徑上。故咏杜工部鐵鏁高垂不可攀之句而止焉。前望穴望峯。有大穴通外而直通于靈源菴洞天云。歷昭曠巖。越內水坫十里。高城界也。暫憇院亭。北望衆香亭。金剛內山面目。掩翳不露矣。楡店僧碧淸等來待嶺上。俄有雲氣騰空。淸禪曰海氣也。其兆將雨。請速下。於是表訓僧拜辭而歸。急向楡店。行未數里。微靄成雨。乃著笠帽行。纔數里雨止。至七寶臺。雲靄薈蔚。不可想其眞面。而前有七峯。故曰七寶臺云。行八九里。有船潭。上下石壁。其形如船。淸波呑吐。深不可測。入寺少坐山暎樓。住歇于西方丈。僧來示本寺古蹟。蓋刱於漢平帝元始四年甲子。而屢經回祿。又自己卯至戊子十年之間。三經火變。而今纔草創。未及半功。惟法堂始訖丹雘矣。此距水坫二十里。

二十九日晴。朝僧奉示寺中古物。卽鸚鵡盃,琉璃臺,琥珀盞。而皆光廟時內賜也。又有仁穆王后親筆佛經。而得免於回祿者。以其藏於土室故也。食後上成佛峴。行數里登佛頂臺。臺在樸嶺邊。而絶壁千仞。凜不能俯視。又有一穴通底而其深不可測。圓通僧永輝來待。行下數百步。有風穴。僧言盛夏則生凉風云。橫坐鶴巢臺。巖之斗起。亦數千仞。古有鶴來巢故得名。而遙望巖邊有鳥巢之形。意者野鸛之屬來巢者歟。步下樸嶺。嶺危削如繩垂下。不可著足。艱到松林菴。有一衲迎拜。名成白。慶州僧也。空谷逃形者聞跫而喜者。非是之謂耶。引入石窟。窟之廣可敵數間舍。有大巖作蓋。覆其上成窟。而窟中列五十三佛。至圓通寺午點。二十里上孝養嶺。嶺路崎嶇。與樸嶺無異。雖羊腸九折。不過於此。鉢淵僧性浩來待嶺上。遙指海金剛。有十數大石。突兀海中。狀如金剛故云。彩雲峯,集仙峯在嶺之西北。卽內金剛之背也。步下山坂。至鉢淵寺。洞門有瀑布。巖白石布。淸波噴跳。曠爽可愛。遂使少沙彌馳瀑布中數次。亦一奇觀也。晡時入寺。宿於西方丈。距圓通二十里。

三十日。飯後卽發。出洞門數十步。有石泓。其狀如鉢。寺之名鉢。蓋以此也。行十里。新溪僧軌暎來待。鉢淵僧辭歸。卽到新溪寺。日未午矣。密城安佐郞家奴自沙嶺來待。是日留宿說禪堂。距鉢淵二十里。

八月初一日。食後將向九龍淵。暫憇坐鼎巖。至玉流洞。題名于石窟中。又數里許。有飛鳳瀑。又七八里許。有九龍淵。一條飛瀑。遙掛蒼崖。散如碎珠。噴如飛雪。高可五十丈。石上刻玄壁開黃道。靑天下白虹一句。可謂善形容矣。水匯成二淵。下淵深可數丈。上淵沈黝滉瀁。不可近視。登山顚望之。則周回幾至數間。而狀如釜鬵。深則不知其幾許丈矣。此則外山之第一壯觀也。淸冷不可久留。還下玉流洞午點。洞之爽塏。潭之淨潔。可與內山之八潭相伯仲矣。蓋自玉流洞至九龍淵十里。而石嶝雲棧。無異鳥道。蹉却一足。便入坑塹。甚可怖也。還入說禪堂宿焉。

初二日微雨。朝飯後。安丈向南州。我向京城。執手而別。這間情懷。不可形言。踰溫井嶺。宿北倉七十里金座首家。待之甚款。有一子。其才藝容䫉。可謂奇童。

初三日晴。宿通口全旌義家。主人出外。待之甚款。行七十里。

初四日晴。宿金城宋五應家。行八十里。

初五日晴。宿葛峴新店。行八十里。

初六日晴。宿把撥幕。行一百十里。

初七日雨。到京城。行九十里。直入泮齋。戚兄南進士景復氏握手驚喜矣。

日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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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冬。托跡於寄齋時。贊善申璟上疏。上激惱命焚其疏。竄逐嶺海。館儒發論伸救。將以翌日封章矣。其日夜三更。軍兵環圍泮宮。大駕自集春門出來。釰戟森列。燈燭照耀。館儒或解衣倚枕。或明燈看書。事出不意。蒼黃罔措。擧皆徒跣祇迎于集春門外。下敎曰。儒生隨予後。大臣以下。皆在儒生後班。是夜雪風大作。人皆顚仆。上至神門外下輦。直入泮宮。坐明倫堂。招致諸生于階上。敎曰。予之坐此明倫堂慚矣。悽然良久。曰爾等在蜀乎在越乎。非靑丘之士也。因嗚咽欲聲。依燭光仰瞻。則玉涕漣如。呼某年而氣窒。鎭定良久。叩地敎曰。壬午五月之變。是何等極變。而爾等其時有一人出一聲者乎。朝家之養爾等。欲用之於國家有事之時也。爾等何用爲乎。辭敎嚴截惻怛。臣仰瞻俯思。不覺血淚沾臆。欲卽地滅死而不得矣。仍命次次入侍。下問目。蓋以申暻語逼之事也。生進前已入對。命進寄齋生。只有鄕儒五六人。承旨催促。臣卽趍入。上問居地。敎曰。爾居嶺南。守嶺南本色乎。起伏對曰守本色矣。又敎曰。今夜光景何如。對曰罔涯矣。命擧頭。更問居地。敎曰。罔涯之說。何殊常也。謂勝事罔涯乎。謂無狀罔涯乎。對曰何以爲勝事。無狀罔涯矣。敎曰。爾言如破竹矣。又敎曰。爾等何不爲上疏乎。對曰寄齋隨上齋參疏而已。不能擅自上疏矣。敎曰。國家有可爲之事。則爾不可以獨上疏乎。臣退出。欲以某年事冒死仰鳴。而新自草野抱經入城。茫不知東西。只日夜號泣。求死不得矣。

