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策 (鮑彪注, 四庫全書本)/全覽

戰國策 (鮑彪注) 全覽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五
  戰國策        雜史類
  提要
  等謹案戰國䇿十卷宋鮑彪注案黄鶴杜詩補注引彪之說郭知達集註九家杜詩皆稱為鮑文虎說則其字為文虎也縉雲人官尚書郎戰國策一書編自劉向注自髙誘至宋而誘注殘缺曽鞏始合諸家之本校之而于注文無所増損姚宏始稍補誘注之缺而較正者多訓釋者少彪此注成於紹興丁卯其序中一字不及姚本盖二人同時宏又因忤秦檜死其書尚未盛行于世故彪未見也彪書雖首載劉向曽鞏二序而其編次先後則自以已意改移非復向鞏之舊是書竄亂古本實自彪始然向序稱中書餘卷錯亂相雜莒又有國别者八案莒字未詳今姑仍原本録之篇少不足臣向因國别者略以時次之分别不以序者以相補除重複得三十三篇又稱中書本號或曰國策或曰國事或曰短長或曰事語或曰長書或曰修書云云則向編此書本裒合諸國之記删併重複排比成帙所謂三十三篇者實非其本來次第彪核其事迹年月而移尚與妄改古書者有間其更定東西二周自以為考據之特筆元吳師道作補正極議其誤考趙與旹賔退録曰戰國策舊傳髙誘注殘缺疎略殊不足觀姚令威寬補注案補注乃姚寛之兄姚宏所作此作姚寛殊誤謹附訂於此亦未周盡獨縉雲鮑氏校注為優雖間有小疵多不害大體惟東西二周一節極其舛謬深誤學者反不若二氏之説是則南宋人已先言之矣師道注中所謂補者即補彪注所謂正者亦即正彪注其精核實勝于彪然彪注疏通詮解實亦殫一生之力故其自記稱四易稿後始悟周策之嚴氏陽𥪡即韓策之嚴逐陽堅而有校書如塵埃風葉之嘆雖踵事者益密正不得遽沒剏始之功矣乾隆四十六年十二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戰國策序
  䕶左都水使者光禄大夫臣向言所校中戰國策書中書餘卷錯亂相糅舛又有國别者八篇少不足臣向因國别者略以時次之分别不以序者以相補除復重得三十三篇本字多誤脱為半字以趙為肖以齊為立如此字者多中書本號或曰國䇿或曰國事或曰短長或曰事語或曰長書或曰修書臣向以為戰國時游士輔所用之國為之策謀宜為戰國策其事繼春秋以後訖楚漢之起二百四十五年間之事皆定以殺青書可繕寫叙曰周室自文武始興崇道徳隆禮義設辟雍泮宫庠序之教陳禮樂弦歌移風之化叙人倫正夫婦天下莫不曉然論孝悌之義惇篤之行故仁義之道滿乎天下卒致之刑措四十餘年逺方慕義莫不賔服雅頌歌詠以思其徳下及康昭之後以思其徳一作恩徳其上下及一無下字雖有衰徳其綱紀尚明及春秋時已四五百載矣然其餘業遺烈流而未滅五霸之起尊事周室五霸之後時君雖無徳人臣輔其君者若鄭之子産晉之叔向齊之晏嬰挾君輔政以並立於中國猶以義相支持歌詠以相感聘覲以相交期會以相一盟誓以相救天子之命猶有所行㑹享之國猶有所恥小國得有所依百姓得有所息孔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周之流化豈不大哉及春秋之後衆賢輔國者既沒而禮義衰矣孔子雖論詩書定禮樂王道粲然分明以匹夫無勢化之者七十二人而已皆天下之俊也時君莫尚之是以王道遂用不興故曰非威不立非勢不行仲尼既沒之後田氏取齊六卿分晉道徳大廢上下失序至秦孝公捐禮讓而貴戰爭棄仁義而用詐譎茍以取强而已矣夫簒盗之人列為侯王詐譎之國興立為强是以轉相放效後嗣師之遂相吞滅并大兼小暴師經嵗流血滿野父子不相親兄弟不相安夫婦離散莫保其命湣然道徳絶矣晚世益甚萬乘之國七千乘之國五敵侔爭權盡為戰國貪饕無恥競進無厭國異政教各自制斷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力功爭强勝者為右兵革不休詐偽並起當此之時雖有道徳不得施設有謀之强負阻而恃固連與交質重約結誓以守其國故孟子荀卿儒術之士棄捐於世而游説權謀之徒見貴於俗是以蘇秦張儀公孫衍陳軫代厲之屬生從横短長之説左右傾側蘇秦為從張儀為横横則秦帝從則楚王所在國重所失國輕然當此之時秦國最雄諸侯方弱蘇秦結之合六國為一以儐背秦秦人恐懼不敢闚兵於闗中天下不交兵者二十有九年然秦國勢便形利權謀之士咸先馳之蘇秦初欲横秦弗用故東合從及蘇秦死後張儀連横諸侯聴之西向事秦是故始皇因四塞之國據崤函之阻跨隴蜀之饒聴衆人之䇿乘六世之烈以蠶食六國兼諸侯并有天下仗於詐謀之積終無信篤之誠無道徳之教仁義之化以綴天下之心任刑罰以為治信小術以為道遂燔燒詩書炕殺儒士上小堯舜下邈三王二世愈甚惠不下施情不上逹君臣相疑骨肉相疏化道淺薄綱紀壞敗民不見義而懸於不寧撫天下十四嵗天下大潰詐偽之弊也其比王徳豈不逺哉孔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徳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夫使天下有所恥故化可致也茍以詐偽偷活取容自上為之何以率下秦之敗也不亦宜乎戰國之時君徳淺薄為之謀䇿者不得不因勢而為資據時而為脱字故其謀扶急持傾為一切之權雖不可以臨教化兵革救急之勢也皆髙才秀士度時君之所能行出奇䇿異智轉危為安運亡為存亦可喜皆可觀䕶左都水使者光禄大夫臣向所校戰國䇿書録






  戰國䇿序
  劉向所定著戰國䇿三十三篇崇文總目稱十一篇者闕臣訪之士大夫家始盡得其書正其誤謬而疑其不可考者然後戰國䇿三十三篇復完叙曰向叙此書言周之先明教化修法度所以大治及其後詐謀用而仁義之路塞所以大亂其説既美矣卒以謂此書戰國之謀士度時君之所能行不得不然則可謂惑於流俗而不篤於自信者也夫孔孟之時去周之初已數百嵗其舊法已亡其舊俗其熄久矣二子乃獨明先王之道以為不可改者豈將强天下之主以後世之所不可為哉亦將因其所遇之時所遭之變而為當世之法使不失乎先王之意而已二帝三王之治其變固殊其法固異而其為天下國家之意本末先後未嘗不同也二子之道如是而已盖法者所以適變也不必盡同道者所以立本也不可不一此理之不易者也故二子者守此豈好為異論哉能勿茍而已矣可謂不惑於流俗而篤於自信者也戰國之游士則不然不知道之可信而樂於説之易合其設心注意偷為一切之計而已故論詐之便而諱其敗言戰之善而蔽其患其相率而為之者莫不有利焉而不勝其害也有得焉而不勝其失也卒至蘇秦商鞅孫臏具起李斯之徒以亡其身而諸侯及秦用之亦滅其國其為世之大禍明矣而俗猶莫之悟也惟先王之道因時適變為法不同而考之無庛用之無敝故古之聖賢未有以此而易彼也或曰邪説之害正也宜放而絶之則此書之不泯其可乎對曰君子之禁邪説也固將明其説於天下使當世之人皆知其説之不可從然後以禁則齊使後世之人皆知其説之不可為然後以戒則明豈必滅其籍哉放而絶之莫善於是故孟子之書有為神農之言者有為墨子之言者皆著而非之至於此書之作則上繼春秋下至秦漢之起二百四五十年之間載其行事固不得而廢也此書有髙誘注者二十一篇或曰三十二篇崇文總目存者八篇今存者十篇云編校史舘書籍臣曽鞏序















  戰國䇿序
  國䇿史家者流也其文辯博有煥而明有婉而微有約而深太史公之所考本也自漢稱為戰國䇿雜以短長之號而有蘇張縱横之説學者諱之置不論非也夫史氏之法具記一時事辭善惡必書初無所决擇楚曰檮机書惡也魯曰春秋善惡兼也司馬史記班固漢書有佞幸等列傳學者豈以是為不正一舉而棄之哉矧此書若張孟談魯仲連發䇿之慷慨諒毅觸讋納説之從容養叔之息射保功莫大焉越人之投石謀賢莫尚焉王斗之愛縠憂國莫重焉諸如此類不一皆有合先王正道孔孟之所不能違也若之何置之曽鞏之序美矣而謂禁邪説者固將明其説於天下則亦求其故而為之説非此書指邪起秦迄今千四百嵗由學者不習或衍或脱或後先失次故肖立半字時次相楺劉向已病之矣舊有髙誘注既疎略無所稽據注又不全浸微浸滅殆於不存彪於是考史記諸書為之注定其章條正其衍説而存其舊慎之也地理本之漢志無則缺字訓本之説文無則稱猶雜出諸書亦别名之人姓名多不傳見欲顯其所説故繫之一國亦時有論説以翊宣教化可以正一史之謬備七略之缺於之論是非辨得失而考之興亡亦有補於世紹興十七年丁夘仲冬二十有一日辛巳冬至縉雲鮑彪序











  欽定四庫全書
  戰國䇿卷一
  宋 鮑彪 注
  西周漢志河南洛陽榖城平陰偃師鞏緱氏皆周地也
  安王威烈王子此類並以事見紀表世家新出
  嚴氏為賊嚴仲殺韓相傀列侯三年書殺俠累是也殺人不以道曰賊於此為五年而陽豎與焉鴻烈人間訓注豎小使也韓䇿名堅道周出亡過周周君留之十四日載以乗車駟馬而遣之乘四馬也一車駕四馬所謂駟馬車韓使人讓周讓譙責也然則此時周之令已不行於諸侯矣周君患之客謂周君正語之曰使以留之之情告之寡人孤寡不穀王侯之稱知嚴氏之為賊而陽豎與之故留之十四日以待命也待韓之命小國不足衍亦字以容賊君之使又不至是以遣之也元在東周䇿時周未分也彪謂客之辯雖足以文周而周君實為天下逋逃主所謂欲葢而彰者何以示天下乎
  赧王周紀慎靚王子嵗丁未立徙都西周西周鎬京也宋忠曰卒諡西周武公
  周共太子死周紀云西周武公之共太子死有五庻子皆愛之而無適立也適猶定也故與莫反司馬翦司馬楚卿疑即昭翦謂楚王曰何不封公子咎周君别子而為之請太子請於周使立為太子左成楚人謂司馬翦曰周君不聽是公之智困困不通也而交絶於周也不如謂周君曰孰欲立也微告翦翦令楚王資之以地封之以為之資公若欲為太子此左成告翦之辭為皆去音猶助也因令人謂相國御展子楚相之御姓展廧夫空廧嗇字同小臣也空其名曰王𩔖欲令若為之王楚王𩔖猶似若汝也言楚王之意然此健士也此亦左成喻翦之言健猶悍也居中國中不便於相國二士居中與國事以其悍故相國不之便若出而使周則不居中用事相國之所欲也故以此説之相國必從相國令之為太子此䇿周紀有元在東周
  謂齊王凡言謂言為而不人失之也猶言或謂或為王閔王曰王何不以地齎周最齎持遺也最周之庻子凡周皆周之族以為太子也齊王令司馬悍齊人以賂進周最於周進猶薦左尚齊人謂司馬悍曰周不聽是公之智困而交絶於周也公不如謂周君曰何欲置置猶立令人微告悍悍一本悍請令令王進之以地左尚以此得事以教悍得齊王意故委任之疑此即上章楚王楚人
  司冦布司冦周官布其名為周最謂周君曰君使人告齊王以周最不肯為太子也閔王善最欲其為太子以賂進之最時譲立周以最不肯立告齊臣為君不取也函冶氏冶銷鐡也函蓋其姓為齊太公田和也始代吕氏為齊侯買良劍公不知善歸其劒而責之金歸還之也責取也金買劒之金越人請買之千金折而不賣折折劒将死函冶氏将死而屬其子屬囑同集韻託辭曰必無無以告人獨知自知其良今君之使最為太子周雖以最不肯立告齊猶欲立之特未定耳獨知之契也契約也當兩知之今則獨天下未有信之者也臣恐齊王之謂元作為君實立果亦周子而譲之於最譲飾説也以嫁之於齊嫁猶賣也言欺齊君為多巧巧猶詐最為多詐心欲之而言不肯君何不買信貨哉可信之貨非獨知也奉餋無有愛於最也愛猶吝使天下見之然則立最信矣從周紀皆當為楚王
  秦令樗里疾秦惠王弟其居在渭南隂鄉樗里故號樗里子後相武王以車百乗入周周君迎之以卒百人為卒甚敬楚王怒懐王譲周以其重秦客謂疾㳺騰周人謂楚王曰昔智伯晉卿智㐮子之孫瑶欲伐厹由夷國屬臨淮漢志由作猶又九域圖并州有仇猶城引此遺之大鍾載以廣車欲開道也因隨入以兵厹由卒亡無備故也受其鍾不防有兵桓公伐蔡也僖二年蔡姬沈舟盪公公怒歸之未絶也蔡嫁之故伐之蔡蔡叔度所封屬汝南後徙沛下蔡號言伐楚號聲言也以伐楚號衆其實襲蔡無鍾鼓曰襲今秦虎狼之國也喻其貪殘兼有吞周之意使樗里疾以車百乗入周周君懼焉以蔡厹由惑之以二國為惑故使長兵在前戈矛之屬强弩在後名曰衛疾衛行列為䕶也而實囚之周君豈能無愛國哉恐一日之亡國恐秦亡之而憂大王為楚王憂楚王乃悅樗里傳有
  雍氏之役周紀注陽翟有雍氏城韓紀注赧王三年十五年楚再圍雍氏此十五年也韓徴甲與粟於周徴猶索周君患之告蘇代秦之弟洛陽人蘇代曰何患焉代能為君令韓不徴甲與粟於周又能為君得髙都屬上黨周君大悦曰子茍能寡人請以國聽以國事從之蘇代遂往見韓相國公仲元作中下同韓公族曰公不聞楚計乎昭應楚将也昭屈景皆楚之族姓後有不重注謂楚王曰韓氏罷於兵罷疲同勞也倉廩空並榖所入無以守城吾攻之以飢因其飢攻之不過一月必㧞之得城曰㧞曰㧞物然今圍雍氏五月不能㧞是楚病也病猶困楚王始不信昭應之計矣今公乃徴甲與元作及粟於周此告楚病也猶以飢疲告之昭應聞此必勸楚王益兵守雍氏雍氏必㧞公仲曰善然吾使者已行矣代曰公何不以髙都與周公仲怒曰吾無徴甲與粟於周亦已多矣何為與髙都代曰與之髙都則周必折而入於韓折猶屈入猶歸秦聞之必大怒而焚周之節節符信也行者所執焚之者不通周也周官通達於天下必有節無節則不達不通其使是公以敝髙都得完周也何不與也公仲曰善不徴甲與粟於周而與髙都楚卒不㧞雍氏而去紀有而畧周君為東周
  薛公靖郭君田嬰之子孟嘗君田文也襲其父封薛薛屬魯國以齊為韓魏攻楚楚懐二十六年齊韓魏攻楚此十二年也又與韓魏攻秦齊閔二十六年為韓魏攻秦此十七年也而藉兵乞食於西周藉猶借韓慶凡韓皆韓人其在周去韓仕周也凡非本國人皆自其國来仕者也為西周謂薛公曰君以齊為韓魏攻楚九年取宛葉以北二縣屬南陽九字誤當云六或五為强韓魏為猶是今又攻秦以益之益其强韓魏南無楚憂西無秦患則地廣而益重齊必䡖矣夫本末更盛更猶迭虚實有時言不可常竊為君危之並言齊薛今雖善韓魏後或為患君不如令敝邑周也隂合為秦隂猶私而君無攻但出兵臨秦不用攻也又無藉兵乞食勿示秦以弱君臨函谷臨言以兵至其地函谷關名在𢎞農而無攻令敝邑以君之情心所欲也謂秦王昭襄曰薛公必不補不字破秦以張韓魏張去音大之也所以進兵者欲王令楚割東國以與齊楚之束地即楚䇿下束國云元作也秦王出楚王以為和楚懐三十年張儀誘楚王會秦秦留之此十六年也君令敝邑以此忠秦秦得無攻周之力也秦得無攻元作破而以楚之東國自免也必欲之楚王出必徳齊齊出之齊之恩也齊得東國而益强而薛世世無患秦不大弱無三國之兵故而處之三晉之西趙魏韓本晉三卿分晉而君之故曰三晉三晉必重齊秦居晉西不弱而善齊三晉畏秦故齊重薛公曰善因令韓慶入秦而使三國無攻秦而使不藉兵乞食於周孟嘗傳有今按楚記三國攻楚秦救之引去與此言取宛葉小駮
  三國攻秦反反猶還西周恐魏之藉道也藉亦借為西周謂魏王曰楚宋不利秦之聽元作徳三國也聽猶順從三國近楚宋秦聽之則强而害楚宋故不利也彼且攻王之聚楚宋攻魏之廩庫以利元作到若為秦報魏然魏王懼令軍設舍速東舍軍次也魏東還必道周周必賔之故恐今速東則無賔之之費矣
  韓魏易地韓策書此在楚圍雍氏後西周弗利樊餘周人謂楚王曰周必亡矣韓魏之易地韓得二縣魏亡二縣易地則魏亦有得而獨言亡者亡多於得也所以為之者魏雖多亡然且為之盡包二周東西多於二縣九鼎存焉漢志武王遷九鼎於郟鄏郟鄏屬河南為東周且魏有南陽鄭地三川河内脩武注晉始啟南陽是也京兆山陽皆有鄭河南有新鄭此在楚魏之間新鄭也河南郡注秦三川郡也周紀三川震注涇渭洛而包二周則楚方城之外危南陽郡注葉公邑號方城韓兼兩上黨漢并州郡甘茂𫝊注逺韓近趙故言兩此韓所得也今按東䇿周最再説金投秦䇿藍田徑山三章所言則上黨亦屬魏以臨趙即趙羊腸以上危上黨壺闗有羊腸坂髙注趙險塞山形屈折如羊腸此皆以所近之國强故危故易成之日楚趙皆輕楚王恐因趙兵以止易
  秦攻魏将犀武軍於伊闕唐志為縣屬河南注北有伊闕故關此役秦昭十四年此二十二年進兵而攻周為周最謂李兊趙司冦曰君不如禁秦之攻周禁猶止趙之上計莫如令秦魏復戰趙魏鄰也魏有秦兵則趙無事今秦攻周而得之得猶勝則衆必多傷矣秦欲持元作待周之得持猶保必不攻魏恐重傷秦若攻周而不得前有勝魏之勞後有攻周之敗又必不攻魏今君禁之而秦未與魏講也講和觧也而全趙令其止必不敢不聽是君却秦而定周也却猶退秦去周必復攻魏魏不能支支猶拒必因君而講與秦和也則君重矣凡言重皆制人而不制於人者也若魏不講而疾支之是君存周而戰秦魏也重亦盡在趙
  犀武敗於伊闕周君之魏求救白起既敗魏遂進攻周周以魏怨之故往求救魏王以上黨之急辭之意者有趙或韓兵也周君反見梁囿陳留浚儀注魏惠王自安邑徙大梁有林池曰囿而樂之也綦毋恢周人謂周君曰温囿不下此温屬河南言其樂不在梁下而又近近周臣能為君取之反見魏王王曰周君怨寡人乎對曰不怨且誰怨乎臣為王有患也周君謀主也猶為天子故而設以國為王扞秦設施陳扞衛也而王無之扞也無為周扞者臣見其必以國事秦也秦悉塞外之兵與周之衆以攻南陽而兩上黨絶矣言趙韓援魏之路絶魏王曰然則柰何綦毋恢曰周君形不好小利形猶勢也小利謂温囿國小多憂其勢宜不得游觀事秦而好小利有秦助則無國患乃得㳺觀今王許戍三萬人戍守邊也許為周扞秦與温囿周君得以為辭於父兄百姓云得戌卒之援而私元作利温囿以為樂得戍公也得囿私也必不合於秦臣嘗聞温囿之利計嵗八十金魏人貢其上之數周君得温囿其以事王者嵗百二十金周許魏之數是上黨無患周善事魏則趙韓必不加兵而贏四十金贏有餘賈利也魏王因使孟卯鴻烈汎論注齊人即芒卯致温囿於周君致送也而許之戍彪謂周君非賢君也秦兵在境而樂於囿其志荒矣恢雖能得囿非君子所以事其君者也
  犀武敗周使周足周相之秦或謂周足曰何不謂周君曰臣之秦秦周之交必惡皆美惡之惡主君之臣主君稱周君又秦重秦之所重而欲相者欲得相周且惡臣於秦此人欲代足相周故敗其使事此二國所以必惡而臣不能為使矣臣願免而行免已之相以順欲者君因相之彼得相不惡周於秦矣君重秦此下或人復説足也故使相往行而免是元作且輕秦也公必不免雖以免自請勢不可免也公言是而行交善於秦是公之事成元作成事也交惡於秦不善於公者補者字且誅矣意其惡足於秦也
  蘇厲亦秦之弟謂周君曰敗韓魏殺犀武攻趙取藺離石祁者藺及離石屬西河祁屬太原皆白起秦将武安君是攻用兵攻功字言善巧也又有天命也得天之助今攻梁魏都梁必破破則周危君不若止之謂白起曰楚有養由基者楚共王将善射去栁葉者百步而射之百發百中𤼵𤼵矢左右皆曰善有一人過曰善射可教射也矣意欲其息養由基曰人皆善善善我子乃曰可教射子何不代我射之也客曰我不能教子支左屈右支去竹之支也蓋取其直左右臂夫射栁葉者百發百中而不以善息百中善也此時宜息少焉氣力倦弓撥矢鉤元作拘今從史撥弓反也鉤矢鋒屈也一發不中前功盡矣盡猶滅今公破韓魏殺犀武而北攻趙取藺離石祁者公也公之功甚多今公又以秦兵出塞過兩周踐韓而以攻梁踐履也猶過一攻而不得前功盡滅公不若稱病不出也周紀三十四年有
  楚兵在山南山吳岳屬扶風禮所謂岳山也元作吾下同楚将也髙注吾作五将為楚王傾㐮屬怨於周屬連也猶結或謂周君曰不如令太子将軍正周太子也将去音軍正猶卒正軍之率也迎伍得於境而君自郊迎令天下皆知君之重伍得也因泄之楚曰㣲漏其言使楚知之周君所以事伍得者器必名曰謀楚此以間得於楚言與得之器其欵識云然王必求之楚王而伍得無効也効猶致也得實未嘗得器故無以効王必罪之以其欺也彪謂此謀雖不出於正而免國於難可也
  楚請道於兩周之間以假道請以臨韓魏周君患之蘇子元作秦秦字季子洛陽人其死時東西周未分此當為代若厲諸如此處不一謂周君曰除道屬之於河除去穢也夏紀注河出金城積石蓋道行兩周之間使楚所假連及之韓魏必惡之惡楚齊秦恐楚之取九鼎也道廣可以出鼎必救韓魏而攻楚楚不能守方城之外安能道二周之間若四國弗惡齊秦韓魏君雖不欲與也與之道楚必将自取之矣
  秦召周君周君難往意不欲往或為周君謂魏王安釐曰秦召周君将以使攻魏之南陽王何不出兵於河南河南洛陽也時未為郡言河之南耳周君聞之将以為辭於秦而不往以魏兵在境為言周君不入秦秦必不敢越河越度也而攻南陽
  周君之秦謂周最曰最時從不如譽秦王之孝也秦昭因以原為太后養地齊記注河内沁水有原城后昭王母宣太后也供養之地湯沐邑也秦王太后必喜是公有秦也有言得其意交善周秦之交周君必以為公功交惡勸周君入秦者必有罪矣紀四十五年有
  秦欲攻周周最謂秦王曰為王之國計者不攻周攻周實不足以利國而聲畏天下聲猶名也周天子也今見攻故天下畏秦天下以聲畏秦必東合於齊兵敝於周攻雖勝不無傷失而合天下於齊則秦孤而不王矣是天下欲罷秦罷疲同下同故勸王攻周秦與天下俱罷天下合齊而與秦戰戰則必疲則令不横行於周矣横行無畏忌也紀有
  宮他周人謂周君曰宛恃秦而輕晉宛屬南陽故申伯國南陽三晉時屬韓韓釐五年秦㧞我宛蓋宛亡在春秋之晉三晉分晉乃屬韓也秦飢而宛亡此下皆恃逺輕近而亡秦飢不暇救宛故晉滅之其亡不經見鄭恃魏而輕韓魏攻蔡而鄭亡鄭河南新鄭鄭君乙二十一年韓哀侯滅之邾莒亡於齊魯鄒縣故邾也邾曹姓國二十九世楚滅之莒屬城陽國故盈姓國三十世楚滅之蓋恃齊也陳蔡亡於楚陳舜後漢淮陽國楚惠王十年滅陳四十二年滅蔡皆不見所恃蓋即恃楚不備之也此皆恃援國而輕近敵也援引也故有助意今君恃韓魏而輕秦國恐傷矣君不如使周最元作早隂合於趙以備秦則不毁













  戰國策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戰國策卷二
  宋 鮑彪 注
  東周漢志河南鞏東周君所居
  惠公周紀考王封其弟河南是為桓公桓公子威公威公子惠公惠公封其子於鞏號東周惠公然則河南鞏父子同諡也又紀西周武王赧王則諡也蓋以避秦不敢稱尊楚記頃㐮十八年王赧使武公此武公赧王臣也而徐注以為惠公之子踈矣惠公之子自為東周君豈為西周用耶然兩周西先亡至荘㐮元年俱滅
  秦興師臨周而求九鼎周君患之以告顔率周人顔率曰大王勿憂臣請東借救於齊顔率至齊謂齊王曰夫秦之為無道也欲興兵臨周而求九鼎周之君臣内自盡盡其心思計與秦計猶謀不若歸之大國謂齊夫存危國周有秦兵危也美名也得九鼎厚寳也厚猶重願大王圖之齊王大發師五萬人使陳臣思即後田臣思凡陳田皆齊公族将以救周而秦兵罷齊将求九鼎周君又患之顔率曰大王勿憂臣請東解之束之齊解免之顔率至齊謂齊王曰周頼大國之義得君臣父子相保也願獻九鼎不識大國何涂之從問其路所從出禮遂上有徑洫上有涂而致之齊齊王曰寡人将寄徑於梁徑步道也猶言假涂顔率曰不可夫梁之君臣欲得九鼎謀之暉臺之下臺名曰暉故孟子稱梁有臺池之樂元作少海之上九域圖開封有沙海引此其日久矣鼎入梁必不出齊王曰寡人將寄徑於楚楚非適齊之途既不可入梁亦無從至楚其云然不可曉也對曰不可楚之君臣欲得九鼎謀之於葉庭之中即南陽葉也其日久矣若入楚鼎必不出王曰寡人終何涂之從而致之齊顔率曰敝邑固竊為王患之夫鼎者非效壺醯醬瓿耳壺昆吾圜器瓿甂也可懐挾提挈以至齊者非效鳥集烏飛兎興馬逝並喻其輕疾灕然止於齊者集韻灕滲流貌昔周之伐殷得九鼎凡一鼎而九萬人輓之輓引也九九八十一萬人士卒師徒士一人也二千五百人為師徒步行者械器被具械器之總名被具士卒所服用之具所以備者稱此備人之所應用使稱足此八十一萬人今大王縱有其人何涂之從而出竊為大王私憂之齊王曰子之數来猶無與耳{{{1}}}顔率曰不敢欺大國疾定所從出敝邑遷鼎以待命齊王乃止
  秦攻宜陽韓邑屬𢎞農秦武三年攻宜陽赧之七年也周君謂周累曰子以為如何對曰宜陽必㧞也君曰宜陽城方八里材士十萬士之有材武者粟支數年公仲之軍二十萬景翠楚将以楚之衆臨山而救之楚與韓隣而與秦相圖故救之秦必無功對曰甘茂下蔡人仕秦羇旅也集韻羇旅寓也攻宜陽而有功則周公旦也言且相秦無功則削迹於秦言不得留秦王不聽羣臣父兄之議而攻宜陽宜陽不㧞秦王恥之臣故曰㧞君曰子為寡人謀且奈何對曰君謂景翠曰公爵為執珪官為柱國楚卿戰而勝則無加焉矣不勝則死不如背秦援宜陽翠時蓋援宜陽而有秦相故説之云公進兵秦恐公之乗其敝也乗謂因而攻之必以寳事公公仲慕公之為己乗秦也亦必盡其寳秦㧞宜陽景翠果進兵秦懼遽効煑棗屬濟隂寃句韓氏果亦効重寳景翠得城於秦受寳於韓而徳東周徳恩之也
  東周與西周戰韓救西周為東周謂韓王曰西周者故天子之國也多名器重寳按兵而勿出按下與舉兵反可以徳東周西周之寳可盡矣欲韓出兵故賂之紀八年有
  東周與西周爭西周欲和於楚韓和二國以為已援齊明疑楚人兩見楚策謂東周君曰臣恐西周之與楚韓寳令之為己求地於東周也不如謂楚韓曰西周之欲入寳持二端言東兵急則入不急則已今東周之兵不急西周西周之寳不入楚韓楚韓欲得寳則且趣我攻西周趣疾也督使疾戰我謂東周西周寳出是我為楚韓取寳以徳之也言有恩於楚韓西周弱矣
  東周欲為稻為謂種之西周不下水稻宜濕西周居河之上流東周患之蘇子非代則厲謂東周君曰臣請使西周下水可乎乃往見西周之君曰君之謀過矣今不下水所以富東周也今其民皆種麥麥宜燥也無他種矣君若欲害之不若一為下水以病其所種下水東周必復種稻種稻而復奪之若是則東周之民可令一仰西周有望於上則仰而受命於君矣西周君曰善遂下水蘇子亦得兩國之金也彪謂此䇿不可行東西周壌地相接豈不能候其所種蘇子東人也為東㳺説西豈得不疑且今下水安能保其不奪雖一為下何補哉
  昭獻在陽翟屬潁川周君将令相國往往與獻會相國將不欲蘇厲為之謂周君曰楚王與魏王遇也主君令陳封之楚此言疇昔之事陳向許皆仕周而位在相下令向公之魏楚韓之遇也亦其王遇主君令許公之楚令向公之韓今昭獻非人主也而主君令相國往若其王在陽翟主君將令誰往言必君自往周君曰善乃止其行
  秦假道於周以伐韓周恐假之而惡於韓不假而惡於秦史黶韓史疑即厭謂周君曰君何不令人謂韓公叔韓公族曰秦敢絶塞絶横渡塞障也為垣壘以遮止鄰國往來而伐韓者信東周也公何不與周地發重使使周𤼵使使之楚秦必疑秦楚相圖之國也周使使楚故秦疑其圖已不信周是韓不伐也不受秦伐又謂秦王曰韓强與周地將以疑周於秦寡人不敢弗受秦必無辭而令周弗受是得地於韓而聽於秦也紀八年有彪謂十有國之士設心措辭無不出於詐若此者君子之所恕也下章次之
  楚攻雍氏此亦赧之十五年也周粻秦韓粻食米也時秦救韓周以米餉之楚王怒周周之君患之為周謂楚王曰以王之强而怒周周恐必以國合於所與粟之國則是勁王之敵也勁强也故王不如速解周恐周以楚怒之故恐彼前得罪而後得解必厚事王矣
  蘇厲為周最謂蘇子元作秦曰君不如令王君稱蘇子王周君也此時與赧俱王其稱公後避秦也聽最以地合於魏趙地周地故必怒稱故者特為之怒蘇子怒最合於齊怒最而及其所合是君以合齊與强楚吏産子時齊與楚善合齊則得與楚為與國可至再世産子言易世也與黨與也君若欲因最之事與最同合魏趙此厲本謀也前皆㳺辭耳故為為周最則合齊者君也割地者最也
  謂周最曰仇赫之相宋將以觀秦之應趙宋絶句敗三國韓魏齊也魏紀哀二十一年與韓齊敗秦函谷蓋此時秦欲敗之反為所敗也赧十八年三國不敗將與趙宋合於東方即三國以孤秦亦將觀韓魏之於齊也不固則將與宋敗三國此應秦也則賣宋於三國此應三國也以國情輸之曰賣言赫不忠於宋不應秦則應三國以此知赫本非宋人公何不令人謂韓魏之王韓㐮魏哀曰欲秦趙之相賣乎此賣猶欺何不合周最兼相使韓魏皆相之視之不可離視示字二國同相最可見其交之固則秦趙必相賣以合於王也
  為周最謂魏王曰秦知趙之難與齊戰也難言其不利將恐齊趙之合也必隂勁之助趙以兵使之强趙不敢戰難先戰恐秦不已収也違其勁之之意先合於齊秦趙爭齊齊固秦所欲合故其勁趙謂之隂勁而王無人焉無主其事於齊者不可王不去周最最時在魏欲之齊故此士為之言使得去合與收齊與即謂齊齊魏之與國而以兵急之元作之急急之以兵則非合矣則伐齊無因事矣言秦見齊有魏兵必伐之有此有彼曰因猶言無他事矣齊敗魏馬陵宜為魏讐因此言合與蓋其國形宜相依也
  謂周最曰魏王以國與先生以徳齒尊稱之也與謂相之貴合於秦以伐齊貴猶欲薛公田文故主齊閔王也最嘗仕齊故稱之輕忘其薛不顧其先君之丘墓謂齊王田文欲去國以避秦兵而公獨修虚信最本善齊固不背齊然今相魏魏有以秦伐齊之形猶為虛信信謂親之為茂行茂盛美也明羣臣明猶示也臣魏臣據故主據仗持也猶言為之此言最在魏示朝臣以為齊王不欺之此所謂茂行不與伐齊與去音産以忿强秦産猶生也魏欲伐齊已獨不與猶生此節目也違秦不伐齊故秦忿不可公不如謂魏王薛公曰請為王入齊天下不能傷齊最之智畧足以全齊而有變萬一有傷齊者臣請為救之此則非虛信矣無變王遂伐之伐秦且臣為齊奴也為去音言其為之如奴事主如累王之交於天下累者事相連及猶誤也交謂齊魏不可此言非人之情王為臣賜厚矣臣入齊則王亦無齊之累也此累猶患
  趙取周之祭地周君患之告於鄭朝凡鄭皆鄭人鄭朝曰君勿患也臣請以三十金一斤為一金復取之周君予之鄭朝獻之趙太卜因告以祭地事及王病使卜之太卜譴之曰譴謫問也周之祭地為祟神禍也趙乃還之
  杜赫周人欲重景翠於周謂周君曰君之國小盡君之重寳珠玉以事諸侯不可不察也國小必賂以求援不可勝賂故宜察譬之如張羅者張之於無鳥之所則終日無所得矣張於多鳥處則又駭鳥矣多鳥處有觸羅者傍鳥必覺覺則羣驚而去矣必張於有鳥無鳥之際然後能多得鳥矣今君將施於大人大人輕君施於小人小人無可以求又費財焉均之費財而小人多則多費也君必施於今之窮士不必且為大人者不必猶不可知也言不終窮或且為大人者此指翠也故能得欲矣齊䇿楚䇿皆有杜赫在齊則威王時於周顯王時也自顯威至是八十年矣疑赫字誤景翠實此時人
  三國隘秦赧十八年注具前隘謂隔絶之周令其相之秦以秦之輕也見其隘於三國留其行不進有人謂相國曰秦之輕重未可知也秦欲知三國之情公不如遂見秦王曰請為一作謂王聽東方之處聽偵𠉀之東三國也處其所為秦必重公是公重周下衍重周二字以取秦也秦重相則周重矣齊重故有周齊重天下重之也故猶舊也有言善之而已取齊此時秦齊為天下重已善秦不可忽齊故又勸之取齊是周常不失重國之交也
  元作昌下同此書作宫不一他亡西周以罪去國曰亡之東周盡輸西周之情於東周輸言委以告之東周大喜西周大怒馮雎元作且雎之省也猶趙作肖齊作立故後唐且史作雎裴駰亦曰唐雎以華顛悟秦也此西人下同曰臣能殺之君予金三十斤馮雎使人操金與書間遺宫他為反間書以遺之曰告宫他事可成勉成之不可成亟亡来亡来亟急也事久且泄自令身死事泄露則死而不亟来自取之也因使人告東周之候偵𠉀之吏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雄曰西北一候曰今夕有姦人當入者矣候得而獻東周得其人與書東周立殺宫他
  昭翦與東周惡或謂昭翦曰為公畫隂計為人謀者畫之以籌昭翦曰何也曰補此字西周甚憎東周常元作嘗欲東周與楚惡西周必令賊賊公因宣言東周也集韻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以惡元作西周二字之於王也王楚懐也昭翦曰善吾又恐東周之賊已此翦自計而以輕西周惡之於楚翦惡東必善西西善翦則楚亦因重西矣東欲壊其交故賊翦翦死則西無内主於楚東因得使楚惡之遽和東周彪謂周衰君臣惟貪利而畏禍故一切趨避變亂於㳺談之口而無有持操翦之慮死如此其能復固其所守乎
  周最謂吕禮凡吕皆齊人禮以秦昭十三年奔魏十九年復歸秦其相齊在薛公歸薛後見孟嘗傳蓋赧二十一年後也曰子何不以秦攻齊臣請令齊相子秦攻齊禮使之也齊欲免攻故可使之相禮子以齊事秦必無慮元作處矣子因令下衍周字最居魏以共之與齊俱事秦是天下制於子也子東重於齊西貴於秦秦齊合則子常重矣
  謂薛公田文曰周最於齊王厚也閔王而逐之聽祝弗齊人相吕禮者欲取秦也秦𥙷此二字齊合上章所謂以齊事秦弗與禮重矣與猶如也言二國合則齊所重無如禮者下衍周字秦有之秦必輕君君弗如急北兵趨趙亦與趙攻秦以秦魏能左右之曰以以猶使収周最以為後行齊初逐最欲取秦合也今攻秦收最用之可圖後舉行猶舉且反齊王之信齊前與秦合今與趙攻之信反也又禁天下之率率猶從也謂從齊齊無秦天下果弗必走果猶决也走去音趨之也言不趨齊齊王誰與為其國舍必重文孟嘗傳有
  齊聽祝弗外周最謂齊王曰逐周最聽祝弗相吕禮者欲深取秦也秦得天下則伐齊深矣秦得齊則益强故能得天下得天下則亦不能存齊夫秦𥙷齊合則趙恐伐秦伐之故急兵以示秦趙兵攻齊秦以趙攻攻齊與之齊伐趙之猶趨其實同理以趙攻齊則得齊趨齊伐趙亦得趙故其理同必不處矣處猶據也言秦不據齊理同而獨不據齊齊無兵而趙已出兵故也故用祝弗即天下之理也理在受兵於趙
  周相吕倉見客於周君言之於君使得見前相工師籍恐客之傷已也傷猶毁此即後工陳籍因令人謂周君曰客者辯士也然而所以不可者不可聽用好毁人彪謂工師籍非端人也禮義不愆何恤人之言
  周文君史書東周畧甚豈惠公後有此君耶不然則惠公别稱也鴻烈道應訓亦稱周昭文君此後書訓皆鴻烈也下衍士字工師籍相吕倉國人不說也君有閔閔之心亦不説也謂周文君曰國必有誹譽誹謗也忠臣令誹在已譽在上宋君奪民時以為臺而民非之見㐮十一年無忠臣以掩蓋之也子罕𥼶相為司空司空主土工𫝊言子罕親執扑以行築者是也民非子罕而善其君齊桓公宫中女元作士市女閭七百閭里中門也為門為市於宫中使女子居之國人非之管仲故為三歸之家婦人謂嫁曰歸夫家曰家仲蓋三取女也以掩桓公非自傷於民也管仲為此人皆毁之仲非樂於毁也其意欲掩蓋桓公耳一説仲欲掩公之非寜自毁也春秋記臣弑君者以百數皆大臣見譽者也故大臣得譽非國家之美也彪謂此言掩君之非可耳而齒見譽者於弑君之列則後世名卿賢相何道而可以安於朝廷之上不仁哉此言也故衆庻成强言師藉之得衆增積如山周君遂不免卒相倉也
  温人之周温時為西邑綦毋恢請之也周不納並東周客即對曰主人也矯稱東人問其巷而不知也吏因囚之君使人問之曰子非周人而自謂非客何也對曰臣少而誦詩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小雅北山詩普徧率循也今周君天下則我天子之臣而又為客哉故曰主人君乃使吏出之
  或為周最謂金投蓋趙人之不善齊者曰秦以周最之齊疑天下周使最之齊秦以此疑周齊與天下合而謀已而又知趙之難子不敢違投齊人戰恐秦既疑齊投又不善齊故齊懼伐下衍韓字之合必先合於秦秦齊合則公之國虚矣言趙必破而為墟墟虛字同大丘也公不如救齊因佐秦而伐韓魏上黨長子屬上黨並韓地趙之有已二國有秦兵故趙得取其邉地公東收寳於秦佐秦故南取地於韓魏因以困韓魏唇齒之國故也徐為之東為猶謀也東謂齊則有合矣齊合趙也始時趙與齊隙無合理今得秦韓故齊懼而合其實最時相齊慮有趙患故為最謀者移之韓魏也
  周最謂金投曰公負令秦與强齊戰負猶失也其失在此戰勝勝齊秦且収齊而封之封謂疆理之使無多割割謂出地而聽天下之戰諸國求地於齊齊不多割則必戰此秦弱齊之計不勝國大傷趙傷也時趙令秦與齊戰戰不勝則秦必咎趙能無傷乎不得不聽秦趙聴也秦盡韓魏之上黨太原魏地從為秦郡西土元作止秦之有已秦之所難者齊也已収齊則韓魏不守秦地天下之半也制齊楚三晉之命趙以大傷故亦見制元作復國且身危覆如覆器然國趙也身謂投是何計之道也言非計此䇿最為齊使趙拒秦也
  石行秦周人謂大梁造秦爵梁作良秦孝十年衛鞅惠文五年公孫衍昭㐮十五年白起皆為之此蓋起也曰欲決霸王之名不如備兩周辯智之士備謹待之謂周君曰行秦謂之君不如令辯智之士為君爭於秦秦欲卑周爭者爭此也既謹待之則争必得矣







