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庵先生文集 (李漢鷹)/卷五

卷四 敬庵先生文集
卷五
作者:李漢鷹
1885年
卷六

答金燦玉燦圭○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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跧伏窮山。耄荒日甚。而惟有索居慕徒之懷而已。不意辱先以書。所以稱道者。有非愚陋所堪。三復𢥠然。不知所以爲諭也。因審端陽。侍學俱勝。漢膺。合下愚陋。何敢望古人之學。猶以靜居而無外擾。疑有所爲。遂致虛聲而欺人者多矣。寧不愧死。今以賢史所自敍者觀之。所工槩可知也。何遽有甚矣吾衰之歎也。然而有收拾桑楡之願則其誠篤尤可見。其在愛向之地。寧不發省而攢賀者乎。惟願賢史以此意無間斷。無作輟。一此靡懈則其所成就。不可量矣。擔負云云。似欠語默之節。歸而求之有餘師。古人已言之。何必爲徒勞無益之擧也。溪齋韻。推奬自歎。俱或欠實。感愧交極。强此修復。不宣。

答朴聞遠周鍾○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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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昔枉訪。未及從頌爲恨。胤君奉長牋及惠貺而見尋。所以敷陳雅素者。極其綢繆。顧玆空空朽頹。何以獲此也。感愧交至。謹問高秋。尊堂靜頤衛重。侍履珍謐。膺。兄弟耄荒極矣。有何奉聞於崇聽耶。以來諭所謂均賦之理言。則鄙亦豈無意於此事。幼旣失學。晩又沈疾。雖有些志。不脫鬼關者三四紀矣。惟以不出入不從遊。縮伏窮廬之故。人或疑以有爲。遂至欺世欺天。而以致盛諭之陳陳。不知其過者皆是也。然則在此應酬之道。將何以爲之。欲從實以處則以爲謙遜而不信。强欲以副則空虛無所操矣。只極歎咜而已。所謂續錄。神精已耄。識見無定。累次移易而卒無規範。今已廢置久矣。不意其名已漏。至有所云云。豈勝縮忸。葛集四條。來論皆是也。愚亦少時有所疑論。而今猝索不得。只以心無出入一條錄呈耳。第感來諭之眷摯。略提如是而已。幸恕照。

答朴聞遠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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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諭諸條。從容深究。而篇名與蔡氏續錄有異。續錄則只以朱子條續四子之下。故謂之續錄可也。此則依四子合編成冊。而收四先生書以成。視前規無少異。故只借續之一字題上。如續綱目之義也。且與禮經通解。旨義有異。讓不讓。不必論也。篇題則五子錄不必言。蔡錄亦有異。此則十四目皆依本冊。何敢存拔於其間。古人已行之規。不思其本帙之有異而遽從乎。序文。周程張爲次。未見宋儒所稱及學的序。故只依所稱。雖或有前輩已例。朱子於四子序列及總論聖賢及四子像贊。皆先程而後張。後學所法。顧不在是乎。三先生表德。不可以後生稱先賢例看。當時相往復稱謂不可改。故元近思及五子錄皆然。不必嫌頌。至於序文補成。則皆摘其欠缺而備之。意有所不足者翕然。語有所未圓者完如。苟非學有所究深而自得。情有所篤厚而不嫌。能爾乎。顧此蒙陋。學旣無成於少壯。遽然頹落。無復可爲。則與巧寧拙。與煩寧約。故此序亦此意也。而亦效元近思序矣。偏收汪錄。則有以大全則汗漫而未易借得。且不知蔡錄有無。故只爲便易。汪氏旣曰五子錄。則其所簡拔。必不至疎脫。故不復致疑而謄之。今承示。似或欠疎略。然以所錄後蔡。故只取未收之條云。此則似不然。汪氏旣準四子例而採之。則其所取。何問蔡氏之錄不錄乎。此則必不然。若欲更究二錄之詳略則似然。而此則借書極難。奈何。其下張呂兩先生遺文與朱子講討者。不當幷收云者。似然而亦或不然。三先生往復切磋之盛。足使後生興起處。故幷收之。此意更商則或無害否。退陶書。一依粹語。信古之意也。而安得無錯誤乎。盖此錄定書後。不能一覽。頹昏甚矣。今獲一番歷覽。書示差誤處。以救迷錯之失。嗚乎偉哉。雖然。鄙質今則已十分地頭。雖欲强不得。只當𮖐而置之。使盛意無所效。爲可惜耳。

答李相彥洛鉉問目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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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承書。又委訪而袖饋以銀鱗。此意何可忘也。謹惟尊府優佚。棣做珍毖。日有所得。奉慰區區。老拙。兄弟一味澌鑠。且以時沴。不得安坐穩攝。憫歎。示目。可見溫繹之深。令人喚惺。忘陋而槩效焉。安免失對耶。苟更加究索。不厭反復則不無講劘之益。幾幸幾幸。

仁義禮智旣是性。則非理而何。但其訓釋之際。從其發處。如孟子四端。故如仁則先言溫和慈愛而繼之以道理。義禮智皆然。則從氣以明理。可知。

氣質卽天氣地質。大傳所謂乾知大始。坤作成物是也。

答姜建夫楗○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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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所示。槩是自謙求益之言。第施非其人。安有聾瞽而導人視聽者乎。但夷惠尊卑之說。政自折肱。而白首紛如。猶昧治方。於是而講訂可乎。大抵修身行世。最是難處。欲稍自矜持則近於崖異。欲與物無忤則終歸流徇。此隱怪與鄕愿。聖賢所以不取者也。然則何以則可乎。子以四敎。忠信爲主。而程子所謂大同獨異。其間節度然也。欲其存主而不偏墮。則主敬行恕。幷行而不廢。然後可幾也。主敬則大同而不渾。行恕則獨異而免乖。如是着工。未知如何。近思工夫。爲學莫切於此。三餘所得必不淺。而無聽說之路。只極耿欝。前冬聞治簏棲山。不覺起悠想。而林花寂歷等語。又畫出烟霞色相。雖欲脫身從遊。得乎。已屬過境。而猶掛肚裏未化。不知何時遂此否也。