壬子嶺人義理上疏時。徐台有隣,有防兄弟屢次屈問疏廳。使訓將徐有大出錢五十兩。送于疏廳者三次而不受。末乃以紙筆送之者再次而終不受。以此之故。耿結不忘。而一朝爲人擠陷。恐有傷於莫重之義理。恒懷憤鬱之心。以爲啓稟。擧世嘵嘵。美洞相公心知之。奏曰其所爲國誠心云者。卽義理之誠心也。嶺人質實故如此矣。上曰。然矣然矣。予亦知質實矣。臘月初九日夜夢。先世子邸下臨幸房中。賤臣驚惶俯伏。歔欷下敎曰予鬱抑而來矣。爾等何以經過乎。賜錢四十兩。歸鄕後得見五月疏錄。疏廳到記名帖四十三人。而三人因他事追到矣。噫。四十兩之賜。誠異矣。以道路之遐遠。未及初疏。未得入侍於哀諭筵席。爲沒身之恨。自夢感後。日夜號泣。結轖于中。欲以某年義理。矢死一㬥。

癸丑正月十二日。上幸顯隆園。十四日返宮。出迎于路梁。歸宿宣惠廳。李沃川景進入直所仍留。夜入泮中。逢崔仲蘊諸友踏橋之行。與之偕來。四月初一日。親祭夜又夢感。衷情益激。夜不能寐。初八日。上駝駱山觀燈。與崔仲蘊登望鄕臺。使順福奴持夕飯而來。坐食其上。下則燈光接天。上則月色滿地。誠奇事也。俄而金敎官煕澤與泮中諸友來會。夜深而罷歸。五月初生。則連有國忌。且有拘碍。未得封上。一念耿耿矣。二十二日晨朝。似夢非夢。有若執右臂而扶起者然。此日乃空日也。心忽驚覺。乃寫疏而精神昏憒。多有落字。校正之際。日已晩矣。且思之。翌日乃天地罔極之日也。不忍呈上。二十三日晨朝。依壁昏倒。有附耳囁嚅曰將不復見子而死矣。心竊怪之。午間又倚枕。有如前而語曰若呈其疏則直滅死云。始思之。以前訓之未能省覺。故又復明告之也。一死不足惜。恐傷於聖心。故趑趄未決。是日美相果上疏。朝廷紛盪。自午後寒戰。頭痛大作。夕服沃雪散二貼,正氣和中湯一貼。榮川李參奉公宅。自直所送雞二首。李沃川景進送二緡銅。安東李參奉穉秀送廿葉銅。優送食物。以同庚之誼也。泮中諸友分送康津錢一緡。二十五日。中心鬱鬱難堪。遂封疏呈上。而傍有沮忤。自內退却。未得承批。二十八日。往拜義洞李相公時秀。略陳所懷。自不覺涕泣。相公爲之掩抑。九月二十六日。以禁喧官入侍。上使中官抽來江華罪人一王孫入京。以遷園迫期之故也。大妣殿下諺敎于大臣。卽爲還配。上後知之。不時動駕。只率掖屬。出敦化門外。將向江華爲敎。大臣以下免冠攔途遮截。大妣又下敎曰。方露立庭中。以俟回駕。上不得已還宮。至月晦日。諸臺進前讀前啓後。憲長林蓍喆以懲討星漢等事發端起伏。憲長顧謂余曰欲同事乎。未及答。上嚴敎憲長曰。此時何復提此言乎。又嚴責臣曰。不爲相議而起伏何也。對曰以所懷之同故起伏矣。上曰。所懷同。不爲相議而起伏乎。臣未及對。承旨洪仁浩請推。憲長對曰臣於閤外。語諸僚曰將以懲討事發端力爭。諸僚中有同事者乎。以此言及矣。臣又起伏對曰臣聞憲長之言矣。仍與憲長爭執起伏。仍命憲長就座。臣爲避嫌啓辭。仁浩曰何爲避嫌乎。臣未及答。上曰。俄者爾不爲請推乎。仍賜批曰。勿辭。亦勿退待。十二月初一日。行常參次對入侍時。大司憲林蓍喆,掌令李鎭宅,正言尹悌東,玉堂崔獻重,李錫夏。蓍喆曰復賊之凶圖。臣所稔知矣。殿下何忍置之於十年之間乎。上不豫曰。予豈可無處置之時乎。蓍喆起伏曰復賊徒黨。尙有餘孼矣。殿下何不鋤治乎。上曰。豈有徒黨乎。仍命憲長就座。下敎吏判曰。以入侍中人。入大司諫司諫望。而以入侍掌令擬入。吏判退出。上使史官催促望筒。吏判進呈。以玉堂李錫夏,崔獻重,高宅謙擬入。上曰。掌令何不擬入乎。吏判對曰未爲納通。故不得擬望矣。上曰。雖未納通。不可爲司諫乎。臣起伏曰已有已例矣。

甲寅正月十二日。上幸顯隆園。獻酌後上痛哭氣塞。大臣宗臣扶侍出。上因向園痛哭。手撫莎土。爪甲損落。移時氣絶。賤臣進干便鎭定。蔡相請親負。左右扶掖。促進籃輿而下。

乙卯正月十七日。參賀班。二十一日。景慕宮回甲誕辰。三殿動駕行茶禮。上令侍從臣付軍職。分排隨駕。以李鎭宅差大妃殿陪從隨駕。以李鼎揆差惠慶宮隨駕。以李鼎德差大殿隨駕。陳賀罷後。嶺人皆還鄕。而余以來頭連有慶。欲因慶禮。以一㬥所懷誓于心。不忍遽歸。栖屑泮界邸舍。三月封疏破計之後。心氣拂鬱。夜不成寐。不與泮中人追隨。惘然不知所措矣。一日午假寐。有一人謂曰見吳泰彦。吳卽北道通淸人也。爲人淳謹有雅分。裁書邀之。則來見款款曰若留在已久。則何不通之於銓家乎。吾見銓長而盛言之云云。過數日後參議政。入掌令副擬。而銓長尹蓍東以首擬薦之。三銓尹行元入於副擬云爾。噫。臺望乃是苦啣。不足爲幸。而因此而爲㬥所懷之階梯。亦異矣。四月十五日封疏。批答在疏本下。六月十八日。惠慶宮回甲。元子宮誕辰也。曉頭與徐執義有沂,申掌令大龜。步踰館峴。進參賀班呼嵩。上御明政殿。賜饌百官。乙卯生別坐。士庶七十以上賜饌。退出舍館。老人三十餘人。作樂鼓舞於景慕宮前。自蓮池仍向弘化門外。隨後而往見。上臨門賜米飢民。又散眞瓜。男女老少幾萬人。雲集歡抃。老人作樂鼓舞於前。千萬世。復豈有如此慶會乎。景慕宮誕日。上行展拜禮。仍爲經宿。下令膈氣又上。進湯劑後鎭定。大臣百官廷請于惠慶宮前。乞使回鑾。慈殿諺書下敎曰。在世予心若念之則似當還宮矣。屢次往復後回駕。