  戰國策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戰國策卷三
  宋 鮑彪 註
  蘇張説外自𢎞農故關以西京兆扶風馮翊北地上郡西河安定天水隴西皆秦地南有巴蜀廣漢犍為武都西有金城武威張掖酒泉燉煌又西南有牂柯越嶲益州皆屬焉
  孝公獻公子顯王八年庚申立
  衛鞅衛之庻孽公子姓公孫氏亡魏入秦鞅事公相公叔痤為庻子見魏策孝公以為相封之於商屬𢎞農號曰商君商君治秦法令至行至猶極公平無私罰不諱强大諱猶避也强宗大族賞不私親近法及太子是為惠王黥劓其傅墨湼其顙曰黥截鼻曰劓太子犯法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也不可刑刑其傅公子䖍黥其師公孫賈朞年之後道不拾遺民不妄取兵革大强革甲也以革為札諸侯畏懼然刻深寡恩刻猶深也刻金木者有深而已特以强服之耳孝公行之八年疾且不起欲傳商君傳位與之辭不受孝公已死惠王代後莅政有頃莅臨也集韻頃少選商君告歸懼誅歸商人説惠王曰大臣太重者國危左右太親者身危君之身今秦婦人嬰兒集韻女曰嬰男曰兒皆言商君之法莫言大王之法是商君反為主大王更為臣也且夫商君固大王之仇讐也願大王圖之商君歸還時自商欲歸魏不得故還秦惠王車裂之而秦人不憐無念之者
  惠文君孝公子元年顯王三十二年甲申也十三年始稱王前此稱王後人追書耳
  蘇秦始將連横文穎曰關東為從西為横孟康曰南北為從東西為横瓉曰以利合曰從以威勢相脅曰横説秦惠王曰大王之國西有巴蜀漢中之利三郡並屬益州北有胡貉胡樓煩林胡之𩔖集韻貉似狐代馬之用代幽州郡南有巫山在南郡巫黔中之限黔故楚地秦北距此二郡耳故言限秦昭三十年始定為黔中郡後為武陵郡見後志東有殽函之固始皇紀注殽二殽函函關也在𢎞農田肥美民殷富殷盛也戰車萬乗奮撃百萬士之能奮撃者沃野千里沃言其肥潤蓄積饒多地勢形便地勢與形便於攻守此所謂天府言蓄聚之富非人力也天下之雄國也物之雄者强以大王之賢士民之衆車騎之用騎士之便馬者兵法之教教猶習可以并諸侯吞天下稱帝而治願大王少留意臣請奏其効奏進効功也秦王曰寡人聞之毛羽不豐滿者不可以髙飛文章不成者文章法令也不可以誅罰道徳不厚者不可以使民政教不順者逆人之心不可以煩大臣逆人心則行之難故大臣勞今先生儼然矜荘貌不逺千里而庭教之教之於廣庭願以異日異猶它也俟成順然後承教以此知為惠王初蘇秦曰臣固疑大王之不能用也昔者神農伐補遂國名未詳黄帝伐涿鹿屬上谷而禽蚩尤九黎氏之後見事史堯伐驩兠書止言憂之豈嘗伐之而不服耶舜伐三苗國名縉雲氏之後禹伐共工伐乃流之湯伐有夏文王伐崇崇侯虎紂卿士道之為惡武王伐紂齊桓任戰任猶用也作内政寄軍令是也而霸天下由此觀之惡有不戰者乎古者使車轂撃馳轂輻所湊也相撃而馳言其衆言語相結結親也天下為一約從連横兵革不藏文士並飭文猶辯也飭飾同諸侯亂惑萬端俱起不可勝理科條既備科程也集韻條件也民多偽態書策稠濁策簡也大事書之稠多也言冇司文書多閲者昏亂百姓不足上下相愁民無所聊集韻聊頼也明言章理文章法理兵甲愈起辯言偉服偉竒也戰攻不息繁稱文辭㳺説也天下不治舌敝耳聾不見成功行義約信天下不親於是乃廢文任武厚養死士敢死之士綴甲厲兵集韻厲嚴也効勝於戰場効致其功也夫徒處而致利徒猶空也言無所為安坐而廣地雖古五帝三王五霸明主賢君常欲坐而致之其勢不能故以戰續之寛則兩軍相攻廹則杖㦸相撞廹近也杖如杖劍㦸謂持㦸㦸有支矛撞手擣也然後可建大功是故兵勝於外義强於内論戰故獨言義威立於上民服於下今欲并天下凌萬乗集韻凌侵尚也當從人詘敵國詘服之制海内子元元元善也民之𩔖善故稱元臣諸侯言敵國又言諸侯則侯非其敵者非兵不可今之嗣主時君皆繼世者也忽於至道皆惛於教惛不明也亂於治迷於言惑於語沉於辯沉猶溺溺於辭溺謂為所冐没以此論之王固不能行也説秦王書十上而説不行黑貂之裘敝貂䑕屬大而黄黑出丁零國黄金百斤盡資用乏絶資貨也去秦而歸贏縢方言儋齊楚陳宋曰攍通作贏縢緘也履蹻負書擔囊髙注槖囊也然則此字元作槖從兩説則上縢字當從巾囊也槖無底囊有底形容枯槁靣目黧元作犁集韻黧黑黄色狀有愧色愧元作歸今從髙注歸至家妻不下絍機縷也不下言自若嫂不為炊父母不與言蘇秦喟然歎曰喟大息也妻不以我為夫嫂不以我為叔父母不以我為子是皆秦之罪也乃夜發書陳箧數十篋藏也得太公隂符之謀漢志有隂符經伏而誦之簡練以為揣摩簡猶擇練洓帛也取其熟揣量摩研也遊説之術或量其情或研切之讀書欲睡引錐自刺其股錐鋭也鍼之𩔖血流至足曰安有説人主不能出其金玉錦繡取卿相之尊者乎朞年揣摩成曰此真可以説當世之君矣於是乃摩燕烏集闕摩言切近過之闕名未詳見説趙王肅侯於華屋之下見説見而説也華髙麗也抵掌而談集韻抵側撃也趙王大説封為武安君受相印革車百乗兵車也錦繡千純集韻匹端曰純白璧百雙黄金萬鎰一鎰二十四兩以隨其後約從散横以抑强秦故蘇秦相於趙而關不通六國之關不通秦也當此之時天下之大萬民之衆王侯之威謀臣之權皆欲决於蘇秦之策决言用之不疑䇿謀也不費斗糧未煩一兵未戰一士未絶一絃未折一矢諸侯相親賢於兄弟賢猶勝夫賢人在而天下服一人用而天下從故曰式於政不式於勇式猶用式於廊廟之内廊東西序廟以尊先祖人君之居謂之巖廊廟堂尊嚴之稱不式於四境之外當秦之隆蘇秦隆盛之時黄金萬鎰元從水為用轉轂連騎後車之盛炫熿於道光耀也山東之國從風而服以草偃為喻也使趙大重為從主諸侯尊之且夫蘇秦特窮巷掘門鑿垣為門桑户棬樞之士耳樞門牝也揉木為之如棬棬屈木盂也伏軾車前横木撙銜集韻撙挫也蓋猶頓銜勒也横歴天下歴過也猶横行庭説諸侯之主猶庭教云杜左右之口杜猶塞天下莫之伉集韻匹也将説楚王路過洛陽漢為河南郡父母聞之清宫除道清洒掃也張樂設飲張施也郊迎三十里迎於郊妻側目而視不敢正視傾耳而聽嫂虵行匍伏虵不直行伏音匐匍匐伏地也四拜自跪而謝集韻跪小拜也既拜復膝地蘇秦曰嫂何前倨而後卑也倨不遜也嫂曰以季子位尊而多金譙周曰秦字季子蘇秦曰嗟乎貧窮則父母不子富貴則親戚畏懼人生世上勢位富厚蓋可以忽乎哉忽輕也此策史畧同合從在趙肅侯十六年此四年彪謂秦之自刺可謂有志矣而志止於金玉卿相故其所成就適足誇嫂婦耳而此史極口稱頌之是亦利祿徒耳惡覩所謂大丈夫之事哉
  秦惠王謂寒泉子秦處士之號曰蘇秦欺寡人欺詐也言以虚聲恐之欲以一人之智反覆山東元作東山之君從以欺秦趙固負其衆負猶恃故先使蘇秦以其幣帛約乎諸侯諸侯不可一猶連雞之不能俱止於棲亦明矣連謂繩繋之棲雞所宿也寡人忿然含怒日久吾欲使武安子起往喻意焉喻諭同告也告諸侯以不可一之意寒泉子曰不可夫攻城墮邑敗城邑曰墮請使武安子善我國家稱國家之美使諸侯請使客卿張儀魏人仕秦惠五年為客卿秦惠王曰敬受命按起以昭二十九年為武安君自合從至是五十七年矣所稱武安子起謬也
  楚魏戰於陘山魏記蘇秦𫝊注在密縣密屬河南楚記威王卒魏因喪取我陘山魏㐮六年伐楚敗之陘山在此前九年魏許秦以上洛屬𢎞農以絶秦於楚使不助楚魏戰勝楚敗於南陽荆州郡非修武所謂秦責賂於魏責求也魏不與管淺秦人謂秦王曰王何不謂楚王曰魏許寡人以地今戰勝魏王背寡人也王何不與寡人遇遇猶會魏畏秦楚之合必與秦地矣是魏勝楚而亡地於秦也是王以地徳寡人秦因楚會得地楚之惠也秦之楚者多資矣之往也言將以厚幣往結楚好魏弱若不出地則王攻其南寡人攻其西魏必危秦王曰善以是告楚楚王揚言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顯言之與秦遇魏王聞之恐効上洛於秦
  楚使者景鯉在秦從秦王與魏王遇於境此下脱簡有秦使周最觧説與魏所以遇之意見髙注而楚䇿有其事是以鯉與之遇也敝邑之於與遇善之加好於魏故齊不合也楚王因不罪景鯉而徳周秦齊魏讐也好魏故齊不合齊楚敵也齊不合故楚説
  楚王使景鯉如秦客謂秦王曰景鯉楚王下衍使景二字所甚愛王不如留之以市地市買賣所之也言使楚以地贖鯉如之楚王聽則不用兵而得地楚不聽則殺景鯉更衍下不字與不如景鯉者元作留是便計也便猶利安秦王乃留景鯉景鯉使人説秦王曰臣見王之權輕天下權猶勢也天下所輕而地不可得也臣之来使也聞齊魏皆且割地以事秦所以然者以秦與楚為昆弟國今大王留臣是示天下無楚也齊魏有何重於孤國也有猶又楚知秦之孤不與地而外結交以圖圖秦則社稷必危不如出臣秦王乃出之
  楚攻魏張儀謂秦王曰不如與魏以勁之與猶助魏戰勝復聽於秦必入西河之外禹貢西河屬雍州此時屬魏子夏老於西河之上是也不勝魏不能守王必取之自取河外王用儀言取皮氏卒萬人車百乗皮氏屬河東魏地也今秦於此取卒與車豈喪地七百里時入秦耶以與魏犀首公孫衍也隂晉人司馬彪曰犀首魏官若今虎牙將軍戰勝威王魏兵罷敝罷疲同恐畏秦果獻西河之外魏㐮五年入秦河西地此前八年也儀時為客卿魏七年納上郡此前十年也儀時為相
  田華之為陳軫二皆齊姓説秦惠王曰臣恐王之如郭君郭號同屬扶風夫晉獻公欲伐郭而憚舟之僑存憚難之也僑郭大夫荀息晉大夫曰周書有言美女破舌破壊其事舌指諌臣乃遺之女樂以亂其政舟之僑諫而不聽遂去閔二年奔晉因而伐郭遂破之又欲伐虞屬河東大陽而憚宫之竒存之竒虞臣荀息曰周書有言美男破老老成人乃遺之美男教之惡宫之奇宫之奇以諫而不聽遂亡左氏不言其亡因而伐虞遂取之今秦自以為王時亦未王謂其欲之能害王者之國者楚也因其有自王之志故稱之曰王者楚知横門君元作横君注有門字知為脱文蓋秦將也之善用兵下衍用兵二字與陳軫之智故驕張儀以五國驕寵之也言楚使韓魏趙燕齊以事屬之以重其權按儀初㳺楚楚相笞之後相楚乃為秦間耳楚無驕之之事今云然因其自楚来間之耳来必惡是二人惡言其惡也願王勿聽也張儀果来辭因言軫也王怒而不聽
  張儀又惡陳軫於秦王曰軫馳秦楚之間今遂不加善秦而善軫言楚善之然則是軫自為而不為國也且軫欲去秦而之楚王何不聽乎聽猶許王謂陳軫曰吾聞子欲去秦而之楚信乎陳軫曰然王曰儀之言果信也曰非獨儀知之也行道之人皆知之曰孝己愛其親世紀殷髙宗有賢子孝己母早死髙宗惑後妻之言放之而死天下欲以為子子胥忠乎其君伍子胥楚人平王殺其父奢胥奔吳呉王夫差敗越於夫椒越王勾踐求委國為臣妾夫差將許之胥諌不聽後吳伐齊胥諌請釋齊先越太宰嚭讒之賜劒以死天下欲以為臣賣僕妾售乎閭巷售賣去手也者良僕妾也良善也出婦嫁鄉曲者曲里之一曲如韋曲杜曲良婦也吾不忠於君楚亦何以軫為忠乎忠且見棄吾不之楚何適乎秦王曰善乃止之軫傳有
  陳軫去楚之秦言去楚者本其始仕秦之時自楚来也且為輸楚張本張儀謂秦王曰陳軫為王臣常以國情輸楚情謂國事之隐者儀不能與從事願王逐之即復之楚願王殺之王曰軫安敢之楚也王召陳軫告之曰吾能聽子子欲何之請為子約車約纒束之對曰臣願之楚王曰儀以子為之楚吾又自知子之楚子非楚且安之也軫曰臣出必故之楚以順王與儀之策策謂其所籌度而明臣之楚與否也此之即所謂以國情輸楚楚人有兩妻者人誂其長者誂相呼誘也長者詈之詈罵也誂其少者少者許之居無幾何時不久也有兩妻者死客謂誂者曰汝取長者乎少者乎取長者誂者對也客曰長者詈汝少者和汝和猶應汝何為取長者曰居彼人之所則欲其許我也今為我妻則欲其為我詈人也以國情輸楚猶許者也軫誠有此則今之楚楚必不欲也今楚王明主也而昭陽賢相也軫為人臣而常以國情輸楚楚元作王王必不留臣昭陽將不與臣從事矣以此明臣之楚與否之亦猶於軫出張儀入問王曰陳軫果安之王曰夫軫天下之辯士也熟元作孰視寡人曰軫必之楚寡人遂無奈何也寡人因問曰子必之楚也則儀之言果信也軫曰非獨儀之言也行道之人皆知之昔者子胥忠其君天下皆欲以為臣孝己愛其親天下皆欲以為子故賣僕妾不出里巷而取者良僕妾也出婦嫁於鄉里者善婦也臣不忠於王楚何以軫為忠忠𥙷且見棄軫不之楚而何之乎王以為然遂善待之此一事再出著書者以所聞駮異也彪謂軫之辯𩔖捷給而其所稱譬皆當於人心不詭於正論周衰辯士未有若軫之絶倫離羣者也
  義渠君西戎也北地郡有義渠道之魏公孫衍謂義渠君曰道逺臣不得復過矣不復相過請謁事情謁白也情猶實義渠君曰願聞之對曰中國無事於秦則秦且燒焫獲君之國焫亦燒也言火其國以得其地中國為有事於秦事皆謂戰則秦且輕使重幣輕言其行疾而事君之國也此事君之事義渠君曰謹聞令令猶命居無幾何五國伐秦後七年韓趙魏燕齊共攻秦陳軫謂秦王曰義渠君蠻夷之賢君王不如賂之以撫其心撫安也秦王曰善因以文繡千匹好女百人遺義渠君遺贈也義渠君致羣臣而謀致之使至曰此乃公孫衍之所謂也因起兵襲秦大敗秦人於李帛之下史張儀𫝊末有此䇿帛作伯地缺平原𫝊注河内成臯有李城豈秦出兵與諸國遇於此地而見敗耶
  司馬錯秦人與張儀爭論於秦惠王前司馬錯欲伐蜀張儀曰不如伐韓王曰請聞其説對曰親魏善楚下兵三川塞轘轅緱氏之口髙紀注轘轅緱氏險道屬河南當屯留之道屬上黨魏絶南陽秦使之絶楚臨南鄭亦河南鄭秦攻新城宜陽新城屬河南以臨二周之郊誅周主之罪誅討也侵楚魏之地周自知不救九鼎寳器必出據九鼎按圖籍土地之圖人民金榖之籍挟天子挟持也以令天下號令指麾之天下莫敢不聽此王業也今夫蜀西僻之國而戎狄之長也敝兵勞衆不足以成名伯王之名得其地不足以為利臣聞爭名者於朝爭利者於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市朝也而王不爭焉顧爭於戎狄顧還視也故為反去王業逺矣司馬錯曰不然臣聞之欲富國者務廣其地務趣也欲强兵者務富其民欲王者務博其徳三資者備三者於國如人之有資貨而王隨之矣今王之地小民貧故臣願從事於易夫蜀西僻之國也而戎狄之長也而有桀紂之亂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羣羊也取其地足以廣國也得其財足以富民繕兵繕補也不傷衆而彼已服矣故㧞一國而天下不以為暴利盡四海言四方之物蜀兼有之故蘇秦於巴蜀漢中獨曰利諸侯不以為貪是我一舉而名實兩附不貪暴名也得國實也而又有禁暴正亂之名今攻韓刼天子劫脅止也劫天子惡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義之名韓無罪而伐之不義也而攻天下之所不欲危天下皆有尊周之志臣請謁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宗尊也齊韓周之與國也周自知失九鼎韓自知亡三川則必將二國并力合謀并並也以因于齊趙而求解乎楚魏觧免秦兵以鼎與楚以地與魏王不能禁此臣所謂危不如伐蜀之完也不虞傷敗惠王曰善寡人聽子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蜀主更號為侯而使陳荘相蜀蜀既屬屬猶附秦益强富厚輕諸侯儀𫝊有在前十年前而表在後九年謂前年議伐後年取之而取之書十月知為一年事也今從表
  齊助楚攻秦取曲沃晉桓叔所封漢屬河東為聞喜此時屬秦與上取皮氏卒同義其後秦欲伐齊齊楚之交善惠王患之謂張儀曰吾欲伐齊齊楚方懽子為寡人慮之奈何張儀曰王其為臣約車并幣言并則幣非一物臣請試之不自必之辭張儀南見楚王曰敝邑之王所説甚者無大大王大猶過唯儀之所甚願為臣者唯辭也𫝊稱往相楚是也亦無大大王敝邑之王所甚憎者衍亦字無大齊王唯儀之所𥙷甚憎者亦無大齊王今齊王之罪其於敝邑之王甚厚言得罪於秦重也敝邑欲伐之而大國與之懽是以敝邑之王不得事令事猶聽從而儀不得為臣也大王茍能閉關絶齊臣請使秦王獻商於之地楚記注在今順陽郡南鄉丹水三縣有商城在於中故名𢎞農商縣是也方六百里若此齊必弱失楚援故齊弱則必為王役元作没役言為楚役使則是北弱齊西徳於秦秦因楚絶齊得報曲沃之役楚之惠也而私商於之地以為利也則此一計而三利俱至楚王大説宣言之於朝廷曰不榖得商於之地方六百里羣臣聞見者畢賀畢猶盡陳軫後見時去秦在楚獨不賀楚王曰不榖不煩一兵不傷一人而得商於之地六百里寡人自以為智矣諸士大夫皆賀子獨不賀何也陳軫對曰臣見商於之地不可得而患必至也故不敢妄賀王曰何也對曰夫秦所以重王者以王有齊也今地未可得而齊先絶是楚孤也無援故秦又何重孤國且先出地絶齊秦計必弗為也先絶齊後責地且必受欺於張儀言儀必背約受欺於張儀王必惋之惋猶恨是西生秦患北絶齊交則兩國兵必至矣楚王不聽曰吾事善矣子其弭口無言集韻彌止也通作弭以待吾事軫之䇿此可謂明矣而懐王不聽愚而好自用者也其死秦宜哉楚王使人絶齊使者未来来還也又重絶之張儀反絶句秦使人使齊齊秦之交隂合楚因使一將軍受地於秦張儀至前反而今至也稱病不朝楚王曰張子以寡人不絶齊乎乃使勇士往詈齊王張儀知楚絶齊也乃出見使者曰從某至某廣從六里横度為廣直為從使者曰臣聞六百里不聞六里儀曰儀固以小人小人貧寠之稱言不能多與安得六百里使者反報楚王楚王大怒欲興師伐秦陳軫曰臣可以言乎王曰可矣軫曰伐秦非計也王不如賂之一名都都邑有聞於時者與之伐齊是我亡於秦而取償於齊也償還也言勝齊則得地雖亡所賂足以相償楚國不尚全事不尚尚也言無所喪王今已絶齊而責欺於秦是吾合齊秦之交也國元作固必大傷楚王不聽是亦明計也而不聽是以知楚王之悍也彼安能用屈原哉遂舉兵伐秦秦與齊合韓氏從之楚兵大敗於杜陵屬京兆故楚之土壌士民非削弱僅以救亡者集韻僅劣也計失於陳軫過聽於張儀過猶誤 記懐十六年有此十二年也
  楚絶齊齊舉兵伐楚陳軫謂楚王曰王不如以地東解於齊西講於秦王使陳軫之秦秦王謂軫曰子秦人也寡人與子故也故言有舊寡人不佞佞髙材也不能親國事也躬親治國故子棄寡人事楚王今齊楚相伐軫𫝊言韓魏或謂救之便或謂救之不便子獨不可以忠為子主計主懐王以其餘為寡人乎陳軫曰王獨不聞吳人之逰楚者乎楚王甚愛之楚先王吳人故使人問之楚王使問使者還王問之誠病乎意亦思乎思吳左右曰臣又知其思與不思注家説有為又則又亦有也此言有以知之誠思則將吳吟作吳人呻吟今軫將為王吳吟言不忘秦王不聞夫管與之説乎軫𫝊作館竪子有兩虎爭元作諍下同人而鬭管荘子将刺之𫝊管作卞刺直傷也管與止之曰虎者戾蟲戾猶暴人者甘餌也以餅餌喻之今兩虎爭人而鬭小者必死大者必傷子待傷虎而刺之則是一舉而兼兩虎也無刺一虎之勞而有刺兩虎之名齊楚今戰戰必敗必有一敗敗王起兵救之有救齊之利而無伐楚之害今詳秦王言為子主計則以齊楚正相伐故也今軫言無伐楚亦所以忠為主也計聽知覆逆者能計善聽知二國之覆逆覆逆言不順於理唯王可也計者事之本也聽者存亡之機機主𤼵矢喻事之要也先也計失而聽過能有國者寡也故曰計有一二者難悖一二言反覆計之集韻悖亂也聽無失本末者難惑軫傳有無計聽下
  秦惠王死公孫衍欲窮張儀李讐秦人謂公孫衍曰不如召甘茂於魏召公孫顯秦人於韓起樗里子於國起猶舉三人者皆張儀之讐也公用之則諸侯必見張子之無秦矣
  武王𠅤文子元年赧王五年辛亥
  張儀欲假秦兵以救魏時將相魏左成謂甘茂曰不如予之魏不反秦兵謂敗而死傷多張子不反秦懼秦以喪兵誅之魏若反秦兵張子得志於魏不敢反於秦矣懼秦疑其厚魏張子不去秦去猶捨也儀雖為魏猶有得秦之心張子必髙子髙貴重也髙之者欲茂以秦資之
  張儀之殘樗里疾也殘猶害重而使之楚重猶貴貴之者欲使楚亦貴重之因令楚王為之請相於秦請於秦使相之張子謂秦王曰重樗里疾而使之者將以為國交也結兩國之交今身在楚疾之身楚王因為請相於秦臣聞其言聞疾之言蓋誣之也曰王楚王欲窮儀於秦乎臣請助王楚王以為然故為請相也今王誠聽之彼必以國事楚王秦王大怒樗里疾出走
  張儀欲以漢中與楚惠十三年取楚漢中請秦王曰有漢中蠧蠧木中蟲也言為國害種樹不處者言非其所人必害之家有不宜之財則傷非所宜得得之必有禍元作本漢中南邊為楚利此國累也甘茂謂王曰地大者固多憂乎言不然天下有變謂害於秦王割漢中以楚和楚必畔天下而與王畔猶背王今以漢中與楚即天下有變王何以市楚也
  魏謂魏冉楚人宣太后弟後封穣侯傳言其用事武王時此時冉欲如楚魏恐其合也曰公聞東方之語乎東山東曰弗聞也曰辛張陽母澤辛疑韓人張張儀母澤疑齊人説魏王薛公田嬰公叔也曰臣戰與楚戰載主契國主木主軍行載之禱且告焉契言以國為給以與王約王魏王必無患矣若有敗之者臣請挈領領項也言欲請誅持其項以受鈇鉞然而臣有患也患楚與秦合下衍十六字夫楚王之以其國依冉也而事臣之主事征伐也臣辛張陽主韓魏齊也此三人之辭非説冉者故名冉此臣之所甚患也此下乃説者之辭今公東而因言於楚公謂冉東東之楚也因與楚好言是令張儀之言為禹儀以武二年死故此章必次之是禹善謨今儀言楚依冉而冉果與楚合是儀之謀侔於禹也而務敗公之事也三國是儀之説必欲敗冉合從之為公不如反公國謂秦徳楚但施恩惠而不之楚而觀薛公之為公也觀其於冉如何觀三國之所求於秦而不能得者請以號三國以自信也為韓魏齊請其所欲於秦因宣言之所以信於三國觀張儀與澤之所不能得於薛公者衍也字而公請之以自重也薛公所不與儀者冉為之請而得則儀重冉儀時相魏為儀請而得亦所以為魏魏亦重冉也
  醫扁鵲盧人字越人見秦武王武王示之病扁鵲請除欲去其病左右曰君之病在耳之前目之下除之未必已也將使耳不聦目不眀君以告扁鵲扁鵲怒而投其石砭也所以砭彈臃腫𥙷君與知之者謀之而與不知者敗之使此知秦國之政也此如此則君一舉而亡國矣按扁鵲與趙簡子同時至是百三十年矣
  秦武王謂甘茂曰寡人欲車通三川以闚周室闚窺同小視也周室洛邑蓋欲取之不正言耳言三川知其志不止鎬京也而寡人死不朽乎甘茂對曰請之魏約伐韓王令向夀宣太后外族輔行輔猶副甘茂至魏謂向夀子歸告王曰魏徳臣矣然願王勿攻也事成盡以為子功向壽歸以告王王迎甘茂於息壌山海經鯀竊息壌以陻洪水府則訓於中央言息壌湮洪水之州而栁子厚言永州有之則息壌非一處此秦地也甘茂至王問其故勿攻之故對曰宜陽大縣也上黨南陽此屬修武積之久矣二縣財賦歸之名為縣其實郡也此時韓都平陽春秋傳上大夫受郡下大夫受縣則郡縣之稱久矣今王倍數險倍背同行數千里而攻之難矣臣聞張儀西并巴蜀之地并猶兼北取西河之外南取上庸屬漢中天下不以衍為字多張儀而賢先王惠文魏文侯令樂羊將攻中山兾州國後志一名中人亭三年而拔之樂羊反而語功文侯示之謗書一箧樂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主君之力也今臣羇旅之臣也樗里疾公孫衍二人者挟韓而議媒孽之也王必聽之是王欺魏而臣受公仲朋元作侈之怨也朋公仲名此書後或名朋或名侈朋侈字近故誤史並作侈然韓䇿言公仲侈又言韓侈為兩人今定公仲名朋别韓侈也昔者曾子處費魯邑屬東海費人有與曾子同名族者族姓也而殺人人告曾子母曰曾參殺人曾子之母曰吾子不殺人織自若若如故也有頃焉人又曰曾參殺人其母尚織自若也頃之一人又告之曰曾參殺人其母懼投杼機之持緯者踰牆而走夫以曾參之賢與母之信也而三人疑之使其母疑則慈母不能信也今臣之賢不及曾子而王之信臣又未若曾子之母也疑臣者疑之於王不適三人適啻同臣恐王為臣之投杼也王曰寡人不聽也請與子盟於是與之盟於息壌果攻宜陽五月而不能㧞也樗里疾公孫衍二人在言在中也爭之王王將聽之召甘茂而告之甘茂對曰息壤在彼王曰有之因悉起兵復使甘茂攻之遂拔宜陽在三年茂傳有
  宜陽之役役猶戍役馮章秦人謂秦王曰不㧞宜陽韓楚乗吾敝國必危矣不如許楚漢中以懽之使楚説也楚懽而不進韓必孤無奈秦何矣王曰善果使馮章許楚漢中而拔宜陽楚王以其言責漢中於馮章馮章謂秦王曰王遂亡臣詐為逐之因謂楚王曰寡人固無地而許楚王彪謂此策可以無出地矣如後不可為約何
  甘茂攻宜陽三鼓之鼔以進軍而卒不上卒士也上猶前秦之右將有尉軍尉對曰公不論兵言不以兵法治士必大困甘茂曰我羇旅而得相秦者我以宜陽餌王以釣喻也今攻宜陽而不㧞公孫衍樗里疾挫我於内挫摧也而公仲元作中以韓窮我於外是無伐之日已戰功曰伐言後不復立功請明日鼓之而不可下因以宜陽之郭為墓示必死也於是出私金以益公賞明日鼓之而宜陽㧞
  宜陽未得秦死傷者衆甘茂欲息兵左成謂甘茂曰公内攻於樗里疾公孫衍二人毁之如攻國然而外與韓朋元作侈為怨今公用兵無功公必窮矣公不如進兵攻宜陽冝陽㧞則公之功多矣是樗里疾公孫衍無事也不得事權秦衆盡謂死傷多怨之深矣使茂久攻二人持之故也
  冝陽之役楚畔秦而合於韓秦王懼甘茂曰楚雖合韓不為韓氏先戰韓亦恐戰而楚有變其後變背約也楚時助韓兵在韓後韓楚必相御也御猶制也二國雖合猶相疑故自相制楚言與韓而不餘怨於秦楚之與韓有言而已而其於秦不見多怨臣是以知其御也
  宜陽之役楊達秦人謂公孫顯曰請為公以五萬攻西周得之是以九鼎抑元作卬甘茂也顯與茂爭國者見惠王策抑桉也不然秦攻西周天下惡之其救韓必疾則茂事敗矣言攻而不勝亦足以敗茂 元在韓策
  秦王謂甘茂曰楚客来使者多健言其强辯與寡人爭辭寡人數窮焉辭屈也為之奈何甘茂對曰王勿患也其健者来使者則王勿聽其事其需弱者来使集韻需音儒韋柔滑貌則王必聽之然則需弱者用而健者不用矣王因而制之弱者易制因可制
  甘茂相秦秦王愛公孫衍與之間有所立請間之間暇隙也因暇與語将置相也因目謂之曰寡人且相子甘茂之吏道而聞之聞之於道以告甘茂甘茂因入見王曰王得賢相敢再拜賀王曰寡人託國於子焉更得賢相對曰王且相犀首王曰子焉聞之對曰犀首告臣王怒於犀首之泄也乃逐之補逐逐衍也曰告人足矣不必告已
  甘茂約秦魏而攻楚楚之相秦者屈蓋凡屈皆楚人楚任之於秦使為秦相為楚和於秦秦啓關而聽楚使甘茂謂秦王曰訹元作怵於楚訹誘也若怵則恐耳而不使魏制和制謂主之楚必曰以鬻魏之言告魏秦鬻魏鬻賣也如賣友云言始約而終背之𥙷不説而合於楚楚魏為一國恐傷矣王不如使魏制和魏制和必説絶句王不惡於魏則寄地必多矣言魏且割地與秦時地未入故言寄
  謂秦王曰臣竊惑王之輕齊易楚而卑畜韓也臣聞王兵勝而不驕霸主約而不忿主天下之要約勝而不驕故能服世約而不忿故能從鄰使鄰國服從今王廣徳魏趙大施恩惠而輕失齊驕也戰勝楚交不恤楚交忿也言不以交楚為意驕忿非霸王之業也臣切為大王慮之而不取也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大雅蕩詩故先王之所重者唯終與始何以知其然也昔智伯瑶殘范中行范吉射中行寅晉兩卿圍晉陽屬太原故詩唐國卒為三家笑趙魏韓也事見韓䇿晉出公十七年吳王夫差棲越於會稽故越國揚州郡亦山名事見哀元年勝齊於艾陵杜注齊地哀十一年為黄池之遇陳留外黄注縣有黄溝又魏内黄注吳會諸侯於黄池今黄溝是哀十三年無禮於宋並哀十三年吳欲伐宋殺其大夫囚其婦人遂為元作與勾踐禽死二十二年梁君惠王伐楚勝齊制韓趙之兵驅十二諸侯以朝天子於孟津在河内河陽縣南魏記惠王二年敗韓於馬陵敗趙於懐十五年魯衛宋鄭君来朝二十八年中山君為相不見齊楚及朝天子事後子死太子申也三十年齊敗我馬陵虜申身布冠以喪禮自居也而拘於秦拘猶制三者非無功也能始而不能終也今王破宜陽殘三川而使天下之士不敢言雍天下之國雍擁同言據有之徙兩周之疆侵逼之而世主不敢窺陽侯之塞河東陽注陽侯國取黄棘秦紀楚記懐王與昭王盟於黄棘皆此地而韓楚之兵不敢進王若能為此尾言善其後則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王若不能為此尾而有後患則臣恐諸侯之君河濟之士濟水在温西北此言中國耳以王為吳智之事也詩云行百里者半於九十逸詩言行九十里適足為五十里耳此言末路之難今大王皆有驕色以臣之心觀之天下之事依世主之心依猶據非楚受兵必秦也皆驕强故何以知其然也秦人援魏以拒楚楚人援韓以拒秦衍王字四國之兵敵秦楚韓魏也韓魏雖弱以得援故與之敵而未能復戰也敵故不敢輕戰齊宋在繩墨之外以為權外言四國不以為意權言能輕重四國故曰先得齊宋者伐秦此言魏韓得之秦先得齊宋則韓氏鑠以銷金喻韓氏鑠則楚孤而受兵也楚先得之則魏氏鑠魏氏鑠則秦孤而受兵矣若隨此計而行之則兩國者秦楚必為天下笑矣彪謂此䇿孟軻之徒也惜其不名
  秦王與中期秦人爭論不勝秦王大怒中期徐行而去或為中期説秦王曰悍人也悍勇也勇者多迕中期適遇明君故也向者遇桀紂必殺之矣秦王因不罪
  昭㐮王武王母弟元年赧王九年乙夘
  甘茂亡秦茂𫝊昭元年撃魏皮氏未拔去且之齊出關遇蘇子代也代𫝊侍燕太子質於齊將適秦曰君聞夫江上之處女乎女在室者蘇子曰不聞曰夫江上之處女有家貧而無燭者處女相與語欲去之遣之使去家貧無燭者將去矣謂處女曰妾以無燭故常先至掃室布席何愛於餘明之照四壁者幸以賜妾何妨於處女妾自以為有益於處女何為去我處女相語以為然而留之今臣不肖弃逐於秦而出闗願為足下掃室布席幸無我逐也蘇子曰善請重公於齊乃西説秦王曰甘茂賢人非恒士也恒常也其居秦累世重矣茂事惠武昭三王自殽塞谿谷地形險易盡知之彼若以齊約韓魏反以謀秦是非秦之利也秦王曰然則奈何蘇代曰不如重其贄集韻贄與摯同握持也言多持物往遺之厚其祿以迎之彼来則置之槐谷扶風有槐史云鬼谷注在陽城終身勿出代知茂必留齊故言此爾不為茂㳺説也天下何從圖秦秦王曰善與之上卿以相迎之齊迎之於齊甘茂辭不往蘇子元作秦偽為齊𥙷曰甘茂賢人也今秦與之上卿以相迎之茂徳王之賜故不往願為王臣今王何以禮之王若不留必不徳王彼以甘茂之賢得擅用强秦之衆則難圖也齊王曰善賜之上卿命而處之命猶八命之命茂傳有
  獻則楚人為芊戎㳺説者謂公孫消秦人曰公大臣之尊者也數伐有功伐戰伐所以不為相者太后宣太后不善公也芊元作辛下同戎者太后之所親也穣侯𫝊后同父弟芊戎為華陽君凡芊皆楚人今亡於楚在東周戎時未入秦知為昭王初也公何不以秦楚之重資而相之於周乎使為周相楚必便之矣戎雖以罪去楚楚既與秦共資之必為楚用故楚利之是芊戎有秦楚之重太后必説公公相必矣
  三國攻秦入函谷魏記哀二十一年與齊韓共攻秦此九年也秦王謂樓緩趙人見穣侯𫝊此九年相秦而免曰三國之兵深矣寡人欲割河東而講大河之東非郡名對曰割河東大費也免元作勉於國患大利也此父兄之任也謂公族王何不召公子他元作池下同此書多作他而問焉王召公子他而問之對曰講亦悔不講亦悔王曰何也對曰王割河東而講三國雖去王必曰惜矣悔其失地三國且去吾特以三城從之此講之悔也王不講三國入函谷咸陽必危咸陽秦都扶風渭城也王又曰惜矣吾愛三城而不講此又不講之悔也王曰鈞吾悔也鈞均同平也寜亡三城而悔無危咸陽而悔也寡人决講矣决斷也猶必卒使公子他以三城講於三國三國𥙷此二字之兵乃退緩時相秦對以他之言豈為侵官哉而曰此父兄之任焉用彼相矣
  薛公田文為魏謂魏冉曰文聞秦王欲以吕禮収齊収猶取也禮時相齊親禮所以取齊昭十三年禮奔魏其相齊見周䇿及孟嘗𫝊後至十九年歸秦明年齊伐宋伐宋後文乃相魏此事合在禮歸秦之前此時文未相魏其言為魏意親之矣以濟天下君必輕矣齊秦相聚以臨三晉禮必并相之相齊及秦是君収齊以重吕禮也齊免於天下之兵其讐君必深齊讐冉也欲得陶故故下章曰攻齊不成陶為鄰恤然齊未免於兵亦不敢爾君不如勸秦王令敝邑薛也文以此十三年奔薛卒攻齊之事齊破文請以所得封君齊破晉强晉謂魏秦王畏晉之强也必重君以取晉文親魏而重冉故欲取晉必重冉齊予晉敝邑薛雖文舊封而屬齊齊破畏魏且取薛予魏而不能支秦魏得薛秦必害之而魏實弱不能當秦晉必重君以事秦是君破齊以為功採晉以為重也破齊定封而秦晉皆重君若齊不破吕禮復用禮雖亡秦之齊秦方以禮収齊則復親之今齊不破是秦収齊之功遂也禮為有功於秦秦必用之并相齊秦也子必大窮矣
  泠向髙注秦人今詳為齊人蓋齊攻宋恐秦害之故使向説秦謂秦王曰向欲以齊事王使攻宋也宋破晉國危安邑王之有也晉國大梁也宋在其東宋破則梁危安邑屬河東近秦梁危則秦可取安邑燕趙惡齊秦之合必割地以交於王矣齊必重於王秦多得地齊畏其强故重之則向之攻宋也且以恐齊而重王燕趙交於秦故齊必恐王何惡向之攻宋乎惡皆去音向以王之明為先知之言秦自知攻宋之利故不言
  謂穣侯曰為君慮封謀所以定其封元作若於除宋罪重齊怒宋齊所惡也故除宋罪則齊怒齊怒則冉之封不定故以為苦除觧免也須殘伐亂宋徳强齊定身封此亦百世之一時已
  謂魏冉曰楚破秦秦𥙷不能與齊懸衡矣懸衡輕重等也此言秦輕於齊秦三世積節於韓魏節猶事也言累有戰伐之事而齊之徳新加加徳韓魏衍齊字秦交爭韓魏韓𥙷魏東聽謂聽齊則秦伐矣齊有東國之地方千里楚包九夷又方千里南有符離之塞屬沛北有甘魚之口未詳疑為濟隂髙魚權懸宋衛言較其輕重宋衛乃當阿甄耳荘十三年注阿今濟北東阿齊之阿邑甄屬濟隂荘十四年會于鄄史作甄此言二國如齊邑耳利有千里者二謂齊楚富擅越𨽻越勾踐國𨽻猶禮之秋官四𨽻征伐所獲之民也擅專有之事秦烏能與齊懸衡韓支分方城膏腴之地支言細散取之腴腹肥也言肥沃如之以薄鄭薄猶廹也鄭屬長安在秦韓之間兵休復起足以傷秦不必待齊
  五國罷成臯屬河南詳見趙策惠文十三年此二十一年也史不書秦王欲為成陽君以趙魏策知為韓人此十七年入朝時在其國求相韓魏韓魏弗聽秦太后為魏冉冉后弟時主五國之成后恐成陽害其事故為之言謂秦王曰成陽君以王之故窮而居於齊今王見其達而収之亦能翕其心乎翕猶收也言収之晚王曰未也太后曰窮而不収達而報之恐不為王用且収成陽君失韓魏之道也其窮在齊亦必韓魏所惡
  藍田屬京兆豈難得哉此䇿上有脱簡蓋三國攻楚楚求秦救薛公時在魏説者欲使薛公遣使之楚告以舍楚攻秦以疑秦使不救楚此言三國既舍楚攻秦藍田可得也況於楚之故地藍田秦近邑也尚可得而況楚地謂秦且以漢中予楚楚疑於秦之未必救已也而今三國之辭云元作去三國攻楚史不書辭云上所言者也則楚之應之也必勸勸樂之也言樂從從三國攻秦此一説也是楚與三國謀出秦兵矣出兵敵三國也其謀自楚秦為知之必不救也三國疾攻楚楚必走秦以急趨秦吿急秦愈不敢出畏三國也此又一説則是我離秦而攻楚也我三國也離言絶其交兵必有功薛公曰善遂發重使之楚楚之應之果勸於是三國并力攻楚楚果告急於秦秦遂不敢出兵大衍臣字有功此章應屬齊若魏然附之齊則薛公時在魏附之魏則無薛公事以其事不完不明而齊魏無所適屬也故次之此
  薛公入魏而出齊女魏公子負芻之母薛公惡齊故逐之韓春謂秦王曰王何不取為妻以齊秦刦魏刦劫同則上黨秦之有也此上黨屬魏齊秦合而立負芻負芻立其母在秦則魏秦之縣也言負芻以母故必事秦已珉元作呡下同字書無之而韓呡韓策作珉今並從之此魏人也欲以齊秦而困薛公爭魏權故佐欲定其弟佐負芻庻兄也定定其立臣請為王因珉與佐也因二人可以刦魏困薛魏懼而復之反齊女負芻必以魏殁世事秦齊女入魏而怨薛公終以齊奉事王矣齊女徳秦而齊其父母國也齊又與薛公隙故女能得之以事秦
  謂魏冉曰和不成與趙和秦也此二十七年白起撃趙因伐狼光兵必出白起者復将戰勝必窮公不勝必事趙從公公又輕不能窮冉故從冉而和然先和則冉重今不勝而和故輕公不若毋多謂專志於和毋他務也則疾到趙歸我也此蓋冉欲和而起欲戰也起冉所薦其言窮公起似不爾
  陘山之事穣侯傳魏背秦與齊從親秦使穣侯攻趙韓魏於華陽下且益趙以兵伐齊則此役也陘山在密後志注云史記秦破魏華陽地亦在縣則此䇿書陘山史書華陽一役也事在三十四年趙且與秦伐齊齊懼令田章以陽武屬河南此時屬齊合於趙而以順子為質齊公子趙王惠文喜乃案兵告於秦曰齊以陽武賜敝邑而納順子欲以解伐敢告下吏不斥王故言告吏秦王使公子他之趙謂趙王曰齊與大國救魏而倍約齊背二國不可信恃大國不義趙以齊背之為不義以告敝邑告以伐齊而賜之二社之地邑皆有社二社二邑也以奉祭祀今又案兵且欲合齊而受其地非使臣之所知也請益甲四萬大國裁之蘇代為齊獻書穣侯曰臣聞往来者之元作之者言曰秦且益趙甲四萬人以伐齊臣竊必之敝邑之王必者意其然王㐮王曰秦王明而熟於計穣侯智而習於事必不益趙甲四萬人以伐齊是何也夫三晉相結秦之深讐也三晉百背秦百欺秦不為不信不為無行今破齊以肥趙趙秦之深讐此二十七年敗趙取伐光狼不利於秦一也秦之謀者必曰破齊敝晉此晉趙也以趙破齊齊破趙亦敝而後制晉楚之勝二國破敝秦無後慮可以南制楚夫齊罷國也罷疲同以天下撃之譬猶以千鈞之弩潰癰也秦王安能制晉楚哉夫能制人必其威武足以屈人今攻罷國勝之非武也安能制人二也秦少出兵則晉楚不信不信其伐齊多出兵則晉楚為制於秦齊恐則必不走於秦且走晉楚兵多則非獨齊見制懼晉楚亦見制齊畏秦故不趨秦而與晉楚同患故趨晉楚三也齊割地以實晉楚則晉楚安齊舉兵而為之頓劍二國惡秦而齊先伐故既合則齊為二國出兵頓下也此以小言之則秦反受兵四也是晉楚以秦伐齊晉亦趙也初與秦伐齊以齊破秦為之頓劍是也何晉楚之智而齊秦之愚五也秦得安邑此攻華陽時得之安邑魏也亦屬韓猶上黨兩屬也白起𫝊取韓安邑善齊以安之亦必無患矣秦有安邑則韓魏必無上黨哉言可取夫取三晉之腸胃安邑上黨如之與出兵而懼其不反也孰利故臣竊必之敝邑之王曰秦王明而熟於計穣侯智而習於事必不益趙甲四萬人以伐齊矣穣侯傳有
  秦客卿造造其名謂穣侯曰秦封君以陶冉别封也越記注陶今濟隂定陶藉君天下借以制天下之權數年矣攻齊之事成陶為萬乗國大也長小國以朝天子天下必聽五霸之事也攻齊不成陶為鄰恤言近於憂而莫之據也無援國可恃故攻齊之於陶也存亡之機也君欲成之何不使人謂燕相國曰聖人不能為時時天時非人所能為時至弗失舜雖賢不遇堯也不得為天子湯武雖賢不當桀紂不王故以舜湯武之賢不遭時不得帝王今攻齊此君之大時也已得時之利無大於此因天下之力伐讐國之齊報惠王之恥田單破燕燕惠王之初成昭王之功燕昭二十八年樂毅伐齊入臨淄三十二年下齊七十餘城明年田單復之除萬世之害此燕之長利而君之大名也君謂燕相詩云樹徳莫如滋滋益也除害莫如盡逸詩吳不亡越越故亡吳齊不亡燕燕故亡齊齊閔八年蘇代為齊説燕噲譲子之燕幾亡矣而不卒功故有樂毅臨淄之役齊亡於燕吳亡於越此除疾不盡也非以元作以非此時也成君之功除君之害秦卒有他事卒猝同忽也而從齊齊秦元作趙合其讐君必深矣挟君之讎讎謂齊以誅於燕使燕誅相後雖悔之不可得也已君悉燕兵而疾攻元作僣之天下之從君也若報父子之仇誠能亡齊封君於河南亦河之南非郡此蓋寓封為萬乗達途於中國南與陶為鄰世世無患願君之專志於攻齊而無它慮也
  説秦王按史此春申君未封時書在撃芒卯後此三十四年也曰物至而反至猶極冬夏是也致至而危致言取物置之物上累棊是也今大國之地半天下有二垂邉陲此從生民以来萬乗之地未嘗有也先帝尊稱之耳時未為帝文王惠文王非孝文武王元作荘王按史秦輕楚頃㐮王歇乃上書説秦昭王則史與此䇿書此為莊王謬也王之身三世而不接地於齊不與通也以絶從親之要要約也今王使成橋秦人守事於韓守猶待成橋已元作以北入燕使燕入朝於秦是王不用甲不伸威而出百里之地出言割地燕入秦必割地予秦秦使之出也王可謂能矣王又舉甲兵而攻魏社大梁之門舉河内屬司𨽻㧞燕酸棗虚桃人燕南燕屬東郡酸棗屬陳留徐注始皇五年取酸棗燕虚又蘇代曰决胥須之口魏無虛頓丘按此則虚魏地也桃人史作桃注燕縣有桃城今按任城有桃聚楚燕之兵雲翔而不敢校雲翔散也語注包曰校報也王之功亦多矣王休甲元作申無休字今從史息衆二年然後復之又取蒲衍首垣河東蒲坂注故蒲蘇代曰北有河外卷衍注不地今按屬魏故魏記書㧞我卷垣蒲陽衍而張儀説魏曰秦據卷衍又南陽有杜衍元作恒河東有首山有垣以臨仁兵臨之仁地缺平丘元作兵小黄濟陽嬰城地並屬陳留嬰猶縈也蓋二邑環兵自守而魏氏服矣王又割濮周紀注在江漢之南楚紀注建寜郡南有濮夷磨之北後志當陽縣注荆州記沮水西有磨城子胥所造屬之燕斷齊秦之要絶楚魏之脊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救也王之威亦憚矣憚言可畏王若能持功守威省攻伐之心而肥仁義之誡髙注肥猶厚地猶道則此誡字元作地也使無復後患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也王若負人徒之衆恃元作材史作仗甲兵之强一元作壹毁魏氏之威前勝魏有威矣今自挫毁不持守也而欲以力臣天下之主臣恐有後患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易曰狐濡其尾未濟注小狐不能涉大川雖濟而無餘力將濡其尾不能終也此言始之易終之難也何以知其然也智氏見伐趙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禍也榆次屬太原智伯𦵏處吳見伐齊之便而不知干隧之敗也干隧吳地蘇秦春申𫝊並不注道應注干遂在臨淮豈此耶蓋或越王逐北至是此二國者非無大功也没元作設利於前没猶溺而易患於後也吳之信越也從而伐齊遂攻齊人於艾陵還為越王禽於三江之浦禮揚州其川三江浦水濵也髙注即干隧智氏信韓魏從而伐趙攻晉陽之城勝有日矣其日可期韓魏反之殺智伯瑶於鑿臺之上史注在榆次今王妬楚之不毁也謂無傷而忘毁楚之强魏也楚毁不能侵之故强攷下文宜有韓字臣為大王慮而不取詩云大武逺宅不涉逸詩武足迹宅猶居也言地之居逺者雖有大足不涉之也從此觀之楚國援也鄰國敵也詩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躍躍□兔遇犬獲之大雅巧言詩忖亦度也躍躍走也□狡也言兔雖善走或時遇犬犬能得之喻人心難知或可忖度今王中道而信韓魏之善王也中道在前後間此正吳信越也臣聞敵不可易時不可失臣恐韓魏之卑辭慮患以慮患故辭卑而實欺大國也王既無重世之徳於韓魏重猶累而有累世之怨焉夫韓魏父子兄弟接踵而死於秦者百世矣本國殘社稷壊宗廟隳刳腹折頥顄也首身分離暴骨草澤暴日乾也頭顱僵仆顱首骨僵僨仆僵也相望於境父子老弱係虜相隨於路係纍為虜虜獲也鬼神狐祥狐之為妖者無所食無人為之依也百姓不聊生族𩔖離散流亡為臣妾男為人臣女為妾滿海内矣韓魏之不亡秦社稷之憂也今王之攻楚不亦失乎且王攻楚之日則惡出兵惡安也王將藉路於仇讐之韓魏乎兵出之日而王憂其不反也是王以兵資於仇讐之韓魏資猶與王若不藉路於仇讐之韓魏必攻隨陽右壌此皆廣川大水山林谿谷不食之地王雖有之不為得地是王有毁楚之名無得地之實也且王攻楚之日四國必衍應字悉起應王齊趙魏韓也方言南攻故不及燕應言以兵從之蓋躡秦也秦楚之兵𥙷構而不離魏氏將出兵而攻留屬楚國方與方與胡陵屬山陽銍胡陵碭蕭相碭屬梁國餘屬沛故宋必盡七邑故皆宋地齊人南靣泗北必舉濟隂乗氏注泗水入淮魯國十縣注入沛此皆平原四達膏腴之地也而王使之獨攻秦與楚戰不暇救七邑及泗北故二國攻之兵勢無所分也王破楚於以肥韓魏於中國而勁齊韓魏之强足以校於秦矣校較同直也言與之敵而齊南以泗為境東負海負與抱反背也北倚河而無後患天下之國莫强於齊齊魏得地葆利葆保同而詳事下吏事猶治一年之後為帝若未能於以禁王之為帝有餘禁制也夫以王壌土之博人徒之衆兵革之强而注地於楚注猶屬言地廣詘令韓魏詘猶反歸帝重於齊是王失計也臣為王慮莫若善楚秦楚合而為一以臨元作臨以韓韓必授首言其服而請誅王襟以山東之險蔽障如襟帶以河曲之利圍遶如帶韓必為關中之𠉀比之𠉀吏若是王以十萬𥙷元作成鄭梁氏寒心戰懼則然許鄢陵並屬潁川嬰城上蔡召陵並屬汝南不往来也韓魏不通如此而魏亦關内候矣王一善楚而關内二萬乗之主注地於秦元作齊齊之右壌可拱手而取也拱歛手是王之地一注元作任兩海東南要絶天下也要謂中是燕趙無齊楚齊楚𥙷此二字無燕趙也然後危動燕趙以危亡之事恐動之持齊楚持劫之也此四國者不待痛而服矣痛言攻伐之酷春申𫝊有
  叚産秦人謂新城君韓㐮十二年注芊戎也曰夫宵行者能無為姧而不能令狗無吠已今臣處郎中郎廊同漢官表注主郎内諸官能無議君於王而不能使人毋議臣於君願君察之也元在韓䇿魏昭䇿白圭語同
  段干越人凡段干皆魏人今在秦謂新城君曰王良之弟子駕良趙簡子御駕馬在車下負軛云取千里其言然馬遇造父之弟子造父周穆王之御不得與王良同時然學出於造父者得稱為其弟子非必與之同時也造父之弟子曰馬不千里不能然王良弟子曰馬千里之馬也服千里之服也駕車馬四兩服在中央夹轅兩驂在旁見大叔于田言馬言服馬豈驂耶而不能取千里何也曰子纆牽長纆索也以牽馬故纆牽於事萬分之一也而難千里之行今臣雖不肖於秦亦萬分之一也而相國見臣戎未嘗相以其得國事稱之不釋塞者言障之於王不解是纆牽長也亦在韓䇿詳二臣之言則戎之寵少衰矣故范雎得而間之
  范子名雎字叔後封應侯凡范皆晉舊姓故史云魏人因王稽秦謁者令時使魏還入秦獻書昭王曰臣聞明主莅正史作政字通有功者不得不賞有能者不得不官勞大者其祿厚功多者其爵尊能治衆者其官大故不能者不敢當其職焉能者亦不得蔽隠使以臣之言為可則行而益利其道利猶達若將弗行則久留臣無謂元作為也語曰人主賞所愛而罰所惡明主則不然賞必加於有功刑必斷於有罪今臣之胷不足以當椹質集韻椹斫木鑕鑕鐵椹質鑕同要不足以待斧鉞鉞亦斧也豈敢以疑事嘗試於王乎嘗亦試也雖以臣為賤而輕辱臣獨不重任者後無反覆於王前耶保任人必保其後後不如言則為反覆此任人者所重也王豈得輕之臣聞周有砥厄宋有結緑梁有懸黎楚有和璞卞和之璞皆美玉名此四寳者工之所失也失謂不能别之故卞和三刖也而為天下名器然則聖主之所棄者獨不足以厚國家乎厚言使之重臣聞善厚家者取之於國善厚國者取之於諸侯皆取其人天下有明主則諸侯不得擅厚矣是何也為其凋榮也凋傷也榮艸華也此喻厚重彼有擅之則此無有良醫知病人之死生聖王明於成敗之事利則行之害則舍之疑則少嘗之雖堯舜禹湯復生弗能改已語之至者臣不敢載之於書其淺者又不足聽也意者臣愚而不闔於王心耶闔合同元作已其言臣者亡其猶得無將賤而不足聽耶非若是也則臣之志絶句願少賜㳺觀之閒閒暇隙也望見足下不斥王故指其足下之人猶陛下也而入之書上秦王説之因謝王稽説且謝且説説其未用之故使人持車召之雎傳有
  范雎至秦王庭迎范雎曰寡人宜以身受令乆矣今者義渠之事急蓋脩李帛之怨寡人日自請太后今義渠之事已寡人乃得以身受命躬竊閔然不敏閔猶傷敏疾也自傷其見雎之緩敬執賔主之禮范雎辭譲是日見范雎見者下見賢遍切無不變色易容者秦王屏左右博雅屏除也此謂去之宫中虚無人秦王跪而請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以教之為寵范雎曰唯唯有間亦隙也秦王復請范雎曰唯唯若是者三秦王跽曰長跪也先生不幸教寡人乎范雎謝曰非敢然也臣聞始時吕尚之遇文王也身為漁父而釣於渭陽之濵耳渭水出隴西首陽此渭水之陽詩匡咸陽之地若是者交疏也絶句已一説而立為太師載與俱南歸者其言深也故文王果収功於吕尚卒擅天下而身立為帝王即使文王疏吕望而弗與深言是周無天子之徳而文武無與成其王也今臣羇旅之臣也交疏於王而所願陳者皆匡君臣之事處人骨肉之間處猶在也謂欲言太后及穣侯等願以陳臣之陋忠而未知王心也所以王三問而不對者是也臣非有所畏而不敢言也知今日言之於前而明日伏誅於後然臣弗敢畏也大王信行臣之言死不足以為臣患亡不足以為臣憂漆身而為厲音頼惡疾也被髮而為狂不足以為臣恥五帝之聖而死三王之仁而死五霸之賢而死烏獲之力而死秦紀烏獲武王力士然自孟子時稱之則其以力聞久矣奔育之勇而死史注孟奔夏育皆勇士育之力能舉千鈞死者人之所必不免處必然之勢可以少有補於秦此臣之所大願也臣何患乎伍子胥槖載而出昭關楚關名夜行而晝伏至於菱夫地缺無以餌其口坐行蒲服匍匐同乞飢困故食於吳市胥𫝊在丹陽溧陽卒興吳國闔閭為霸使臣得進謀如伍子胥加之以幽囚終身不復見是臣説之行也臣何憂乎箕子接輿髙士𫝊楚人陸通字接輿漆身而為厲被髮而為狂無益於殷楚使臣得同行於箕子接輿漆身可以補所賢之主是臣之大榮也二子無補於時猶為之今為而有補故特以為榮臣又何恥乎臣之所恐者獨恐臣死之後天下見臣盡忠而身蹷也蹷僵也是以杜口褁足莫肯即秦耳即就也足下上畏太后之嚴下惑姧臣之態居深宮之中不離保傅之手女保女傅非大臣也終身闇惑無與照姧大者宗廟滅覆小者身以孤危此臣之所恐耳若夫窮辱之事死亡之患臣弗敢畏也臣死而秦治賢於生也秦王跪曰先生是何言也夫秦國僻逺寡人愚不肖先生乃幸至此此天以寡人慁先生慁溷同亂也濁貌而存先王之廟也寡人得受命於先生此天所以幸先王而不棄其孤也先生奈何而言若此事無大小上及太后下至大臣願先生悉以教寡人無疑寡人也范雎再拜秦王亦再拜范雎曰大王之國北有甘泉谷口文紀注在雲陽雲陽屬馮翊南帶涇渭涇水出安定涇陽右隴蜀隴西有隴坻即隴坂左關坂函谷關隴坂戰車千乗奮撃百萬以秦卒之勇車騎之多以當諸侯譬若施韓盧俊犬名博物志韓有黒犬名盧而逐駑兔駑言其不俊霸王之業可致今反閉關𥙷而不敢窺兵於山東者是穣侯為國謀不忠而大王之計有所失也王曰願聞所失計雎曰大王越韓魏而攻强齊非計也少出師則不足以傷齊多之則害於秦臣意王之計以意測之欲少出師而悉韓魏之兵則不義矣義宜也已少出師而使人悉出非宜也今見與國之不可親與謂韓魏越人之國而攻可乎疏於計矣昔者齊人伐楚閔二十三年敗楚重丘大有功戰勝破軍殺將再辟千里辟拓地也膚寸之地無得者集韻側手曰扶通作膚春秋𫝊膚寸而合豈齊不欲地哉形弗能有也諸侯見齊之罷露罷疲同在野曰露君臣之不親舉兵而伐之魏昭十二年與秦趙韓燕伐齊敗之主辱軍破為天下笑所以然者以其伐楚而肥韓魏也此所謂藉賊兵而齎盗食者也王不如逺交而近攻得寸則王之寸得尺亦王之尺也今舍此而逺攻不亦繆乎且昔者中山元作山中之地方五百里趙獨擅之武靈二十七年亡中山功成名立利附焉元作則今從史天下莫能害此言近攻之利今韓魏中國之處而天下之樞也言出入来往所由王若欲霸必親中國而以為天下樞以威楚趙趙强則楚附楚强則趙附言雖不能兼制必有一附楚趙附則齊必懼懼必卑辭重幣以事秦齊附而韓魏可虚也可使為丘墟王曰寡人欲親魏魏多變之國也寡人不能親請問親魏奈何范雎曰卑辭重幣以事之不可削地而賂之不可舉兵而伐之彪謂逺交近攻雎之策當矣語未卒而復欲親之既親之又欲伐之立談之間矯亂如此使人主何適從乎若曰某䇿為上某次之其可也於是舉兵而攻邢丘在河南平臯邢丘㧞四十一年夏取邢丘而魏請附曰雎復説也秦韓之地形相錯如繡秦之有韓若木之有蠹人之病心腹天下有變為秦害者莫大於韓王曰寡人欲収韓韓𥙷不聽為之奈何范雎曰舉兵而攻滎陽屬河南則成臯之路不通北斬太行之道河内山陽皆有此山晉隘也則上黨之兵不下一舉而攻宜陽則其國斷而為三衍魏字韓見必亡焉得不聽韓聽而霸事可成也王曰善雎傳有按史拔邢丘在親魏説後二年此三十八年也攻宜陽説亦在拔邢丘前則此邢丘拔要終言之也
  范雎曰臣居山東聞齊之内有田單齊之疏屬後為相封安平君史云田文非也文去齊至是已二十餘年不得近舍單逺論文也不聞其有王聞秦之有太后穣侯涇陽昭王母弟華陽不聞其有王夫擅國之謂王擅專也能專利害之謂王制殺生之威之謂王今太后擅行不顧不顧王也穣侯出使不報報猶白也言不白王而擅遣使於外涇陽華陽撃斷無諱撃斷謂刑人無諱言不避王四貴備而國不危者未之有也為此四貴下乃所謂無王已然則權焉得不傾而令焉得從王出乎臣聞善為國者内固其威而外重其權穣侯使者操王之重决裂諸侯謂分剖其地剖符於天下剖猶分符信也謂軍符漢制以竹長六寸分而相合征敵伐國莫敢不聽戰勝攻取則利歸於陶國敝御於諸侯國謂秦御言為諸侯所制戰敗則怨結於百姓而禍歸社稷詩曰木實繁者實木子披其枝披謂禠之披其枝者傷其心逸詩大其都者危其國此因詩申之也尊其臣者卑其主淖齒楚将楚使救齊因相之管齊之權管猶管㩁之管專之也縮閔王之筋縣之廟梁宿昔而死集韻宿夜也通作昔事在閔四十年李兑用趙減食主父減主父食百日而餓死趙惠文四年今秦太后穣侯用事髙陵亦昭王母弟涇陽佐之卒無秦王此亦淖齒李兑之𩔖已臣今見王獨立於朝廟矣且臣將恐後世之有秦國者非王之子孫也秦王懼於是乃廢太后逐穣侯出髙陵走涇陽於關外此四十二年昭王謂范雎曰昔者齊公得管仲時以為仲父今吾得子亦以為父雎𫝊有
  應侯謂昭王曰亦聞恒思地缺有神叢與灌木中有神靈託之恒思有悍少年請與叢博局戲也六著十二棊曰吾勝叢叢藉吾神三日以神靈借我不勝叢叢困我乃左手為叢投班固奕指曰博懸於投不必慧巧駰曰投投瓊右手自為投右强而便欲自取勝勝叢叢藉其神三日叢往求之遂弗歸五日而叢枯七日而叢亡今國者王之叢勢者王之神藉人以此得無危乎臣未嘗聞指大於臂臂大於股若有此則病必甚矣百人輿瓢而趨負之如輿載物不如一人持而走疾百人誠輿瓢瓢必裂以爭持者衆今秦國華陽用之穣侯用之太后用之王亦用之不稱瓢為器則已稱猶等也謂比國於瓢稱瓢為器國必裂矣臣聞之木實繁者枝必披枝之披者傷其心都大者危其國臣强者危其主其令邑中自斗食以上漢官表注嵗俸不滿百斛計日而食一斗二升至尉内史秦有郡尉有内史郡國官也及王左右有非相國之人者乎相國穣侯國無事則已國有事臣必見王獨立於庭也臣竊為王恐恐萬世之後有國者非王子孫也臣聞古之善為政者其威内扶扶猶持也言不顛仆其輔外布輔謂股肱之臣元作四治政不亂不逆使者直道而行不敢為非今太后使者分裂諸侯而符布天下操大國之勢强徴兵伐諸侯戰勝攻取利盡歸於陶國之幣帛竭入太后之家境内之利分移華陽古之所謂危主滅國之道必從此起三貴竭國以自安據上文不及涇陽髙陵然則令何得從王出權何得毋分是衍我字王果處三分之一也彪謂人君生事之所嚴有母而巳范雎説昭王乃以太后為稱首忍哉君子所以進其身豈捨此獨無説乎
  秦昭王謂左右曰今日韓魏孰與始强對曰弗如也王曰今之如耳魏人魏齊魏相孰與孟嘗先時相魏芒卯之賢不信韓人魏主兵也對曰弗如也王曰以孟嘗芒卯之賢帥强韓魏之兵以伐秦猶無奈寡人何也今以無能之如耳魏齊帥弱韓魏以攻秦其無奈寡人何亦明矣中期武王時已出此人至是四十四五年矣推琴對曰王之料天下過矣料量也昔者六晉之時智范中行韓魏趙晉卿也實分晉國智氏最强滅破范中行又帥韓魏以圍趙㐮子於晉陽决晉水出晉陽以灌晉陽城不沈者三板耳板髙二尺智伯出行水行去音按視也韓康子御魏桓子驂乗徐無鬼疏在左為驂在右為御智伯曰始吾不知水之可亡人之國也乃今知之汾水利以灌安邑汾水出汾陽屬河東絳水利以灌平陽絳水平陽並屬河東魏桓子肘韓康子不敢正語以肘築之康子履魏桓子躡其踵躡蹈踵跟也肘足接於車上而智氏分矣身死國亡為天下笑今秦之强不能過智伯韓魏雖弱尚賢其在晉陽之下也此乃方其用肘足時也願王之勿易也彪謂此賢人君子之言也人君閒暇宜數聞之魏釐十一年有此四十一年也以在取邢丘下故不可先范雎事
  秦宣太后愛魏醜夫魏人仕秦太后病將死出令曰為我葬必以魏子為殉以人從𦵏曰殉魏子患之庸芮秦人為魏子説太后曰以死者為有知乎太后曰無知也曰若太后之神靈明知死者之無知矣何為空以生所愛葬於無知之死人哉若死者有知先王積怒之日久矣太后救過不贍何暇乃私魏醜夫乎太后曰善乃止后死在四十二年
  秦攻韓圍陘僖四年次于陘注楚地穎川邵陵南有䣆亭此時屬韓韓桓惠九年秦㧞我陘此四十三年也范雎謂秦昭王曰有攻人者有攻地者穣侯十攻魏而不得傷者非秦弱而魏强也其所攻者地也地者人主所甚愛也人主者人臣之所樂為死也攻人主之所愛與樂死者鬭故十攻而弗勝也今王將攻韓圍陘臣願王之毋獨攻其地而攻其人也王攻韓圍陘以張儀為言儀死至雎之相四十四年矣儀亦未嘗在韓此必誤張儀之力多且割元作削地而以自贖於王幾割地而韓不盡張儀之力少則王逐張儀而更與不如儀者市智不如耳非力也則王之所求於韓者盡可得也
  應侯曰鄭人謂玉未理者璞周人謂䑕未腊者朴周人懐朴元作璞過鄭賈曰欲買朴乎鄭賈曰欲之出其朴乃䑕也因謝不取謝辭去也今平原君趙公子勝惠文王弟後相孝成見魏無忌傳自以賢顯名於天下然降其主父沙丘而臣之降貶損之也鉅鹿有沙丘亭趙記不書此未詳天下之王尚猶尊之是天下之王不如鄭賈之智眩於名眩目無常主也故為惑不知其實也
  天下之士合從相聚於趙而欲攻秦秦相應侯曰王勿憂也請令廢之秦於天下之士非有怨也相聚而攻秦者以已有富貴耳王見大王之狗卧者卧起者起行者行止者止毋相與鬭者投之一骨輕起相牙者輕猶忽也牙言以牙相噬何則有爭意也於是使𥙷唐雎載音樂予之五千金居武安屬魏郡趙奢傳注在邯鄲西髙會髙紀注大會也相與飲謂邯鄲人邯鄲趙國都誰来取者於是其謀者固未可得予也用金少故未能動謀者其可得予者與之昆弟矣謀人之昆弟公與秦計功者應侯教唐雎云不問金之所之金盡者功多矣今令人復載五千金隨公唐雎行至武安散不能三千金天下之士大相與鬭矣士得金復為秦故其謀不協
  謂應侯曰君禽馬服君乎趙括也襲其父稱曰然又即圍邯鄲乎四十八年十月曰然曰𥙷趙亡秦王王矣武安君為三公武安君所以為秦戰勝攻取者七十餘城南亡鄢郢漢中南郡宜城注故鄢江陵注郢都又郢故郢禽馬服之軍不亡一甲雖周吕望之功亦不過此矣趙亡秦王王武安君為三公君能為之下乎雖欲無為之下固不得之矣秦嘗攻韓邢趙國襄國注故邢國此字當作䣆困於上黨上黨之民皆返為趙馮亭事天下之民不樂為秦民之日固久矣今攻趙北地入燕東地入齊南地入楚魏則秦所得不能元作一幾何故不如因而割之許趙割地來和因以為武安功如是則起無大功雎不為之下
  應侯失韓之汝南豫州郡近應國應侯嘗取得之秦昭王謂應侯曰君亡國其憂乎應侯曰臣不憂王曰何也曰梁人有東門吳者其子死而不憂其相室室家之相此女也男曰家老曰公之愛子衍也字天下無有今子死而不憂何也東門吳曰吾嘗無子無子之時不憂今子死乃即與無子時同也臣奚憂焉臣亦嘗為子此臣應侯子餘子也此時無地為子時不憂今亡汝南乃即與元作與即為梁餘子同也大司徒可任之餘為餘子臣何為憂秦王以為不然以告䝉傲秦人曰今也寡人一城圍食不甘味卧不便席今應侯亡地而言不憂此其情也問其心誠然否蒙傲曰臣請得其情䝉傲乃往見應侯曰傲欲死應侯曰何謂也曰秦王師君天下莫不聞而況於秦國乎今傲勢得為秦王為將元作為王將將兵臣以韓之細也顯逆言其國小而逆節著誅奪君地傲尚奚生不若死應侯拜䝉傲曰願委之卿䝉傲以報於昭王自是之後應侯每言韓事者秦王弗聽也以其為汝南虜也汝南民為韓虜獲者
  昭王既息民繕兵復欲伐趙圍邯鄲也武安君曰不可王曰前年國虚民飢君不量百姓之力求益軍糧以滅趙今寡人息民以養士蓄積糧食三軍之俸集韻俸秩祿也有倍於前而曰不可其説何也武安君曰長平之事後志泫氏有長平亭在上黨郡南山中百二十里事在此四十七年秦軍大克元從寸下同徐鉉曰勝此物謂之克若尅則殺也趙軍大破秦人歡喜趙人畏懼秦民之死者厚葬傷者厚養勞者相饗鄉人飲酒也飲食餔餽餔申時食吳謂祭鬼曰餽以靡其財集韻靡㸏通壊也趙人之死者不得收傷者不得療治也涕泣相哀勠力同憂勠并力耕田疾作以生其財今王發軍雖倍其前臣料趙國守備亦以十倍矣趙自長平已来君臣憂懼早朝晏罷卑辭重幣四靣出嫁結親燕魏連好齊楚積慮并心備秦為務其國内實其交外成當今之時趙未可伐也王曰寡人既以興師矣乃使衍五字校大夫王陵將而伐趙陵戰失利亡五校集韻校木為欄格也軍部及養馬用之故軍尉馬官以為號王欲使武安君武安君稱疾不行王乃使應侯往見武安君責之曰楚地方五千里持㦸百萬君前率數萬之衆入楚拔鄢郢焚其廟東至竟陵後志屬江夏起此二十八年取鄢二十九年取郢楚人震恐震劈靂震物也故為恐東徙而不敢西向徙陳韓魏相率興兵甚衆君所將之卒𥙷不能半之而與戰之於伊闕十四年大破二國之軍流血漂鹵鹵櫓同大楯也斬首二十四萬韓魏以故至今稱東藩此君之功天下莫不聞今趙卒之死於長平者已十七八其國虚弱是以寡人睢稱王命故云大發軍人數倍元作君於趙國之衆願使君將必欲滅之矣君常以寡撃衆取勝如神況以强撃弱以衆撃寡乎武安君曰是時楚王頃㐮恃其國大不恤其政而羣臣相妬以功諛謟用事良臣斥踈集韻斥亦踈百姓心離城池不脩既無良臣又無守備故起所以得引兵深入多倍城邑兵深入城邑在後故言倍倍背同𤼵梁焚舟以專民梁橋也此皆示以不還使民專於戰也下衍以字掠於郊野掠奪取以足軍食當此之時秦中士卒以軍中為家將帥為父母不約而親不謀而信一心同力死不旋踵不反走也楚人自戰其地咸顧其家各有散心莫有鬭志是以能有功也伊闕之戰韓孤顧魏時韓僖侯立三年耳故稱曰孤不欲先用其衆魏恃韓之鋭時韓主兵故韓記言率周魏攻秦魏記言佐韓也欲推以為鋒鋒軍之先二軍爭便之力不同是以得設疑兵以持元作待韓陣持不决戰也專軍并鋭觸魏之不意魏軍既敗韓軍自潰乗勝逐北戰敗曰北以是之故能立功皆計利形勢謂人謀地利軍之形勢自然之理何神之有哉今秦破趙軍於長平不遂以時乗其振懼而滅之振震同以趙畏服遂釋攻畏而釋之使得耕稼以益蓄積養孤長㓜以益其衆繕治兵甲以益其强増城浚池以益其固主折節以下其臣屈折肢節臣推體以下死士推體猶委質至於平原之屬皆令妻妾補縫於行伍之間臣人一心上下同力猶勾踐困於會稽之時也以今伐之趙必固守挑其軍戰挑摧撓也撓敵求戰必不肯出圍其國都必不可克攻其列城必未可拔掠其郊野必無所得兵出無功諸侯生心外救必至臣見其害未覩其利又病未能行應侯慙而退以言於王王曰微白起吾不能滅趙乎復益發軍更使王齕代王陵伐趙圍邯鄲八九月死傷者衆而弗下趙王孝成出輕銳以冦其後秦數不利武安君曰不聽臣計今果如何王聞之怒因見武安君强起之曰君雖病强為寡人卧而将之有功寡人之願将加重於君如君不行寡人恨君武安君頓首曰臣知行雖無功得免於罪雖不行無罪不免於誅然惟願大王覽臣愚計釋趙養民以諸侯之變撫其恐懼伐其憍慢誅滅無道以令諸侯天下可定何必以趙為先乎此所謂為一臣屈而勝天下也大王若不察臣愚計必欲快心於趙以致臣罪此亦所謂勝一臣而為天下屈者也夫勝一臣之嚴焉嚴猶威孰若勝天下之威大耶臣聞明主愛其國忠臣愛其名破國不可復完死卒不可復生臣寜伏受重誅而死不忍為辱軍之將軍敗則辱此所謂愛名願大王察之王不答而去事在四十八年及五十年元在中山策之末 彪謂起之策秦楚三晉可謂明切然人臣無以有已故孔子不俟駕行矣長平之敗屬耳趙何遽能益强以起之材智知己知彼而得筭多不幸至於無功極矣何破國辱軍之有三請不行此自抽杜郵之劒也
  秦攻邯鄲十七月不下荘人名也謂王稽曰君何不賜軍吏乎王稽曰吾與王也不用人言荘曰不然父之於子也令有必行者必不行者曰去貴妻賣愛妾此令必行者也因曰毋敢思也此令必不行者也守閭嫗曰嫗母也曰某夕某孺子孺乳子也婦之嘗乳者亦婦人之美稱齊䇿王有七孺子内某士内私之也言嫗之言亦有必行者貴妻已去愛妾已賣而心不有有猶欲也言父雖令之而非其所欲故令之勿思則必不行欲教之者人心固有教猶告也孺子内士人心固欲其告雖非至親令必行也今君雖幸於王不過父子之親言王之令亦能奪其所貴愛有不必行者軍吏雖賤不卑於守閭嫗言且告稽且君擅主輕下之日久矣聞三人成虎即魏策龎葱所稱者十夫揉椎揉屈申木也衆口所移毋翼而飛故曰不如賜軍吏而禮之王稽不聴軍吏窮果惡王稽杜摯以反摯稽之副也雎傳言稽與諸侯通則此所惡亦其實也秦王大怒而欲兼誅范雎稽始薦雎雎後任稽守河東范雎曰臣東鄙之賤人也魏在秦東開罪於衍楚字開言始得罪遁逃来奔臣無諸侯之援親習之故習猶狎故舊也言非王近習之舊王舉臣於羇旅之中使職事職猶主天下皆聞臣之身與王之舉也今愚元作遇衍或字與罪人同心罪人謂王稽而王明誅之是王過舉過猶誤也昔舉而今誅之是舉之誤顯於天下而為諸侯所議也臣願請藥賜死而恩以相葬臣既殺之而加恩以國相禮葬之王必不失臣之罪已殺之而無過舉之名王曰有之然其過舉之言遂弗殺而善遇之
  秦攻趙蘇子謂秦王曰臣聞明王之於其民也博論而技藝之試之以事是故官無乏事而力不困於其言也多聽而時用之是故事無敗業而惡不章臣願王察臣之所謁而効之於一時之用也臣聞懐重寳者不以夜行任大功者不以輕敵是以賢者任重而行恭智者功大而辭順皆不伐也故民不惡其尊而世不妬元從女從后其業臣聞之百倍之國者謂地廣也民不樂後也爭先附之功業髙世者人主不再行也一舉成之不待後力盡之民仁者不用也求得而反静復於無事聖王之制也功大而息民用兵之道也今用兵終身不休力盡不罷怒趙元作趙怒必於其已邑必欲戰服使為已邑趙僅存哉言所存無幾然而四輪之國也輪猶通言其民於適四方無所不通故下言從而不止今雖得邯鄲非國之長利也時攻邯鄲不破故曰今雖意者地廣而不耕民羸而不休又嚴之以刑罰新民未服故則雖從而不止矣言且去之語曰戰勝而國危者物不斷也物事也斷猶止言戰事不止功大而權輕者地不入也故過任之事父不得於子雖父責之其子使必為不可得也無已之求君不得於臣故㣲之為著者强察乎息民之為用者霸明乎輕之為重者王不伐人人所輕也重莫大焉秦王曰寡人案兵息民則天下必為從将以逆秦蘇子曰臣有以知天下之不能為從以逆秦也臣以田單如耳為大過也豈獨田單如耳為大過哉天下之主亦盡過矣夫慮收亡齊言世主志慮欲爾罷楚並音疲敝魏與不可知之趙未亡而有亡形欲以窮秦折韓臣以為至愚也夫齊威宣者世之賢王也徳博而地廣國富而民用民為之用元作用民將武而兵强宣王用之後破元作富韓威魏以南伐楚西攻秦秦為齊兵困於殽函之上十年攘地攘推也猶拓秦人逺迹不服逺迹畏而避之也然終不服而齊為虚□戰敗其地為墟其民為□□疾也按齊記及表不書秦敗齊惟秦紀惠十二年東攻齊昭二十二年伐齊河東為九縣三十六年攻齊取壽剛不至是也此樂毅入臨淄之役也秦與五國共敗之夫齊兵之所以破韓魏之所以僅存者何也破韓魏宜能强而適足自存者何是則伐楚攻秦而後受其殃也今富非有齊威宣之餘也今謂世主精兵非有冨韓勁魏之庫也而將非有田單司馬之慮也司馬穣苴以齊言之耳非威宣将収破齊罷楚敝魏不可知之趙欲以窮秦折韓臣以為至誤臣以從一合從為一不可成也客有難者今臣有患於世難者如刑名家蘇子所患也夫刑名之家申韓之徒皆曰白馬非馬也已如白馬實馬乃使有白馬之為也如使白馬實馬必冇白馬之為而天下之馬不皆為白馬故曰非馬此臣之所患也言難者皆無端若此故可患而今非若此也昔者秦人下兵攻懐屬河内服其人三國從之趙趙奢齊鮑佞并楚為三趙奢鮑佞將絶句楚有四人不名告之起而從之臨懐而不救秦人去而不從趙鮑楚四人本起救懐而不救又聽秦之自去不隨撃也不識三國之憎秦而愛懐耶亡其憎懐而愛秦耶亡其猶無亦云夫攻而不救去而不從是以知𥙷三國之兵困而趙奢鮑佞之能也以不救不從為能知秦之不可當也故裂地以敗於齊此下申言上殽函之敗田單将齊之良以兵横行於中十四年終身不敢設兵以攻秦折韓也而馳於封内言不出戰所謂横行於中不識從之一成惡存也於是秦王解兵不出於境諸侯休天下安二十九年不相攻以此策為蘇秦合從時則所稱趙奢惠文孝成将也蘇秦不當稱之自昭迄始皇定天下無年不戰則天下不相攻之説不可曉也今定為孝成九年邯鄲圍後説是後秦獨攻取兩周猶息兵五六年前此後此皆無觧兵之事
  說秦王此上元有張儀字而所説皆儀死後事故刪去說云者猶西周謂齊王之比曰臣聞之弗知而言為不智知而不言為不忠為人臣不忠當死言不審亦當死審悉也雖然言己未能如言臣願悉言所聞悉詳盡也大王裁其罪裁制也臣聞天下隂燕陽魏隂北陽南連荆楚也始皇諱其父名故稱曰荆知此書始皇時人作固齊時山東國齊楚為大故從人連結之恃以為固收餘韓韓時弱多喪地今存者其餘也成從將西南以與秦為難赧五十九年與諸侯從此五十一年臣竊笑之世有三亡而天下得之其此之謂乎此謂從臣聞之曰以亂攻治者亡以邪攻正者亡以逆攻順者亡今天下之府庫不盈府文書藏庫兵車藏今詳凡冇藏者皆得稱也囷倉空虚囷圍廪悉其士民張軍數千百萬張去音白刃在前斧質在後誅不進戰者故在後而皆去之不能死不戰也元作罪其百姓不能死也其上不殺也言亦殺之言賞則不與言罰則不行賞罰不行故民不死也今秦出號令而行賞罰不攻耳𥙷無相攻元作攻相事也言秦有不攻耳無敢與相攻者出其父母懐衽之中衽衣衿生未嘗見冦也聞戰頓足徒禓此頓下也集韻徒空手禓袒也犯白刃蹈煨炭煨盆中火斷死於前者以死自斷比比元只一字是也比次也言如是者相次不一夫斷死與斷生也不同言死難而民為之者是貴奮也奮言勇不顧死一可以合十與敵合鬬十可以合百百可以合千千可以合萬萬可以勝天下矣今秦地形斷長續短方數千里名師數百萬名言有勇決之稱秦之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如也秦有斷死之利諸侯有不死之害故不如秦以此與天下與言與之爭天下不足兼而有也是知秦戰未嘗不勝攻未嘗不取所當未嘗不破也當相值也開地數千里此甚大功也然而甲兵頓此頓言其勞弊士民病蓄積索集韻索盡也田疇荒疇耕治之田囷倉虚四鄰諸侯不服霸王之名不成此無異故猶言無它事謀臣皆不盡其忠也臣敢言往昔昔者齊南破荆中破宋閔二十八年西服秦荆秦事未詳北破燕十五年中使韓魏之君兩國從其役地廣而兵强戰勝攻取詔令天下以詔令令天下時未稱詔此秦史之言耳濟清河濁足以為限東郡夀張注洓上有朐城又平原有鬲津般河皆近齊長城鉅防足以為塞蘇秦𫝊注濟北盧有防門又有長城東至海後志注防門即鉅防齊五戰之國也上所謂南破中破之𩔖一戰不勝而無齊燕昭入臨淄事故由此觀之夫戰者萬乗之存亡也且臣聞之曰削株掘根無與禍鄰禍乃不存秦與荆人戰大破荆襲郢取洞庭五都江南揚州記太湖一名湖亭一名震澤一名洞庭熊繹按楚熊繹都丹陽文王徙江陵是為郢都昭王徙郢所謂故郢又自郢徙都與鄢為五史多言鄢郢齊䇿鄢郢者楚之柱國知鄢亦為都江南即漢志楚地所謂江南地逺者也荆王頃㐮亡走東伏於陳見白起𫝊當是之時隨荆以兵則荆可舉㧞其國如舉物然言易也舉荆則其民足貪也地足利也東以强齊燕强於二國中陵三晉然則是一舉而霸王之名可成也舉猶行四鄰諸侯可朝也使之朝秦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與荆人和令荆人収亡國聚散民立社主為木主社置宗廟今帥天下西面以與秦為難此固已無霸王之道一矣天下有比志比密也言其志親而軍華下即華陽之所大王以詐破之兵至梁都元作郭圍梁數旬則梁可拔拔梁則魏可舉梁以都言魏全國也舉魏則荆趙之志絶魏居二國之中而為與國故舉魏則二國不通荆趙之志絶則趙危趙尤近秦趙危而荆孤東以强齊燕中陵三晉然則是一舉而霸王之名可成也四鄰諸侯可朝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與魏氏和令魏氏収亡國聚散民立社主置宗廟此固已無霸王之道二矣前者穰侯之治秦也用一國之兵而欲以成兩國之功秦及穰侯所封也如封壽剛以廣陶之𩔖是故兵終身暴露於外士民潞病於内潞即露耳故髙注為嬴霸王之名不成此固已無霸王之道三矣趙氏中央之國也雜民之所居也其民輕而難用也輕則其志不堅號令不治賞罰不信地形不便無險隘故上非能盡其民力彼固亡國之形也而不憂民氓在野曰氓悉其士民軍於長平之下以爭韓之上黨馮亭事大王以詐破之㧞武安此殺趙括事在四十七年當是時趙氏上下不相親也貴賤不相信也然則是邯鄲不守拔邯鄲完河間冀州國完之者欲急取修武上黨諸郡置之去也引軍而去西攻修武屬河内踰羊腸降代上黨代三十六縣上黨十七縣不用一領甲不苦一民皆秦之有也代上黨不戰而已為秦矣東陽屬清河河外滹沱河之外不戰而已反為齊矣此本趙所得齊地今趙弱故齊復取之取之則益弱矣中呼沱元作池以北中言中分之呼沱在代鹵城不戰而已為燕矣燕乗敗取之然則是舉趙則韓必亡韓亡則荆魏不能獨立荆魏不能獨立則是一舉而壊韓蠧魏蠧者病其中也挟荆以東弱齊燕决白馬之口張儀𫝊守白馬之津津在東郡以流魏氏流猶灌一舉而三晉亡從者敗合從者大王拱手以須須胥同待也天下徧隨而伏霸王之名可成也而謀臣不為引軍而退與趙氏為和以大王之明秦兵之强霸王之業謂先世所創地尊不可得地與相王之尊乃取欺於亡國亡國以長平之敗言趙是謀臣之拙也且夫趙當亡不亡秦當霸不霸天下固量秦之謀臣一矣乃復悉卒以攻邯鄲不能㧞也棄甲兵怒戰慄而却且怒且懼而退天下固量秦力二矣軍乃引退并於李下後志河内有李城趙封李同之父於此大王又并軍而致與戰致言極力非能厚勝之也厚猶大又交罷却交言秦與趙俱罷兵而退天下固量秦力三矣内者量吾謀臣外者極吾兵力極言度其力之所至由是觀之臣以天下之從合從也豈其難矣内者吾甲兵頓士民病蓄積索田疇荒囷倉虛外者天下比志甚固願大王有以慮之也且臣聞之戰戰慄慄日慎一日茍慎其道天下可有也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紂為天子元作下帥天下将百萬左飲於淇谷河内共淇水所出右飲於洹水蘇秦𫝊注出林慮項紀注在安陽縣北前後志在良鄉東南淇水竭而洹水不流亦竭也以與周武為難武王将素甲三千領絹素為之非金革也戰一日破紂之國以甲子日戰遂克之禽其身據其地而有其民天下莫不傷傷殷之亡耳智伯帥三國之衆以攻趙㐮主於晉陽禮大夫稱主决水灌之三年城且㧞矣㐮主錯龜錯措同置也數策以蓍筮也占兆灼龜拆處曰兆以視利害何國可降三國中孰為可降而使張孟談趙之謀臣於是潜行而出反智伯之約使韓魏背之得兩國之衆以攻智伯之國禽其身以成㐮子之功今秦地斷長續短方數千里名師數百萬秦國號令賞罰地形利害天下莫如也以此與天下天下可兼而有也臣昧死自言不知死所望見大王言所以舉破天下之從舉謂一舉舉趙亡韓舉亦㧞也臣荆魏親齊燕二國去秦逺未可加兵故親之以寛兵力其後秦滅諸國二國獨後亡以此故也以成霸王之名朝四隣諸侯之道大王試聽其説一舉而天下之從不破趙不舉韓不亡荆魏不臣齊燕不親霸王之名不成四鄰諸侯不朝大王斬臣以徇於國徇行以示人也以主不忠於國者主言以為首惡彪謂此士論事深切著明孫卿不如秦所以取天下蓋行其說也而史失其人猥以張儀名之惜哉所稱謀臣范雎也
  蔡澤燕人見逐於趙而入韓魏遇奪釡鬲於涂人奪之也爾雅鬲鼎也聞應侯任鄭安平魏齊困范雎安平匿之時安平撃趙以二萬人降趙王稽通諸侯也皆負重罪應侯内慙乃西入秦将見昭王使人宣言以感怒應侯曰燕客蔡澤天下駿雄𢎞辯之士也彼一見秦王秦王必相之而奪君位應侯聞之使人召蔡澤蔡澤入則揖應侯應侯固不快及見之又倨應侯因譲之曰子嘗宣言代我相秦豈有此乎對曰然應侯曰請聞其説蔡澤曰吁君何見之晚也夫四時之序成功者去夫人生手足堅强耳目聰明聖智豈非士之所願與應侯曰然蔡澤曰質仁秉義質猶體行道施徳於天下天下懐樂敬愛願以為君王豈不辯智之期與期猶志也辯智者志期得此應侯曰然蔡澤復曰富貴顯榮成理萬物理治也萬物各得其所生命夀長終其年而不夭傷天下繼其統統紀也守其業𫝊之無窮名實純粹言其兩全美澤流千世稱之而毋絶豈非道之符言行道之効而聖人所謂吉祥善事與應侯曰然澤曰若秦之商君楚之吳起衛人仕魏後相楚而死越之大夫種姓文越王勾踐之相其卒亦可願與元作矣應侯知蔡澤之欲困己以説復曰何為不可夫公孫鞅事孝公極身毋二極身猶竭已盡公不還私還反顧也信賞罰以致治竭智能示情素素其所蓄積䝉怨咎集韻冡覆也䝉冡同鞅嘗刑太子之傅知必見怨咎猶冐為之欺舊交虜魏公子卬卬則鞅之舊也卒為秦禽将破敵軍攘地千里吳起事悼王使私不害公讒不蔽忠言不取茍合行不取茍容行義不顧元作固毁譽必欲元作有霸主强國不辭禍凶大夫種事越王王離困辱離罹同集韻遭也悉忠而不解解懈同主雖亡絶盡能而不離離猶去多功而不矜貴冨不驕怠若此三子者義之至忠之節也故君子殺身以成名義之所在身雖死無憾悔何為而不可哉蔡澤曰主聖臣賢天下之福也君明臣忠國之福也父慈子孝夫信婦貞家之福也故比干忠不能存殷子胥智不能存吳申生孝而晉惑亂僖五年是有忠臣孝子國家滅亂何也無明君賢父以聽之故天下以其君父為戮辱戮殺也賤之如刑戮詬辱之人憐其臣子夫待死而後可以立忠成名是微子不足仁孔子不足聖管仲不足大也於是應侯稱善蔡澤得少間間言有隙可乘因曰商君吳起大夫種其為人臣盡忠致功則可願矣閎夭事文王周公輔成王也豈不亦忠乎以聖論之商君吳起大夫種其可願孰與閎夭周公哉應侯曰商君吳起大夫種不若也蔡澤曰然則君之主慈仁任忠任猶信不欺舊故孰與秦孝楚悼越王乎應侯曰未知何如也蔡澤曰主固親忠臣不過秦孝越王楚悼君之為主正亂批患折難批□同匹齊切撃也集韻𢱧或作批又蒲結切廣地殖榖植種也富國足家强主威蓋海内功彰萬里之外不過商君吳起大夫種而君之祿位貴盛私家之富過於三子而身不退竊為君危之語曰日中則移月滿則虧物盛則衰天之常數也進退盈縮變化聖人之常道也昔者齊桓公一匡天下至葵丘之㑹杜注陳留外黄東有葵丘有驕矜之色畔者九國僖九年吳王夫差無敵元作適於天下輕諸侯陵元作凌齊晉遂以殺身亡國夏育太史啓太史周官其人未詳史作史噭豈君王后之父耶叱呼駭三軍叱訶也而身死於庸夫此皆乗至盛不近道理也夫商君為孝公平權衡正度量調輕重决裂阡陌教民耕戰是以兵動而地廣兵休而國富故秦無敵於天下立威諸侯功已成矣遂以車裂楚地持㦸百萬白起率數萬之師以與楚戰一戰舉鄢郢再戰燒夷陵屬南郡南并蜀漢又越韓魏攻强趙北坑馬服誅屠四十餘萬之衆屠言殺之酷流血成川沸聲若雷使秦業帝有帝之業自是之後趙楚懾服懾失氣也不敢攻秦者白起之勢也身所服者七十餘城功已成矣賜死於杜郵起𫝊注在咸陽西門十里吳起為楚悼罷無能廢無用損不急之官塞私門之請壹楚國之俗南攻楊越越屬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北并陳蔡破横散從使馳說之士無所開其口功已成矣卒支解㫁其四支按起𫝊宗室大臣射刺起死大夫種為越王墾草剏邑墾耕剏造也辟地殖榖殖植同率四方之士專𥙷上下之力以禽勁吳成霸功勾踐終拮而殺之拮戞同轢也蓋逼之楚記言賜劒死此四子者功成而不去禍至於此此所謂信而不能屈往而不能反者也范蠡知之超然避世長為陶朱居陶易姓朱君獨不觀博者乎或欲衍分字大投大言全勝也或欲分功分勝者所獲此皆君之所明知也今君相秦計不下席謀不出廊廟坐制諸侯利施三川以實宜陽以决羊腸之險塞太行之口又斬范中行之途斬謂絶之此言斷三晉之路棧道千里棧棚也施於險絶以濟不通於蜀漢使天下皆畏秦秦之欲得矣君之功極矣此亦秦之分功之時也秦秦人如時不退時是也則商君白公吳起大夫種是也君何不以此時歸相印譲賢者授之必有伯夷之廉長為應侯世世稱孤而有喬松之壽喬王子晉松赤松子皆仙不死孰與以禍終哉此則君何居焉應侯曰善乃延入坐為上客後數日入朝言於秦昭王曰客新有從山東来者蔡澤其人辯士臣之見人甚衆莫有及者臣不如也秦昭王召見與語大說之拜為客卿應侯因謝病以病辭去請歸相印昭王强起應侯應侯遂稱篤篤猶甚因免相昭王新說蔡澤計畫遂拜為秦相在五十二年東収周室蔡澤相秦王數月人或惡之懼誅乃謝病歸相印號為剛成君居𥙷秦十餘年事昭王孝文王荘㐮王卒事始皇帝為秦使於燕三年居燕三年而燕使太子丹入質於秦澤𫝊有彪謂周衰辯士皆矜材角智趣於利而已惟澤為近道徳明哲保身之䇿故其得位不數月引去優㳺於秦以封君令終美矣非茍知之亦允蹈之澤之謂乎
  孝文王昭王子元年辛亥周亡於是六年矣
  濮陽人屬東郡吕不韋賈於邯鄲見秦質子異人子楚初名孝文王子歸而謂父曰耕田之利幾倍曰十倍珠玉之贏幾倍曰百倍立國家之主贏幾倍曰無數曰今力田疾作不得煖衣餘食今建國立君澤可以遺世遺猶詒世後世願往事之事猶為秦子異人質於趙處於𢨺城趙地缺故往説之曰子傒異人異母兄有承國之業又有母在中今子無母於中異人母曰夏姬無寵如無母然外託於不可知之國史言趙不禮之故禍福未可知也一日倍約身為糞土弃死且賤也今子聽吾計事求歸以求歸為事可以有秦國吾為子使秦必来請子乃說秦王后孝文后華陽夫人弟陽泉君曰君之罪至死君知之乎君之門下無不居髙尊位太子門下無貴者太子子傒君之府藏珍珠寳玉君之駿馬盈外厩美女充後庭王之春秋髙春秋舉成嵗此言其年髙一日山陵崩山陵喻髙且固崩喻死太子用事君危於累卵而不壽於朝生木槿也朝榮夕死今又不如說有可以一切權宜也而使君富貴千萬嵗衍其字寜於太山四維四方之隅不可移也必無危亡之患矣陽泉君避席離席前請請聞其説不韋曰王年髙矣王后無子子傒有承國之業士倉又輔之王一日山陵崩子傒立士倉用事王后之門必生蓬蒿子異人賢材也棄在於趙無母於内引領西望而願一得歸王后誠請而立之是子異人無國而有國王后無子而有子也陽泉君曰然入說王后王后乃請趙而歸之趙未之遣不韋説趙曰子異人秦之寵子也無母於中王后欲取而子之使秦而欲屠趙不顧一子以留計留不决也是抱空質也出質本以交好今不能然故曰空若使子異人歸而得立趙厚送遣之是不敢倍徳畔施是自為徳講必以恩紀講好於趙秦王老矣一日晏駕天文志注天子當早作而方崩隕臣子之心猶謂宫車晚出雖有子異人不足以結秦趙乃遣之不韋𫝊秦圍邯鄲趙欲殺子楚子楚脱亡歸與此駮異人至不韋使楚服而見以王后楚人故服楚製以説之王后説其狀髙其智曰吾楚人也而自子之乃變其名曰楚王使子誦誦所習書子曰少棄捐在外嘗無師𫝊所教學不習於誦王罷之乃留止止宮中間曰間政事之隙陛下嘗軔車於趙矣髙紀五年注陛者云云軔礙車木趙之豪傑得知名者不少以名見知於王今大王反國皆西面而望大王無一介之使以存之昭二十八年注一箇單使也存問也問其存亡臣恐其皆有怨心使邊境早閉晩開冇警則然王以為然奇其計王后勸立之王乃召相令之曰寡人子莫若楚立以為太子子楚立是為荘㐮王以不韋為相號曰文信侯食藍田十二縣王后為華陽太后諸侯皆致秦邑致邑為太后養地也按此是子楚以孝文王立後不韋説使歸之不韋𫝊則言孝文為安國君時歸與此駮 彪謂不韋賈人也彼安能知義欲圖贏而奪嫡立庻秦國之不亂敗者幸也以此得贏而飲酖於蜀於是知有天道矣凡不韋所立於時皆喪身滅國之事周衰士之憸險傾邪無輩於不韋者不足算也不足算也子楚之計平平耳孝文稱為竒而立之非老悖乎
  荘㐮王文王子元年壬子
  始皇帝荘㐮王子元年乙卯
  文信侯欲攻趙以廣河間使剛成君蔡澤事燕三年而燕太子質於秦文信侯因請張唐秦人相燕張唐辭曰燕者必徑於趙徑者道所出也趙人得唐者受百里之地文信侯去而不快少庶子甘羅禮庶子掌諸侯卿大夫之庶子羅茂之孫曰君侯何不快甚也文信侯曰吾令剛成君蔡澤事燕三年而燕太子已入質矣今吾自請張卿相燕而不肯行甘羅曰臣行之文信侯元作君叱去曰我自行之而不肯汝安能行之也甘羅曰夫項橐列子有問日出者豈其人乎生七嵗而為孔子師今臣生十二嵗於兹矣君其試臣奚以遽言叱也甘羅見張唐曰卿之功孰與武安君唐曰武安君戰勝攻取不知其數攻城墮邑不知其數臣之功不如武安君也甘羅曰卿明知功之不如武安君與曰知之應侯之用秦也見用於秦孰與文信侯專曰應侯不如文信侯專曰卿明知為不如文信侯專與曰知之甘羅曰應侯欲伐趙武安君難之去咸陽七里絞而殺之起傳言賜劒今文信侯自請卿相燕而卿不肯行臣不知卿所死之處矣唐曰請因孺子而行因之請於文信離婁注孺子童子令庫具車廐具馬府具幣行有日矣甘羅謂文信侯曰借臣車五乗請為張唐先報趙見趙王悼㐮趙王郊迎謂趙王曰聞燕太子丹之入秦與曰聞之聞張唐之相燕與曰聞之燕太子入秦者燕不欺秦也張唐相燕者秦不欺燕也秦燕不相欺則伐趙危矣燕秦所以不相欺者無異故欲攻趙而廣河間也今王齎臣五城以廣河間請歸燕太子與强趙攻弱燕趙王立割五城以廣河間歸燕太子與趙攻燕得上谷幽州郡三十六縣與秦什一以十之一與秦也羅傳有
  秦王欲見頓弱秦人頓弱曰臣之義不叅拜王能使臣無拜則可矣不即不見也秦王許之於是頓子曰天下有有其實而無其名者有無其實而有其名者有無其名又無其實者王知之乎王曰弗知頓子曰有其實而無其名者商人是也無把銚挂耨之勢銚芸苗器耨耨器而有積粟之實此有其實而無其名者也無其實而有其名者農夫是也解凍而耕暴背而耨無積粟之實此無其實而有其名者也無其名又無其實者王乃是也已立為萬乗無孝之名以千里養無孝之實秦王悖然而怒悖艴同語色艴如也頓弱曰山東戰國六威不掩於山東而掩於母始皇母帝太后也本吕不韋姬通不韋又通嫪毐人告之王怒九年遷雍臣竊為大王不取也秦王曰山東之戰國可兼與頓子曰韓天下之咽喉魏天下之胷腹王資臣萬金而逰資齎同聽之韓魏時不通諸國故請王聽其往也入其社稷之臣於秦說之使歸秦即韓魏從而天下可圖也秦王曰寡人之國貧恐不能給也頓子曰天下未嘗無事也非從即横也横成則秦帝從成則楚王秦帝即以天下恭養且敬且養楚王即王雖有萬金弗得私也秦王曰善乃資萬金使東逰韓魏入其將相北逰衍於字燕趙而殺李牧趙良將幽王七年殺之此十八年齊入朝四國畢元作必齊魏燕趙也殺牧時已虜韓頓子之説也說始皇在十年還太后前此要終言之 彪謂頓子之義髙於范雎而其説過之逺矣惜其不知擇木焉有仁人君子而為始皇用哉魯連視之蔑矣
  或為六國説秦王曰土廣不足以為安人衆不足以為强若土廣者安人衆者强則桀紂之後將存昔者趙氏亦嘗强矣曰趙强何若曰猶言舉左案齊言舉兵於左則齊下案下也舉右案魏厭案萬乗之國厭言案之不一二國千乗之宋也宋於七國時為千乗今使齊魏如之築剛平趙地缺趙敬侯四年築剛平以侵衛五年齊魏為衛取我剛平皆不注衛無東野詳此則剛平趙取之衛也芻牧薪採芻草也以食馬牧養牛人也大者薪小者採莫敢闚東門當是時衛危於累卵天下之士相從謀曰吾將還其委質還反言改事也僖二十二年注委質屈膝也而朝於邯鄲之君乎於是天下有稱伐邯鄲者莫不夕𥙷令朝行魏伐邯鄲魏惠三十年伐趙趙告急齊是以有馬陵之敗因退為逢澤之遇開封東北有逢池或曰宋之逢澤乗夏車夏取其文禮有夏篆稱夏王夏中國也𥙷朝為天子天下皆從齊宣王元作太公太公和時無此事聞之舉兵伐魏梁王身抱質執璧質贄同羔鴈之屬請為陳侯臣齊陳敬仲之後故稱陳侯趙成侯二十一年魏㧞邯鄲齊亦敗魏於桂陵不至如此所稱故定為宣王馬陵之役天下乃釋梁郢威王聞之郢楚都也亦避始皇父諱楚威七年伐齊敗之徐州寝不𥧌食不飽帥天下百姓以與申縛遇於泗水之上縛齊將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水注中諸姜而大敗申縛趙人聞之至枝桑地缺趙記注根桑一曰平桑疑即此此魏地也蓋赴魏之難燕人聞之至格道格道不通平際絶二地缺齊戰敗不勝謀則不得使陳毛釋劒掫掫夜戒有所擊引也釋二者不自衛示平也委南聽罪委去南面之尊西說趙説使人觧之北説燕内喻其百姓而天下乃齊釋不攻齊也於是天下𥙷積薄而為厚聚少而為多以同言郢威王於側紂之間髙注紂當為牖臣豈以郢威王為政衰謀亂以至於此哉郢為强絶句臨天下諸侯故天下樂伐之也
  四國為一荆齊燕代見下文将以攻秦秦王召羣臣賔客六十人而問焉曰四國為一將以圖秦寡人屈於内財力困也而百姓靡於外為之奈何羣臣莫對姚賈魏人對曰賈願出使四國必絶其謀而案元作安其兵乃資車百乗金千斤衣以其衣以王衣衣之寵之也舞以其劒古者飲則以劒舞今以王劒賜之使為舞時用姚賈辭行絶其謀止其兵與之為交以報秦秦王大説賈封千户以為上卿韓非韓之諸公子秦王見其書恨不及見之攻韓韓遣之使秦秦王說之賈與李斯毁之死知之曰賈以珍珠重寳南使荆齊元作吳此章無吳事此四國後亡者也三晉滅久矣北使燕代之間三年四國之交未必合也而珍珠重寳盡於内是賈以王之權外自交於諸侯願王察之且梁監門子監門卒也賈其子嘗盗於梁臣於趙而逐取世監門子父死子繼曰世梁之大盗趙之逐臣與同知社稷之計非所以厲羣臣也厲礪同䃺也王召姚賈而問曰吾聞子以寡人財交於諸侯有諸對曰有王曰有何靣目復見寡人對曰曾參孝其親天下願以為子子胥忠於君天下願以為臣貞女工巧有婦功也天下願以為妃妃匹也今賈忠王而王不知也賈不歸四國尚焉之使賈不忠於君四國之王尚焉用賈之身桀聽讒而誅其良將紂聽元作聞讒而殺其忠臣至身死國亡今王聽讒則無忠臣矣王曰子監門子梁之大盗趙之逐臣姚賈曰太公望齊之逐夫婦逐之也不經見朝歌之廢屠朝歌屬河内賈肉不售故曰廢子良之逐臣未聞棘津之讎不庸後志琅邪西海太公所出又釣於棘津今存讎售同蓋嘗求售與人為庸不見用也文王用之而王管仲其鄙人之賈人也五鄼為鄙蓋鄼鄙之人為賈者仲嘗與鮑叔賈南陽之敝幽修武南陽也仲頴上人嘗以貧困隠此敝困幽隠也魯之免囚見荘二十九年桓公用之而霸百里奚虞之乞人傳賣以五羊之皮奚虞臣也不見用自鬻於秦養牲者以五羖羊皮鬻之穆公相之而朝西戎文公用中山盗而勝於城濮僖二十八年晉文公用咎犯之謀破楚成王於城濮與此不同杜注城濮及史注止云衛地此四士者皆有詬醜大誹詬辱醜恥也天下明主用之知其可與立功也使若卞隨務光並湯時人辭湯之聘申屠狄紂時人自沈于淵並見荘子人主豈得其用哉故明主不取其汙不聽其非察其為已用汙者非者雖不取不聽知其為用則或聽取察言聽取之故可以存社稷雖有外誹者不聽雖有髙世之名無咫尺之功者八寸曰咫不賞是以羣臣莫敢以虚願望於上無功而願賞虚願也秦王曰然乃衍可字復使姚賈而誅韓非髙誘妄人也注此書謬妄非一處如此䇿以姚賈為陳賈齊䇿以伐燕為齊宣王初不考其嵗月賈乃與李斯同時安得見於孟子之書宣閔皆嘗伐燕而之噲之役實閔王也誘之率意如此愚天下後世甚矣彪之挍注蓋為此𤼵憤故其所稱皆必有依據懼獲罪於後人也