答姜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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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也鄙書云云。有問不可無酬。故强而言之。今承辨示。不覺齰舌。人之言行。相爲符驗。不可廋也。聽觀知言。雖非凡人之所能。亦豈無一得哉。前書夷惠高卑之說。分明是經歷語。故猥以究踐執症等說贊歎之。今書又以此說同作關棙。而執著矜持。言病的確則是果無驗而言者耶。何遽有夸浮之慮也。至於主敬行恕。則爲對證而論劑。故不免挨過科級之弊。然古人施敎之法。亦不必拘泥。自小學所敎。無非涵養德性之工。雖至於大學。大人之學也。亦不過十五歲童子。而窮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孰非主敬之致乎。是故。朱子答石子重曰。大學次序。非格物致知全不同誠意正心。及其誠意正心。却都不用格物致知。但下學處。須是密察見得後。便泰然行將去。此有始終之異。其實始終是箇敬字。觀夫子答門人爲仁之問不同。然大要以敬爲入門處。非如今之學者前後自爲兩段。行解不相資也。答林擇之曰。近世學者之病。只是合下欠却持敬工夫。所以事事滅裂。朱子之言敬。不可勝擧。而槩自初學而無等第之別。盖以敬之一字。成始成終之要訣故也。故朱子以程子之拈出敬字。爲大有功於後學。然則鄙書所謂主敬云云。未知其大有超躐誤人之病。而不無依慕前賢之意也。賢契之言。雖是謙退之美。而仲弓以上云云。似少過也。敬字用工之法。朱子又曰。言敬者。只說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於容貌辭氣。全不加工。使眞能存得。與釋老何異。故程子言敬。必以整齊嚴肅。正衣冠。尊瞻視爲先。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論。此皆前賢踐行收功之言而推而示人者。於此不信而何。雖則如是。亦在當人之誠不誠。更願賢契勿以牴牾而前却。勿以生澁而疑慮。直前擔當。眞實用力。以賢契之資材聦穎而豈無所到乎。惟朱先生所謂爲學不厭卑近。愈卑愈近。則工夫愈實而所得愈高遠。其直爲高遠者反是者。最可省察也。行恕之難亦誠然。而主敬之在先。此也。敬以直內。義以方外亦是意。主敬而直之。則行恕之方可期已。不能主敬。恕之難行。何待言而知。此則不必言也。知敬之先後。亦有說焉。程子以涵養先於致知。又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朱子論知言書。以先知後敬。爲失聖賢本旨。老先生亦以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分先後。前書所以未及知者。亦此意也。然而此以輕重而言。如大學條目之有次耳。其用工則當如上所引朱子說。何可以各立分段。別其先後也。僕之愚陋。素非無志者。而齒已八旬矣。回顧初心。奚啻愧死。如是安有一分藉手而語人者乎。然而人必以八旬疑之。雖以賢契之相愛。而亦不免隨例推借。曰經几。曰道體。曰受用之妙筌。無非所以愧窘人者而借視聽於聾瞽也。切望自今除去一切虛詡。有疑相問。有失相規。有得於師門。聞於朋儕者示之。此豈非從遊之道。而深居無徒。老死伶俜者之一大幸也耶。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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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者講會時。道心之於性。人心之於情。情性之別則明白。而以界分屬之則似然云者。有以也。試以先賢之說明之。則朱子仁說云云而曰。盖公則仁。仁則愛。孝悌其用也而恕其施也。知覺乃知之事也。又曰。在天則爲坱然生物之心。在人則爲溫然愛人利物之心。包四德而貫四端者也。或曰。若子之言則程子所謂愛情仁性。不可以愛言仁者非乎。曰不然。程子之所謂。以愛之發而名仁者也。吾之所論。以愛之理而名仁者也。盖所謂性情者。雖其分域之不同。然其脉絡之通。各有攸屬者。則曷嘗離絶而不相關哉。吾方病夫學者誦程子之言而不求其意。遂至於判然離愛言仁。故特論此以發明其遺意。退溪先生曰。心經贊戒懼屬道心。謹獨屬人心。李平叔問申啓叔,金而精。皆謂人心道心指發處言。非做工夫底。謹獨猶不可謂人心。况戒懼是未發。謂之道心可乎。曰。兩君不易思索至此。然不思屬字之義而輕易立說也。中庸尊德性。道問學。朱子章句。以廣大高明。溫故敦厚。皆爲存心之屬。精微中庸。知新崇禮。皆爲致知之屬。此贊分屬倫類。亦當如是看。盖其爲言。只爲係此邊。係彼邊云耳。非以某事正爲某事也。兩賢所論屬字之義如是。故愚之所謂界分之意亦猶是也。故其下乃曰。天命率性。是道心之謂也。此豈不以界屬而言耶。以是更加商量如何。

答金文叔輝濬○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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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色人事。共帶急景。此時懷想。惟在朋儕。况吾賢契。久阻信息。政不勝耿耿。料外耑札。兼以珍果。不遠百里而至。情惓纏綿。不比尋常。此意何敢當也。謹審窮律。尊堂體度萬衛。奉賀且慰。第愼節。何爲而然也。向來枉訪。得於願言之餘。而不克從頌。迨極悵缺。惟以進修不已。以副吾人之望矣。奈何以病深敗志爲憂也。或過於勤篤之致耶。自古篤學者。大抵皆患心疾。盖在於力造劬思而爲之祟者也。幸加工於優游以養氣。靜慮以安中爲主如何。人道心云云。稺實迨無。所示無以爲對。雖得見。顧此愚鈍。何以奉酬。雖然。從當推見耳。第有一說。每有書。稱謂過越。此豈吾儕所以相切磨之道乎。想是吾兄得於浮聞。而姑未知其虛實而然也。神氣眩瞀。不能鋪排。惟祈侍學益茂。

與金文叔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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猥懇文字。非無似可當。而只緣愛好之誼。欲從近下手。而神氣如是。卒無以成。還愧其不量分也。前此所示人道心云云。以若耄昏。安得以上下其論耶。且前所講說。不記謂何。則亦何可强說以從違也。第來書所謂喜怒哀樂之中。仁義禮智之端。與或人所謂人心近情。道心近性似不遠。而其下又言其不然。無或近於自相矛盾乎。且云喜怒哀樂之中云云。亦欠分曉。未知如何。不宣。

答金文叔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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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錄本無足掛眼。曾不敢示人。而偶忘宿戒者。只欲聞高論故耳。若不棄外。逐段賜敎則感刻何已。彼時相對。猥有俯問。而忙忽失對。追愧深矣。必曰傳之首章。以體統而言也。若十二月初月。則不曰一月而必曰正月之義也。此謂物格。此謂知之至也。依經文順推工效。而物格知至。別而言之義也。如是看解。未知如何。相資之道。不可無說。而必失正旨。幸復提敎。

答金景玉問目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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旣曰天命之性。則不分人與物而言之。故章句亦就統體而言之。但以氣質不能無偏全。故物不能有以通貫乎全體。然至於虎狼之父子。蜂蟻之君臣。豺獺之報本。雎鳩之有別。亦可見天命之初無間隔也。

七情獨言四者。或備言。或揀言。自不相拘也。若辨說則愛屬喜。惡屬怒。欲則無不屬。

未發之中。以體而言也。中庸之中。兼用而言也。用處無不中。以其戒懼致中之功也。則寧不包說乎。

舜與顔子之事。以其好問好察而謂之知。以其服膺不失而謂之仁。略以爲界分而已。若包言之則擇審行至。非仁之事乎。能擇能守。非知之事乎。此程子所謂擇之則在乎知。守之則在乎仁也。

十章章句。旣曰所以抑其氣血之剛。而進之以德義之勇。則四强之無過不及。可知。

九經中。親親尊賢之先後異者。上節與在下位二節。以爲學而言也。此節。以爲政而言故也。來說是。

達道五。朋友視上四道似泛廣。故必加交字。

誠者自成而道自道。先儒之論多端。而雖朱子說。章句與或問似異。則何敢從違耶。但私嘗竊議則誠者自成而道自道。分天人而言也。章句所謂物之所以自成。而人之所當自行者此也。下節誠者物之終始。亦承上節誠者自成之義。而不誠無物。亦承而道自道之意。然後著是故二字云云。則不誠之誠。誠之之誠。卽以人心而言也。下節又以成己成物。分體用仁知而結之。以性之德上節章句。必擧物者。因下節物之終始之意。必擧仁字。因下節君子誠之爲貴而言也。如是則朱子所謂孤立懸空說。不是人去做作。及胡雲峯之說。皆得與之該而不悖矣。以爲如何。