丙辰正月十日。景慕宮展拜時。以李安默疏語之凶悖。下敎嚴切。

丁巳十月晦日。逢御使呂駿永以不下馬呼喝之故請罷。至十一月初一日。就理禁府。至初三日。自上特命禁堂坐起捧供。判府下敎曰。生疎所致。而軆禮甚嚴。又况御使自別於等閒別星。則所爲甚駭然矣。爲先以公罪區別功儀。從重勘律放送後草記爲敎。以日寒故。如是軫念也。感泣罔極。往見貞洞留相黃昇源。仍爲還官。

庚申正月日。通訃勅行關來到。閱觀古來規例。則新修樂器等物。經費將至累萬金。上營恐或不善擧行。董督重修樂器。余答曰若以此有頉。則下官當擔著矣。遂不修樂器。勅行果到。以無張樂。大生風色。以至拿來之境。余從容正色曰。今之勅行。非通訃耶。天子云崩。四海遏密八音。豈可置酒張樂以待訃使乎。雖死不得擧行。勅使默然無答。不敢起端。自是之後。永無此弊。九月日。遞職朝報來到。中心快豁。將以明曉離官。而府民一時咸聚于官門外。至夜不去。喩之曰吾有何德於民。而一境父老若是其勤苦也。侵夜發行。出三門外。則或脫衣而鋪道。或挽轎而遮路。使不得進前。余遂下轎徒步五里亭。州民載酒餞送者。不知幾百人。而皆含淚泣別。自顧治政別無德惠於民。而民有此擧。自不覺愧赧于中也。

拾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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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李艮巖埦,柳壺谷範休,權鶴林訪。偕遊泮舘。講論庸學。有問答錄。逸不傳。出鶴林遺事。

文孝世子以紅痘薨逝。藥院提調徐命善。使醫李廷楫再進毒藥。又使乳媼停乳。三司論啓提調醫官之罪。舘學俱上䟽。上不允。余與柳光檍,權訪,金翰東。倡名䟽議。而以大官無言停止。成嬪有彌月之候。又㬥逝亦如前套。諸䟽復起。王大妃下諺敎。上終不允。與金翰東,權訪,金煕稷。更議合䟽。䟽略曰許止不甞藥。而春秋特書弑其君。醫衍暗投毒。而霍氏不敢逃其罪。停乳必有使之停之者。誤藥必有使之誤之者。復賊雖誅。衇絡未究。廷楫不鞠。根窟尙在。伏乞廓揮乾斷。早定天討。文孝之讐可報。慈殿之敎可答云云。上又不允。出鶴林遺事。

齊陵令時。與權鶴林同遊西京。徧觀諸勝。善竹橋,菊齋遺墟,益齋遺墟。皆寓感而有西京唱酬諸作。逸不傳。出鶴林遺事。

壬子四月十八日。正言柳星漢投進一䟽。外托陳誡之名。內售譸張之計。辭意㐫悖。情節陰慝。故試爲謎語。隱暎閃忽。上逼於莫重莫嚴之地。掌令柳𪬵始爲發啓。請施刊削之典。自上特下優批。上欵事歸之於鄕闇。下欵事付之於可供一笑。開示人君藏疾納汙之意。三司噤默不語。其黨尹九宗佯狂護逆。於是㙜䟽相箚。相繼峻發。俱不蒙允。與嶺紳在泮者柳奉事𪶙,李社令世胤,李惠郞憲儒,權監察訪,李典籍基禎,朴參奉翰東凡六七人。會于權訪舍舘。語及星漢疏辭之絶悖。其所聲討斷不已也。尤激柳𪬵之緩討。當力明義理之堙晦。而俱在出位。聯名一進之外。無容更議。互相面悉。往復于留泮嶺人。更事爛熳會商爲約。權訪曰事固刻期敦束。勿失期會。當有一處會所。李社令舍舘稍間似便。僉曰甚善。翼日如期齊會。倡議曰吾黨三十年結轖于中者。只是一副當義理。而尙避出位之嫌。不敢開口。今遇可言之會。可不洞陳一言。劈破原頭乎。遂定疏議。僉曰泮中嶺紳不過若而人。不如裁書金校理翰東。倡率同志以來。權訪曰事急矣。折簡必曠日。發通可聞斯卽發。聯名飛通似好。李惠郞憲儒曰是矣是矣。遂聯名發通于三溪書院。封萬人疏。

北征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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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戌二月初十日。發行作路西面。費二日而抵永川邑。凡一百十里。連日晴。

十二日。自永川邏將分路而去。吾直向寧海。宿早橋村舍。是日晴。行十里。

十三日。午秣于龜岡院村。楊月諸族簇至。直抵淸河邑止宿。是日晴。行一百二十里。如是促鞭趲程。爲出本邑之境也。

十四日。宿盈德邑。是日晴。

十五日。過注洞。省拜外氏墓。宿寧海邑。是日晴。

十六日。外戚諸人來見曰此行雖見忤於一時。榮莫榮矣。翼洞宗人數三員。亦來見助行資。本倅金校理出見優贐曰此行豈不苦甚乎。余答曰苦則苦矣。而恩譴之下。不知其苦矣。是日晴。

十七日。邏將來到。仍去平海。吾所乘馬偶驚落水。衣袴盡濕。宿蓮關。是日晴。

十八日。午站平海邑。登月松亭。明沙平鋪於津岸。長松蔚蒼於亭畔。及其淸宵月明。沙鷗飛集。松影婆娑。亦足可觀也。遂吟一絶。關東八景韻。在詩集中。宿蔚珍梅阿里尹敎官家。其地閥文學。最於其邑。以道薦爲敎官。已故未及見。可恨。登望洋亭。雖無別景奇觀。而大洋茫茫。一望無際。無乃河伯所歎處耶。遂吟一絶。

十九日。抵三陟靈源寺。僧寮五房。幽深淸勝。居僧修道。接待甚款。以勞憊留宿二宵。連日晴。

二十二日。抵三陟邑。登竹西樓。十里平沙。水匯成潭。奇巖絶壁。矗矗巉巉。巖下綠竹。猗猗環匝。眞關東之第一江山。遂吟一絶。是日晴。

二十三日。宿江陵墨津。山回水抱。可謂勝地。村人多來見。待之甚厚。可知其俗之淳美也。是日晴。

二十四日。宿江陵邑。登鏡浦臺。海闊波平。明如開鏡。未知鑑湖果如是否耶。遂吟一絶。是日晴。

二十五日。以馬困仍留。是日晴。

二十六日。抵襄陽洛山寺。乃羅代古刹也。光廟時多有賜牌田。今皆閪失。漸至殘弊空虛之境。其下有觀音窟。海曲巖上。構架作法堂。其底波濤洶湧。不知幾許丈。有一曾名慧草。眉睫淸秀。非俗僧也。爲言昔義相祖師見觀音眞身於此窟。作法堂云。焚香作占。占辭云北方水鄕。萬事逢昌。水非三水之水耶。亦異矣。是日晴。