  戰國策卷三
<史部,雜史類,鮑氏戰國策注>



  欽定四庫全書
  戰國䇿卷四
  宋 鮑彪 注
  東有菑川東萊瑯邪髙宻膠東南有泰山城陽北有千乗清河以南勃海之髙樂髙城重合信陽西有濟南平原
  威王田齊桓公子元年安王二十四年癸卯
  上之事此東郡濮水之上實衞地贅子死章子走皆以名子之猶嬰子文子章匡章盼子謂齊王曰田盼也威王言使守髙唐者並齊將不如易餘糧於宋易移與之宋王辟公必説梁氏不敢過宋伐齊齊固弱固猶信是以餘糧收宋也齊國復强雖復責之宋可可責其償不償因以為辭攻之亦可盼子威王臣威自九年後未嘗敗撓此言二子死盖九年前也
  邯鄲之難趙成侯二十一年魏圍邯鄲此二十五年趙求救於齊田侯召大臣而謀曰救趙孰與勿救鄒子名忌二十一年相明年封下邳號成侯曰不如勿救段干綸曰弗救則我不利我我齊田侯曰何哉對曰補二字夫魏氏兼邯鄲其於齊何利哉田侯曰善乃起兵甲軍於邯鄲之郊以軍法陳之於此段干綸曰臣之求利且不利者非此也且猶與夫救邯鄲軍於其郊是趙不拔而魏全也兩國不戰故故不如南攻襄陵以敝魏襄□屬河東魏邑也攻之使魏困邯鄲拔而承魏之敝承言繼其後是趙破而魏弱也田侯曰善乃起兵南攻襄陵七月邯鄲拔齊因承魏之敝大破之桂陵諸注止言魏地 齊記有云二十六年
  秦假道韓魏以攻齊齊威王使章子將而應之與秦交和而舍孫子兩軍相對曰交和楚記注軍門曰和使者數相往來章子為變其徽章徽幟也以絳帛着於背章其别也以雜秦軍𠋫者言齊之偵者章子以齊入秦威王不應頃衍之字間𠋫者復言章子以齊兵降秦威王不應而此者三而猶如有司請曰言章子之敗者異人而同辭王何不廢將而擊之廢謂罷之王曰此不叛寡人明矣曷為而擊之頃間言齊兵大勝秦軍大敗於是秦王稱元作拜西藩之臣按威王與秦獻公孝公同時齊雖强而秦不弱此語未詳而謝於齊左右曰何以知之曰章子之母啓其母名得罪其父其父殺之而埋馬棧之下棧為棚以立焉吾使衍者字章子將也勉之曰夫子之强全兵而還必更𦵏將軍之母對曰臣非不能更𦵏先妾也臣之母啓得罪臣之父臣之父未教而死未有教命夫不得父之教而更𦵏母是欺死父也故不敢彪謂君父一也雖無父命而以君命更𦵏何損於義凡章子之孝皆過所謂過孝夫為人子而不欺死父豈為人臣欺生君哉彪謂周衰齊威不世之主也列子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賜我其罪我又將以人之言故人君於其臣欲其自知之也威王之於章子有焉夫如是雖百市虎不摇也豈以三告而投杼乎哉
  楚將伐齊魯親之親楚齊王患之張丐曰齊人疑即張丑臣請令魯中立於兩國之間無所親踈乃為齊見魯君康公魯君曰齊王懼乎曰非臣所知也臣來弔足下魯君曰何弔乎曰君之謀過矣君不與勝者而與不勝者楚時末敗而云然盖楚有勝齊之勢楚雖勝士卒多死魯合齊以兩國擊之楚必敗故言其不勝何故也魯君曰子以齊楚為孰勝哉對曰鬼且不知也然則子何以弔寡人曰齊楚之權敵也不用有魯與無魯足下豈如全衆而合二國之後哉楚大勝齊其良士選卒材武見選者必殪殪死也其餘兵足以待天下齊為勝其良士選卒亦殪而君以魯衆合戰勝後合合敗者也勝者雖合之不必見徳今以全衆合敗者彼勝者既士卒多死可勝也敗者因見徳矣此其為徳也亦大矣徳敗者其見恩徳也亦甚大矣敗者徳之魯君以為然乃退師
  成侯鄒忌為齊相田忌為將不相説公孫閈齊人謂鄒忌曰公何不為王謀伐魏勝則是君之謀也君可以有功戰不勝田忌不進戰而不死曲撓而誅曲撓言師不直前而敗鄒忌以為然乃説王而使田忌伐魏田忌三戰三勝鄒忌以吿公孫閈公孫閈乃使人操十金而往卜於市曰我田忌之人也吾三戰而三勝聲威天下天下畏其威聲欲為大事反齊而王亦吉否卜者出田忌之人因令人捕捕取也為人卜者亦驗其辭於王前田忌遂走齊記三十五年有彪謂齊威賢王也其知章子察阿即墨大夫明矣獨於是失之然忌之走亦非威王譴之也
  鄒忌脩八尺有餘而形䫉昳麗昳徒結切日側也故有光艶意又疑作佚朝服衣冠窺鏡謂其妻曰我孰與城北徐公美其妻曰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也城北徐公齊國之美麗者也忌不自信而復問其妾曰吾孰與徐公美妾曰徐公何能及君也旦日旦明也客從外來與坐談問之吾與徐公孰美客曰徐公不若君之美也明日徐公來孰視之自以為不如窺鏡而自視又弗如逺甚暮寢而思之曰吾妻之美我者私我也私猶親妾之美我者畏我也客之美我者欲有求於我也於是入朝見威王曰臣誠知不如徐公美臣之妻私臣臣之妾畏臣臣之客欲有求於臣皆以美於徐公今齊地方千里百二十城宫婦左右莫不私王朝廷之臣莫不畏王四境之内莫不有求於王由此觀之王之蔽甚矣王曰善乃下令羣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過者受上賞上書諫寡人者受中賞能謗議於市朝聞寡人之耳者受下賞令初下羣臣進諫門庭若市數月之後時時而間進進諫者有暇隙朞年之後雖欲言無可進者燕趙韓魏聞之皆朝於齊此所謂戰勝於朝廷坐朝廷之上四國朝之不待兵也彪謂鄒忌嘗以詐走田忌則其人亦傾險士耳唯此言者萬世之言也
  宣王威王子元年顯王二十七年己夘
  南梁之難魯國蕃縣有南梁水此二年魏伐朝趙與韓共擊魏趙不利敗於南梁韓氏請救於齊田侯猶上陳侯召大臣而謀曰早救之孰與晩救之便張丐對曰晚救之韓且折而入於魏不如早救之田臣思曰不可夫韓魏之兵未敝而我救之我代韓而受魏之兵顧反聴命於韓也且夫魏有破韓之志韓見且亡必東愬於齊愬告也我因隂結韓之親而晚承魏之敝承繼其後也則國可重利可得名可尊矣田侯曰善乃隂告韓使者而遣之告者許之也韓自以有齊國五戰五不勝東愬於齊齊因起兵擊魏大破之馬陵魏破韓弱韓魏之君因田嬰北面而朝田侯齊記有為兩章一為桓公臣思一為宣王孫子彪謂臣思之䇿則幸中矣非仁義舉也孟子曰行一不義而得天下不為也况朝韓魏乎
  田忌為齊將此二年召復位係梁太子申禽龎涓魏將孫子臏也齊人武之孫為田忌軍師謂田忌曰將軍可以為大事乎田忌曰奈何孫子曰將軍無解兵而入齊使彼罷敝於先罷疲同彼謂齊齊軍已與魏戰雖勝亦罷今使當前弱守於主弱弱卒也忌所自將使齊不疑也主地缺盖齊險隘主者循軼之途也軼轍同車迹也言其險狹不得方𮜿適相循耳鎋擊摩車而相過鎋牽同車軸耑鍵也路狹車宻故相擊相摩使彼罷敝先弱守於主必一而當十得地利故十而當百百而當千然後背太山在太山博縣西北左濟右天唐盖盼子所守所謂髙唐屬平原軍重踵髙宛重輜重也後志髙宛屬樂安使輕車銳騎衝雍門始皇紀注在髙陵若是則齊君可正正猶制治而成侯可走不然則將軍不得入於齊矣田忌不聴果不入齊彪謂臏非武流也武雖運竒用詭豈嘗語人以是乎忌不聴忌賢也
  田忌亡齊而之楚鄒忌代之相齊恐田忌欲以楚權復於齊復猶返杜赫曰臣請為留楚為鄒留田於楚謂楚王曰鄒忌所以不善楚者恐田忌之以楚權復於齊也王不如封田忌於江南以示忌之不返齊也鄒忌必𥙷以齊厚事楚田忌亡人也而得封必徳王若復於齊必以齊事楚言此示不為鄒忌遊説也此用二忌之道也楚果封之於江南
  鄒忌事宣王仕人衆薦於王使之仕宣王不説晏首齊人貴而仕人宣王説之鄒忌謂宣王曰忌聞以為有一子之孝不如有五子之孝今首之所進仕者以㡬何人宣王因以晏首壅塞之言其不薦逹人
  楚威王戰勝於徐州後志魯之薛六國時曰徐州事在楚威七年此十年欲逐嬰子於齊逐使齊逐之田嬰時未封故田嬰子猶盼子嬰子恐張丑齊人謂楚王曰王戰勝於徐州也盼子不用也盼子有功於國百姓為之用嬰子不善不與盼善而用申縛縛者大臣弗史曰不附百姓弗為用故王勝之也今嬰子逐盼子必用復整其士卒以與王遇必不便於王也楚王因弗逐
  權之難後志南郡編注鬬緍以權叛又當陽注縣東南有權城楚地也盖燕自北進齊自東進而戰於楚境燕䇿為文公時齊燕戰秦使魏冉之趙冉𫝊言自恵王時任事然則此役文公末年也出兵助燕擊齊薛公嬰時未封後人稱之耳嬰𫝊言自威王時任職使魏處之趙謂李向趙人曰君助燕擊齊齊必急急必以地和於燕而身與趙戰矣然則是君自為燕束兵束猶歛燕齊和成歛兵不戰為燕取地也取齊地故為君計者不如按兵勿出齊必緩趙之助燕不力故齊無危急之勢緩必復與燕戰戰而勝兵罷敝罷疲同趙可取唐曲逆並屬中山國言二國戰不暇北顧趙可以其間取中山也戰而不勝命懸於趙縣繫也然則吾中立吾謂趙而割窮齊與疲燕也割割齊地兩國之權懸於君矣
  蘇秦為趙合從趙肅侯十七年此當十年説齊宣王曰齊南有太山東有琅邪徐州郡西有清河冀州郡北有渤海幽州郡此所謂四塞之國也言四方皆有險固齊地方二千里帶甲數十萬粟如丘山齊車之良五家之兵管仲軍令始於五家為𮜿疾如錐矢錐銳也戰如雷電其威大也解如風雨言疾也即有軍役未嘗倍泰山絶清河渉渤海也臨淄之中屬齊郡七萬户臣竊度之下户三男子三七二十一萬不待𤼵於逺縣而臨淄之卒固已二十一萬矣臨淄甚富而實其民無不吹竽似笙三十六篁鼓瑟似琴二十五絃擊筑以竹曲五絃之樂彈琴鬬雞走犬六博蹋鞠者劉向别録蹙鞠黄帝作盖因娛戯以練武士蹋即蹙也臨淄之途車轂元作䡰擊人肩摩連袵成幃帳屬在旁者舉袂成幕袂袖也揮汗成雨家敦而富敦厚也志髙而揚夫以大王之賢與齊之强天下不能當今乃西面事秦竊為大王羞之且夫韓魏所以畏秦者以與秦接界也兵出而相當不至十日而戰勝存亡之機決矣韓魏戰而勝秦則兵半折折猶敗以弱敵强雖勝猶為失半也四境不守戰而不勝以亡隨其後是故元作後韓魏之所以重與秦戰而輕為之臣也今秦攻齊則不然倍韓魏之地倍言二國在其後至衞元作闈陽晉之道魏襄十六年秦抜魏蒲坂陽晉張儀𫝊刼衞取陽晉注皆不地盖衞地時屬魏也徑亢父之險屬東平車不得方𮜿爾雅方舟併兩舟則此亦兩也軌車轍馬不得並行百人守險千人不能過也秦雖欲深入則狼顧驚貎恐韓魏之議其後也是故恫疑虚喝元作猲恫痛也言疑之甚集韻喝呵也髙躍而不敢進則秦不能害齊亦明矣夫不料秦之不奈我何也而欲西面事秦是羣臣之計過今臣無事秦之名而有强國之實臣故元作固願大王之少留計留意計之齊王曰寡人不敏此敏謂猶明明則疾於事今主君以趙王之教詔之詔告也敬奉社稷以從凡蘇張從横之説本𫝊皆有此在説燕趙韓魏後
  淳于髠齊人見滑稽𫝊一日而見七人於宣王王曰子來寡人聞之千里而一士是比肩而立比謂肩相次也言士難得千里有一猶為並肩也百世而一聖若隨踵而至也今子一朝而見七士則士不亦衆乎淳于髠曰不然夫鳥同翼者而聚居獸同足者而俱行今求柴胡桔梗於沮澤二草山生而沮水也故求不可得孟子注菹澤生草者水名出漢中則累世不得一焉及之睪黍地缺疑為負黍盖此與梁父皆東地也梁父之隂梁父在泰山山北曰隂則郄車而載耳郄却同言多獲車重不前夫物各有疇耕治之田禾所聚也故為𩔖今髠賢者之疇也王求士於髠若挹水於河挹酌也而取火於燧也夫燧鍳也髠將復見之豈特七士也
  齊欲伐魏淳于髠謂元作為齊王曰韓子盧者天下之疾犬也東郭逡者逡㕙同狡兔名海内之狡兔也集韻狡獪也疾也韓子盧逐東郭逡環山者三騰山者五兔極於前犬廢於後犬兔俱罷各死其處田父見之無勞勌之苦而擅其功擅者無與争也今齊魏久相持以頓其兵頓亦勞敝敝其衆臣恐强秦大楚承其後有田父之功齊王懼謝將休士謝辭去之言不用也
  齊欲伐魏魏使人謂淳于髠曰齊欲伐魏能解魏患唯先生也敝邑有寶璧二雙文馬二駟文毛色成文馬四足為駟請致之先生淳于髠曰諾入説齊王曰楚齊之仇敵也魏齊之與國也魏䇿馬陵之敗魏請臣畜朝齊楚王怒伐齊則此所言也夫伐與國使仇敵制其餘敝言楚將因齊兵勞而伐之名醜而實危伐與國醜也而有楚伐之危為王弗取也齊王曰善乃不伐魏客謂齊王曰淳于髠言不伐魏者受魏之璧馬也王以謂淳于髠曰聞先生受魏之璧馬有諸曰有之然則先生之為寡人計之何如淳于髠曰伐魏之事不便魏雖刺髠於王何益伐魏不便魏所欲也而髠止之故魏刺之雖刺髠而齊實不便非益也此設也詞若誠不便魏雖封髠於王何損且夫王無伐與國之誹魏無見亡之危百姓無被兵之患髠有璧馬之寶於王何傷乎元在魏䇿
  齊宣王見顔斶集韻音觸引吕春秋齊有顔斶曰斶前斶亦曰王前並使之即也宣王不説左右曰王人君也斶人臣也王曰斶前斶亦曰王前可乎斶對曰夫斶前為慕勢王前為趨士趨就之與使斶為慕勢不如使王為趨士王忿然作色曰王者貴乎士貴乎對曰士貴耳王者不貴王曰有説乎斶曰有昔者秦攻齊令有敢去栁下季壟五十步而樵採者魯展禽字季食采栁下亦云居之壟其冢埒秦伐齊先徑魯故云死不赦令曰有能得齊王頭者封萬户侯賜金千鎰由是觀之生王之頭曽不若死士之壟也宣王黙然不説左右皆曰斶來斶來大王據千乘之地而建千石鍾一石百二十斤萬石簴鐘鼓之桴天下之士皆為役處役為之使處在其位辯智並進莫不來語東西南北莫敢不來服元作服求萬物無不備具而百姓無不親附今夫士之髙者乃稱匹夫徒步而處農𤱔下則鄙野五鄼為鄙郊外曰野亦所處也監門閭里閭在鄉里在野並五百家皆有門士之賤也亦甚矣斶對曰不然斶聞古大禹之時諸侯萬國何則徳厚之道得貴士之力也言能貴士故徳厚故舜起農畆出於野鄙而為天子及湯之時諸侯三千當今之世南面稱寡者乃二十四由此觀之非得失之策與昔諸侯多由得䇿也今失䇿故誅㓕而寡得䇿貴士也稍稍誅㓕㓕亡無族之時欲為監門閭里安可得而有也哉是故易𫝊不云乎居上位未得其實而元作以喜其為名者必以驕奢為行倨慢驕奢則凶必從之是故無其實而喜其名者削削地也無徳而望其福者約約窮也無功而受其祿者辱禍必握言禍辱隨之不捨也故曰矜功不立言徒有矜大好功之志而不為故功不立虛願不至不求不為而欲得之虚願也物不自至此皆幸樂其名而無其實徳者也是以堯有九佐九官也舜有七友雄陶方回續牙伯陽東不訾秦不虚靈補見陶淵明四八臣禹有五丞楚辭八師三后外有益稷臯陶垂契湯有三輔商書伊虺二伯外有誼伯仲伯咎單豈此未詳自古及今而能虚成名於天下者無有是以君王無羞亟問亟猶數不愧下學學於臣下是故成其道徳而揚功名於後世者堯舜禹湯周文王是也故曰無形元並作刑者形之君也無形謂削約之未著者無端者事之本也夫上見其原下通其流至聖衍人字明學明學學之明者言上見下通聖明之事何不吉之有哉老子曰雖貴必以賤為本雖髙必下為基是以侯王稱孤寡不榖是其賤之本與非夫猶言非耶孤寡者人之困賤下位也而侯王以自謂豈非下人以身下人而尊貴士與夫堯𫝊舜舜𫝊禹周成王任周公旦而世世稱曰明主是以明乎士之貴也宣王曰嗟乎君子焉可侮哉寡人自取病耳及今聞君子之言乃今聞細人之行細人王自稱願請受為弟子且顔先生與寡人遊食必太牢牛羊豕具為太牢出必乗車妻子衣服麗都皆美稱顔斶辭去曰夫玉生於山制則破焉制裁斷之非弗寶貴矣然大璞不完士生乎鄙野推選則禄焉非不尊遂也遂猶逹然而形神不全斶願得歸晚食以當肉晩言飢而食也其美比於食肉安步以當車無罪以當貴清净貞正以自虞虞娛同樂也制言者王也言謂命令盡忠直言者斶也言要道已備矣願得賜歸安行反臣之邑屋則再拜衍而字辭去君子補二字曰斶知足矣歸真反璞則終身不辱
  先生王斗齊人造門而欲見齊宣王宣王使謁者延入謁者掌賔贊受事延引也王斗曰斗趨見王為好勢王趨見斗為好士於王何如使者復還報王曰先生徐之使待其至寡人請從就之也宣王因趨而迎之於門與入曰寡人奉先君之宗廟守社稷聞先生直言正諫不諱王斗對曰王聞之過不如所聞斗生於亂世事亂君焉敢直言正諫宣王忿然作色不説有間王斗曰昔先君桓公此桓公雖非田氏之先斗齊人也得稱為先所好者五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天子授元作受土地人民之籍猶賜履也立為太伯二伯之伯今王有四焉宣王説曰寡人愚陋守齊國唯恐夫抎之抎失也春秋傳抎子辱矣焉能有四焉王斗曰否先君好馬王亦好馬先君好狗王亦好狗先君好酒王亦好酒先君好色王亦好色先君好士而元作是王不好士宣王曰當今之世無士寡人何好王斗曰世無騏驎騄耳字書不説騏驎不載唯玊篇云馬黒脊亦不言良馬陸機䟽麒麟行中律吕則此馬以麒麟比也騄耳八駿之一王之駟已備矣世無東郭俊盧氏之狗王之走狗已具矣世無毛嬙西施荘小疏毛嬙越王嬖妾西施越女吳王姬王宫已充矣王亦不好士也何患無士王曰寡人憂國愛民固願得士以治之王斗曰王之憂國愛民不若王愛尺縠也縠細繗也王曰何謂也王斗曰王使人為冠不使左右便辟便順其所好辟避其所惡而使工者何也為能之也今王治齊非左右便辟無使也臣故曰不如愛尺縠也宣王謝曰寡人有罪國家於是舉士五人任官齊國大治彪謂王斗之義無所出出門求見自卑甚矣而徒以趨見於咫尺之間以為髙此孟子所謂不能三年而緦小功之察者也抑其陳誼迂而不切獨所謂學縠者可知耳然不若魏牟之言之慤而彪為序舍牟而取斗為牟之言出於斗也
  齊人見田駢齊處士曰聞先生髙議設為不宦設者虛假之辭而願為役為駢給使田駢曰子何聞之對曰臣聞之鄰人之女田駢曰何謂也對曰臣鄰人之女設為不嫁行年三十而有七子不嫁則不嫁然嫁過畢矣畢猶已言過於嫁已矣今先生設為不宦訾養千鍾訾資同所資所養也昭三年注四豆為區自四以登至於釡十則鍾又㮚氏注四升為豆則鍾凡六斛四斗也徒百人徒從車者不宦則然矣而富過畢矣田子辭謝之也
  管燕齊人得罪齊王謂其左右曰子孰而與我赴諸侯乎而辭也左右黙然莫對管燕連然流涕連與漣同泣下也曰悲夫士何其易得而難用也田需對曰士三食不得饜飽也而君鵞鶩有餘食鶩舒鳧下宫糅羅紈下宫後宫下列糅雜紈素也曵綺縠綺文繒而士不得以為縁縁衣純且財者君之所輕死者士之所重君不肯以所輕與士而責士以所重事君非士易得而難用也
  閔王宣王子元年顯王四十六年戊戌
  昭陽為楚伐魏覆軍殺將得八城楚懐六年此元年移兵而攻齊陳軫為齊王衍使字史言軫為秦使齊齊王問之為齊見陽見昭陽再拜賀戰勝起而問楚之法覆軍殺將其官爵何也昭陽曰官為上柱國爵為上執珪陳軫曰異貴於此者何也問此外復有貴者否曰唯令尹耳楚相也陳軫曰令尹貴矣主非置兩令尹也臣竊為公譬可也楚有祠者祠春祭賜其舍人始皇紀注主廐内小史或曰侍從賔客者巵酒巵器也舍人相謂曰數人飲之不足一人飲之有餘請畫地為虵先成者飲酒一人虵先成引酒且飲乃左手持巵右手畫虵曰吾能為之足未成一人之虵成奪其巵曰虵固無足子安能為之足遂飲其酒為虵足者終亡其酒今君相楚而攻魏破軍殺將得八城不弱兵言恃其强欲攻齊齊畏公甚公以是為名亦元作居足矣官之上非可重也戰無不勝而不知止者身且死爵且後歸言身死後爵歸於國故史言爵奪猶為虵足也昭陽以為然解軍而去楚記同彪謂此䇿雖其指為齊亦持勝之善
  秦攻趙趙令樓緩以五城求講於秦而與之伐齊齊王恐因使人以十城求講於秦樓子恐因以上黨二十四縣許秦王恵文趙足凡趙皆趙人之齊謂齊王曰王欲秦趙之解乎不如從合於趙趙必背秦背秦則齊無患矣
  齊將封田嬰於薛定封在此三年楚王聞之大怒將伐齊齊王有輟志集韻輟止也公孫閈曰封之成與不非在齊也又將在楚閈説楚王令其欲封公也又甚於齊嬰子曰願委之於子公孫閈為謂楚王曰魯宋事楚而齊不事者齊大而魯宋小王獨利魯宋之小不惡齊大何也夫齊之削地而封田嬰是其所以弱也願勿止楚王曰善因不止彪謂此説不可行也嬰齊相也雖得薛不决裂於外猶齊地耳齊薛為一如穰侯應侯之於秦也何弱小乎其初哉
  靖郭君田嬰謚將城薛客多以諫靖郭君謂謁者無為客通齊人有請者曰臣請三言而已矣益一言臣請烹所謂鼎鑊之誅靖郭君因見之客趨而進曰海大魚因反走君曰客有於此言此言外應復有客曰鄙臣不敢以死為戯君曰亡亡無同言無此也更言之對曰君不聞大魚乎網不能止鈎不能牽蕩而失水集韻蕩放也言自放肆則螻蟻得意焉螻螻蛄一曰慤天螻得意飫飽也今夫齊亦君之水也君長齊雄長之長奚以薛為夫齊雖隆薛之城到於天猶之無益也君曰善乃輟城薛
  靖郭君謂齊王曰五官之計曲禮司徒司空司馬司士司冦典司五衆計其事之凡也不可不日聴也而數覽王曰説吾而厭之言汝既説我則不得自厭故以委之今與靖郭君以五官之計委之
  靖郭君善齊貎辨齊人齊貎辨之為人也多疵疵病也謂過失門人弗説士尉齊人以証靖郭君証諌也靖郭君不聴士尉辭而去孟嘗君嬰子文又竊以諌竊猶私靖郭君大怒曰剗而𩔖集韻剗翦也以翦草為喻而汝也𩔖族𩔖破吾家茍可慊齊貎辨者集韻慊愜也吾無辭為之言有可滿貎辨之意雖家族破㓕猶為之不辭也於是舍之上舍猶甲第令長子御之集韻御侍也旦暮進食數年宣元作威下同王薨閔元作宣下同王立嬰之封薛在閔王初下言之薛則此不得言宣王立也靖郭君之交大不善於閔王辭而之薛與齊貎辨俱留無幾何齊貎辨辭而行請見閔王靖郭君曰王之不説嬰甚公往必得死焉齊貎辨曰固不求生也請必行靖郭君不能止齊貎辨行至齊閔王聞之藏怒以待之齊貎辨見閔王曰子元作子曰靖郭君之所聴愛夫愛而聴用其言齊貎辨曰愛則有之聴則無有王之方為太子之時辨謂靖郭君曰太子相不仁過頤豕視過謂豐頥過人豕多反視若是者信反始信後反不若廢太子更立衞姬嬰兒郊師靖郭君泣而曰不可吾不忍也若聴辨而為之必無今日之患也此為一至於薛昭陽請以數倍之地易薛辨又曰必聴之靖郭君曰受薛於先王封嬰於薛閔王也而曰受於先王盖宣王有㫖封之雖惡於後王吾獨謂先王何言無以告於先王且先王之廟在薛吾豈可以先王之廟與楚乎又不肯聴辨此為二閔王太息長出氣也動於顔色曰靖郭君之於寡人一至此乎寡人少殊不知此客肯為寡人來靖郭君乎齊貎辨對曰敬諾靖郭君衣宣王之衣冠舞其劒先時所賜閔王自迎靖郭君於郊望之而泣靖郭君至因請相之靖郭君辭不得已而受之七日謝病强辭强固辭不得三日而聴王聴其辭當是時靖郭君可謂能自知人矣能自知人故人非之不為沮集韻沮止也此齊貎辨之所以外生以生為外物無所愛也樂患趣難者也彪謂知人之難貴於知其心齊人曰辨之為人多疵論其迹也靖郭君獨深善之不可奪知其心也士為知己者死此辨所以不求生與
  秦伐魏陳軫合三晉而東謂齊王曰古之王者之伐也欲以正天下而立功名以為後世也今齊楚燕趙韓梁六國之遞甚也遞言其更相伐不足以立功名適足以强秦而自弱也非山東之上計也能危山東者强秦也不憂强秦而遞相罷弱罷疲同而兩歸其國於秦兩彼我也此臣之所以為山東之患天下為秦相割以割肉喻其相伐秦曽不出力天下為秦相烹煮也秦曾不出薪喻秦無所事何秦之智而山東之愚耶願大王之察也古之五帝三王五霸之伐也伐不道者今秦之伐天下不然必欲反之反古主必死辱死於辱民必死虜今韓梁之目未嘗乾戰死者多也而齊民獨不也非齊親而韓梁疏也齊逺秦而韓梁近今齊將近矣今秦欲攻梁絳安邑絳屬河東秦得絳安邑以東下河必表裏河山而東攻齊舉齊屬之海舉言得其地南面而孤楚韓梁三國在秦之南孤謂稱孤以臣之北向而孤燕趙絶句齊無所出其計矣願王熟慮之今三晉已合矣復為兄弟約而出銳師以戌梁絳安邑此萬世之計也齊非急以銳師合三晉必有後憂三晉合秦必不敢攻梁必南攻楚楚秦構難三晉怒齊不與已也必東攻齊此臣之所謂齊必有大憂不如急以兵合於三晉齊王敬諾果以兵合於三晉秦恵後七年韓趙魏燕齊共攻秦此六年
  韓齊為與國張儀以秦魏伐韓儀復相時齊王曰韓吾與國也秦伐之吾將救之田臣思曰王之謀過矣不如聴之子噲燕王與子之國之燕相百姓不戴諸侯弗與秦伐韓楚趙必救之是天下以燕賜我也我我齊王曰善乃許韓使者而還之韓自以得交於齊遂與秦戰楚趙果遽起兵而救韓齊因起兵攻燕三十日而舉燕國燕噲七年此十年
  張儀為秦連横儀𫝊連横在鄭袖出儀後説楚説韓齊趙卒説燕歸報而恵王死則此當秦十四年此十三年齊王曰天下强國無過齊者大臣父兄殷衆富樂無過齊者然而為大王計者皆為一時説而不顧萬世之利從人説大王者必謂齊西有强趙南有韓魏負海之國也地廣人衆兵强士勇雖有百秦將無奈我何大王覽其説而不察其至實夫從人朋黨比周比相親周相芘也與論語意異莫不以從為可臣聞之齊與魯三戰而魯三勝國以危亡隨其後魯戰勝齊史傳不書時魯故在有無形耳雖有勝名而有亡之實是何故也齊大而魯小今趙之與秦也猶齊之於魯也秦趙戰於河漳之上史不書説文濁漳出上黨長子鹿谷山東入清漳清漳出沾山大黽谷入河南漳出南郡再戰而再勝絶句秦戰於畨吾之下不書蘇秦𫝊注常山有蒲吾再戰而再勝秦四戰之後趙亡卒數十萬邯鄲僅存雖有勝秦之名而國破矣是何故也秦强而趙弱也今秦楚嫁子取婦為昆弟之國儀説懐王亦云然韓獻冝陽魏效河外趙入朝黽池屬𢎞農割河間以事秦據此則説趙當在齊前大王不事秦秦驅韓魏攻齊之南地悉趙渉河闗悉悉起其兵河闗屬金城之作清河是也指博闗蘇秦傳注齊威六年晉伐齊至博陵東郡有博平以為博闗今按泰山有博亦近齊也臨菑即墨屬膠東國非王之有也國一日被攻雖欲事秦不可得也是故願大王熟計之齊王曰齊僻陋隐居託於東海之上未嘗聞社稷之長利今大客禮大行人掌大客之儀幸而教之請奉社稷以事秦獻魚鹽之地三百於秦三百里也
  張儀事秦恵王恵王死武王立左右惡張儀曰儀事先王不忠言未巳齊讓又至儀嘗曰儀之所甚憎無大齊王則儀齊所惡也而秦任之故齊以此貴秦張儀謂武王曰儀有愚計願効之王王曰奈何曰為社稷計者東方有大變言有兵然後王可以多割地割諸侯地今齊王甚憎衍張字儀儀之所在必舉兵伐之故儀願乞不肖身而之梁齊必舉兵伐之齊梁之兵連於城下連謂不解不能相去王以其間伐韓入三川出兵函谷而無伐以臨周祭器必出周有先周宗社禮器諸侯所不備今必出以賂秦挾天子按圖籍此王業也王曰善乃具革車三十乘納之梁齊果舉兵伐之梁王大恐張儀曰王勿患請令罷齊兵乃使其舍人馮喜之楚藉使之齊齊楚之事已畢事使事因謂齊王王甚憎張儀雖然厚矣王之託儀於秦王也齊王曰寡人甚憎張儀儀之所在必舉兵伐之何以託儀也對曰是乃王之託儀也儀之出秦因與秦王約曰為王計者東方有大變然後王可以多割地齊王甚憎儀儀之所在必舉兵伐之故儀願乞不肖身而之梁齊必舉兵伐梁梁齊之兵連於城下不能去王以其間伐韓入三川出兵函谷而無伐以臨周祭器必出挾天子按圖籍是王業也秦王以為然與革車三十乗而納儀於梁而果伐之是王内自罷音疲勞師故而伐與國廣鄰敵以自臨而信儀於秦王也此臣之所謂託儀也王曰善乃止儀𫝊有彪謂此計之必售䇿之必行者也儀之所謨於時有妾婦之所羞市人之所不為者若譽南后以取金欺商於以賣楚皆可鄙也唯此為文無害儀亦明年死矣宜其言之善與
  犀首以梁與齊戰於承匡本宋地見陳留襄邑注而不勝張儀謂梁王不用臣言以危國梁王因相儀魏九年此十四年儀以秦梁之齊合横親犀首欲敗敗其横事謂衞君嗣君時儀過衛衍非有怨於儀值所以為國者不同耳值適當也君必解衍解説衍於儀使之釋怨衞君為告儀儀許諾因與之參坐於衞君之前三人合坐犀首跪行為儀千金之祝明日張子行犀首送之至於齊疆齊王聞之怒於儀曰衍也吾讎衍嘗與齊戰故而儀與之俱是必與儀鬻吾國矣遂不聴彪謂此一時岌乎殆哉一言一動盡為機穽豈可與同羣哉此在衍術中而不悟是以知儀之踈也故其智暗於秦其辯屈於軫而此謀敗於衍也
  楚王死懐王太子在齊質楚二十九年使太子質於齊名横是為頃襄王按史楚三十年懐王入秦秦留之明年頃襄王立立三年懐王乃死與此駮蘇子元作秦下並同秦死至是二十年矣此非代則厲也謂薛公田文曰君何不留楚太子以市其下東國楚䇿云與我東地盖楚國之東其地近齊楚地髙而此下薛公曰不可我留太子郢中立王然則是我抱空質而行不義於天下也蘇子曰不然郢中立王君因謂其新王曰與我下東國吾為王殺太子不然吾將與三國共立之齊嘗與秦韓魏敗楚三國謂此重立然則下東國必可得也蘇子之事此著書者叙説可以請行可以令楚王並新王亟入下東國可以益割於楚可以忠太子而使楚益入地可以為楚王走太子可以忠太子使之亟去可以惡蘇子於薛公可以為蘇子請封於楚可以使人説薛公以善蘇子可以使蘇子此二子字因舊自解於薛公蘇子謂薛公曰臣聞謀泄者事無功計不决者名不成今君留楚太子者以市下東國也非亟得下東國者則楚之計變變則是君抱空質而負名於天下也負荷不義之名薛公曰善為之奈何對曰臣請為君之楚使亟入下東國之地楚得成得猶與也齊求地而楚與之為得成則君無敗矣薛公曰善因遣之故曰可以請行也此七字元作注字此𩔖亦著書者叙説謂楚王以為懐王則上言已死以為頃襄則頃襄即太子也以為新襄王則頃襄外無它王未詳曰齊欲奉太子而立之臣觀薛公之留太子者以市下東國也今王不亟入下東國則太子且倍王之割倍多於前而使齊奉已楚王曰謹受命因獻下東國故曰可以使楚亟入地也謂薛公曰楚之勢可多割也薛公曰奈何請吿太子其故請告蘇子辭也告以楚獻地之故使太子謁之君君薛公也使太子白以亦欲割地以忠太子使楚王聞之可以益入地故曰可以益割於楚謂太子曰齊奉太子而立之楚王請割地以留太子齊少其地太子何不倍楚之割地而資齊齊必奉太子太子曰善倍楚之割而延齊延長行也故有饒益意楚王聞之恐益割地而獻之尚恐事不成故曰可以使楚益入地也謂楚王曰齊之所以敢多割地者挾太子也今已得地而求不止者以太子權王也權者輕重所在故臣能去太子使人去齊太子去齊無辭必不倍於王也多割王因馳强齊而為交馳亟往齊辭齊之説必聴王然則是王去讎而得齊交也楚王大説曰請以國因因蘇子交齊故曰可以為楚王使太子亟去也謂太子曰夫剬楚者王也剬斷齊也猶制以空名市者太子也齊未必信太子之言也而楚功見矣功謂入地楚交成太子必危矣太子其圖之太子曰謹受命乃約車而暮去故曰可以使太子急去也蘇子使人請薛公曰夫勸留太子者蘇子也蘇子非誠以為君也且以便楚也太子去楚之便也蘇子恐君之知之故多割楚以㓕迹也没其使楚之迹今勸太子去𥙷者又蘇子也而君弗知也臣竊為君疑之薛公大怒於蘇子故曰可以使人惡蘇子於薛公也又使人謂楚王曰夫使薛公留太子者蘇子也奉王而代立楚太子者代太子立為王又蘇子也割地因約者因為之約齊又蘇子也忠王而走太子者又蘇子也今人惡蘇子於薛公之以其為齊薄而為楚厚也願王之知之楚王曰謹受命因封蘇子為武貞君封以美名非邑故曰可以為蘇子請封於楚也又使景鯉請薛公曰君之所以重於天下者以能得天下之士而有齊權也今蘇子天下之辯士也世與少有言如之者少君因不善蘇子則是圍塞天下士而不利說途也夫不善君者且奉蘇子而於君之事殆矣於猶與今蘇子善於楚王而君不蚤親則是與楚為讎也此亦非薛公之恐楚王立未能自定安能難齊哉故彪於楚䇿謂蘇子以此䇿干薛公不見用世猶載其語也故君不如因而親之貴而重之是君有楚也薛公因善蘇子故曰可以為蘇子說薛公以善蘇子按此則懐王死楚立新王太子卒不得立而頃襄非太子也史不謂然故其書東國之事亦略
  齊王夫人死有七孺子皆近言其親幸薛公欲知王所欲立乃獻七珥瑱也所以充耳美其一明日視美珥所在勸王立為夫人
  孟嘗君將入秦𫝊言秦昭王聞其賢求見之故將入止者千數而弗聴蘇代元作秦今並從𫝊欲止之孟嘗君曰人事者吾已盡知之矣吾所未聞者獨鬼事耳蘇代曰臣之來也固不敢言人事也固且以鬼事見君孟嘗君見之謂孟嘗君曰今者臣來過於淄上淄水出泰山萊蕪原有土偶人偶相人也比土為之與桃梗集韻梗略也荒也此蓋枯木海外經東海中有山名度索有大桃樹屈蟠三千里枝間東北曰鬼門萬鬼所由往來上有二神人曰荼與鬱雷主治害鬼故使世人刻桃畫其首正嵗置門上辟鬼相與語桃梗謂土偶人曰子西岸之土也挺子以為人挺拔也拔於土中至嵗八月降雨下降大雨自上下也異於飄洒淄水至則汝殘矣殘敗壊也土偶曰不然吾西岸之土也土則復西岸耳今子東國之桃梗也刻削子以為人降雨下淄水至流子而去則子漂漂者將如何耳如往也不知其所在今秦四塞之國譬若虎口而君入之則臣不知君所出矣孟嘗君乃止𫝊有
  孟嘗君在薛史言文代立在薛時未相也荆人攻之淳于髠為齊使於荆還反過薛孟嘗君令人體貌有禮容也而郊迎之謂淳于髠曰荆人攻薛夫子弗憂文無以復侍矣言且死淳于髠曰敬聞命至於齊畢報以使事悉報齊王王曰何見於荆對曰荆甚固言其不通而薛亦不量其力王曰何謂也對曰薛不量其力而為先王立清廟詩注祭有清徳之宫荆固而攻之清廟必危故曰薛不量力而荆亦甚固齊王和其顔色曰譆集韻痛也先君之廟在焉疾興兵救之顛蹶之請此著書者詞也言善說者不勞而功顛倒蹶僵也言其請救之遽望拜之謁望而拜之言謁之恭雖得則薄矣言他人請謁雖有得不如髠之厚善說者陳其勢言其方方大略也人之急也言應之疾若自在隘窘之中隘險也豈用彊力哉
  孟嘗君奉夏侯章齊人以四馬百人之食言饗之厚遇之甚懽夏侯章每言未嘗不毁之也或以告孟嘗君孟嘗君曰文有以事夏侯公矣勿言言事之厚彼不我害董之蘩菁齊人以問夏侯公夏侯公曰孟嘗君重非諸侯也而奉我四馬百人之食我無分寸之功而得此然吾毁之以為之也君所以得為長者賢有容之稱髙祖曰為其母不長者以吾毁之也吾以身為孟嘗君豈得待元作持言也彪謂君子所以報知我者亦多術矣豈必毁之而後為為之哉此其說有似侯嬴而不及嬴非正議也
  孟嘗君讌坐讌合語也謂三先生曰願聞先生有以補文闕者也一人曰訾天下之主訾不稱意也言孟嘗有不得意於諸侯者有侵君者侵陵之侵臣請以臣之血湔其衽湔濺同集韻水激也田瞀曰車軼之所能至軼轍也請掩足下之短衍者字誦足下之長千乗之君與萬乗之相其欲有君也有言欲得之如使而弗及也若有使之如恐弗及元作勝元作□字書無之亦可作股齊人曰臣願以足下之府庫財物收天下之士能為君決疑應卒與猝同若魏文侯之有田子方段干木也二人文侯師友此臣之所為君取矣求以此為孟嘗所取
  孟嘗君舍人有與君之夫人相愛者夫人姬媵之通稱非其配也與下十妃同或以問孟嘗君曰為君舍人而内與夫人相愛者亦甚不義矣君其殺之君曰睹貌而相說者人之情也其錯之錯措同也勿言也居朞年君召愛夫人者而謂之曰子與文游久矣大官未可得小官公又弗欲衛君嗣君與文布衣交言交於未貴時請具車馬皮幣皮羔狐之屬宗伯孤執皮帛願君以此從衛君遊舍人補三字遊於衛甚重衛之交惡衛君甚欲約天下之兵以攻齊是人謂君曰孟嘗君不知臣不肖以臣欺君欺者已不肖而孟嘗言其賢也且臣聞齊衛先君刑馬壓羊殺馬歃其血又壓羊殺之以盟使諭者如此盟曰齊衛後世無相攻伐有相攻伐者令其命如此令君約天下之兵以攻齊是足下背先君盟約而欺孟嘗君也願君勿以齊為心君聴臣則可不聴臣若臣不肖也言或以此人為不肖輒以頸血湔足下衿交袵也衛君乃止齊人聞之曰孟嘗君可語言可與語善為事矣轉禍為功彪謂周衰禮義消亡以若孟嘗者為能愛士愛則愛矣然非禮之愛也以若舍人者為能强争强則强矣然亦非義之强也
  孟嘗君有舍人而弗說欲逐之魯連齊人仲連謂孟嘗君曰猿獮猴錯木言自置木上據水則不若魚鼈據猶處下衍處字歴險乗危則騏驥不如狐狸曹沬衍之字奮三尺之劒一軍不能當魯記莊公與齊桓公㑹柯沬執七首刼桓公歸魯侵地使曹沬釋其三尺之劒而操銚耨與農人居壠畆之中隴田埒則不若農夫故物捨其所長之其所短之猶於堯亦有所不及矣今使人而不能則謂之不肖教人而不能則謂之拙拙則罷之不肖則棄之使人有棄逐不相與處言黨友以此士見棄逐不屑與處而來害相報者棄逐者必之他國自彼來而害我報其棄逐之怨豈非世之立教首也哉言後人視此為戒孟嘗君曰善乃弗逐彪謂仲連立言士也言必有中
  孟嘗君出行國按行之行兼相他國故至楚獻象牀象齒為牀郢之登徒楚官也好色賦登徒子注以為姓非直使送之直猶當不欲行見孟嘗君門人公孫戌曰臣郢之登徒也直送象牀象牀之直千金傷此若髮漂漂飄同言其細若飛髮賣妻子不足償之足下能使僕無行先人有寳劒願得獻之公孫戌曰諾入見孟嘗君曰君豈受楚象牀哉孟嘗君曰然公孫戌曰臣願君勿受孟嘗君曰何哉公孫戌曰小國所以皆致相印於君者聞君於齊能振達貧窮有存亡繼絶之義小國英桀之士才出萬人曰英千人曰桀皆以國事累君累猶諉諉之以事所以累之說君之義慕君之廉也今君到楚而受象牀所未至之國將何以待君臣戍願君勿受孟嘗君曰諾公孫戌趨而去未出至中閨特立之户上圜下方君召而返之曰子教文無受象牀甚善今何舉足之髙志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也公孫戌曰臣有大喜三重之寳劔一重言三喜外復有此孟嘗君曰何謂也公孫戌曰門下百數莫敢入諫臣獨入諫臣一喜諫而得聽臣二喜諫而止君之過臣三喜輸象牀輸亦送也郢之登徒不欲行許戌以先人之寶劒孟嘗君曰善受之乎公孫戌曰未敢曰急受之因書門版曰有能揚文之名止文之過私得寶於外者疾入諫彪謂孟嘗君於是能立徳矣吾知欲止吾過而已彼得寶於我庸何傷且諫者士之所難因得寳而摧折之後孰敢輕以過聞乎吾哉
  齊人有馮煖史作驩並況袁切者貧乏不能自存使人屬孟嘗君屬囑同願寄食門下孟嘗君曰客何好曰客無好也曰客何能曰客無能也孟嘗君笑而受之曰諾左右以君賤之也食以草具草不精也具饌具居有頃倚柱彈其劒歌曰長鋏歸來乎鋏劒把也欲與劒俱去食無魚左右以告孟嘗君曰食之比門下之客居有頃復彈其鋏歌曰長鋏歸來乎出無車左右皆笑之以告孟嘗君曰為之駕比門下之車客乗車之客於是乗其車揭其劒集韻揭舉也檐也過其友曰孟嘗君客我待我以客後有頃復彈其劒鋏歌曰長鋏歸來乎無以為家左右皆惡之以為貪而不知足孟嘗君問馮公有親乎對曰有老母孟嘗君使人給其食用無使乏於是馮煖不復歌後孟嘗君出記記疏也問門下諸客誰習計㑹計㑹㑹總合也能為文收責於薛者乎責債同集韻逋財也馮煖署曰能署書也孟嘗君怪之曰此誰也左右曰乃歌夫長鋏歸來者也孟嘗君笑曰客果有能也言果則孟嘗固意其能也吾負之未嘗見也請而見之謝曰文倦於是是謂國事憒於憂憒潰同憒亂也以憂思昏亂而性懧愚懧當作儜集韻弱也沈於國家之事開罪於先生得罪於煖自我啟之先生不羞乃有意欲為收責於薛乎馮煖曰願之於是約車治裝載券契而行券亦契契别書之以刀判其旁辭曰責畢收以何市而反孟嘗君曰視吾家所寡有者驅而之薛使吏召諸民當償者悉來合券券徧合赴凡券取者與者各收一責則合驗之徧合矣乃來聴命矯命汲黯𫝊注矯託也託言孟嘗之命以責賜諸民因燒其券民稱萬嵗祝孟嘗也長驅到齊行不留也晨而求見孟嘗君怪其疾也衣冠而見之曰責畢收乎來何疾也曰收畢矣以何市而反孟嘗問也馮煖曰君云視吾家所寡有者臣竊計君宫中積珍寶狗馬實外廏美人充下陳陳猶列君家所寡有者以義耳竊以為君市義孟嘗君曰市義奈何曰今君有區區之薛不拊愛子其民拊循猶摩也因而賈利之臣竊矯君命以責賜諸民因燒其券民稱萬嵗乃臣所以為君市義也孟嘗君不說曰諾先生休矣休息也後朞年齊王謂孟嘗君曰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為臣孟嘗君就國於薛未至百里民扶老攜幼迎君道中終元作正日孟嘗君顧謂馮煖先生所為文市義者乃今日見之馮煖曰狡兔有三窟僅元作今得免其死耳今有一窟未得髙枕而卧也請為君復鑿二窟孟嘗君予車五十乗金五百斤西遊於梁謂梁元作恵曰齊放其大臣孟嘗君此非當時所稱追書云爾於諸侯諸侯先迎之者富而兵强於是梁王虛上位以故相為上將軍遣使者黄金千斤車百乗往聘孟嘗君馮煖先驅誡孟嘗君曰千金重幣也百乗顯使也齊其聞之矣梁使三反孟嘗君固辭不往也齊王聞之君臣恐懼遣太傅本周官此齊大臣也齎黄金千斤文車二四文馬彩繪也服劒一王所自佩者封書一謝孟嘗君曰寡人不祥被於宗廟之祟沈於諂諛之臣開罪於君寡人不足為也願君顧先王之宗廟姑反國統萬人乎集韻統攝理也馮煖誡孟嘗君曰願請先王之祭器立宗廟於薛前自靖郭時既立廟矣今又請立則所謂宗廟非一王也廟成還報孟嘗君曰三窟已就君姑髙枕為樂矣孟嘗君為相數十年無纎介之禍者介獨也獨則不衆故為微細之詞一說喻草芥也馮煖之計也孟嘗傳有彪謂能者客之人孰不能客無能者孟嘗於是為不可幾也煖之市義賢矣而為之營窟則亦聲利之客耳嗟乎氣俗之移人莫覺寤也以煖之賢而不能自擢於衆況不賢者乎
  孟嘗君逐於齊而復反此三十年孟嘗奔薛此言復反傳言王召之因謝病老於薛與此駮譚拾子齊人迎之於境謂孟嘗君曰君得無有所怨於齊士大夫孟嘗君曰有君滿意殺之乎拾子借以殺之為愜乎孟嘗君曰然譚拾子曰事有必至理有固然君知之乎孟嘗君曰不知譚拾子曰事之必至者死也理之固然者富貴則就之貧賤則去之此事之必至理之固然者請以市諭市朝則滿夕則虚非朝愛市而夕憎之也求存故往所求者存故往趨之亡故去願君勿怨孟嘗君乃取所怨五百牒牒札也書所怨人削去之不敢以為言馮驩𫝊略同以此䇿及驩𫝊考之蓋反而後謝病也
  蘇子元作秦史作代是自燕之齊此三十六年見於章華南門史作東門注齊都賦注少城北門不知是一門非也齊王曰嘻集韻有所多大之聲子之來也秦使魏冉致帝致帝號於齊子以為何如對曰王之問臣也卒與猝同而患之所從往者微患在後故言從往與從來異也今未著故言微今不聽是恨秦也違秦秦恨之聽之是恨天下也不如聽之以為元作卒為猶善勿庸稱也庸用也以為天下秦稱之天下聽之王亦稱之先後之事帝名為無傷也雖稱有先後無害於帝秦稱之而天下不聽王因勿稱衍具字於以收天下此大資也齊記三十六年有彪謂此䇿自為智則明為人謀則忠蘇張之巨擘也
  蘇子元作秦謂齊王曰齊秦立為兩帝王以天下為尊秦乎且尊齊乎王曰尊秦釋帝蘇子問則天下愛齊乎且愛秦乎王曰愛齊而憎秦兩帝立亦問辭約伐趙孰與伐宋之利也對曰伐宋利補此五字對曰夫約然然其伐宋之約與秦為帝而天下獨尊秦而輕齊齊釋帝則天下愛齊而憎秦伐趙不如伐宋之利故臣願王明釋帝以就天下倍約儐秦倍背同儐擯同集韻棄也勿使争重而王以其間舉宋夫有宋則衛之陽城危汝南潁川皆有有淮北淮水之北淮出平氏桐栢則楚之東國危有濟西莊十八注濟水之西則趙之河東危趙河之東非郡也有隂平陸隂屬南陽後志東平國東平陸則梁門不啓大梁之門故釋帝而貳之以伐宋之事貳不與秦合也秦約伐趙而此伐宋則國重而名尊燕楚以刑服刑猶威也言畏威而服天下不敢不聽此湯武之舉也敬秦以為名非實敬之而後使天下憎之此所謂以卑易尊者也願王之熟慮之也齊記與上為一章今詳上章猶欲聴秦此章決欲儐之非一日之談為二章可也
  蘇子元作秦說齊閔王曰臣聞用兵而喜先天下者憂為天下先約結而喜主怨者孤為約以結與國而伐人人必怨之又為之主衆所不與也故孤夫後起者藉也藉言有所資權是也而逺怨者時也得其時也人怨之則雖欲乗時不能也是以聖人從事必藉於權權者事之宜重之所在也上言後起者藉藉此而已而務興於時夫權藉者萬物之率也率帥同猶長也而時勢者百事之長也故無權藉倍時勢倍背同而能事成者寡矣今雖干將莫邪博物志干將陽龍文莫邪隂漫理此二劒吳王使干將作干將越人莫邪其妻亦善作劒非得人力則不能割劌矣劌利傷也堅箭利金不得弦機之利則不能逺殺矣矢非不銛集韻利也而劒非不利也何則權藉不在焉何以知其然也昔者趙氏襲衛車舍人主車者不休𫝊𫝊驛遞也言其警急衛國城割平言城中割地求成平成也衛八門土以土塞門而守而二門墮矣此亡國之形也衛君跣行告遡於魏遡愬同魏王身被甲底劒底砥同礪也挑趙索戰邯鄲之中騖騖亂馳也河山之間亂衛得是藉也亦收餘甲而北面殘剛平墮中牟之郭中牟屬河南趙獻侯自耿徙此趙記注詳衛非强於趙也譬之衛矢而魏弦機也藉力魏而有河東之地趙敬侯四年築剛平以侵衛五年齊魏為衛敗趙剛平趙氏懼楚人救趙而伐魏戰於州西州屬河内出梁門軍舍林中魏記注宛有林鄉馬飲於大河趙得是藉也亦襲魏之河北屬河東燒棘蒲元作溝下同敬侯六年借兵楚取魏棘蒲不注宣二年注大棘在陳留襄邑南蒲南蒲蒲坂也謂此墜黄城八年拔魏黄城陳留外黄是故剛平之殘也中牟之墮也黄城之墜也棘蒲之燒也此皆非趙魏之欲也然二國勸行之者何也衛明於時權之藉也今世之為國者不然矣兵弱而好敵强國罷而好衆怨罷疲同音下同樂與衆為怨事敗而好鞠之鞠窮也言遂事兵弱而憎下人衍也字地狹而好敵大事敗而好長詐長益之行此六者而求霸則逺矣臣聞善為國者順民之意而料兵之能然後從於天下從謂後之故約不為人主怨伐不為人挫强不以兵為人挫强敵如此則兵不費權不輕地可廣欲可成也昔者齊之與韓魏伐衍秦字楚也戰非甚疾也分地又非多韓魏也言得地等耳然而天下獨歸咎於齊者何也以其為韓魏主怨也是楚懐二十六年此二十一年且天下徧用兵矣齊燕戰而趙氏兼中山秦楚戰韓魏不休而宋越専用其兵未詳此十國者皆以相敵為意而獨舉心於齊者何也約而好主怨伐而好挫强也且夫强大之禍常以王人為意也欲為人王夫弱小之殃常以謀人為利也是以大國危小國滅也大國之計莫若後起而重伐不義不義雖可伐亦不可輕夫後起之藉與多而兵勁人與之多則是元作事以衆强敵元作適罷寡也兵必立也事不塞天下之心則利必附矣大國行此則名號不攘而至攘猶取覇王不為而立矣小國之情莫如謹元作僅下同静而寡信諸侯信猶恃也莒蔡是矣謹静則四鄰不反寡信諸侯則天下不賣外不賣内不反則稸積元作檳禍朽腐而不用幣帛矯蠹矯揉箭箝也故有變意此言變其初也蠹猶蝕小國道此道猶行則不祠而福矣不貸而見足矣貸音貣從人求物也故曰祖仁者王立義者霸用兵窮者亡何以知其然也昔吳王夫差以强大為天下先衍强字襲郢而棲越身從諸侯之君諸侯從之而卒身死國亡為天下戮者何也此夫差平居而謀王强大而喜先天下之禍也昔者萊莒好謀東萊故萊子國陳蔡好詐莒恃越而滅莒蔡皆恃逺忽近故亡蔡恃晉而亡此皆内長詐外信諸侯之殃也由此觀之則强弱大小之禍可見於前事矣語曰騏驥之衰也駑馬先之孟賁之倦也女子勝之夫駑馬女子筋力骨勁非賢於騏驥孟賁也何則後起之藉也今天下之相與也不並滅與猶恃也言與國之相恃亦不皆亡在所處耳有能元作而案兵而後起寄怨而誅不直寄言假手於人不為主也微用兵而寄於義猶假也則亡天下可跼足而須也跼不伸也明於諸侯之故察於地形之理者不約親不相質而固質質子不趨而疾衆事而不反衆事猶共事交割而不相憎交言彼此割地俱强而加以親何則形同憂而兵趨利也何以知其然也昔者燕齊戰於桓之曲家語所謂桓山葢在齊魯之間燕不勝十萬之衆盡胡人襲燕樓煩數縣樓煩屬雁門取其牛馬此葢之噲敗時夫胡之與齊非素親也而用兵又非約質而謀燕也然而甚於相趨者何也衍何字則形同憂而兵趨利也由此觀之約於同形則利長後起則諸侯可趨役也可使趨我而為我役故明主察相相之明察者誠欲以霸王衍也字為志則戰攻非所先戰者國之殘也有害於國而都縣之費也隠元年注邑有宗廟之主曰都周制二千五百家為縣殘費已先而能從諸侯者寡矣彼戰者之為殘也士聞戰則輸私財而富軍市士衆所聚有市井焉輸飲食而待死士令折轅而炊之轅輈也殺牛而觴士觶實曰觴葢以飲之則是路君之道也路疑作露言國中所有悉出於外又疑作路窘言財用窘於道路中人禱祀國中之人為行者祈君翳釀翳華葢也故有隠義言釀於中以待飲至通都小縣置社戮不用命者有市之邑莫不正事而奉王事謂則賦驚備之事則此虛中之計也夫戰之明日尸死扶傷尸未殮也雖若有功也軍出費中哭泣則傷主心矣死者破家而葬夷傷者空財而共藥夷亦傷共供同完者内酺而華樂酺大飲也華猶奢故其費與死傷者鈞與均同故民之所費也十年之田而不償也軍之所出矛㦸折矛酋矛也兵車所建鉉鐶刀鐶傷弩破車罷馬亡矢之太半甲兵之具宫之所私出也宫如父子異宫之宫故者寓兵於農故私家出之士大夫之所匿厮養士之所竊厮析薪養馬者十年之田而不償也天下有此再費者而能從諸侯者寡矣攻城之費百姓理襜蔽襜衣蔽前者襜蔽疊言也言士作苦衣易敝故亟治之舉衝櫓衝陷陣車正作䡴家雜總全家併作身窟穴中謂地道罷於刀金兵器也而士困於土功將不釋甲朞數而能拔城者數數月為亟耳上倦於教士斷於兵斷音短截也故三下城而能勝敵者寡矣故曰彼戰攻者非所先也何以知其然也昔智伯瑤攻范中行氏殺其君滅其國又西圍晉陽吞併二國而憂一主趙襄子此用兵之盛也然而智伯卒身死國亡為天下笑者何謂也兵先戰攻而滅二子之患也患在滅二子昔者中山悉起而迎燕趙南戰於長子敗趙氏北戰於中山克燕軍殺其將夫中山千乗之國也而攻萬乗之國二再戰比勝比相次此用兵之上節也節猶等然而國遂亡君臣於齊者此二十九年書佐趙滅中山何也不嗇於戰攻之患也嗇吝也由此觀之則戰攻之敗可見於前事矣今世之所謂善用兵者終戰比勝終謂窮兵而守不可拔守城期於不拔天下稱為善一國得而保之得所稱為善者保恃之則非國之利也臣聞戰大勝者其士多死而兵益弱守而不可拔者其百姓罷而城郭露外無居人故暴露夫士死於外民殘於内而城郭露於境則非王之樂也今夫鵠的的即鵠也所謂侯中非咎罪於人也便弓引弩而射之便謂巧審弓得便巧乃發中者則善人善之不中則愧少長貴賤則同心於貫之者何也惡其示人以難也的以難中人争欲貫之如惡之然人如的者人所惡也今窮戰比勝而守必不拔則是非徒示人以難也又且害人者也然則天下仇之必矣夫罷士露國而多與天下為仇則明君不居也素用强兵而弱之素猶常也言兵常用雖强必弱則察相不事不從事於此彼明君察相者則五兵不動五戎注刃劒矛㦸矢而諸侯從辭讓而重賂至矣故明君之攻戰也甲兵不出於軍而敵國勝衝櫓不施而邊城降士民不知而王業至矣彼明君之從事也用財少曠日逺而利長者曠濶也日雖濶逺其利不窮故曰兵後起則諸侯可趨役也臣之所聞攻戰之道非師者師旅也言不用師雖有百萬之軍北之堂上言謀之於堂彼自敗也雖有闔閭吳起之將闔閭將孫武也此以君臣互言之禽之户内千丈之城拔之尊爼之間爼肉在豆上百尺之衝折之衽席之上鄭𤣥注記衽卧席也故鍾鼓竽瑟之音不絶地可廣而欲可成和樂倡優侏儒之笑倡優倡樂也侏儒短小人不乏諸侯可同日而致也故名配天地不為尊利制海内不為厚言其功徳之崇雖名利若此猶不足稱也故夫善為王業者在勞天下而自逸亂天下而自安諸侯無成謀圖我之謀不成則其國無宿憂也言無一夕之憂何以知其然也𥙷佚治在我勞亂在天下則王之道也銳兵來則拒之患至則趨之趨言往應之使諸侯無成謀則其國無宿憂矣何以知其然也元作矣昔者魏王擁土千里帶甲三十六萬恃𥙷其强而拔邯鄲十八年西圍定陽屬上黨又從十二諸侯朝天子以西謀秦秦王恐之此孝公也此史秦人故尊稱之寢不安席食不甘味令於境内盡堞中堞城上女牆為戰具競元作竟為守備為死士置將以待魏氏衛鞅謀於秦王曰夫魏氏其功大而令行於天下有十二諸侯而朝天子其與必衆人與之故以一秦而敵大魏恐不如王何不使臣見魏王則臣請必北魏矣秦王許諾衛鞅見魏王曰大王之功大矣令行於天下矣今大王之所從十二諸侯非宋衛也則鄒魯陳蔡此固大王之所以鞭箠使也箠馬策不足以王天下大王不若北取燕東伐齊則趙必從矣西取秦南伐楚則韓必從矣大王有cq=5伐齊楚心而從天下之志使天下從則王業見矣大王不如先行王服王者服飾然後圖齊楚魏王說於魏鞅之言也故身廣公宫制丹衣柱以丹帛為柱衣建九斿旗旒從七星之旟鳥隼為旟又繪星焉此天子之位也而魏王處之於是齊楚怒諸侯奔齊齊人伐魏殺其太子覆其十萬之軍魏王大恐跣行跣足親地也按兵於國而東次於齊過信為次往服齊也然後天下乃舎之當是時秦王垂拱而受西河之外垂衣拱手言無所事西喪地於秦謂此與而不以徳魏王故衍曰字衛鞅之始與秦王計也謀約不下席言於尊爼之間謀成於堂上而魏將已禽於齊矣衝櫓未施而西河之外已𥙷入於秦矣此臣之所謂北之堂上禽將户内拔城於尊爼之間折衝席上者也彪謂此策輾轉皆中事機而不詭於聖雖鍾竽倡樂非所以啓人主者亦孟子色貨之比閔王驕不能聴以及鼓里之禍百世之戒也
  齊負郭之民負猶背有孤狐咺者正議閔王斮之檀衢斮斬也檀衢葢齊市名百姓不附齊孫室子陳舉公孫家子猶宗室云直言殺之東閭宗室離心司馬穰苴田完之裔為景公將去此時逺甚葢誤其名為政者也殺之大臣不親以故燕舉兵使昌國君樂毅魏樂羊之後將而擊之齊使向子及下達子史不書將而應之後起為應齊軍破向子以輿一乗亡達子收餘卒復振與燕戰求所以賞元作償者閔王不肯與軍破走王奔莒此四十年淖齒數之曰夫千乗青州郡博昌之間屬千乗方數百里雨血霑衣王知之乎王曰不知嬴博之間二縣屬泰山地圻至泉王知之乎王曰不知人有當闕而哭者闕門觀求之則不得去之則聞其聲王知之乎王曰不知淖齒曰天雨血霑衣者天以告也地坼至泉者地以告也人有當闕而哭者人以告也天地人皆以告矣而王不知戒焉何得無誅乎於是殺閔王於鼓里莒中里也太子名法章是為襄王乃解衣免服逃太史之家為溉園溉灌注君王后太史后氏女后姓也以其姓后不可曰后后故曰君王后也知其貴人善事之田單以即墨之城破亡餘卒破燕兵紿騎刼紿欺也刼燕將代樂毅者毅傳言單設詐誑燕軍遂以復齊襄五年遽迎太子於莒立之以為王時立五年矣迎而立之齊耳襄王即位立君王后以為后生齊王建
  王孫賈年十五事閔王王出走失王之處其母曰女朝出而晚來則吾倚門而望女暮出而不還則吾倚閭而望女今事王王出走女不知其處女尚何歸責其親王不如我之親女王孫賈乃入市中曰淖齒亂齊國殺衍閔字王欲與我誅者袒右右肩市人從者四百人與之誅淖齒刺而殺之
  襄王閔王子元年
  燕攻齊取七十餘城唯莒即墨未下齊田單以即墨破燕殺騎刼初燕將史亦不名攻下聊城屬東郡髙紀注在平原人或讒之燕將懼誅遂保守聊城不敢歸田單攻之嵗餘士卒多死而聊城不下魯連乃為書約之矢纒束書於矢上以射城中遺燕將曰吾聞之智者不倍時而棄利倍背同勇士不怯死而滅名忠臣不先身而後君今公行一朝之忿不顧燕王之無臣惠王非忠也殺身亡聊城而威不信於齊非勇也功廢名滅後世無稱非智也故智者不再計勇士不怯死今死生榮辱尊卑貴賤此其一時也此釋上不再計故史云時不再至願公之詳計而無與俗同也且楚攻南陽史云齊之南陽然則此荆州郡時屬齊魏攻平陸齊無南面之心楚魏在齊之南齊有燕難不急此二縣故不南面與争以為亡南陽之害不若得濟北之利故定計而堅守之今秦人下兵此時齊善秦故下兵救之魏不敢東面不攻齊也横秦之勢合齊善秦為横則楚國之形危且棄南陽斷右瓖謂平陸斷亦棄也存濟北計必為之今楚魏交退言其皆退燕救不至不救聊城齊無天下之規規猶謀也秦救之而楚魏退無謀齊者與聊城共據朞年之敝據相持也即臣見公之不能得也不能勝齊齊必決之於聊城公無再計彼燕國大亂君臣過計過猶失上下迷惑栗腹燕將以十萬之衆五折於外萬乗之國被圍於趙壤削主困為天下戮燕王喜四年趙孝成十五年亷頗圍破燕殺栗腹在齊襄燕惠聊城事二十八年以為此時則自騎刼敗死外不書它將及趙國也公聞之乎今燕王方寒心獨立大臣不足恃國敝禍多民心無所歸今公又以聊城之民距全齊之兵距拒同捍也朞年不解是墨翟之守也墨子曰公輸般為雲梯將以攻宋墨子聞之見般以帯為城以牒為械般九設機變墨九距之般之械盡墨之守固有餘食人炊骨士無反北之心是孫臏吳起之兵也能已見於天下矣故為公計不如罷兵休士全車甲歸報燕王燕王必喜士民見公如見父母交游攘臂而議於世攘言推臂前也功業可明矣上輔孤主以制羣臣下養百姓以資說士辯說之士資以籍口矯國革俗於天下矯革言變其國俗功名可立也意者亦捐燕棄世捐亦棄東游於齊乎請裂地定封富比陶衛陶穰侯邑衛自梁襄王後稱君世世稱寡與齊久存此亦一計也二者顯名厚實也願公熟計而審處一也且吾聞効小節者不能行大威惡小恥者不能立榮名昔管仲射桓公中鈎簒也遺公子糾遺忘也而不能死怯也束縛桎梏桎足械梏手械辱身也此三行者鄉里不通也世主不臣也使管仲終窮抑抑按也人所按故為困幽囚而不出慙恥而不見窮年沒夀不免為辱人賤行矣然管子并三行之過據齊國之政一匡天下九合諸侯為五霸首名髙天下光照鄰國曹沬為魯君將三戰三北而喪地千里使曹子之足不離陳計不顧後出必死而不生出計所出也則不免為敗軍禽將曹子以敗軍禽將非勇也功廢名滅後世無稱非智也故去三北之恥退而與魯君計也曹子以為遭齊桓公有天下朝諸侯此霸者之事欲興霸則可責以義故沬與魯君計言此曹子以一劒之任刼桓公於壇位之上顔色不變而辭氣不悖三戰之所喪一朝而反之天下震動驚駭威信吳楚𫝊名後世若此二公者非不能行小節死小恥也以為殺身絶世功名不立非智也故去忿恚之心恚恨也而成終身之名除感忿之恥而立累世之功故業與三王争流名與天壤相敝也言天地敝此名乃敝公其圖之燕將曰敬聞命矣因罷兵到韣元作到讀而去韣弓衣倒示無弓故解齊國之圍救百姓之死仲連之說也仲連傳有彪按此書以齊閔為宣王蘇代為蘇秦事時不合如此者甚衆殆為後人𫝊録之謬至於此章引栗腹之事說聊城之將則非後人謬矣葢好事者聞約矢之說惜其書不存擬為之以補亡而其人意氣横溢肆筆而成不暇檢校細處此史及太史公亦愛其千里而略其牝牡驪黄至于今二千嵗莫有知其非者也又按燕昭二十八年書齊之不下者唯聊莒即墨聊即聊城也徐廣注此栗腹事云去長平十年而不論其在聊城事後蘇氏故史亦因之疏矣故備論之
  燕攻齊齊破閔王奔莒淖齒殺閔王田單守即墨之城破燕兵復齊墟襄王為太子徵徵猶信也太子初易姓名為庸人疑之至是始有狀可信也齊已破燕田單之立疑人疑單也齊國之衆皆以田單為自立也襄王立田單相之過菑水菑淄同有老人涉菑而寒出不能行坐於沙中田單見其寒欲使後車分衣無可以分者單解裘而衣之襄王惡之曰田單之施將欲以取我國乎不早圖之恐後之恐單先發左右顧無人巖下有貫珠者齊人襄王呼而問之曰女聞吾言乎對曰聞之王曰女以為何若對曰王不如因以為已善王嘉單之善下令曰寡人憂民之饑也單收而食之寡人憂民之寒也單解裘而衣之寡人憂勞百姓而單亦憂之稱寡人之意稱猶副單有是善而王嘉之善單之善亦王之善已王曰善乃賜單牛酒嘉其行後數日貫珠者復見王曰王至朝日宜召田單而揖之於庭口勞之乃布令求百姓之饑寒者收穀之穀猶養乃使人聴於閭里聞丈夫之相衍舉字與語曰田單之愛人嗟乃王之教澤也彪謂單之取疑所謂威震主者與襄王亦不明甚矣使單有異志闔城陽而王孰敢不聴豈俟今日哉貫珠者可謂君子人矣為是言也上足以掩王之非下足以救單之死一言而齊國定君子哉
  貂勃齊人常惡田單曰安平君小人也安平君聞之故為酒而召貂勃曰單何以得罪於先生故常見譽於朝不欲正言其毁貂勃曰跖之狗吠堯跖柳下季之弟盜跖非貴跖而賤堯也狗固吠非其主也且今使公孫子賢而徐子不肖然而使公孫子與徐子鬬徐子之狗猶元作山將攫公孫子之腓而噬之也攫持腓脛腨噬啗也若乃得去不肖者而為賢者狗豈特攫其腓而噬之耳哉安平君曰敬聞命明日任之於王白王使任用之王有所幸臣九人之屬欲傷安平君相與語於王曰燕之伐齊之時楚王頃襄使將軍淖齒也將萬人而佐齊今國已定而社稷已安矣何不使使者謝於楚王王曰左右孰可九人之屬曰貂勃可欲去單之助貂勃使楚楚王受而觴之數日不反九人之屬相與語於王曰夫一人身而牽留萬乗者豈不以據勢也哉言勃據單勢且安平君之與王也君臣無禮而上下無别且其志欲為不善謂反畔内收百姓循撫其心振窮補不足振舉救也布徳於民外懐戎翟天下之賢士懐翟與士隂結諸侯之雄俊豪英諸侯之人其志欲有為也為不善願王之察之異日而王曰召相單来田單免冠徒跣肉袒而進肉袒露肢體示欲受刑退而請死罪五日而王曰子無罪於寡人子為子之臣禮吾為吾之王禮而已矣貂勃從楚來王賜諸前酒酣酣酒樂王曰召相田單而來貂勃避席稽首曰王惡得此亡國之言乎王上者孰與周文王王曰吾不若也貂勃曰然臣固知王不若也下者孰與齊桓公王曰吾不若也然則周文王得吕望以為太公桓公得管夷吾以為仲父今王得安平君而獨曰單且自天地之闢開也民人之治為人臣之功者誰有厚於安平君者哉而王曰單單惡得此亡國之言乎且王不能守乎王之社稷燕人興師而襲齊墟王走而之城陽之山中城陽兖州國莒其縣也安平君以惴惴之即墨惴惴憂懼也三里之城五里之郭敝卒七千禽其司馬主兵之官謂騎刼而反千里之齊安平君之功也當是時也闔城陽而王不通王而自王城陽天下城陽與天下之人莫之能止然而計之於道歸之於義以為不可故為棧道木閣木閣閣道皆以通險而迎王與后於城陽山中元作中山王乃得反子臨百姓今國已定民已安矣王乃曰單單且嬰兒之計不為此王不亟殺此九子者以謝安平君不然國危矣王乃殺九子而逐其家益封安平君以夜邑萬户夜一作劇屬淄川又東萊有掖有不夜疑夜字為掖不全或不夜省不
  田單將為大將攻狄狄北胡往見魯仲子連也仲子曰將軍攻狄不能下也田單曰臣以五里之城七里之郭破亡餘卒破萬乗之燕復齊墟攻狄而不下何也上車弗謝而去遂攻狄三月而不克之也齊嬰兒謠曰大冠若箕箕𥳽器修劒拄頤攻狄不能下壘枯丘壘軍壁也言大不能降一壘小不能枯一丘枯言無人物田單乃懼問魯仲子曰先生為單不能下狄請問其說魯仲子曰將軍之在即墨坐而織蕢蕢草器立則杖挿挿鍤同刺土器為士卒倡曰倡導也可往矣宗廟亡矣亡日尚矣尚猶久也言見亡之兆其日已久歸於何黨矣黨猶鄉也言無所歸當此之時將軍有死之心而士卒無生之氣聞若言若如此也莫不揮泣奮臂而欲戰此所以破燕也當今將軍東有夜邑之奉西有菑上之虞黄金横帯而馳乎淄澠之間昭十二年注澠水出臨淄縣入時水有生之樂無死之心所以不勝者也田單曰單有心先生志之矣明日乃厲氣循城厲激昂也立於矢石之所乃援枹鼓之枹擊鼓杖狄人乃下
  孟嘗君為從文以襄王初中立為諸侯楚頃襄二十三年天下合從此八年公孫𢎞齊人謂孟嘗君曰君不如元作以使人先觀秦王意者設疑之辭秦王帝王之主也君恐不得為臣為秦臣奚暇從以難之意者秦王不肖之主也君從以難之未晩孟嘗君曰善願因請公往矣公孫𢎞敬諾以車十乗之秦昭王聞之而欲愧之以辭使𢎞愧公孫𢎞見昭王曰薛公之地大小㡬何公孫𢎞對曰百里昭王笑而曰寡人地數千里猶元作由下同未敢以有難也為人之難今孟嘗君之地方百里而因欲以難寡人猶可乎公孫𢎞對曰孟嘗君好人人賢人大王不好人昭王曰孟嘗君之好人也奚如公孫𢎞曰義不臣乎天子不友乎諸侯得志不慙為人主不得志不肯為人臣如此者三人而治可為管商之師管仲商鞅說義聴行所說有義或能聴而行之能致其主霸王如此者五人萬乗之嚴主也辱其使者退而自刎集韻刎斷也必以其血洿其衣如臣者十人昭王笑而謝之曰客胡為若此寡人直與客論耳寡人善孟嘗君欲客之必諭寡人之志也以己之志曉告孟嘗公孫𢎞曰敬諾公孫𢎞可謂不侵矣著書者美其不可侵辱昭王大國也孟嘗千乗也立千乗之義而不可陵可謂足使矣足猶能彪謂公孫所陳亦士之一槩爾自曹沬刼桓公辯說士莫不以籍口彼葢未學禮也夹谷之會孔子詔之士付之有司耳矣豈厓柴若世之猘狗然哉帝曰曉人不當如是乎此說客之所當知也
  魯仲連謂孟嘗君曰君好士未也雍門子補子字此士以所居為稱養椒亦養猶公養之養椒姓亦名雍門子之所養陽得子養此下脫所養人飲食衣裘與之同皆得其死並未詳今君之家富於二公雍門陽得而士未有為君盡游者也游猶友也言不盡於交游之道君曰文不得是二人故也椒亦等使文得二人文豈獨不得盡對曰君之廏馬百乗無不被繡衣而食菽粟者豈有麒麟騄耳哉後宫十妃皆縞紵縞鮮色繒也紵麻屬細者食梁肉梁米名本草注青梁粟𩔖豈有毛廧西施哉色與馬取於今之世士何必待古哉故曰君之好士未也
  王建襄王子元年赧王五十一年丁酉
  秦攻趙長平此五年齊楚救之秦計曰齊楚救趙親其交親則將退兵不親則且遂攻之趙無以食請粟於齊而齊不聴蘇子元作秦謂齊王曰不如聴之以却秦兵不聴則秦兵不却是秦之計中而齊楚元作燕之計過矣且趙之於齊楚元作燕齊𨼆蔽也趙居二國西北秦攻二國必先徑趙趙存則二國得以自𨼆而有蔽障猶齒之有脣也脣亡則齒寒今日亡趙則明日及齊楚矣且夫救趙之務務趣也事也宜若奉漏甕沃燋釡喻救之急夫救趙髙義也却秦兵顯名也義救亡趙威却强秦兵不務為此而務愛粟則為國計者過矣齊記有云周子謂最是也此最是三十餘年矣
  或謂齊王曰周韓西有强秦東北有趙魏秦伐周韓之西趙魏不伐不從秦伐周韓周韓為割割地與趙魏韓却周害也言趙魏徒不伐而不救韓則韓兵必却而周有秦害及韓却周害元作割之後趙魏亦不免與秦為患矣秦以其不應已又無周韓之捍秦伐必及今齊應秦伐趙魏則亦不果於趙魏之應秦而伐周韓趙魏近秦其應秦不得不果齊則逺矣應秦必不果也令齊人於秦而伐趙魏令就令也入言應之果趙魏亡之後秦東面而伐齊齊安得救於天下乎此言趙魏近秦畏之不得不應齊不可以其應而伐之也
  國子齊大夫曰秦破馬服君之師圍邯鄲齊魏亦佐秦伐邯鄲齊取淄鼠魏取伊氏皆趙地缺公子無忌魏信陵君為天下循便計循行順也殺晉鄙魏將率魏兵以救邯鄲之圍魏安釐二十年使鄙將以救趙畏秦不敢進趙急平原君使責無忌無忌盜鄙兵符伐之將進兵秦軍解去使秦弗有而失天下是齊入於魏而救邯鄲之功也齊與魏親初雖佐奏今魏救趙亦同救也安邑者魏之柱國也言其於國如室有柱晉陽者趙之柱國也鄢郢者楚之柱國也故三國衍欲字與秦瓖界壤土界境也言其地相接秦伐魏取安邑伐趙取晉陽伐楚取鄢郢矣覆元作福三國之軍元作君兼二周之地舉韓氏取其地且天下之半且猶㡬今又刦趙魏疏中國疏言離其友封衛之東野封割也東野猶東地兼魏之河内絶趙之東陽則趙魏亦危矣趙魏危則非齊之利也韓魏趙楚之志恐秦兼天下而臣其君故専兵一志以逆秦逆謂拒之三國之與秦瓖界而患急齊不與秦壤界而患緩是以天下之勢不得不事齊也故秦得齊則權重於中國趙魏楚得齊則足以敵秦故秦楚趙魏得齊者重失齊者輕齊有此勢不能以重於天下者何也其用者過也
  齊王使使者問趙威后惠文后孝威太后書未發威后問使者曰嵗亦無恙耶恙憂也民亦無恙耶王亦無恙耶使者不說曰臣奉使使威后今不問王而先問嵗與民豈先賤而後尊貴者乎威后曰不然茍無嵗何有民茍無民何有君故有問舎本而問末者耶乃進而問之曰齊有處士曰鍾離子鍾離屬九江無恙耶是其為人也有糧者亦食無糧者亦食有衣者亦衣無衣者亦衣是助王養其民者也何以至今不業也言不得在位成其職業業陽子諸書業陽皆不地范睢𫝊注華一作葉無恙乎是其為人哀鰥寡䘏孤獨振困窮補不足是助王息其民者也息生也何以至今不業也北宫之女嬰兒子無恙耶徹其環瑱集韻撤去也通作徹至老不嫁以養父母是皆率民而出於孝情者也情猶誠胡為至今不朝也命婦則朝此二士弗業一女不朝何以王齊國子萬民乎於陵子仲於陵屬濟南皆以所居為號此自一人若孟子所稱已是七八十年矣尚存乎是其為人也上不臣於王下不治其家中不索交諸侯此率民而出於無用者何為至今不殺乎彪謂威后賢矣其是非乃不詭於聖齊有此數士不能察至使鄰國老女子愧之王建不足道也時君王后故無恙胡為亦無察乎
  齊閔王之遇殺其子法章變姓名為莒太史家庸夫庸傭同均直也太史敫女敫音躍竒法章之狀貌以為非常人憐而常竊衣食之與私焉莒中及齊亡臣臣之出亡者相聚求閔王子欲立之法章乃自言於莒共立法章為襄王襄王立以太史氏女為王后生子建太史敫曰女無媒而嫁者非吾種也汙吾世矣終身不覩君王后賢不以不覩之故失人子之禮也襄王卒子建立為齊王君王后事秦謹與諸侯信以故建立衍一四字四十有餘年不受兵秦昭王元作始皇按后卒於莊襄之時不逮始皇也嘗遣使者遺君王后玉連環兩環相貫曰齊多智而解此環不君王后以示羣臣羣臣不知解君王后引錐椎破之謝秦使曰謹以解矣及君王后病且卒誡建曰羣臣之可用者某建曰請書之君王后曰善取筆牘受言牘書版也君王后曰老婦已忘矣詳其指葢怒建之不心受託以病昏耳君王后死後后勝疑即后之族相齊多受秦間金玉使賓客入秦皆為變辭變詐之辭葢使者還以恐動王也勸王朝秦不修攻戰之備彪謂君王后賢智婦人也惜其不能正始乃其父正烈男子也義不能疚利不能回其斯人乎
  齊王建入朝於秦雍門司馬前曰所為立王者為社稷耶為王立王耶王曰為社稷司馬曰為社稷立王王何以去社稷而入秦齊王還車而反即墨大夫聞元作與雍門司馬諫而聴之則以為可衍可字為謀又疑可為謀本注字即入見齊王曰齊地方數千里帯甲數十元作百下同萬夫三晉大夫皆不便秦而在阿鄄之間者百數王收而與之十萬之衆使收三晉之故地即臨晉之關可以入矣臨晉屬左馮翊鄢郢大夫不欲為秦不屬之也而在城南下者百數齊城王收而與之十萬之師使收楚故地即武關可以入矣始王紀注武關秦南關在折西𢎞農東如此則齊威可立秦國可亡矣舎南面之稱制此亦秦人之辭時未有此乃西面而事秦為大王不取也齊王不聴秦使陳馳齊客之入秦者誘齊王内之約與五百里之地葢偽許之齊王不聴即墨大夫而聴陳馳遂入秦處之共松栢之間共屬河内餓而死先是齊為之歌曰松耶栢耶住建共者客耶客謂陳馳自秦稱之曰客彪謂建之聴雍門似矣而不卒於即墨唯不明故也不明以亡國有國家者可不以正心誠意為先乎