末章三知亦有表裏。上二知。自表而知內也。下一知。自內而徵外也。知亦有次第。而風字難言。故呂,楊諸公。皆以夷,惠之風言之。朱子非之。而立言則只以風之自觀我心之邪正。而以加省謹似矣。退溪亦曰。風乃設比之意。非以吾氣所發而謂之風也。來問皆有自得之旨。而非隨例應課之比。今世之所罕聞。其所以發省者深矣。大抵爲學。都在於學問思辨行五者。而結之以不得不措。然後愚明柔剛。可以言矣。賢史幸加惕焉。

答金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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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律深隩。懷朋政苦。此際景典。觸冒見訪。兼奉情墨。儘所謂次面。此意何可忘也。寒素就養。安得無孝思之焦憂。工業之不如意。勢也。况吾人所謂學。政在是乎。若有餘力而不學文則不可也。幸裁處於此。不失內外本末之序。則其於學何有。中庸疑義。所答必多錯誤。而何不往復也。若以難愼而然。則非不明不措之義。究索之如何。景典所謁。非所敢當。然以情契姑不能牢拒耳。

答洪稺實起華○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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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元首訪。已極感荷。况復賜以情墨。兼以別紙經義禮說之問。顧此朽鑠昏瞀。非惟惺覺之不暇。不知所以爲對也。僕素以極陋極愚。悠泛失學之餘。又以貞疾。出入鬼關三十餘年。枉過了許多好光陰。及其沈淹耄癃。支離延綿則不得已有時强接際。而其中則倥倥然無所得。將何以叩問而應對也。足下只以契分相愛之義。相從已有年。而顧無一言誘掖之功。則其無一分資效可知也。今足下之鋪排衷悃。出於責善之深意。則可謂得古人從遊間切磋之遺規也。至於鍾鼓自鳴之諭。孔子無隱乎爾等語。何其過也。聖人之日用語默動靜皆敎也。故曰無隱。鍾鼓之蘊蓄。莫非天機。故或自鳴。以是而責於無聞愚蒙。澌陷將盡者。可得乎。雖然。朋友之道。惟以切偲爲主。請以來示者反規之可乎。足下資稟甚厚而工夫未充。蓄疑雖多而謹於發問。對次只是閒酬酢而已。曾無難疑叩發之端。而乃反責我以豐山鍾,天河鼓曰。何不自鳴云爾。則不幾近於舍寸筳以求大發者乎。大抵問答卽感應之理。故天地神明莫不然。易曰。將有爲也。將有行也問焉。以言其受命也如響。至若聖賢敎人。亦待憤悱也。故朱子謂魏應仲曰。切不可含糊護短。恥於質問。而終身受此黯暗。退翁答朴子進曰。若眞實硏窮。必有深疑。可拈出與同志可往復。而久不聞一句論學之說爲可疑。以是言之。感而應。問而答。常理也。雖或有不問而敎責人。當以常理。况於耄澌蒙迷者。規之以眇冥希異不常有之奇蹟乎。僕亦疑足下之大沈默矣。今者垂問。果皆著實硏索所得。而殊非隨例應課之比也。夫然後知自訟勉人俱是出於經歷實踐者。老妄之言。何敢夸浮而張皇。只以來諭亦不無此意。故對之如此。以爲同聲之應。未知如何。

答洪稺實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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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之妻。一時幷喪則一日同祔。以高氏所云若考妣同祔。則幷設祖考妣位之說推之。似然矣。

改葬之服。啓墓不卽葬而權厝者。除服之節。問解續曰。雖曰權厝。旣已襄奉則所服緦麻。滿三月而當除。後日啓墓。更服滿三月而除。當依此而行則三月內行吉事。似如何耳。

夫人只有遺孤而更無主祭者。則以幼孤名。他人攝行可也。

宗孫出外而支子攝祭。則當以宗子名告由於年月日下曰。某出外未還。使某親某敢昭告云云。似得矣。童子立主。未知其得禮與否。而旣作則不得不以班祔之禮行之。然其埋之遲速。尤何以言。惟以三殤服制隆殺之節傍照耶。

出后大宗者。世或有以本生考出繼子題主云。而以程子所議𣾴王禮之意考之。愚意則題主當稱顯叔父某官府君。傍題則當書從子某奉祀。題主奠告辭。云從子某敢昭告于顯叔父某官府君。而形歸窀穸以下。用家禮本文。初再三卒哭初朞再朞皆同。而祝小變曰。日月不居。奄及初虞。夙夜哀慕。不自勝堪。謹以下用本文如何。

與黃性善繼夏○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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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讀書之法。貴在熟復。如誦己言。然後得其味而有欲罷不能之意也。貪多則小功。務雜則欠精。至於讀書次第。程子所謂由是而學焉則庶乎其不差者。得矣。依此用工否。僕。朽鑠日深。無復可爲之業。只歎前日之虛過而已。文字自知不堪。而亦不得已者。想已相悉而棄之。迨猶歉愧。餘冀加勉副此老悃。

答金景典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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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想之際。自何來景玉慘報。不覺驚愕。耄魂未定。尊書際至。稍爲慰釋。工夫之不能篤實。或緣勢然。而古之勤誠者異於此。此非加省處乎。眼中吾儕。似無誠信有來望者。此正臨歸者非徒自歎而已。遽失同班切偲之示。尤爲起懷。記敍寓哀之請。相從甚闊。相識亦疎。何不撰成而投示也。沈涔中按住不得。綴得數句去。展之靈座。