二十七日。宿扞城公水津。松人見之迎拜。甚驚喜也。登淸磵亭。亭在海口。水匯山擁。奇巖怪石。羅列左右。此是金剛餘麓。而可謂絶勝。遂吟一絶。是日晴。

二十八日。宿高城邑。見三日浦。聞古有仙人遊此三日。故浦名三日。而作亭于其上。海決而懷山。亭子如泛船于海中。遂吟一絶。是日晴。

二十九日。宿夢天菴。菴在三日浦巖下。而四面削壁。似祇林之骨窟矣。是日晴。

三月初一日。午站高城兩陣驛。卽外金剛洞口也。距新溪寺五里許。其內有九龍淵。甲午秋。與密城安佐郞丈景漸。自內金剛見九龍淵。再宿新溪寺。安丈歸鄕山。吾向京城。記憶其時事。居然二十九年。已成陳迹。心懷甚不佳矣。是日晴。

初二日。宿通川高濟里。登叢石亭。山入海中。全山皆石。而石如叢立。奇奇怪怪。遂作一絶。是日晴。

初三日。過歙谷邑。宿安邊華等里。此北關境也。行凡一千一百三十里。嶺東則沿海而來。津浦人心。淳厚朴古。男女少無厭態。欣然迎接。精備酒饌以饋之。出給食價則或固辭不受。或強而後受之。以故行資少入。北關則自安邊邑通京城大路。煙價極高矣。是日晴。

初四日。午站安邊邑。宿德原原山浦。商船往來於浦項。故欲付家書。而商船已發行云。恨恨。是日晴。

初五日。宿高原。是日雨。

初六日。午後小晴。抵永興邑。逢北靑商人去浦項者。寄家書。

初七日。午站草原驛。咸興韓掌令啓玉爲高山察訪。來敍久阻之懷。是日晴。

初八日。過萬歲橋。長洽滿五里許。月城君孫公爲監司時始創云。午站于咸興監營。宿于林頭院。是日晴。

初九日。越漢葛嶺。午站于洪原邑。宿于平浦。是日晴。

十日。宿于北靑兵營西門外三水主人金重洽家。京中李校理錫夏謫居城內。而正月聞訃。受由上去云。甚慘然。是日晴。

十一日。仍留。自此至三水。不用錢云。故備粮饌。是日晴。

十二日。宿于北靑濟人館。是日晴。

十三日。越厚峙嶺。嶺路泥濘。設棧道幾至十里許。稱云蜀道矣。是日晴。

十四日。越梅德嶺。松柏雜木。參天十餘丈。木梢上。有鷹巢卵育。只有一逕。陰邊則雪積。冰坂十里許。可謂十步九顚。自嶺東踰越無數大小嶺。而其險莫甚於此兩大嶺矣。是日晴。

十五日。宿于甲山邑。主人進木麥飯。此南中所未有也。是日晴。

十六日。暮到三水府。邏將定主人于南門外李英達家。本倅出外。邏將留滯。十九日自本府馳報到。付狀于監營。邏將揮淚而別。是亦人情也。主人家在江上。居處精灑。飮食凡節。稍勝於在京旅食。時江捉魚鮮。間有稻粱。謫所則可謂善地。與前所聞大異矣。距鴨綠江上流三十里。此外則彼地。距白頭山初入。洽爲八九日程。皆無人之地。以白頭山上定境界。三江水源。皆出於白頭山。而北流爲黑龍江。入于彼地。東流爲豆滿江。入于東海。西流爲鴨綠江。入于西海。越兩江則彼地也。采蔘時彼人相逢。各問其程道。則或言無人之境十五日程。或言十八日程。世之人稱以見白頭山上云者。吾未之信也。彼此以愼勿相害之意食土塊爲盟。而彼則眞食之。此則佯食之。但不得越境采之云。陰雨常多。晴日常少。人言白頭山上。有大澤龍潛。日興雲雨云。時當暮春。山無花野無草。始播各穀。而至七八月成熟。只一年一食。以故田稅至歇。一結所納。不過田米一斗。軍丁則元無身布。只春秋點考而已。朝家設施之意。只爲備守邊圉。以故古則人家稀闊。樹木參天。僅通道路。今則十二鎭邊將布列。募入人民。處處成村。男耕女織。秋冬則或爲采蔘。或捉貂鼠。生理饒足。雖或有邊鎭將之侵漁。居生之道。比他可謂樂土矣。以禁錢之故。雖無場市。各鎭官行絡繹。行商往來。皆有站幕。非古之三水。而雜物交易之際。或潛隱用錢。皮物價比外方稍歇。而貂皮價則一張三兩。無異外方矣。蓋屋以木皮。又以土覆之。荒草茂生。遠看則若丘陵然。入其內則極妙矣。土班則全李爲最。而有行全羅水梱者。其子若孫皆爲仕宦。而曾爲機張濟判者生存矣。有一秀才姓金者。挾冊而來。足以破寂矣。

甲子三月初二日。疏放關來到。得見二月初六日以後朝報。則大王大妃殿傳曰。昨年邦慶。卽國朝所未有。往牒所未聞。其在廣慶之道。當靡不用極。今此疏放之擧。出於導揚和氣。祈天永命之意。然公議不可不從。故日前筵中。詢問於諸臣者此也。今於時原任大臣及諸臣所奏中不得不勉從者外。罪犯輕歇之類不可不分等者。當分等書下。如此則堤防之嚴。廣蕩之典。兩不相妨。恩法並行。大小廷臣。須軆諒此意。更勿煩聒事。

島配罪人貞喆。竄配罪人順海,李濟萬,權裕,金翰東,洪卓然並量移。竄配罪人趙時俊,宋文輅,鄭尙愚,朴聖泰,朴濟家並放送鄕里。島配罪人度謙,李謹,宋文述。屛裔罪人李允行,李羽晉,李仁行,趙恒鎭,李儒修,李鎭宅。流三千里罪人任長源,李益恢。竄配罪人鄭允僑,白成一,皮咸吉,趙奎鎭並放。

答政院防啓曰。慈殿博詢而裁處。豈可不對揚乎。

答兩司防啓曰。已諭院批矣。

答玉堂金邁淳啓曰。慈殿方有敎矣。

禁府草記。李濟萬,洪卓然,順海量移。貞喆出陸。朴聖泰放逐。任長源,李羽晉放送。權裕,朴齊家,李謹,宋文述,李允行,李益恢。臺啓方張。其餘罪人。罪犯深重。臣等別爲疏籲。不得擧行事。