  戰國策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戰國策卷五
  宋 鮑彪 注
  今之南郡江夏零陵桂陽武陵長沙漠中汝南皆其分也江陵故郢都西逋巫巴東有雲夢之饒宣王肅王子元年烈王七年壬子
  齊楚搆難宋請中立齊急宋告急於宋宋許之子象楚人為楚謂宋公剔成曰楚以緩失宋將法齊之急也齊以急得宋後將常急矣是從齊而攻楚之未必利也齊戰勝楚勢必危宋不勝是以弱宋干强楚也言以助齊犯楚之怒而今兩萬乗之國常以急求所欲國必危矣
  邯鄲之難趙成侯二十一年魏拔邯鄲此十六年昭奚恤謂楚王曰王元作里不如無救趙而以强魏使魏為强魏强其割趙必深矣趙不能聴則必堅守是兩敝也兩國相持必俱敝景舎曰不然昭奚恤不知也夫魏之攻趙也恐楚之攻其後也今不救趙趙有亡形而魏無楚憂是楚魏共趙也如與魏共攻之害必深矣趙之害何以兩敝也且魏令兵以割趙趙見亡形而有楚之不救已也言雖有楚而不見救必與魏合而以謀楚故王不如少出兵以為趙援趙恃楚勁必與魏戰魏怒於趙之勁而見楚救之不足畏也必不釋趙趙魏相敝而齊秦應楚應言乗此起兵耳非與楚合也則魏可破也楚因使景舎起兵救趙邯鄲抜楚兵少故楚取睢濊之間後志梁國睢陽注征北記南淮有睢陵梁國有睢陽南臨濊水
  江乙為魏使於楚乙魏人時居魏後乃仕楚故其譖昭奚恤曰臣居魏知之謂楚王曰臣入境聞楚之俗不蔽人之善不言人之惡誠有之乎王曰誠有之江乙曰然則白公之亂得無遂乎遂猶成白公太子建子勝哀十六年建以䜛奔鄭鄭殺之勝請伐鄭子西不從勝怒殺子西刧恵王誠如是臣等之罪免矣楚王曰何也江乙曰州侯相楚貴甚矣而主斷謂其專决左右俱曰無有言世無如之如出一口矣
  荆宣王問羣臣曰吾聞北方之畏昭奚恤也果誠何如羣臣莫對江乙對曰虎求百獸而食之得狐狐曰子無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長百獸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為不信吾為子先行子隨我後觀百獸之見我而敢不走乎虎以為然故遂與之行獸見之皆走虎不知獸畏已而走也以為畏狐也今王之地方五千里帶甲百萬而専属之昭奚恤故比方之畏奚恤也其實畏王之甲兵也猶百獸之畏虎也
  昭奚恤與彭城君彭城属楚知為楚人議於王前王召江乙而問焉江乙曰二人之言皆善也臣不敢言其後此謂慮賢也慮猶疑也賢者言善已復言之將使王疑彼思慮之也
  江尹乙也欲惡昭奚恤於楚王而力不能故為梁山陽君山陽属魏知為魏人請封於楚知其無功奚恤必諫而山陽怨可以為黨楚王曰諾昭奚恤曰山陽君無功於楚國不當封江尹因得山陽君與之共惡昭奚恤
  魏氏惡昭奚恤於楚王以山陽君故楚王告昭子昭子曰臣朝夕以事聴命言其親近而魏入吾君臣之間以惡奚恤之言入臣大懼臣非畏魏也夫泄吾君臣之交而天下信之是其為人也近苦矣苦猶惡也此指江乙夫苟不難為之外為謂泄外謂魏也豈忘為之内乎臣之得罪無日矣無幾日也王曰寡人知之大夫何患
  江乙惡昭奚恤謂楚王曰人有以其狗為有執而愛之執言善守其狗嘗溺井溺去音其鄰人見狗之溺井也欲入言之狗惡之當門而噬之鄰人憚之遂不得入言邯鄲之難楚進兵大梁取矣昭奚恤取魏之寳器臣居魏知之故昭奚常惡臣之見王此言邯鄲事在乙居魏時故升邯鄲之難於前
  江乙欲惡昭奚恤於楚謂楚王曰下比周則上危下分爭則上安分則不比爭則不周為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惡張本王亦知之乎願王勿忘也且人有好揚人之善者於王何如王曰此君子也近之江乙曰有人好揚人之惡者於王何如王曰此小人也逺之江乙曰然則且有子殺其父臣弑其主者而王終已不知者何也以王好聞人之美惡聞人之惡也王曰善寡人願兩聞之彪謂兩聞之是也然必以明夫茍不明則適為江乙䜛口之資耳
  江乙說於安陵君名壇失其姓楚之幸臣按魏記注召陵有安陵應屬楚而魏策亦有同號者别一人也曰君無咫尺之功元作地骨肉之親處尊位受厚禄一國之衆見君莫不斂袵而拜撫委而服撫物委物必下其手皆卑下意何以也曰王過舉以元作而言謬以色見舉不然無以至此江乙曰以財交者財盡而交絶以色交者華落而愛渝華菁華渝變也是以嬖色不敝席嬖賤而幸者席不及敝而愛弛寵臣不避軒避猶退軒曲輈藩車也車敝則退去今不及然今君擅楚國之勢而無以自結於王竊為君危之安陵君曰然則奈何願君必請從死以身為殉此乙辭如是必長得重於楚國曰謹受今三年而弗言江乙復見曰臣所為君道至今未効君不用臣之計臣請不敢復見矣安陵君曰不敢忘先生之言未得間也於是楚王游於雲夢澤名在南郡華容結駟千乗旌旂蔽天野火之起也若雲蜺蜺虹也兕虎嘷之聲若雷霆兕若牛而青有狂兕𨀘元作䍧集韻𨀘音詳趨行也若䍧則羊耳依輪而至王親引弓而射一發而殪王抽旃旄旃曲柄旗旄幢也而抑兒首仰天而笑曰樂矣今日之游也寡人萬嵗千秋之後誰與樂此矣問安陵與誰安陵君泣數行下而進曰臣入則編席編次簡也言與王相次如之出則陪乗陪重上也此言二人同車大王萬嵗千秋之後願得以身試黄泉蓐螻蟻願為蓐以辟二物蓐陳草也又何如得此樂而樂之王大説乃封壇為安陵君君子聞之曰江乙可謂善謀安陵君可謂知時矣彪謂此非君子之言也安陵妾婦也江乙為之謀又其卑者安有君子而美此流哉
  郢人有獄三年不決者故令人謀其宅以其罪有罪則宅入官故可請卜測知之也客因請元作謂下同之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之宅臣願之昭奚恤曰郢人某氏不當服罪故其宅不得客辭而去昭奚恤已而悔之因謂客曰奚恤得事公公何為以故與奚恤故謂䛤事以探己意客曰非用故也曰請而不得有說色非故如何也
  威王宣王子元年顯王三十年壬午
  蘓秦之楚三日乃得見乎王談卒辭而行王曰寡人聞先生若聞古人今先生乃不逺千里而臨寡人曽不肯留願聞其說對曰楚國之食貴於玉薪貴於桂謁者難得見如鬼王難得見如天帝今令臣食玉炊桂因鬼見帝王曰先生就舎寡人聞命矣
  蘓秦為趙合從此在連激儀入秦後當為七或八年說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强國也大王天下之賢王也楚地西有黔中巫郡属南郡東有夏州車𦙌云夏口城上有州曰夏州海陽海之南耳非遼西郡也南有洞庭蒼梧交州郡北有汾陘之塞陘召陵陘亭郇陽徐注今順陽属汝南地方五千里帶甲百萬車千乗騎萬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資也夫以楚之强大王之賢天下莫能當也今乃欲西面而事秦則諸侯莫不西元作南面而朝於章臺之下矣秦臺在咸陽見楚記秦之所害於天下莫如楚楚强則秦弱楚弱則秦强此其勢不兩立故為大王計莫如從親以孤秦大王不從親秦必起兩軍一軍出武闗一軍下黔中若此則鄢郢動矣臣聞之治之其未亂為之其未有也患至而後憂之則無及已故願大王之早計之大王誠能聴臣臣請令山東之國奉四時之獻以承大王之明制委社稷宗廟言諸侯輕去其國以從楚練士厲兵在大王之所用之大王誠能聴臣之愚計則韓魏齊燕趙衛之妙音美人必充後宫矣趙代良馬橐它匈奴竒畜必實於外廄故從合則楚王横成則秦帝今釋霸王之業而有事人之名竊為大王不取也夫秦虎狼之國也有呑天下之心秦天下之仇讎也横人皆欲割諸侯之地以事秦此所謂養仇而奉讎者也夫為人臣而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强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顧其禍夫外挾强秦之威以内刧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無過此者故從親則諸侯割地以事楚横合則楚割地以事秦此兩策者相去逺矣有億兆之數兩者大王何居焉故敝邑趙王肅侯使臣効愚計奉明約在大王命之楚王曰寡人之國西與秦接境秦有舉巴蜀并漢中之心秦虎狼之國不可親也而韓魏迫於秦患不可與深謀與深謀恐反人以入於秦故謀未𤼵而國已危矣寡人自料以楚當秦未見勝焉内與羣臣謀不足恃也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味心摇摇如懸旌旌析羽注旄首以精進士卒而無所終薄薄泊同今君欲一天下安諸侯存危國寡人謹奉社稷以從𫝊有在說五國後彪謂五國之聴蘓子也革面而已非能深究横從之利害也唯威王雅有難秦之心念之熟矣異夫患諸國之不可合徒稱從命者也
  威王問於莫敖楚官子華曰自從先君文王以至不榖之身亦有不為爵勸不為祿勉以憂社稷者乎莫敖子華對曰如華不足以知之矣王曰不於大夫無所聞之莫敖子華對曰君王將何問者也彼有亷其爵貧其身以憂社稷者有崇其爵豐其祿以憂社稷者有斷脰決腹脰項也一暝而萬世不視暝不視也謂死不知所益志於死耳不求利也以憂社稷者有勞其身愁其志以憂社稷者亦有𥙷不為爵勸不為祿勉以憂社稷者王曰大夫此言將何謂也言謂誰莫敖子華對曰昔令尹子文鬭榖於莬緇帛之衣以朝緇黒色鹿裘以處未明而立於朝日晦而歸食朝不謀夕無一日元作月之積故彼亷其爵貧其身以憂社稷者令尹子文是也昔者葉公子髙名諸梁身獲於表薄表野外薄林也言其初賤而財於柱國財材同柱國以子髙為材定白公之禍見哀十六年寧楚國之事恢先君以揜方城之外恢大也集韻揜覆取也言取地以大先君之封四封不亷封封域亷猶禮六亷言無事故不察治名不挫於諸侯當此之時也天下莫敢以兵南鄉葉公子髙食田六百畛畛井田間陌故彼崇其爵豐其祿以憂社稷者葉公子髙是也昔者吳與楚戰於栢舉定四年注楚地兩軍之間夫卒交千夫百夫之夫莫敖大心撫其御之手顧而太息曰嗟乎子乎楚國亡之日元作月至矣吾將深入吳軍若扑一人若猶扑擊也若捽一人捽持髪也以與大心者也社禝其庶幾乎以是為可以厲衆也故斷脰決腹一瞑而萬世不視不知所益以憂社稷者莫敖大心是也𫝊不書昔吳與楚戰於栢舉三戰入郢寡君身出昭王大夫悉属属連俱亡百姓離散棼冒勃蘓定四年以為申包胥曰吾被堅執銳堅甲銳兵也赴强敵而死此猶一卒也不若奔諸侯於是贏糧潛行上崢山崢嶸之山踰深谿蹠穿勝暴蹠足下暴傷也七日而薄秦王襄公之朝雀立不轉雀立踊也晝吟宵哭七日不得告水漿無入口瘨而殫悶瘨狂殫氣絶也旄不知人旄眊同無目也秦王聞而走之走去音疾趨也冠帶不相及左奉其首右濡其口勃蘓乃蘓蘓死更生也秦王身問之子孰誰也棼冒勃蘓對曰臣非異言非它人楚使去音新造𥂕楚官棼冒勃蘓吳與楚人戰於栢舉三戰入郢寡君身出大夫悉属百姓離散使下臣來告亡且求救秦王顧令之元作不起寡人聞之萬乗之君得罪一士社稷其危今此之謂也遂出革車千乗卒萬人属之子滿與子虎下塞以東與吳人戰於濁水出齊郡廣之媯山東葢齊楚地界而大敗之亦聞於遂浦楚地缺或吳夫遂也葢聞一說在彼一在此故勞其身愁其思以憂社稷者棼冒勃蘓是也吳與楚戰於栢舉三戰入郢君王身出大夫悉属百姓離散䝉榖楚將結鬬於宫唐之上結猶交宫唐豈髙唐耶舎鬬奔郢曰若有孤時未知昭王存亡故意其子楚國社稷其庶幾乎遂入大宫負雞次之典楚國法也雞一作離是所以治離局者以浮於江逃於雲夢之中昭王反郢五官失法百姓昏亂䝉榖獻典五官得法而百姓大治此蒙榖之功多與存國相若封之埶珪田六百畛䝉榖怒曰榖非人臣社稷之臣茍社稷血食血謂牲牢餘豈患無君乎遂自棄於磨山之中後志磨城子胥所造葢以此山名城也至今無冐冐謂犯法故不為爵勸不為禄勉以憂社稷者䝉榖是也王乃太息曰此古之人也今之人焉能有之耶莫敖子華對曰昔者先君靈王好小腰楚士約食約猶節馮而能立馮依也式而能起式小低貌食之可欲忍而不入死之可惡然而不避華元作章聞之其君好發者發發矢其臣決拾車攻注決鈎弦拾遂也遂發也君王直不好若君王誠好賢此五臣者皆可得而致也
  蘓子謂楚王曰仁人之於民也愛之以心事之以善言孝子之於親也愛之以心事之以財忠臣之於君也必進賢人以輔之今大王之大臣父兄好傷賢以為資為己資藉厚賦斂諸臣百姓使王見疾於民非忠臣也大臣播王之過於百姓多賂諸侯以王之地是故退王之所愛王所愛者必不播割與大臣異趣故大臣退之亦非忠臣也是以國危臣願無聴羣臣之相惡也慎大臣父兄言不輕用也用民之所善節身之嗜慾以與百姓人臣莫難於無妬而進賢為主死易垂沙之事未詳兵略訓楚兵殆於垂沙亦不注死者以千數為主辱易自令尹以下事王者以千數至於無妬而進賢未見一人也故明主之察其臣也必知其無妬而進賢也賢臣之事其主也亦必無妬而進賢夫進賢之難者賢者用且使已廢貴且使已賤故人難之此策本次蘓秦之楚之上知蘓子秦也然不可先於之楚故次之此彪謂此策人主所當先務人臣之上節也蘓氏弟兄言之若此者二三策而已
  懷王威王子元年顯王四十一年癸巳
  衍韓公仲相四字章内初不涉韓也齊楚之交善秦與魏遇且以善齊而絶齊乎楚楚王使景鯉之秦鯉與於秦魏之遇於其遇時與焉秦策有其事在恵九年後懐王初也楚王怒景鯉恐齊以楚遇楚謂鯉為有隂於秦魏也恐齊以此謂楚有私於二國且罪景鯉為謂楚王曰臣賀鯉之與於遇也秦魏之遇也將以合齊秦而絶齊於楚也今鯉與於遇齊無以信魏之合已於秦而攻於楚也將絶齊於楚而楚使與焉故齊疑之齊又畏楚之有隂於秦魏也必重楚故鯉之與於遇王之大資也今鯉不與於遇魏之絶齊於楚信明矣齊衍楚字信之必輕王故王不如無罪景鯉以視齊於有秦魏視示同示齊以楚有二國齊必重楚而且疑秦魏於齊疑楚使之疑王曰諾因不罪而益其列列位次也下衍王曰向也止孰便也凡九十字元在韓策
  楚王逐張儀於魏使魏逐之儀初相魏時此七年陳軫曰王何逐張子曰為臣不忠不信曰不忠王無以為臣不信王勿與為約且魏臣不忠不信於王何傷忠且信於王何益逐而聽則可若不聴是王今困也且使萬乗之國免其相是城下之事也此言魏恥之桓十三年主城下之盟諸侯所恥
  五國約以伐衍齊字秦恵後七年韓趙魏燕齊共攻秦此十一年昭陽謂楚王曰五國已破秦必南圖圖楚楚王曰然則奈何對曰韓氏輔國也言可為楚之助好利而惡難好利可營也營猶求可使求我惡難可懼也我厚賂之以利其心必營我悉兵以臨之其心必懼彼懼吾兵而營我利五國之事必可敗也約絶之後雖勿與地可楚王曰善乃命大公事楚人之韓見公仲曰夫牛闌之事未詳馬陵之難魏三十年齊破魏馬陵親主之所見也主謂公仲此言齊强不可使益强王茍無以五國用兵請効列城五請悉楚國之衆衍也字以圖元作嗇於齊此下著書者云齊人反趙魏之後而楚果弗與地則五國之事困也
  五國伐秦魏欲和使恵施魏相之楚楚將入之秦納施於秦而使行和杜赫謂昭陽曰凡為伐秦者楚也據此則楚時與伐非燕也今施以魏來而公入之秦是明楚之伐而信魏之和也公不如無聴恵施而隂使人以請聴秦以和請於秦而聴其命昭子曰善因謂恵施曰凡為攻秦者魏也今子從楚為和楚得元作將其利魏受其怨子歸吾將使人因魏而和恵子反魏王不說杜赫謂昭陽曰魏為子先戰折兵之半謁病不聴請和不得魏折而入齊秦此折猶屈子何以救之救其折東有越累元作纍此言越有傷楚之心越近楚故此無晉而交未定於齊秦是楚孤也不如速和赫此言葢兩忠楚魏昭子曰善因令人謁和於魏
  秦招楚而伐齊冷向謂陳軫時在楚曰秦王必外向言合他國不一於楚楚之齊者與齊善者知西不合於秦必且務以楚合於齊齊楚合燕趙不敢不聴齊以四國敵秦是齊不窮也兵力不屈向曰秦王誠必欲伐齊乎不如先收於楚之齊者楚之齊者先務以楚合於齊則楚必即秦矣秦能收楚之善齊者則其初雖欲合齊楚今必背齊合秦以强秦而有衍晉字楚則燕趙不敢不聴是齊孤矣向請為公說秦王元在韓策
  張儀之楚貧初至王未之重舎人怒而欲歸張儀曰子必以衣冠之敝故欲歸待我為子見楚王當是之時南后懷王后鄭褏美人貴於楚張子見楚王楚王不説前嘗欲逐之於魏張子曰王無所用臣臣請北見晉君楚王曰諾張子曰王無求於晉國乎王曰黄金珠璣犀象璣珠不圓者出於楚寡人無求於晉國張子曰王徒不好色耳王曰何也張子曰彼鄭周之女粉白墨黑黒言其髪立於衢閭非知而見之者以為神楚王曰楚僻陋之國也未嘗見中國之女如此其美也寡人見之獨何為不好色也乃資之以珠玉南后鄭褏聞之大恐令人謂張子曰妾聞將軍之晉國偶有金千斤進之左右以供芻秣秣飼馬鄭褏亦以金五百斤張子辭楚王曰天下闗閉不通未知見日也願王賜之觴王曰諾乃觴之張子中飲再拜而請曰非有它人於此也願王召所便習而觴之便所安者習所昵者王曰諾乃召南后鄭褏而觴之張子再拜而請曰儀有死罪於大王王曰何也曰儀行天下徧矣未嘗見人如此其美而儀言得美人是欺王也王曰子釋之釋猶置吾固以為天下莫若是兩人也儀自辱於楚相未嘗至楚其至楚在復相秦之四嵗此十六年
  楚懐王拘張儀以其欺楚以商於故將欲殺之靳尚楚人為儀謂楚王曰拘張儀秦王必怒天下見楚之無秦也楚必輕矣又謂王之幸夫人鄭褏曰子亦自知且賤於王乎鄭褏曰何也尚曰張儀者秦王之忠信有功臣也今楚拘之秦王欲出之秦王有愛女而美又簡擇宫中佳衍翫字麗好翫人之可好可翫者書曰翫人喪徳習音者以懽從之習音所謂懽也以從愛女資之金玉寳器奉以上庸六縣為湯沐邑以邑為女湯沐之具欲因張儀内之楚王楚王必愛絶句秦女資强秦以為重挾寳地以為資勢必為王妻以臨于楚王惑於虞樂必厚尊敬親愛之而忘子子益賤而日疏矣鄭褏曰願委之於公為之奈何曰子何不急言王出張子張子得出徳子無已時秦女必不來而秦必重子子内擅楚之貴外結秦之交畜張子以為用子之子孫必為楚太子矣此非布衣之利也利在為王鄭褏遽說楚王出張子此十八年楚王將出張子恐其敗已也靳尚謂楚王曰臣請隨之儀事王不善臣請殺之楚小臣靳尚之仇也謂張旄魏之用事者曰以張儀之智而有秦楚之用君必窮矣君不如使人微要靳尚而殺之微不顯也使若儀殺之楚王必大怒儀也彼儀窮則子重矣楚秦相難則魏無患矣張旄果令人要靳尚刺之楚王大怒秦楚搆兵而戰秦楚爭事魏張旄果大重彪謂張旄欲窮儀則如殺儀斯已矣今不殺儀顧從說者殺尚以儀之智為足以免於死也
  張儀為秦破從連横說楚王在鄭褏出儀後曰秦地半天下兵敵四國四方之國被山帶河以為固被寢衣也喻其亘延虎賁之士百餘萬漢官儀虎賁戴鶡冠属中郎將車千乗騎萬匹粟如丘山法令既明士卒安難樂死死難兵革之事主嚴以明將智以武雖無出兵甲席卷常山之險收取之如卷席之易無遺也恒山屬趙之元氏此作常劉向避文帝諱也折天下之脊天下後服者先亡且夫為從者無以異於驅羣羊而攻猛虎也夫虎之與羊不格明矣格猶敵今大王不與猛虎而與羣羊竊以為大王之計過矣凡天下强國非秦而楚非楚而秦兩國敵侔交爭侔齊等也其勢不兩立而大王不與秦秦下甲兵據宜陽韓之上地不通上流之地下河東取成臯韓必入臣於秦韓入臣魏則從風而動秦攻楚之西韓魏攻其北社稷豈得無危哉且夫約從者聚羣弱而攻至强也夫以弱攻强不料敵而輕戰國貧而驟舉兵此危亡之術也臣聞之兵不如者勿與挑戰粟不如者勿與持久持相持夫從人者飾辯虚辭飾緣飾非實也髙主之節行言其利而不言其害卒有楚禍秦伐楚之禍史作秦禍意同無及為己是故願大王之熟計之也秦西有巴蜀方船積粟起於汶山居貧切属蜀郡湔氏道即岷山故唐志茂州汶山注有岷山循江而下至郢三千餘里舫船載卒舫平音併舟也一舫載五千人與三月之糧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餘里里數雖多不費汗馬之勞不至十日而距扞闗距本雞足故訓至楚記晉伐楚楚為扞闗以距之儀𫝊注巴郡魚復有扞水闗扞闗驚則從竟陵以東盡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已秦舉甲出之武闗南面而攻則北地絶北境之地非幽州郡秦兵之攻楚也危難在三月之内而楚恃諸侯之救在半嵗之外此其勢不相及也夫恃弱國之救而忘强秦之禍此臣所以為大王之患也且大王嘗與吳人五戰史不書三勝而亡之陳卒盡矣陳猶故有偏守新城一偏之戌繕築之城而居民苦矣臣聞之攻大者易危而民敝者怨於上夫守易危之功而逆强秦之心臣竊為大王危之且夫秦之所以不出甲於圅谷闗十五年以攻諸侯者隂謀有吞天下之心也楚嘗與秦構難戰於漢中楚人不勝通侯執珪徹侯漢諱武帝作通此亦劉向所易也死者七十餘人遂亡漢中楚王大怒與秦戰於藍田又却秦恵十三年取漢中又敗之藍田此十七年此處與上章所稱楚王皆後人追書耳此所謂兩虎相搏者也夫秦楚相敝而韓魏以全制其後計無過一作危於此者矣是故願大王熟計之也秦下兵攻衛陽晉必闗元作開扁天下之匈上二邑天下之中也故喻之匈秦下兵二邑必拒之則閉不通故楚可以此時舉宋大王悉起兵以攻宋不至數月而宋可舉舉宋而東指則泗上十二諸侯盡王之有己凡天下所信約從親堅者蘓秦封為武安君而相燕即隂與燕王謀破齊共分其地乃佯有罪出走入齊齊王因受而相之居二年而覺齊王大怒車裂蘓秦於市按史秦事覺在其死後儀以此明其以詐死耳夫以一詐偽反覆之蘓秦而欲經營天下混一諸侯其不可成也亦明矣今秦之與楚也接境壤界固形親之國也其勢當親大王誠能聴臣臣請秦太子入質於楚楚太子入質於秦請以秦女為大王箕帚之妾帚箒也以洒掃之役自居効萬家之都以為湯沐之邑長為昆弟之國終身無相攻擊臣以謂計無便於此者故敝邑秦王使使臣獻書大王之從車下風書國書非此書將迎之際必有風焉不敢當立故言下風須以決事楚王曰楚國僻陋託東海之上寡人年幼言其為從時不習國家之長計今上客幸教以明制秦王之制詔寡人聞之敬以國從乃遣使車百乗獻雞駭之犀枹朴子通犀中有一白理如綿置米其上以飼雞雞見之驚却名駭雞犀夜光之璧鄒陽言魏文侯歸白圭夜光之璧於秦王𫝊在諸國之先
  張儀相秦復相時謂昭睢曰楚無鄢郢漢中有所更得乎此皆楚之要地無此則危亡安能有它曰無有曰無昭過陳軫有所更得乎曰無所更得二臣楚之良也無此二臣不能復得良臣此儀為秦謀去楚謀臣也張儀曰為儀謂楚王逐昭過陳軫請復鄢郢漢中秦恵十三年取漢中故至是許復之鄢郢此時不書此策儀知楚王重地輕人故使睢言之二人逐則楚無良臣雎必得其處也昭睢歸報楚王睢蓋畔楚善儀者楚王說之有人謂昭過曰甚矣楚王不察於爭名者也韓求相工陳藉周䇿陳作師求周使相之而周不聴魏求相綦母恢而周不聴何以也周曰是列縣畜我也待我如縣吏今楚萬乗之强國也大王天下之賢王也今儀曰逐君與陳軫而王聴之是楚自待元作行不如周而儀重於韓魏之王也且儀之所行有功名者秦也欲立功名於秦所欲貴富者魏也取富貴於魏欲為攻於魏為魏伐人必南伐楚故攻有道外絶其交交謂與國内逐其謀臣陳軫夏人也夏中國也習於三晉之事故逐之則楚無謀臣矣今君能用楚之衆故亦逐之則楚衆不用矣此所謂内攻之者也而王不知察今君何不見臣於王請為王使齊交不絶儀聞之其効鄢郢漢中必緩矣齊楚大國也儀惡其合今合而與之地則楚益勁儀必不為也是昭睢之言不信也王必薄之
  楚王今昭雎之秦重張儀說秦使重之未至恵王死武王逐張儀楚王因收昭雎以取齊收捕繋之也雎善儀而齊惡儀秦既逐儀楚故捕繋睢以外儀而合於齊桓臧楚人為睢謂楚王曰從元作横親之不合也儀貴恵王為王所貴而善睢也今恵王死武王立儀走公孫郝甘茂貴甘茂善魏公孫郝善韓二人固不善雎也必以秦合韓魏韓魏之重儀言昔重之儀有秦而雎以楚重之今儀困秦而睢收楚困謂見逐於秦韓魏欲得秦必善二人者郝與茂二人者補三字將收韓魏輕儀而伐楚以楚嘗重儀故方城必危王不如復睢復其位而重儀於韓魏儀據楚勢挾魏重以與秦爭魏不合秦絶句王亦不從不從秦則方城無患
  張儀逐恵施於魏儀時隙秦相魏此十九年恵子之楚楚王受之馮郝楚人謂楚王曰逐恵子者張儀也而王親與約與施相結是欺儀也臣為王弗取也惠子為儀來者元作者來而惡王之交於張儀恵子必弗行也此設辭也施以儀逐之而來必有惡儀之言使施善儀為儀而來豈行此惡儀之言且宋王君偃之賢恵子也天下莫不聞也今之不善張儀也今謂施天下莫不知也今為事之故今為楚國事棄所貴於讎人貴謂儀讎謂施不善儀也楚王嘗貴儀而今受施是為儀之讎而棄儀也臣以為大王輕矣且為事邪誠有意為國事者王不如舉恵子而納之於宋而謂張儀曰請為子勿納也今必徳王今謂儀而恵子窮人而王奉之又必徳王此不失為儀之實而可以徳恵子楚王曰善乃奉恵子而納之宋
  陳軫去元作告楚之魏張儀惡之於魏王曰軫猶善楚為求地甚力左爽未詳謂陳軫曰儀善於魏王魏王甚信之公雖百說之猶不聴也公不如以儀之言為資儀言已為楚因以其言聞之楚而得復楚楚閲其為楚故復之陳軫曰善因使人以儀之言聞於楚楚王喜欲復之
  魏王遺楚王美人楚王說之夫人鄭褏知王之說新人也甚愛新人衣服玩好擇其所喜而為之宫室卧具擇其所善而為之愛之甚於王王曰婦人所以事夫者色也而妬者其情也今鄭褏知寡人之說新人也其愛之甚於寡人此孝子之所以亊親忠臣之所以事君也鄭褏知王以已為不妬也因謂新人曰王愛子美矣雖然惡子之鼻子為見王為此惡鼻故則必揜子鼻新人見王因揜其鼻王謂鄭褏曰夫新人見寡人則揜其鼻何也鄭褏曰妾知也王曰雖惡必言之鄭褏曰其似惡聞君王之臭也王葢有臭疾王曰悍哉令劓之無使逆命不通新人之言
  楚王后死自張儀拘時獨言鄭褏則后死久矣未立后也謂昭魚曰公何以不請立后也昭魚曰王不聴是智困而交絶立后也新所立后然者說者辭不買五雙珥令其一善而獻之王明日視善珥所在因請立之
  齊明說卓滑疑即淖滑以伐秦滑不聴也齊明謂卓滑曰明之來也葢自秦來為樗里疾卜交也明說楚大夫以伐秦皆受明之說也唯公弗受也臣有辭以報樗里子矣卓滑因重之此明因敗為成之說也樗里滑之所欲交也滑不聴明明懼見輕為善於疾而言以此報疾故滑重之
  或謂黄齊曰人皆以謂公不善於富摰皆楚人公不聞老萊子楚有道之士之教孔子事君乎示之其齒之堅也六十而盡相靡也靡摩同研也今富摰能有材能而公重不相善也重猶甚是兩盡也諺曰𫝊言曰諺見君之乗下之乗馬也在車則下見杖起之在坐則起今也王愛富摰而公不善也是不臣也彪謂王之所愛誠善人也正人也尊之敬之禮也如不善不正方當為王力排而亟去之今曰王愛之亦愛何義也此正盍以富勢能為足愛也夫能之不善不正亦多矣不可不察也
  秦伐宜陽此二十一年楚王謂陳軫曰寡人聞韓朋元作侈下同巧士也習諸侯事殆能自免也免於危亡也公仲時守宜陽為其必免吾欲先據之以加德焉陳軫對曰舎之王勿據也以韓朋之智於此困矣今山澤之獸無黠於麋鹿属麋知獵者張網前而驅已也因還走而冒人䝉犯即人不趨網至數獵者知其詐偽舉網而進之偽舉網使其進而即人乃以網網之麋因得矣今諸侯明知此多詐偽舉網而進者必衆矣舎之王勿據也韓朋之智於此困矣楚王聴之宜陽果拔陳軫先知之也此策亦可作韓侈以公仲實守宜陽故作朋
  四國伐楚楚記二十八年秦齊韓魏共攻楚楚令昭睢將以距拒同秦楚王欲擊秦昭睢不欲桓臧為昭睢謂楚王曰睢戰勝三國惡楚之强也恐秦之變而聴楚也必深攻楚以勁秦堅其伐楚之心秦王怒於戰不勝必悉起而撃楚是王與秦相罷音疲而以利三國也戰不勝秦秦進兵而攻不如益昭睢之兵今之示秦必戰秦王惡與楚相敝而令天下利秦可以少割而收害也秦見楚將必戰必割地與楚和戰伐之害可息也收猶息秦楚之合而燕趙魏不敢不聴三國可定也
  城渾周人出周自周出元作三人偶行偶耦同二人曰耦兩也此葢一人先二人後南游於楚至於新城莊六年注新城鄭新宻今榮陽宻也漢北海河南皆有此属楚葢河南宻也城渾說其令曰鄭魏者楚之耎國集韻耎弱也而秦楚之强敵也鄭魏之弱而楚以上梁應之此山陽濟隂故梁近楚故也宜陽之大也時秦已得之楚以弱新城圖元作圍之蒲坂平陽相去百里秦人一夜而襲之安邑不知此言百里之地不相知況下五百里邪新城上梁相去五百里秦人一夜而襲之上梁亦不知也今邉邑之所恃者非江南泗上也漢志楚分野言江南地廣云此皆逺哉故非所恃漢志言楚分野云江南平地廣故知其稽衍楚字王何不以新城為主郡也主猶守也為郡則士馬盛可以備秦邉邑甚利之此渾言其欲說楚王大意新城公楚縣尹稱公大說乃為衍王字具駟馬乗車五百金之楚衍盡字城渾得之遂南交於楚楚王果以新城為主郡城書作成
  韓公叔有齊魏得二國之援而太子有楚秦太子幾瑟也韓襄十二年蘓代曰公叔伯嬰恐秦楚之納幾瑟是也此二十九年以爭國鄭申為楚使於韓矯以新城陽人秦紀注南陽縣有陽人聚予太子楚王怒將罪之對曰臣矯予之以為國也臣為太子得新城陽人以與公叔爭國而得之得其國事齊魏必伐韓韓氏急必懸命於楚又何新城陽人之敢求太子不勝不勝公叔元作然而不死今將倒冠而至言其歸楚之疾又安敢言地楚王曰善乃不罪也韓襄䇿語同
  楚杜赫說楚王以取趙王曰與之五大夫楚官而令私行陳軫謂楚王曰赫不能得趙五大夫不可收也是元作得賞無功也得趙而王無加焉是無善也不賞其善如不有之王不如以十乗行之事成予之五大夫王曰善乃以十乗行之杜赫怒而不行陳軫謂王曰是不能得趙也
  楚王問於范環曰寡人欲置相於秦孰可對曰臣不足以知之王曰吾相甘茂可乎范環對曰不可王曰何也曰夫史舉上蔡之監門也大不知元作如下同事君小不知處室以苛亷聞於世苛小節甘茂事之順焉言大不失其意故恵王之明武王之察張儀之好譖甘茂事之取十官而無罪茂誠賢者也然而不可相秦秦之有賢相也非楚國之利也且王嘗用召滑於越召滑見甘茂𫝊而納句章属會稽昩之難昧唐昧楚將此二十八年秦齊韓魏共攻楚殺昧越亂故楚南察瀨湖察猶治也言楚有而治之南陽有厲音瀨而野江東以江之東為野此言楚雖有唐昧之難而能得越地以召滑亂之也計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越亂而楚治也今王已用之於越矣而忘之於秦臣以為王鉅速忘矣鉅大也王若欲置相於秦乎若公孫郝者可夫公孫郝之於秦王親也少與之同衣長與之同車被王衣以聴事言其素重真大王之相已秦相而曰王之相盖楚使相之必右楚也王相之楚國之大利也甘茂𫝊有人地小異
  魏相翟强死為甘茂謂楚王曰魏之㡬相者言危欲相之公子勁也秦人勁也相魏魏秦之交必善勁秦人而魏相之故秦魏之交完則楚輕矣故王不如與齊約相甘茂於魏齊王好髙人以名今為其行人楚為齊請如其使者禮行人使適四方請魏之相齊王必喜魏氏不聴交惡於齊齊魏之交惡必争事楚魏氏聴甘茂與樗里疾貿首之讎也貿言欲易取其首而魏秦之交必惡疾相秦茂相魏故又交重楚也
  齊秦約攻楚楚令景翠以六城賂齊太子為質此二十九年太子横死昭雎謂景翠曰秦恐且因景鯉蘇厲而効地於楚公出地以取齊取猶收猶説鯉與厲且以收地取秦收前所効者盖二人之辭曰楚出地取齊楚既弱矣何足與地秦收所効必悦二人也公事必敗楚不得秦地由翠賂齊楚必怨翠公不如令王重賂景鯉蘇厲使入秦二人得楚賂不復為秦收地矣秦恐以齊楚合故必不求地不收所効而合於楚若於齊不求是公與約也兩國各不取地而止攻是約者復和也與如與國之與和好也言翠能和兩國之約
  術視秦人伐楚楚令昭䑕以十萬軍漢中昭雎勝秦於重丘屬平原蘇厲謂宛公昭䑕䑕為宛尹曰王欲昭睢之乗秦王楚王乗猶凌必分公之兵以益之秦知公兵之分也必出漢中出兵伐此請為公令芉元作辛戎謂王楚戎人貴於秦如以私告楚王者曰秦兵且出漢中則公之兵全矣欲其備秦故不分其兵
  秦敗楚漢中此三十年秦伐楚取八城宜得漢中楚王入秦秦王留之游騰為楚謂秦王曰王挾楚王而與天下攻楚則傷行矣不與天下共攻之則失利矣王不如與之盟而歸之楚王畏畏畏秦必不敢背盟背盟補二字王因與三國攻之義也彪謂此言亦可聴也而秦志在亂楚不為之動所以卒併天下後人守此
  頃襄王懐王子元年赧王十七年癸亥
  楚襄王為太子之時質於齊懐王薨太子辭於齊王而歸齊王隘之隘猶阻未即許求地也予我東地五百里乃歸子子不予我不得歸太子曰臣有傅請退元作追而問傅傅慎子曰獻之地所以為身也愛地不送死父不義臣故曰獻之便太子入致命齊王曰致命歸誠之言敬獻地五百里齊王歸楚太子太子歸即位為王齊使車五十乘來取東地於楚楚王告慎子曰齊使來求東地為之奈何慎子曰王明日朝羣臣皆令獻其計上柱國子良入見王曰寡人之得求反求反國而得主墳墓復羣臣復見之歸社稷也以東地五百里許齊齊令使來求地為之奈何子良曰王不可不與也王身出玉聲許强萬乗之齊而不與則不信後不可以約結諸侯請與而復攻之與之信攻之武臣故曰與之子良出昭常入見王曰齊使來求東地五百里為之奈何昭常曰不可與也萬乗者以地大為萬乗今去東地五百里是去戰國之半也有萬乘之號而無千乘之用也不可臣故曰勿與常請守之昭常出景鯉入見王曰齊使來求東地五百里為之奈何景鯉曰不可與也雖然楚不能獨守王身出玉聲許萬乗之强齊也而不與負不義於天下楚亦不能獨守臣請西索救於秦景鯉出慎子入王以三大夫計告慎子曰子良見寡人曰不可不與也與而復攻之常見寡人曰不可與也常請守之鯉見寡人曰不可與也雖然後不能獨守也臣請索救於秦寡人雖用於三子之計慎子對曰王皆用之王怫然作色曰怫鬱也何謂也慎子曰臣請効其説而王且見其誠然也王發上柱國子良車五十乗而北獻地五百里於齊發子良之明日遣昭常為大司馬令往守東地遣昭常之明日遣景鯉車五十乗西索救於秦王曰善乃遣子良北獻地於齊遣子良之明日立昭常為大司馬使守東地又遣景鯉西索救於秦子良至齊齊使人以甲受東地昭常應齊使曰我典主東地典猶職主猶守且與死生地存則生失地死之悉五尺至六十三十餘萬敝甲鈍兵願承下塵凡人相趨則有塵戰亦冇塵不敢與抗故言下齊王謂子良曰大夫來獻地今常守之何如子良曰臣身受命敝邑之王是常矯也王攻之齊王大興兵攻東地伐昭常未渉强秦以五十萬臨齊右壤曰夫隘楚太子弗出不仁又欲奪之東地五百里不義其縮甲則可縮蹙也盖束之不然則願待戰齊王恐焉乃請子良南道楚西使秦解齊患士卒不用東地復全彪謂此四臣皆國士也襄王無若人豈能反國慎子能兼用之其最優乎方之晉五臣其舅犯與此書三書懐王薨而太子歸史記獨謂太子歸而王乃薨又謂王逃歸不逹薨夫秦能刼留之豈不能衛之孟嘗之逃先以計免猶危不脱楚王何以能逃可疑也楚王亡死太子在外郢中必立王以絶秦望太子以齊之重歸義嗣也其誰敢干之於是王乃定齊䇿乃云忠王而走太子是則太子卒不得立亦非也盖郢中立王時蘇子以此䇿干田文而語人以九可文不之用世猶載其語也
  女阿未詳謂蘇子曰秦栖楚王懐王見刼客秦如栖危太子者公也今楚王歸以此書及史攷之王皆不歸今此盖其䘮歸太子南自齊歸楚為南公必危公不如令人謂太子曰蘇子知太子之怨已也必且務不利太子太子不如善蘇子蘇子必且為太子入矣入言其歸之之深蘇子乃令人謂太子太子復請善於蘇子詳此亦無走太子之事
  長沙之難長沙荆州國懐二十九年秦大破楚楚王恐使太子質齊楚盖破於此楚太子横為質於齊楚王死薛公歸太子横因與韓魏之兵隨而攻東國太子懼本其初言之亦明此非新立王也昭盖曰不若令屈署以新東國為和於齊新字疑衍以動秦秦恐齊之敗東國上言齊興兵攻故地此恐其敗而令行於天下也必將救我太子曰善遽令屈署以東國為和於齊此即子良之策盖與署偕秦王聞之懼令芉元作辛戎告楚曰毋與齊東國吾與子出兵矣
  有獻不死之藥於荆王者謁者操以入中射之士射人之在中者問曰可食乎曰可因奪而食之王怒使人殺中射之士中射之士使人説王曰臣問謁者謁者曰可食臣故食之是臣無罪而罪在謁者也且客獻不死之藥臣食之而王殺之是死藥也王殺無罪之臣而明人之欺王王乃不殺彪謂此謾士乃不可不殺荆王赦之以不能答之也於是答也何有謁者曰可食非謂汝可食也藥之能不死者平人耳非能使刑者不死且人以獻王何預汝而問之是安得無罪也
  齊以淖君之亂事秦其後秦欲取齊與齊合故使蘇涓之楚涓固皆秦人令任固之齊齊明謂楚王曰秦王欲楚不若其欲齊之甚也其使涓來以示齊之有楚以有楚之親示齊以資固於齊為任固資齊見楚見其納涓必受固是楚之聴涓也適為固驅以合齊秦也所謂資固齊秦合非楚之利也且夫涓來必非固之所以之齊之辭也涓之辭必厚楚而薄齊固之辭必厚齊而薄楚王不如令人以涓之辭謾固於齊謾欺也以涓薄齊之辭告齊則固言厚齊者非實齊必以固為欺已齊秦必不合齊秦不合則王重矣王欲收齊以攻秦漢中可得也王即欲以秦攻齊淮泗之間亦可得也元在齊䇿
  莊辛楚人謂楚襄王曰君王左州侯右夏侯輦從鄢陵君與夀陵君皆楚之寵幸臣也輦從謂輦出則二人從之専淫逸侈靡不顧國政郢都必危矣襄王曰先生老悖乎悖背道也將以為楚國妖祥乎莊辛曰臣誠見其必然者也非敢以為國妖祥也君王卒幸四子者不衰楚國必亡矣臣請避於趙淹留以觀之淹亦留莊卒去之趙留五月秦果舉鄢郢巫上蔡陳之地此二十一年白起拔郢置南郡襄王流揜於成元作城流謂走揜覆也謂自匿成陽屬汝南若城陽乃齊也於是使人發騶騶廏御也徴莊辛於趙徴謂召索莊辛曰諾莊辛至襄王曰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今事至於此為之奈何莊辛對曰臣聞鄙語曰見兔而顧犬未為晩也亡羊而補牢牢閑養之圈未為遲也臣聞昔湯武以百里昌桀紂以天下亡今楚國雖小絶長續短猶以數千里豈特百里哉王獨不見夫蜻蛉乎蟲一名桑根六足四翼飛翔乎天地之間俛啄蚉䖟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飲之自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也不知夫五尺童子方將調飴元作鈶膠絲飴米蘖所煎調以餌之又施膠於絲以繫之加已乎四仞之上八尺曰仞而下為螻蟻食也黄雀因是以俯噣白粒噣啄也盖以喙啄仰棲茂樹鼓翅奮翼翅强羽自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也不知夫公子王孫左挾彈右攝丸攝引持也將加已乎十仞之上以其𩔖為招晝游乎茂樹夕調乎酸鹹以為饌也倐忽之間墜於公子之手夫雀其小者也黄鵠因是鵠鴻也以游乎江海淹乎大沼俯噣鱔元作䱧字書無䱧字仰囓䔖衡衡香草奮其六翮翮羽本而凌清風飄摇乎髙翔自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也不知夫射者方將脩其碆元作□字書無□字碆與□聲近集韻碆可為鏃盧旅同黒弓也治其矰元作繒矰弋射矢繳生縜縷將加已乎百仞之上被㔋磻無礛字集韻㔋利也磻以石着惟繳也引微繳折清風而抎矣以繫矢從髙集韻抎下也如折然故晝游乎江河夕調乎鼎鼐鼐鼎絶大者夫黄鵠其小者也蔡靈元作聖下間侯之事春秋及史無聖侯因是以南游乎髙陂陂阪也北陵乎巫山飲茹溪流茹飲馬也故與吐反食湘波之魚湘水出零陵屬長沙左抱㓜妾右擁嬖女與之馳騁乎髙蔡之中即上蔡而不以國家為事不知夫子發方受命乎靈元作宣王繫已以朱絲而見之也昭十一年楚子誘蔡靈侯殺之于申經𫝊不書子𤼵盖使子𤼵召之楚子靈王若宣王蔡㓕八十年矣道應訓子發伐蔡宣王郊迎人間訓又言獲罪威王皆失考也蔡靈侯之事其小者也君王之事因是以左州侯右夏侯輦從鄢陵君與夀陵君飯封祿之粟所封之祿而載方府之金方四方金其所貢與之馳騁乎雲夢之中而不以天下國家為事而不知夫穰侯方受命乎秦王填黽塞之内填兵滿也江夏有鄳即魏策鄳□之塞而投已乎黽塞之外襄王聞之顔色變作身體戰慄於是乃以執珪而授之為陽陵君與淮北之地彪謂此䇿天下之善規也襄王雖失之東隅而收之桑榆故其季年保境善鄰差為無事此䇿為有力焉
  齊韓魏共攻燕燕恵七年書韓魏楚共伐燕它不書則楚當是齊此二十七年燕使太子請救於楚楚王使景陽將而救之陽後至考烈六年猶為將見史暮舍使左右司馬各營壁地壁軍疊已植表如華表以别所舍景陽怒曰女所營者水皆至㓕表㓕猶没也此欲用其衆因以示神此焉可以舍乃令徙明日大雨山水大出所營者水皆㓕表軍吏乃服於是遂不救燕而攻魏雝丘雝雍同屬陳留取之以與之宋宋時已為齊未曉三國懼乃罷兵魏軍其西齊軍其東楚軍欲還不可得也景陽乃開西和門晝以車騎暮以燭通使於魏齊師怪之以為燕楚與魏謀之乃引兵而去齊兵已去魏失其與國無與共擊之楚乃夜遁楚師乃還元在燕䇿
  考烈王襄王子元年赧王五十三年己亥
  唐睢元作且今從秦䇿見春申君黄歇楚相曰齊人飾身修行得為益益謂有祿位然臣羞而不學也不避絶江河言雖險不避行千餘里來竊慕大君之義大言髙其義而善君之業臣聞之賁諸懐錐刃孟賁専諸諸吳人刺王子慶忌者言二人不待盛兵而後稱勇而天下為勇西施衣褐禍粗衣而天下稱美今君相萬乗之楚禦中國之難所欲者不成所求者不得臣等少也夫梟棊之所以為能元作能為招魂曰成梟而牟呼五白注梟勝也倍勝為牟以散棊佐之也散謂衆棊夫一梟之不如不勝五散獨善不如衆智亦明矣今君何不為天下梟而令臣等為散乎
  客説春申君曰湯以亳皇覽今梁穀熟武王以鎬元作鄗屬京兆皆不過百里以有天下今孫子荀卿天下賢人也君藉之以百里之時為蘭陵令臣竊以為不便於君何如春申君曰善於是使人謝孫子孫子去之趙史言孫子春申死而貧困家蘭陵不言之趙趙以為上卿客説説春申君曰昔伊尹去夏入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魯入齊魯弱而齊强夫賢者之所在其君未嘗不尊國未嘗不榮也今孫子天下賢人也君何辭之春申君又曰善於是使人請孫子於趙孫子為書謝曰癘人憐王癘雖惡疾猶愈於刼弑故反憐王此不㳟之語也雖然不可不審察也此為刼弑死亡之主言也夫人主年少而矜材無法術以知姧則大臣主斷國専斷於國私以禁誅於己也察其私則恐人誅已故主斷以禁之故弑賢長而立㓜弱廢正適而立不義春秋戒之曰楚王子圍聘於鄭未出竟聞王病反問疾遂以冠纓絞王殺之因自立也昭元年齊崔杼之妻美莊公通之崔杼帥其君黨而攻莊公莊公請與分國崔杼不許欲自刃於廟崔杼不許莊公走出踰於外牆射中其股遂殺之而立其弟景公襄二十五年近代所見李兊用趙餓主父於沙丘百日而殺之淖齒用齊擢閔王之筋擢引也懸於其廟梁宿夕而死夫癘雖㿈腫胞疾上比前世未至絞纓射股下比近代未至擢筋而餓死也夫刼弑死亡之主也心之憂勞形之困苦必甚於癘矣由此觀之癘雖憐王可也因為賦曰寶珍隋珠隋侯見大虵傷療而愈之虵銜明珠報之世之所寳所珍不知佩兮禕衣與絲禮后服禕衣謂畫袍不知異兮閭妹子奢妹好也奢即子都美人也莫知媒兮嫫母求之嫫母醜婦也又甚喜之兮以瞽為明以聾為聰以是為非以吉為凶嗚呼上天曷惟其同言舉世皆然詩曰上天甚神無自瘵也瘵病也言天理甚明如是者必有患禍彪謂春申君之愚昏甚矣人惟不知賢故不能用豈有知之以一人言去之又以一人言召之其特操安在也荀卿絶之宜哉卿書有與趙孝成王論兵而史不言之趙失之卿禮義人也使卿而在楚春申必無李園之禍此書盖知之矣
  虞卿史不書何所人謂春申君曰臣聞之春秋於安思危危則慮安今楚王春秋髙矣而君之封地不可不早定也為主君慮封者莫如逺楚秦孝公封商君孝公死而後王不免殺之秦恵王封冉子穰侯也猶田曰嬰子文子恵王死而後王奪之公孫鞅功臣也冉子親姻也然而不免奪死者封近故也太公望封於齊邵公奭封於燕為其逺王室矣今燕之罪大而趙怨深趙自燕王喜以栗腹之謀伐趙起燕四年至十二年無嵗不戰十二年此二十一年故君不如北兵以徳趙踐亂燕踐奄之踐以定身封此百代之一時也君曰所道攻燕非齊則魏魏齊新怨楚昭陽救燕之役楚軍元作君雖欲攻燕將道何哉對曰請令魏王可景閔王可言聴其道魏君曰何如對曰臣請到魏而使所以信之為所可信者迺謂魏王曰夫楚亦强大矣天下無敵乃且攻燕魏王曰鄉也子云天下無敵今也子云乃且攻燕者何也對曰今謂馬多力則有矣若曰勝千鈞則不然者鈞三十斤何也夫千鈞非馬之任也今謂楚强大則有矣若越趙魏而鬬兵於燕則豈楚之任也哉元作我非楚之任而楚為之是楚也敝楚是强魏也其於王孰便也
  或謂楚王曰臣聞從者欲合天下以朝大王臣願大王聴之也燕昭末年用蘇代説復約從此二十二年春申遂為從長夫因詘為信詘謂懐王刼死奮患有成 於患兮以能有成勇者義之攝禍為福裁少為多智者官之官尊榮之稱夫報報之反報猶反也言伸屈禍福相反不一墨墨之化墨黙同化猶治也言治之其未著唯大君能之禍與福相貫貫猶通生與亡為鄰不偏於死偏猶専也死謂患難不偏於生専於衛生如兩臂重於天下者不足以載大名無所冦艾冦外兵艾已所懲創不足以横世横言莫之敵夫秦涓徳絶命之日久矣而天下不知今夫横人嚂口集韻嚂聲也言聲説所利之事利機上干生心下牟百姓牟取也公處而私取利舉謂舉措是以國權輕於鴻毛而積禍重於丘山
  天下合從趙使魏加趙人全晉舊姓見楚春申君曰君有將乎曰有矣僕欲將臨武君未詳魏加曰臣少之時好射臣願以射譬之可乎春申君曰可加曰異日者更羸人姓名與魏王處京臺之下京髙也仰見飛鳥更羸謂魏王曰臣為王引弓虚發而下鳥魏王曰然則射可至此乎更羸曰可有間鴈從東方來更羸以虚發而下之魏王曰然則射可至此乎更羸曰此孽也有隐痛於身猶孽子王曰先生何以知之對曰其飛徐而鳴悲飛徐者故瘡痛也鳴悲者久失羣也故瘡未息而驚心未去也聞弦者音烈而髙飛烈猛也髙飛欲避箭故瘡隕也以瘡痛而墜今臨武君嘗為秦孽嘗敗於秦未詳不可為拒秦之將也
  汗明未詳見春申君侯問三月而後得見談卒春申君大説之汗明欲復談春申君曰僕已知先生先生大息矣異於小休汗明蹙元作僦字書無僦字蹙踖驚貌曰明願有問君而恐固固陋也不審君之聖孰與堯也春申君曰先生過矣臣何足以當堯汗明曰然則君料臣孰與舜春申君曰先生即舜也汗明曰不然臣請為君終言之君之賢實不如堯臣之能不及舜夫以賢舜事聖堯三年而後乃相知也今君一旦而知臣是君聖於堯而臣賢於舜也春申君曰善召門吏為汗先生著客籍五日一見著者書此語也汗明曰君亦聞驥乎夫驥之齒至矣至言可服乗之時服鹽元作檻服在車前而上大行蹄申膝折申猶展皆用力故然尾湛胕潰湛沉同汗多故然胕當作肤與膚同亦汗出於膚如潰漉汗元作汁灑地渗□之汗白汗交流白汗不縁暑而汗也外阪遷延阪陂也遷延不進貌負棘而不能上負所戴也棘言步蹇伯樂遭之下車攀而哭之解紵衣以羃之羃覆也驥於是俛而噴仰而鳴聲逹於天若出金石聲者何也問其聲何以然彼見伯樂之知己也今僕之不肖阨於州部集韻部統也界也堀穴窮巷堀窟也以窮巷為窟穴沉洿鄙俗之日久矣洿濁辱也君獨無意湔祓僕湔手澣也祓去惡也使得為君髙鳴屈於梁乎聲已之屈梁南梁彪謂世之懐材抱徳之士陸沈於時若此驥者不少而伯樂之不世有長鳴之無其時可不為之大哀耶故招延不可不博試用不可不詳也
  楚考烈王無子春申君患之求婦人宜子者進之甚衆卒無子趙人李園持其女弟欲進之楚王聞其不宜子恐又無寵李園求事春申君為舍人已而謁歸故失期後於所期日還謁自趙還入謁春申君問狀狀事狀對曰齊王遣使詭言王建求臣女弟與其使者飲故失期春申君曰聘入乎對曰未也春申君曰可得見乎曰可於是園乃進其女弟即幸於春申君知其有身園乃與其女弟謀園女弟承間説春申君曰楚王之貴幸君雖兄弟不如今君相楚王二十餘年而王無子即百嵗後將更立兄弟即楚王更立王後王彼亦各貴其所親君又安得長有寵乎非徒然也君用事久多失禮於王兄弟兄弟誠立禍且及身奈何以保相印江東之封乎今妾自知有身矣而人莫知妾之幸君未久誠以君之重而進妾於楚王王必幸妾妾頼天而有男則是君之子為王也楚國封四封之内盡可得孰與其臨不測之罪乎春申君大然之乃出園女弟謹舍而言之楚王楚王召入幸之遂生子男立為太子以李園女弟立為王后楚王貴李園李園用事李園既入其女弟為王后子為太子恐春申君語泄而益驕隂養死士欲殺春申君以㓕口而國人頗有知之者春申君相楚二十五年考烈王病朱英楚人謂春申君曰世有無妄之福無妄言可必又有無妄之禍今君處無妄之世事無妄之主安不有無妄之人乎春申君曰何謂無妄之福曰君相楚二十餘年矣雖名為相國實楚王也五子皆相諸侯今王疾甚旦暮且崩太子衰弱疾而不起而君相少主因而代立謂攝也當國如伊尹周公王長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稱孤不不反政因而有楚國此所謂無妄之福也春申君曰何謂無妄之禍曰李園不治國言非將相王之舅也不為兵將而隂養死士之日久矣楚王崩李園必先入據本議據言不移議欲殺春申也制斷君命制斷矯也君楚王也秉權而殺君以㓕口此所謂無妄之禍也春申君曰何謂無妄之人曰君先仕臣為郎中君王崩此章唯楚王更立楚王可曰楚王餘皆後人稱之李園先入臣請為君𠟍其胷殺之此所謂無妄之人也春申君曰先生置之勿復言也李園軟弱人也僕又善之又何至此朱英恐乃亡去後十七日楚考烈王崩李園果先入置死士止於棘門之内宫門以棘衛之春申君後入止棘門園死士夾刺春申君斬其頭投之棘門外於是使吏盡㓕春申君之家而李園女弟初幸春申君有身而入之王所生子者遂立為楚幽王也是嵗秦始皇立九年嫪毐吕不韋所進以説始皇母帝太后者也亦為亂於秦不韋傳毐與太后私亂生子二人與后謀曰王即薨以子為後覺夷三族而吕不韋廢彪謂春申君所以至於此錮寵而暗於事也使萬有一如李氏女所陳者歸相印而老江東之封不已優乎春申於楚非若商君之於恵文又如不可則杖䇿而去扁舟五湖為世陶朱抑可矣春申不為此而計出於㓕宗盖小人患失之禍勢必有此不可不戒也朱英之言深矣然未聞道也春申之納女前日事耳英不以時匡之以大臣之義而以一卒自任雖多言亦何救於亂哉
  史疾為韓使楚楚王問曰客何方所循方術也曰治列子禦冦之言曰何貴曰貴正王曰正亦可為國乎曰可王曰楚國多盗正可以禦盗乎曰可曰以正禦盗奈何頃間有鵲止於屋上者曰請問楚人謂之何王曰謂之鵲謂之烏可乎曰不可曰今王之國有柱國令尹司馬典令皆楚官其任官置吏必曰㢘㓗勝任今盗賊公行而弗能禁也此烏不為烏鵲不為鵲也