答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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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書匆卒。不能鋪排。及承惠復。辭旨斐亹。警勉兼至。且其披露見念之意。正寫出此懷仰之情。雖使麻姑搔癢。和鵲執症。不足以諭快。擎讀以還。不容欣濯。敬字說。非不知筆快言夸。而只要以賺來公言。公乃不呵之而反以正對。則於是乎正不免上蔡之譏矣。何其待我之疎而不恤其顚妄也。夫敬之一字。包括甚大。究竟甚緊。千聖密付之傳。不過於是。而程朱諸老先生。又拈出而示後。則世之經生學子。孰不知之。然實不用一日之力。而秖皆付之於題目贊美而止。則譬若周孔之於聖。馬班之於文。王趙之於筆。顧陸之於畫。雖婦人小子。皆知其善。而不知其所以善。時有一人言敬。則莫不以袁固之力行泰山之捧土笑之。此所以斯學之難成。而卓然有立者鮮矣。程子所謂他人食飽。公無餒乎之訓。正捄得此也。愚之樸陋。亦嘗有意於斯者久。而每不能實心著力以成頭緖。時或另加收拾。稍得存主。終是靜處得而動處失。存時少而放時多。不能眞知其意味之如何。近因事簡心閒。略加旬月之工。廑免太間斷甚出入。則如馮公之室中有光。程子之每食必飽。何敢妄言。而不無霎時光景似異於前。向書修去。適丁其時。故謾錄以聞。而其後擾攻日甚。旋復失去。殆如漁舟子入武陵。山水花竹之美固若歷歷。而流水桃花。怳然於一出後。謂之一入則或可。而實得則未也。謂之一食則似矣。而知味則妄也。如是而遽承餘瀝相餉之敎。則安得不齰舌而愧死乎。雖然。第有一言可復者。來敎曰。雖未能正衣冠尊瞻視云云。以愚觀之。不能無疑。大抵敬字工夫。兼動靜。徹上下。本無表裏之可言。心事之可別也。而求其最初下手眞的據依處。則未有不自衣冠瞻視而始之也。所以終古聖賢爲我指掌者。莫不以是申致丁寧焉。若魯論之九容及正衣冠尊瞻視。戴記之坐尸立齊儼若思。中庸之齊明盛服是已。至於濂洛羣賢之言敬。則尤眷眷於此。曰整齊嚴肅。曰端莊靜一。曰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曰必謹之於衣服容䫉之間。曰無不敬則四體自然收斂。此等說話。不勝其枚擧。而槩以容貌威儀爲持敬節度。盖正衣冠尊瞻視。則心自存主。心旣存主。則衣冠瞻視。自正自尊。此所謂動靜無違。表裏交正者也。何嘗有不正衣冠尊瞻視而能主一無適於用心處事之際者乎。朱子之箴。必以正其衣冠。尊其瞻視。首揭一篇者。此意明甚。公豈不有見於此而或臨寫之際。偶未之思而然耶。此爲聖學之綱領。存養之要法。不學則已。學而非是則儘所謂無說可話。不可以筆舌之少繆容易蹉過。玆又不避猥屑而累累焉。公必以爲腐陳而笑之也。昏喪之說。尤見君子愛人以德之意。如膺者。天地間卽一頑忍底物。而猶自生男育女。嬉詡情愛。衣食則欲免其飢寒。嫁娶則欲悅其耳目。苟且假貸。恬不知恥者多矣。每想古人如吳隱之,戴良,孔淳之徒拔俗疎節。欲學而不能。迨奉繳砭。怵然而懼。赧然而愧。不覺冷汗之浹背及踵也。然疎頑二字。亦當商量。施之於奉身則猶可。而施之於接人則未妥。世之一種人。於自己分上則衣服飮食居處輿馬。極其侈泰。而於接物待人則疎慢易略。諉以儉素。計其絲毫之費而憚其斯須之勞。此其物我之私。爲病不少。况昏者。人倫之始而參爲四大禮。則其重何如哉。若專力於昏而忽略於喪。果如來諭則誠大不可。但以人不見悅耳目執其病根。則恐非的確之論。秖是孝難而慈易。凡人之常情然耳。今欲捄此。而寧以疎頑挨去者。無近於矯枉而過直耶。不然。聖人之制昏節。必以六禮排餙者。顧甚煩挐。而借人乘。易衣出。古已有之。則如愚寒窶。烏能免苟且假貸身心之勞碌哉。此與朱先生所謂虛內務外與吝嗇。淸濁雖不同。失中則一也者。可傍照也。未知公以爲如何。儀禮工夫。極爲艶歎。此冊得自何處。雖非公家物。或可容手。看畢後暫借。則當謹守江祿之戒耳。

答鄭壻之夔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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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朞而實具三年之體者。非但父在母喪。夫之於妻喪亦然。但禮有父在則嫡子爲妻不杖。不杖則不禫之文。故練之行不行。前輩多互言之。然今則無此疑。練之大節。何可廢也。卜日行之可也。而禮凡卜喪事。先遠日。故古者二祭皆先卜下旬。下旬不吉然後次卜中旬上旬。然則今練當行於下丁。若有故進中上丁。而皆有碍。則以次月行之。亦勢所不免。聞忌疾近出。事機緩急。未可前知。故有此云云。量處之如何。葬前後之疑。當從乙說。神主追造儀節。禮無明文。不敢臆說。然或練或祥。前一日題于靈座前。酒果奠告曰。當初葬時。不遑典禮。玆趁練期。神主始成。伏惟明靈云云。未知如是綿蕝。不至大悖否。

答吳稺淵世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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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枉已感荷。而又此委問。益覺綢繆。况審侍做履珍勝。工夫蹉過。從遊稀少之歎。足以見志尙之不凡。進修之有爲。豈非今世所貴者耶。慰賀區區。膺。朽癃日深。無足奉聞。先稿。奉留爲一敬覽。猥懇則似此老廢何敢。第以欽慕契誼。有難强者。是所商酌耳。

答外孫柳道能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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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以講論而言。語以答述而言。

入道積德云云。來說是矣。道德之異名者。道以行言。德以體言。

時之義。集註說與謝氏說少異。合而觀之。常不息之義。亦不無矣。

樂與不慍。煞有異。此三節。以始終而言。故人不知而不慍而後謂之君子者。此也。集註所謂順而易。逆而難者。可見。

思而不學則殆。凡學皆兼知行而言。然此學字屬行。此思字屬知。故曰不學則殆。今曰所殆者何事。亦可謂不思矣。日用動靜。孰非事乎。

攻乎異端。今曰攻異端者莫如孟子云。則恐錯認攻字義也。孟子何嘗攻異端乎。想以攻字爲攻擊之攻。故有此問。而小註朱子說盡之。更審何如。

凡此所問。在今時學者。亦可謂善問矣。盖今所謂學者。雖經歲跨時。絶無記問者。此是讀學之大病。不思故無疑。無疑故無問。此所以不覺欣慰。逐條略記所見。然朱子與南軒書曰。一二士人錄得答問而來。其間極有可疑處。又有泛然之問。略不曾經思索。答之未竟。遽又更端。而亦皆一一酬酢。此非惟於彼無益。而在我亦不中語默之節。此等切訓。亦不可不省念。以免泛歇之譏也。

答李翊衛仁行○門族往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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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敬奉俯賜辱答及文字正本。謹審節宣。而居然堅冰至矣。伏惟靜頤體度冲適。優樂崇深。碣文。編排有條。結攬得體。發潛闡微。無少遺憾。兼又本狀所未盡者備具焉。苟非情素之篤。博雅之功。何能爾也。莊玩以還。感涕無從。有何淺見敢抉孔罅於其間哉。但字句之間。或不無商酌者。秖以嚴畏之義。掩蔽不聞。亦涉自外。玆以付籤錄呈。伏竢條敎。

答李義卿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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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承萬里稅駕。卽擬修賀而尙未果。方惄焉以愧。謂外先施台札。伏審台體優佚。動靜適宜。重以辭彩綢繆。情意藹如。苟非親契深摯。顧此巖穴老禿。何從以得此。感荷無已。漢膺。喪變洊疊。癃朽日甚。而當來貞疾。時復侵谻。浮世百念。不上心者久矣。兼又行第俱空。遊從無人。相對秖白首兄弟而已。今承會同人悅情話等敎。始知吾門亦有此樂。而東岡天放之福。儘不讓於古人也。且指日約會。未知何題目。而已令人起立。寧不樂赴少得展拓。惟是窮魔伎倆。莫無揶揄也耶。抑又有一說。台座使行。可謂償志。昔我溫溪先生嘗一聘焉。今其地不改。其人非矣。歷踐其間。能不感慨。而十年之內。一門再赴使。使中原人知東國眞城之李多有賢士。非偶然也。曾以擧似於溪南。而今又陳陳焉者此也。亟欲拜敍。得聞其山川之勝。文物風謠之槩。此比來至願而不得。則寧借日曆少資臥遊。而又不肯許。枯死一殼。終無所聞知而止耶。際此無聊。故發一大笑。以爲如何。