傳曰。其餘罪人。亦爲擧行。

禁府草記。金翰東量移。宋文輅,鄭尙愚並放逐。趙恒鎭,鄭允僑,白成一,皮咸吉並放送。其餘罪人。不得擧行事。

傳曰。慈敎之下。以疏以啓。一向爭執。是何道理。爲先從重推考。斯速擧行。

二月二十一日。大王大妃殿承傳下敎。三水府李鎭宅,茂山府李儒修,樂安郡趙奎鎭並放事。渭原郡李仁行。移配長淵郡。

二十三日。禁府發關放送事。積十日始到本府。奉讀以還。不覺感涕被面。本官元毅鎭以武試官出去北靑。滯久還來。連爲傳喝。優送粮饌。亦可感。

三月十二日。本官出見。得貰馬發行。此處相從之人皆餞別。而其中乙亥連坐人權益邦。乃承旨抗之子也。十歲。以其兄被逮之罪謫居。而菊齋後裔也。揮淚而別。可矜。李水使親姪光祐。早登武科。親老不仕。有子道蕃,慶蕃。以孝行文藝聞。逐日相從。此最爲悵然也。辛酉夏。觀音占曰暫得相離隔。依前却聚頭。中心且莫愁。從今庚子日。心竊異之。及赦文來到。卽庚子日也。豈非天乎。將欲發行之際。義孝旣知蒙宥。置馬於泮主人家。仍卽發行。一千四百里。不過十餘日而來到。其心其誠。可合於其名。此處人皆歎服。而本官亦稱贊不已焉。

十三日始發程。而本官贐行錢文五兩,靑筆二十柄,柏子一斗,眞雞二首,白米二斗。以初面之人。如是厚待於絶域。何可忘之乎。蒙放諸人。同日出去。而松都申興周,安東朴采觀及京城人矣。

十七日。宿北靑李雲玉家。昨春入來時。隨從至甲山人也。待之甚款。

十九日。訪咸興韓掌令家。卽我太祖好緣川也。府院君墓在後山。掌令名啓玉字仲蘊。卽府院君後裔也。八十兩親在堂。經回巹禮。以高山丞在任所。留贈一絶。宿歸州寺。卽我太祖讀書堂也。其下有慶興殿。太祖舊基也。桓祖陵在五里許。

二十三日。宿草原驛。韓仲蘊自高山移館於草原。而絶域逢親知。頓忘行役之勞。得上京貰馬。行李可謂無憂矣。

二十五日。路逢德源倅。乃密城武弁李升運也。優助行資。以同道之誼也。

晦日入京城。家兒來待鐵嶺下店。而知吾取路鐵嶺北邊。故還待泮主人家。堯姪得鄕解而來。父子叔姪。永夕相語。可謂千里如一室。

四月初十日。取路水原。瞻望大行王陵寢。泣血而歸。

二十日到本府。暫見本尹崔獻重。午後到家。周觀屋貌。一如去時樣矣。其翼隣近族舊一齊來會。皆以生還賀之。余曰吾之得不死而保有今日者。安知非大行王在天之靈。冥佑而陰相之耶。

貞武公崔先生實紀後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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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本多有疏漏。英宗辛未。梅山鄭公重器刪略年譜而編次附錄。壬辰。活山南公龍萬考據家狀中實蹟。補註於年譜。且收錄賜祭文,堂后日記。乙未。大山李公象靖,南野朴公孫慶更加讎校刪正。當宁甲辰春。士林議定重刊。閱數月訖工。玆豈非世敎之所關歟。是歲閏月日。謹識。

先祖益齋先生墓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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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墓在黃海道牛峯郡桃李村今金川知古味里千里外。昧孫恨無拜審之路。歲丁未。鎭宅以齊陵令。乃於十月十三日。始克展省。墓前有碑。刻高麗門下侍中雞林府院君益齋先生李齊贒之墓。碑陰無年月。傍有石物。以三緡銅給宗人惟性,惟敦,宗國。具脯果行祀事。仍周審局內。則東邊支麓。有二陳墳。似亦吾家先塋。故掘驗而無表誌石。是爲痛恨。靑龍麓有碣。乃先生第三子密直使上護軍諱彰路之墓。平山宗人爲其後。外白虎內有齋舍。墓直韓贊徵。其下麓。鎭川宗人繼葬者十餘墳。噫。世遠人新。丘陵變易之後。安保有鄹曼父哉。遂圖其山形。以遺子孫輩識之。十五代孫鎭宅謹識。

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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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宅移建開基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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筮叶大壯。闢此新基。築土列礎。建柱樹楣。鳥革良規。燕翼貽謨。玆涓吉辰。虔禱遐祉。星斗正中。酒香牲肥。高大門閭。可容車駟。永錫五福。遠垂百祀。

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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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南厓李先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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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小子獲事先生。四十年於此矣。自幼少時。每見先生整襟危坐若土塑人。一息之間。未嘗見其有偏側之形怠倦之色。言語則未嘗聞論人長短及疾遽之辭戲謔之談。及長而略窺所存之萬一。則沈潛經學。貫穿子史。游泳乎義理之府。而推其蘊積之富而爲文。發於性情之正而爲詩。蓋於幼少之日。得先生之粗。而長成之後。窺先生之精。夫精粗內外之交致其功如此。雖古之君子。何以加此。蓋先生家世。便是西山之蔡藍田之呂也。先生雖稟得天質之美。而實亦古家詩禮之所由本焉。天之生先生於先生之家者。疑若有爲。而戴盆之寃。百年靡伸。卒之乾死先生於竆山寂寞之間。是果天之所爲耶。抑亦人之所爲而天莫得以干其間耶。嗚呼慟哉。雖然古之君子竆而在下者何限。先生之名。雖未顯於當世。而見先生者。嘖舌稱君子。先生之德。雖未施於邦家。而猶使一方之士知所矜式。亦不可謂無及人之效也。嗚呼。昔我季兄。亦事先生。斐然有成。不幸短命而歿。臨歿時無他語。惟以不得見先生爲恨。歿而有知。其或執經問難。如在世時耶。苟則長逝者。可以遂師生之樂。而在世如鎭宅者。更何所考德而問業焉。雖然此則小子之私慟也。學如先生。德如先生。而竆不見施。則又安得不爲世道慨然也。