  戰國䇿卷五
<史部,雜史類,鮑氏戰國策注>



  欽定四庫全書
  戰國䇿卷六
  宋 鮑彪 注
  初分晉得趙國北有信都真定常山中山又得涿郡之髙陽鄭□鄉東有廣平鉅鹿清河河間渤海之東平舒中邑文安束州成平章安河以北南至浮水繁陽内黄斥丘西有太原定襄雲中五原上黨
  襄子簡子子 定王十六年戊子三晉滅智伯分其地
  智伯帥趙韓魏而伐范中行氏滅之休數年使人請地於韓韓康子欲勿與叚規韓人晉舊姓故魏亦有諫曰不可夫智伯之為人也好利而鷙鷙殺鳥也喻其殘忍復來請地不與必加兵於韓矣君其與之彼狃狃犬性驕也又將請地於他國他國不聼必郷之以兵然則韓可以免於患難而待事之變康子曰善使使者致萬家之邑一於智伯智伯説又使人請地於魏魏桓元作宣下同子欲勿與趙葭魏人亦晉舊姓諫曰彼請地於韓韓與之請地於魏魏弗與則是魏内自强而外怒智伯也然則其錯兵於魏必矣不如與之桓子曰諾因使人致萬家之邑一於智伯智伯說又使人之趙請藺元作蔡臯狼之地蔡非趙地臯狼屬西河趙襄子弗與智伯因隂結韓魏將以伐趙趙襄子召張孟談而告之曰夫智伯之為人陽親而隂踈三使韓魏而寡人弗與焉他日隂踈今則顯矣其移兵寡人必矣今吾安居而可張孟談曰夫董閼安於簡子之才臣也世治晉陽而君澤循之君澤趙臣繼安于者其餘政教猶存君其定居晉陽君曰諾君謂襄子乃使延陵君元作王此襄子臣不得稱王將車騎先之晉陽君因從之至行城郭案府庫案按同行也視倉廪召張孟談曰吾城郭之完府庫足用倉廪實矣無矢奈何張孟談曰臣聞董子之治晉陽也公宫之垣垣墻也皆以荻蒿苫楚廧之荻萑葦屬爾雅蕭荻注即萬又繁醜狄為蒿苫盖也楚荆也以是為墻廧牆同其髙至丈餘君發而用之於是發而試之其堅則箘簬音窘簵之勁不能過也君曰矢足矣吾銅少若何張孟談曰臣聞董子之治晉陽也公宫之室皆以錬銅為柱質質礎也請發而用之則有餘銅矣君曰善號令已定備守已具三國之兵乘晉陽城遂戰三月不能㧞因舒軍而圍之决晉水而灌之圍晉陽三年城中巢居而處懸釡而炊財食將盡士卒病羸襄子謂張孟談曰糧食匱財元作城力盡士大夫病吾不能守矣欲以城下謂將降何如張孟談曰臣聞之亡不能存危不能安則無為貴知士也君釋此計勿復言也臣請見韓魏之君襄子曰諾張孟談於是隂見韓魏之君曰臣聞唇亡則齒寒今智伯帥二國之君伐趙趙將亡矣亡則二君為之次矣二君曰我知其然夫智伯之為人麤中而少親麤粗同䟽也我謀未遂而知則其禍必至為之奈何張孟談曰謀出二君之口入臣之耳人莫之知也二君即與張孟談隂約三軍與之期日夜日既夜遣入晉陽張孟談以報襄子襄子再拜之張孟談因朝智伯而出兵交使在其□故得朝之遇智過過一作果智伯之族轅門之外以車為門而轅外向智過入見智伯曰二主殆將有變君曰何如君智伯對曰臣遇張孟談於轅門之外其志矜其行髙智伯曰不然吾與二主約謹矣破趙三分其地寡人所親之言親與二國約必不欺也子釋之勿出於口智過出見二主入說智伯曰二主色動而意變必背君不如令殺之智伯曰兵著晉陽著言附其城三年矣旦暮當㧞而饗其利乃有他心不可子慎勿復言智過曰不殺則遂親之智伯曰親之柰何智過曰魏桓子之謀臣曰趙葭韓康子之謀臣曰叚規二謚皆非當時語是皆能移其君之計君其與二君約破趙則封二子者各萬家之縣一如是則二主之心可不變而君得其所欲矣智伯曰破趙而三分其地又封二子者各萬家之縣一則吾所得者少不可智過見君之不用也言之不聼出更其姓為輔氏遂去不見張孟談聞之入見襄子曰臣遇智過於轅門之外其視有疑臣之心入見智伯出更其姓今暮不擊必後之矣恐智伯以過之去之决有感動也襄子曰諾使張孟談見韓魏之君日夜期殺守堤之吏而决水灌智伯軍智伯軍救水而亂韓魏翼而擊之左右夾擊襄子將卒犯其前大敗智伯軍而禽智伯智伯身死國亡地分為天下笑此貪欲無厭也夫不聼智過亦所以亡也智氏盡滅唯輔氏存焉彪謂叚規之䇿智伯智過之察孟談皆如在其目中可謂明也已矣此一時三晉智氏皆有士三晉之應之如響智氏獨不用之而亡則士豈非天下之重寳乎雖然水傳晉陽城之不沈者三版於此時使智伯殺韓魏之君亦難聼矣其次欲其分封二子是豈不可為與智伯唯没於利故昏於智故孟子之説曰何必曰利
  智伯從韓魏兵二國兵從之以攻趙圍晉陽而水之城之元作下不沈者三板郄疵晉人謂智伯曰韓魏之君必反矣智伯曰何以如之郄疵曰以其人事知之夫從韓魏之君而攻趙趙亡難必及韓魏矣今約勝趙而三分其地今地不没者三板臼竈生鼃人馬相食城降有日而韓魏之君無喜志而有憂色是非反如何也明日智伯以告韓魏之君曰郄疵言君之且反也韓魏之君曰夫勝趙而三分其地城今且將㧞矣夫二元作三家雖愚不棄美利於前背信盟之約而為危難不可成之事其勢可見也是疵為趙計矣使君疑二主之心二主自稱曰主亦非當時語而解於攻趙也解懈同今君聼讒臣之言而離二主之交為君惜之趍而出郄疵謂智伯曰君又何以疵言告韓魏之君為智伯曰子安知之對曰韓魏之君視疵端而趍疾視端畏之趍疾避之恐疵要之與見智伯而屈也郄疵知其言之不聼請使於齊智伯遣之韓魏之君果反矣彪謂智伯至是眩於得而不顧其禍殆天奪其魄者至以謀臣之言質人以反夫非狂昬癡瞢孰肯自承其反哉
  張孟談既固趙宗廟封疆發五霸元作百下同伯業不振今復發之乃稱簡之塗稱者舉其說也此士國地君之御以告襄子曰昔者前國地君之御國地猶武安之𩔖御則之塗有之曰五霸之所以致天下者約衍兩字主勢能制臣約者自斷之辭無令臣能制主故貴為列侯者不令在相位自將軍以上不為近大夫今臣之名顯而身尊權重而衆服臣願損功名去權勢以離衆襄子恨然曰何哉吾聞輔主者名顯功大者身尊任國者權重信忠在己而衆服焉此先聖之所以集國家安社稷乎子何為然張孟談對曰君之所言成功之美也臣之所謂持國之道也臣觀成事聞徃古天下之美同有美而同必相嫉臣生之權均之能美未之有也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君若弗圖則臣力不足愴然有决色雖然决去而猶愴然明不得已也一説决猶别襄子去之卧三日使人謂之曰晉陽之政臣下不使者不為上用何如對曰死僇僇戮同張孟談曰左司馬失其名見使於國家安社稷不避其死以成其忠君其行之行猶用也疑當作任君曰子從事乃許之使談自從其所欲之事以其薦賢自代故許其去張孟談此下著書者美之也便厚以便名便安厚重也去權所以安其重損名所以安其名納地釋事以去權尊而耕於負親之丘趙地缺故曰賢人之行明主之政也此美襄子耕三年韓魏齊楚元作燕負親以謀趙言五國昔約親今背之襄子徃見張孟談而告之曰昔者智氏之地趙氏分則多十城復來言分地多自與韓魏嘗以為言矣今復來也而今諸侯衍孰字謀我為之柰何張孟談曰君其負劒而御臣以之國君自為御舍臣於廟授吏大夫授談之吏以為大夫示尊顯之也臣試計之君曰諾張孟談乃行其妻之楚使妻之楚長子之韓次子之魏少子之齊四國疑而謀敗談趙之謀臣而其妻子分適四國故四國更相疑以為厚趙也 彪謂孟談有道之士也國有危難不顧萬死出入行陣以就其謀功成事遂則委而去之已去而復出以銷國家之難非有道孰能出處語黙若是其裕哉范蠡始終之際賢矣方之孟談猶一間也
  晉畢陽畢萬之後之孫豫讓始事范中行事而不說去而就智伯智伯寵之及三晉分智氏趙襄子最怨智伯而將其頭以為飲器豫讓遁逃山中曰嗟乎士為知己者死女為說己者容脩其容色吾其報智氏之讎矣乃變姓名為刑人入宫塗厠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厠心動執問塗者則豫讓也刃其扞扞銲同集韻矛鐏謂之銲刃施刃其端曰欲為智伯報讎左右欲殺之趙襄子曰彼義士也吾謹避之耳且智伯已死無後而其臣至為報讎此天下之賢人也卒釋之豫讓又漆身為厲滅鬚去眉自刑以變其容為乞人而徃乞其妻不識曰狀貌不似吾夫其音何𩔖吾夫之甚也又呑炭為啞變其音其友謂之曰子之道甚難而無功謂子有志則然矣謂子智則否以子之才而善事襄子襄子必近幸子子之得近而行所欲此甚易而功必成豫讓乃笑而應之曰是為先知報後知為故君賊新君大亂君臣之義者無此矣吾所謂為此者以明君臣之義非從易也且夫委質而事人而求弑之是懷二心以事君也吾所為難亦將以愧天下後世人臣懐二心者居頃之襄子當出豫讓伏所過橋下襄子至橋而馬驚襄子曰此必豫讓也使人問之果豫讓於是趙襄子面數豫讓曰子不嘗事范中行氏乎智伯滅范中行氏而子不為報讎反委質事智伯智伯已死子獨何為報讎之深也豫讓曰臣事范中行氏范𥙷中行氏以衆人遇臣臣故衆人報之智伯以國士遇臣國士名盖一國者臣故國士報之為國士所為以報之襄子乃喟然嘆泣曰嗟乎豫子衍子字之為智伯名既成矣寡人舍子亦已足矣子自為計寡人不舍子使兵環之豫讓曰臣聞明主不掩人之義忠臣不愛死以成名君前已寛舍臣天下莫不稱君之賢今日之事臣故伏誅然願請君之衣而擊之雖死不恨非所望也言有此必望不及此敢布腹心於是襄子義之乃使使者持衣與豫讓豫讓抜劒三躍呼天擊之曰而可以報智伯矣而自呼也遂伏劒而死死之日趙國之士聞之皆為涕泣刺客傳有 彪謂㐮子豫子皆千載人也豫子能報舊君能厲天下後世之為臣使它人為之必一失於此矣或以其無成事為空自苦夫壯士能行其志而已成不成則有命焉吾何以必之哉智伯有如此臣以國士遇之而不免於亡殆與郭君善善為軰者與
  烈侯襄子孫元年 威烈王十八年癸酉
  魏文侯借道於趙攻中山魏十七年此元年趙侯將不許趙利曰過矣魏攻中山而不能取則魏必罷音疲罷則趙重魏抜中山必不能越趙而有中山矣是用兵者魏也而得地者趙也君不如許之許之大勸彼將知趙利之也必輟君不如借之道而示之不得已
  肅侯成侯子元年顯王二十年壬申
  蘇秦從燕之趙此十六年始合從說趙王曰天下之卿相人臣乃至布衣之士莫不髙賢大王之行義皆願奉敬陳忠於前之日乆矣雖然奉陽君妬秦傳言肅侯令其弟成為相號奉陽君妬嫉賢也大王不得任事是以外賔客外䟽之也游談之士無敢盡忠於前者今奉陽君捐館舍禮婦人死曰捐館舍盖亦通稱大王乃今然後得與士民相親臣故敢進其愚忠為大王計莫若安民無事請無庸有為也安民之本在於擇交與諸侯交擇交而得則民安擇交不得則民終身不得安終趙王身請言外患齊秦為兩敵為趙敵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齊而民不得安倚齊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謀人之主伐人之國常苦出辭苦言其力斷絶人之交横人盖然願大王慎無出於口也請屏左右曰言所以異隂陽而已矣隂陽言事止有兩端指謂從横大王誠能聼臣燕必致氊裘狗馬之地齊必致海隅魚鹽之地楚必致橘柚雲夢之地韓魏皆可使致封地封内之地湯沭之邑貴戚父兄皆可以受封侯夫割地効實實如氊裘之𩔖五霸之所以覆車禽將而求也封侯貴戚湯武之所以放殺而争也今大王垂拱而兩有之是臣之所以為大王願也大王與秦則秦必弱韓魏與齊則齊必弱楚魏魏弱則割河外韓弱則効冝陽皆以地與秦冝陽効則上郡絶并州郡河外割則道不通楚弱則無援此三䇿者不可不熟計也夫秦下軹道秦紀注亭名在霸陵則南陽動修武者刼韓包周則趙自銷鑠據衛取淇則齊必入朝秦欲已得行於山東則必舉甲而向趙秦甲涉河踰漳據畨吾則兵必戰於邯鄲之下矣此臣之所以為大王患也當今之時山東之建國莫如趙强趙地方二千里帶甲數十萬車千乘騎萬匹粟支十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東有清河北有燕國燕固弱國不足畏也且秦之所畏害於天下者莫如趙言秦於天下獨畏趙害己然而秦不敢舉兵甲而伐趙者何也畏韓魏之議其後也然則韓魏趙之南蔽也秦之攻韓魏也則不然無有名山大川之限稍稍蠶食之𫝊之國都而止矣𫝊附同止兵止於此韓魏不能支秦必入臣於秦秦無韓魏之隔禍必中於趙矣猶射中的此臣之所以為大王患也臣聞堯無三夫之分一夫有田百畝此未為唐侯時舜無咫尺之地以有天下禹無百人之聚以王諸侯湯武之卒不過三千人車不過三百乘而為天子誠得其道也是故明主外料其敵國之强弱内度其士卒之衆寡賢與不肖不待兩軍相當而勝敗存亡之機節節節目固己見於胷中矣豈掩於衆人之言掩猶蔽而以冥冥决事哉臣竊以天下地圖案之諸侯之地五倍於秦料諸侯之卒十倍於秦六國并力為一西面而攻秦秦𥙷破必矣今𥙷西面而事之見臣於秦夫破人之與破於人也臣人之與臣於人也豈可同日而言之哉夫横人者皆欲割諸侯之地以與秦成與秦成則髙臺榭補臺有木曰榭美宫室聼竽笙琴瑟之音察五味之和前有軒轅天文志權軒轅象後宫此言美人之所處也後有長庭美人巧笑卒有秦患卒猝同而不與其憂是故横人日夜務以秦權恐喝元作猲諸侯以求割地願大王之熟計之也臣聞明王絶疑去讒屏流言之迹塞朋黨之門故尊主廣地强兵之計臣得陳忠於前矣故竊為大王計莫如一韓魏齊楚燕趙六國從親以儐畔秦令天下之將相相與會於洹水之上通質刑白馬以盟之約曰秦攻楚齊魏各出銳師以佐之韓絶食道趙渉河漳燕守常山之北秦攻韓魏則楚絶其後齊出銳師以佐之趙涉河漳燕守雲中并州郡秦攻齊則楚絶其後韓守成臯魏塞午道王莽傳注今京城直南山有谷通漢梁道者名子午谷又宜州西慶州東有山名子午嶺南北直相當此則北山是子南山是午共為子午道詳此則午道秦南道也塞之使不得通莽所通者因秦也趙渉河漳博關燕出銳師以佐之秦攻燕則趙守常山楚軍武關齊涉渤海韓魏出銳師以佐之秦攻趙則韓軍宜陽楚軍武關魏軍河外齊涉渤海燕出銳師以佐之諸侯有先背約者五國共伐之六國從親以儐秦儐元作擯無異義今並從前作儐秦必不敢出兵於函谷關以害山東矣如是則霸業成矣趙王曰寡人年少莅國之日淺未嘗得聞社稷之長計今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諸侯寡人敬以國從乃封蘇秦為武安君飾車百乘黄金千鎰白璧百雙錦繡千純以約諸侯秦傳有在說燕後彪謂從約者天下之心亦其勢也夫秦有呑天下之心不盡不止諸侯皆病之而欲儐之此其心也同舟遇風胡越之相救如手足於其頭目此其勢也以天下之心行天下之勢如水之就下孰能禦之故謂之從從者從也順也其所不可者諸侯之心不一夫其心不一者非明計智算也或見小利而相侵或修小怨而相伐或眩於名實而為横人之所恐喝此張儀所以投隙而起使諸侯之智少靈於連雞則秦人自保之不給安能圖併呑之舉耶儀謂秦地形勢便兵强士武足以横天下然則天特人和道徳之威仁義之澤舉無與於興亡之數乎雖然一縱一横皆一偏之論有王者作則從横皆廢而天下定而非所以論於此時也
  蘇秦為趙王使於秦本傳不書反三日不得見謂趙王曰秦乃者過柱山盖砥桂有兩木焉一盖呼侣柖其徒一盖哭問其故對曰吾已大矣年已長矣吾苦夫匠人且以繩墨案規矩刻鏤我一盖曰此非吾所苦也是故吾事也事猶分吾所苦夫鐡銛元作鉆下同然自入銛言鐡之利若鉆則鐡鋷也義不合此而出夫人者人謂木屑自鐡言之為人今臣使於秦而三日不見無有為元作謂臣為鐡銛者乎無有言得無有也
  武靈王肅侯子元年 赧王四十四年丙申
  齊破燕之噲之亂燕七年此十二年趙欲存之樂毅謂趙王曰今無約而攻齊齊必讎趙不約與國而獨攻齊故齊怨若有與同攻則怨有所分矣不如請以河東易燕地於齊齊破燕所得地近趙趙以河東易之趙有河北齊有河東此二非郡燕趙必不争矣是二國親也以河東之地强齊言齊得河東則益强以燕以趙輔之與之昜地是助之也天下憎之害其强必皆事王以伐齊是因天下以破齊也王曰善乃以河東易齊楚魏憎之今淖滑施之趙請伐齊而存燕
  張儀為秦連横說趙王曰敝邑秦王使臣敢獻書於大王御史周宗伯屬官秦因之而趙亦有言此者不□王也大王收率天下以儐秦秦兵不敢出元作去函谷關十五年矣大王之威行於天下山東敝邑恐懼懾伏繕甲厲兵飾車騎習馳射力田積粟守四封之内愁居懾處不敢動摇唯大王有意督過之也髙紀注督視責也今秦以大王之力因畏趙而飭兵故西舉巴蜀并漢中東收兩周而西遷九鼎史不書守白馬之津秦雖僻逺然而心忿悁悁亦忿含怒之日乆矣今寡元作宣君有敝元作微甲鈍兵軍於澠池願渡河踰漳據畨吾迎戰邯鄲之下願以甲子之日合戰以正殷紂之事敬使臣先以聞於左右凡大王之所信以為從者恃蘇秦之計秦熒惑諸侯熒火光也猶眩以是為非以非為是欲反覆齊國而不能自令車裂於齊之市夫天下之不可一亦明矣今楚與秦為昆弟之國而韓魏稱為東藩齊獻魚鹽之地此斷趙之右臂也夫斷右臂而求於人闘失其黨而孤居求欲無危豈可得哉今秦發三將軍一軍塞午道告齊使興師渡清河軍於邯鄲之東一軍軍於成臯歐韓魏歐驅同而軍於河外一軍軍於澠池約曰四國為一以攻趙破趙而四分其地是故不敢匿意隠情先以聞於左右臣竊元作切為大王計莫如與秦遇於澠池面相見而身相結也臣請案兵無攻願大王之定計趙王曰先王之時奉陽君相專權擅勢蔽晦先王獨制官事寡人宫車屬於師傅不得與國謀先王棄羣臣寡人年少奉祠祭之日淺私心固竊疑焉以為一從不事秦非國之長利也乃且願變心易慮剖地謝前過以事秦方將約車趨行趨促同而適聞使者之明詔於是乃以車二百乘入朝澠池割河間以事秦傳在楚韓齊後盖此十五六年  彪謂約從以難秦者趙也使秦得諸侯力足以制趙不告趙也告之者是力不足也此時諸侯惑於横人之說皆辭屈貌從心不與也使季子可作則三國横約可立解而坐破也武靈此時血氣未定而蘇氏兄弟適不在趙故儀得以讎其恐喝之說加之數年如儀服之時其必有以折儀矣燕昭末年蘇代重燕而從約復舉豈非天下之心之勢矣哉
  甘荗為秦約魏以攻韓冝陽秦武王三年此十八年又北之趙冷向謂强國趙人曰不如令趙拘甘荗勿出以與齊韓秦市齊王欲求救冝陽必効縣狐氏地缺韓欲存冝陽必以路渉地缺端氏屬河東賂趙秦王欲得冝陽不愛名寶寶之名世者齊韓之賂欲拘荗敗其約也秦賂則欲出之且拘荗也且以置公孫赫樗里疾荗不還秦則二人用
  武靈王平晝無事之日猶平日間居肥義趙相也餘並公族侍坐曰王慮世事之變權甲兵之用權猶度念簡襄之迹計胡狄之利王曰嗣立不忘先徳君之道也錯質務明主之長錯猶委臣之論也是以賢君静而有道民便事之教動而有明古先世之功先猶髙為人臣者窮有弟長辭讓之節弟順也通有補民益主之業此兩者君臣之分也今吾欲繼襄王之業啟胡翟之郷而卒世不見也卒世猶舉世言舉世無能察此敵弱者與弱為敵謂胡翟用力少而功多可以無盡百姓之勞而享徃古之勲夫有髙世之功者必負遺俗之累不與俗同俗所遺也有獨智之慮者必被庻人之恐所謂黎元懼焉今吾將胡服騎射以教百姓而世必議寡人矣肥義曰臣聞之疑事無功疑行無名今王即定負遺俗之慮定言自定於心不為俗移殆母顧天下之議矣夫論至徳者不和於俗成大功者不謀於衆昔舜舞有苖不用兵而舞干羽欲以服人亦異於俗而禹袒入祼國非中國之禮非以養欲而樂志也欲以論徳而要功也愚者暗於成事智者見於未萌王其遂行之王曰寡人非疑胡服也吾恐天下笑之狂夫之樂智者哀焉愚者之笑賢者戚焉以此異趣知俗必見遺世有順我者則胡服之功未可知也雖敺世以笑我胡地元作服中山我必有之王遂胡服使王孫緤告公子成曰寡人胡服且將以朝亦欲叔之服之也家聼於親國聼於君古今之公行也子不反親臣不逆主先王之通誼也今寡人作教易服而叔不服吾恐天下議之也夫制國有常而利民為本從政有經而令行為上故明徳在於論賤行政在於信貴信伸同所謂行法自近始今胡服之意非以養欲而樂志也事有所出功有所止止猶至事成功立然後徳可見也今寡人恐叔逆從政之經以輔公叔之議與之論此所以輔之且寡人聞之事利國者行無邪因貴戚者名不累故寡人願慕公叔之義以成胡服之功使緤謁之叔請服焉公子成再拜曰臣因聞王之胡服也不佞寢疾不能趨走是以不先進王今命之臣固敢竭其愚忠臣聞之中國者聦明叡智之所居也萬物財貨之所聚也聖賢之所教也仁義之所施也詩書禮樂之所用也異敏技藝之所試也異出𩔖敏疾於事也逺方之所觀赴也蠻夷之所義行也以中國為有義有行今王釋此而襲逺方之服變古之教易古之道逆人之心畔學者離中國臣願大王圖之使者報王王曰吾固聞叔之病也即之公叔成家自請之曰夫服者所以便用也禮者所以便事也是以聖人觀其鄉而順冝因其事而制禮所以利其民而厚其國也被𩬊文身錯臂左祍以兩臂交錯而立言無禮容甌越之民也即漢東甌閩粤黑齒雕題史注以革染齒為黑雕題者 刻其肌以音丹湼之鯷冠秫縫鯷大鮎以其皮為冠𥝰綦鋮也言女工之拙大吳之國也禮服不同其便一也是以鄉異而用變事異而禮易是故聖人茍可以利其民不一其用果可以便其事不同其禮儒者一師而禮異中國同俗而教離又况山谷之便乎故去就之變智者不能一逺近之服賢聖不能同窮鄉多異異異俗曲學多辨不知而不疑言各不知其異而不疑之異於已而不非者公於求善也今卿之所言者俗也吾之所言者所以制俗也今吾國東有河薄洛之水史注安平涇縣西有漳水津名薄洛津後志安定烏枝谷名與齊中山同之而無舟檝之用自常山以至代上黨東有燕東胡之境西有樓煩秦韓之邊而無騎射之備故寡人且聚舟檝之用求水居之民以守河薄洛之水變服騎射以備燕元作其㕘胡樓煩秦韓之邊言㕘錯居其邊也且昔者簡主不塞晉陽以及上黨不塞者志在逺畧而襄主兼戎取代以攘諸胡此愚智之所明也先時中山負齊之强兵侵掠吾地係累吾民累纍同引水圍鄗屬常山非社稷之神靈即鄗㡬不守先王忿之其怨未能報也今騎射之服近可以備上黨之形逺可以報中山之怨而叔也順中國之俗以逆簡襄之意惡變服之名而忘國亊之耻非寡人所望於子公子成再拜稽首曰臣愚不達於王之議敢道世俗之聞今欲繼簡襄之意以順先王之志臣敢不聼令再拜乃賜胡服趙文進諫曰農夫勞力而君子養焉政之經也愚者陳意而智者論焉教之道也臣無隠忠君無蔽言蔽猶伏國之禄也禄猶福臣雖愚願竭其忠王曰慮無變擾言能定慮則不亂於物忠無過罪過者罪之小者子其言乎趙文曰當世輔俗當猶順古之道也衣服有常禮之制也循元作修法無愆民之職也三者先聖之所以教今君釋此而襲逺方之俗變古之教易古之道故臣願王之圖之王曰卿言世俗之間言其所言不能出俗常民溺於習俗學者沈於所聞此兩者所以成官而順政也非所以觀逺而論始也若今胡服自我始也且夫三代不同服而王五霸不同教而政政言治行於下智者作教而愚者制焉賢者議俗不肖者拘焉夫制於服之民不足與論心拘於俗之衆不足與致意故勢與俗化而禮與變俱聖人之道也承教而動循法無私不敢同私意民之職也知學之人能與聞遷有所聞則改前之為達於禮之變能與時化故為已者不待人制今者不法故子其釋之趙造諫曰隠忠不竭姧之屬也以私誣國賤之𩔖也賤謂輕國犯姧者身死賤國者族宗族滅其宗元作反此兩者先王之明刑臣下之大罪也臣雖愚願盡其忠無遁其死王曰竭意不讓忠也上無蔽言明也忠不辟危明不距人子其言乎趙造曰臣聞之聖人不易民而教智者不變俗而動因民而教者不勞而成功據俗而動者據猶依慮徑而易見也徑以步道喻其省便今王易初不循俗胡服不顧世非所以教民而成禮也且服竒者志淫俗僻者亂民是以莅國者不襲竒僻之服中國不近蠻夷之行非所以教民而成禮者也且循法無過脩禮無邪臣願王之圖之王曰古今不同俗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襲何禮之循虙羲神農教而不誅黄帝堯舜誅而不怒及至三王觀時而制法因事而制禮法度制令各順其冝衣服器械各便其用故禮世不一其道施禮於世便國不必法古聖人之興也不相襲而王夏殷之衰也不易禮而滅然則反古未可非而循禮未足多也且服竒而志淫是鄒魯無竒行也鄒屬魯國言二國雖無竒服不無竒行俗僻而民易是吳越無俊民也是以聖人利身之謂服便事之為教進退之謂節衣服之謂制所以齊常民非所以論賢者也此謂進退以下故聖與俗流言其順俗賢與變俱諺曰以書為御者不盡馬之情以古制今者不達事之變故循法之功不足以髙世法古之學不足以制今子其勿反也趙記十九年有無二趙諌詞彪謂拓地開邊非有國之所先也不得已而有攘却之事嚴兵而已兵嚴而士用命雖不胡服其無成功如其不然雖易服變古何救於敗哉孟子曰行一不義而得天下不為也武靈之志欲得中山胡地而已遂舉國而夷甚矣其不權於輕重大小之差也且其所稱反古之說皆鈎金一輿羽之𩔖古所謂以辯言亂舊政者也何足取哉而史無譏故備論之
  王立周紹為傅曰寡人始行縣過畨吾當子為子之時踐石以上者踐石謂能騎乘者禮洗王石注乘馬石皆道子之孝故寡人問子以璧問以禮遺之遺子以酒食而求見子子謁病而辭人有言子者曰父之孝子君之忠臣也故寡人以子之智慮為辯足以道人危足以持難危言有危苦之節忠可以寫意冩猶宣信可以逺期乆而不渝元作云服難以勇治亂以智事之計也立傅以行去音教少以學義之經也循計之事先計而順行之元作失而不累訪議之行窮而不憂窮言盡事之情故寡人欲子之胡服以𫝊王子元作乎周紹曰王失論矣非賤臣所敢任也王曰選子莫若父論臣莫若君君寡人也周紹曰立𫝊之道六王曰六者何也周紹曰智慮不躁達於變身行寛惠達於禮威嚴不足以易於位傃位而行不為威嚴所移重利不足以變其心恭於教而不快快謂縱逸和於下而不危六者傅之才而臣無一焉隠中不謁隐自匿也中謂情實此疑與趙造諫本一說臣之罪也𫝊命僕官𫝊附同比也僕猶辱以煩有司吏之恥也王請更論王曰知此六者所以使子周紹曰乃國未通於王之胡服雖然臣王之臣也而王重命之臣敢不聼令乎再拜賜胡服王曰寡人以王子為子任欲子之厚愛之無所見醜御道之以行義勿令溺苦於學溺苦皆勞也勞於學以無導之者故也事君者順其意不逆其志事先者先先君明其髙不倍其孤故有臣可命其國之椂也子能行是所以事寡人者畢矣書云去邪勿疑任賢勿貳禹謨寡人與子不用人矣遂賜周紹胡服衣冠具帶帶飾之備也猶具劒黄金師比未詳盖衣章主術訓武靈王貝帶□翿而朝注□翿讀曰私□頭三字與此小異以傅王子
  趙燕後胡服服後於衆王令讓之曰事主之行竭意盡力微諌而不譁讙也應對而不怨不逆上以自伐不立私以為名子道順而不拂臣行讓而不爭子用私道者家必亂臣用私義者國必危反親以為行慈父不子逆主以自成惠主不臣也惠猶慈寡人胡服子獨弗服逆主罪莫大焉以從政為累政胡服之政以逆主為髙行私莫大焉故寡人恐親犯刑戮之罪燕公族也故稱親以明有司之法趙燕再拜稽首曰前吏命胡服前前日施及賤臣臣以失令過期更不用侵辱教更猶反侵辱刑也言已宜服刑平反不刑而教之王之惠也臣敬循衣服以待令日令善也
  王破原陽屬雲中以為騎邑居騎士於此牛賛趙人進諌曰國有固籍固言不變籍猶令甲兵有常經變籍則亂失經則弱今王破原陽以為騎邑是變籍而棄經也且習其兵者輕其敵習於敵人之兵則玩而易之便其用者此言本國械用易其難今民便其用而王變之是損君而弱國也故利不百者不變俗功不什者不易器今王破卒散兵以奉騎射臣恐其攻獲之利不如所失之費也王曰古今異利逺近易用易入音隂陽不同道四時不一冝故賢人觀時而不觀於時時猶俗也視俗而變不為俗所窺制兵而不制於兵子知官府之籍不知器械之利知甲兵之用不知隂陽之冝趙居胡之南陽也欲攻胡而用趙兵非其冝也故兵不當於用何兵之不可易教不便於事何俗之不可變昔者先君襄王與代交地交猶接城境封之築城境上為之封域名曰無窮之門所以詔元作昭後而期逺也今重甲循兵趙甲重不若新甲之輕循言其因舊不可以踰險仁義道徳不可以來朝此言胡也吾聞信不棄功智不遺時今子以官府之籍亂寡人之事非子所知牛賛再拜稽首曰臣敢不聼令乎至遂胡服率騎入胡出於遺遺之門此門義取胡者古今所遺踰九限之固絶五徑之險至胡中辟地千里
  魏敗楚於陘山禽唐明楚威十一年魏敗我陘山時武靈未立懷二十八年秦齊韓魏攻楚殺唐昧此二十五年明豈昧之字耶楚王懼令昭應奉太子以委和於薛公懷二十九年使太子質於齊主父欲敗之乃結秦連楚宋之交令仇赫元作郝下章同相宋樓緩相秦楚王合元作禽趙宋楚與二团合元作魏之和卒敗楚得二國之援故不與齊和
  趙使仇元作机下同史作仇液赫之秦請相魏冉宋突齊人郝客謂仇赫曰秦不聼樓緩必怨公秦時已相緩公不若隂辭樓子辭告之也請無急秦王昭王言為緩故請之不力秦王見趙之相魏冉之不急且不聼公言也公謂郝是事而不成以徳樓子事成以史補此六字魏冉固徳公矣穰侯傳有六秦昭七年此二十六年
  謂趙王曰三晉合而秦弱三晉離而秦强此天下之所明也秦之有燕而伐趙有趙而伐燕有梁而伐趙有趙而伐梁有楚而伐韓有韓而伐楚此天下之所明見也然山東不能易其路言易横秦之路以合三晉兵弱也弱而不能相一是何秦元作楚之智山東之愚也是臣所為山東之憂也虎將即禽走獸㧾名禽不知虎之即已也而相鬬兩罷而歸其死於虎故使禽知虎之即已决不相鬭矣今山東之主不知秦之即已也而尚相鬬兩敝而歸其國於秦智不如禽逺矣願王熟慮之也今事有可急者秦之欲伐韓梁東闚於周室甚惟寐忘元作亡之今南攻楚者惡三晉之大合也合合楚也楚强晉弱先攻其强則弱者沮不敢合矣今攻楚休而復之休罷兵復復攻已五年矣先是秦取漢中取召陵又敗之重丘攘地千餘里今謂楚王茍來舉玉趾而見寡人必與楚為兄弟之國楚懐三十年秦昭云然此二十七年必為楚攻韓梁反楚之故地楚王美秦之語怒韓梁之不救已必入於秦秦有謀故發元作殺使之趙以燕餌趙言欲與趙攻燕而離三晉韓魏時不合秦而趙合之必不善趙今王美秦之言而欲攻燕攻燕食未飽而禍已及矣楚王入秦秦楚為一東面而攻韓韓南無楚北無趙美秦反地餌燕之說故不敕韓亦離三晉之䇿也韓不待伐割挈馬兔而西走割地挈而走秦疾於馬兔秦與韓為上交秦禍安移於梁矣禍兵禍安言其不勞以秦之强有楚韓之用梁不待伐衍矣字割挈馬兔而西走秦與梁為上交秦禍案環中趙矣案安同故荀卿書多用案字此言秦視趙在其度内如物在環中環中一作移於字可也以强秦之有韓梁楚與燕之怒秦有三國趙之患也燕又怒之割必深矣秦割趙地國之舉此國謂趙舉猶行臣之所為來臣故曰事有可急為者及楚王之未入也三晉相親相堅堅其約出銳師以戍韓梁西邊楚王聞之必不入秦秦必怒而循攻楚循前而攻是秦禍不離楚也便於三晉若楚王入秦秦見三晉之大合而堅也必不出楚王恐其合晉即多割楚求出故是秦禍不離楚也有利於三晉願王之熟計之也急重言急以促之趙王因起兵南伐山戎戎近秦伐之以偪秦元作翟韓梁之西元作惡邊秦見三晉之堅也果不出楚王衍卬字而多求地彪謂從横之說未有善於此者也趙少嘗之其効已見是以知張儀之可折也然其効不大見於後則是諸侯之不一也是其計之不明不智也吁惜哉
  冨丁趙人欲以趙合齊魏樓緩欲以趙合秦楚冨丁恐主父之聼樓緩而合秦楚也司馬淺趙人為冨丁謂主父曰不如以順齊齊本欲伐秦今順之今我不順齊伐秦秦楚必合而攻韓魏無齊之難因得取其鄰也韓魏告急於齊齊不欲伐秦上言順齊伐秦此又言齊不欲伐者前時秦楚末合今合故也必以趙為辭以趙不順齊伐秦告二國則不伐秦者趙也韓魏必怨趙齊之兵不西不伐秦韓必聼秦違齊畏秦故違齊而親秦親韓兵必歸於趙矣今我順而齊不西韓魏必絶齊絶齊則皆事我且我順齊齊無不元作而西日者言昔日樓緩坐魏時欲離齊魏生言有所待三月不能散齊魏之交言二國本親冝與之伐秦今我順而齊魏果西是罷齊敝秦也罷疲同趙必為天下重國主父曰我與三國攻秦韓魏齊為三是俱敝也曰不然我約三國而告之衍秦字以未搆元作御名中山也此言可以少出兵也此二十七年趙破中山木滅也趙冝自備三國欲伐秦之果也必聼我欲和我使趙與中山講中山聼之是我以三國元作王因饒中山而取地也饒猶益也以三國欲和我故益得取地於中山中山不聼三國必絶之是中山孤也三國不能和我雖少出兵可也我分兵而孤衍樂字中山必之我之猶去已亡中山而以餘兵與三國攻秦是我一舉而兩取地於秦中山也
  魏因冨丁且合於秦丁本欲以趙合齊魏今魏欲因以合秦趙不聼故趙恐請効地於魏而聼薛公文時合齊魏教子欬或者教之欬趙人謂李兊曰趙畏横之合也合秦故言横故欲効地於魏而聼薛公公不如令主父以地資周最而請相之於魏周最以天下厚秦者也今相魏魏秦必虛矣厚秦而舍之相魏秦必惡之故二國不舍虗言其不合也齊魏雖勁無秦不能傷趙魏王聼是輕齊也齊亦惡最故秦魏雖勁無齊不能得趙此利於趙而便於周最也
  惠文王武靈王子元年赧王十七年癸亥
  三國攻秦魏哀二十一年與齊韓共攻秦此元年趙攻中山取扶柳屬信都五年以擅呼沱擅言固有之齊人戎郭宋突雖齊人而倍齊謂仇赫元作郝曰不如盡歸中山之新地元作埊武后時字耳今並從古此謂扶柳中山案此言於齊案猶據曰四國趙與上三將假道於衛以過章子之路地缺盖章子以齊軍守此齊聞此必効鼔莒鼔里是也齊南又有二鼓
  腹擊它國人仕趙為室而鉅荆敢楚人仕趙言之主謂腹子曰何故為室之鉅也腹擊曰臣羇旅也爵髙而禄輕宫室小而帑不衆帑金幣所藏主雖信臣百姓皆曰國有大事擊必不為用今擊之鉅宫將以取信於百姓也主君曰善此曰主曰主君主父故在也然則上章五當作三
  蘇子元作秦下同說李兊曰雒陽乘軒車蘇某元作秦家貧親老無罷車駑馬罷疲同猶敝也車勞則敝桑輪蓬篋贏元作贏幐負書擔囊觸塵埃䝉霜露越河漳元作漳河足重繭繭足胝也日百而舍日行百里乃就舍造外闕願見於前口道天下之事李兊曰先生以鬼之言見我則可若以人事兊盡知之矣蘇子對曰臣固以鬼之言見君非以人之言也李兊見之蘇子曰今日臣之來也暮後郭門門閉後至不及其開時藉席無所得藉謂借寄宿人田中傍有大叢夜半土梗與木梗土亦言梗因木為𩔖也鬭曰汝不知我我者乃土也使我逄疾風淋雨淋言其大能沃物壞沮乃復歸土今汝非木之根則木之枝耳汝逄疾風淋雨漂入漳河東流至海氾濫無所止臣竊以為土梗勝也此喻不切於兊之事盖以鬼事發其言耳今君殺主父而族之殺在四年言族則其宗多死者君之立於天下危於累卵君聼臣計則生不聼臣計則死李兊曰先生就舍明日復來見兊也蘇子出李兊舍人謂李兊曰臣竊觀君與蘇公談也其辯過君其博過君君能聼蘇公之計乎李兊曰不能舍人曰君即不能願君堅塞兩耳無聼其談也明日復見終日談而去舍人出送蘇君蘇子謂舍人曰昨日我談粗而君動今日精而君不動何也舍人曰先生之計大而規髙吾君不能用也乃我請君堅塞兩耳無聼談者雖然先生明日復來吾請資先生厚用言使兊厚而用之明日來抵掌而談李兊送蘇子明月之珠覽冝訓注隋侯珠云和氏之璧下和所獻楚文王者黑貂之裘黄金百鎰元從水蘇子得以為用西入於秦
  趙王封孟嘗君以武城屬清河即下東武城北當田文奔薛後孟嘗君擇舍人以為武城吏而遣之曰鄙語豈不曰借車者馳之借車與衣固將馳且被也今云然盖常常馳而弗愛也借衣者被之哉皆對曰有之孟嘗君曰文甚不取也夫所借衣車者非親友則兄弟也夫馳親反之車被兄弟之衣文以為不可今趙王不知文不肖而封之以武城願大夫之徃也毋伐樹木毋發屋室訾然使趙王悟而知文訾不思稱意也言其不期得知而見知知其善任人也謹使遣吏之辭可全而歸之
  齊欲攻宋閔三十八年此十三年秦令起賈人姓名禁之齊乃援元作抹趙以伐宋以趙自助秦王怒屬怨於趙李兊約五國以伐秦韓趙魏燕齊也史不書獨趙䇿見之無功留天下之兵於成臯而隂講元從才從冓於秦又欲與秦攻魏以解其怨解秦怨而取封焉自封之封非封也魏王不說之齊人𥙷謂齊王曰臣為足下謂魏王曰三晉皆有秦患今之攻秦也為趙也本以秦屬怨於趙故五國伐趙此設詞也言趙初約伐秦令乃與秦講若同伐趙趙可亡也趙必亡矣齊遂李兊講秦背齊不伐宋者兊也李兊必死今之伐秦也以救李子之死也今趙留天下之甲於成臯而隂鬻之於秦已講則令秦攻魏以成其私封王之事趙也何得矣且王嘗濟於漳而身朝於邯鄲抱隂城成屬涿郡又孔子世家注太山鉅平有武城負蒿地缺葛孽元作薜趙記注在馬丘又葛城在髙陽屬涿郡為趙蔽而趙無為王行也今又以河陽屬河内姑宻密蔑同魯卜縣有姑蔑城封其子兊子而乃令秦攻王以便取隂人比然而後知賢不言人必以𩔖相比乃可知如王言如王今者若用所以事趙之半收齊天下有敢謀王者乎王之事齊也無入朝之辱無割地之費齊為王之故虛國於燕趙之前虛國謂悉出兵用兵於二千里之外故攻城野戰未嘗不為王先被矢石也得二都割河東盡効之於王自是之後秦攻魏齊未嘗不歳至於王之境也請問王之所以報齊者可乎韓珉元作呡從韓䇿後並同處於趙珉下皆齊人之去齊者去齊三千里正以此疑齊珉處趙意别有謂魏以其在趙疑齊親趙曰有秦隂疑齊親趙因私於秦以趙嘗講秦也今王又挾故薛公以為相史稱文去齊如魏在閔王三十八年後按此則其如魏以齊王驕也伐宋前已去齊矣善韓齊以為上交尊虞商以為大客皆齊人之去齊者王顧元作固可以反疑於齊乎用齊之所不善失在魏也安可疑齊於魏王聼此言也甚詘此下此士自陳其說魏之効詘猶順其欲事王齊王也甚循其怨於趙言其事齊比於怨趙則又順也臣願王之亟元作日聞魏與魏相聞而無庸見惡也臣請為王推其怨於趙推猶移怨魏怨願王之隂重元作日趙而無使秦之見王之重趙也秦見之且亦重趙天下得趙則强使秦知齊重趙恐齊强亦必重之齊秦交重趙臣必見燕與韓魏亦且重趙也皆且無敢與趙治治猶校三國事趙趙從親以合於秦必為王髙矣言趙居齊上臣故欲王之徧刼天下而皆私甘之也私則所謂無使見也甘言說之王使臣以韓魏與燕刧趙使丹也甘之丹順皆人名以趙刧韓魏此下皆且甘且刧使臣也甘之以三晉劫秦使順也甘之以天下刧楚使珉也甘之則天下皆偪秦以事王自以見偪於秦也秦於天下有偪而已不如齊之有刧有攻也而不敢相私也交定而後王擇焉此章亦可為齊姑因舊
  齊將攻宋而秦楚禁之齊因欲與趙趙不聼齊乃令公孫衍說李兊以攻宋而定封焉李兊乃謂齊王曰臣之所以堅三晉以攻秦者非以為齊得利秦之毁也不以毁秦為齊之利欲以使攻宋也而宋置太子以為王下親其上而守堅臣是以欲足下之速歸休士民也今太子走諸善太子者皆有死心太子為王及走史不書太子為王矣而走必王之黨逐之故太子之人以死報之若復攻之其國必有亂而太子在外此亦舉宋之時也已臣為足下使公孫衍說奉陽君蘇秦從時已言奉陽死矣豈或襲稱如馬服者乎曰君之身老矣封不可不可早定也為君慮封莫若於宋他國莫可夫秦人貪韓魏危近秦故燕楚僻元作辟中山之地薄莫如於隂失今之時不可復得已宋之罪重齊之怒深殘亂宋徳元作得大齊定身封此百代一時也已奉陽君甚貪元作食之唯得大封齊無大異言奉陽欲得隂以大其封而齊待之未有異數不可臣願足下之大發攻宋之舉而無庸致兵以觀奉陽君之應足下也縣隂以甘之許之而未與故曰懸循有燕以臨之循言與燕順臨猶制也不徒甘之必或制之而臣待忠之封待猶將忠猶實也王許之封而已實之事必大成臣又願足下有地効於襄安君盖趙人以資臣也足下果殘宋此兩地之時也言有齊又得宋足下何愛焉若足下不得志於宋與國何敢望也與國趙也言奉陽襄安不敢望封足下以此資臣也臣循燕觀趙觀言其無所事則足下擊潰而决天下矣潰潰癰也盖喻其制天下之易也决猶制
  齊攻宋奉陽君不欲客謂奉陽君曰君之春秋髙矣而封地不定不可不熟圖也秦之貪韓魏危燕元作衛楚僻元作正盖僻四聲近匹又訛作正字中山之地薄宋罪重齊怒深殘伐亂宋定身封徳强齊此百代之一時也
  五國伐秦無功罷於成臯趙欲講元從才從冓下同於秦楚與韓魏將應之齊弗欲蘇代謂齊王曰臣已為足下見奉陽君矣臣謂奉陽君曰天下散而争秦爭一作事争先事之秦必據宋魏冉必妬君之有隂也秦王貪魏冉妬則隂不可得已矣君無講齊必攻宋齊攻宋則楚必攻宋魏必攻宋燕趙助之五國據宋不至一二月隂必得矣得隂而講秦雖有變君無患矣趙非不可以與秦講而不可獨講獨講則示秦弱秦必輕之今助四國攻宋而得隂是五國為一也不懼秦矣若不得已而必講據此時趙可以無講故云則願五國復堅約同伐秦也先伐後講則不示弱五國𥙷兩字願得趙時趙强故足下雄飛雄者衆雌所從與韓氏大吏東勉元作免齊王必無名禁𥙷珉也元作呡下同前齊嘗使韓珉處趙有秦私也今五國約講秦勉齊同之諸國必無辭止珉使無私秦使臣守約若與國秦本非與今講必使之如與也有倍約者倍並音背以四國攻之無倍約者而秦侵約五國復堅而儐元作賔之今韓魏與齊相疑也若復不堅約而講此因舊臣恐與國之大亂也齊秦非復合也必有觭元作踦下同重者矣角一俯一仰曰觭言有偏重後合與觭重者皆非趙之利也且天下散而事秦是秦制天下也秦制天下將何以天下為天下自為秦用趙無所用之也臣願君之蚤計也天下争秦有六舉皆不利趙矣天下争秦秦王受負海衍内字之國山東皆負海合負親之交天下嘗横而親秦矣已而負之今復合之以據中國而求利於三晉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不利於趙而君終不得隂一矣天下争秦秦王内韓珉於齊内成陽君於韓相魏懐於魏此皆其國之人與秦事者故秦納之復合衍公孫衍時相魏雅不善秦今相懐因使合之交兩王秦魏王賁韓佗之楚元作曹此皆秦人皆起而行事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也不利於趙而君不得隂二矣天下爭秦秦王受齊受趙三强三親此三皆强國自相親以據魏據猶臨之而求安邑秦求之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齊趙應之魏不待伐抱安邑而倍秦此倍益也秦得安邑之饒魏為上交韓必入朝秦過趙已安邑矣過猶勝也言秦行此䇿不論其它止得安邑已勝於趙矣秦行是計不利於趙而君必不得隂三矣天下爭秦秦堅燕趙之交以伐齊收楚與韓珉而攻魏代齊得之則珉為用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而燕趙應之燕趙伐齊兵始用交鋒之初秦因收楚而攻魏三國交鋒勢不得解故得以此時收攻二國不至一二月魏必破矣秦舉安邑而塞女㦸地缺韓之太原絶下軹元作咫道南陽而元祚高伐魏絶韓包二周即趙自消爍矣國燥於秦燥猶爍兵分於齊非趙之利也而君終身不得隂四矣天下爭秦秦堅三晋之交攻齊國破財元作曹三晉破屈也而兵東分於齊兵分謂魏秦按兵攻魏取安邑此與上始用兵而攻收同是秦之一舉也秦行是計也君按救魏按謂安然是以攻齊之已敝救之而𥙷兩字與秦爭戰也君不救也韓魏焉免西合合合秦國在謀之中在秦謀中而君有終身不得隂五矣有猶又天下爭秦秦按為義存亡繼絶固危扶弱定無罪之君必起中山與勝焉勝中山之後秦起中山與勝而趙宋同命此時宋小弱言趙失中山聽命於秦與宋同也何暇言隂六矣故曰君必無講則隂必得矣奉陽君曰善乃絶和於秦而收齊魏以成取隂
  趙收天下且以伐齊蘇厲元作秦為齊上書説趙王曰臣聞古之賢君徳行非施於海内也敎順慈愛非布於萬民也祭祀時享非當於鬼神也甘露降風雨時農夫登穀熟曰登年穀豐盈衆人善之而賢主惡之惡心不安也以其無以致之故今足下功力謂戰代非數痛加於秦國而怨毒積惡非曽深陵於韓也臣竊外聞大臣及下吏之議皆言王前專據言行之不疑以秦為愛趙而憎韓臣竊以事觀之秦豈得愛趙而憎韓哉欲亡韓吞兩周之地故以韓為餌趙時惡韓故秦以亡韓悦趙趙遂以為愛已也先出聲於天下欲鄰國聞而觀之也觀其愛趙恐其事不成故出兵以佯示趙魏虛以伐韓示之恐天下之驚覺故微伐𥙷韓以貳之貳猶疑恐天下疑已故出質以為信聲徳於與國而實伐空韓如上文則伐韓非秦所急也此言實伐者韓之在秦掌握中物耳故不急於伐恐趙不以為徳故終伐之其伐之亦欲以吞周而非爱趙也臣竊觀其圖之也議秦以謀計議猶意必出於是且夫説士之計皆曰韓亡三川魏滅晋國晋國謂安邑元作恃韓未窮而禍及於趙三晋唇齒之國故韓亡則魏滅魏滅而禍及於趙不待韓滅盡且物固有勢異而患同者又有勢同而患異者昔者楚人久伐而中山亡此言楚受秦伐趙無秦患故破中山滅之故秦昭八年再敗楚遂言趙破中山今燕盡韓之河南盡言得其地距沙邱而至鉅鹿之界鉅鹿冀州郡三百里自此皆言近趙距於扞關至於榆中屬金城下衍千字五百里秦盡韓魏之上黨則地與國都國謂趙邦屬而壤挈者言為秦所取絜言取之易七百里秦以三軍强弩坐羊腸元作唐之上即地去邯鄲二十里且秦以三軍攻王之上黨而危其北則勾注之西屬鴈門非王之有也今踰元作魯勾注禁常山而守守猶閉三百里通於唐曲遇元作吾此代馬胡駒不東而崑山之玉後志金城臨羗有崑山不出也此三寶者又非王之有也今從於强秦與元作國之伐齊臣恐其禍出於是矣五國之主齊楚魏韓燕嘗合橫而謀伐趙三分趙國壤地著之盤盂取太公為武王作盤盂之銘屬之讐柞讐柞酬酢同言其相屬伐趙於酬酢之間五國之兵有日矣齊元作韓下並同乃西師以禁秦國禁閉拒之使秦發令素服而聼今令其國素服者兵敗以喪禮自居也史不書反溫軹元作枳並屬河内髙平於魏高平屬臨淮安定亦有反三公什清於趙公字疑誤安定有三水朔方有三封渤海有三户皆近趙張儀傳塞什谷之口當屯留之道則什近屯留後志中牟注有清口皆趙地也此王之明知也夫齊事趙宜為上交以其有志為趙閉秦今乃以邸罪取伐邸抵同至也臣恐其後事王不敢自必也今王收齊𥙷天下必以王為得齊齊𥙷危社稷以事王天下必重王然則齊義王以天下就之趙得天下之交而屈就齊故齊以為義下至齊慕王以天下收之就之上也故收言下是一世之命制於王已臣願大王深與左右羣臣卒計而重謀先事成慮而熟圖之也趙恵文十六年有
  秦攻趙藺離石祁拔趙以公子郚為質於秦而請内焦𢎞農陜有焦城東郡有黎即黎陽牛狐之城地缺以易藺離石祁於秦元作趙趙背秦不予焦黎牛狐秦王怒令公子繒請地趙王乃令鄭朱對曰夫藺離石祁之地曠遠於趙而近於大國有先王之明與先臣之力故能有之今寡人不逮不及先王其社稷之不能恤安能收恤藺離石祁乎寡人有不令之臣實為此事也非寡人之所敢知卒背秦秦王大怒令衛胡易史無易字伐趙攻閼與後志上黨湼有閼與趙奢將救之此二十九年破秦閼與下魏令公子咎以鋭師居安邑以挾秦挾牽制之秦敗於閼與反攻魏幾魏將廉頗趙將信平君救幾大敗秦師
  鄭同北見趙王趙王曰子南方之博士也同鄭人鄭在趙之南博士辯博之士何以教之鄭同曰臣南方草鄙之人也鄙猶野何足問雖然王致之於前安敢不對乎臣少之時親嘗教以兵趙王曰寡人不好兵鄭同因撫手仰天而笑之曰撫摩也兵固天下之狙喜也狙玃屬而狡黠言兵家如之而可喜臣故意大王不好也臣亦嘗以兵説魏昭王昔日昭王亦曰寡人不喜臣曰王之行能如許由乎許由無天下之累故不愛元作受也今王既受先王之傳欲宗廟之安壤地不削社稷之血食乎王曰然此下同對今有人操隋侯之珠持下脱一字丘之環未詳萬金之財時宿於野内無孟賁之威荆慶之斷荆成荆范睢傳注古勇士又慶卿古字通應訓荆有佽非斬蛟孔子聞之博物志以為荆軻非也又或是成荆慶忌二人説林訓曰王子慶忌足躡麋鹿手博兕虎外無弓弩之禦不出宿夕一宿二夕夕初夜人必危之矣今有强貪之國臨王之境索王之地告以理則不可説以義則不聽王非戰國守圄之具圄亦守其何以當之王若無兵鄰國得志矣趙王曰寡人請奉教彪謂鄭同陳喻甚髙然自春秋至是天下未嘗無兵故孔孟皆以兵為諱今捨俎豆之事仁義之説而專談兵此益多之論也
  樓緩將使伏事辭行㐲猶隠也將出使恐王疑之於辭日以隠伏之事要王使信已也謂趙王曰臣雖盡力竭智死不復見於王矣王曰是何言也固且為書而厚寄卿樓子曰王不聞公子牟夷宋公子之於宋乎非肉不食言其貴莊十年注肉食在位者文張它國人善宋宋王善之惡公子牟夷宋元作寅然之補之字言牟夷之親而文張以遊客能使宋聽其說况已乎今臣之於王非宋之於公子牟夷也而惡臣者過文張故臣死不復見於王矣王曰子勉行矣寡人與子有誓言矣樓子遂行後以中牟反入梁史不書候者來言而王弗聽曰吾已與樓子有言矣此言奸人不可盡信
  燕封宋人榮蚠高陽君使將而攻趙趙王因割濟東三城合元作令下同屬㤗山高唐屬平原平原陵地城市邑五十七平原青州郡命以與齊而以求安平君而將之馬服君謂平原君曰國奚無人甚哉君致安平君而將之乃割濟東三城合城市邑五十七以與齊此夫夫辭也謂三城子與敵國戰覆軍殺將之所取割地於敵國者也此取之彼割之也今君以此與齊而求安平君而將之國奚無人甚哉且君奚不將奢也奢嘗抵罪居燕燕以奢為上谷守燕之通谷要塞奢習知之百日之内天下之兵未聚奢已舉燕矣然則君奚求安平君而為將乎平原君曰將軍釋之矣僕已言之僕主矣僕主幸已聽僕也將軍無言已馬服君曰君過矣君之所以求安平君者以齊之於燕也茹肝涉血之仇耶謂即墨之役其於奢也不然奢於燕非仇使安平君愚固不能當榮盆使安平君智又不肯與燕人戰此兩言者安平君必處一焉雖然兩者有一也使安平君智則奚以趙之强為趙强則齊不復覇矣今得强趙之兵以杜燕將杜猶拒曠日持久兵相持日久數歳令士大夫餘子之力盡於溝疊車甲羽毛□敝羽毛謂箭□即裂字府庫倉廩虛兩國交以習之習言玩其兵乃引其兵而歸夫盡兩國之兵無明此者矣是元作夏軍也懸釜而炊得三城衍也字城大無能過百雉者隠元年注方丈曰堵三堵為雉果如馬服之言也彪謂馬服之請將自知明也其䇿安平知彼明也夫安平齊宗也其不强趙以奪齊之覇人之情也此言若易聽而不見聽孰謂平原君智乎
  趙惠文王三十年相平都君田單元作都平按史單無都平之稱魏䇿三言平都今從之又按孝成元年單将趙師攻燕二年為相盖相平都而將之實自惠文至孝成乃攻燕復相也問趙奢曰吾非不説將軍之兵法也所以不服者獨將軍之用衆用衆者使民不得耕作糧食輓賃賃所税於民者不可給也此坐而自破之道也非單之所為也單聞之帝王之兵所用不過三萬而天下服矣今將軍必負十萬二十萬之衆乃用之此單之所不服也馬服君曰君非徒不達於兵也又不明其時勢兵則吳干之喻時勢則萬國七國之異夫吳干之劒吳王使干將鑄之故云肉試則斷牛馬金試則截盤𠤷𠤷盥器薄之柱上而擊之薄猶迫則折為三質之石上而擊之質以石為鑕則碎為百今以三萬之衆而應强國之兵是薄柱擊石之謂也且夫吳干之劒材難材謂脊脾之𩔖不易得也夫無元作母脊之厚而鋒不入無脾之薄脾近刃處而刃不斷兼有是兩者無鉤竿元作罕下同鐔䝉湏之便鉤劒頭鐶竿與□同集韻柄也鐔珥𤾁也䝉須疑為劒繩猶蒯緱也爾雅草有夫須蓋以草為繩操其刃而刺則未入而手斷君無十餘二十萬之衆而為此鉤竿鐔䝉須之便而徒以三萬行於天下君焉能乎且古者四海之内分為萬國城雖天無過三百丈者人雖衆無過三千家者而以集兵三萬集言平時團集非烏合也距此奚難哉今取古之為萬國者分以為戰國七不𥙷能具數十萬之兵曠日持久數嵗即君之齊已言以三萬拒數十萬必敗亡也齊嘗為燕昭所破故云齊以二十萬之衆攻荆五年乃罷趙以二十萬之衆攻中山五年乃歸此言雖衆猶不亟得志况三萬乎今者齊韓相方方猶比猶敵兩國圍攻焉兩國或圍或攻豈有敢曰我其以三萬救是者乎哉今千丈之城萬家之邑相望也而索以三萬之衆索猶求圍千丈之城不存其一角言城大兵少曽不處城之一角豈能合圍而野戰不足用也既不能圍亦不可戰君將以此何之平都君喟然太息曰喟即太息單不至也至猶及也言慮不及此 彪謂兵不期少多商敵為數耳單也以少擊衆奇兵也奢也以衆敵衆正兵也論兵者當以正為常而用之則務出奇奇不可論也單也狃於即墨之勝欲以奇為常而廢正此其論所以屈也
  孝成王惠文王子元年赧王五十年丙申
  趙太后惠文王威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趙氏求救於齊齊曰必以長安君為質長安孝成母弟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强諫太后明謂左右有復言令長安君為質者老婦必唾其靣左師官名觸讋願見太后盛氣而揖之入而徐趨至而自謝曰老臣病足曽不能疾走不得見久矣竊自恕久不見宜得罪今自寛而求見恐太后玉體之有所郄也郄郤同以已病足因恐后不能前亦自恕以及人也故願望見太后曰老婦恃輦而行曰日食飲得無衰乎曰恃鬻耳曰老臣今者殊不欲食乃自强步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於身曰老婦不能太后之色少解左師公曰老臣賤息舒祺息其子舒祺名也最少不肖而臣衰竊愛憐之願令補黒衣之數尸祝之服所謂袨服又蕭望之傳注朝時皆著皂衣以衛王宫沒死以聞沒者沉溺無見之辭太后曰敬諾年幾何矣對曰十五嵗矣雖少願及未填溝壑而託之死則填壑太后曰丈夫亦愛憐其少子乎對曰甚於婦人太后曰婦人異甚異於丈夫而有甚焉對曰老臣竊以為媼之愛燕后媼女老稱燕后太后語賢於長安君曰君過矣不若長安君之甚左師公曰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媼之送燕后也持其踵為之泣念悲其遠也念且悲亦哀之矣已行非勿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豈非計久長有子孫相繼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師公曰今三世以前至於趙之為趙趙王之子孫侯者其繼有在者乎曰無有曰微獨趙微猶非諸侯有在者乎曰老婦不聞也此下左師對此其近者禍及身逺者及其子孫豈人主之子侯則必不善哉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重器謂名位金玉今媼尊長安之位而封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於國一旦山陵崩長安君何以自託於趙老臣以媼為長安君計短也故以為其愛不若燕后太后曰諾恣君之所使之於是為長安君約車百乘質於齊齊兵乃出子義趙之賢士聞之曰人主之子也骨肉之親也猶不能恃無功之尊無勞之奉以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人臣乎趙記元年有 彪謂觸讋諒毅皆以從容納説而取成功與夫强諫於庭怒罵於坐髪上衝冠自待必死者力少而功倍矣元帝謂張猛曰曉人不當如是耶二士有焉
  秦王謂公子他曰昔歲殽下之事即秦惠七年五國攻函谷事函殽地近故云韓為中軍以與諸侯攻秦韓與秦接境壤界其地不能千里展轉不可約展轉猶反覆日者秦楚戰於藍田秦惠文後十三年韓出鋭師以佐秦秦戰不利因轉與楚不固信盟唯便是從韓之在我心腹之疾吾將伐之何如公子他曰王出兵韓軍於其地韓必懼懼則可以不戰而深取割王曰善乃起兵一軍臨滎陽一軍臨太行韓𥙷恐使陽城君疑當作成陽秦昭十七入朝者也入謝於秦請効上黨之地以為和令韓陽告上黨之守靳黈元作□字書無此字下同曰秦起二軍以臨韓韓不能支今王桓惠令韓興兵恐守不効地故以上黨入和於秦使陽言之太守太守其効之靳黈曰人有言挈瓶之智挈瓶之人之智不失守器所守之器謂瓶王則有令而臣太守雖王與子其亦元作亦其猜焉嫌其不能守臣請悉發發兵守以應秦若不能卒言戰敗不終事則死之韓陽趨以報王王曰吾始已諾於應侯矣今不與是欺之也乃使馮亭代靳黈馮亭守三十日隂使人請趙王曰韓不能守上黨且以與秦其民皆不欲為秦而願為趙今有城市之邑七十願拜納之於王惟王才之才財裁同趙王喜召平陽君元作平原史作平陽君趙豹是也若果平原下文不應復云召趙勝而告之曰韓不能守上黨且以與秦其吏民不欲為秦而皆願為趙今馮亭令使者以與寡人何如趙豹對曰臣聞聖人甚禍無故之利無故得利聖人以為禍王曰人懷吾義何謂無故乎對曰秦蠶食韓氏之地中絶不令相通故自以為坐受上黨也且夫韓所以内趙者欲嫁其禍也秦被其勞而趙受其利雖强大不能得之於小弱而小弱顧能得之强大乎今王取之可謂有故乎且秦以牛田水通糧牛田秦地缺因其水為漕其死士皆列之於上地韓之上流令嚴政行不可與戰王自圖之王大怒曰夫用百萬之衆攻戰踰年厯歲未見一城也今不用兵而得城七十何故不為趙豹出王召趙勝趙禹而告之曰韓不能守上黨今其守以與寡人有城市之邑七十二人對曰用兵踰年未見一城今坐而得城七十𥙷此二字此大利也乃使趙勝徃受地勝至曰敝邑之王使使者臣勝告𥙷太守有詔使臣勝有詔秦人語耳謂曰請以三萬户之都封太守千户封縣令諸吏皆益爵三級民能相集者賜家六金馮亭垂涕而免曰元作勉免辭也是吾處三不義也為主守地不能死而以與人不義一也主内之秦不順主命不義二也賣主之地而食之食食封户也不義三也辭封而入韓謂韓王曰趙聞韓不能守上黨今發兵已取之矣韓告秦曰趙起兵取上黨秦王怒令公孫起王齮以兵遇趙於長平趙記四年有馮亭下 彪謂平陽嫁禍之言豈不易曉而孝成怒之昏於利也勝禹入而順㫖以濟其欲不幾於一言而喪邦與故為邦者以逺倿人為急
  秦趙戰於長平趙亡一都尉軍尉也趙王召樓昌與虞卿曰軍戰不勝尉係死係尉名寡人使卷甲而趨之襲之也何如樓昌曰無益也不如發重使而為講元從汝從冓求和也與講無異義而此書兩字互用今以御名並作講虞卿曰夫言講者以為不講者軍必破而制講者在秦制言聽否由之且王之論秦也欲破王之軍乎其不邪王曰秦不遺餘力矣必且破趙軍虞卿曰王聊聽臣發使出重寶以附楚魏楚魏欲得王之重寳必入吾使趙使入楚魏秦必疑天下合從也且必恐如此則講乃可為也趙王不聽與平陽君為講與從之也發鄭朱入秦秦内之趙王召虞卿曰寡人使平陽君講秦秦已内鄭朱矣子以為奚如虞卿曰王必不得講軍必破矣天下之賀戰勝者皆在秦矣鄭朱趙之貴人也而入於秦秦王與應侯必顯重以示天下楚魏以趙為講必不救王秦知天下不救王則講不可得成也趙卒不得講軍果大敗王入秦秦留趙王而後許之講虞卿傳有
  秦攻趙於長平大破之引兵而歸因使人索六城於趙而講元作御名史書此事在邯鄲圍解後按邯鄲之圍非秦徳趙而解也趙頼魏之力耳何事朝秦而講以六城此䇿以長平破懼而賂之是也趙計未定樓緩新從秦來趙王與樓緩計之曰與秦城何如不與何如樓緩辭讓曰此非衍人字臣之所能知也王曰雖然試言公之私樓緩曰王亦聞夫公甫文伯母乎公甫文伯官於魯病死婦人為之自殺於房中者二八其母聞之不肯哭也相室曰焉有子死而不哭者乎其母曰孔子賢人也逐於魯是人不隨稱是人不子之也今死而婦人為死者十六人若是者其於長者薄而於婦人厚故從母言之為賢母也從婦言之必不免為妬婦也故其言一也言者異則人心變矣今臣新從秦來而言勿與則非計也言與之則恐王以臣之為秦也故不敢對使臣得為王計之不如與之王曰諾虞卿聞之入見王王以樓緩言告之虞卿曰此飾説也猶飾辯此下衍秦既解邯鄲止六縣而講二十四字王曰何謂也虞卿曰秦之攻趙也倦而歸乎王以其力尚能進愛王而不攻乎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遺餘力矣必以倦而歸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歸王又以其力之所不能攻而資之是助秦自攻也來年秦復攻王王無以救矣王以虞卿之言告樓緩史云告趙郝樓緩曰虞卿能盡知秦力之所至乎至猶及也虞卿言秦力倦而歸謂秦力所及止是耳秦力豈止是而已乎誠不𥙷知秦力之所元作不至此彈丸之地猶不予也令秦來年復攻王得無割其内而講乎王曰誠聽子割矣子能必來年秦之不復攻我乎樓緩對曰此非臣之所敢任也昔者三晋之交於秦相善也今秦釋韓魏而獨攻王王之所以事秦必不如韓魏也今臣為足下解負親之攻趙嘗親秦而復負之故秦攻之今為講所以解也啓關通幣元作敝齊交韓魏使其交秦與韓魏等至來年而王獨不取於秦不為秦所取王之所以事秦者必在韓魏之後也此非臣之所敢任也王以樓緩之言告虞卿虞卿𥙷兩字曰樓緩言不講來年秦復攻王得無更割其内而講今講樓緩又不能必秦之不復攻也雖割何益來年復攻又割其力之所不能取而講也此自盡之術也不如無講秦雖善攻不能取六城趙雖不能守亦元作而不至失六城秦倦而歸兵必罷並音疲我以六元作五下同城收天下以攻罷秦是我失之於天下而取償於秦也吾國尚利孰與坐而割地自弱以强秦今樓緩曰秦善韓魏而攻趙者必王之事秦不如韓魏也是使王歲以六城事秦也即坐而地盡矣來年秦復求割地王將予之乎不與則是棄前資元作貴而挑秦禍也史註挑戰為致師則此言禍自我致也與之則無地而給之語曰强者善攻而弱者不能自守今坐而聽秦秦兵不敝而多得地是强秦而弱趙也以益衍愈字强之秦而割愈弱之趙其計固不止矣言割不止且秦虎狼之國也無禮義之心其求無已而王之地有盡以有盡之地給無已之求其勢必無趙矣故曰此飾說也王必勿與王曰諾樓緩聞之入見於王王又以虞卿之言告之樓緩曰不然虞卿得其一未知其二也夫秦趙構難而天下皆說何也曰我將因强而乘弱乘猶陵今趙兵困於秦天下之賀戰勝𥙷者則必在於秦矣故不若亟割地求和以疑天下慰秦心不然天下將因秦之怒乗趙之敝而𤓰分之分其地如破𤓰然趙且亡何秦之圖王以此斷之勿復計也虞卿聞之又入見王曰危矣樓子之為秦也為秦計深而趙勢危夫趙兵困於秦又割地為和是愈疑天下而何慰秦心哉不亦大示天下弱乎且臣曰勿予者非固勿予而已也秦索六城於王王以六城賂齊齊秦之深讐也嘗爭為帝得王六城并力而西擊秦也齊之聽王不待辭之畢也是王失於齊而取償於秦一舉結三國之親韓魏本趙與國與齊為三而與秦易道也趙王曰善因發虞卿東見齊王王建與之謀秦虞卿未反秦之使者已在趙矣樓緩聞之逃去虞卿傳有次第不同先云秦既解邯鄲與今所衍二十四字同次虞卿謂趙王曰秦之攻王也倦而歸乎止勢必無趙矣次趙王計未定樓緩從秦來止此飾説也次王必勿與樓緩聞之止緩聞之逃去 彪謂虞卿可謂見善明者矣當趙以四十萬覆於長平之下凡在趙庭之臣孰不魄奪氣喪願講秦以偷須臾之寧卿獨為之延慮却願折樓緩之口挫强秦之心反使秦人先趙而講於此亦足以見從者天下之勢七國辯士䇿必中計必得而不失其正唯卿與陳軫有焉賢矣哉
  秦圍趙之邯鄲此九年魏安釐王使將軍晋鄙救趙畏秦止於蕩隂屬河内不進魏王使客將軍辛垣衍稱客則衍他國人仕魏也間入邯鄲間謂微行因平原君為趙王曰秦所以急圍趙者前與齊閔王爭强為帝已而復歸帝以齊故由齊不稱秦亦去之今齊衍閔王字今乃襄王耳史亦誤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貪邯鄲其意欲求為帝趙誠發使尊秦昭王為帝稱謚非當時語秦必喜罷兵去平原君猶豫未有所决此時魯仲連適遊趙㑹秦圍趙聞魏將欲令趙尊秦為帝乃見平原君曰事將奈何矣平原君曰勝也何敢言事百萬之衆折於外今又内圍邯鄲而不去魏王使客將軍辛垣衍令趙帝秦今其人在是勝也何敢言事魯連曰始吾以君為天下之賢公子也吾乃今然後知君非天下之賢公子也梁客辛垣衍安在吾請為君責而歸之平原君曰勝請為召而見之於先生平原君遂見辛垣衍曰東國有魯連先生東國謂齊其人在此勝請為紹介郭璞曰紹介相佑助也而見之於將軍辛垣衍曰吾聞魯連先生齊國之髙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職吾不願見魯連先生也平原君曰勝已泄之矣泄言已白之辛垣衍許諾魯連見辛垣衍而無言辛垣衍曰吾視居此圍城之中者皆有求於平原者也今吾視先生之玉貎非有求於平原君者曷為乆居此元作若圍城之中而不去也魯連曰世以鮑焦周之介士見莊子無從容而死者皆非也其人介故人謂之然今衆人不知則為一身不知者以其抱木死為無以自養不知其非世也明已今亦然彼秦棄禮義而上首功之國也秦制爵二十戰獲首級者計功受爵時所尊上也權使其士虜使其民視民如所虜獲彼則肆然而為帝過而遂正於天下過猶不幸則連有赴東海而死耳元作矣吾不忍為之民也所為見將軍者欲以助趙也辛垣衍曰生助之柰何魯連曰吾將使梁及燕助之齊楚固助之矣辛垣衍曰燕則吾請以從矣若乃梁則吾乃梁人也先王烏能使梁助之邪魯連曰梁未睹秦稱帝之害故也使梁睹秦稱帝之害則必助趙矣辛垣衍曰秦稱帝之害將奈何魯仲連曰昔齊威王嘗為仁義矣率天下諸侯而朝周周貧且弱諸侯莫朝而齊獨朝之居嵗餘周烈王崩諸侯皆弔齊後徃周怒赴於齊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東藩之臣田嬰齊後至則斮之威王勃然怒曰叱嗟嗟咨也而母婢也卒為天下笑故生則朝周死則叱之誠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固猶必然其無足怪辛垣衍曰先生獨未見夫僕乎十人而從一人者寜力不勝智不若邪畏之也魯仲連曰然梁之比於秦若僕邪辛垣衍曰然魯仲連曰然則𥙷吾將使秦王烹醢梁王醢肉醤也辛垣衍快然不說曰嘻亦太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惡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魯仲連曰固也待吾言之昔者鬼侯徐曰鄴縣有九侯城九一作鬼鄂侯鄂屬江夏文王紂之三公也鬼侯有子而好故入之於紂紂以為惡醢鬼侯鄂侯爭之急辦之疾故脯鄂侯文王聞之喟然而歎故拘之於牖里之庫牖里在蒲隂百日而欲令之死曷為與人俱稱帝王卒就脯醢之地也齊閔王將之魯夷維子執䇿而從䇿馬箠也謂魯人曰子將何以待吾君魯人曰吾將以十太牢待子之君夷維子曰子安取禮而來待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廵狩諸侯避舍納衍于字筦鍵筦鑰也鍵其牡避納者示不敢有其國攝衽抱几几所据也視膳於堂下天下已食而聽退朝也魯人投其籥籥鑰同闗下牡也投者下其牡不果納不得入於魯將之薛假涂於鄒當是時鄒君死閔王欲入弔夷維子謂鄒之孤曰天子弔主人必將倍殯柩倍言背之去設北面於南方然後天子南面弔也鄒之羣臣曰必若此吾將伏劍而死故不敢入於鄒鄒魯之臣生則不得事養齊時强二國不納必見代國人不得事老養幼死則不得飯含以珠玉實死者之口曰含此謂鄒含去音然且欲行天下之禮於鄒魯之臣不果納今秦萬乗之國梁亦萬乗之國交有稱王之名睹其一戰而勝欲從而帝之是使三晉之大臣不如鄒魯之僕妾也且秦無已而帝無已言無止之者則且變易諸侯之大臣彼將奪其所謂不肖而予其所謂賢奪其所憎而與其所愛彼又將使其子女讒妾為諸侯妃姬處梁之宫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將軍又何以得故寵乎於是辛垣衍起再拜謝曰始以先生為庸人吾乃今日而知先生為天下之士也吾請去不敢復言帝秦秦將聞之為却軍五十里適㑹公子無忌奪晉鄙軍以救趙擊秦秦軍引而去於是平原君欲封魯仲連魯仲連辭讓者三終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為魯連夀魯連笑曰所元作此貴於天下之士者為人排患釋難解紛亂而無所取也即有所取者是商賈之人也仲連不忍為也遂辭平原君而去終身不復見仲連𫝊有彪謂仲連孔子之所謂逸民非周衰辯者之比也太史公賛之貶矣夫說人者不可一概或委而順之若觸讋或折而服之若仲連然後能濟天下之務不然諛且愎矣
  秦攻趙平原君使人請救於魏信陵君發兵至邯鄲城下秦兵罷虞卿為平原君請益地謂趙王曰夫不鬭一卒不頓一㦸頓劒之頓而解二國患者平原君之力用人之力而忘人之功不可趙王曰善將益之地公孫龍趙人著守白論莊子稱之距是逺甚豈同姓名如公孫𢎞者乎之見平原君曰君無覆軍殺將之功言初封時以公子耳而封以東武城趙國豪傑之士多在君之右右者人道所尊而君為相國者以親也故夫君封以東武城不讓無功不以無功辭之佩趙國相印不辭無能一觧國患欲求益地是親戚受封而國人計功也國人受封必計其功與平原異為君計者不如勿受便平原君曰謹受令乃不受封彪為平原失計於馮亭以挑秦褐幾喪趙國之半馴致邯鄲之圍何功之足論哉然因人成事亦有桑榆之收不可忘也虞卿之請帝王慗賞之舉孫龍之辭明哲讓功之誼皆君子之善言也
  秦攻魏取寜邑秦昭五十年拔寜魏地也徐以為趙非也後志朝歌有寜卿盖秦圍邯鄲魏信陵救之秦怒故觧邯戰而取寜此九年諸侯皆賀趙王使賀三反不得通趙王憂之謂左右曰以秦之強得寜邑以制齊趙諸侯皆賀吾徃賀而獨不得通此必加兵我為之奈何左右曰使者三徃不得通者必所使者非其人也曰諒毅者曰猶有辨士也大王可試使之諒毅親受命而徃至秦獻書秦王曰大王廣地寜邑諸侯皆賀敝邑寡君亦竊嘉之不敢寜居使下臣奉其幣物三至王廷而使不得通使若無罪願大王無絶其歡若使者有罪願得請之秦王使使者報曰吾所使趙國者小大皆聽吾言則受書幣若不從吾言則使者歸矣諒毅對曰下臣之來固大承大國之意也豈敢難大王若有以令之請奉而衍西字行之無所敢疑於是秦王乃見使者曰趙豹平原君數欺㺯寡人趙能殺此二人則可若不能殺請令率諸侯受命邯鄲城下欲戰而言受命謙辭也諒毅曰趙豹平原君親寡君之母弟也猶大王之有葉陽涇陽君也史注葉陽一作華陽華陽芉 -- or 𦍋 ?戎也此言葉陽為王之母弟則非戎矣葉不可作華大王以孝治聞於天下衣服衍使字之便於體膳㗖之嗛於口㗖食也膳之可食者集韻慊惬也未嘗不分於葉陽涇陽君葉陽君涇陽君之車馬衣服無非大王之服御者臣聞之有覆巢毁卵而鳯凰不翔刳胎焚夭夭么同小也而麒麟不至今使臣受大王之令以還報敝邑之君畏懼不敢不行無乃傷葉陽君涇陽君之心乎秦王曰諾勿使從政諒毅曰敝邑之君有母弟不能教誨以惡大國請黜之勿使與政事以稱大國秦王乃喜受幣而厚遇之彪謂諒毅可謂有専對之材矣觀其辭令如見晉叔向鄭子産相與周旋於一堂之上而折論豹勝之事何甚似蕭同叔子也毅其深於春秋者乎是舉也不辱君命不失秦之心與觸讋同𫝊可也
  趙使姚賈約韓魏韓魏衍以字友之茅舉元作舉茅舉趙人為姚賈謂趙王曰賈也王之忠臣也韓魏欲得之故友之將使王逐之而已因受之今王逐之是韓魏之欲得而王之忠臣有罪也故王不如勿逐以明王之賢而折韓魏之招元作招之
  謂皮相國趙相曰以趙之弱而據之建信君據猶任建信趙幸臣涉孟蓋為横者與建信異趣故趙讎之之讎然者何也以從為有功也齊不從建信君此從如字知從之無功建信者安能以無功惡秦哉惡猶害也從有功乃能害秦耳不能以無功惡秦則且出兵助秦攻魏以楚趙分齊為從無功則反助秦不則分齊齊雖不為從然與秦爭衡故助秦則分齊之地分分其地則是强畢矣言建信圖强之計盡於此建信春申從春申悼襄四年主從約發議於此時也則無功而惡秦言楚趙合則雖未見功而有害秦之形秦合元作分秦見二國合亦與齊合齊亡魏則有功而善秦齊本不從建信今秦來合故助之攻魏以善之故兩君者奚擇有功之與𥙷無功為知哉兩齊趙也趙知據建信而不知其不合楚不能成功齊不從建信而不知其合楚足以成功不知所擇也
  謂皮相國曰魏殺吕遼魏臣秦所重也而衛兵亡其比陽屬南陽衛附秦者也故魏殺秦重衛為之亡魏之鄙以危之而梁危河間封不定而趙元作齊時魏趙欲以封文信而不果文信不得志文信吕不韋也莊襄元年封此十七年也未得河間故不得志三晉倍之憂也文信欲得河間必伐趙韓魏趙之與國故其憂倍今魏恥未滅言嘗分衛之憂趙患又起患文信也文信之憂大矣文信為三晉之憂齊不從不與山東約從三晉之心疑矣疑從之不可合憂大者不計而講元作御名下同言趙必求和於秦不待計也心疑者事秦急秦魏之講不待割而成凡講必割地今急於成不待已割蓋先講也秦從楚魏攻齊獨吞趙趙近秦秦攻之不待楚魏齊趙必俱亡矣此說欲趙以河間廣文信封也下有一章合此
  魏使人因平原侯請從於趙三言之趙王不聽出遇虞卿曰為人必語從為為我虞卿入王曰今者平原君為魏請從寡人不聽其於子何如虞卿曰魏過矣王曰然故寡人不聽虞卿曰王亦過矣王曰何也曰凡强弱之舉事强受其利弱受其害今魏求從而王不聽是魏求害而王辭利也臣故曰魏過王亦過虞卿𫝊有 彪謂虞卿之所言皆為不倍道非反覆揣摩為人緩𩔖人也從之利害正爾雖微平原之託卿亦必云爾終之趙利魏亦利矣唯不能必趙聽已從而先有輕發則是有受害之形也
  平原君謂馮忌後稱外臣知非趙人曰吾欲北伐上黨出兵攻燕何如馮忌對曰不可夫以秦將武安君公孫起乗七勝之威勝趙而與馬服之子戰於長平之下大敗趙師因以其餘兵圍邯鄲之城趙以亡敗之餘衆守破軍之敝守敝守守邯戰而秦罷於邯鄲之下趙守而不可㧞然者言所以然攻難而守者易也今趙非有七克之威也而燕非有長平之禍也今七敗之禍未復而欲以罷趙罷音疲攻强燕是使弱趙為强秦之所以攻而使强燕為弱趙之所以守而强秦以休兵休息之兵承趙之敝此乃强吳之所以亡而弱越之所以霸故臣未見燕之可攻也平原君曰善哉
  平原君謂平陽君曰公子牟魏公子即下魏牟若莊子所稱中山者不與應侯同時游於秦且東而辭應侯東歸魏應侯曰公子將行矣獨無以教之乎曰且微君之命命之也臣固且有効於君夫貴不與富期而富至富不與梁肉期而梁肉至粱肉不與驕奢期而驕奢至驕奢不與死亡期而死亡至累世以前坐此者多矣應侯曰公子之所以教之者厚矣僕得聞此僕平原自稱不忘於心願君之亦勿忘也平陽君曰敬諾彪謂此言者富貴之金石也有能書諸紳銘之凡杖勒之盤盂則何亡國敗家之有
  説張相國盖梁人相趙嘗懷梁而鄙趙者曰君安能少趙人而令趙人多君少多猶薄原君安能憎趙人而令趙人愛君乎夫膠漆至黏也而不能合逺鴻毛至輕也而不能自舉夫飄於清風舉鴻毛以見膠漆則横行四海故事有簡而功成者因也今趙萬乘之強國也前漳滏後志滏水在鄴右常山左河間北有代帶甲百萬嘗抑强秦元作齊此言蘇秦從時也四十餘年而秦不得所欲由是觀之趙之於天下也不輕今君易萬乗之强趙而慕思不可得之小梁不可復得歸也意者相國以罪亡梁與臣竊為君不取也君曰善君字誤自是之後衆人廣坐之中未嘗不言趙人之長者也未嘗不言趙俗之善者也
  建信君貴於趙公子魏牟過趙趙王迎之顧反至坐迎客面之有顧則反前有尺帛且令工人以為冠工見客來也困避趙王曰公子乃驅後車幸以臨寡人願聞所以為天下魏牟曰王能重王之國若此尺帛則王之國大治矣趙王不說形於顔色曰先王元作生不知寡人不肖使奉社稷豈敢輕國若此魏牟曰王無怒請為王説之曰王有此尺帛何不令前郎中以為冠王曰郎中不知為冠魏牟曰為冠而敗之奚虧於王之國虧猶捐而王必待工而後乃使之今為天下之工所與治國之人或非也社稷為虛戾先王不血食而王不以與工乃與幼艾趙歧曰艾羙好且王之先帝帝王皇人君之尊稱此與稱秦孝公為先王者同也駕犀首駕驂以御馬喻也陳軫傳言衍與燕趙之王有故蓋衍雖相魏實趙任之為外相也而驂馬服以與秦角逐角有鬬爭意秦當時避元作適其鋒今王憧憧徃來不絶貌乃輦建信以與强秦角逐臣恐秦王之輢元作掎輢車旁也以輦喻故云
  或謂建信君君之所以事王者色也葺之所以事王者智也葺趙人名色老而衰智老而多以日多之智而逐衰惡之色君必困矣建信君曰奈何曰並驥而走者五里而罷音疲乘驥而御之不倦而取道多君令葺乘獨斷之車不與之分治御獨斷之勢以居邯鄲令之内治國事外刺諸侯刺言探候其事則葺之事有不言者矣所治者多不暇悉言於上君因言王而重責之葺之軸令折矣不勝多事之任建信君再拜受命入言於王厚任葺以事而元作能重責之未期年而葺亡走矣彪謂奸人之不可知甚矣智知所無奈何彼厚任以事葺以為不世之遇矣殫力畢慮恐不給焉而不知建信之困之也故國有姧人賢智之得全者寡矣
  苦成常未詳謂建信君曰天下公從公猶同而獨以趙惡秦言從者皆惡秦也而世獨言趙何也魏殺吕遼元作遺從上文而天下交之天下惡秦秦重遼故殺遼而諸國交之然則秦惡魏深矣今收河間不封文信於是與殺吕遼何以異文言亦秦所重今不與地秦必惡趙君唯飾元作釋懼秦覺也偽文信侯虛與之河間猶且知之也如是秦猶知其不善已况收河間乎從而有功乎何患不得收河間從而無功收河間何益也
  希寫趙人見建信君建信君曰文信侯之於僕也甚無禮秦使人來仕僕官之丞相使為丞相官屬爵五大夫文信侯之於僕也甚矣其無禮也言已待之厚彼不宜無禮希寫曰臣以為今世用事者不知商賈建信君悖然曰足下卑用事者而高商賈乎曰不然夫良商不與人爭買賣之賈而謹司時司伺同時賤而買雖貴已賤矣時貴而賣雖賤已貴矣昔者文王衍之字拘於牖里而武王羇於玉門項羽紀成臯北門注玉門此事不經見卒斬紂之頭而懸於太白者旗名是武王之功也今君不能與文信侯相杭以權而責文信侯少禮臣竊為君不取也
  魏□音介元作魀字者無之謂建信君曰人有置係蹄者用繩以罥獸蹄而得虎虎怒決蹯而去蹯獸足虎之情非不愛其蹯也然而不以環寸之蹯害七尺之軀者權也今有國非直七尺軀也而君之身於王非環寸之蹯也言王且以愛國故去之願公之熟圖之也
  秦攻趙鼔鐸之音聞於北堂希卑趙人曰夫秦之攻趙不宜急如此此召兵也兵趙兵内應者蓋以鼓鐸為信必有大臣欲衡者耳衡即横王欲知其人旦日贊羣臣而□之賛者羙其事以開說者先言横者則其人也建信君果先言横
  齊人李伯見孝成王成王說之以為代郡守而居無幾何人告之反孝成王方饋不墮食饋餽同方食而祭不墮失筯異矣無幾何告者復至孝成王不應已乃使使者伯之使言齊舉兵擊燕恐其以擊燕為名而以兵襲趙故發兵自備今燕齊已合臣請要其敝兩國戰必有一疲因以兵邀撃之而地可多割自是之後為孝成王從事於外者無自疑於中者
  為齊獻書趙王曰臣一見而能令王坐而天下致名實元作寳即下致也而臣切怪王之不試見臣而窮臣也窮猶困也困於不得見羣臣必多以臣為不能者故王重見臣也重猶難以臣為不能者非他欲用王之兵者也非若無也則交有所偏者也言賣趙與諸國為私非然則智不足者也非然則欲以天下之重恐王而取行者也王畏懼之必行其說臣以齊循事王王能亡燕能亡韓魏能敗秦能孤秦臣以衍為字齊致尊名於王天下熟敢不致尊名於王臣以齊致地於王天下熟敢不致地於王臣以齊為王求名於燕及韓魏熟敢辭之臣之能也其前可見已言可見於未効之前齊先重王故天下盡重王衍重也王無齊天下必盡輕王也秦之強以無齊衍之字故重王燕韓魏自以無齊故重王趙得齊故四國無齊今王無齊獨安能無重天下猶四國重趙故勸王無齊者非智不足則不忠者也非然則欲用王之兵成其私者也非然則欲輕王以天下之重取行於王者也非然則位尊而能卑者也願王之熟慮無齊之利害也
  趙使趙莊合從欲代齊齊請効地趙因賤趙莊齊明為謂趙王曰齊畏從人之合也故効地今聞趙莊賤張懃貴懃蓋敗從者齊必不効地矣趙王曰善乃召趙莊而貴之
  翟章從梁來甚善趙王趙王三延之以相翟章辭不受田駟謂柱國韓向柱國楚官蓋趙亦有曰臣請為卿刺之客若死客謂章則王必怒而誅建信君疑其殺章欲以専事建信君死則卿必為相矣建信君不死以為交終身不敝以殺章故建信交之卿因以徳建信君矣
  馮忌為廬陵君孝成母弟見趙記謂趙王曰王之逐廬陵君為燕也王曰吾所以重者無燕秦也無如二國對曰秦王以虞卿為言而王不逐也前事耳非今今燕一以廬陵君為言而王逐之是王輕強秦而重弱燕也王曰吾非為燕也吾固將逐之然則王逐廬陵君又不為燕也行逐愛弟行所行又兼無燕秦臣竊為大王不取也
  馮忌請見趙王行人見之馮忌接手交兩手元作免首欲言而不敢王問其故對曰客有見人於服子者未詳已而請其罪服子曰公之客獨有三罪望我而笑是狎也談語而不稱師是倍也倍言背其師交淺而言深是亂也客曰不然夫望人而笑是和也言而不稱師是庸說也言之常者人所同稱非必師也交淺而言深是忠也昔者堯見舜於草茅之中席隴畆席設席而廕庇桑桑之能庇人者於之取廕隂移而受天下𫝊伊尹負鼎俎而千湯姓名未著而受三公使夫交淺者不可以深談則天下不𫝊而三公不得也衍趙王曰三字今外臣交淺而欲深談可乎王曰請奉教於是馮忌乃談此忌初見之談也應在平原謂馮忌之上然亦得為此史本其初言之故因舊
  客見趙王曰臣聞王之使人買馬也有之乎王曰有之何故至今不遣王曰未得買馬之工也對曰王何不遣建信君乎王曰建信君有國事又不知相馬曰王何不遣紀姬乎王曰紀姬婦人也不知相馬對曰買馬而善何補於國王曰無補於國買馬而惡何危於國王曰無危於國對曰然則買馬善而若惡皆無危補於國然而王之買馬也必將待工今治天下舉錯非也舉置也有舉有置國家為虛戾而社稷不血食然而王不待工而與建信君何也趙王未之應也客曰燕郭之法有所謂桑雍者雍癰同桑中有蠧則外碨磈如人之癰王知之乎王曰未之聞也所謂桑雍者便辟左右之人及夫人優愛孺子也優饒也言愛之甚一曰倡此皆能乗王之醉昏而求所欲於王者也是能得之於内則大臣為之枉法於外矣故日月暉於外其賊在於内說林訓月照天下食於詹諸謹備其所憎而禍在於所愛彪謂王斗魏牟及此三士其言若出一口所謂理義人心之所同然者與至於此章肆直而慈惠尤可喜可愛有國有家者宜寘之座右
  悼襄王孝成子元年始皇三年丁巳
  秦召春平侯及平都皆趙人因留之泄元作世秦人為之謂文信侯曰春平侯者趙王之所甚愛也而郎中甚妬之故相與謀曰春平侯入秦秦必留之故謀而入之秦今君留之是空絶趙而郎中之計中也故君不如遣春平侯而留平都侯春平侯者言行於趙王必原割趙以事君而贖平都侯文信侯曰善因於接意而遣之趙記二年有
  幽王悼襄子元年 始皇十二年丙寅
  文信侯出走始皇十年免相就國十二年徙蜀飲酖死與司空馬不韋吏也之趙趙以為守相守假官也馬為之秦下甲而攻趙司空馬説趙王曰文信侯相秦臣事之為尚書秦官屬少府習秦事今大王使守小官習趙事請為大王設秦趙之戰設者無其事施陳為之而親觀其熟勝趙熟與秦大曰不如民熟與之衆曰不如金錢粟熟與之富曰弗如國熟與之治曰不如相熟與之賢曰不如將熟與之武曰不如律今熟與之明曰不如司空馬曰然則大王之國百舉而無及秦者大王之國亡趙王曰卿不逺趙而惠教以國事願於因計因非正為之猶秦王謂陳軫以其餘為寡人計也司空馬曰大王裂趙之半以賂秦秦不接刃而得趙之半秦必說内惡趙之守秦雖說於得地趙猶有守之者秦所患也外恐諸侯之救秦必受之患於有守有救則其受之不得不急奏受地而郤元作郗兵趙守半國以自存秦銜賂以自強山東必恐亡趙自危趙亡則五國有唇亡之憂諸侯必懼懼而相救則從事可成臣請為大王約從從事成則是大王名亡趙之半實得山東以敵秦秦不足亡趙王曰前日秦下甲攻趙趙賂之以河間十二縣地削兵弱卒不免秦患今又割趙之半以強秦力不能自存因以亡矣願卿更計更猶易司空馬曰臣少為秦刀筆謂為尚書也筆以書札刀削其不當者以官長而守小史其官之長任之為吏未嘗為兵為猶治也馬謙言元作百請為大王悉趙兵以遇與秦接戰趙王不能將不用馬為將司空馬曰臣効愚計大王不用是臣無以事大王願自請猶乞骸骨司空馬去趙渡平原平原津令列女𫝊有趙津吏蓋此官也郭遺勞而問秦兵下趙上客從趙來趙事何如cq=6司空馬言其為趙王計而不元作勿用趙必亡平原令曰以上客料之趙何時亡司空馬曰趙將武安君李牧期年而亡若殺武安君不過半年趙王之臣有韓倉者以曲合於趙王曲不正也其交甚親其為人疾賢妬功臣今國危亡王必用其言武安君必死韓倉果惡之惡牧王令人代使趙葱顔聚代牧武安君至使韓倉數之數列其罪曰將軍戰勝王觴將軍將軍為夀於前上趙王夀而捍匕首刃名盖其首如漢鹽鐵論荆軻懐數年之謀而事不就者尺八不足恃也捍衛也誣其以首自衛如欲刺王然當死武安君曰繓牧名病鉤短傴如鉤身大臂短不能及地起居不敬起居問王起居也拜不及地為不敬恐懼死罪於前不敬者其罪死故以此懼故使工人為木村以接手上若不信繓請以出示出之袖中以示韓倉狀如振梱梱就也蓋為木接手可以就地因以舉身也集韻梱門橛也又梱拊也與楎同音袞犂轅也疑此木𩔖此故名纒之以布願公入明之韓倉曰受命於王賜將軍死不赦臣不敢言武安君北面再拜賜死拜賜死之命縮劒將自誅縮當作摍集韻引也抽也乃曰人臣不得自殺宫中過元作遇衍空字馬門宫門趨甚疾此言牧之知禮也而史言牧不受命捕得斬之不知遷捨此何所聞而云乎出誃元作許門也誃别也右舉劒將自誅臂短不能及銜劒徴之於柱以自刺徴猶驗也口銜劒不自知其可死即柱以為驗也武安君死五月趙亡此七年誅牧降秦八年邯鄲為秦平原令見諸公必為之言曰嗟嗞乎嗞亦嗟也司空馬又以謂元作為司空馬逐於秦非不智也去趙非不肖也趙去司空馬而亡國國亡者非無賢人不能用也元在秦䇿彪謂從横之説皆有所偏而從人欲合六弱以攻一强其勢若可為也患諸侯之不一耳使諸侯而明於事變不惑小利不脩小怨併力合慮而西雖不可以大有為其於蹵秦有餘惜乎當時不知此也自蘇秦死從約不堅秦兵四出諸侯挫於走北其氣奪矣司空馬欲以此時割趙之半説秦而反其兵因以復合天下之從豈不謬哉夫以全趙猶惴惴不自保彼安能守半趙以自存乎秦有并吞天下之心雖得半趙不盡不止而何以說之諸侯勢去自春申不能從以難秦司空馬獨能之乎故趙幽之亡罪在用韓倉而殺李牧無與司空馬平原令非篤論也
  秦使王翦攻趙趙使李牧司馬尚禦元作御之李牧數破走秦軍殺秦將桓齮王翦惡之乃多與趙王寵臣郭開等金使為反間曰李牧司馬尚欲與秦反趙以多取封於秦趙王疑之使趙葱及顔㝡史作聚代將斬李牧廢司馬尚後五元作三月王剪因急擊大破趙殺趙軍虜趙王遷及其將顔㝡遂滅趙牧傳有
  凡六十三章