答李濟而庚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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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足下策款段走東京。爲觀海計。固知堂候優佚。宅中無事。故能出此。而第未知立馬勝國之墟。訪千年故事。臨大海。觀波濤之洶湧。雲霧之出沒。日月之浮沈。鯨鯢之縱橫。盪胷增氣。逍遙馭風而歸。所得幾何也。際拜惠簡。重以瓊韻。其書覼縷。寄致情款。其詩豪佚。灑然可觀。披而讀之。其淵然之氣。蒼然之色。分明是雲海橫眼。殆令人發望洋向若之歎。始知其得於觀而發諸文者。果如是也。歆尙無已。第窮約固吾儒分職。而世之有志業者。能不爲此事所壞了幾希。豈非最難排敵而然與。朱子曰。窮須是忍。忍到熟時自好。此言想已玩味矣。漢膺。自別足下來。墮在憂故窠中。埋頭沒脚。脫灑不得。如是而冬。如是而春。今夏且將盡而身又困惙。神氣益𢠵惘。開卷便怠。不能劇讀。如是能做得甚業。時思足下苦心堅志。日入佳境。不勝馳情。今足下所歎。反道我語。何也。平生送別幾人。而曷嘗有前冬之別足下時耶。積雪饕風。天解留人。而人無陳遵。竟使短筇冷槖直穿幾重雪關去。送者之情何如。愧汗浹背。三日不止。卽擬一書修謝。而鳧川便因。每不相謀。竟使足下先之。此心感愧。又當如何。珍韻續貂。素非其人。况不觀海者。安能道得海。然累見盛索。不可一向孤負。僅得扳次。聊博一笑。而若日出則尤非强揣可到。闕之幸勿罪。詩文。隨得存示以開蒙蔀。則是亦麗澤相資之義。感幸何極。高秋之約。預切聳企。但所慮者。吾窮魔耳。惟蘄萬萬珍嗇。

答李近道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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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中二雅秀。穿雪遠訪。各奉以尊府寵翰。旣極欣倒。謹審閒居養性。新休增茂。新元消息。孰大於是。不勝感賀。膺。齒益高而學益退。實無悰况可以向人道者。來書所謂壽德之稱。何其夸也。君子一言。以爲知不知。無或欠語默之節乎。况又梳箆章服之證。在己則過謙。在人則過推。恐亦失於忠恕上工夫也。或故作話頭。以爲無聊中一粲則可謂無傷也已乎。所送竹杖。斑綠爲文。頭鳩自成。短長愜身。本末齊絜。通直之德。鏗然之音。可謂難得之物。金砂烏竹。異凡而然耶。未知杜子桃竹杖。視此何如。而但無杜子詩以爲報投惠安老之意。是爲欠愧。胤君枉顧之意可感。每緣匆卒而未盡懷。且雖從頌何賴焉。成己成物。自爲體用。安有無體之用乎。徒犯衝冒之苦。不免垂槖而歸。可笑可愧。第其資性已有本地。若立志堅固則豈無所成耶。益加誘掖之敎如何。

與李源伯孝淳○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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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恩便蕃。又蒙陞擢。承命趍赴。謹問台體起居衛重。第惟位重則責大。竭忠盡義。少報殊渥。想不待區區。而况我老先生所謂出處前後似異。以位有尊卑故者。不可不加省也。顧癃陋何敢言此等義。惟以親愛之衷。不能默也。淸涼解携。居然五六星霜。而曾未得一紙次面者。老之致然。而傾嚮之懷。何嘗弛也。自今尤當漠然矣。惟幾台候增護。

與李君睦彙寧○乙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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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運不幸。尊阮府後溪翁遽棄後學。竊惟親愛隆至。無以裁處。謹問此時。府上候度張旺。字履起居崇重。分符近邑。榮養甚便穩矣。漢膺。年來厄數愈甚。慘制谻患無已時。故紙繙閱。亦久擔閣。居常懔惕而已。有一事致煩者。貴郡所謂子民樓者尙存。而先祖松齋先生重修記文。亦見揭否。世代浸遠。或易壞敗。公退游泳之際。爲尋諦之。若無刻揭之有而漫漶。加丹雘而新之。使來人瞻賞之。亦一幸也。尊旣來莅而此板重新。則誠非偶然。幸留念焉。先祖遺文。只有老先生手書一冊外。蕩逸無傳。而獨此一篇。見選於東文中。豈非所謂九苞一羽而益可貴者耶。昔先祖花府愛蓮亭詩。其後聾巖李先生改揭于堂。而老先生序而次之。寒岡又繼而新之。皆是尊慕遺蹟。修述先意之一事也。如何如何。若舊板無處。記文無徵則當自此謄送耳。

答君睦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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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阻拜叙。徒切耿嚮。便中忽承惠問。謹審邇來。閒放優佚。服履衛重。慰仰區區。漢膺。齒與病深。朽癃無比。近添泄痢。沈淹月餘。澌鑠可知。此時院任。遽及於無似。講席屬望。又復來兼。何令人愧窘至此也。雖然。其在愚分。院任旣不敢控辭。則當此時一出。少效爲主者之責。方倍加調養。而涔涸日甚。萬無强之之勢。將奈何。葢仙山此設。爲後學興慕之意。則百年此擧。何等希幸。敢不𨃃蹶趨躡羣彥之後。少酬生平愚忱。而事勢如是。百爾商酌。暴此衷悃。非隨例撝謙也審矣。幸望卽爲改出訓長。無孤盛會。切仰切仰。

答李琛叟彙圭○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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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賜情訊。今已三載。尙失鳴謝。此豈往來之禮而酬敦誼之道哉。伏聞离明重輝。羣彥登用。此正君子有爲之時。幸勿撓勿激。不失家範則自有展布之業。吾門之幸當何如。膺。萬萬料外。猥霑恩命。誠不知何以致此。惶懔震恐。盛諭推詡。又若浮夸何也。此職由吾儕閒忙異路。一不能相從之致也。寧不可慨也哉。太白潢池之云。吾不信也。方登瀛洲。日侍香案。何暇焉。亦何必願耶。如膺。卽一天放。而亦不得恣意遨遊。今則只作尸居一物。雖時有仇池之夢。亦何及哉。惟是咄惜而已。

與李見可彙炳○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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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全嶺所推。千里叫閤。乃蒙溫批而退。此葢吾南百年義理也。一籲而未盡。再籲之。再籲而未盡。今又三之。可謂明而益明矣。惟人情易動。能不撓奪。而毅然有爲。此豈無素養而能爾耶。謹問歸定後能無撈攘之祟。而動靜適宜。上溪令公亦康衛否。耿耿懷仰無已時。中間聞結伴登淸凉會試壇。其優游俛仰之際。寧無所得乎。盛矣哉。積厚貽遠之謨。果如是也。爲吾人者。可不慥慥乎。膺。兄弟朽殘。無復可道。只閉戶待盡而已。而猶不能無懷於此等勝會。還增憐歎。

答李德輿彙載○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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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八月五日惠書。可謂暮塗希音。其爲喚惺感頌何如。而迨未修謝。想左右已或領悉。而所以歉悚則深矣。謹問新年已半。其間靜度連護康勝。曾聞宿工積厚。自爲世需。則歸閒晩業。尤必篤實。其所成就。豈不爲吾門之幸耶。膺。合下愚庸。妄有意想。而卽被二豎所痼。出入鬼關。老而日深。如是其能有就乎。秖以謝世閒居。人或疑有爲。而至欺世者多矣。今左右之推詡過度亦是也。可勝愧縮。近思錄。不量己分。妄有意者久矣。而四先生集難得。晩始下功。而素無識見。精力又耗。愈看愈錯。茫無成書之望。若得如左右者對勘。必有所助。而無其道何。自歎而已。