祭樊巖蔡文肅公濟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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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哀哉。有生有死。如寒暑夜晝之常。而聖人所不免焉。則先生亦難乎免矣。然而處人所不免之地。而壽躋八袠。與太公,召公相甲乙。得其壽矣。位隆師保。與伊訓,說命相表裏。得其位矣。名垂竹帛。與汲黯,田錫相上下。得其名矣。於德有驗。於理無憾。而小子今日之痛。有不能自已者。其誰知之。其誰知之。嗚呼痛矣。某年事果何等大義理也。先生之一肚鐵樁。儼然爲棟樑宇宙。磐泰國家。而不動聲氣。竟使大義闡明。辦夷險之一節。扶綱常於萬古。聖主之所灼知。而小子亦參聽者也。小子之義理誠心。嶺人質實。先生之知愛小子而仰答筵席者也。微先生。小子安有今日乎。日月荏苒。墓草已宿。萬事俱空。所可盥沐而藏誦者。煌煌御製。榮及泉壤。而瞻望華城。有侐其宮。百世貞忠。先生有焉。伏哭墓庭。靑山欲裂。有感必通。幽明無間。是以知先生之必賜歆格。

祭李參議象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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緬惟我公。大老之孫。澤流八世。典型猶存。譬如深山。挺生良材。名門華閥。時用所歸。淸儀英眄。超出人叢。天賦旣厚。命途乃通。惟時淸明。聖人在上。玉署銀臺。是崇是奬。大亨雲衢。風采可想。吾黨所依。祝爾遐壽。如何中途。事有大謬。驚心國哀。莫薦螻蟻。二竪告灾。萬事其已。上陪白雲。下寂鄕里。知舊所嗟。惜乎其人。滿面韶華。邈矣千春。我托末契。世好之餘。齒先一飯。執袂聯裾。每謂衰朽。貽悲令公。豈意老淚。反使癏恫。凄凉靈帷。一杯告訣。不昧者存。其來髣髴。

祭妹壻崔警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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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惟靈。貞武鬯孫。溫雅愷悌。大方其人。鄕鄰稱美。宗族無間。贅于我門。卅有餘年。如兄如弟。遂成湛樂。誼則友壻。情愈骨肉。一往一來。不日不月。意謂此樂。百年無闕。自兄盆歌。已矣萬事。嗟我同氣。次第繼逝。惟我與兄。相對悲泣。存沒之感。觸處於悒。欲說所懷。東海應渴。文豈盡意。有淚蔌蔌。我昔寢令。公忽來訪。爲傍先事。豈偶其行。奉閱古牒。惕然若愴。向來所遭。公豈樂爲。不謀於我。其情亦悲。哀矜勿喜。正此之謂。居常忽忽。生世無意。今我來思。儀刑永閟。人非鐵腸。烏得不摧。數年人事。無異滄桑。何忍滋筆。更惱吾兄。事與情違。多負幽明。鶴髮搥胷。孤兒叩叫。兄乎兄乎。胡寧忍斯。嗟哉音容。何時更覿。一盃哭奠。庶賜歆格。

祭再從叔防意齋運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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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痛哉。至痛無聲。至哀無辭。我何以聲。我何以辭。惟我無狀。早失怙恃。所依仰而喘息者。惟公若己子而眷愛之也。以我從事科業。往來京洛。卄載有餘。幸得一科名。庶可報萬分一。平昔之恩也。去年春。作遊泮之行。道路之費。公極力備送曰。吾家財力已盡。汝之年歲漸多。今若虛歸則無復望矣。拜辭之際。愀然回顧曰。復見復見。余心竊疑之。豈意此別。仍作千古不復見之訣耶。尤可痛抑者。幸於今春。帶恩而歸。諸父莫不同慶。而公何獨冥冥而不知也。抑亦泉下慶悅。若在世之諸父耶。言念及此。不能成說。一盃哭奠。庶賜歆格。

祭第三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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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痛哉。我生之不如死久矣。而惟以兄弟俱存。相依相持。和而且湛。庶幾以是而沒齒矣。越在己卯。四兄不幸。兄又捨我而去。不見儀刑者。歲已一周矣。吾誰與和湛而沒齒乎。嗚呼兄之在牀。謂余曰吾能享六旬有餘。勿以此疾爲慮。兄何欺我之若是也。嗚呼斯疾。非必終之疾。而惟我無狀。不能善醫之善療之。使我兄不得其壽。惟我無狀之罪。雖磨骨爲粉。何以竆之乎。嗚呼痛哉。去年今日之前四日。證甚危劇。問醫於外地。三宿而歸。已結舌而不能成言矣。執手而呼。兄不能應。開目視之。而飮泣咄咄。必有所欲言而不能言矣。我懷如何。我膓如何。欲問于天。天邈邈而無語。欲詰于鬼。鬼冥冥而不見。白首兩兄。相對而血泣。滿堂兒穉。噭噭而呼哭。我懷如何。我膓如何。於乎兄沒之後。無心於萬事。廢却前業。前日所期之志。將歸虛矣。吾何有望而存於世乎。出無所之。入無所依。天地如塞。日月如晦。於乎曷歸。於乎曷歸。言之無柰。痛之無柰。星霜已遷。祥期在明。一盃哭奠。庶賜歆格。

祭第二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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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痛哉。明日乃仲兄終祥之日也。素帷將撤。警咳莫憑。我何以爲懷乎。兄沒之日。有事京師。滯留月餘而歸。遽聞凶音於中路。二哀迎哭。幾絶而甦。說到以不見我面。爲臨終之恨。人情到此。直欲溘然。天乎天乎。柰何柰何。仍於其秋。有恩召之命。經年滯京。中間遘癘。餘證支離。無計致身於緬襄之日。未得臨壙。悠悠此恨。將千古而不竆矣。於乎人孰無兄弟。而孰如我之兄弟。孤露餘喘。所賴而爲命者。惟兄弟姊妹相依相持。而天之降禍荐酷。十數年間。零落殆盡。惟兄與我。獨留於世。而所居稍間。且汩世故。未得遂源源之樂。陪日常少。離日常多。以此爲恨。寤寐如結。今焉已矣。吾將曷歸。數年之內。萬事滄桑。寃喪毒慽。無家無之。而尤可痛者。再從孫宅慶。以時疾寃逝。伯父血屬。從此而絶矣。天道禍福之理。何若是相反也。主鬯無人。宗祀靡托。此乃未死者之責。而環顧宗中。無可收養。未知末梢之何以爲之也。所以兄弟相對。用是關心。或以順便道理。有所禀告。公雖默然良久。我知公之意。公知我之意也。遽然之間。人事至此。痛泣何及。今於告訣之日。玆敢備陳。幽明豈有間焉。以若不肖。猶有此嗣續難處之歎。况以公之孝公之慈。必掩抑於冥冥之中矣。一盃哭奠。千懷萬懷。