  戰國䇿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戰國策卷七
  宋 鮑彪 注
  自髙陵以東盡河東河内南有陳留及汝南之召陵隠彊新汲西華長平潁川之舞陽郾許傿陵河内之開封中牟陽武酸棗卷
  桓子
  智伯索地於魏桓子魏桓子弗予任章魏人曰何故弗予桓子曰無故索地故弗予任章曰無故索地鄰國必恐重欲無厭重猶多天下必懼君予之地智伯必驕驕元作憍而輕敵鄰國懼而相親以相親之兵待輕敵之國智氏之命不長矣周書曰將欲敗之必姑輔之將欲取之必姑與之君不如與之以驕智伯君何釋以天下圖智氏釋猶舍也何舍此而不為而獨以吾國為智氏資元作質舍此不圖適足為智氏來伐之資君曰善乃與之萬家之邑一智伯大説因索蔡臯狼元作梁於趙趙弗與因圍晉陽韓魏反於外趙氏應之於内智氏遂亡
  文侯桓子之孫元年威烈王二年丁巳
  韓趙相難韓索兵於魏曰願得借師以伐趙魏文侯曰曰寡人與趙兄弟不敢從趙又索兵以攻韓文侯曰寡人與韓兄弟不敢從二國不得兵怒而反已乃知文侯已講於已也二國不伐知魏和之皆朝魏
  樂羊為魏將而攻中山其子在中山中山之君烹其子而遺之羮樂羊坐於幕下而啜之啜飲也盡一柸文侯謂覩師贊魏人曰樂羊以我之故食其子之肉贊對曰其子之肉尚食之其誰不食樂羊既罷中山文侯賞其功而疑其心彪謂樂羊所謂隠忍以成就功名者也子則既烹矣敵人遺之羮將以亂其心也有如不忍而以慈愛沮其殺敵之心則大事去矣何救於亡子故羊忍為此以怒衆而成功乃其情非恝然無以天性為者也覩師贊之言其謗書之渠乎雖然羊之義視分羮為有餘比覆醢為不足使其投柸慷慨一皷而攄家國之憤亦收功必矣介胄之士未可望之以聖人之地也
  西門豹為鄴令鄴屬魏郡而辭乎魏文侯文侯曰子往矣必就子之功而成子之名西門豹曰敢問就功成名亦有術乎文侯曰有之矣郷邑老者而先受坐之士老者坐先於衆子入而問其賢良之士而師事之求其好掩人之美而掦人之醜者而參驗之夫物多相𩔖而非也幽莠之㓜也似禾莠禾下生草幽言其色茂元作驪牛之黄也似虎黧黒黄色也驪乃深黒馬耳白骨疑象武夫𩔖玉武夫石似玉此皆似之而非者也
  文侯與虞人期獵虞人掌山澤之官是日飲酒樂天雨文侯將出左右曰今日飲酒樂天又雨公將焉之文侯曰吾與虞人期獵雖樂豈可不一㑹期哉昔與之期今徃㑹之乃往身自罷之魏於是乎始强
  魏文侯與田子方飲酒而稱樂音岳文侯曰鍾聲不比乎比猶協左髙言左方之聲田子方笑文侯曰奚笑子方曰臣聞之君明則樂官音洛以治官為樂不明則樂音今君審於聲審言聴之察臣恐君之聾於官也文侯曰善敬聞命彪謂周襄世主無如魏文侯之賢者夫其師友淵源有子夏子方之徒誘誨規切之雖欲無賢可得乎然則用真儒無敵於天下信矣
  武侯文侯子元年 安王十六年乙未
  魏武侯與諸大夫浮於西河稱曰河山之險不亦信固哉王鍾侍坐元作王曰此晉國之所以强也若善脩之則霸王之業具矣吳起對曰吾君之言危國之道也而子又附之是重危也武侯忿然曰子之言有說乎吳起對曰河山之險信不足保也是霸王之業不從此也昔者三苗之居左有𥙷彭蠡之波彭蠡湖在豫章彭澤右有洞庭之水汶元作文山在其南而衡山在其北衡南岳在長沙湘南恃此險也為政不善而禹放逐之衍夫字夏桀之國左天門之隂後志髙都有天井闗注云戰國策桀居天門即此闗也而右天谿之陽今按天門即史太華伊闕彼言右故此言左之隂天谿即河濟彼言左故此言右之陽盧睪在其北地缺伊洛出其南孔曰伊水出陸渾洛水之上洛有此險也然為政不善而湯伐之殷紂之國左孟門太公世家注晉山險而右漳滏元作釜前帶河後被山有此險也然為政不善而武王伐之且君親從臣而勝降城城非不髙人民非不衆也然而可得并者政惡故也從是觀之地形險阻奚足以霸王矣武侯曰善吾乃今日聞聖人之言也西河之政專委之子矣起專有小異
  惠王武侯子元年烈王六年辛亥
  魏公叔痤為魏將而與韓趙戰澮北說文澮水出靃山西南入汾此二年敗韓馬陵敗趙于懷禽樂祚趙將魏王說郊迎以賞田百萬禄之閑田以待賞冇功者公叔痤反走再拜辭曰夫使士卒不崩直而不倚直直前倚邪行棟撓而不避者撓折也喻敵之壓已此吳起餘教也臣不能為也前脉形地之險阻脉見其幽形見其顯決利害之備使三軍之士不迷惑者巴寧爨襄之力也二人下所謂能士縣賞罰於前使民昭然信之於後者王之明法也見敵之可也皷之不敢怠倦者臣也王特為臣之右手不倦賞臣可也若以臣之有功臣何力之有乎王曰善於是索吳起之後賜之田二十萬巴寧爨襄田各十萬王曰公叔豈非長者哉既為寡人勝强敵矣又不遺賢者之後不掩能士之迹公叔何可無益乎故又與田四十萬加之百萬之上使百四十萬故老子曰聖人無積盡以為人已愈有既以與人既亦盡也已愈多公叔當之矣彪謂公叔此言何其似魏絳也方之郤至驟稱其伐彼已隘矣
  魏公叔痤病惠王往問之曰公叔病即不可諱死者人之所不能避故云將奈社稷何公叔痤對曰痤有御庶子此公族官别於國官及太子官公孫鞅願王以國事聴之也為弗能聴勿使出境王弗應出而謂左右曰豈不悲哉以公叔之賢而謂寡人必以國事聴鞅不亦悖乎公孫痤死公孫鞅聞之已𦵏西之秦孝公受而用之秦果日以强魏日以削此非公叔之悖也惠王之悖也悖者之惠固以不悖者為悖商君傳畧同
  衍韓字圍梁秦獻公二十三年戰少梁此九年燕趙救之謂山陽君楚宣策言此人正同時也曰秦戰而勝三國秦必過周韓而有梁三國而勝秦三國之力雖不足以攻秦足以拔鄭新鄭鄭近梁故云計者為梁計不如構三國以攻秦元在趙策
  龐葱與太子質於邯鄲魏太子謂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疑之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矣龐葱曰夫市之無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鄲去大梁也遠於市而議臣者過於三人矣願王察之也元作矣王曰寡人自為知言不信人於是辭行而讒言先至後太子罷質果不得見史不害太子質事以下章年時因舊次之於此
  梁王魏嬰史作罃音相近觴諸侯於范臺此十五年魯衛宋鄭君來朝酒酣請魯君舉觴魯共公魯君興避席擇言擇善而言曰昔者帝女蓋堯舜女令儀狄博物志言禹時人作酒而美進之禹禹飲而甘之遂疏儀狄絶㫖酒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其國者齊桓公夜半不嗛嗛口有所銜也言不喜食易牙太公世家注維巫字乃煎熬元作敖燔炙燔火爇物調和五味而進之桓公食之而飽至旦不覺飽而寢安曰後世必有以味亡其國者晉文公得南之威未詳三日不聴朝遂推南之威而遠之曰後世必有以色亡其國者楚王登强臺而望崩山左江而右湖以臨彷徨自上觀下曰臨集韻彷徨仿佯仿佯徙倚也其樂忘死遂盟强臺而弗登曰後世必有以髙臺陂池書注澤障曰陂停水曰池亡其國者蓋莊王云今主君之尊儀狄之酒也主君之味易牙之調也左白台而右閭須皆美人南威之美也前夾林而後蘭臺强臺之樂也臺山林地缺皆在其國有一於此足以亡其國今主君兼此四者可無戒與梁王稱善相屬彪謂魯周公之後也其教澤存焉故齊仲孫湫曰猶秉周禮韓起亦曰周禮盡在魯矣仲尼氏作縉紳先生萃馬於是特為中國禮義之邦觀魯君之所稱說則周孔之澤深矣舉觴一時而為天下萬世之明戒魯君豈非賢君哉
  魏惠王起境内衆將太子申而攻齊客謂公子理申弟也之傅曰何不令公子泣王太后止太子之行事成則樹徳不成則為王矣太子年少不習於兵田朌宿將也而孫子臏也善用兵戰必不勝不勝必禽公子爭之於王王聴公子公子必封不聴公子太子必敗敗公子必立立必為王也彪謂止太子之行正誼也而志於樹徳為王則譎矣故夫譎正之間不容髮人論議豈不或出於正言未卒而譎隨唯其心不正之故也
  魏太子自將過宋外黄外黄徐子劉向别録徐子外黄人曰臣有百戰百勝之術太子能聴臣乎太子曰願聞之客曰固願効之今太子自將攻齊大勝并莒則富不過有魏而貴不益為王為王之外無加也若戰不勝則萬世無魏此臣之百戰百勝之術也太子曰諾請必從公之言而還客曰太子雖欲還不得矣彼利太子之戰攻而欲滿其意者衆希賞也太子雖欲還恐不得矣太子上車請還其御曰將出而還與比同不如遂行遂行與齊人戰而死卒不得魏元在宋策魏記三十年有彪謂此申生伐臯落之例晉國之覆轍也里克之諌惠王非忘之而忍為之故孟子謂之不仁
  齊魏戰於馬陵齊大勝魏殺太子申覆十萬之軍魏王召恵施而告之曰夫齊寡人之讎也怨之至死不忘國雖小吾常欲悉起兵而攻之何如對曰不可臣聞之王者得度法度而霸者知計今王所以告臣者疏於度而遠於計王固先屬怨於趙記三十年伐趙趙告急於齊齊救趙伐魏而後與齊戰今戰不勝國無守戰之備王又欲悉起而攻齊此非臣之所謂也謂謂得度知計王若欲報齊乎則不如因變服不為人君服折節而朝齊楚王必怒矣威王王游人而合其鬭游謂使人游二國之間也則楚必伐齊以休楚而伐罷齊罷音疲則必為楚禽矣是王以楚毁齊也魏王曰善乃使人報於齊願臣畜而朝畜自比犬馬也田嬰許諾張丑曰不可戰不勝魏此設辭也而得朝禮與魏和而下楚此可以大勝也勝謂不敗耳非戰勝今戰勝魏覆十萬之軍而禽太子申臣萬乘之魏而甲秦楚居二國之上此其暴戾定矣言二國謂齊暴戾決矣且楚王之為人也好用兵而甚務名終為齊患者必楚也田嬰不聽遂納魏王而與之並朝齊侯再三趙氏醜之楚王怒自將而伐齊趙應之大敗齊於徐州彪謂施之策齊楚如視白黒數一二可謂明矣而不能止太子之將何耶豈言之而不聴耶以施之智其於䇿馬陵之戰不勞慮矣張丑者亦施之倫與
  恵施為齊元作韓魏交為猶合令太子鳴魏記唯申及赫名餘不名為質於齊王欲見之魏王朱倉魏人謂王曰何不稱病臣請說嬰子曰魏王之年長矣今有疾公不如歸太子以徳之不然公子髙在楚楚將内而立之是齊抱空質而行不義也
  襄王忠王子元年 赧王三十五年丁亥
  魏恵王死𦵏有日矣天大雨雪至於牛目駕車用牛故以及其目為深𠉀壊城郭且為棧道而𦵏羣臣多諫太子者曰雪甚如此而䘮行民必甚病之官費又恐不給請㢮期㢮解也昔約今解更日太子曰為人子而以民勞與官費用之故而不行先王之䘮不義也子勿復言羣臣皆不敢言而以告犀首犀首曰吾未有以言之也未得其說以説是其唯惠公乎施也請告惠公惠公曰諾駕而見太子曰𦵏有日矣太子曰然惠公曰昔王季厯𦵏於楚山之尾灓水齧其墓灓漏流也見棺之前和和棺兩頭木文王曰嘻先君必欲一見羣臣百姓也夫故使灓水見之於是出而為之張朝張幕帟如朝廷然百姓皆見之三日而後更𦵏此文王之義也今𦵏有日矣而雪甚及牛目難以行太子為及日之故得毋嫌於欲亟𦵏乎願太子更日先王必欲少留而扶社稷安黔首也秦稱民黔首非此時語也故使雪甚因㢮期而更為日為猶撰此文王之義也若此而弗為意者羞法文王乎太子曰甚善敬㢮期更擇日惠子非徒行其說也又令太子未𦵏其先王而因又説文王之義説文王之義以示天下豈小功也哉
  徐州之役楚敗齊也齊宣十年此二年犀首謂梁王曰何不陽與齊而隂結於楚二國恃王衍齊字必戰齊戰勝楚而與乗之與齊乗楚必取方城之外楚戰勝齊衍敗字而與乗之是太子之讎報矣太子申
  蘇子為趙合從説魏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鴻溝項羽紀注詳在滎陽陳汝汝水出𢎞農入淮南有許鄢昆陽邵陵舞陽鄢下並屬潁川新郪屬南陽東有淮潁水出潁川陽城水出㤗山蓋縣即陳留外黄煑棗無疎西有長城之界滎陽卷縣冇長城經陽武到宻北有河外卷衍燕酸棗地方千里名雖小然而盧田廡舍盧田間屋廡堂下周屋曽無所芻牧牛馬之地居人多故人民之衆車馬之多日夜行不休已無以異於三軍之衆行人多故如軍陳臣竊料之大王之國不下於楚然横人訹元作謀史作怵王外交强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國患國謂魏不被其禍謂横人夫挾强秦之勢以内刧其主罪無過此者且魏天下之强國也大王天下之賢主也今乃有意西面而事秦稱東藩築帝宫為秦築宫備其廵幸受冠帶受服於秦祠春秋助秦祭臣竊為大王愧之臣聞越王勾踐以散卒三千散則非梟勇禽夫差於干遂武王卒三千人革車三百乘斬紂於牧之野豈其士卒衆哉誠能振其威也今竊聞大王之卒武力二十餘萬蒼頭二十萬蓋以青帕首項紀注士卒皂巾奮擊二十萬厮徒十萬車六百乗騎五千疋此其過越王勾踐武王遠矣今乃刧於羣臣之説而欲臣事秦夫事秦必割地効質故兵未用而國已虧矣凡羣臣之言事秦者皆姦臣非忠臣也夫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偷取一旦之功偷茍且也而不顧其後破公家而成私門外挾强秦之勢以内刧其主以求割地願大王之熟察之也周書曰綿綿不絶綿薄弱也蔓蔓元作縵若何蔓延也若縵則無文之稱耳若何言不可奈何毫毛不㧞喻樹之萌將成斧柯柯斧柄前慮不定後有大患將奈之何大王誠能聴臣六國從親專心并力則必無强秦之患故弊邑趙王肅侯使使臣獻愚計奉明約在大王詔之魏王曰寡人不肖未甞得聞明教今主君以趙王之詔詔之敬以國從
  張儀欲并相秦魏儀相魏在此十三年故謂魏王曰儀請以秦攻三川王以其問約南陽約謂使韓以此與魏韓氏亡史厭韓史之亡者名厭謂趙獻與厭俱在楚曰公何不以楚佐儀求相之於魏韓恐亡必南走楚儀兼相秦魏則公亦必并相楚韓也儀因獻得相必徳獻楚得韓儀必緩攻韓亦徳獻也
  魏王將相張儀犀首弗利故令人謂韓公叔曰張儀已合秦魏矣其言曰魏攻南陽秦攻三川韓氏必亡且魏王所以貴張子者欲得地也則韓之南陽舉矣子盍少委焉請以事委衍以為衍功有功魏乃任之則秦魏之交可廢矣魏任衍則聴其所為如此則魏必圖秦而棄儀收韓而相衍公叔以為然因而委之犀首以為功果相魏衍傳有
  楚許魏六城與之伐齊而存燕張儀欲敗之謂魏王曰齊畏三國之合也楚魏燕必反燕地此齊宣因喪伐燕所得以下楚楚衍趙字必聽之而不與魏六城是王失謀於楚而樹怨衍而字於齊秦也齊遂伐趙趙魏鄰也伐之以動魏取乗邱屬㤗山收侵地虚頓邱危頓邱屬濮陽楚破南陽九夷疑當為九嶷内沛豫州郡内言入其地許鄢陵危王之所得者新觀也屬魏郡而道涂宋衛為制言雖得新觀路所從出又限二國事敗為趙驅敗謂楚不與也楚不與則齊伐趙亡將及魏故奔走援之事成功縣宋衛成謂楚與之地受地必由二國縣言輕重繋之魏王弗聽也張儀告公仲令以饑故賞韓王以近河外賞猶勸也韓時饑因勸之就粟於河外河外近魏故魏恐韓王宣惠也魏王懼問張子張子曰秦欲救齊韓欲攻南陽秦韓合而欲攻南陽無異也言無他且以遇卜王兩君相遇則講信修睦故遇者相好也王不遇秦韓之卜也決矣決無他疑韓以魏不與秦遇知其惡我必合秦而攻魏魏王遂尚遇秦信韓尚言欲之甚廣魏救趙廣猶心廣體胖云樂之也此著書者述其遇秦之効魏昔懼而今心廣又能止齊伐趙也元作尺楚人遽於革下地缺革豈鬲邪遽傳遽楚以傳來許地魏斥之也伐齊之事遂敗
  張儀惡陳軫於魏王曰軫善事楚為求壤地也甚刀衍之字左華未詳謂陳軫曰儀善於魏王魏王甚愛之公雖百説之猶不聽也公不如以𥙷儀之言為資而反於楚王反言報之王懷王陳軫曰善因使人先言於楚軫自是如楚
  張儀欲窮陳軫時在楚令魏王召而相之來將倍元作悟音背之將行其子陳應止其公之行公翁同項羽紀注謂父曰物之湛者湛謂其謀之深不可不察也鄭彊出秦彊自秦出在楚曰應為智言能止其父夫魏欲絶楚齊必重迎公軫在楚必合齊而魏欲離之故迎軫郢中不善公者欲公之去也必勸王多公之車王楚懐公至宋道稱疾而毋行使人謂齊王曰魏之所以迎我者欲以絶齊楚也齊王曰子東使東來齊無之魏而見寡人也請封子因以魯侯之車迎之以甞所迎魯侯者迎之重之也
  張儀欲以魏合於秦韓而攻齊楚恵施欲以魏合於齊楚以案兵人多為張子於王所所猶處恵子謂王曰小事也謂可者謂不可者正半况大事乎以魏合於秦韓而攻齊楚大事也而王之羣臣皆以為可不知是其可也如是其明邪亡羣臣之智術也亡得無也如是其同邪是其可也未如是其明也而羣臣之智術也又非皆同也是其有半塞也塞不明所謂刧王者失其半者也事不明而欲王必從是刧王也王而從之失其半矣
  衍子字儀以秦相魏齊楚怒而欲攻魏雍沮魏人謂張子曰魏之所以相公者以公相則國家安而百姓無患今公相而魏受兵是魏計過也齊楚攻魏公必危矣張子曰然則奈何雍沮曰請令齊楚解攻雍沮謂齊楚之君閔懐曰王亦聞張儀之約秦王乎曰王若相儀於魏齊楚惡儀必攻魏魏戰而勝是齊楚之兵折而儀固得魏矣若不勝衍魏字魏必事秦以持其國必割地以賂王若欲復攻秦攻齊楚其弊不足以應秦二國甞戰今必弊故不能當秦此儀之所以與秦王隂相結也今儀相魏而攻之是使儀之計當於秦也非所以窮儀之道也齊楚之王曰善乃遂解攻於魏
  哀王襄王子元年 慎靚王三年癸夘
  𥙷張儀臣𥙷謂齊王曰王不如資韓朋與之逐張儀於魏魏因相犀首齊使相之因以齊魏廢韓朋而相公叔以伐秦公仲聞之必不入於齊據公於魏此士言其効也齊廢公仲而逐儀故公仲據儀不合齊是公無患此士計非先逐儀不能得衍合魏非合魏不能廢朋朋怒則復善儀矣於此然後知公仲之名朋也 元在韓策
  陳軫為秦使於齊過魏求見犀首犀首謝陳軫辭不之見陳軫曰軫之所以來者事也公不見軫軫且行不得待異日矣犀首乃見之陳軫曰公惡事乎何為飲食而無事衍無事必來四字犀首曰衍不肖不能得事焉何敢惡事陳軫曰請移天下之事於公犀首曰奈何陳軫曰魏王使李從李從趙人以車百乗使於楚公可以居其中而疑之公謂魏王曰軫教衍臣與燕趙故矣言與之故數令人召臣也曰無事必來今臣無事請謁而往無久言不久於彼旬五之期期以十日五日王必無辭以止公公得行因自言於庭曰臣急使燕趙言有急事出使急約車為行具行所當具犀首曰諾謁魏王魏王許之即明言使燕趙諸侯客聞之皆使人告其王曰李從以車百乗使楚犀首以車三十乗使燕趙齊王聞之恐後天下得魏恐得魏後於諸侯以事屬犀首犀首受齊事魏王止其行使初以無事請行今有齊事魏亦且任之故止之燕趙聞之亦以事屬犀首楚王聞之曰李從約寡人今燕齊趙皆以事因犀首魏為主約故諸侯因衍以合魏犀首必欲寡人寡人欲之乃倍李從而以事因犀首從與衍皆為魏約耳而因衍者衆故楚亦因之背從者欲專於衍也魏王曰所以不使犀首者以為不可不可任今四國屬以事寡人亦以事因焉犀首遂主天下之事復相魏復言得四國又相魏也非已相罷而又復衍傳有在張儀初相之後彪謂軫之所言惟此有七國捭闔風氣不然醇乎醇矣
  齊王將見燕趙楚之相於衛約外魏不親之魏王懼恐其謀伐魏也告公孫衍公孫衍曰王與臣百金臣請敗之王為約車載百金犀首期齊王至之日度其至衛之日先以車五十乗至衛間齊行人𥙷以百金間私見之以請先見齊王乃得見因久坐安從容談二國之相怨謂齊王曰王與三國約外魏魏使公孫衍來今久與之談是王謀三國也齊王曰魏王聞寡人來使公孫子勞寡人寡人無與之語也三相之相不元作不相信齊王之遇遇事遂敗按上章張儀將相魏犀首以計去之乃得相而儀實相魏四歳則所謂以計去之在儀欲相之初衍得相宜在儀復相秦之時也
  魏令公孫衍請和於秦綦毋恢教之語曰無多割和成固有秦重和以與王遇和不成則後必莫能以魏合於秦者矣衍已悟秦故
  公孫衍為魏將與其相田需元作繻從下章及史不善季子末詳為衍謂梁王曰獨不見夫服牛驂驥乎不可以行百步今王以衍為可使將故用之也而聽相之計是服牛驂驥也牛馬俱死而不能成其功王之國必傷矣願王察之彪謂此用賢而使不肖間之之説也而衍也非其人也
  犀首田盼欲得齊魏之兵以伐趙梁君與田侯閔王不欲犀首曰請國出五萬人不過五月而趙破田盼曰夫輕用其兵者其國易危易用其計者其身易窮公今言破趙太易恐有後咎犀首曰公之不慧也夫二君者固已不欲矣今公又言難以懼之是趙不伐而二士之謀困也二士衍盼且公直言易而事已去矣夫難構而兵結田侯梁君見其危又安敢釋卒不我予乎田盼曰善遂勸兩君聽犀首犀首𥙷二字田盼遂得齊魏之兵兵未出境梁君田侯恐其至而戰敗也悉起兵從之大敗趙氏
  犀首見梁居曰臣竭力盡智欲以為王廣土取尊名田需從中敗君王又聽之是臣終無成功也需亡臣將侍需侍臣請亡王曰需寡人之股掌之臣也猶股肱為子之不便也殺之亡之毋謂天下何内之無若羣臣何也内謂親之稱羣臣則衍與焉今吾為子外之令毋敢入子之事入猶與入子之事者吾為子殺之亡之胡如胡猶何犀首許諾於是東見田嬰與之約結召文子田文而相之魏身相於韓身衍之身蘇代為田需説魏王曰臣請問文之為魏孰與其為齊也王曰不如其為齊也衍之為魏孰與其為韓也衍隂晉人時屬韓故下蘇代説昭魚亦云王曰不如其為韓也衍而字蘇代曰衍將右韓而左魏右言助之力文將右齊而左魏二人者將用王之國舉事於世中道而不可中道猶中立也言不能兩全二國王且無所聞之矣不聞所以救之王之國雖滲言浸㣲浸弱如漏器然樂而從之可也言如漏器尚足樂雖從二子可也然從二子必亟亡不得如是也王不如舍需於側舍猶厝以稽二人者之所為二人者曰需非吾人也需非二人之黨吾舉事而不利於魏需必挫我於王二人者必不敢有外心矣二人者之所為之利於魏與不利於魏王厝需於側厝措同以稽之臣以為身利身王身而國便於事王曰善果厝需於側彪謂哀王於是亦有人君之言不亡需是也惜其不旋踵需不入衍之事蘇代入之矣待衍如是可也如得賢而付之閫外若此者不亦殆乎
  史舉即甘茂所事非犀首於王犀首欲窮之謂張儀曰請令王讓先生以國衍以此説儀使之為已解舉故舉後見之王為堯舜矣而先生弗受亦許由也衍因令王致萬户邑於先生弗受國故致邑張儀説因令史舉數見犀首王聞之而弗任也任猶信也舉既非之而數見之故王疑之史舉不辭而去
  楚王攻梁南韓氏因圍黄元作薔下同成恢魏人為犀首謂韓王曰疾攻黄楚師必進矣魏不能支交臂而聽楚韓氏必危故王不如釋黄魏無韓患必與楚戰戰而不勝大梁不能守而又況存黄乎若戰勝兵罷敝罷音疲大王之攻黄易矣
  張儀為秦連横説魏王曰魏地方不至千里卒不過三十萬人地四平諸侯四通條遠輻湊如木枝四分而四方湊之如輻於轂無有名山大川之限從鄭至梁不過百里從陳至梁二百餘里馬馳人趨不待倦而至梁言陳鄭所至皆平地南與楚境西與韓境北與趙境東與齊境卒戍四方它國境或有山川闗塞唯梁無之皆以卒戍守守亭障者參列十里一亭障隔也築城壘為之粟糧漕庾漕水運庾水漕倉不下十萬魏之地勢故戰塲也魏南與楚而不與齊則齊攻其東東與齊而不與趙則趙攻其北不合於韓則韓攻其西不親於楚則楚攻其南此所謂四分五裂之道也且夫諸侯之為從者以安社稷尊主强兵顯名也合從者一天下約為兄弟刑白馬以盟於洹水之上以相堅也夫親昆弟同父母尚有爭錢財而欲恃詐偽反覆蘇秦之餘謀其不可以成亦明矣大王不事秦秦下兵攻河外拔卷衍燕酸棗刧衛取晉陽則趙不南趙不南則魏不北魏不北則從道絶主從者趙故不言其它則大王之國欲求無危不可得也秦挾韓而攻魏韓刧於秦不敢不聽秦韓為一國魏之亡可立而須也此臣之所為大王患也為大王計莫如事秦事秦則楚韓必不敢動無楚韓之患則大王髙枕而卧國必無憂矣且夫秦之所欲弱莫如楚而能弱楚者莫若魏楚雖有富大之名其實空虚其卒雖衆多然而輕走易北不敢堅戰悉魏之兵南面而伐勝楚必矣夫虧楚而益魏攻楚而適秦適猶歸内嫁禍安國此善事也大王不聽臣秦甲出而東伐雖欲事秦而不可得也且夫從人多奮辭猶大言而寡可信説一諸侯之王出而乗其車約一國而成反而取封侯之基是故天下之游士莫不日夜搤腕搤把腕手也瞋目瞋張目也切齒言之力也以言從之便以説人主人主覽其辭牽其説惡得無眩哉臣聞積羽沈舟羣輕折軸衆口鑠金故願大王之熟計之也魏王曰寡人憃愚前計失之請稱東藩築帝宫受冠帶祠春秋効河外儀傳在諸國之先彪謂魏邇秦而無阻固凡横人之辭若可聽唯魏也故儀先之魏一摇而諸國動矣敗從之約魏其過與使魏而繹其説曰秦豈能有愛於我哉兵來不除道何為以説客先之是知其不可而訹我也且我事秦安得高卧而無憂哉如是展轉計之則儀之辭屈矣魏不摇諸侯將又曰彼魏四達之國又邇於秦彼猶堅約不動我何懼乎秦如是則諸侯一矣惜魏之不知出此也
  齊魏約而伐楚以董慶為質於齊楚攻齊大敗之而魏弗救田嬰怒將殺董慶盱夷皆魏人謂田嬰曰楚攻齊大敗之而不敢深入者以魏為將内之於齊言縱楚使深入乃擊之也而擊其後今殺董慶是示楚無魏也魏怒合於楚齊必危矣不如貴董慶以善魏而疑之於楚也
  張儀走之魏傳言秦武元年羣臣惡之乞之梁此九年魏將迎之張丑諌於王欲勿内不得於王王不聽也張丑退復諌於王曰王亦聞老妾事其主婦者乎子長色衰重嫁而已重猶再今臣之事王若老妾之事其主婦者魏王因不納張儀彪謂丑之自比若此豈可望以士君子之行哉哀王聴其説是亦魏媪之耄者耳
  衍魏字文子田文田需周霄孟子時有此人至是三十年矣相善欲罪犀首犀首患之謂魏王曰今所患者齊也嬰子言行於齊王王欲得齊則胡不召文子而相之彼必務以齊事王王曰善因召文子而相之犀首以倍田需周霄二人雖善文今衍薦文文必善衍善衍則復背其所善
  魏王令恵施施自孟子時至是亦三十餘年之楚令犀首之齊鈞二子者言恩禮之等乗數鈞車乗之數將測交也測猶卜也視何國厚吾使因知其厚我 下衍楚王聞之四字施因令人先之楚言曰魏王令犀首之齊恵施之楚鈞二子者將測交也施欲楚之厚已楚王聞之因郊迎恵施
  田需貴於魏王恵子曰子必善左右今夫楊横樹之則生倒樹之則生折而樹之又生然使十人樹楊一人拔之則無生楊矣故以十人之衆樹易生之物然而不勝一人者何也樹之難而去之易也今子雖自樹於王而欲去子者衆則子必危矣
  田需死昭魚謂蘇代曰田需死吾恐張儀薛公犀首之有一人相魏者代曰然則相者以誰而君便之也昭魚曰吾欲太子之自相也代曰請為君北見梁王必相之矣昭魚曰奈何代曰若其為梁王若汝也代請説君昭魚曰奈何對曰代也從楚來昭魚甚憂代曰君何憂曰田需死吾恐張儀薛公犀首有一人相魏者代曰勿憂也梁王長主也必不相張儀張儀相魏必右秦而左魏薛公相魏必右齊而左魏犀首相魏必右韓而左魏梁王長主也必不使相也王曰然則寡人孰相以史補王曰下八字代曰莫如太子之自相是三人皆以太子為非固相也固猶久皆將務以其國事魏而欲丞相之璽印也以魏之强而持三萬乗之國輔之魏必安矣故曰不如太子之自相也遂北見梁王以此語告之太子果自相魏記九年有
  周㝡善齊翟强善楚二子者欲傷張儀於魏張子聞之因使其人儀之人為見者嗇夫見者㝡與强見王也間見者間以伺候之因無敢傷張子此九年儀再相魏時
  周㝡入齊魏不善之秦王怒令姚賈讓魏王㝡蓋秦所置以相魏者魏王為之為㝡蓋秦亦怒㝡之去魏謂秦王曰魏之所以為王通天下者以周㝡也今㝡遁寡人入齊齊無通於天下矣齊秦為敵魏既以㝡通天下於秦則外齊矣今㝡入齊天下不知以謂魏使之之齊敗齊事因不通齊矣敝邑之事王亦無齊累矣齊納魏所不善則可以絶之大國欲急兵伐齊則趣趙而已促使應秦也魏不善最而言為最所以自為也按此姚賈與始皇所問之人相去八十餘年高誘欲以為陳賈若此人者可也蓋陳舜後得為姚姓而孟子與秦武魏哀時猶相及獨以毁韓非相毁之人為此人則年時相絶大遠矣可乎哉
  秦召魏相信安君史不書信安君不欲往蘇代為説秦王武或昭曰臣聞之忠不必黨為信安説疑於黨之黨不必忠今臣願為大王陳臣之愚意恐其不忠於下吏自使有要領之罪要領斬刑也願大王察之今大王令人執事於魏謂别置相以代信安以完其交臣恐魏交之益疑也將以塞趙也信安必右趙者秦召而代之欲魏不通趙臣又恐趙之益勁也交魏益堅夫魏王之愛習魏信也甚矣魏信即信安省言之其智能而任用之也厚矣其畏惡尊嚴秦也明矣惡猶憚今王之使人入魏而不用則王之使人入魏無益也若用用秦所使魏必舍所愛習而用所畏惡此魏王之所不安也夫舍萬乗之事而退謂去相位此魏信之所難行也夫令人之君處所不安令人之相行所不能以此為親則難久矣臣故恐魏交之益疑也且魏信舍事亦去信也則魏元作趙之謀者必曰舍於秦此舍猶棄奪其愛習是秦棄魏也秦必令其所愛信者用趙是趙存而我亡也我魏也秦本欲塞趙而云然此魏自疑之辭非必秦意趙安而我危也則上有野戰之氣將與秦戰下有堅守之心臣故恐趙之益勁也魏不能獨抗秦必結趙大王欲完魏之交而使趙小心乎不如用魏信而尊之以名魏信事王國安而名尊離王不事之國危而權輕然則魏信之事王也上所以為其主者忠矣下所以自為者厚矣彼其事王必完矣趙之用事者必曰魏氏之名族不髙於我土地之實不厚於我魏信以衍韓字魏事秦秦甚善之國得安焉身得尊焉今我構元作講難於秦兵為招質言於用兵為招為質招言召兵質猶本也為之張本國處削危之形非得計也結怨於外主患於中身處死亡之地非完事也彼將傷其前事而悔過其行冀其利必多割地以深下王下亦事也則是大王垂拱多割地以為利重得地則益重堯舜之所求而不能得也臣願大王察之彪謂堯舜讓天下而何愛於地此時辯士欲重其事而言之過若此者不一也
  樓牾魏人後又作梧約秦魏魏太子為質此十二年朝秦紛彊魏人欲敗之謂太后曰國與還者也還猶反也兩國相與好惡循環不定敗秦而利魏魏必負之負言魏得利而强將不事秦所謂還反負秦之日太子為糞矣即所謂糞之太后坐王而泣使王坐而泣於前王因疑於太子不決遣令之留於酸棗樓子患之昭衍為周之梁樓子告之昭衍見梁王梁王曰何聞曰聞秦且伐魏王曰為期與我約矣言期以太子結約而不遣為此故伐耶曰秦疑於王之約以太子之留酸棗而不之秦秦王之計曰魏不與我約必攻我我與其處而待之見攻不如先伐之以秦强折節而下與國與與國共伐魏臣恐其害於東周不欲正言魏受伐魏與周鄰言周則魏可知元在秦䇿
  秦楚攻圍皮氏亦十三年為魏謂楚王曰秦楚勝魏魏王之恐衍也字見亡也元作矣必合於秦王何不背秦而與魏王魏王喜必内太子豈秦歸太子而攻邪秦恐失楚必効城地於王王雖復與之攻魏可也楚王曰善乃背秦而與魏魏内太子於楚秦恐許楚城地欲與之復攻魏樗里疾怒欲與魏攻楚恐魏之以太子在楚不肯也為疾謂楚王曰外臣疾使臣謁之曰敝邑之王欲効城地前許之未入也而為魏太子之尚在楚也是以未敢王出魏質臣請効之而復固秦楚之交以疾攻魏此疾速也非名楚王曰諾乃出魏太子秦因合魏以攻楚
  魏太子在楚為元作謂樓子□也從太子為質而楚任之於鄢陵楚用事者所封曰公必且待齊楚之合也以救皮氏今齊楚之理必不合矣彼翟子强也魏人仕齊之所惡於國者無公矣無如鄢陵其人皆欲合齊秦外楚以輕公人翟之人公必謂齊王曰魏之受兵非秦實首伐之也楚惡魏之事王也故勸秦攻魏齊王故欲伐楚此士言齊本自欲爾而又怒其不已善也必令魏以地聽秦而為和以强子之强言儀往日有秦韓之重齊王惡之而魏王不敢據也言魏襄為齊逐儀今以齊秦之重外楚以輕公臣為公患之鈞之出地以為和於秦也鈞言齊與楚豈若由楚乎秦疾攻楚衍楚字還兵魏王必懼公因割元作寄汾北以與秦而為和汾北魏地鄢陵宜因其懼使割予秦此所謂由楚合親以孤齊秦趙魏合秦楚重公公必為相矣臣意秦王與樗里疾之欲之也臣請為公説之乃謂樗里子曰攻皮氏此王之首事也首言主兵而不能拔天下且以此輕秦且有皮氏於以攻韓魏利也樗里子曰吾已合魏矣無所用之故史書未拔而解對曰臣願以鄙心意公意猶度公無以為罪有皮氏國之所大利也而以與魏公終自以為不能守也故以與魏今公之力有餘守之於守為有餘何故而弗有也樗里子曰奈何曰魏王之所恃者齊楚也所用者樓□翟强也今齊王謂魏王曰欲講攻於齊言欲講秦攻秦皆於我夫魏求救欲講而已而齊兼言攻故下言主兵主兵之辭也是弗救也楚王怒於魏之不用樓子而使翟强為和也和齊秦怨顔已絶之矣怨魏欲絶之見於顔色魏王之懼也見亡以有亡形而懼翟强欲合齊秦外楚以輕樓□此强之和樓□欲合秦楚外齊以輕翟强公不如按魏之和按謂主之使人謂樓子曰子能以汾北與我乎請合於楚外齊以重公也此吾事也疾言此事吾所欲為樓子與楚王必疾矣言應之速又謂翟子子能以汾北與我乎强亦魏人必為合於齊外衍於字楚以重公也翟强與齊王必疾矣是公外得齊楚以為用内得樓□翟强以為佐主魏言之故言内何故不能有地於河東乎言且得皮氏按此蓋樓□在楚欲因楚和秦以息攻鄢陵不順也故此士説之又説樗里凡其辭兩言齊楚翟樓示無所偏也而於楚獨曰吾事則是為樓子也
  獻書秦王曰臣竊聞大王之謀出事於梁謂攻之謀恐不出於計矣非得計也願大王之熟計之也梁者山東之要也腰人身之中有虵於此兵法所謂率然擊其尾其首救擊其首其尾救擊其中身首尾皆救今梁者天下之脊也夫秦攻梁者是示天下要斷山東之脊也要猶欲是山東首尾皆救中身之時也山東見亡必恐恐必大合山東尚强臣見秦之必大憂可立而待也臣竊為大王計不如南出事於南方謂楚其兵弱天下不必能救地可廣大言秦地國可富兵可强主可尊王不聞湯之伐桀乎試之弱宻須氏試謂先之以其弱可必克也周紀注宻須在安定隂宻以為武教得宻須氏而湯知服桀矣今秦欲與山東為讎不先以弱為武教兵必大挫國必大憂秦果南攻藍田鄢郢藍田秦地疑衍文彪謂攻伐先後理正應爾故司馬錯為秦議以伐蜀為先而我蓺祖欲平太原諸國亦先平蜀
  魏秦伐楚秦昭六年與魏韓共攻楚此十八年魏王不欲樓縷謂魏王曰王不與秦攻楚楚且與秦攻王王不如令秦楚戰王交制之緩時為秦計耳故明年相秦
  昭王哀王子元年赧王二十年丙寅
  秦敗東周與魏戰於伊闕殺犀武此三年魏令公孫衍乗勝而留於境乗言因秦勝我留而與之講若秦既去則無及已請卑辭割地以講於秦為竇屢魏人謂魏王曰臣不知衍之所以聽於秦之少多然而臣能半衍之割而令秦講於王王曰奈何對曰王不若與竇屢闗内侯侯於闗内耳此時未為爵而令之趙王重其行而厚奉之因揚言曰聞周魏令竇屢已割魏於奉陽君而聽秦矣因趙講秦夫周君竇屢奉陽君之與穰侯貿首之仇也今行和者竇屢也制割者奉陽君也太后恐其不因穰侯也后穰侯之姊而欲敗之必以少割請合於王而和於東周與魏也
  秦約趙而伐魏魏王患之芒卯曰王勿憂也臣請發張倚魏人使謂趙王恵文曰夫鄴寡人固形元作刑弗有也形猶勢也髙注為刑法雖通而此書多作形今大王收秦而攻魏寡人請以鄴事大王趙王喜召相國而命之曰魏王請以鄴事寡人使寡人絶秦相國曰收秦攻魏利不過鄴今不用兵而得鄴請許魏張倚因謂趙王曰敝邑之吏効城者已在鄴矣大王且何以報魏趙王因令閉闗絶秦秦趙大惡芒卯應趙使曰敝邑所以事大王者為完鄴也今効元作郊鄴者使者之罪也卯不知也趙王恐魏承秦之怒遽割五城以合於魏而支秦此六年書卯以詐重者此也 彪謂此馮亭上黨之事也恵文失之於魏孝武失之於韓雖所喪敗有寡多之差其貪而不明真父子也
  芒卯謂秦王曰王之士未有為之中者也中謂用事於諸國之中猶内應云臣聞明王不背元作咠中而行王之所欲於魏者長平元作羊下同屬汝南王屋在河東垣縣東北洛林即蘇代所謂林中河南宛陵林鄉也之地也王能使臣為魏之司徒本周官此所謂為之中則臣能使魏獻之秦王曰善因任以為魏之司徒謂魏王曰王所患者上地也上流之地近秦秦之所欲於魏者長平王屋洛林之地也王獻之秦則上地無憂患因請以下兵東擊齊攘地必逺矣魏王曰善因獻之秦地入數月而秦兵不下魏王謂芒卯曰地入數月而秦兵不下何也芒卯曰臣有死罪雖然臣死則契折於秦折毁也言不可有責於秦王無以責秦王因赦其罪臣為王責約於秦乃之秦謂秦王曰魏之所以獻長平王屋洛林之地者欲以下大王之兵東擊齊也今地已入而秦兵不可下臣則死人也雖然後山東之士無以利事王者矣秦王懼然曰國有事未贍元作澹下兵也贍給也今以兵從後十日秦兵下芒卯并將秦魏之兵以東擊齊啟地二十二縣
  蘇代元作秦下同拘於魏欲走而之齊元作韓魏氏閉闗而不通齊使蘇厲為之謂魏王曰齊請以宋地時未舉宋此侵代所得耳封涇陽君而秦不受也夫秦非不利有齊而得宋地然其所以不受者不信齊王與蘇代也疑其善魏今秦見齊魏之不合衍也字如此其甚也則齊必不欺秦而秦信齊矣齊秦合而涇陽君有宋地則非魏之利也故王不如復東蘇代使得之齊秦必疑齊而不聽也夫齊秦不合天下無憂伐齊成則地廣矣齊無秦而魏伐之可以得地蘇傳有在齊伐宋之前
  五國伐秦成澤之伇此十年無功而還其後齊欲伐宋而秦禁之齊令宋郭之秦請合而以伐宋秦王許之魏王畏齊秦之合也欲講於秦謂魏王曰秦王謂宋郭曰分宋之城服宋之强者六國也乗宋之敝而與王爭得者王齊閔楚魏也請為王母楚楚之伐魏也而王獨舉宋王之伐宋也請剛柔而皆用之宋强宋弱皆必代之如宋者欺之不為逆殺之不為讎者也王無與之講以取地既已得地又以力攻之期於㗖宋而已矣臣聞此言而竊為王患元作悲秦必且用此於王矣用楚伐魏又必且刧元作曰王以求地既已得地又且以力攻王又必謂王衍曰字使王輕齊齊魏之交已醜惡也又且收齊以東索於王秦甞用此於楚矣又甞用此於韓矣願王之深計之也秦善魏不可知也已言不可信故為王計太上伐秦其次賔秦其次堅約而詳講與國無相讎也秦齊合國不可為也已王其聽臣也必無與講與秦講秦權重魏魏冉明熟元作孰言慮此明且熟故有謂元作又為足下或人謂魏王為足下傷秦者傷猶不敢顯也恐秦覺之天下可令伐秦則隂勸而弗敢圖也見天下之傷秦也則先鬻與國而以自解也言與國為之非我也天下可令賔秦則為刧於與國而不得已者天下不可則先去背諸國也而以秦為上交以自重也如是人者鬻王以為資者也而焉能免國於患免國於患者必窮三節而行其上上不可則行其中中不可則行其下下不可則明不與秦而生以殘秦生猶進言伐之不已使秦皆無百怨百利唯已之曽安已止曽則也言使秦見殘不擇利害唯務止魏之殘以自安也令天元作足下鬻之以合於秦所謂鬻王以秦為上交者是免國於患者之計也臣何足以當之雖然願足下之論臣之計也燕齊讎國也兩國自宣閔易昭再世相讎秦兄弟之交也燕齊與秦合讎國以伐婚姻猶兄弟也此士欲為魏合燕齊以伐秦臣為之苦矣言伐秦之難而已為之黄帝戰於涿鹿之野而西戎之兵不至禹攻三苖而東夷之民不赴元作起言帝王用兵猶有不從者不經見以燕齊伐秦黄帝之所難也而臣已致燕甲而起齊兵矣臣又編事三晉之吏奉陽君孟甞君韓珉元從口周㝡周韓餘為徒與為徒友從而下之恐其伐秦之報也又身自醜於秦與秦惡扮之扮并也握也言合諸國請焚天下之秦符者臣也次𫝊焚符之約者臣也𫝊之諸國元作欲使五國約閉秦闗者臣也不通秦奉陽君韓餘為既和矣蘇脩朱嬰此皆三晉之吏皆隂在邯鄲臣又説齊王而往敗之敗宋郭合秦之約天下共講因使蘇脩游天下之語游揄揚之而以齊為上交蓋詐兵請伐魏兵齊兵臣又爭之以死而果西因蘇脩重報脩在邯鄲齊之西也報以齊不伐魏臣非不知秦權元作勸之重也然而所以為之者為足下也彪謂此非蘇代不能也故史言代復約從親如蘇秦時獨所謂行其上不可則行其中下為不可用也夫伐秦不勝竄走求成之不給安能賔之諸侯見其敗輕之矣豈有聽其堅約之説哉盖代之計専以伐之為上而游辭以見其多䇿耳計不出於此也
  葉陽君趙人約魏魏王將封其子謂魏王曰王甞身濟漳朝邯鄲抱葛孽元作薛隂成以為趙養邑供養之邑而趙無為王有也王能又封其子河元作問陽姑宻元作衣趙恵文十三年有與此語同云封李兌子則葉陽者兌之封乎臣為王不取也魏王乃止恵文十三年此十年
  秦使趙攻魏魏謂趙王恵文曰攻魏者亡趙之始也昔者晉人欲亡虞而先伐虢伐虢者亡虞之始也故荀息以馬與璧假道於虞宫之竒諫而不聽卒假晉道晉人伐虢反而取虞故春秋書之以罪虞公今國莫强於趙而并衍齊字秦王賢而有聲者相之并猶兼聲威聲相助也言趙强矣兼得秦助所以為心腹之疾者趙也言秦以趙為疾魏者趙之虢也趙者魏之虞也聽秦而攻魏者虞之為也願王之熟計之也
  秦將伐魏魏王聞之夜見孟甞君本傳齊閔驕故奔魏魏相之此十一年告之曰秦且攻魏子為寡人謀奈何孟甞君曰有諸侯之救則國可存也王曰寡人願子之行也重為之約車百乗孟甞君之趙謂趙王恵文曰文願借兵以救魏趙王曰寡人不能孟甞君曰夫敢借兵者以忠王也王曰可得聞乎孟甞君曰夫趙之兵非能强於魏之兵魏之兵非能弱於趙也然而趙之地不嵗危而民不嵗死而魏之地嵗危而民嵗死者何也以其西為趙蔽也魏在趙西為之蔽秦今趙不救魏魏歃盟於秦歃歠血也是趙與强秦為界也地亦且嵗危民亦且歲死矣此文之所以忠於大王也趙王許諾為起兵十萬車三百乗又北見燕王曰先日公子稱其父嬰甞約兩主之交矣今秦且攻魏願大王之救之燕王曰吾嵗不熟二年矣今又行數千里而以助魏且奈何田文曰夫行數千里而救人者此國之利也今魏王出國門而望見軍雖欲行數千里而助人可得乎燕王尚未許也田文曰臣効便計於王王不用臣之忠計文請行矣恐天下之將有大變也王曰大變可得聞乎曰秦攻魏未能克之也而臺已燔游已奪矣不暇游觀而燕不救魏魏王折節割地以國之半與秦秦必去矣秦已去魏魏王悉韓魏之兵又西借秦兵以因趙之衆以四國攻燕王且何利利行數千里而助人乎利出燕南門而望見軍乎則道里近而輸又易矣輸以餉軍王何利燕王曰子行矣寡人聽子乃為之起兵八萬車三百乗以從田文魏王大說曰君得燕趙之兵甚衆且亟矣秦王大恐割地請講於魏因歸燕趙之兵而封田文彪謂田文可謂善言者矣其說趙也邇而不偪其説燕也直而不倨與夫嚂口虚喝者異矣
  穰侯攻大梁秦昭二十四年攻魏至大梁此十三年乗郢北元作北郢郢楚别邑其北近魏魏王且從從順服也謂穰侯曰君攻楚得宛穰以廣陶攻齊得剛博並屬太山以廣陶攻魏得許鄢陵以廣陶秦王不問者何也以大梁之未亡也今日大梁亡許鄢陵必議議其不當得議則君必窮為君計者勿攻便
  白珪魏人孟子稱之趙岐以為周人非也蓋至是三四十年矣謂新城君曰夜行者能無為姧不能禁狗使無吠已也故臣能無議君於王戎貴於秦王宜為秦王今珪説之豈非珪使魏戎来魏不能禁人議於君也秦䇿段彦語同
  秦攻韓之管後志河南管城注在京縣東北魏王發兵救之昭忌曰夫秦强國也而韓魏壤言地與秦接元作梁不出攻則已若出攻非於韓也必於魏也今幸而於韓此魏之福也王若救之夫解攻者必韓之管也致攻者必魏之梁也魏王不聽曰若不因救韓韓怨魏西合於秦秦韓為一則魏危遂救之秦果釋管而攻魏魏王大恐謂昭忌曰不用子之計而禍至為之奈何昭忌乃為之見秦王曰臣聞明主之聽也不以挾私為政與正同是參行也以諸國參攷而行言參彼已也願大王無攻魏聽臣也秦王曰何也昭忌曰山東之從時合時離何也秦王曰不識也曰天下之合以王之不必也猶言不可測也方攻韓又攻魏是也其離也以王之必也伐一不移伐則諸國知免不急於從也今攻韓之管國危矣未卒而移兵於梁合天下之從無精於此者矣精猶明以為秦之求索必不可支也今為王計者不如制元作齊趙秦已制趙則燕不敢不事秦荆濟不能獨從荆楚濟齊天下爭敵於秦則弱矣言諸國合而競與秦敵則秦弱秦王乃止彪謂鄰國有兵救之䘏鄰之義昭王言是也秦伐韓而魏救之挑秦之禍昭忌之言亦是也要之從約堅則宜救猶救同室之鬬也無從約而救之則是鄊鄰有鬬被髪纓冠而往是豈不可已乎
  芮宋魏人欲絶秦趙之交故令魏氏收秦太后之養地宣太后秦王怒芮宋謂秦王曰魏委國於王委與之而王不受故委國於趙也李郝趙人謂臣曰子言無秦而養秦太后以地是欺我也故敝邑收之秦王怒遂絶趙
  為魏謂楚王頃襄曰索攻魏於秦楚以攻魏索於秦秦必不聽王矣是智困於秦而交疎於魏也楚魏有怨則秦重矣故王不如順天下天下不欲秦伐魏遂伐齊與魏便地言以所得齊地與魏易兩便也兵不傷交不變所欲必得矣
  𤾁之魏人令翟强與秦事𤾁之不欲故推之於强謂魏王曰𤾁之謂之𤾁之與强猶晉人之與楚人也晉人見楚人之急帶劒而緩之楚人惡其緩而急之今鼻之入秦之傳舍酈食其傳注止息𫝊置之舍舍不足以舍之侍衛之盛舍不能容强之入無蘇於秦者言秦輕之無與為樵蘇者强王貴臣也而秦若此其甚安可秦待己巳厚可以不與秦事秦輕强矣欲其重之必令與秦事乃可
  成陽君秦昭十七年入朝者於此知為韓人不疑欲以韓魏聽秦魏王弗利白珪謂魏王曰王不如隂使人説成陽君曰君入秦秦必留君而以多割於韓矣韓不聽秦必留君而伐韓矣故君不如安行安猶徐求質於秦質事有不留之驗乃可入成陽君必不入秦秦韓不衍敢字合則王重矣
  安釐王昭王子元年 赧王三十九年乙酉
  秦敗魏於華華山在𢎞農華隂秦紀作華陽注亭名在宻縣事在此二年走芒卯而圍大梁須賈魏人為魏謂穰侯曰臣聞魏氏大臣父兄皆謂魏王曰初時恵王伐趙戰乎三梁春秋秦取梁漢夏陽也河南有梁周小邑也陳留浚儀大梁為三皆魏地十萬之軍拔邯鄲秦十二年攻趙虜莊賈趙氏不割而邯鄲復歸齊人攻燕殺子之破故國燕不割而燕國復歸燕趙之所以國全兵勁而地不并乎諸侯者以其能忍難而重出地也宋中山數伐數割而隨以亡臣以為此臣魏大臣所稱燕趙可法而宋中山可無為也夫秦貪戾之國而無親蠶食魏盡晉國戰勝睪子地缺割八縣地未畢入而兵復出矣夫秦何厭之有哉今又走芒卯入北地梁之北非郡此非但攻梁也且刧王以多割也王必勿聽也今王循楚趙而講循猶順也以下文考之秦時盖合楚趙共攻魏魏見二國為秦用遂欲講秦不反覆思之也楚趙怒而與王爭事秦秦必受之秦挾楚趙之兵以復攻則國救亡不可得衍也字已願王之必無講也王若欲講必少割而有質亦事驗也不然必欺是臣之所聞於魏也願君之以是慮事也周書曰維命不於常此言幸之不可數也夫戰勝睪子而割八縣此非兵力之精非計之功也天幸為多矣今又走芒卯入北地以攻大梁是以天幸自為常也智者不然臣聞魏氏悉其百縣勝兵以止戍大梁臣以為不下三十萬以三十萬之衆守十仭之城臣以為雖湯武復生弗易攻也夫輕信楚趙之兵陵十仭之城載三十萬之衆而志必舉之臣以為自天下之始分以至於今未甞有之也攻而不能拔秦兵必罷音疲隂必亡隂穰侯别邑則前功必棄矣今魏方疑可以少割收也願君之及楚趙之兵未任於大梁也未以攻梁自任亟以少割收魏魏方疑而得以少割為和必欲之則君得所欲矣楚趙怒於魏之先已講也已兵未至而與秦講必爭事秦從是以散從横之從而君後擇焉擇其所與於從散之後且君之甞割晉國取地也何必以兵哉先割取時不用兵夫兵不用而魏効絳安邑又為隂啟言得二縣以拓隂之封地兩機盡兩謂得縣啟封盡無遺也故宋衛効魏自比二國二國小國也尤憚元作憚尤秦兵出地而小故愈畏秦已合魏合秦而君制之何求而不得何為而不成臣願君之熟計而毋行危也穰侯曰善乃罷梁圍彪謂賈之説不足以已秦也為其為魏也過深而説秦也不切夫以秦為天幸而欲其毋行危也秦豈信之哉秦行是何危之有且其為魏之過深也適足以疑秦豈沮於是哉梁圍之解將别有故非賈力也
  秦敗魏於華魏王且入朝於秦周訴謂王曰宋人有學者三年反而名其母其母曰子學三年反而名我者何也其子曰吾所賢者無過堯舜堯舜名吾所大者無大天地天地名今母賢不過堯舜母大不過天地是以名母也其母曰子之於學者於其所學將盡行之乎願子之有以易名母也子之於學也將有所不行也願子之且以名母為後也今王之事秦尚有可以易入朝者乎願王之有以易之而以入朝為後魏王曰子患寡人入而不出邪許綰為我祝曰入而不出請殉寡人以頭周訴對曰如臣之賤也今人有謂臣曰入不測之淵而必出不出請以一䑕首為汝殉者臣必不為也今秦不可知之國也猶不測之淵也而許綰之首猶䑕首也内王於不可知之秦而殉王以䑕首臣竊為王不取也且無梁孰與無河内急王曰梁急無梁孰與無身急王曰身急曰以三者身上也河内其下也秦未索其下而王効其上可乎王尚未聽也支期曰王視楚王頃襄楚王入秦絶句王以三乗先之先楚至秦楚王不入楚魏為一尚足以捍秦王乃止王謂支期曰吾始已諾於應侯矣今不行者欺之矣支期曰王勿憂也臣使長信侯魏相之善應侯者請無内王王待臣曰支期説於長信侯曰王命召相國長信侯曰王何以臣為支期曰臣不知也王急召君長信侯曰吾内王於秦者寜以為秦邪吾以為魏也支期曰君無為魏計君其自為計且安死乎問何所安安生乎安窮乎安貴乎君其先自為計後為魏計長信君曰樓公將入矣緩也俟其入欲與之議臣今從支期曰王急召君君不行血濺君襟矣長信侯行支期隨其後且見王支期先入謂王曰偽病者乎而見之令王見而辭疾臣已恐之矣長信侯入見王王曰病甚奈何吾始已諾於應侯矣意雖道死行乎雖死於路猶將行長信侯曰王母行矣臣能得之於應侯矣能使應侯止王之行願王無憂彪謂周訴之愛王也甚忠其諭王也甚明賢智人也釐王不能聽而聽支期期豈賢於訴哉盖期之所効者事而訴之所諭者理庸主固可示以事而難以理論也㣲二臣者釐其為楚懐與
  華軍之戰魏不勝秦明年將使段干崇割地而講孫臣並魏人謂魏王曰魏不以敗之上割上謂當其時可謂善用不勝矣而秦不以勝之上割可謂不善用勝矣今處期年乃欲割是羣臣之私計不及也而王不知也且夫欲璽者得秦封受其璽段干子也王因使之割地欲地者秦也而王因使之授元作受璽夫欲璽者制地而欲地者制璽其勢必無魏矣且夫姧臣固皆欲以地事秦以地事秦譬猶抱薪而救火也薪不盡則火不止今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無窮是薪火之説也魏王曰善雖然吾已許秦矣不可以革也革更也對曰王獨不見夫博者之用梟邪猶上善用勝矣欲食則食欲握則握握不食也食者行棊握不行也故史曰便則行不便則止今君刧於羣臣而許秦因曰不可革何用智之不若梟也魏王曰善乃按其行按猶止記四年有
  秦魏為與國齊楚約而欲攻魏魏使人求救於秦冠盖相望秦救不出魏人有唐雎元作且者年九十餘謂魏王曰老臣請出西説秦令兵先臣出可乎魏王曰敬諾遂約車而遣之唐睢見秦王秦王曰丈人芒然乃逺至此甚苦矣魏来求救數矣寡人知魏之急矣唐睢對曰大王已知魏之急而救不至者是大王籌䇿之臣無任矣不堪其事且夫魏一萬乗之國稱東藩受冠帶祠春秋者以為秦之强足以為與也今齊楚之兵已在魏郊矣大王之救不至魏急則且割地而約齊楚王雖欲救之豈有及哉是亡一萬乗之魏而强二敵之齊楚也竊以為大王籌䇿之臣無任矣秦王喟然愁悟遽發兵日夜赴魏齊楚聞之乃引兵而去魏氏復全唐睢之説也説十一年有
  虞卿謂趙王恵文曰人之情寜朝人乎寜朝於人也趙王曰人亦寜朝人耳何故寜朝於人虞卿曰夫魏為從主而違者范痤也魏相今王能以百里之地若萬户之都請殺范痤於魏范痤死則從事可移於趙趙王從也趙王曰善乃使人以百里之地請殺范痤於魏魏王許諾使司徒本周卿此特主徒𨽻者耳執范痤而未殺也范痤獻書魏王曰臣聞趙王以百里之地請殺痤之身夫殺無罪范痤衍痤字薄故也猶細事而得百里之地大利也臣竊為大王美之雖然而有一焉百里之地不可得而死者不可復生也則王必為天下笑矣臣竊以為與其以死人市不若以生人市便元作使也又遺其後相信陵君書曰夫趙魏敵戰之國也趙王以咫尺之書来而魏王輕為之殺無罪之痤痤雖不肖故魏之免相衍望字也甞以魏之故得罪於趙夫國無用臣用言可任者外雖得地勢不能守今能守魏者莫如君矣王聽趙殺痤之後强秦襲趙之欲襲言猶因趙之故態也倍趙之割則君將何以止之此君之累也信陵君曰善遽言之王而出之十一年有與其以死市下元在趙䇿
  魏將與秦攻韓朱已史作無忌謂魏王曰秦與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貪戾好利而無信不識禮義徳行茍有利焉不顧親戚兄弟若禽獸耳此天下之所同知也非所施厚積徳也故太后母也而以憂死秦昭四十二年此十二年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兩弟無罪而再奪之國此其於親戚兄弟若此而又況於仇讎之敵國也今大王與秦伐韓而益近秦臣甚惑之而王弗識也則不明矣羣臣知之而莫以此諌則不忠矣今夫韓氏以一女子承一弱主此十二年桓恵立八年矣内有大亂外安能支强秦魏之兵王以為不破乎韓亡秦有鄭地時鄭亡屬韓與大梁鄰王以為安乎王欲得故地盖甞喪地於韓今欲取之而今負强秦之禍也王以為利乎秦非無事之國也韓亡之後必且便事便事必就易與利就易與利必不伐楚與趙矣是何也夫越山踰河絶韓之上黨而攻强趙則是復閼與之事也先時趙奢敗秦於此秦必不為也若道河内倍鄴朝歌倍音背絶漳滏之水而以與趙兵決勝於邯鄲之郊是受智伯之禍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渉山元作而谷行三千里而攻危隘之塞所行者甚逺而所攻者甚難秦又弗為也若道河外背大梁而右上蔡召陵以與楚兵決於陳郊秦又不敢也故曰秦必不伐楚與趙矣又不攻衛與齊矣韓亡之後兵出之日非魏無攻矣秦故有懐地邢丘之城垝津地缺而以之臨河内河内之共汲莫不危矣秦有鄭地得垣雍秦紀注河内卷有垣雍城決滎澤屬滎陽書注在敖倉東南而水大梁大梁必亡矣王之使者大過矣乃惡安陵氏於秦安陵魏之不欲攻韓者與羣臣異故惡之秦之欲許之久矣許言聽之久言秦之先自惡之然而秦之葉陽昆陽與舞陽髙陵鄰髙陵屬瑯邪此二縣安陵封地以與昆陽葉陽鄰故秦久惡安陵聽使者之惡也隨安陵氏而欲亡之秦繞舞陽之北以東臨許則南國必危矣周紀注南國江漢之間又曰南陽也今詳此時屬韓南國雖無危則魏國豈得安哉且夫憎韓不受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愛南國非也異日者異猶它秦乃在河西晉國之去梁也千里有餘言都絳安邑時河山以䦨元作蘭下同䦨入之䦨有周韓而間之從横元作林横之軍以至於今秦十攻魏五入國中邊城盡拔文臺墮垂都焚勾陽有垂都亭林木伐麋鹿盡而國繼以圍又長驅梁北東至陶衛之郊衛在河淇之間與陶接故范蠡亦云北至乎闞魏記注在東平須昌所亡乎秦者山北山吳華之屬河外河内大縣數百名都數十秦乃在河西晉國之去大梁也尚千里而禍若是矣又況於使秦無韓而有鄭地無河山以䦨之無周韓以間之去大梁百里禍必百此矣異日者從之不成也元作矣楚魏疑而韓不可得而約也今韓受兵三年矣受秦兵秦撓之以講以求地擿撓之韓知亡猶弗聽投質於趙質約也見下而請為天下鴈行頓刄鴈行言以次進以臣之愚觀之則楚趙必與之攻矣此何也則皆知秦欲之無窮也非盡亡天下之兵而臣海内之民必不休矣是故臣願以從事乎王王速受楚趙之約而挾韓衍魏字之質以存韓為務因求故地於韓韓必効之如此則士民不勞而故地得其功多於與秦共伐韓然而無與强秦鄰之禍夫存韓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大時已通韓之上黨於共𡩋使使去音通其道不通它使將為闗也道已通因而闗之出入者賦之賦征取是魏重質韓以其上黨也質有要也共有其賦韓魏共之足以富國韓必徳魏愛魏重魏畏魏韓必不敢反魏韓是魏之縣也魏得韓以為縣則衛大梁河外必安矣衛時已附梁今不存韓則二周必危安陵必易秦輕之也楚趙衍楚字大破衛齊甚畏皆為秦所勝制天下之西鄉而馳秦入朝為臣之日不久記有與上二章相次彪謂言秦之情者衆矣與白於此者也
  秦趙構難而戰長平之役此十七年謂魏王曰不如收元作齊趙而構之秦構者合其戰也收趙而助之趙必與秦合戰王不構趙趙不以毁構矣毁折也言不收趙趙不能以毁折之兵獨與秦合戰而構之秦趙必復鬬鬬必重魏是并制秦趙之事也王欲焉而收齊趙攻荆欲意或欲也欲焉而收荆趙攻齊欲王之東長之也荆齊在魏東不樂屬秦而欲魏為之長待之也待魏之東
  長平之役平都君田單説魏王曰王胡不為從魏王曰秦許吾以垣雍韓所得魏地平都君曰臣以垣雍為空割也魏王曰何謂也平都君曰秦趙久相持於長平之下而無決天下合於秦則無趙合於趙則無秦秦恐王之變也故以垣雍餌王也秦戰勝趙王敢責垣雍之割乎王曰不敢秦戰不勝趙王能令韓出垣雍之割乎韓不畏秦故王曰不能臣故曰垣雍空割也魏王曰善
  樓梧約秦魏將令秦王遇於境謂魏王曰或謂非梧遇而無相無相魏者秦必置相不聽之則交惡於秦聽之則後王之臣自遇之後將皆務事諸侯之能令於王上者言處魏上而能使之從令若秦者且遇於秦而相秦者相秦所置是無齊也獨言齊者時君王后賢與秦敵也秦必輕王之强矣無齊助故有齊者羣臣能得齊事者王不若相之齊必喜是以有齊者與秦遇秦必重王矣
  八年此八月春申未封謂魏王曰昔曹恃齊曹今定陶而輕晉齊伐釐莒釐疑扶風漦而晉人亡曹史曹伯陽十五年背晉宋滅之哀八年繒恃齊而輕越繒禹後屬東海齊和子亂太公田和而越人亡繒哀六年莒人滅鄫與此異鄭恃魏以輕韓魏伐榆闗九域圖在平州界而韓氏亡鄭原恃秦翟以輕晉秦翟年糓大凶而晉人亡原僖二十五年原降使趙衰處原中山恃齊魏以輕趙齊魏伐楚而趙亡中山此五國所以亡者皆有元作其所恃也非獨此五國為然而已也天下之亡國皆然矣夫國之所以不可恃者多其變不可勝數也或以政教不脩上下不輯而不可恃者或有諸侯鄰國之虞而不可恃者或以年穀不登畜積竭盡而不可恃者或化於利化猶移比於患比猶近臣以此知國之不可必恃也今王恃楚之强而信春申君之言以是賔元作質秦而久不可知久猶後即春申君有變是王獨受秦患也即王有萬乗之國即猶是而以一人之心為命也臣以此為不完願王之熟計之也
  魏王問張旄曰吾欲與秦攻韓何如張旄對曰韓且坐而咠亡乎咠胥同待也且割而從天下乎王曰韓且割而從天下張旄曰韓怨魏乎怨秦乎王曰怨魏張旄曰韓强秦乎强魏乎問以何國為强王曰强秦張旄曰韓且割而從其所强與所不怨乎且割而從其所不强與其所怨乎王曰韓將割而從其所强與其所不怨張旄曰攻韓之事王自知矣
  客謂司馬食其魏人音異基曰慮久以天下為可一者慮久熟慮也是不知天下者也欲獨以魏支秦者是又不知魏者也謂兹公指合從之人不知此兩者又不知茲公者也然而茲公為從其説何也從則茲公重不從則茲公輕茲公之處重也不實為期言期於不可必子何不疾及三國方堅也自賣於秦謂隂倍從以收秦利秦必受子不然横者將圖子以合於秦是取子之資資謂從食其所資者從也而以資子之讎也謂横人將以食其之從惡之於秦讎秦也
  秦㧞寜邑此二十年魏王令人謂秦王曰王歸寜邑吾請先天下講元從才從冓下同謂與秦講衍魏字冉曰王無聽無聽其講魏王見天下之不足恃也故欲先講夫亡寜者宜割二寜以求講夫得寜者安能歸寜乎
  秦罷邯鄲攻魏取寜邑吴慶吴人恐魏王之講元從才從冓於秦也謂魏王曰秦之攻王也王知其故乎天下皆曰王近也近親也天下以魏為親秦故外之秦因攻之王不近秦秦之所去去猶逺皆曰王弱也無秦之助王不弱二周言實不弱視二周猶强也秦人去邯鄲過二周而攻王者以王為易制也王亦知弱之召攻乎若講於秦復示弱也
  魏王欲攻邯鄲季梁魏人非莊子所稱聞之中道而反衣焦不申此於行路犯風日故焦焦故不申濡閏乃申耳頭塵不去皆以欲見之速故不暇往見王曰今者臣来見人於大行方北面而恃其駕告臣曰我欲之楚臣曰君之楚將奚為北面曰吾馬良臣曰馬雖良此非楚之路也曰吾用多用所資也臣曰用雖多此非楚路也曰吾御者善此數者愈善而離楚愈逺耳今王動欲成霸王舉欲信於天下恃王國之大兵之精鋭而攻邯鄲以廣地尊名王之動愈數而離王愈逺耳猶至楚而北行也
  周肖疑即霄謂宫他曰子為肖謂齊王王庭曰肖願為外臣令齊資我於魏宫他曰不可是示齊輕也肖魏臣而假重於外是示齊以無魏之重夫齊不以無魏者以害有魏者所不重為無肖是也故公不如示有魏公曰令肖以此説齊之所求於魏者臣請以魏聽齊必資公矣是公有齊以齊有魏也因齊之資以得魏重肖當作霄
  信陵君殺晉鄙救邯鄲破秦人存趙國趙王孝成自郊迎唐雎元作且謂信陵君曰臣聞之曰事有不可知者有不可不知者有不可忘者有不可不忘者信陵君曰何謂也對曰人之憎我也不可不知也吾憎人也不可得而知也人不能知人之有徳於我也不可忘也吾有徳於人也不可不忘也今君殺晉鄙救邯鄲破秦人存趙國此大徳也今趙王自郊迎卒然見趙王卒猝同臣願君之忘之也信陵君曰無忌謹受教彪謂唐睢此十一年求救年已九十餘至是又十年其陳誼益髙所謂耄期稱道不亂者與賢矣
  魏攻管而不下安陵人魏記注召陵有安陵縮髙其子為管守信陵君使人謂安陵君曰君其遣縮髙吾將仕之以五大夫使為持節尉尉之持節者安陵君曰安陵小國也不能必使其民使者自往請使道使者使人道之至縮髙之所復信陵君之命復猶重也信陵言之矣今申之縮髙曰君之幸髙也將使高攻管也夫以父攻子守人大笑也守人其子之人見臣而下是背王也王魏王父教子背亦非君之所喜也敢再拜辭使者以報信陵君信陵君大怒遣大使之安陵曰安陵之地亦猶魏也雖趙猶魏今吾攻管而不下則秦兵及我管在秦東可以扞魏社稷必危矣願君之生束縮髙而致之若君弗致無忌將發十萬之師以告安陵之城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趙主也安陵屬召陵召陵屬魏而此謂成侯為先君盖先時兩屬趙魏故上曰猶魏受詔襄王趙襄子以守此地也手受大府之憲大府謂魏受詔襄子而受魏之憲則此兩屬明矣憲法令也憲之上篇曰子弑父臣弑君有常刑不赦國雖大赦降城亡子以城降人及亡人之子不得與焉今縮髙謹雖辭大位以全父子之義而君曰必生致之是使我負襄王詔而廢大府之憲也雖死終不敢行縮髙聞之曰信陵君為人悍而自用也此辭反必為國禍吾已全已無違元作為人臣之義矣豈可使吾君有魏患也乃之使者之舍刎頸而死信陵君聞縮髙死衍素字服縞素避舍使使謝安陵君曰無忌小人也困於思慮困猶不通失言於君敢再拜釋罪拜所以謝也以安陵釋其罪故謝彪謂縮髙之義直而善處死夫以信陵之愎而好遂髙不死必加兵安陵城破之日固不免死而以此死易一國之命可不謂仁乎
  魏王與龍陽君魏之幸臣共船而釣龍陽君得十餘魚而涕下王曰有所不安乎如是何不相告也對曰臣無敢不安也王曰然則何為涕出曰臣為臣元作王之所得魚也王曰何謂也對曰臣之始得魚也臣甚喜後得又益大今臣直欲棄臣前之所得矣今以臣之凶惡而得為王拂枕席今臣爵至人君走人於庭在庭則人為之趙走避人於途在途則行者避四海之内美人亦甚多矣聞臣之得幸於王也必褰裳而趨大王褰掲也臣亦猶曩臣之前所得魚也臣亦將棄矣臣安能無涕出乎魏王曰誤以不告為誤有是心也何不相吿也於是布令於四境之内曰有敢言美人者族死及其族由是觀之近習之人其摯諂也固矣摯猶進其自羃元作幕元作繁也完矣羃覆也言自芘自結於王今由千里之外欲進美人所効者庸必得幸乎假之得幸庸必為我用乎我謂欲進之人而近習之人相與怒我見有禍未見有福見有怨未見有徳非用智之術也
  或謂魏王王警四疆之内將出兵先令以警之其從於王者凡兵械當從者十日之内備不具者死王因取其游旄旗之旒之舟上繫之之猶於也亦楚以攻秦臣為王之楚王咠臣之反而行行兵春申君聞之謂使者即此説者曰子為我反無見王矣欲其亟反不必見考烈十日之内數萬之衆令涉魏境秦使聞之以告秦王莊襄秦王謂魏王曰大國有意必来以是而足矣秦恐楚魏合故言魏兵自足不待楚也今詳春申在時魏嵗受秦兵唯此三十年年忌率五國攻秦可當此語此及下二章元在韓䇿
  魏鞅魏人為魏説謂春申曰人皆以楚為强而君用之弱也其於鞅也不然先君者先春申用亊之人二十餘年未甞見攻今秦欲踰兵於鄳元作澠隘之塞魏記所謂冥阨注楚險塞或以為江夏郢縣不使假道兩周倍韓以攻楚不可倍者背此昔者所以未甞見攻今則不然魏且旦暮亡矣不能愛其許鄢陵與梧梧屬楚國此時為魏割以與秦相去百六十里言秦伐楚之近不須假道臣之所見者秦楚鬬之日近元作也
  安邑之御史死其次恐不得也輸人輸安邑里名為之謂安邑令曰公孫綦為人請御史於王王曰彼固有次吾難敗之因遽置之令聞王言故立其次 元並在韓䇿
  景閔王安釐子元年秦始皇五年己未
  魏攻魏急始皇五年攻魏取二十城此元年或謂魏王曰棄之不如用之之易也棄謂戰而喪地用謂割地賂之死之不如棄之之易也死謂敗死能棄之弗能用之能死之弗能棄之此人之大過也今王亡地數百里亡城數十而國患不解是王棄之非用之也今秦之强也天下無敵而魏之弱也甚而王以是賔元作質秦王又能死而弗能棄之此重過也今王能用臣之計虧地不足以傷國卑體不足以苦身解患而怨報怨謂不韋主攻者也秦自四境之内執法以下執政之臣至於長輓者長為輓車之人故畢曰畢猶盡與嫪氏乎嫪毐秦太后私人與吕氏乎不韋也此言與嫪氏耳雖至於門閭之下廊廟之上猶之如是也今王割地以賂秦以為嫪毐功因毐而割故功在毐卑體以尊秦以因嫪毐王以國賛嫪毐毐貴矣今又因之以割是以魏助之也以嫪毐勝矣以不敗為勝王以國賛嫪毐太后之徳王也深於骨髓王之交最為天下上矣秦魏百相交也百相欺也言昔之交皆卒歸於欺今由嫪氏善秦而交為天下上天下孰不棄吕氏而從嫪氏時二人已惡天下必舍元作合吕氏而從嫪氏則王之怨報矣
  秦王始皇使人謂安陵君曰寡人欲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其許寡人安陵君曰大王加恵以大易小甚善雖然受地於先王願終守之弗敢易秦王不説安陵君因使唐睢元作且下同使於秦秦王謂唐睢曰寡人以五百里之地易安陵安陵君不聽寡人何也且秦滅韓十八年亡魏二十二年而君以五十里之地存者以君為長者故不錯意也今吾以十倍之地請廣於君廣其地而君逆寡人者輕寡人與唐雎對曰否非若是也安陵君受地於先王而守之雖千里不敢易也豈直五百里哉秦王怫然怒謂唐睢曰公亦甞聞天子之怒乎唐睢對曰臣未甞聞也秦王曰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唐雎曰大王甞聞布衣之怒乎秦王曰布衣之怒亦免冠徒跣以頭搶地耳搶突也唐睢曰此庸夫之怒也非士之怒也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僚吴王昭二十七年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傀相韓見韓䇿及刺客𫝊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吴越春秋要離吴人吴王闔閭欲殺王子慶忌要離詐以罪亡令吴王焚其妻子走見慶忌以劍刺之倉鷹擊於殿上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懐怒未發休祲降於天休吉徵祲戾氣自三子言之為吉與臣而將四矣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歩天下縞素今日是也挺劍而起秦王色撓撓擾也長跪而謝之曰先生坐何至於此寡人諭矣諭曉也夫韓魏滅亡而安陵以五十里之地存者徒以有先生也睢自釐十二年請救至是五十餘年矣 彪謂諸刺刧之士自曹沫以至荆軻皆未聞道唯若唐雎者可也為其激而發而不専志於此也
