答李馨遠彙蘭○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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謂外胤君委訪。兼奉情訊。皆過禮也。愧縮可堪。居然歲暮。謹問尊闈候增護難老。侍履順迪。膺。兄弟衰相。益無足提聞。而家督宿症。當寒添谻。甚悶。胤君。攻苦殘菴。能免外侵。且其資材勤謹。優脫後輩俗習。可知敎道之有素。成就其可量耶。每相對。不覺愛憐。此豈惟奉賀。實吾人之幸耳。但此有不然者。若時從誦讀於寂寞之濱。則同室後生或無嫌。進此而有望焉則大非計也。顧此枵然一殼。素無所儲。而况此朽聵之時。安有一分可以應副者。此則渠已稔悉之矣。復何庸累累也。衝寒作行。慮念不淺。擎天三餘之工。似無擾奪。而應擧凡節。想益窘束。祇爲歎咄。餞迓不遠。惟幾侍彩增祿。

答李來彥泰魯○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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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譜者。明派系。正倫理。嚴名分。然後可以承祖緖而示後裔者。而不幸乖戾之端。起於堂內。將以何辭開口於其間乎。又有一說。吾家世譜。有非凡常可比。而况我退陶老先生。卽大東夫子。其尊何如。其重何如。以若門孫之愚陋。而敢操筆於其譜乎。以故前世刊譜者數次。其時門內非無巨望大筆。而必請於人者此也。此豈非深思處乎。老拙不敢當者此也。雖然。文字已有出處則只當含默。而偶發於君。一見秘之勿泄如何。

與李擎天彙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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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便因。可謂連續。而赫蹄則兩阻。忙者則勢也。而閒者亦然。閒而至於懶則無異於忙者耶。况懶而又兼老病。固無足責。然其遙望惓紆之勤。則不如書之怠也。秋盡寒至。謹問此時。動履一向護嗇。竊想花樹殘春。依照於重輝之邊。呴濡寒瀝。以相扶持。眞是歐陽子所謂無資而攘臂以遊於大市中者。何以度日。雖然。君則異於人。旣無家室之業。妻孥之奉。歸亦無賴。古人亦以官爲家。去官則無所於歸。君其如是。而所謂官者。豈是覬而可得者耶。爲貧之仕。窮者之所不免。而居卑居貧。雖其分也而此亦有命。少蹉則歸於僥冒。可不懼乎。秖當隨遇安心。而一向悠泛。最可憫。苟不能卽爲决歸。而少作留滯計。則求朱書或綱鑑等。與留泮諸益日夕講討。自有雋永之味。除外擾。忘客愁。行將有助於宦路修治之間者。不惟愈於爭碁飮草。談得失恣笑謔而已耶。非謂吾侍御如是。或慮夫久客毋憀中易至此。故及之。未知能笑領否。

答李博汝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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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奉。勢也。次面又從而久斷。此非公務倥偬者之責。閒居無徒者。可以當之。祇用歉愧。意中返面歡侍之餘。惠問迤及癃陋。此果老老及人之意。感歎何極。示來蘇子說。知已見得矣。爲親屈。奉檄喜。皆古人美蹟也。何可以衡茅靜散之趣。換我一日之養也。若事係士大夫出處去就。關風俗之盛衰如朱子言。則容有議處者。此豈與尋常米鹽之苦同日語哉。以是律之。似有擇定之道矣。自吾使君之南麾。每慮聲聞之如何。未幾。治聲自到窮山。至有南野之擧。則此豈無所本而得者乎。非惟老懷躍如。吾宗之生色何如哉。眞可謂學道之驗。然有終最難。古之君子。惟終之是務。無終則與無始同。故又以是爲憂矣。今奉示諭。可知其終之無憂矣。不憂其終。寧有是問。若治民之要。無異借視聽於盲聾也。比如問路於人。只坐而談從某至某。與行歷而知者孰賢哉。愚之平生所讀。莫非聖賢治平之道。使之談說則或能矣。今使君之說時。與我何異。而及至于手分有異。故有是說。然則使君之知治。顧不愈於愚耶。况爲政三年。治蹟如是。苟以無終爲憂。莫敎一毫放過。則何遽有做時不如說時之憂哉。來書云今俗與古俗異。大槩似然而究極論之。不必如是。朱子所謂自今以後千百世以下。祇是這箇理者是也。虐我則怒。愛我則喜。古今異乎。富饒則和。貧賤則怨。古今異乎。安則樂。苦則愁。古今異乎。由是觀之。吾所以爲治者。只欲使民安樂和平而已。不可以古今異論也。但法久弊生。雖以堯舜之法。亦不免焉。古人所謂寸寸而度之。至丈必差。銖銖而稱之。至鎰必差。識務之君子。不得已更張。更張而便。亦極鮮。故韓文公亦曰。改而無十分之利則不可輕易爲之。葢自古擔當變易者。鮮不見敗。雖今之爲宰。以是落名者。比比有之。此職由志雖善而才不及。動輒見欺於吏胥輩之舞弄。吏輩所利。必在改易故也。且聽訟之道。旣未及於使無訟。則治與不治。專由於是。束吏恤民。抑强扶弱。雖是爲治之大經。而忠恕惻怛。如傷如子之意行於其中。然後可幾也。昔唐太宗曰。養稂莠者。害嘉穀。赦有罪者。賊良民。衛臣元咺。訴衛侯於天朝。當時卿宰議曰。君臣皆獄。父子皆獄。不可長。遂不問衛侯之罪。宋時小民辱其官長。韓魏公以爲以下犯上。罪不可赦。卽日處斬。朱子告孝宗曰。凡民議讞之法。先觀尊卑上下之等。以卑陵尊。以下犯上。雖直不右。又曰。有涉於人倫風化者。亦當不許擬貸之例。方今擧世通患。禮法壞亂。上下無等。風氣衰薄。僭越肆行。此豈非司牧者之最先省檢處乎。大抵得民之道。全在於財。自古聖賢。莫不以財作聚人之法。致治之功。如大學一書。修治本末。無所不備。而卒之以一財字結攬於末。以致丁寧於民心聚散之驗。葢財者生民之命。故所不學而同欲者。太史公曰。善者因之。其次利導之。其次整齊之。最下者。與之爭。今使君之治。將何居焉。與之爭則吾必以爲無。而利導之整齊之間乎。或已能乎因之乎。於此有得則思過半矣。焉有無終之憂哉。貴邑士子。文學大致何如。已能待使君而振作否。富而加敎。本有次第。若已有信及之效。勿以牛刀自歉。以時勸奬之。期有所成就。尤豈非今世奇特事乎。自古善治者。如文翁,召,杜之類皆是也。雖然。此亦有本。未有不自治而能治人者。有己求人。無己非人。皆此義也。竊望少有間隙。輒遂對越聖賢。以防茅塞之患如何。李初平之聽說濂溪。眞西山之日誦心經。皆得古人仕學相資之法。孰善於是。人之作州者。例以無暇爲諉。而花飛訟庭。鴈𮬾旣退。則寧無西山先生所謂明窻棐几淸晝爐熏之時乎。固知使君之有志雅矣。故因復猥及之耳。苟或不以人廢言。而少加留意焉。幸孰大焉。膺。年來諸般老症。迭相侵苦。安有一分外念。維以無聞而終。爲歎惜耳。丹去晉之矗石幾何。每思願與尊府台監一登。而弔三壯士之懿魄。使滔滔長江一蕩我壹欝之胷襟。而何可得也。治下士友中。廣問東萊集有無。若有某條借示之至懇。