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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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祖益齋先生遺墟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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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諱齊賢字仲思。仕高麗歷事五朝。官至門下侍中雞林府院君。諡文忠。嗚呼。先生德業文章。烜炳一世。而八年攝國。上下賴安。昭載國乘。播人耳目。宜其百世之下。人之不能忘也。遺址在松京子男山東。世所稱竹林堂舊基是也。迄今四百餘年。村人野老猶爲指點。况在後昆。安得無桑梓之感乎。不肖適莅玆土。謹竪石以標之。府南水鐵洞。又有遺址見於地誌。而今無以的知其處。玆庸附識于此云。崇禎紀元後三戊午六月日。十五世孫行經歷鎭宅謹記。

行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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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忠堂李公行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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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諱義立姓李氏。慶州人。新羅佐理功臣諱謁平之後。觀瀾諱承曾之玄孫。曾祖蕃資通訓大夫行禮賓寺僉正。贈通政大夫僉知中樞府事。祖好贈通政大夫僉知中樞府事。父榮富贈嘉善大夫同知中樞府事。妣慶州薛氏。及第永卓女。贈貞夫人。生公于府南錢邑里第。皇明天啓辛酉五月十八日也。十歲母夫人歿。終鮮兄弟。事父專養。自弱齡時。菽水藥餌之供。躳親爲之。以此無讀書之暇。而凡諸酬應文字。用之自足。世稱其才稟之具。戊寅同樞公有疾。公侍湯無異老成人。一日疾忽劇。公斫指得效。辛巳同樞公竟以天年終。葬祭以禮。廬墓終三年。晨夜展拜。不離尺寸。當膝處地坎草死。喪畢。慨然嘆曰。爲人子而未盡養志之道。非人子也。爲人臣而未效殉國之忠。非人臣也。兩親已歿。雖欲孝誰爲孝。吾將以事親之心事君可也。有國之道。莫重於兵農。而鳥銃火箭之利。必有火藥然後行其巧。非硫黃則不能成火藥。我國不知用火箭鳥銃。故以數千里用武之地。敗績於壬癸島夷之變。丙子鐵騎之難。然則軍國之最要者硫黃也。歲以數百斛米。貿市百斤黃於燕倭兩界。而每當戰時。量給戰卒。不過三四放而止。此施爲而已。况事發潛商。則彼人之困侵莫甚。且農器釜鼎。必以水鐵爲之。而非方域所産。故東國素稱土沃而率多陳荒之地。民國之用。雖豐歲每患不足。是可憂也。至於砒礵則其緊要非二者之比。而每取用於鄰國。亦一見侮之事也。三者不産於我土則已。若有之而不知。則吾能盡心極力搜出而後已。乃以順治三年丙戌。始事登鵄鶐嶺。誅茅結廬。沐浴祈禱凡百有十日。而下意以爲伽倻,金剛。必有異産。求之兩山而無所得。遂轉至北關。回自兩南。若白頭,九月,妙香,三角,智異,俗離。皆其所經之名山。而其間波濤之險。虎豹之窟。履若平地。耕雲穿霧。風餐露宿者並十年。而終無所得。乃嘆曰從古無功者。每由半途而廢也。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吾將採坊坊谷谷。千仞而無功。則萬丈而後已。反而又求于道內山川。登太白也。竆搜十日。誤墜十丈坑谷幾死。入小白也。爲獰豕所逐。緣古木獲免。猶自慰曰陷之死地而後生。置之亡地而後存者。豈獨兵事耶。惟患其誠之不足。亦恐其志之未堅。飢不爲病。老不知倦。行宿于聞韶館。是夜夢一黃冠素服者。自稱西嶺之神。欣然款之曰人能盡心於家國。神亦不感於幽顯乎。嶠南有八公,七寶之山。君行若不利於八公。則其在七寶之山乎。蘧然而覺。心如自負。因探黃脈於靑松,盈德,興海,淸道,密陽,梁山,金海之界。東敗西喪。鬱悒而行者。又二年矣。行到于慶蔚之境。暮投旅店。一枕假寐。忽有神翁如聞韶之所遻者。持杖而敎曰今則君之志成矣。明日必有異事。君其識之。村雞一聲。栩栩然起。忽有神鵲環屋而鳴。倐然南飛。怪而隨之。始得水鐵於達川。又得砒礵於盤尺洞。募人搜掘。枕石乍卧。似夢非夢中。前度神人。怳自空中而言曰傾覆栽培之謂天道。誠感陰助之謂神靈。爾亦知否。循山而東。遵海而北。則㻴瑚峯來歷處。必得黃石。今日之敎我也。異日之成天也。難以歲月求之。愼哉。覺來精神怳惚。自念無形之物。雖艱得之。不可輕易煑之。先設砒礵二店而通其利。貿二百八十桷角弓,一百斤鉛鐵,十百匹細綿布。又鑄鐵丸七十萬箇,釜鼎四百四十坐。以顯廟元年庚子。運納于訓局。訓長使之領往江都。分置於都中八堡。啓授同知中樞府事。公感恩圖報。益勵其志。別造釜鼎一百坐。船運于北關。換四百石米而還。役粮旣備。更自前度之山川。轉至一峯下。蓋卷耳云者也。又虔誠祈禱過三夜。忽有明輝玲瓏四圍。穿未丈餘。果得黃石。首尾並二十餘年。遂雇軍煑吹。千試萬方。造得巨萬。壬子歲。納于籌司。上大嘉其功。特除肅川都護府使。公力辭不受曰臣無學術才能。何敢貪天之功而爲牧民之官乎。新造硫黃。不可畀之他手。僨事軍國。願主幹是事。仰答天恩。上義而許之。召入差備門外。宣醞賞賜。授實同知職。追贈三世。遂命硫黃別將。有世世勿替之敎。於乎公之忠義。已蓄於事親之日。而立志堅固。尤於廬墓展拜之時不離尺寸。見之矣。苟非其孝。焉有其忠之移於君乎。倘非其志之堅固。亦安有成功之如彼乎。故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又曰有志者事竟成。此豈虛語耶。始公之求黃未得而栖遑奔走之際。囊槖屢空。行色悽愴。見騎郞權繼道於京城。逢咸興士人金應錘於望洋亭。各以錢數千贐之。而權則曰君以閭閻之一匹夫。奮不顧身。爲國求珍。其誠可尙。然地中所藏。何處可得。金則曰營事之狼狽。行路之間關。雖甚良苦。而至誠所感。終必有得矣。末乃成就之至於斯。則二人之鑑識。蓋亦不同矣。晩年還鄕。築室于慶州府東孝門洞。扁其堂曰求忠。遂終老。甲戌三月十二日。卒于寢。壽七十四。葬府南月西洞。公娶安東權氏。都事繼禹孫女。公生時爲貞夫人。後公三歲而卒。權葬于新院子坐地。未果合祔於公墓。生三男克敬,克發,克龍。克敬子世聃。生琪,球,珩,珣。克發子慶致,慶浩。慶致生夢贒。慶浩生漢宗。克龍子載聃生璘。東觀,東欽琪出。東垷,東城球出。東華,東燁夢贒出。昌運漢宗出。東柱璘出。男女孫並若干人。請狀者東柱也。恐其泯沒無傳。屬以家乘。使撮其跡。其在旁裔之誼。不敢以不文辭。遂書其大槩如右。