  戰國䇿卷七
<史部,雜史類,鮑氏戰國策注>



  欽定四庫全書
  戰國䇿卷八
  宋 鮑彪 注
  分晉得南陽及潁□□交城定襄㐮城潁陽潁陰□社陽□東接汝南西接𢎞農得新安宜陽康子
  三晉已破智氏將分其地段規謂韓王曰分地必取成臯韓王曰成臯石溜之地也溜言其無積潤寡人無所用之段規曰不然臣聞一里之厚而動千里之權者地利也萬人之衆而破三軍者不意也言地薄鄭人不備王用臣言則韓必取鄭矣王曰善諸稱王皆非當時語果取成臯至韓之取鄭也果從成臯始大
  烈侯景侯元年安王三年壬午
  韓傀相韓嚴遂重於君二人相害也嚴遂政議直指政正同舉韓傀之過韓傀以之猶以此叱之於朝嚴遂拔劒趍之以救解以救至得解於是嚴遂懼誅亡去游求人可以報韓傀者至齊人或言軹深井里軹之里名深井聶政勇敢士也避仇隠於屠者之間嚴遂陰交於聶政以意厚之聶政問之曰子欲安用我乎嚴遂曰吾得為役之曰淺事今薄薄猶迫奚敢有請於是嚴遂乃具酒自觴聶政母前仲子奉黄金百鎰仲子遂字前為聶政母壽聶政驚愈怪其厚固謝嚴仲子仲子固進而聶政謝曰臣有老母家貧客游以為狗屠可旦夕得甘脆肉之肥美者以養親親供養備義不敢當仲子之賜嚴仲子辟人辟猶屏闢去之因為聶政語曰臣有仇而行游諸侯衆矣然至齊聞足下義甚高故直進百金者特以為丈人麤糲之費丈人亦尊稱政也粟十六斗太半斗舂未一斛曰糲以反足下之驩豈敢以有求邪聶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屠者幸以養老母以有養為幸老母在前在未死前政身未敢以許人也嚴仲子固讓聶政竟不肯受然仲子卒備賔主之禮而去久之聶政母死既葬除服聶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皷刀以屠而嚴仲子乃諸侯之卿相也不逺千里枉車騎而交臣臣之所以待之者至淺矣未有大功可以稱者而嚴仲子舉百金為親夀我義不受然是深知政也夫賢者以感忿睚眦之意感言動心睚眦怒視也而親信窮僻之人而政獨安可嘿然而止乎且前日要政政徒以老母老母今以天年終政將為知己者用遂西至濮陽見嚴仲子曰前日所以不許仲子者徒以親在今親不幸而死仲子所欲報仇者請得從事焉嚴仲子具吿曰臣之仇韓相韓傀傀又韓君之季父也宗族盛多居處兵衛甚設設陳也臣使人刺之終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棄請益具車騎壯士以為羽翼政曰韓與衛相去中間不逺事泄易聞今殺人之相相又國君之親此其勢不可以多人多人不能無生得失謂相可否生得失則語泄語泄則韓舉國而與仲子為讎也豈不殆哉遂謝車騎人徒辭獨行仗劒至韓仗兵器也蓋以劍為兵韓適有東孟之會東孟地缺韓王及相皆在焉持兵㦸而衛侍者甚衆聶政直入上階刺殺韓傀韓傀走而抱列元作哀下同按釐侯䇿及傳皆言哀侯而記及其表皆書列侯䇿𫝊可為誤年不可移也聶政刺之兼中列侯左右大亂聶政大呼所繫殺者數十人因自皮面去面之皮抉眼屠腸抉挑也遂以死韓取聶政屍暴於市縣購之千金縣金募知者久之莫知誰政姊嫈聞之曰吾弟至賢不可愛妾之軀滅吾弟之名非弟意也言往哭自吾意耳乃之韓視之曰勇哉氣矜之隆矜自持也是其軼賁育軼車相出也高成荆矣説文成荆古之勇士今對賁育復似兩人今死而無名不顯其人父母既歿矣兄弟無有此為我故也不顯其名恐累及姊夫愛身不揚弟之名吾不忍也乃抱屍而哭之曰此吾弟軹深井里聶政也亦自殺於屍下晉楚齊衛聞之曰非獨聶政之能乃其姊者列女也列義烈可陳聶政之所以名施於後世者其姊不避𦵔醢之誅葅酢菜也言剉斮之如此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名也此三年書政殺韓相俠累刺客𫝊有彪謂政之始終於其親孝矣其臨財也義矣嘗欲評其死感其義烈不忍下筆獨以謂人之居此不可不知人亦不可妄為人知也遂唯知政故得行其志惜乎遂福𥚹狷細人耳政不幸謬為所知故死於是使其受知明主賢將相則其所成就豈不有萬萬於此者乎哀哉
  昭侯莊侯子元年 顯王十一年癸亥
  成午從趙來謂申不害於韓曰子以韓重我於趙請以趙重子於韓是子有兩韓而我有兩趙也
  魏之圍邯鄲也申不害始合於韓王然末知王之所欲也恐言而未必中於王也王問申子曰吾誰與而可與魏邪趙邪對曰此安危之要國家之大事也臣請深惟而苦思之惟亦思乃微謂趙卓韓⿱日黽 -- 鼂曰子皆國之辯士也夫為人臣者言可必用可豈可盡忠而已矣二人各各進議於王以事申子微視王之所説以言於王王大説之
  申子請仕其從兄官仕其從父兄以官昭侯不許也申子有怨色昭侯曰非所謂學於子者也聴子之謁而廢子之道乎又亡其行子之術而廢子之請乎子嘗教寡人循功勞視次第今有所求此我將奚聴乎此如此申子乃避舍請罪曰君真其人也
  蘇秦為趙元作楚下同合從説韓王曰韓北有鞏洛並屬河南成臯之固西有宜陽常阪之塞常史作商殷紀注商今上洛是也東有宛穰洧水穰屬南陽洧水出潁川陽城南有陘山地方千里帶甲數十萬天下之强弓勁弩皆自韓出谿子少府下皆弩名俶真訓注谿子國名夷名又谿子陽匠名徐注少府所造時力距來徐注作之得時力倍於常其勁足以距來敵皆射六百步之外韓卒超足而射舉蹠踏弩百發不暇止逺者達胷近者掩心箭中心上如掩韓卒之劒㦸皆出於冥山棠谿墨陽合伯鄧師宛馮馬彪注冥山在相州北汝南呉旁有棠谿亭脩務訓注墨陽美劒名合伯地缺鄧師豈南陽鄧耶猶云洛師榮陽有馮池龍淵太阿呉越春秋楚王召風胡子曰呉有干將越有歐冶寡人欲因子請因二人作劒風胡見二人作劒二其名云以上類言以地名皆陸斷馬牛水擊鵠鴈當敵即斬堅甲盾鞮鍪盾櫓鞮革履鍪兜鍪説文鍪鍑屬鍑大口釡葢鍪如之鐵幕革抉㕹音筏史並不注無不畢具以韓卒之勇被堅甲蹠勁弩帶利劒一人當百不足言也夫以韓之勁與大王之賢乃欲西面事秦稱東藩築帝宫受冠帶祠春秋交臂而服焉夫羞社稷而為天下笑無過此者矣是故願大王之熟計之也大王事秦秦必求宜陽成臯今兹効之明年又益求割地與之即無地以給之不與則棄前功而後更受其禍且夫大王之地有盡而秦之求無已夫以有盡之地而逆無已之求此所謂市怨而買禍者也不戰而地已削矣臣聞鄙語曰寧為雞口無為牛後今大王西面交臂而臣事秦何以異於牛後乎夫以大王之賢挾强韓之兵而有牛後之名臣竊為大王羞之韓王忿然作色攘臂按劒仰天太息曰寡人雖死必不能事秦今主君以趙王之教詔之敬奉社稷以從傳在燕趙後云宣恵王令按合從在燕文公二十八年趙肅侯十六年此二十五年又蘇秦𫝊説六國後去趙而從約解是嵗燕易王立徐注云自初説燕至此三年宣惠之元年也比時從已解則説從時非宣惠明矣沈括辨以為雞尸牛從今按秦稱牛後蓋以惡語侵韓昭侯怒而從之雞尸牛後謬誤也
  宣惠王昭侯子元年 顯王子十七年己丑
  宣王謂摎留韓人曰吾欲兩用公仲公叔其可乎對曰不可晉用六卿而國分簡公用田成監止而簡公弑齊事見哀十四年魏兩用犀首張儀而西河之外亡秦惠八年魏納河西儀時為秦客卿未相魏也後至魏襄十三年相儀儀留四年去而衍相未嘗兩用未嘗亡也此豈衍為秦良造儀為客卿時魏以事聴之耶今王兩用之其多力者内樹其黨其寡力者藉外權羣臣或内樹其黨以擅其主或外為交以裂其地則王之國必危矣彪謂此非天下之正議也顧所用如何耳使得人如周召兩用之庸何傷若公仲公叔也一之謂甚何必兩
  楚昭獻相韓秦且攻韓韓廢昭獻昭獻令人謂公叔曰不如貴昭獻以固楚秦必曰楚韓合矣
  秦攻陘此時史不書後至桓惠九年秦拔我陘然陳軫張儀同時儀死至桓惠九年四十六年矣軫必不存故因舊韓使人馳南陽之地馳反走示服也秦已馳馳進也韓避之而秦進也又攻陘韓因割南陽之地秦受地又攻陘陳軫謂秦王曰國形不便故馳交不親故割今割矣而交不親馳矣而兵不止臣恐山東之無以馳割事王者矣且王求百金於三川而不可得求千金於韓一旦而具今王攻韓是絶上交而固私府也言利移於下竊為王不取也
  秦韓戰於濁澤長社濁澤韓氏急公仲朋元作明謂韓王曰與國不可恃與謂山東今秦之心欲伐楚王不如因張儀為和於秦賂之以一名都與之伐楚此以一易二之計也韓王曰善乃儆公仲之行儆猶戒將西講於秦楚王聞之大恐召陳軫而吿之陳軫曰秦之欲伐我久矣今又得韓之名都一而具甲以一都之賦為兵備秦韓并兵南鄉此秦所以廟祠而求也今已得之矣楚國必伐王聴臣為之儆四境之内選師言救韓令戰車滿道路發信臣多其車重其幣使信王之救已韓為不能聴我使其或不能從我以與秦戰韓之徳王也恩救我必不為鴈行以來是秦韓不和兵雖至楚國不大病矣為能聴我絶和於秦秦必大怒以厚怨於韓韓得楚救必輕秦輕秦其應秦必不敬是我因秦韓之兵而免楚國之患也楚王大説乃儆四境之内選師言救韓發信臣多車幣謂韓王曰敝邑雖小已悉起之矣願大國遂肆意於秦敝邑將以楚殉韓殉言以死從之韓王大説乃止公仲公仲曰不可夫以實告我者秦也以虚名救我者楚也恃楚之虚名輕絶强秦之敵必為天下笑矣且楚韓非兄弟之國也又非素約而謀伐秦矣秦欲伐楚楚因以起師言救韓此必陳軫之謀也且王已使人報於秦矣今弗行是欺秦也夫輕强秦之禍而信楚之謀臣王必悔之矣韓王弗聴遂絶和於秦秦果大怒興師與韓氏戰於岸門後志潁陰有岸亭事在十九年此要終言之也楚救不至韓氏大敗韓氏之兵非削弱也民非䝉愚也兵為秦禽知為楚笑過聴於陳軫失計於韓朋也記十六年有彪謂二子皆億中之材也宣惠訹於甘言惑於重幣雖有公仲之謀固難以入至於非兄弟非素約而以虚名救我此言豈不明著矣乎如之何弗聴也
  顔率見公仲公仲不見顔率謂公仲之謁者曰公仲必以率為陽也陽佯同不實也故不見率也公仲好内齊世家注内婦官也率曰好士公仲嗇於財率曰散施公仲無行率曰好義所謂不實自今以來率且正言之而已矣公仲之謁者以告公仲公仲遽起而見之彪謂顔率此言可行公仲而已誠有是也雖陽言何益於徳茍無是也正言之吾何懼以是知公仲非躬行者也
  襄王宣王子元年赧王四年庚戌
  張儀為秦連横説韓王曰韓地險惡山居五榖所生非麥而豆民之所食大抵豆飯藿羮藿菽之少者一嵗不收民不饜糟糠地方不滿九百里無二嵗之所食料大王之卒悉之不過三十萬而厮徒負養負荷養收之人在其中矣為除守徼亭障塞徼巡也亦闗境上見卒不過二十萬而已秦帶甲百餘萬車千乘騎萬匹虎鷙元作摯之士鷙擊鳥跿音徒音俱説文天寒足跔與此不合史注跳躍也科頭不著兠鍪貫頥貫人之頥奮㦸者至不可勝計也秦馬之良戎兵之衆探前蹶元作趹字書無趹字蹶跳也蹄間三尋者不可勝數也山東之卒被甲冒胄以會戰胄兠鍪秦人捐甲徒䄇以趨敵䄇祼也左挈人頭右挾生虜夫秦卒之與山東之卒也猶孟賁之與怯夫也以重力相壓猶烏獲之與嬰兒也夫戰孟賁烏獲之士以攻不服之弱國無以異於墮千鈞之重集於鳥卵之上必無幸矣幸其不破碎無是理也諸侯不料兵之弱食之寡而聴從人之甘言好辭比周以相飾也皆言曰聴吾計則可以强霸天下夫不顧社稷之長利而聴須㬰之説詿誤人主者詿亦誤也無過於此者矣大王不事秦秦下甲據宜陽斷絶韓之上地東取成臯宜陽則鴻臺之宫桑林之苑桑林宜在亳修務訓言湯禱于桑山之林則似指言多桑之山非地名也非王之有已夫塞成臯絶上地則王之國分矣先事秦則安矣不事秦則危矣夫造禍而求福計淺而怨深逆秦而順趙元作楚雖欲無亡不可得也故為大王計莫如事秦秦之所欲莫如弱楚而能弱楚者莫如韓非以韓能强於楚也其地勢然也今王西面而事秦以攻楚衍為字敝邑秦王必喜惠文夫攻楚而私其地轉禍而説秦計無便於此者也是故秦王使使臣獻書大王御史須以決事韓王曰客幸而教之請比郡縣築帝宫祠春秋稱東藩効宜陽彪謂横人之辭真所謂虛喝者韓之兵信弱食信寡矣獨不曰從合則能以弱為强以寡為多乎惜乎世主不少察於此也
  鄭彊鄭公族韓滅鄭故為韓人之走張儀於秦譛之於秦使逐之曰儀之使者必之楚矣故謂太宰楚官强謂之曰公留儀之使者留之者欲詐為儀使之致地强請西圖儀於秦故因西請秦王曰張儀使人致上庸之地秦惠十三年取上庸今言儀致之楚欲以怒秦故使使臣再拜謁强偽為楚使白此於秦下衍秦王字秦王怒張儀走武元年此二年
  宜陽之役秦三年此四年楊侹棗人謂公孫顯曰請為公以五萬攻西周得之是以九鼎市甘茂也茂與顯爭國顯得九鼎其功大秦必棄茂用顯不然秦攻西周天下惡之其救韓必疾則茂事敗矣
  秦圍宜陽秦三年此四年游騰謂公仲曰公何不與趙藺離石祁趙地韓嘗取之今使歸之以質許地韓地趙嘗取之質易地也則樓緩必敗矣緩害韓者趙韓合故緩敗收韓趙之地以臨魏樓□元作𤾁必敗矣□亦以魏害韓者韓趙為一魏必倍秦倍音背甘茂必敗矣茂攻宜陽韓得趙魏則不易抜故茂敗以成陽資翟强於齊楚必敗矣元作之齊楚敵也齊得地則益强可以敗楚時楚助秦故必敗須秦必敗須言少待以趙魏救至而楚不助故敗秦失魏宜陽必不抜矣秦魏鄰也失魏之害重於趙故獨言魏
  為公仲謂向夀曰禽困覆車禽所獲獸也能覆獵者之車不可忽公破韓辱公仲公仲收國復事秦自以為必可以封今公與楚解解言復好中封小令尹以桂陽中言使楚自封之國中桂陽荆州部秦楚合復攻韓韓必亡公仲躬率其私徒以鬬於秦謂且賊夀於秦願公之熟計之也向夀曰吾合秦楚非以當韓也子為我謁之公仲曰秦韓之交可合也對曰願有復於公復重言之諺曰貴其所以貴者貴所以貴人所同貴今王之愛習公也不如公孫郝元作郝下同其智能公也不如甘茂今二人者皆不得親於事矣而公獨與王主斷於國者彼有以失之也公孫郝黨於韓而甘茂黨於魏故王不信也今秦楚爭强而公黨於楚是與公孫郝甘茂同道也公何以異之人皆言楚之多變也而公必之是自為貴也非貴所同貴公不如與王謀其變也善韓以備之若此則無禍矣韓氏先以國從公孫郝而後委於甘茂是韓公之讎也言以韓為讎今公言善韓以待楚是外舉不避讎也向夀曰吾甚欲韓合對曰甘茂許公仲以武遂反宜陽之民今公徒收之甚難徒言無地與之向子曰然則奈何武遂終不可得已與韓地宜以其所得於韓若武遂者可也茂已許之已無以易之也對曰公何不以秦為韓求潁川於楚此乃韓之寄地也此本韓地楚取之故云公求而得之是令行於楚而以其地徳韓也公求而弗得是韓楚之怨不解而交走秦也秦楚爭强而公過楚以攻韓過謂以攻韓為楚罪此利於秦向子曰奈何對曰此善事也甘茂欲以魏取齊公孫郝欲以韓取齊今公取宜陽以為攻宜陽蓋夀議攻而甘茂攻之收楚韓以安之使楚歸潁川則楚韓講故曰安而誅齊魏之罪誅猶求也求其過失以為郝茂之罪衍以字公孫郝甘茂衍之字無事也言其失權
  客卿為韓謂秦王曰韓珉之議知其君不知異君知其國不知異國彼公仲者秦勢能詘之詘貶下也秦之强首之者首言以兵向之珉為疾矣珉者公仲所善公仲受兵則珉病進齊宋之兵至首垣韓進之逺薄梁郭所以不反魏者反不合也兵薄梁郭疑於不合而合以為成成平也猶和而過南陽之道欲以四國西首也韓宋齊魏所以不者言欲攻秦而不果者皆曰衍以字燕亡於齊亡謂喪地魏亡於秦孟子曰西喪地陳蔡亡於楚此亡國也此皆絶地形言其大小相絶而四國輕以小敵大故亡羣臣此周以蔽其上大臣為諸侯輕國也今王位正言武王能正貴賤之位張儀之貴不得議公孫郝元作赫下同是從臣不事大臣也從臣謂儀大臣郝也事言不得干其事公孫郝之貴不得議甘茂則大臣不得事近臣矣近臣謂茂貴賤不相事各得其位輻湊以事其上則羣臣之賢不肖可得而知也王之明一也公孫郝嘗疾齊韓言急於得二國而不加貴貴言不厚二國則為大臣不敢為諸侯輕國矣齊韓嘗因公孫郝而不受則諸侯不敢因羣臣以為能矣外内不相為則諸侯之情偽可得而知也王之明二也公孫郝樗里疾請無攻韓陳四辟去陳軍陳以不攻故解散王猶攻之也宜陽之役甘茂約楚趙欲攻魏而反敬魏違其初約是且搆我初約攻而反敬之是欲與三國難我也茂且攻宜陽王猶校之也茂攻宜陽可以贖前若它人則置不檢校羣臣之智無㡬於王之明者㡬猶近臣故願公仲之以國元作國以待於王待待其命而無自左右也自猶由也欲秦王聴已勿用左右之説
  或謂公仲曰聴者聴國謂聴於衆非必聴實也實謂見事故先王聴諺言於市願公之聴臣言也公求中立於秦立謂立於齊魏之間此章實君魏而弗能得也善公孫郝以難甘茂歡齊兵以勸止魏郝善齊故善郝則喜於齊之攻魏茂善魏故難茂則可以止魏之攻齊勸言茂欲為之楚趙皆公之讎也詳此則公仲與齊者也二國不善齊故讎公仲臣恐國之以此為患也願公之復求中立於秦也公仲曰奈何對曰秦王以公孫郝元作郝下同為黨於公而弗之聴甘茂不善於公而弗為公言公何不因行願以與秦王語行願人姓名行願之為秦王臣也公無私秦信之故可因臣請為公謂秦王曰齊魏合與離於秦孰利齊魏别與合離以交言别以兵言於秦孰强秦王必曰齊魏離則秦重合則秦輕齊魏别則秦强合則秦弱臣即曰今王聴公孫郝以韓秦之兵應齊而攻魏魏不敢戰歸地而合於齊是秦輕也臣以公孫郝為不忠今王聴甘茂以韓秦之兵據魏而攻齊齊不敢戰亦元作不求割地而合於魏是秦輕也臣以甘茂為不忠故不如令韓中立以攻齊衍齊字王言救魏以勁之齊時先已伐魏攻令秦王聲言救魏以勁韓之攻齊齊魏不能相聴必離秦敕魏則魏不憚齊亦不合於齊兵交元作史王欲則信公孫郝於齊欲言或欲此或欲彼為韓取南陽易榖川以歸榖水出澠池此惠王之願也王欲則信甘茂於魏以韓秦之兵據魏以却齊此武王之願也臣以為令韓以中立以攻元作勁齊最秦之大急也公孫郝黨於齊而不肯言甘茂薄而不敢謁也茂覉旅之臣故言薄此欲攻齊故其辭與茂此二人王之大患也願王之熟計之也
  公仲數不信於諸侯諸侯補兩字錮之不行其説南委國於楚以國事聴之楚王弗聴蘇代為謂楚王曰不若聴而備於其反也反亦謂不信朋之反也常杖元作仗下同趙而畔楚杖齊而畔秦今四國錮之而無所入矣亦甚患之公仲甚患此方其為尾生之時也言公仲自患其反之不利故欲為信尾生再見燕䇿蘇代言名高葢論語徴生汎論訓亦云
  謂公叔曰公欲得武遂於秦而不患楚之能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河外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猶動公不如令人恐楚王而令人為公求武遂於秦謂楚王曰發重使為韓求武遂於秦秦王聴是令得行於萬乗之王也韓得武遂以限元作恨秦無元作毋秦患而徳元作得楚韓楚之縣而已言役屬於楚秦不聴是秦韓之怨深而交事楚也
  謂公叔曰乘舟舟漏而弗塞則舟沉矣塞漏舟而輕陽侯之波説陽侯多矣今按四八目伏羲六佐一曰陽侯為江海葢因此為波神與則舟覆矣今公自以為辨於薛公辨猶治也猶言治於高傒薛公田嬰而輕秦是塞漏舟而輕陽侯之波也願公之察也
  齊令周最使鄭韓滅鄭有其地故多稱鄭立韓擾韓公子葢立為相而廢公叔周最患之曰公叔之與周君交也交言其相善已不可以廢之今我使鄭立韓擾而廢公叔語曰怒於室者色於市色作色今公叔怨齊無奈何也必絶周君而深怨我矣史舍曰公行矣請令公叔必重公周最行至鄭公叔大怒史舍齊韓史與最同使入見見公叔曰周最固不欲來使臣竊强之周最不欲來以為公也使臣之强之也亦以為公也公叔曰請聞其説對曰齊大夫諸子有犬犬猛不可叱叱之必噬人客有請叱之者疾視而徐叱之犬不動復叱之犬遂無噬人之心今周最固得事足下而以不得已之故來使彼將禮陳其辭以禮陳説不急也而緩其言鄭王必以齊王為不急必不許也今周最不來他人必來來使者無交於公而欲徳於韓擾其使之必疾言之必急則鄭王必許之矣公叔曰善遂重周最王果不許韓擾
  公仲使韓珉之秦求武遂而恐楚之怒也唐客楚人謂公仲曰韓之事秦也且以求武遂也非敝邑之所增也韓已得武遂其形乃可以善楚臣願有言而不敢為楚計今韓之父兄得衆者母相韓不能獨立勢必衍不字善楚絶句王曰唐客以楚懷言告公仲吾欲以國輔韓珉而相之可乎父兄惡珉珉必以國保楚公仲説初恐楚怒已使珉今欲相珉則不怒也元作士唐客於諸公葢薦之於韓之大臣乃得仕而使之主韓楚之事
  公仲以宜陽之故仇甘茂其後秦歸武遂於韓此六年已而秦王固疑甘茂之以武遂解於公仲也杜聊韓人為公仲謂秦王曰朋元作明也願因茂以事王若公仲與茂善以實秦王之疑秦王大怒於甘茂故樗里疾大説杜聊
  鄭彊以金八百入秦以伐韓强以韓滅故冷向謂鄭彊曰公以八百金請伐人之與國韓秦之與秦必不聴公公不如令秦王疑公叔鄭彊曰何如曰公叔之攻楚也以㡬瑟之存焉㡬瑟太子嬰弟時質楚公叔所不善故言伐元作先楚也今已令楚王奉㡬瑟以車百乘居陽翟令昭獻轉而與之處獻本不善㡬瑟令之回心相善旬有餘彼已角角言二人均禮而㡬瑟公叔之讎也而昭獻公叔之人也秦王聞之必疑公叔為楚也幾瑟韓愛子而在楚秦固疑其合楚公叔與幾瑟讎故秦不疑今叔所善與之處而禮均然則秦安得不疑其為楚楚秦所惡也其伐韓不待請矣
  公仲為韓魏易地公叔爭之而不聴且亡史惕韓史謂公叔曰公亡則易必可成矣公無辭以復反且示天下輕公公不若順之夫韓地易於上上上流魏之上則害於趙趙魏鄰也魏地廣趙之害也魏易於下下謂韓則害於楚公不如告楚趙楚趙惡之趙聞之起兵臨羊腸楚聞之發兵臨方城而易必敗矣
  錡宣韓人之教韓王取秦取言與之合曰為公叔具車百乗言之楚易三川因令公仲謂秦王曰三川之言曰秦王必取我我三川也韓王之心不可解矣言其聞三川之言恐空失地故來與楚易王何不試以襄子王秦王襄子秦諸公子不善太子者為質於韓令韓王知衍之字王之不取三川也韓之易地畏秦取之也今秦入質則不取可知因以出襄子而徳太子
  襄陵之役史不書畢長謂公叔曰請毋用兵而楚魏皆徳公之國矣夫楚欲置公子咎元作高从史後並同此書亦或作咎置不立也事見十二年必以兵臨魏魏欲立咎故公何不令人説昭子陽也曰戰未必勝請為子起兵以之魏韓起兵子有辭以毋戰楚臨魏欲置咎也韓今順之故可以無戰於是衍以字太子㡬瑟也元作扁昭陽元作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梁王皆徳公矣陽得毋戰梁得免兵
  公叔使馮君於秦恐留教陽向並韓人説秦王曰留馮君以善韓臣韓之嫉馮者以留之為善非上智也主君不如善馮君而資之以秦馮君廣王恃秦以自大而不聴公叔以與太子爭太子爭也時未定所立故㡬瑟咎嬰更稱之則王澤布而害於韓矣國不和故
  韓公叔與㡬瑟爭國爭立為相見後鄭彊為楚王使於韓矯以新城陽人命世子㡬瑟也以與公叔爭國楚怒將罪之鄭彊曰臣之矯與之以為國也臣曰言其言然世子得新城陽人以與公叔爭國而得全魏必急韓氏魏欲立咎故急攻之韓氏急必懸命於楚又何新城陽人敢索若戰而不勝幸元作走而不死今且以至言歸楚又安敢言地楚王曰善乃弗罪楚䇿有大同鄭作申
  韓公叔與㡬瑟爭國中庶子强庶子本周官秦置中庶子為太子官謂太子曰不若及齊師未入齊助公叔急擊公叔太子曰不可戰之於國中國必分對曰事不成身必危尚何足以圖國之全為太子弗聴齊師果入太子出走彪謂㡬瑟之及此言也義嗣也而卒不得立小人勝故也
  齊明謂公叔曰齊逐㡬瑟楚善之令楚欲善齊甚公何不令齊王謂楚王王為我逐幾瑟以窮之楚聴是齊楚合而幾瑟走也楚王弗聴是有陰於韓也陰言私厚之然則公叔不可不備
  公叔將殺幾瑟也謂公叔曰太子之重公也太子咎畏㡬瑟也今幾瑟死太子無患必輕公韓大夫見王老冀太子之用事也固欲事之太子外無幾瑟之患時在楚故言外而内收諸大夫以自輔也公必輕矣不如無殺㡬瑟以恐太子太子必終身重公矣
  公叔且殺幾瑟也宋赫為謂公叔曰㡬瑟之能為亂也内得父兄而外得秦楚也今公殺之太子無患必輕公韓大夫知王之老而太子定必陰事之秦楚若無韓言小國不之有必陰事伯嬰秦楚有韓則事太子太子韓嗣故也無韓乃事嬰伯嬰亦幾瑟也公不如勿殺絶句伯嬰恐必陰保於公嬰與太子在韓皆幾瑟之仇幾瑟在故嬰恐韓大夫不能必其不入也幾瑟入必不敢輔伯嬰以為亂秦楚挾幾瑟以塞伯嬰塞障也不使與事伯嬰外無秦楚之權内無父兄之衆必不能為亂矣此便於公十二年書太子嬰死因言公仲伯嬰六事六事豈與太子同名與
  謂新城君曰公叔伯嬰恐秦楚之内㡬瑟也公何不為韓求質子於楚楚不主幾瑟則必入質以此卜之楚王聴而入質子於韓則公叔伯嬰必知秦楚之不以幾瑟為事也必以韓合於秦楚矣秦楚挾韓以窘魏魏氏不敢東不合齊是齊孤也公又令秦求質子於楚卜其與秦同否也楚不聴則怨結於韓此韓皆主公叔伯嬰為言韓挾齊魏以盻楚盻睥睨也楚王必重公矣新城貴於秦楚欲秦援之故重新城公挾秦楚之重以積徳於韓則公叔伯嬰必以國事公矣記十二年有在楚圍雍氏下
  胡衍韓人之出幾瑟於楚也出而歸韓教公仲衍教之謂魏王曰太子在楚韓不敢離楚也懼其為幾瑟伐韓元作公何不試奉公子咎此後並因舊字而為之請太子子韓立之因令人謂楚王懷幾瑟聞魏欲立咎故曰韓立公子咎而棄㡬瑟是王抱虚質也王不如亟歸幾瑟幾瑟入必以韓權報讎於魏而徳王矣
  幾瑟亡之楚楚將收秦而復之謂芋戎曰廢公叔而相幾瑟者楚也相謂昔日今幾瑟亡之楚楚又收秦而復之幾瑟入鄭之日韓楚之縣已元作邑公不如令秦王賀伯嬰之立也韓絶於楚楚主幾瑟而今立嬰故絶韓其事秦必疾秦挾韓親魏齊楚後至者先亡此王業也
  冷向謂韓咎史有公子咎有韓咎曰幾瑟亡在楚楚王欲復之甚今楚兵十餘萬在方城之外臣請令楚築萬家之都於雍氏之旁韓必起兵以禁之公必將矣公因以楚韓之兵奉幾瑟而内之幾瑟得入而徳公必以韓楚奉公矣記十二年有
  楚令景鯉入韓韓且内伯嬰於秦景鯉患之楚欲立幾瑟恐秦立嬰故冷向謂伯嬰曰太子謂伯嬰入秦秦必留太子而合楚以復幾瑟也是太子反棄之言危得立而棄之向葢為鯉者彪謂太子國之本也而紛紛不定若此韓有相其皆何事邪
  楚圍雍氏此十二年五月韓令使者求救於秦冠葢相望也秦師不下殽韓又令尚靳使秦謂秦王曰韓之於秦也居為隠蔽出為鴈行今韓已病矣秦師不下殽臣聞之脣掲者掲猶反其齒寒願大王之熟計之宣太后曰使者來者衆矣獨尚子之言是召尚子入宣太后謂尚子曰妾事先王日先王以其髀股也加妾之身妾困不支也盡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以其少有利焉今佐韓兵不衆糧不多則不足以救韓夫救韓之危日費千金獨不可使妾少有利焉尚靳歸書以書歸報韓王韓王遣張翠張翠稱病日行一縣張翠至甘茂曰韓急矣先王病而來張翠曰韓未急也且急矣甘茂曰秦重國智王也韓之緩急莫不知今先生言不急可乎張翠曰韓急則折而入於楚矣臣安敢來甘茂曰先生毋復言也甘茂入言秦王曰公仲柄得秦師柄猶持故敢捍楚今雍氏圍而秦師不下殽是無韓也公仲且抑首而不朝抑首不意貌公叔且以國南合於楚楚韓為一魏氏不敢不聴是楚以三國謀秦也如此則伐秦之形成矣不識坐而待伐孰與伐人之利秦王曰善果下師於殽以救韓甘茂𫝊有茂入言下
  楚圍雍氏韓令冷向借救於秦秦為發使公孫昧入韓公仲曰子以秦為將救韓乎其不乎對曰秦王之言曰請道於南鄭屬漢中藍田以入攻楚出兵於三川以待公殆不合軍於南鄭矣不與楚戰公仲曰奈何對曰秦王必祖張儀之故謀昔日所謀楚威王攻梁張儀謂秦王曰與楚攻梁魏折而入楚韓固其與也韓魏之與是秦孤也故不如出兵以勁魏陽為助魏實欲其與楚戰於是攻皮氏楚攻之魏氏勁威王怒楚與魏大戰秦取西河之外以歸惠八年今也其將陽言救韓而陰善楚公恃秦而勁必輕與楚戰楚陰得秦之不用也不為韓用必易與公相支也公戰勝楚遂與公乘楚易三川而歸乗因取之也公戰不勝楚楚塞三川而守之公不能救也臣甚惡其事司馬康秦人三反之郢矣甘茂與昭獻遇於境其言收璽璽軍符收之者言欲止楚之攻韓其實猶有約也疑秦楚約攻韓公仲恐曰然則奈何對曰公必先韓而後秦先身而後張儀先已所見後儀之故智言欲秦之救已而不欲其勁韓也徐注欲以為儀在之日而云非也以公不如亟以國合於齊楚秦必委國於公以解伐是公之所以外者儀而已外猶後也此言不恃秦耳承上故言儀其實猶之不失秦也雖合齊楚圖國事耳秦無辭怨之記十二年有
  或謂韓公仲曰夫孿子之相似者孿一乳兩子唯其母知之而已夫利害之相似者唯智者知之而已今公國其利害之相似正如孿子之相似也得其道為之則主尊而身安不得其道則主卑而身危今秦魏之和成轉與二國和而非公適兩束之束猶約則韓必謀矣謀謂和不堅而復議之若韓隨魏以善秦是為魏從也從人而已非自約之則韓輕主卑矣秦已善韓必將置其所愛信者令用事於韓以完之全秦之事是公危矣今公與安成君韓人為秦魏之和成因為福不成亦為福秦魏之和成而公適兩束之是韓為秦魏之門户也喻兩國由之是韓重而主尊矣安成君東重於魏而西重於秦操右契左契待合而已右契可以責取而為公責徳於秦魏之王公仲制和為徳於秦今責其報裂地而為諸侯公之事也言當務此若夫安韓魏而終身相公之下服服猶事以侯國為上則相猶為下也此主尊而身安矣秦魏不終相聴者也後必相違齊怒於不得魏必欲善韓以塞魏魏不聴秦必務善韓以備秦是公擇布而割也布喻濟魏割喻制之秦魏和則兩國徳公不和則兩國爭事公所謂成為福不成亦為福者也願公之無疑也
  或謂公仲曰今有一舉而可以忠於主便於國利於身願公之行之也今天下散而事秦則韓最輕矣今天下合而離秦則韓最弱矣合離之相續則韓最先危矣此君國長民之大患也今公以韓先合於秦天下隨之是韓以天下事秦秦之徳韓也厚矣韓與天下朝秦而獨厚取徳焉公行之計之猶此是其於主也至忠矣天下不合秦秦令而不聴秦必起兵以誅不服秦久與天下結怨御名難而兵不決韓息士民以待其舋舋罅也公行之計是其於國也大便也昔者周佼以西周善於秦而封於梗陽太原榆次有梗陽鄉周啟以東周善於秦而封於平原今公以韓善秦韓之重於兩周也無先計而秦之爭機也在已之計無先於此在秦則為爭言欲之急機言不可失萬於周之時今公以韓為天下先合於秦秦必以公為諸侯以明示天下公行之計是其於身大利也願公之加務也
  釐王襄王子元年 赧王二十年丙寅
  韓咎太子咎即釐王立為君而未定也幾瑟伯嬰難之其弟在周周欲立車百乘而送之恐韓咎入韓之不立也綦母恢曰不如以百金從之韓咎立因以為戒所謂兵餽不立則曰來効賊也得立者以咎弟為賊
  五國約而攻秦趙惠文十三年此十年楚王頃襄為從長不能傷秦兵罷而留於成臯魏順謂沛元作市下同丘君太公世家君其長也曰五國罷必攻沛丘注沛丘為貝曰貝丘屬清河以償兵費君元作若資臣臣請為君止天下之攻沛丘沛丘君曰善因遣之魏順南見楚王曰王約五國而西伐秦不能傷秦天下且以是輕王而重秦故王何不卜交乎楚王曰奈何魏順曰天下罷必攻沛丘以償兵費王令之勿攻沛丘五國重王五當作四且聴王之言而不攻沛丘不重王且反王之言而攻沛丘然則王之輕重必明矣故楚王卜交而沛丘存
  韓人攻宋齊記閔三十八年書韓為齊攻今從史定為此十年秦王大怒曰吾愛宋與新城陽晉同也韓珉與我交而攻我所甚愛何也蘇代元作秦今從史為韓説秦王曰韓珉之攻宋所以為王也以韓之强輔之以宋楚魏必恐恐必西面事秦王不折一兵不殺一人無事而割安邑此韓珉之所以禱於秦也禱言以此求事秦秦王曰吾固患韓之難知一從一横此其説何也韓難知而代説如此何也對曰天下固令韓可知矣言非獨代知之韓固已攻宋矣其西事秦以萬乘自輔萬乗秦也不西事秦則宋地不安矣難得宋地不能自安中國白頭游敖之士敖出游也皆積智欲離秦韓之交伏軾結靷靷駕牛具在胷者西馳者未有一人言善韓者也伏軾結靷東馳者未有一人言善秦者也皆不欲韓秦之合者何也則晉楚智而韓秦愚也晉楚合必伺韓秦伺亦圖也小言之韓秦合必圖晉楚請以決事秦王曰善齊記有韓字並作齊
  或謂韓王曰秦王欲出事於梁而欲攻綘安邑韓計將安出矣謂有齒寒之憂秦之欲伐韓以東闚周室甚唯寐忘之今韓不察因欲與秦必為山東大禍矣秦之欲攻梁也欲得梁以臨韓恐梁之不聴也故欲痛之以固交也攻之深使之懲創不敢離秦王不察因欲中立不助秦亦不救魏梁必怒於韓之不與已必折為秦用韓必舉矣願王熟慮之也不如急發重使之趙梁約復為兄弟使山東皆以鋭師戍韓梁之西邊非為此也山東無以救亡此萬世之計也秦之欲并天下而王之也不與古同事之雖如子之事父猶將亡之也行雖如伯夷猶將亡之也行雖如桀紂猶將亡之也言志於亡之而已無擇也雖善事之無益也不可以為存適足以自令亟亡也然則山東非能從親合而相堅如一者必皆亡矣彪謂秦之大情此士陳之無餘藴矣非蘇氏兄弟不能也説之著明如此而聴之者藐藐豈天亡之邪葢漢運將興而秦為之鸇獺也
  謂鄭王曰昭釐侯一世之明君也申不害一世之賢士也韓與魏敵侔之國也申不害與昭釐侯執圭而見梁君非好卑而惡尊也非慮過而議失也申不害之計事曰我執珪於魏魏君必得志於韓必外靡於天下矣靡蔑視之是魏敝矣諸侯惡魏必事韓是我俛元作免於一人之下而信於萬人之上也夫弱魏之兵而重韓之權莫如朝魏昭釐侯聴而行之明君也申不害慮事而言之忠臣也今之韓弱於始之韓而今之秦强於始之秦今秦有梁君之心矣而王與諸臣不事為尊秦不以尊秦為亊以定韓者臣竊以為王之明為不如昭釐侯而王之諸臣莫如申不害也昔者秦穆公一勝於韓原晉記斃於原注晉韓原後志在馮翊夏陽而覇西州猶言西方晉文公一勝於城濮而定天子僖二十八年此皆以一勝立尊尊謂霸令成功名於天下令猶使今秦數世强矣大勝以十數小勝以百數大之不王小之不霸名尊無所立制令無所行諸侯不從其令然而春秋用兵者非以求主尊成王於天下也言志於尊王而已昔先王之攻有為名者有為實者為名者攻其心使之心服而已為實者攻其形形在外者謂地與民昔者吳與越戰越人大敗保於會稽之上呉人入越而户撫之徧至其家撫安之越王使大夫種行成於呉請男為臣女為妾身執禽禽鳥小贄也而隨諸御呉之執事者呉人果聴其辭與成而不盟此攻其心者也其後越與呉戰呉人大敗亦請男為臣女為妾反以越事呉之禮也越越人不聴也遂殘呉國而禽夫差此攻其形者也今將攻其心乎宜使如呉攻其形乎宜使如越夫攻形不如越而攻心不如呉而君臣上下少長貴賤畢呼霸王臣竊以為猶之井中而謂曰我將為爾求火也東孟之會聶政陽堅堅政之副猶秦武陽刺相兼君許異韓人蹙列元作哀下同侯而殪之蹙猶留侯躡漢王足葢使之佯死立以為鄭君韓氏之衆無不聴令者則許異為之先也是故列侯為君而許異終身相焉而韓氏之尊許異也猶其尊列侯也今日鄭君不可得而為也為去音謂蹙之雖終身相之焉然而吾弗為云者豈不為過謀哉言無前日之難而可以久相而曰不為者過也昔齊桓公九合諸侯未嘗不以周襄王之命然則雖尊襄王桓公亦定霸矣九合諸侯之尊桓公也侯之與於合者猶其尊襄王也今日天子不可得而為也雖為桓公然而補此兩字吾弗為云者豈不為過謀而不知尊哉此欲其尊秦韓氏之士數十萬皆戴列侯以為君而許異獨取相焉者無它也諸侯之君無不任事於周室也而桓公獨取霸者亦無它也知所尊而已今强國將有帝王之舋謂秦而以國先者此桓公許異之類也豈可不謂善謀哉夫先與强國之利强國能王則我必為之霸强國不能王則可以避其兵使之無伐我然則强國事成則我立帝而霸立言彼為帝由我尊之强國之事不成猶之厚徳我也今與强國今謂韓强國之事成則有福不成則無患然則先與强國者聖人之計也
  韓陽役於三川征伐之役而欲歸足强韓人為之說韓王曰三川服矣王亦知之乎役且共貴公子役役人公子謂陽等輩貴言立之為君王於是召諸公子役於三川者而歸之
  秦大國也韓小國也韓甚疏秦而見親秦為秦所親計之非金無以也金以事秦故賣美人美人之賈貴諸侯不能買故秦買之三千金韓因以其金事秦秦反得其金與韓之美人韓之美人因言於秦曰韓甚疏秦美人怨韓賣之又知韓之情從是觀之韓之美人與金此兩者其疏秦乃始衍於字益明故客有說韓者曰不如止淫用淫侈也以是為金而事秦是金必行而韓之疏秦不明美人知内行者也謂國中隠事故善為計者不見内行見顯示之
  張丑之合齊楚講於魏也謂韓公仲曰今公疾攻魏之鄆元作運下同後志瑯邪東筦有鄆亭魏急則必以地和於齊楚故公不如勿攻也魏緩則必戰與齊楚戰戰勝攻鄆而取之易矣勝則兵敝又無齊楚之助韓可取鄆戰不勝則魏且内之内鄆於韓公仲曰諾張丑因謂齊楚曰韓已與魏矣與之講以為不然則盍觀公仲之攻也公仲不攻從丑之言齊楚恐恐韓魏合因講於魏而不告韓
  謂韓相國公仲也曰人之所以善扁鵲者為有臃腫也使善扁鵲而無臃腫也則人莫之為之也無為善之今君以所事謂王善平原君者為惡於秦也以見惡於秦故善之以支秦而善平原君乃所以惡於秦也秦以平原難之故惡之而韓與之善故亦惡韓願君之熟計之也
  韓相公仲衍珉字下同使韓侈之秦請攻魏秦王説之韓侈在唐晉陽注詩唐國公仲死韓侈謂秦王曰魏之使者謂後相韓辰曰公必為魏罪韓侈韓辰曰不可秦王仕之又與約事言約攻魏使者曰秦之仕韓侈也以重公仲也今公仲死韓侈之秦秦必弗入又奚為挾之以恨魏王乎韓辰患之將聴之矣今王不召韓侈韓侈且伏於山中矣懼罪秦王曰何意寡人如是之權也權猶變也始説侈而今不入是變也今安伏秦人召韓侈而仕之
  韓珉相齊令吏逐公疇豎齊人元作大怒於周之留成陽君君本在齊為秦善之珉欲使之之秦過周周人留之故怒謂韓珉曰公以二人者為賢人也所入之國因用之乎則不如其處小國謂周何也成陽君為秦去韓公疇豎楚王頃襄善之今公因逐之二人者必入秦楚必為公患且明公之不善於天下明顯猶示二大國惡之天下不能善也天下之不善公者與欲有求於齊者且收之以臨齊而市公
  謂山陽君韓人曰秦封君以山陽兖州郡齊封君以莒齊秦非重韓則賢君之行也今楚攻齊取莒上不交齊次弗納於君弗使入莒是棘齊秦之威而輕韓也棘猶難也楚攻齊而不内秦之所封山陽又韓人故云山陽君因使之楚解齊攻也
  趙魏攻華陽韓謁急於秦以急告也冠葢相望秦不救韓相國辰也謂田苓曰事急願公雖疾為一宿之行田苓見穰侯穰侯曰韓急乎何故使公來田苓對曰未急也穰侯怒曰是何以為公之主使乎公猶國也言其不任冠葢相望告敝邑甚急公言未急何也田苓曰使韓急則將變矣穰侯曰公無見王矣臣請令發兵救韓八日中大敗趙魏於革陽之下記二十三年有
  韓氏逐向晉於周晉周人使周逐之周使成恢為之謂魏王安釐曰周必寛而反之反謂還王何不為之先言是王有向晉於周也有言得其用魏王曰諾成恢因為謂韓王曰逐向晉者韓也而還之者魏也豈如道韓反之哉道猶由是魏有向晉於周而韓王失之也不反之則然韓王曰善亦因請復之
  張登中山人見其䇿謂費緤韓人曰請令公子牟謂韓王曰費緤西周讎之東周寳之此其家萬金王何不召之以為三川之守是緤以三川與西周戒也三川近西西讎之故緤有戒心必盡其家以事王西周惡之必効先王之器以止王止韓勿使為守韓王必為之此下登言其効也西周聞之必解子之罪以止子之事守三川非緤之欲登云云解其罪耳
  魏王安釐為九重之盟九重謂王城欲城之先盟其衆且復天子赧四十二年馬犯請梁城周有復之之語正此二十三年復復其尊房喜韓人謂韓王曰勿聴之也大國惡有天子而小國利之王與大國弗聴此言韓亦大國魏安能與小國立之
  桓惠王釐王子元年 赧王十三年己丑
  建信君趙人輕韓熙趙敖為謂建信君元作侯曰國形有之而存無之而亡者魏也趙魏為鄰故其勢如此不可無而從者韓也欲為從必得韓今君之輕韓熙者交善楚魏也此為從者説也從宜善韓而善此二國者非也秦見君之交反善於楚魏也其收韓必重矣秦之志常反諸國從則韓輕從必得韓而反輕者國小不得主從横則韓重最近秦故則無從輕矣韓以為輕秦出兵於三川則南圍鄢蔡邵之道不通矣謂潁川鄢陵汝南二蔡邵陵魏急上三邑皆近魏其救趙必緩矣秦舉兵破邯鄲趙必亡矣故君收韓可以無舋
  凡六十章