答溥汝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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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審歸侍有日。尊府康福。承歡養志。斯其極矣。深賀。但聞已還衙。想多離違之情。而亦勢也。旣而司牧則入而養親。出而治民。豈非忠孝兩全之道乎。諭以前書不提行止。以爲外之。何以則內之。勸其尙志拔俗。投紱高臥則以爲內乎。天下之義理無窮。而出處尤當審處。如吾使君不必以是自高。非惟世祿。尊府台監之蒙恩。逈別於他。及其引年告退。朝廷爲其惠養而除以道邑。則在我感祝之道。何敢以超脫爲快哉。且或政不從心。事多拂亂。徒費廩而蔑治效。其在私分。亦甚未安。而似聞自從下車。吏戢而民懷。上而得於使司。下而成其治化。在我而無簣之理。在人而有相望之情。何可勸之以遽然决歸耶。抑有一言。昔陳觀瀾有爲政三說曰久任超遷不拘品類。皆是切要之言也。愚未知今者三說之見行與否。而大抵久任似尤緊。自古治世之政。皆如是也。葢頻數遞代則雖有仁心惠政。難以成效。豈非可惜者乎。今使君之任。不記幾何。而猶有餘限。則寧不宜優容拊摩。以卒其惠乎。又將行鄕飮禮。此尤今世所希聞者。何其盛也。葢斯禮也。先王立敎興化之法。聖人所謂觀於鄕而知王道之易易者也。自周以下。興廢無常。吾南以鄒魯著稱。想多懿蹟。而泯然無徵。惟寒岡鄭先生行於本府。而此則未及環橋而觀焉。其後至正廟朝。頒下鄕禮通編於州郡。使之遵行。而近世尹公光顔。行之於營。尹公魯東知府亦行之。吾始得見之。而更未有聞焉。每閒居潛歎。以爲敬老尊賢之風遂以廢矣。不意今者乃有斯人。而能是將見治聲和氣洋洋充滿於籩豆杯爵之間。而丹之民士。將有日遷善而不知者。豈非盛哉。雖然。禮不徒行。必講學而後理明。理明而後禮行也。當日禮畢而後。須與賓介以下諸名勝。抽籤經傳。從容講劘。以相開發而有明焉。則是禮也。乃不歸弁髦與文具耳。尤何幸之可勝哉。老拙本是蒙然。其器數位次進退拜揖。皆未曾檢驗。而但於遺編爛簡。略有所覷得焉。今欲條擧以副所須。則只將素嘗標識者謄付。但通攷則本是二十三目。葢周古禮也。鄕禮合編則合鄕飮儀式。鄕約條列。故爲三十一條。而又是時王之制。則兼講鄕約。尤爲美事。依而行之。未知如何。於乎休哉。治之三年。百廢俱興而境內無事。加之以禮敎。申之以孝悌。薰沐涵濡。以成治功則亦可謂知所本矣。傍人之嗤點。何足恤哉。不虞之譽。求全之毁。自古不免。是則付之世道而已。惟我本地。或無絲毫之纇乎。以是慥慥。無敢所忽則庶幾哉。歐陽子述其考崇公阡表曰。嘗燭而治官書。累廢而歎。其夫人問則曰此死獄也。欲求其生而不得。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憾也。矧求而有得耶。求其生。猶失之死。世常求其死也。余每讀至此。未嘗不發省而歎也。今使君當此責。故爲擧以聞。牧民者。存此心不失。則寧無所濟乎。大抵人心。久則易變。煩則易怠。使君之爲治。已過累考。米鹽之苦。不免惱撓。則或不無弛懈之慮。幸拔起神心。惕勵加勉。以圖有終。始可謂之不負初心。而亦有光於鄕飮之擧也。然後浩然而返。則正老先生所謂地上亦有神仙。投紱歸來之日是也者也。此非吾人之所共增氣處乎。愚之累累不知止者。實有以也。

答博汝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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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效近復何如。初下車。略有所聞。近乍寂然。東萊先生所謂以職則迕故舊。以情則廢繩墨者爲祟而然耶。若先近效。或疎久遠之績則治聲必減於其終矣。於此加省否。老廢何以知之。惟以丹城民追訟推之。雖未必其公議。而不得無過慮故云耳。向在丹時。問治道而猥未敢。今始揀得諸賢訓若干條。拭昏書付。或有絲毫之助耶。惟冀益勵毋忽。副此老情。

明道先生作縣。凡坐處。皆書視民如傷四字。常曰。某常愧此四字。劉安禮問臨民。明道先生曰。使民各得輸其情。問御吏。曰正己以格物。

伊川先生云今之守令。惟制民之產一事不得爲。其他在法度中。甚有可爲者。患人不爲耳。

晦菴先生曰。平易近民。爲治之本。

當官廉謹。是吾輩本分。

號令旣明。刑罰亦不可弛。苟不嚴刑罰。則所謂號令者。徒掛牆壁耳。與其不道以損吾治。曷若懲其一以戒其百與。覈實檢察於其終。曷若嚴其始。使之毋犯。

凡聽訟。必先論尊卑上下長幼親疎之分而後。聽其曲直之辭。只與他硏窮道理。分別是非曲直。自然訟少。若厭其多。不與分別。愈見事多。

中孚之象曰。君子以。議獄緩死。盡其忠而已。於决死。極於惻隱而已。天下之事。無所不盡其忠。議獄緩死。最其大者也。

大抵做官。須令自家常閒。吏胥常忙方得。若自家被文字叢了。討頭不見。吏胥便來作弊。

縣中有訟來整理者。必了於一日中。葢不如此則村民有宿食廢業之患。而市人富家。得以持久困之。使不得伸理。此最弊之大者。

救荒之政。蠲除賑貸。當汲汲於其始。而拊存休養。尤謹之於其終。

居今之時。不安今之法令。非義也。若論爲治。須於今之法度內。處得其當。方爲合義。

革而無甚益。猶可悔也。况反害乎。古人所以重改作也。爲政如無大利害。不必更張。

當官。須有旁通曆。逐日公事。開項逐一記錄了。卽句之。未了卽敎了。方不廢事。

右十六條。採錄於三先生治法明訓中。非敢擇也。不能盡錄故也。雖然。此十六條。亦足以槩其治體。幸於此深攷而實體之。必得其效。大賢垂世立言。豈無徵哉。博汝其勉之哉。

答博汝庸學圖義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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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圖。考之於天命圖。則相違者頗多。而但古人之圖。自河洛而證之。理雖同而形容各異。則亦何必責其相同耶。但至妙處則不可不從焉。新圖天命二字。合爲一圈。理妙氣凝四字。又皆付焉。元亨利貞。陰陽五行。莫不在這裏而渾合。故太極圖亦然。今此圖。命爲各圈。未見其然也。若其性道敎三圈則固然。而動靜中和戒愼及位育之化。亦可謂不失其次矣。其下序述。大體得矣。而其言日辰陰陽之數者。或近於張大。得無差失之慮乎。此皆述前人之言。而精乏氣耄。不能究索。

大學圖。可謂超脫前人規範而自得者。然似不無差舛。八目爲物。六節爲事。而皆有本末終始。則物當屬於明新。事當屬於終始。八事八物。分屬明德新民。似乖經旨。章句雖曰修身以上。明明德之事也。齊家以下。新民之事也云。而經與章句。豈無輕重乎。且明德新民。皆當止於至善而不遷。則至善之圈。獨不可屬於上二圈中乎。且明德之明字。新民之新字。皆屬於工夫則當屬於左邊。德與民。皆屬於物則當屬於右邊。而此則相易者。或未及察歟。序述則似勝而無欠。大抵大學之圖。自權陽村而始入於聖學圖中。則無欠可知。其後如韓南塘亦作之。而自言因語類圖。正訛補闕而成。然此圖似不下於彼矣。不勝歎服耳。