彰信校尉李公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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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諱安性字士逸。公生有壯略。器宇磊落。年甫八歲。丁外艱。水漿不入口者三日。居喪盡禮。一如成人。旣長工於程詞。爲鄕友所稱。而見屈鄕試。乃投筆習弓馬通鞱略。壬辰春中武科。時年十七也。當龍蛇之亂。居民莫不奔竄圖命。而公首倡大義。率村丁數百餘人。伏兵於士坊谷內。斬其搶掠之四出者。府尹聞而壯之。及倭寇踰嶺之後。召與計事。公奮臂大言。陳其內修外攘之策。自是府官置之營中。不使出家。凡諸軍務。皆必諮訪。時同邑蔣希春。亦以武藝稱。府官屢以牛酒給公及蔣。以勞之曰不虞及境。公等是恃。卽以公授領軍之任。使之敎練行伍。公方在亂劇。賞罰中宜。同其甘苦。得衆歡心。一日官使衆士試矦。公連中三十。射官驚曰今之養由基。丁酉二月。淸正率兵再來。更修西生浦島山舊壘。國內洶懼。公與第二兄循性及蔣希春。更整軍務。一無疎略。五月。天將楊鎬率軍三萬。與賊戰于南原,雲峯等地。或勝或否。民心潰亂。淸正又遣將前進。至蔚山邑底。彌滿川野。營將以軍三千迎賊。公與蔣希春皆赴陣。營將望見賊勢。慌忙不知所爲。於是使公及蔣希春分路防賊。營將又領一千。退屯箭灘。公引兵渡江。屯所等川。是日賊之前進者。復退舊壘。但有樵倭百餘人。屯在一處。公使軍掩襲。擊殺無餘。是時邊應星,鄭希韶率被虜人朴注同。自賊陣來。公問賊之長驅。必如壬癸與否。邊與鄭告以賊勢不能如前日。公是夜與士卒擊牛飮酒。誓天以爲此乃吾立功秋也。明日又探散賊所住。一人來報曰賊四五百。方掠某里。皆入空室。或睡或卧。若及時圖之。可以無遺。公卽使人偵之。以黑招爲信。一時突入盡殺之。納于營將。營將卽出迎爲賀曰公以年少。遇敵出奇。大有首功。賊雖鴟張。吾不憂矣。卽報于朝。加彰信校尉。十月。天將到慶州。將進攻蔚山賊。擇本邑武士。而公與蔣希春。以前功爲首薦。楊將見其才䫉超衆。心甚愛之。以公爲塘報將。公至公須串。時賊二人。伏于石縫中突出。公以釰斬來報。天將乃以公授軍一百。至萬壽院。是夜賊七十餘人。奪掠民家。將歸其壘。見我軍留屯。皆揮兵亂入。公舞劒而出。爲賊鋒所觸。遂至捐軀。乃十月二十四日也。天將卽命軍中收屍。殯于野。及大軍退去。以十二月。還柩于家。於乎。謹按東京志曰李安性居杞溪縣。登武科。丁酉兵亂。其兄犯死律。請以身代。仗劒奮義。力戰死之。朴武毅公觀感錄曰李公安性。慶州人也。壬辰中武科。時年十七。倡義擊賊。勇冠諸軍。府尹聞而壯之。召與計事。頗有輕敵突陣之意。府尹戒之曰年少不閑軍務。且有㬥虎馮河之氣。徒死無悔。未必非若也。其後遇賊。力戰而死。噫。公之忠義。於此可見。而朝廷不識何狀之人。而名湮沒而不稱者何哉。無乃不伐其功而殉節於妙少之年。又無嗣續而人無收錄遺事。文獻無徵。尤亦悲夫。安得立言君子。使此幽潛壯蹟。揄揚而闡明之也。余在傍裔。竊恐愈久而愈泯。不揆僭越。略敍其顚末如右。惟竢後之覽者採擇焉。

上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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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亭居第新建上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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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凶趍吉。豈繫匏於一方。舍舊圖新。爰結茆於九政。相地而宅。受天之禧。粤惟防旨舊基。寔我先祖肇刱。自京洛而胥宇。古老相傳。用文武而詒謨。後嗣克述。啓佑旣篤。庶膺千百歲申休。倚伏互嬗。竟遭十數年奇孼。矧玆土地卑汙。未免棟宇湫傾。夭札荐臻。日見人物之凋弊。否泰相敓。無乃運氣之衰銷。莫如視利用遷。幾多求田問舍。惟彼活山下曠地。乃是堪輿家素稱。前鵄嶺後瑚峯。東南之淑氣磅礴。望太和通濟院。江河之遠勢縈紆。田畝豐饒。開十里之大野。境界爽塏。抱一帶之淸溪。謂九相之分居。有千載之遺說。安知非福。詢謀僉同於搬移。庶幾其蘇。地名允叶於振作。桑梓密邇。有形勢之便宜。龜筮協從。無吉凶之猶豫。雖薄力猝難移動。顧大事惟斷乃成。遂於三冬之杪。爰刱數椽之制。材緜勢劣。粗完容膝之居。歲暮天寒。不憚裂指之苦。一厨一室。縱規模之未成。乃倉乃庾。將次第而可備。凡幾年之慳秘。始今日而構堂。又何懷乎故居。久矣剝落。若有數於新築。偶爾營經。父老來觀。咸歎待其人得所。山川爭挹。奄然似爲我增輝。歌斯聚斯。千歲萬歲。賡七言以載禱。助六偉而齊陳。兒郞偉拋梁東。古寺玲瓏煙樹中。曉坐吾心頻點檢。寒鍾未到一聲終。兒郞偉拋梁西。故都遺址草萋萋。桑田碧海須臾變。興廢元來自不齊。兒郞偉拋梁南。截然鵄嶺與天參。能敎心事同巍卓。方是人間一大男。兒郞偉拋梁北。門外瑚岑何屴崱。淑氣分明鍾此區。毓生秀傑無終極。兒郞偉拋梁上。上帝明明及出王。一念枉邪隨慶殃。千秋遺訣在存養。兒郞偉拋梁下。天錫名區闢大野。十里膏腴禾黍登。高堂春酒祝三斝。伏願上梁之後。閭閻撲地。福慶自天。春禮冬詩。子弟無翫愒之習。家給人足。父母免凍餒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