  戰國䇿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戰國策卷九
  宋 鮑彪 注
  東有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西有上谷代郡鴈門南得涿郡之易容城范陽北有新城故安涿縣良鄉新昌及渤海之西而樂浪𤣥莬亦屬焉
  文公桓公子元年顯王八年庚申
  奉陽君衍李兊二字甚不取於蘇秦傳亦云蘇秦在燕李兊因為蘇秦謂奉陽君曰齊燕離則趙重齊燕合則趙輕今君之齊謂以燕合齊非趙之利也臣竊為君不取也奉陽君曰何吾合燕於齊問何以言然對曰夫制於燕者蘇子也言其制燕而燕弱國也東不如齊西不如趙豈能東無齊西無趙哉而君甚不善蘇秦蘇秦能抱弱燕而孤於天下哉是驅燕而使合於齊也且燕亡國之餘也惠公六年大夫誅其姬而惠公奔齊齊晉入之至而卒其以權立權謂外與貴也以重外以事貴並謂齊晉故為君計善蘇秦則取之取言與之交不善亦取之以疑燕齊齊不善蘇子蘇子在燕而趙人取之則齊疑燕合趙而外已齊疑燕燕亦不能信齊矣燕齊疑則趙重矣齊王疑蘇秦則君多資疑其合燕於趙奉陽君曰善乃使使與蘇秦結交
  蘇秦將為從此二十八年北説燕文侯曰燕東有朝鮮屬樂浪遼東并州郡北有林胡樓煩西有雲中九原屬五原南有呼沲易水出涿故安地方二千里帶甲數十萬車七百乗騎六千匹粟支十年南有碣石鴈門之饒并州郡北有棗栗之利民雖不田作棗栗之實足食於民矣此所謂天府也夫安樂無事不見覆軍殺將之憂無過燕矣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所以不犯寇被兵者以趙之為蔽於其南也秦趙五戰秦再勝而趙三勝秦趙相敝而王以全燕制其後此燕之所以不犯難也且夫秦之攻燕也踰雲中九原過代上谷彌地踵道彌猶亘踵猶係數千里雖得燕城秦計固不能守也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趙之攻燕也發號出令不至十日而數十萬之衆軍於東垣矣垣謂城度呼沲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國都矣故曰秦之攻燕也戰於千里之外趙之攻燕也戰於百里之内夫不憂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計無過於此者是故願大王與趙從親天下為一則國必無患矣燕王曰寡人國小西迫强秦促近齊趙齊趙强國令主君幸教詔之合從以安燕敬以國從於是齎蘇秦車馬金帛以至趙𫝊在説諸國之初
  權之難與齊戰也燕再戰不勝趙弗救噲子文公孫子噲謂文公曰不如以地請合於齊趙必救我若不吾救不得不事燕齊合則趙輕雖不救我後必事我文公曰善令郭任以地謂講於齊趙聞之遂出兵救燕齊䇿此役言及魏冉知為文公末年
  易王文公子元年 顯王王三十七年己丑
  燕文公時秦惠王以其女為燕太子婦文二十年文公卒易王立齊宣王因燕喪攻之取十城武安君蘇秦為燕説齊王再拜而賀因仰而弔齊王按戈而却曰却秦使退此一何慶弔相隨之速也對曰人之飢所以不食烏喙者本草烏頭一名云以為雖偷充腹而與死同患也今燕雖弱小强秦之少婿也王利其十城而深與强秦為仇今使弱燕為鴈行而强秦制其後以招天下之精兵此言秦兵為天下精此食烏喙之類也齊王曰然則奈何乎對曰聖人之制事也轉禍而為福因敗而為功故桓公負婦人而名益尊齊桓也好内而霸韓獻開罪而交愈固宣十二年楚伐鄭許之平晉救之荀桓子欲還彘子不可韓獻子謂桓子彘子以偏師䧟子罪大矣不如進也戰于邲晉敗績成十三年獻子將下軍孟獻子曰晉帥乗和必有大功十六年戰于鄢陵楚敗績此皆轉禍而為福因敗而為功者也王能聴臣莫如歸燕之十城卑辭以謝秦秦知王以己之故歸燕城也秦必得王燕無故而得十城燕亦徳王是棄强仇而立厚交也且夫燕秦之俱事齊則大王號令天下皆從是王以虚辭附秦而以十城取天下也此霸王之業衍矣字所謂轉禍為福因敗成功者也齊王大説乃歸燕城以金千斤謝其後頓首塗中塗泥也自卑之甚願為兄弟而請罪於秦𫝊有
  人有惡蘇秦於燕王者曰武安君天下不信人也王以萬乗下之尊之於廷示天下與小人羣也武安君從齊來而燕王不館也謂燕王曰臣東周之鄙人也見足下初見時身無咫尺之功而足下迎臣於郊顯臣於廷今臣為足下使利得十城功存危燕足下不聴臣者人必有言臣不信傷臣於王者且臣之不信是足下之福也使臣信如尾生廉如伯夷孝如曾參三者天下之髙行也而以事足下可乎燕王曰可曰有此臣亦不事足下矣衍蘇秦曰三字且夫孝如曾參義不離親一夕宿於外足下安得使之之齊廉如伯夷不取素餐詩注素空也汙武王之義而不臣辭孤竹之君爾雅孤竹四荒中北國漢屬遼西令支餓而死於首陽之山伯夷𫝊注在蒲坂華山之北河曲之中廉如此者何肯步行數千里而事弱燕之危主乎信如尾生期而不來傳言與女子期抱梁柱而死信至如此何肯揚燕秦之威於齊而取大功乎哉且夫信行者所以自為也非所以為人也皆自覆之術覆猶芘䕶也自䕶其名非進取之道也且夫三王代興五霸迭盛皆不自覆也君以自覆為可乎則齊不益於營丘即北海營陵太公所封足下不踰衍楚字境不窺於邊城之外且臣有老母於周離老母而事足下去自覆之術而謀進取之道臣之趣固不與足下合者足下皆自覆之君也僕者進取之臣也所謂以忠信得罪於君者也燕王曰夫忠信又何罪之有也對曰足下不知也臣鄰家有逺為吏者其妻私人其夫且歸其私之者憂之其妻曰公勿憂也吾已為藥酒以待之矣後二日夫至妻使妾奉巵酒進之妾知其為藥酒也進之則殺主父言之則逐主母乃陽僵棄酒主父大怒而笞之笞擊也妾之棄酒上以活主父下以存主母也忠至如此然不免於笞此以忠信得罪者也臣之事適不幸而有𩔖妾之棄酒也且臣之事足下亢義益國亢髙極也言髙其義今乃得罪臣恐天下後事足下者莫敢自必也且臣之説齊曾不欺之也使衍之字説齊者莫如臣之言也雖堯舜之智不敢取也言無成功者雖聖智不足取也按秦𫝊 而畧
  王噲易王子元年 慎靚王元年辛丑
  蘇秦死其弟蘇代欲繼之乃北見燕王噲曰臣東周之鄙人也竊聞王義甚髙甚順鄙人不敏竊釋耡耨而干大王至於邯鄲所聞於邯鄲者又髙於所聞東周臣竊負其志乃至燕廷觀王之羣臣下吏大王天下之明主也觀其臣知其主王曰子之所謂天下之明主者何如者也對曰臣聞之明主者務聞其過不欲聞其善臣請謁王之過夫齊趙者王之仇讎也楚魏者王之援國也今王奉仇讎以伐援國非所以利燕也王自慮此則計過無以諫者非忠臣也王曰寡人之於齊趙也非所敢欲伐也言雖知其讎以其强故奉之不敢伐曰夫無謀人之心而令人疑之殆有謀人之心而令人知之拙謀未發而聞於外則危今臣聞王居處不安食飲不甘思念報齊因喪見伐之怨身自削甲札札牒也甲之革縁如之妻自組甲絣絣綿也治之為組以穿札曰有大數矣有之乎王曰子聞之寡人不敢隠也我有深怨積怒於齊而欲報之二年矣自即位至是齊者我讎國也故寡人之所欲報也直患國敝力不足矣子能以燕報齊寡人奉國而委之於子矣對曰凡天下之戰國七而燕處弱焉獨戰則不能有所附則無不重南附楚則楚重西附秦則秦重中附韓魏則韓魏重且茍所附之國重此必使王重矣今夫齊王長主也而自用也不如燕之附人南攻楚五年稸積散稸亦積西困秦三年為秦所困民憔悴士罷敝罷音疲北與燕戰覆三軍獲二將史並不書而又以其餘兵南面西舉五千乗之勁宋舉宋在齊閔二十八年燕昭二十六年此時未舉也而下十一章亦言齊以宋地封涇陽蓋宋䇿齊宣也所拔五城而包十二諸侯此其君之欲得也得其欲其民力竭也安猶取哉言齊不可復攻取且臣聞之數戰則民勞久師則兵敝師兼不戰言之王曰吾聞齊有清濟濁河可以為固有長城鉅防足以為塞誠有之乎對曰天時不與雖有清濟濁河何足以為固民力窮敝雖有長城鉅防何足以為塞且異日也濟西不役不役者養兵以備敵所以備趙也河北不師所以備燕也今濟西河北盡以役矣封内敝矣夫驕主必不好計而亡國之臣貪於財王誠能母愛寵子母弟以為質寶珠玉帛以事其左右彼且徳燕而輕亡宋輕者易為之然則前言舉未亡也則齊可亡已王曰吾終以子受命於天矣曰内寇不與寇猶亂與猶和外敵不可拒言不能制内則不可以拒外王自治其外謂謀敵齊臣自報其内謂亂於内此乃亡之之勢勢也彪謂燕昭之舉實自代發之
  蘇代為燕説齊未見齊王先説淳于髠曰人有賣駿馬者比三旦比猶連立市人莫之知往見伯樂曰臣有駿馬欲賣之比三旦立於市人莫與言子還而視之去而顧之顧反視臣請獻一朝之費元作賈伯樂乃還而視之去而顧之一旦而馬價十倍今臣衍之字欲以駿馬見於王馬自諭也莫為臣先後者為之助也足下有意為臣伯樂乎臣請獻白璧一雙黄金千鎰以為馬食自喻為馬則此所獻馬之食也淳于髠曰謹聞命矣入言之王而見之齊王大説蘇子
  陳翠合齊燕將令燕王之弟為質於齊代𫝊説王噲已乃使一子質齊燕王許諾太后聞之大怒曰陳公不能為人之國亦則已矣焉有離人子母者老婦欲得志焉以殺辱之為快陳翠欲見太后王曰太后方怒子子其待之陳翠曰無害也遂入見太后曰何臞也臞少肉太后曰賴得先王鴈鶩之餘食不宜臞者臞者憂公子之且為質於齊也陳翠曰人主之愛子也不如布衣之甚也非徒不愛子也又不愛丈夫子獨甚太后曰何也對曰太后嫁女諸侯奉以千金齎地百里以為人之終也嫁則女之事畢矣封亦公子之終也今王願封公子百官持職持猶守也封無功者爭之職也羣臣効忠曰公子無功不當封今王之以公子為質也且以為公子功也而太后弗聴臣是以知人主之不愛丈夫子獨甚也且太后與王幸而在故公子貴太后千秋之後王棄國家而太子即位公子賤於布衣故非及太后與王封公子則公子終身不封矣太后曰老婦不知長者之計乃命公子束車制衣為行具
  或獻書燕王燕王而不能自恃弱國必得援不惡卑名以事强事强可以令國安長久萬世之善計也以事强而不可以為萬世則不如合弱將奈何合弱而不能如一以不一為無如之何此臣之所以為山東苦也比目之魚爾雅東方有比目魚不比不行謂之鰈不相得則不能行故古人稱之以其合两而如一也今山東合弱而不能如一是山東之智不如魚也又譬如車士之引車也三人不能行索二人五人而車因行矣今山東三國弱葢魏韓趙也而不能敵秦索二國因能勝秦矣然而山東不知相索者智故不如車士矣胡與越人言語不相知志意不相通同舟而凌波至其相救助如一也今山東之相與也如同舟而濟秦之兵至不能相救助如一智又不如胡越之人矣三物者物猶事人之所能為也山東主遂不悟此臣之所為山東苦也願大王之熟慮之也山東相合之主者不惡卑名之國者可長存言山東欲存唯不羞自卑者可也之卒者之猶其也卒猝同出士以戍韓梁之西邊此燕之上計也不急為此國必危矣王必大憂今韓梁趙三國已合矣秦見三晉之堅也必南伐楚趙見秦之伐楚也必攻燕物固有勢異而患同者秦之伐韓故中山亡秦不暇救故趙亡之今秦之伐楚燕必亡趙亡之臣竊為王計不如以兵南合三晉約戍韓梁之西邊山東不能堅為此此必皆亡燕果以兵南□三晉也此三年與楚三晉攻秦彪謂此三物喻從之精者也故雖子噲庸主亦能感動惜乎言猶在耳而諸侯之心已變矣此豈非天亡之哉
  燕王噲既立蘇秦死於齊蘇秦之在燕也與其相子之為婚而蘇代與子之交及蘇秦死而齊閔元作宣下同王復用蘇代燕噲三年與楚三晉攻秦不勝而還子之相燕貴重主斷蘇代為齊使於燕燕王問之曰齊衍宣字王何如對曰必不霸燕王曰何也對曰不信其臣蘇代欲以激燕王以厚任子之也於是燕王大信子之子之因遺蘇代百金聴其所使鹿毛夀鹿蓋鉅鹿夀之所居謂燕王曰不如以國讓子之人謂堯賢者以其讓天下於許由由必不受有讓天下之名實不失天下今王以國讓相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與堯同行也燕王因舉國屬子之屬猶付與子之大重或曰禹授益而以啓人為吏以啓臣為益吏及老而以啓為不足任天下𫝊之益也啓與友黨攻益而奪之天下是禹名𫝊天下於益也其實令啓自取之今王言屬國子之而吏無非太子人者是名屬子之而太子用事王因收印自三百石吏而効之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噲老以老自休不聴政顧為臣國事皆決子之子之三年燕國大亂百姓恫怨將軍市被太子平謀將攻子之儲子見離婁下謂齊閔王因而仆之破燕必矣王因令人謂太子平曰寡人聞太子之義將廢私而立公飭君臣之義飭戒也猶正正父子之位寡人之國小不足先後雖然則唯太子所以令之太子因數黨聚衆將軍市被圍公宫攻子之不克將軍市被及百姓乃反攻太子平將軍市被死以殉國構難數月死者數萬衆燕人恫怨元作恐百姓離意孟軻謂齊閔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時不可失也王因令章子將五都之兵都大邑以因北地之衆齊之北近燕以伐燕士卒不戰城門不閉燕王噲死齊大勝燕子之亡二年而燕人立太元作公子平是為燕昭王記三年有彪謂王噲七國之愚主也惑蘇代之淺説貪堯之名惡禹之實自令身死國破蓋無足算齊閔所以請太子者近於興滅繼絶矣而天下不以其言信其心蓋名實者天下之公器也豈可以虚稱矯舉而得哉故齊閔之勝適足以動天下之兵而速臨菑之敗也
  初蘇秦弟厲因燕質子而求見齊王齊王怨蘇秦秦為燕謀齊故欲囚厲燕質子為謝乃已遂委質為臣燕相子之與蘇代婚而欲得燕權乃使蘇代侍元作持質子於齊齊使代報燕燕王噲問曰齊王其霸乎曰不能曰何也曰不信其臣於是燕王專任子之已而讓位燕大亂齊伐燕殺王噲子之燕立昭王而蘇代厲遂不敢入燕皆終歸齊齊善待之蘇代過魏魏為燕執代齊使人謂魏王曰齊請以宋封涇陽君秦不受秦非不利有齊而得宋地也不信齊王與蘇子也今齊魏不和如此其甚則齊不欺秦秦所以不信齊疑其合魏也秦信齊齊秦合涇陽有宋地非魏之利也故王不如東蘇子使歸齊秦必疑而不信蘇子矣疑其合齊魏齊秦不合天下無變五國無秦之兵伐齊之形成矣時齊魏相惡故云於是出蘇代代之宋宋善待之
  昭王噲子元年 赧王四年庚戌
  張儀為秦破從連横謂燕王曰大王之所親莫如趙昔趙主元作王襄子也以其姊為代王妻欲并代約與代王遇於勾注之塞乃令工人作為金斗長其尾令之可以擊人與代王飲而陰告厨人曰即酒酣樂進熱歠飲也即因反斗擊之於是酒酣樂進取熱歠厨人進斟羮斟注也因反斗而擊代王殺之王腦塗地塗猶汚其姊聞之摩笄以自刺也笄簪也故至今有摩笄之山天下莫不聞夫趙王武靈之狼戾無親暴戾如狼大王之所明見知也且以趙王為可親邪趙興兵而攻燕再圍燕都而刼大王趙燕記皆不書大王割十城乃却以謝趙王已入朝黽池効河間以事秦今大王不事秦秦下甲雲中九原驅趙而攻燕則易水長城濟北盧注云東至海蓋亦距燕云非王之有也且今時趙之於秦猶郡縣也不敢妄興師以征伐今大王事秦秦王必喜而趙不敢妄動矣是西有强秦之援而南燕齊趙之患是故願大王之熟計之也燕王曰寡人蠻夷僻處雖大男子裁如嬰兒言不足以求正謀不足以決事今上客幸而教之請奉社稷西面而事秦獻常山之尾五城𫝊有在楚韓齊趙後 彪謂燕昭賢智主也非儀此説能震動且人之性禀有父子不相肖者自襄至武靈七八𫝊矣而欲以其狼戾無親例之人豈信之哉然而燕之聴之也卑卑甚蓋拊摩新附之民勢未可以有事又諸國從之者衆故為卑辭以紓其國是儀之横有天幸也加之數年收集繕治有其緒則若云者固昭王之所唾而棄者史言蘇代復重燕燕使約從如初此昭王之素所蓄積也
  宫他為燕使魏魏不聴留之數月客謂魏王曰不聴燕使何也曰以其亂也對曰湯之伐桀欲其亂也故大亂者可得其地小亂者可得其寶今燕客之言曰客即他事茍可聴雖盡寶地猶為之也王何為不見魏王説因見燕客而遣之彪謂是客也以鄰國為壑者也彼惡知所謂天下為度者乎
  燕昭王收破燕後即位卑身厚幣以招賢者欲將報讎故往見郭隗先生曰齊因孤國之亂而襲破燕孤極知燕小力不足以報然賢士與共國以雪先王之恥孤之願也記有此文敢問以國報讎者奈何郭隗先生對曰帝者以師處王者與友處霸者與臣處亡國與役處役僕役詘指而事之屈指也北面而受學則百已者至先趨而後息先彼而趨後之而息先問而後嘿則什已者至人趨則若已者至馮几據杖馮據也眄視指使則厮役之人至若恣睢奮擊睢仰目呴籍叱咄呴呵籍踐也當從足隼韻咄呵也則徒𨽻之人至矣此古服道致士之法也服猶事事有道者王誠博選國中之賢者而朝其門下天下聞王朝其賢臣天下之士必趨於燕矣昭王曰寡人將誰朝而可郭隗先生曰臣聞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馬者三年不能得涓人謁者也言於君曰請求之君遣之三月得千里馬馬已死買其首五百金反以報君君大怒曰所求者生馬安事死馬而捐五百金涓人對曰死者且買之五百金況生馬乎天下必以王為能市馬馬今至矣於是不能期年千里之馬至者三記無之今王誠欲致士先從隗始隗且見事況賢於隗者乎豈逺千里哉於是昭王為隗築宫而師之樂毅自魏往鄒衍自齊往劇辛自趙往士爭湊燕燕王弔死問生與百姓同其甘苦二十八年國殷富士卒樂佚輕戰於是遂以樂毅為上將軍與秦楚三晉合謀以伐齊齊兵敗閔王出走於外燕兵獨追北入至臨淄盡取齊寶燒其宫室宗廟齊城之不下者唯獨莒即墨記同彪謂燕昭郭隗皆三代人也欲為國雪恥君臣問對無他言専欲得賢士而事之此無競唯人之誼也欲無興得乎哉臣役之對天下之格言市馬之喻萬世之美談太史公獨何為削之亦異於孔氏刪修之法矣
  客謂燕王曰齊南破楚西屈秦用韓魏之兵燕趙之衆猶鞭莢也御諸國如馬使齊北面伐燕即雖五燕弗能當王何不陰出使密遣使者散游士頓齊兵頓勞敝之也敝其衆使世世無患燕王曰假寡人五年寡人得其志矣蘇子曰請假王十年燕王説奉蘇子車十五乗南使於齊謂齊王曰齊南破楚西屈秦用韓魏之兵燕趙之衆猶鞭筴也臣聞當世之舉王興起之王必誅暴正亂舉無道五旬舉之之舉攻不義今宋王君偃射天笞地鑄諸侯之象使侍屏匽屏厠也當作屏匽露厠展其臂彈其鼻此天下之無道不義而王不伐王名終不成且夫宋中國膏腴之地鄰民之所處也齊民鄰宋者處之與其得百里於燕不如得十里於宋伐之名則義實則利王何為弗為齊王曰善遂興兵伐宋三覆宋宋遂舉燕王聞之絶交於齊率天下之兵以伐齊大戰一小戰再頓齊國成其名故曰因其强而强之乃可折也因其廣而廣之乃可缺也彪謂聴言亦難矣蘇子所以告齊王天下之正誼也齊用之不旋踵而招天下之兵故有事於天下者不可以人之言求諸己而已已無罪而後可以誅人之罪已無釁而後可以乗人之釁
  齊伐宋此二十七年宋急蘇代乃遺燕昭王書曰夫列在萬乗而寄質於齊寄猶委也一説如質子寄寓名卑而權輕奉元作秦齊助之伐宋民勞而實費破宋殘楚淮北楚之淮北宋鄰也宋破則此地殘肥大齊肥亦大也讎强而國弱也此三者皆國之大敗也而足下行之將欲以除害取信於齊也宋者齊之害而齊未加信於足下而忌燕也愈甚矣然則足下之事齊也失所為矣夫民勞而實費又無尺寸之功破宋肥讎而世負其禍矣負猶荷足下以宋加淮北强萬乗之國也宋五千乗見王又加之淮北則萬乗而强而齊并之是益一齊也北夷齊之北國方七百里加之以魯衛言齊因舉宋且并此數國此所謂强萬乗之國也而齊并之是益二齊也夫一齊之强而燕猶不能支也今乃以三齊臨燕其禍必大矣雖然臣聞智者之舉事也轉禍而為福因敗而成功者也齊人紫敗素也敗猶惡也素白繒染為紫而賈十倍越王勾踐棲於㑹稽而後殘吳霸天下此皆轉禍而為福因敗而為功者也今王若欲轉禍而為福因敗而為功乎則莫如遥霸齊而厚尊之使之盟於周室背秦而受使齊主盟盡焚天下之秦符約曰夫上計破秦其次長賔客秦秦挾賔客以待破挾如挾長之挾秦挾賔客本欲并天下而反見破故必患秦王必患之秦五世以結諸侯今為齊下秦王之志茍得窮齊不憚以一國都為功將割以賂與國然而王何不使布衣之人以窮齊之説説秦謂秦王曰燕趙破宋肥齊尊齊而為之下者燕趙非利之也弗利而勢為之者何也以不信秦王也今王何不使可以信者接收燕趙令涇陽君若髙陵君二君秦所重天下信之先於燕趙秦有變謂背二國因以為質則燕趙信秦矣秦為西帝趙為中帝燕為北帝立為三帝而令諸侯韓魏不聴則秦伐之齊不聴則燕趙伐之天下孰敢不聴天下服聴因驅韓魏以攻齊曰必反宋地而歸楚之淮北夫反宋地而歸楚之淮北燕趙之所同利也並立三帝燕趙之所同願也夫實得所利名得所願則燕趙之棄齊也猶釋敝躧革履也當作蹤今王之不收燕趙則齊霸必成矣諸侯戴齊而王獨弗從也是國伐也秦受齊伐諸侯戴齊而王從之是名卑也王不收燕趙名卑而國危王收燕趙名尊而國寧夫去尊寧而就卑危智者不為也秦王聞若説也必如刺心言其切已然則王何不務使智士以若此言説秦秦伐齊必矣夫取秦上交也伐齊正利也尊上交務正利聖王之事也燕昭王善其書曰先人嘗有徳蘇氏資秦合從子之之亂而蘇氏去燕燕欲報讎仇於齊非蘇氏莫可乃召蘇氏王噲䇿言魏出之之宋宋善待之今在宋也復善待之與謀伐齊竟破齊閔王出走代傳有
  蘇代謂燕昭王曰今有人於此孝如曾參孝已信如尾生髙廉如鮑焦史鰌衛卿子魚兼此三行以事王奚如王曰如是足矣對曰足下以為足則臣不事足下矣臣且處無為之事歸耕乎周之上地耕而食之織而衣之王曰何故也對曰孝如曾參孝已則不過養其親耳信如尾生髙則不過不欺人耳亷如鮑焦史鰌則不過不竊人之財耳今臣為進取者也臣以為廉不與身俱達不茍取故多窮義不與生俱立仁義者自完之道也非進取之術也王曰自憂不足乎憂亦完也不完則憂故曰完又曰憂對曰以自憂為足則秦不出殽塞齊不出營丘楚不出疏章地缺三王代位五霸改政皆以不自憂故也若自憂而足則臣亦周之負籠耳籠竹器何為煩大王之廷耶煩凂也昔者楚取章武屬渤海諸侯北面而朝秦取西山諸侯西面而朝曩者使燕毋去周室之上去猶失也上上地燕蓋嘗攻得而不取也則諸侯不為别馬而朝矣言同軌而朝燕與朝秦楚同臣聞之善為事者先量其國之大小而揆其兵之强弱揆度也故功可成而名可立也不能為事者不先量其國之大小不揆其兵之强弱故功不可成而名不可立也今主有東嚮伐齊之心而愚臣知之王曰子何以知之對曰矜㦸砥劍矜矛柄㦸盖為矜施㦸砥柔石所以礪也登丘東嚮而歎是以愚臣知之今夫烏獲舉千鈞之重行年八十而求扶持故齊雖强國也西勞於宋南罷於楚則齊軍可敗而河間可取燕王曰善吾請拜子為上卿奉子車百乗子以此為寡人東游於齊為燕間齊何如對曰足下以愛之故與何不與愛子與諸舅叔父負床之孫負言背倚床立未能行也不得此屬皆不得不處與車而乃以與無能之臣何也王之論臣何如人哉今臣之所以事足下者忠信也恐以忠信之故見罪於左右王曰安有為人臣盡其力竭其能而得罪者乎對曰臣請為王譬昔周之上地嘗有之其丈夫宦三年不歸其妻愛人其所愛者曰子之丈夫來則且奈何乎其妻曰勿憂也吾已為藥酒而待其來矣已而其丈夫果來於是因令其妾酌藥酒而進之其妾知之半道而立慮曰吾以此飲吾主父則殺吾主父以此事告吾主父則逐吾主母與殺吾主父逐吾主母者寜佯躓而覆之躓跲也於是因佯僵而仆之其妻曰為子之逺行來之故為美酒今妾奉而仆之其丈夫不知縛其妾而笞之故妾所以笞者忠信也今臣為足下使於齊恐忠信不諭於左右也臣聞之曰萬乗之主不制於人臣十乗之家不制於衆人匹夫徒步之士不制於妻妾而又況於當時之賢主乎臣請行矣願足下之無制於羣臣也
  燕王謂蘇代曰寡人甚不喜訑者言也 州謂欺曰訑蘇代對曰周地賤媒為其兩譽也之男家曰女美之女家曰男然而周之俗不自為取妻且夫處女無媒老且不嫁舍媒而自衒敝而不售敝猶敗無成事也順而無敗售而不敝者唯媒而已矣且事非權不立非勢不成夫使人坐受成事者唯訑者耳王曰善矣彪謂訑亦吾所惡而實不可廢古者使功使過使智使愚蓋用人可也處已則否
  蘇代謂元作為奉陽君此亦其後襲稱説燕於趙以伐齊奉陽君不聴乃入齊代入惡趙令齊絶於趙齊已絶於趙因之燕謂昭王曰韓為謂臣曰人告奉陽君曰使齊不信趙者蘇子也令齊王召蜀子齊將使不伐宋者蘇子也與齊王謀遁取秦以謀趙者遁逃去也言避秦兵取言與之合蘇子也令齊守趙之質子以甲者又蘇子也請告子以請齊告子名不害代請之使為己請齊果以守趙之質子以甲果者必欲告子如是吾必守子以甲言告子不聴則然其言惡矣雖然王勿患也人所告奉陽之言於代為惡燕王善代必患之故代告王以無患為其亂齊趙所以利燕臣故知入齊之有趙累也言趙惡代出為之以成所欲出者奮不顧也言知其有累而奮為之欲謂利燕臣死而齊大惡於趙臣猶生也今齊趙絶可大紛已紛亂也持臣非張孟談也持猶使使臣也如張孟談也齊趙必有為智伯者矣奉陽君告朱讙與趙足曰代稱奉陽之言然二皆趙人齊王使公玉曰齊人姓名命説奉陽名曰必不反韓珉今召之矣言故反前下𩔖此必不任蘇子以事今封而相之必元作令不合燕今以燕為上交吾所恃者順也公玉父名今其言變有甚於其父順始與蘇子為讎見之如元作知無厲今賢之兩之兩謂封與相已矣吾無齊矣並述奉陽之言奉陽君之怒甚矣此代自言如齊王衍王字之不信趙而小人奉陽君也待之為小人因是而倍之音背言燕宜然不以今時大紛之解而復合則後不可奈何也故齊趙之合茍可循也循言順燕死不足以為臣患代本以二國之合必不順燕今乃合而順之故有死逃之罪逃不足以為恥為諸侯不足以為臣辱被髪自漆為厲不足以為臣辱然而臣有患也臣死而齊趙不循惡交分於臣也燕以二國可因而代不欲則三國皆惡代矣然二國卒不可因則代之惡皆有所分交猶皆而後相効交後人見其不可因而効已是臣之患也患其後待若臣死而必相攻也齊趙相攻臣必勉之而求死焉堯舜之賢而死禹湯之智而死孟賁之勇而死烏獲之力而死生之物固有不死者乎在必然之物死者人之必然以成所欲王何疑焉臣以不若逃而去之詐以罪逃去臣以韓魏循自齊言逃燕則自韓魏順行至齊而為之取秦言勁齊以怒趙深結趙以勤之此勁趙以怒齊也結亦以韓魏趙自燕結之勤猶厚如是則近於相攻也臣雖為之不累燕奉陽君告朱讙曰亦代稱之蘇子怒於燕王之不以吾故以用也吾指奉陽弗子相子謂讙又不子卿也殆無燕矣其疑至於此燕王善代而奉陽謂其怒燕者疑也故臣雖為之不累燕疑代怒燕故代雖為燕紛二國二國不怨燕也又不欲王欲猶須也言其自相攻不須燕伊尹再逃桀而之湯果與鳴條之戰而以湯為天子伍子胥逃楚而之吳果與栢元作伯舉之戰而報其父之讎今臣逃而紛齊趙始可著於春秋且舉大事孰不逃桓公之難管仲逃於魯陽貨之難孔子逃於衛定八年陽貨作難十二年孔子乃適衛不如此所云張儀逃於楚𫝊不書白圭逃於秦未詳望諸相中山也此與樂毅同號使趙趙刼之求地望諸攻闗而出外孫之難未詳薛公釋載不乗車也逃出於關齊緡二十五年田文入秦秦囚欲殺之因秦幸姬得出馳去變姓名出關三晉稱以為好太史公曰好客自喜故舉大事逃不足以為辱矣卒絶齊於趙趙合於燕以攻齊敗之
  燕昭王且與天下伐齊而有齊人仕於燕者昭王召而謂之曰寡人且與天下伐齊旦暮出令矣子必爭之爭之而不聴子因去而之齊寡人有時復合預言不勝與齊合且以因子而事齊當此之時也燕齊不兩立然而常獨欲有復收之之志若此也收猶合不兩立則不可復合而不能無合之之志彪謂此少年狡獪之行小人患失之𩔖而燕聊為之此其所以不王也
  齊魏爭燕齊謂燕王曰吾得趙矣魏亦謂燕王曰吾得趙矣燕無以決之而未有適予也蘇代謂燕相曰臣聞辭卑而幣重者失天下者也辭倨而幣薄者得天下者也今魏之辭倨而幣薄燕因合於魏魏得燕元作趙齊遂北矣魏昭十二年與秦趙韓燕伐齊敗之燕獨入臨菑此二十八年
  蘇代自齊使人謂燕昭王曰臣間元作聞間猶頎也離齊趙齊趙已孤矣王何不出兵以攻齊臣請為王弱之燕乃伐齊攻晉疑兵也實合魏而陽攻以疑齊令人代令之謂閔王曰燕之攻齊也欲以復振故地也振舉也蓋復王噲所失欲燕兵在晉而不進則是兵弱而計疑也王何不令蘇子將而應燕乎夫以蘇子之賢將而應弱燕燕破必矣燕破則趙不敢不聴是王破燕而服趙也閔王曰善乃謂蘇子曰燕兵在晉今寡人發兵應之願子為寡人為之將對曰臣之於兵何足以當之王其改舉别用它將王使臣也是敗王之兵而以臣遺燕也戰不勝不可振也振救也王曰行寡人知子矣蘇子遂將而與燕人戰於晉下晉之下地齊軍敗燕得甲首二萬人蘇子以其餘兵以守陽城而報於閔王曰王過舉令臣應燕今軍敗亡二萬人臣有斧質之罪請自歸於吏以戮閔王曰此寡人之過也子無以為罪明日又使燕攻陽城及狸燕地也趙悼襄九年攻燕取狸陽城又使人謂閔王曰日者齊不勝於晉下此非兵之過齊不幸而燕有天幸也今燕又攻陽城及狸是以天幸自為功也王復使蘇子應之蘇子先敗王之兵其後必務以勝報王矣王曰善乃復使蘇子蘇子固辭王不聴遂將與燕戰於陽城燕人大勝得首三萬齊君臣不親百姓離心燕因使樂毅大起兵伐齊破之彪謂蘇代之於燕齊皆嘗隙而復善其情禮均也而獨為燕圖齊之深何哉昭王賢也雖然糜爛人之民人以行其説而奉其所賢仁者不為也獨不念嘗委質於齊乎
  蘇代自齊獻書於燕王曰臣之行也固知將有口事言人譖之故獻御書而行獻侍御者以書曰臣貴於齊燕大夫將不信臣臣賤將輕臣臣用將多望於臣望猶責齊有不善謂惡燕將歸罪於臣天下不攻齊將曰善為齊謀天下攻齊將與齊兼貿元作鄮貿猶賣臣之所重處重留元作夘重猶難也留謂處於齊為難王謂臣曰吾必不聴衆口與讒言吾信汝也猶列眉也言無可疑上可以得用於齊次可以得信於下茍無死女無不為也以女自信可也以猶由與之言曰王與之去燕之齊可也期元作其於成事而已臣受令以任齊得任於齊及五年齊數出兵未嘗謀燕齊趙之交一合一離燕衍王字與齊謀趙則與趙謀齊燕與齊謀趙實欲離齊於趙代因與趙謀齊以成燕之謀齊之信燕也至於虛北地虛言不設備齊北近燕行其兵以北兵代它國今王信田伐與參去疾之言三人讒代者且攻齊使齊犬馬而不言燕且辭也犬馬言已賤齊如之又不泄燕之謀今王又使慶燕臣名令臣曰吾欲用所善王茍欲用所善王欲用之則臣請為王事之王欲醳臣醳釋同見鄒忌説琴元作剸任所善則臣請歸醳事臣茍得見則盈願彪謂為人間者均有此六患非燕昭之明代其危哉功成矣猶不能為此尾況它人乎代之謀齊亦異乎豫讓之於趙矣彼哉彼哉
  秦召燕王燕王欲往蘇代約燕王約猶止曰楚得枳屬巴郡而國亡皆謂失地秦昭廿七八九年連拔楚郡齊得宋而國亡即此二十八年入臨菑三十二年下七十城齊宋不得以有枳宋事秦者何也是則有功者秦之深讎也言此以見克齊者秦之所惡也秦取天下非行義也暴也秦之行暴正告天下告楚曰蜀地之甲輕舟浮於汶汶江水出岷山乗夏水江夏注沔水自江别至南郡華容為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漢中之甲輕舟出於巴乗夏水下漢四日而至五渚史注在洞庭寡人積甲宛東下隨屬南陽智者不及謀勇者不及怒寡人如射隼矣隼祝鳩喻易也王乃待天下之攻函谷不亦逺乎楚王為是之故十七年事秦秦正告韓曰我起乎少曲韓地范雎傳伐韓少曲一日而斷太行我起乎宜陽而觸平陽二日而莫不盡繇我繇由同離兩周而觸鄭五日而國舉韓氏以為然故事秦秦正告魏曰我舉安邑塞女㦸韓氏太原卷不通此四處下軹元作枳道道南陽封冀道道所由也後志河東皮氏有冀亭注引此兼包兩周乗夏水浮輕舟强弩在前銛㦸在後決滎口滎澤之口魏無大梁決白馬之口魏無濟陽決宿胥之口徐注紀年曰敖山塞集胥口魏無虛頓丘陸攻則擊河内水攻則滅大梁魏以為然故事秦秦欲攻安邑恐齊據之則以宋委於齊曰宋王無道為木人以象寡人射其面寡人地絶兵逺不能攻也王茍能破宋有之寡人如自得之已得安邑塞女㦸因以破宋為齊罪秦欲攻韓元作齊恐天下救之則以齊委於天下曰齊人四與寡人約四欺寡人必率天下以攻寡人者三必言攻之決有齊無秦無齊有秦必伐之必亡之已得宜陽少曲致藺離石因以破齊為天下罪秦欲攻魏重楚恐楚擊其後則以南陽委於楚曰寡人固與韓且絶矣殘均陵地缺塞黽隘茍利於楚寡人如自有之魏棄與國而合於秦因以塞黽隘為楚罪兵困於林中重燕趙以膠東委於燕膠東國故齊國項紀注即墨也以濟西委於趙已得講於魏質元作至公子延秦子因犀首攻趙兵傷於離石遇敗於馬陵而重魏則以葉蔡委於魏已得講於趙則刼魏魏不為割困則使太后穰侯為和贏則兼欺舅與母贏謂勝舅謂穰侯適燕者曰以膠東適謫同適趙者曰以濟西適魏者曰以葉蔡適楚者曰以塞鄳阨適齊者曰以宋必令其言如循環用兵如刺蜚集韻蟲名喻易也母不能知舅不能約龍賈之戰魏相五年秦拔我龍賈軍岸門之戰封陵之戰魏哀十六年秦敗我封陵忠岸亭在穎韓注記岸門封陵亭名然則封陵亦屬穎川髙商之戰史不書趙莊之戰趙肅二十三年趙莊與秦戰死河西秦之所殺三晉之民數百萬今其生者皆死秦之孤也西河之外上雒之地三川晉國之禍三晉之半言上三地被禍居晉國之半秦禍如此其大而燕趙之秦者皆以爭事秦説其主此臣之所大患燕昭王不行蘇代復重於燕燕反約諸侯從親如蘇秦時或從或否而天下由此宗蘇氏之從約代厲皆以夀死名顯諸侯代𫝊有在伐齊事後彪謂秦之所以正告諸侯及其用詐皆愚弄之也而諸侯莫省獨一燕昭知之然亦不久死矣彪故曰秦横之成天幸也
  燕饑趙將伐之楚使將軍之燕過魏見趙恢趙恢曰使除患無至除之使不至易於救患伍子胥宫之奇不用此除患者燭之武僖三十年晉秦國鄭佚之孤言於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之武見秦伯曰鄭知亡矣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逺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倍鄰鄰之厚君之薄也秦伯説乃還張孟談皆救患者受大賞是故謀者皆從事於除患之遺者謂救患者而無元作先使除患無至者今與以百金送公也公謂楚使不如以言聴吾言而説趙王惠文曰昔者吳伐齊為其饑也伐齊未必勝也而弱越乗其敝以霸今王之伐燕也亦為其饑也伐之未必勝而强秦將以兵乗元作承王之西是使弱趙居强吳之處而使强秦處弱越之所以霸也願王之熟計之也使者乃以説趙王趙王大説乃止燕昭王聞之乃封之以地封恢也恢蓋趙之仕魏而為燕者為燕亦所以為魏也
  趙且伐燕蘇代為燕謂惠王趙惠文曰今者臣來過易水蚌方出曝蚌□也而鷸啄其肉鷸知天將雨鳥蚌合而箝其啄箝籋也鷸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謂鷸曰今日不出明日不出即有死鷸兩者不肯相舍漁者得而并擒之今趙且伐燕燕趙久相支以敝大衆臣恐强秦之為漁父也願王熟計之也惠王曰善乃止
  惠王昭王子元年 赧王三十七年癸未
  昌國君樂毅為燕昭王合五國之兵傳云并䕶趙楚韓魏燕之兵而攻齊下七十餘城盡郡縣之以屬燕三城未下聊莒即墨而燕昭王死惠王即位用齊人反間疑樂毅而使騎劫代之將樂毅奔趙趙封以為望諸君齊田單詐騎劫卒敗燕軍復收七十餘城以復齊燕王悔懼趙用樂毅乗元作承燕之敝以伐燕燕王乃使人讓樂毅且謝之曰先王舉國而委將軍將軍為燕破齊報先王之讎天下莫不振動寡人豈敢一日而忘將軍之功哉㑹先王棄羣臣寡人新即位左右誤寡人寡人之使騎劫代將軍為將軍久暴露於外暴曝同故召將軍且休計事將軍過聴以與寡人有隙元作㕁隙不合也遂捐燕而歸趙將軍自為計則可矣而亦何以報先王之所以遇將軍之意乎望諸君乃使人獻書報燕王曰臣不佞不能奉承先王之敎以順左右之心恐抵斧質之罪以傷先王之明而又害於足下之義無罪而殺毅非義也故逃遁奔趙自負以不肖之罪負言荷罪在身故不敢為辭説今王使使者數之罪臣恐侍御者之不察先王之所以畜幸臣之理畜養也幸親愛之而又不白於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白猶明故敢以書對臣聞賢聖之君不以禄私其親功多者授之不以官隨其愛能當者處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論行而結交者立名之士也臣以所學者觀之先王之舉錯有髙世之心故假節於魏王時諸侯不通出闗則以節𫝊之故上言毅自魏往見王而以身得察於燕先王過舉擢之乎賔客之中而立之乎羣臣之上不謀於父兄而使臣為亞卿亞次也臣自以為奉令承敎可以幸無罪矣故受命而不辭先王命之曰我有積怨深怒於齊不量輕弱而欲以齊為事臣對曰夫齊霸國之餘敎而驟勝之遺事也閑於兵甲cq=7習於戰攻王若欲攻之則必舉天下而圖之舉天下而圖之莫徑元作勁於結趙矣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同願也楚欲得淮北魏欲得宋時皆屬齊趙若許許燕約楚趙宋盡力宋雖已舉其遺民怨之四國攻之齊可大破也先王曰善臣乃口受令具符節南使臣於趙顧反命回顧而反言其速起兵隨而攻齊以天之道先王之靈河北之地隨先王舉而有之於濟上濟上之軍奉令擊齊大勝之輕卒鋭兵長驅至國齊王逃遁走莒僅以身免珠玉財寶車甲珍器盡收入燕大吕陳於元英大吕律均元英燕樂名故鼎反乎厯室故鼎齊所得鼎凡鼎以以占休咎故歸之律厯之室齊器設於寜臺燕臺薊丘之植薊幽州國植旗幟之屬植於汶篁汶水出太山來燕原竹田曰篁言燕以齊為塞自五霸以來功未有及先王者也先王以為順于其志以臣為不頓命頓猶墜故裂地而封之使之得比乎小國諸侯臣不佞自以為奉令承敎可以幸無罪矣故受命而弗辭臣聞賢明之君功立而不廢故著於春秋蚤知之士蚤知先見也名成而不毁故稱於後世若先王之報怨雪恥夷萬乗之强國收八百嵗之蓄積通太公數之及至棄羣臣之日餘令詔後嗣之遺義執政任事之臣所以能循法令順庶孽者新立之君皆患庶孽之亂昭王然豫順之施及萌𨽻萌𤱕同皆可以教於後世臣聞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昔者伍子胥説聴乎闔閭故吳王逺迹至於郢夫差弗是也不然子胥之説賜之鴟夷而浮之江鴟夷榼名馬革為其形以歛骸骨故吳王夫差不悟先論之可以立功故沉子胥而弗悔子胥不早見主之不同量故入江而不改夫免身全功以明先王之迹者臣之上計也離毁辱之非離麗也猶遭墮先王之名者臣之所大恐也臨不測之罪以幸為利者義之所不敢出也臣聞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惡聲忠臣之去也不潔其名毁其君而自潔臣雖不佞乎數奉教於君子矣恐侍御者之親左右之説而不察疏逺之行也故敢以書報惟君之留意焉𫝊有
  張丑為質於燕燕王欲殺之夫且出境境吏得丑丑曰燕王所為將殺我者人有言我有寶珠也王欲得之今我已亡之矣而燕王不我信今子且致我我且言子之奪我珠而吞之燕王必當殺子刳子腹刳判也及子之腸矣夫欲得之君不可説以利吾要且死子腸亦且寸絶境吏恐而赦之
  王喜惠王曾孫元年 赧王五十三年丁未
  燕王喜使栗腹以百金為趙孝成王壽酒三日反報曰趙民其壯者皆死於長平其孤未壯可伐也王乃召昌國君樂間毅子而問曰何如對曰趙四達之國也其民皆習於兵不可與戰王曰吾以倍攻之可乎曰不可曰以三可乎曰不可王大怒左右皆以為趙可伐遽起六十萬以攻趙令栗腹以四十萬攻鄗使慶秦以二十萬攻代趙使廉破以八萬遇栗腹於鄗使樂乗毅之族以五萬遇慶秦於代燕人大敗樂間入趙燕記元年有燕王以書且謝焉曰寡人不佞不能奉順君意故君捐國而去則寡人之不肖明矣敢端其願端猶専也願欲復用之而君不肯聴故使使者陳愚意君試論之語曰仁不輕絶智不輕怨君之於先王也世之所明知也寡人望有非則君掩葢之有非而蔽覆之王喜所望也不虞君之明罪之也虞猶圖望有過則君教誨之不虞君之明棄之也且寡人之罪國人莫不知天下莫不聞君㣲出明怨言間雖無出之趙以明有怨於我人亦知之以棄寡人寡人必有罪矣雖然恐君之未盡厚也諺曰厚者不毁人以自益也仁者不危人以要名故掩人之邪者厚人之行也救人之過者仁者之道也世有掩寡人之邪救寡人之過非君孰元作恐望之今君厚受位於先王以成尊輕棄寡人以快心則掩邪救過難得於君矣且世有薄而故厚施世雖薄我我反厚施之行有失而故惠用行與我不合反惠愛任用之今使寡人任不肖之罪任猶負而君有失厚之累於為君擇之也擇其所處無所取之國之有封疆家之有垣牆所以合好掩惡也室不能相和出語鄰家未為通計也怨惡未見而明棄之未為盡厚也寡人雖不肖乎未如殷紂之亂也君雖不得意乎未如商容箕子之累也然則不内蓋寡人蓋一作盡而明怨於外恐其適足以傷於髙而薄於行也非然也茍可以明君之義成君之髙雖任惡名所謂任不肖之罪不難受也本欲以為明寡人之薄而君不得厚揚寡人之辱而君不得榮此一舉而两失也義者不虧人以自益況傷人以自損乎君無以寡人不肖累往事之美昔者栁下惠吏於魯三黜而不去或謂之曰可以去栁下惠曰茍與人之異惡往而不黜乎猶且黜乎寧於故國爾栁下惠不以三黜自累故前業不忘不以去為心故逺近無議今寡人之罪國人未知而議寡人者遍天下語曰論不脩心凡有脩者先先有失而善論者不然議不累物仁不輕絶智不簡功簡與附反猶棄也簡棄大功者輟也輟止也輕絶厚利者怨也輟而棄之怨而累之宜在逺者疎逺之臣可耳不望之乎君也今以寡人無罪君豈怨之乎願君捐怨追惟先王復以教寡人意君曰意度其然余且慝心待之以不善之心以成而過不顧先王以明而惡使寡人進不得脩功退不得改過君之所揣也言間量我此唯君圖之此寡人之愚意也敬以書謁之樂間乗怨不用其計二人卒留趙不報彪謂過而不改然後為過燕王喜過在於愎諌伐趙其於間未見其有可絶之處而能悔如此禮不云乎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何間絶之深也抑其書辭條達明麗婉乎孰復天下之韙文也
  秦并趙北向迎燕并合也迎以兵逆之燕王聞之使人賀秦王始皇使者過趙趙王悼襄擊之使者曰秦趙為一而天下服矣燕元作兹之所以受命於趙者秦也言燕先時服趙者以秦與趙合今臣使秦而趙繫之是秦趙有隙秦趙有隙天下必不服而燕不受命矣且臣之使秦無妨於趙之伐燕也趙王以為然而遣之使者見秦王曰燕王竊聞秦并趙燕王使使者賀千金秦王曰夫燕無道吾使趙有之子何賀使者曰臣聞全趙之時南鄰為秦北下曲陽為燕下曲陽屬鉅鹿趙廣三百里而與秦相距五十餘年矣所以不能反勝秦者反猶報也言數為秦敗不能報而勝之國小而地無所取今王使趙北并燕此并謂兼有之燕趙同力必不受受命於秦矣臣竊為王患之秦王以為然起兵而救燕趙悼㐮九年攻燕取貍陽城兵未罷秦攻鄴拔之此十九年
  燕太子丹質於秦亡歸見秦且滅六國兵已臨易水恐其禍至太子丹患之謂其太傅鞠武曰燕秦不兩立願太傅幸而圖之武對曰秦地遍天下威脅韓魏趙氏則易水以北未有所定也奈何以見陵之怨𫝊言丹質秦秦遇之不善欲批其逆鱗哉批白結切擊也説難龍可擾而騎也然喉下有逆鱗徑尺人有嬰之則必殺人人主亦有太子曰然則何由太傅曰請入圖之請太子入息已乃圖之居之有間樊將軍亡秦之燕太子客之太傅鞠武諌曰不可夫秦王始皇之暴而積怨於燕怨其亡歸足為寒心又況聞樊將軍之在乎是謂元作以委肉當餓虎之蹊蹊徑也禍必不振矣振救也雖有管晏不能為之謀也願太子急遣樊將軍入匈奴以滅口請西約三晉南連齊楚北講於單于然後乃可圖也太子丹曰太傅之計曠日彌久心惛然恐不能須臾言已憂思昏瞀且死須臾不可待且非獨於此也夫樊將軍困窮於天下歸身於丹丹終不迫於强秦而棄所愛憐之交置之匈奴是丹命固卒之時也知禍且至而猶為之自疑命止於此願太傅更慮之鞠武曰燕有田光先生者其智深而慮沈沈猶深可與之謀也太子曰願因太傅交於田先生可乎鞠武曰敬諾出見田光道太子衍曰字願圖國事於先生田光曰敬奉敎乃造焉太子跪而逢迎却行為道不敢背之跪而拂席田先生坐定左右無人太子避席而請曰燕秦不兩立願先生留意也田光曰臣聞騏驥盛壯之時一日而馳千里至其衰也駑馬先之今太子聞光壯盛之時不知吾精已消亡矣雖然光不敢以乏國事也不令太子所圖有闕所善荆軻衛人可使也太子曰願因先生得衍願字交荆軻可乎田光曰敬諾則起趨出太子送之至門戒曰丹所報先生所言者國大事也願先生勿泄也田光俛而笑曰諾僂行見荆軻僂致敬貌禮一命而僂曰光與子相善燕國莫不知今太子聞光壯盛之時不知吾形已不逮也幸而教之曰燕秦不兩立願先生留意也光竊不自外言不自疏於軻言足下與太子願足下過太子於宫荆軻曰謹奉教田光曰光聞長者為行不使人疑之今太子約光曰所言者國大事也願先生勿泄也是太子疑光也夫為行而使人疑之非節俠士也荀悦曰立氣勢作威福結私交以立强於世者謂之俠欲自殺以激荆軻言其死非為泄欲厲勉軻使死之耳曰願足下急過太太子言光已死明不言也遂自剄而死軻見太子言田光已死致光之言太子再拜而跪膝下行以膝行不立行故言下流涕有頃而後言曰丹所請田先生不言者欲以成大事之謀今田先生以死明不泄言豈丹之心哉荆軻坐定太子避席頓首曰田先生不知丹不肖使得至前願有所道此天所以哀燕而不棄其孤也今秦有貪利之心而欲不可足也非盡天下之地臣海内之王者其意不饜今秦已虜韓王秦十七年虜王安盡納其地又舉兵南伐楚北臨趙王翦數十萬之衆距漳鄴而李信出太原雲中趙不支秦必入臣入臣則禍至燕燕小弱數困於兵今計舉國不足以當秦諸侯服秦莫敢合從丹之私計愚以為誠得天下之勇士使於秦闚以重利闚言示之以利使之見而欲也秦王貪其贄必得所願矣誠得劫秦王使悉反諸侯之侵地若曹沫之與齊桓公則大善矣則不可如有不可因而刺殺之彼大將擅兵於外而内有大亂則君臣相疑以其間諸侯得合從其償秦必矣此丹之上願不知所以委命委棄性命猶言不知死所唯荆卿留意焉久之荆軻曰此國之大事也臣駑下恐不足任使太子前頓首固請無讓然後許諾於是尊荆軻為上卿舍上舍太子日造門下供太牢具異物間進車騎美女恣荆軻所欲以順適其意久之荆卿未有行意秦將至翦破趙虜趙王遷十九年盡收其地進兵北略地至燕南界略經略之太子丹恐懼乃請荆卿曰秦兵旦暮渡易水則雖欲長侍足下豈可得哉荆卿曰㣲太子言臣願得謁之今行而無信則秦未可親也夫衍今字樊將軍秦王購之金千斤邑萬家誠得樊將軍首與燕督亢之地圖後志涿郡方城縣有督亭注引此獻秦王秦王必説見臣臣乃得有以報太子太子曰樊將軍以窮困來歸丹丹不忍以己之私而傷長者之意願足下更慮之荆軻知太子不忍乃遂私見樊於期將軍名曰秦之遇將軍可謂深矣父母宗族皆為戮沒今聞購將軍之首金千斤邑萬家將奈何樊將軍仰天太息流涕曰吾每念常痛於骨髓顧計不知所出耳軻曰今有一言可以解燕國之患而報將軍之仇者何如樊於期乃前曰奈何軻曰願得將軍之首以獻秦王秦王必喜而善見臣臣左手把其袖而右手揕其胷揕刺也知鴆反然則將軍之仇報而燕國見陵之恥除矣將軍豈有意乎樊於期偏袒扼腕而進曰此臣之日夜切齒腐心腐者痛之極乃今得聞教遂自刎刎斷也太子聞之馳往伏屍而哭極哀既已無可奈何乃遂盛樊於期之首函封之於是太子預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趙人徐夫人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藥淬之淬當從火堅刀刃也若淬則滅火器爾以試人血濡縷沾濡衣之一縷人無不立死者乃為裝行具也遣荆軻燕國有勇士秦武陽年十三殺人人不敢牾元作悟牾逆也乃令秦武陽為副荆軻有所待欲與俱其人居逺未來而為留待頃之未發太子遲之疑其改悔乃復請之曰日已盡矣荆卿豈無意哉丹請先遣秦武陽荆軻怒叱太子曰今日往而不反者竪子也今提一匕首入不測之强秦僕所以留者待吾客與俱今太子遲之請辭決矣遂發太子及賔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上既祖祖行祭取道髙漸離擊筑荆軻和而歌為變徴之聲地形訓云變徴為商蓋悲音士皆垂淚涕泣又前而為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復為羽聲其音怒忼慷壯士不得志也士皆瞋目髪盡上衝冠於是荆軻遂就車而去終已不顧既至秦持千金之資幣物厚遺秦王寵臣中庶子䝉嘉嘉為先言於秦王曰燕王誠振怖大王之威振震同下同不敢興兵以逆軍吏願舉國為内臣比諸侯之列給貢職如郡縣而得奉守先王之宗廟恐懼不敢自陳謹斬樊於期頭及獻燕督亢之地圖函封燕王拜送于庭使使以聞大王唯大王命之秦王聞之大喜乃朝服設九賔禮大小行人以九儀掌賔客之禮見燕使者咸陽宫荆軻奉樊於期之頭函而秦武陽奉地圖匣以次進至陛升髙階也秦武陽色變振恐羣臣怪之荆軻顧笑武陽顧武陽而笑前為謝曰北蠻夷之鄙人未嘗見天子胡振慴慴懼也願大王少假借之使得畢使於前秦王謂軻起取武陽所持圖軻既取圖奉之秦王發圖圖窮而匕首見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驚自引而起袖絶拔劒劒長撡其室撡把持也與操同晉人多用扣室劒鞘時惶急惶恐也堅在室牢也劒堅故不可立拔荆軻逐秦王秦王環柱而走羣臣驚愕愕相遇驚也卒起不意卒猝同下同盡失其度而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諸郎中執兵皆陳於殿下非有詔不得上方急時不及召下兵以故荆軻逐秦王而卒惶急無以擊軻而乃以手共搏搏擊也是時侍醫夏無且以其所奉藥囊提荆軻提也擿秦王方環柱走卒惶急不知所為左右乃曰王負劒王負劒遂拔以擊荆軻斷其左股荆軻廢乃引其匕首以提衍擿字本注字也秦王不中中柱秦王復擊軻軻被八創軻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罵踞坐展兩足如箕曰事所以不成者乃欲以生劫之必得約契復地之契以報太子也左右既前斬荆軻秦王目眩良久已而論功賞羣臣及當坐者罪所當坐各有差而賜夏無且黄金二百鎰曰無且愛我乃以藥囊提荆軻也於是秦大怒燕益發兵詣趙詔王翦軍以伐燕十月而拔燕薊城並此二十九年燕王喜太子丹等皆率其精兵東保於遼東秦將李信追擊燕王王急用代王嘉計殺太子丹欲獻之秦秦復進兵攻之五嵗而卒滅燕國秦二十五年此三十三年而虜燕王喜秦兼天下其後荆軻客髙漸離以擊筑見秦皇帝而以筑擊秦皇帝為燕報仇不中而死刺客𫝊有彪謂太子丹不忍一朝之憤輕亡其國其謀悖矣夫以一夫行劫刺於大國出於倉卒不意或幸以中而欲從容質責使悉反侵地取契以歸此豈持匕首之所可待鞠武初謀似矣太子不用不能力爭妾婦之明也數士之死燕國之亡皆武實為之荆軻之事甚似曹劌其所不可者劌發憤於一朝而軻謀蓄於積嵗且白衣祖送者係路其不漏露而先敗抑亦幸矣軻不足道也厥後留侯亦袖椎竊發此其人豈愚哉蓋積志仇秦不知所不可使其不逢漢帝則亦死以為期不能一日而忘秦也豫子髙漸離張留侯三人者皆孝子忠臣至一之行也唯軻於此則無處焉








  戰國䇿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戰國䇿卷十
  宋 鮑彪 注
  沛梁楚山陽濟陰東平及東郡之穎昌夀張
  景公嗣元公元年恭王四年乙酉
  公輸般魯之巧人為楚設機天地疏機闗也雲梯之屬將以攻宋墨子宋人名翟聞之百舎重繭百里一舎往見公輸般謂之曰吾自宋聞子聞其善吾欲藉子殺王藉猶因公輸般曰吾義固不殺王墨子曰聞公為雲梯梯之髙上切雲將以攻宋宋何罪之有義不殺王而攻國是不殺少而殺衆敢問攻宋何義也公輸般服焉請見之王見翟於王墨子見楚王非昭則惠曰今有人於此矣其文軒車有雕飾者鄰有敝輿而欲竊之舎其錦繡鄰有裋褐豎使之衣而欲竊之舎其梁肉鄰有糟糠而欲竊之此為何若人也王曰必為有竊疾矣疾猶癖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宋方五百里此猶文軒之與敝輿也荆有雲夢犀兕麋鹿盈之江漢魚鼈黿鼉為天下饒宋所謂無雉兔鮒魚者也附魚之小者此猶梁肉之與糟糠也荆有長松文梓楩楠豫章大小凡五宋無長木此猶錦繡之與裋褐也臣元作惡以王吏之攻宋為與此同𩔖也王曰善哉請無攻宋彪謂翟之説美矣然此時諸侯固有竊疾强吞弱大并小直患其力不給爾豈為若説止攻哉意者墨守之嚴輸般服病焉假此説以縮兵則有之彼楚國非止足而無有竊疾者也
  梁王伐邯鄲而徴師於宋宋君使使者請於趙王武靈曰夫梁兵勁而權重今徵師於敝邑敝邑不從則恐危社稷若夫梁伐趙扶謂助之以害趙國則寡人不忍也願王之有以命敝邑趙王曰然夫宋之不如梁也寡人知之矣弱趙以强梁宋必不利也則吾何吿子而可乎雖知宋不助梁然無辭使宋不聴梁使者曰臣請受邊城請得攻一城以應梁徐其攻而留其日以待下吏之有城而已攻之不力使趙無失城趙王曰善宋人因遂舉兵入趙境而圍一城焉梁王甚説曰宋人助我攻矣趙王亦曰宋人止於此矣故兵退難解徳施於梁而無怨於趙故名有所加而實有所歸君偃宜無此善以在犀首伐黄下蘇秦論攻宋前故次之説
  謂大尹宋卿曰君日長矣君宋君自知政言親國事則公無事公不如令楚賀君之孝則君不奪太后之事矣后時與政則公常用宋矣見用於宋尹蓋太后之人
  宋與楚為兄弟齊攻宋楚王言救宋宋因賣楚重以求講於齊賣謂衒鬻之齊不聴蘇秦為宋謂齊相曰不如與之聴其講以明宋之賣元作資楚重於齊也楚怒怒其背已而與齊講必絶於宋而事齊齊楚合則攻宋易矣蘇秦與剔成齊宣同時知非閔時
  剔成嗣辟公元年 立王七年壬子立
  齊攻宋宋使臧子索救於荆荆王大説許救甚勸臧子憂而反其御曰索救而得有憂色何也臧子曰宋小而齊大夫救於小宋而惡於大齊此王之所憂也而荆王説甚必以堅我我堅而齊敝荆之利也臧子乃歸齊王果攻拔宋五城而荆王不至此四章有蘇秦語得為君偃而君偃弑立怒鄰宜不能曲折如此故係之剔成然則孟子所稱審亦皆剔成也
  君偃辟公子剔成君弟弑立元年顯王四十一年癸已
  衍康字下同王之時安史君偃在年表世家傳並不書諡有雀生𪇥集韻音欺今江東呼鵂鶻為鵋䳢於城之陬陬隅也使史占之曰小而生巨必霸天下蓋言遜也王大喜於是滅滕隠七年注在沛國公邱縣伐薛取淮北之地乃愈自信欲霸之速成故射天笞地斬社稷而焚滅之曰威服天下鬼神罵國老諫臣元作曰為無顔之冠冠不覆額以示勇剖傴之背鍥朝涉之脛鍥刻脛胻也而國人大駭齊聞而伐之民散城不守王乃逃倪侯之館侯其臣也遂得而死見祥而不為祥反為禍
  凡六章
  衞東郡及魏郡黎陽河内之野王朝歌後文公徙楚邱濮陽是也
  靈公襄公子元年 景王三十年丁卯
  衞靈公近癰疽孟子有其人蓋醫之幸者彌子瑕二人者専君之勢以蔽左右復塗偵衞人謂君曰昔日臣夢見君君曰子何夢曰夢見竈君君忿然作色曰吾聞夢見人君者夢見日今子曰夢見竈君而言君也有説則可無説則死對曰日并燭天下者也一物不能蔽也若竈則不然前之人煬煬炙燥也則後之人無從見也今臣疑人之有煬於君者也是以夢見竈君君曰然於是因廢癰疽彌子瑕而立司空狗元在趙䇿
  悼公出公弟元年 定王十四年癸酉
  犀首魏官也非公孫衍伐黄過衞使人謂衞君此䇿以文南子與智伯同時知為悼公曰敝邑之師過大國之郊曽無一介之使以存之乎敢請其罪今黄城將下矣已將移兵造大國之城下已言已下黄衞君懼束組三百緄組邪文紛綬之屬十首為一緄黄金三百鎰以隨使者南文子衞大夫止之曰是勝黄城必不敢來不勝亦不敢來是勝黄城則功大名美内臨其倫臨言以功處其上倫其輩類夫在中者國中之臣惡臨議其事議謂譖短之䝉大名䝉冒處之也挾成公坐御以待中之議坐其御言不營為犀首雖愚必不為也是不勝黄城破心而走歸破心懼罪也恐不免於罪也彼安敢攻衞以重其不勝之罪哉果勝黄城帥師而歸遂不敢過衞
  智伯欲伐衞遺衞君野馬騊駼也四百璧一衞君大説羣臣皆賀南文子有憂色衞君曰大國大權而子有憂色何文子曰無功之賞無力之禮不可不察也野馬四百璧一此小國之禮而大國致之君其圖之衞君以其言告邊境智伯果起兵而襲衞至境而反曰衞有賢人先知吾謀也
  智伯欲襲衞乃佯亡其太子使奔衞南文子曰太子顔為君子也顔太子名君謂智伯甚愛而有寵非有大罪而亡必有故使人迎之於境曰車過五乗慎勿納也智伯聞之乃止彪謂南文子衞之賢智人也慮無遺算
  嗣君平侯子元年 顯王四十五年丁酉
  秦攻衞之蒲秦昭四年取蒲坂此二十三年胡衍謂樗里疾曰公之伐蒲以為秦乎以為魏乎為魏則善為秦則不賴矣賴猶利衞所以為衞者以有蒲者今蒲入於魏衞恐秦取蒲必自入之魏衞必折於魏往求援也魏亡西河之外秦惠六年而弗能取者弱也今并衞於魏魏必强魏强之日西河之外必危且秦王亦將觀公之事害秦以善元作害魏秦王必怨公樗里疾曰奈何胡衍曰公釋蒲勿攻臣請為公入戒蒲守戒告之以釋攻以徳衞君樗里疾曰善胡衍因入蒲謂其守曰樗里子知蒲之病也其言曰吾必取蒲今臣能使釋蒲勿攻蒲守再拜因効金三百鎰元並作溢焉曰秦兵誠去請厚子於衞君胡衍取金於蒲以自重於衞樗里子亦得三百金而歸又以徳衞君也
  衞使客事魏三年不得見衞客患之乃見吾下先生蓋以所居為號許之以百金梧下先生曰諾乃見魏王曰臣聞秦出元作入兵未知其所之秦魏交而不脩之日久矣願王専元作博事秦無有他計魏王曰諾客趨出客謂梧下王郎門而反曰佯若不為衞客偶思念得之臣恐王事秦之晩王曰何也先生曰夫人於事已者過急過猶多於事人者過緩今王緩於事已者安能急於事人奚以知之王問衞客曰梧下稱之事王三年不得見臣以是知王緩也魏王趨見衞客彪謂此一時氣俗無不汲於利者以先生稱于世其人不薄矣而以百金諾人為之行狡獪之計況小子乎彼哉彼哉
  衞嗣君時胥靡有罪人蓋賢者也逃之魏衞贖之百金不與乃請以左氏衞地缺請亦贖也羣臣諫曰以百金之地贖一胥靡無乃不可乎君曰治無小亂無大大小謂國敎化喻於民三百之城足以為治民無㢘恥雖有十左氏將何以用之彪謂衞君之言及此足以興起而不得霸豈輔之者無其人乎以羣臣之所諫知不及其君逺矣然享國四十餘年不受外兵則三百為治之言允蹈之者與
  衞嗣君病富術謂殷順且曰皆衞人子聴吾言也以説君勿益損也使之一如其敎君必善子人生之所行與死之心異始君之所行於世者食髙麗也凡有養於口體皆得言食所用者緤錯挐薄也二臣名羣臣盡以為君輕國而好髙麗必無與君言國事者子謂君君之所行天下者甚謬緤錯主㫁於國而挐薄輔之自今以往者公孫氏衞國姓也故商君衞之庶孽公子也姓公孫氏不血食矣君曰善與之相印曰我死子制之嗣君死殷順且以君令相公子嗣君子緤錯挐薄之族皆逐之也彪謂嗣君賢君也富術稱之貶矣蓋諫者之言多務為深切詭激之辭使嗣君不賢安能受其言而委之以二臣乎
  衞人迎新婦婦上車問驂馬誰馬也御曰借之新婦謂僕曰拊驂無笞服皆言愛也拊尤愛之車至門扶人扶婦下敎送母母送婦者將還故戒之曰滅竈將失火入室見臼曰徙之牖下妨往來者主人笑之此三言者皆至言也然而不免為笑者早晚之時失也初為婦而去然失之早也
  凡六章
  中山漢為國有盧奴北平北新城唐深澤苦陘安國曲逆望都新市
  中山君史不出不名謚饗都士大夫霍光傳都士注都試也此言已試而饗之司馬子期中山人後為楚昭卿在焉羊羮不遍司馬子期怒而走於楚説楚王伐中山中山君亡亡去國也有二人挈戈而隨其後者中山君顧謂二人子奚為者也二人對曰臣有父嘗餓且死君下壺餐臣父下以與之餐小食臣父且死曰中山有事戎事汝必死之故來死君也將為君死中山君喟然而仰歎曰與不期衆少其於當厄其指物辭猶在也言施與當在厄時怨不期深淺其於傷心傷人之心雖淺怨也吾以一杯羊羮亡國以一壺餐得士二人
  魏文侯欲殘中山殘謂滅之常莊談趙人謂趙桓元作襄子曰魏并中山必無趙矣公何不請公子傾魏君女以為正妻因封之中山是中山復立也魏必不殘其女之封
  樂羊為魏將攻中山其子時在中山中山君烹之作羮致於樂羊樂羊食之古今稱之曰樂羊食子以自信明害父以求法此害于父道而羊為之求為殉君之法也
  犀首立五王秦韓燕宋中山也楚春秋時王齊宣魏惠顯王三十五年王趙武靈獨不王其後秦惠十二年韓宣惠燕易王王明年秦惠始王秦惠改元之七年宋偃始王故武靈八年書五國相印即秦七年也而中山後持持猶疑也立之後而復疑齊謂趙魏曰寡人羞與中山並為王願與大國伐之以廢其王中山聞之大恐召張登而告之曰寡人且王齊謂趙魏曰羞與寡人並為王而欲伐寡人恐亡其國不在索王今所謀者救亡耳不求為王非子莫能吾救登對曰君為臣多車重幣臣請見田嬰中山君遣之齊見嬰子曰臣聞君欲廢中山之王將與趙魏伐之過矣以中山之小而三國伐之中山雖益廢王益猶甚也言事有甚於此者猶且聴也且中山恐必為趙魏廢其王而務附焉附趙魏也主廢者齊故不附之是君為趙魏驅羊也非齊之利也豈若中山廢其王而事齊哉田嬰曰奈何張登曰今君召中山與之遇而許之王中山必喜而絶趙魏趙魏怒而攻中山中山急而為君難其王難則所謂羞與為王則中山必恐為君廢王事齊不王中山齊志也今為齊發之所以事齊彼患亡其國是君廢其王而立其國賢於為趙魏驅羊也田嬰曰諾張丑曰不可臣聞之同欲者相憎同憂者相親今五國相與王也負海不與焉負海齊也先已王此是欲皆在為王而憂在負海憂齊廢之今召中山與之遇而許之王是奪四元作五下同國而益負海也中山與四國同欲今與齊遇是奪彼而益我也致中山而塞四國四國寒心必先與之王而故親之是君臨中山而失四國也且張登之為人也善以㣲計薦中山之君久矣薦進也難信以為利田嬰不聴果召中山君而許之王張登因謂趙魏曰齊欲伐河東河東魏地何以知之齊羞與中山並元作之為王甚矣今召中山與之遇而許之王是欲用其兵也豈若令大國先與之王以止其遇哉趙魏許諾果與中山王而親之中山果絶齊而従趙魏
  中山與燕趙為王齊閉闗不通中山之使其言曰我萬乘之國也中山百乘之國也何侔名於我欲割平邑屬代郡以賂燕趙出兵以攻中山藍諸君中山相也患之張登謂藍諸君曰公何患於齊藍諸君曰齊强萬乘之國恥與中山侔名不憚割地以賂燕趙出兵以攻中山燕趙好倍而貪地倍為背約吾恐其不吾據也大者危國次者廢王奈何吾弗患也張登曰請令燕趙固輔中山固言輔之堅而成其王事遂定公欲之乎藍諸君曰此所欲也曰請以公為齊王而登試説公可乃行之藍諸君曰願聞其説登曰王之所以不憚割地以賂燕趙出兵以攻中山者其實欲廢中山之王也王曰然然則王之為費且危夫割地以賂燕趙是强敵也出兵以攻中山首難也首為攻伐之難王行二者所求中山未必得王如用臣之道地不虧而兵不用中山可廢也王必曰子之道奈何藍諸君曰然則子之道奈何張登曰王發重使使告中山君寡人所以閉闗不通使者為中山之獨與燕趙為王而寡人不與聞焉此王此君皆中山是以隘之隘亦不通也王茍舉玊趾以見寡人請亦佐君中山恐燕趙之不已據也今齊之辭云即佐王必遁燕趙與王相見此並齊王燕趙聞之必怒絶之王亦絶之是中山孤孤何得無廢以此説齊王齊王聴乎藍諸君曰是則必聴矣此所以廢之何在其所以存之矣張登曰此王所以存者也此王中山齊以是辭來因言告燕趙而無往以齊王言告之而不往齊以積厚於燕趙燕趙必曰齊之欲割平邑以賂我者非欲廢中山之王也徒欲以離我於中山而已親之也雖百平邑燕趙必不受也藍諸君曰善遣張登往果以是辭來中山因告燕趙而不往燕趙果俱輔中山而使其王事遂定彪謂張登臆則屢中言之必可行者也雖其用智有捭闔風氣而術無害亦狡獪可喜非君子之所排也
  司馬喜中山臣使趙為已求相中山公孫𢎞隂知之中山君出司馬喜御公孫𢎞參乗公孫𢎞曰為人臣招大國之威以為已求相於君何如君曰吾食其肉不以分人司馬喜頓首於軾曰臣自知死至矣君曰何也曰臣抵罪君曰行吾知之矣行使之行車二臣雅不相善𢎞無故云然似欲中喜者故知居頃之趙使來為司馬喜求相中山君大疑公孫𢎞公孫𢎞走出
  司馬喜三相中山陰簡難之簡陰姬名也難謂忌之田簡謂司馬喜曰趙使者來屬耳霍光傳注屬近也獨不可語陰簡之美乎趙使近至宜有報可因報使言之趙也趙必請之君與之即公無内難矣君弗與趙公因勸君立之以為正妻隂簡之徳公無所窮矣果令趙請之君弗與司馬喜曰君弗與趙趙王武靈必大怒大怒則君必危矣然則立以為妻固無請人之妻不得而怨人者也田簡自謂取使取請為使也可以為司馬喜可以為陰簡可以令趙勿請也簡請使耳實喜自使見下
  陰姬與江姬争為后司馬喜謂陰姬公姬父也曰事成則有土得民言公得封不成則恐無身欲成之何不見臣乎怪其不來謀陰姬公稽首首至地下曰誠如君言事何可豫道者言將厚報之未可先言司馬喜即奏書中山王曰臣聞弱趙强中山中山王説而見之曰願聞弱趙强中山之説司馬喜曰臣願之趙觀其地形險阻人民貧富君臣賢不肖商敵為資商較之未可預陳也中山王遣之見趙王武靈曰臣聞趙天下善為音佳麗人之所出也今者臣來至境入都邑觀人民謡俗徒歌曰謡容貌顔色殊無佳麗好美者以臣所行多矣周流無所不至未嘗見人如中山陰姬者也不知者特以為人人元作力言不能及也其容貌顔色固已過絶人矣若其眉目准頞權衡准鼻頞鼻莖權輔骨當作權衡眉上犀角偃月犀角首骨偃月額角彼乃帝王之后非諸侯之姬也趙王意移大説曰吾願請之何如司馬喜曰臣竊見其佳麗口不能無道爾即欲請之是非臣所敢議願王無泄也司馬喜辭去歸報中山王曰趙王非賢王也不好道徳而好聲色不好仁義而好勇力臣聞其乃欲請所謂陰姬者中山王作色不説司馬喜曰趙强國也其請之必矣王如不與即社稷危矣與之即為諸侯笑中山王曰為將奈何司馬喜曰王立為后以絶趙王之意世無請后者雖欲得請之鄰國不與也中山王遂立以為后趙王亦無請言也此兩章一事耳而曲折小差著書者自以所聞駮異也然則此書之作至至慎矣
  主父欲伐中山使李疪觀之李疪曰可伐也君弗攻恐後天下主父曰何以對曰中山之君所傾葢與車者傾者却不御也與之同車皆所尊禮者而朝窮閭隘巷之士者君而朝士亦尊禮也七十家主父曰是賢君也安可伐李疪曰不然舉士則民務名不存本本謂農業朝賢則耕者惰而戰士懦皆不强力也以賢者不耕戰故若此不亡者未之有也彪謂李疪小人也乃欲使人君廢賢而置士夫賢者在位將使耕者愈力戰士愈奮而誰敢惰懦且不賢而耕且戰民之分也何敢與賢者並民唯不務名耳豈有務名而不趨於善者乎若疪者小人之無忌憚者也
  凡六章












  戰國䇿卷十
  李文叔書戰國䇿
  戰國策所載大抵皆縱横捭闔譎誑相輕傾奪之説也其事淺陋不足道然而人讀之則必向其説之工而忘其事之陋者文辭之勝移之而已且夀考安樂富貴尊榮顯名愛好便利得意者天下之所欲也然激而射之或將以致人之憂死亡憂患貧賤苦辱棄損亡利失意者天下之所惡也然動而竭之或將以導人之樂至于以下求小以髙求大縱之以陽閉之以隂無非㣲妙難知之情雖辯士抵掌而論之猶恐不白今寓之文字不過一二言語未必及而意已隠然見乎其中矣由是言之則為是説者非難而載是説為不易得也嗚呼使秦漢而後復有為是説者必無能載之者矣雖然此豈獨人力哉葢自夏商積制作以至於周而文物大備當其盛時朝廷宗廟之上蠻貃窮服之外其禮樂制度條施目設而威儀文章可著之簡冊者至三千數此聖人文章之實也及周道衰寖淫陵遲幽厲承之於是大壞然其文章所從來既逺故根本雖伐而氣燄未易遽熄也於是浮而散之鍾於談舌而著於言語此莊周屈原孫武韓非商鞅與夫儀秦之徒所以雖不深祖吾聖人之道而所著書文辭駸駸乎上薄六經而下絶來世者豈數人之力也哉今戰國䇿宜有善本𫝊於世而舛錯不可疾讀意天之於至寳常不欲使人易得故余不復竄定而其完篇皆以丹圜其上云
  王覺題戰國䇿
  戰國䇿三十三篇劉向為之序世久不𫝊治平初始得錢塘顔氏印本讀之愛其文辭之辯博而字句脱語尤失其真丁未嵗予在京師因借館閣諸公家藏數本參校之葢十正其六七凡諸本之不載者雖雜見於史記他書然不敢輒為改易仍從其舊葢慎之也當戰國之時强者務并吞弱者患不能守天下方争於戰勝攻取馳説之士因得以其説取合時君其要皆主於利言之合從連衡變詐百出然自春秋之後以迄于秦二百餘年興亡成敗之迹粗見於是矣雖非義理之所存而辯麗横肆亦文辭之最學者所不宜廢也㑹有求予本以開板者因以授之使廣其𫝊庶㡬證前本之失云清源王覺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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