答李可仁秀行○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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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閏月來書。極其鋪排。難以領略。而槩以道體事物。忠信中和。分體用動靜。賢聖理氣。而及其用工節度。則博約存省明誠。而至于合小大。則以敬爲曾無間於視聽言動日用事物而盡矣。此乃從古聖賢相傳訓後學之正法。而俱收而無遺。則雖使老洫言之。亦不過於是矣。况來諭以爲不俯仰守太玄。已是今世之所罕聞。吾人之所共願者。君已能之則其所獨得之味。可知矣。幸以此默默加工。鎭其久遠則古人所謂夜來有光。每食必飽者。當親驗矣。愚所嘗疑者。君過於沈默。或當言而不言。過於退讓。或當進而不進。或欠於分曉。或失於疎誕。此莫非謙謙之至。低一頭。退一步之美意。而恐害進修之地耳。李果齋初見朱子而告別也。朱子以果剛二字書贈。因以果名齋。終爲朱門高弟。此豈非後學之所當省厲處乎。然以今來書觀之。愚之所嘗疑者。其淺之知耳。所見已得正。工夫已得路。所謂爐錘薰炙等語。還使老物縮忸不已。安有一言可多於是者。所謂理氣通辨。題目已令人發省。幸從近一示耶。

答李謹休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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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承洊禍。恨無以奉慰。迺者歷行。粗遂積逋。而卒多耿結之懷。匪意獲奉手疏。謹審比來哀度感慰已深。况復辭彩斐亹。情意綢繆。與夫忍痛用心。圖所以終孝之誠。尋先緖討文戶。擬作大家之業。吐出腎腸。歷敍用工。苟非情摯相愛之篤。能爾耶。所諭聖學文章。交戰胷中。非細症也。大抵高才英氣。莫不受纇於此。自孟子以後。道之無傳也職此也。至于濂洛諸賢。所以拔出等夷。繼開光明。非他也。亦惟打破此窠窟而指示聖門準的而已。是故。程子之言曰。今世學者之弊有三。文章也。訓詁也。異學也。然則文章之害道也。寧不較然明乎。來示所謂幷穿勢不能。單著嫌取舍。可謂善形容審執症。而卒之無下藥責效之語。何也。旣知如此爲病。則不如此乃藥也。以來書觀之。上下累百言。鋪排有次。結攬得體。蒼然其色。蔚然其氣。味雋永而意博洽。雖曰難幷穿嫌取舍。其實畢竟決取獨穿。不可得以揜者矣。以愚觀之。今世後來中。可謂傑然者也。不覺怳然改觀。而惜其取舍或不審。而輕重或失次。則所謂一場大脫空者。非此耶。所謂文章。何也。言而有理之謂也。有德必有言。如易大傳及孟子七篇。豈不是文章乎。而其本可知。已修其本而有得。則其章章然不可掩者。自致耳。何必以周,孔,班,馬齊頭幷轡。對峙我胷中。使一片靈臺紛紜而不靜也。方今吾黨運否。前輩凋謝。家學世德。似無擔當繼述者。左右以若才器。夙抱有爲之志。而尙此徊徨於歧路街上。此非可歎而可惜者乎。請自今以往。惟務下學樸實頭做工。寧拙毋巧。寧卑毋高。寧近毋遠。更做六七年工。如向時數次改轍。則豈無到頭處。而所謂奇味異音。不期遠而自疎矣。朱子所謂工夫愈卑近。則所得愈高遠者。正謂此也。雖然。賢豈不知者。第試我耳。雖知其然。賢旣盡懷。吾安得不以正對也。愚自蚤歲。不無意思。而立志初年。仍得貞疾。出入鬼關四十年。病極勢窮。强振作而欲有爲。則浮生已八旬矣。才本謭劣。又無致力進修之氣。亦終於此而已。世人以白頭尙延疑之。遂使賢者之相愛而有此謬說也。尤豈非愧縮者乎。

答謹休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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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也修謝。適緣撓瞀。所欲道者。未效其一二。非惟此心有歉。想必多缺望矣。此時黃花吐香。白酒發醅。能有擧杯而思老朽之懷乎。日對越聖賢。興起千古之思乎。想必游於斯。興於斯。味衆人之所不味。不知世間何樂可以易此也。老從。自見君之後。神氣自怡。若有所得者。何也。嘗以門祚久替。不無憂歎之情。以爲吾宗先業何如。貽謨之盛。有異於人。繼述之責。有不可自少也。邇來後人。絶無可倚之倫。而得於士友之望。審於對討之際。已有裒然有聚。傑然有成者。非吾謹休而誰。愛之重之。不忘於夙夜。則冀其於吾言或有感頌之理。故前旣發端。向見惠書。果有新味之言。喜不可勝。而畧效微意於答簡。幸領悉否。大抵今之爲學。視諸先進。規橅頓異。其爲高者。輒歸於浮蕩。其爲實者。亦不免固塞。俱爲可惜。然以其歸宿而論。則寧固塞而不可浮蕩也。葢吾儒之學。寧拙毋巧。寧卑毋高。寧遲鈍而毋取捷急。寧汩沒而毋欲其豪快。如是者何也。心性之工。微密謹嚴。故得失之辨。只在毫忽操放之間耳。然則齊明盛服。非禮不視聽言動也。忠信篤敬。如見其參前倚衡也。於是而誠正以爲本。則入孝出悌。日用百行。自有餘地。學文以博之。執禮以約之。大凡爲學規範如是而已。而竟不免依違無成者居多焉。嗚呼其可知耳。乃文之故耳。夫文者。吾儒藝業之最貴者也。自古賢聖。孰不以文。而百官以治。萬民以察。亦皆是也。况中世以來。以文取士。則爲士者。何可以少之哉。君子固不可去文而學。然而自先秦而弊已生。及至南宋而後。文與學分而爲二。文章之士則攻學以爲高。爲學之徒。恐或爲文章所染。以至打破敬字之說。欺世盜名之禍。間作而不可解也。此豈文之罪乎。只是爲文者之所失也。自古許多經傳。孰非文乎。而獨非後世所謂文章乎。然而文爲載道之器。讀其文。學其道。爲聖爲賢。爲君子。爲文章。以至功名富貴。皆得於是。然則何惡乎文。尤當尊閣之。慕效之。猶恐不及。而自夫歧而二之。不然。尙文者則差別乎道。學道者。不取乎文。此無他。人之規模間架不及古人。而專精有異故耳。是故。今之爲學者。預先辨別。然後乃有所就。非惟公車文如是。欲效古文章亦然。此程朱以下諸老先生。以及我退陶先生家法。皆以是爲戒於門下諸子者也。今吾謹休。豈不識此者。只其氣度俊爽。才調發越。自夫藐少。視文章無能爲也。故試一放筆。以快一時之志而已。何曾以是而爲大丈夫家計也哉。自古多才氣豪者。例不免是。而其終也。亦多回頭就正路矣。何惡乎是。惟謹休。以爲然乎否乎。頃聞家姪。君以吾爲過慮笑之。噫。吾何以過慮乎。實激之也。激之所以進之也。向者作書也。汝擴在傍笑曰。彼旣以文章爲筌蹄。又何必提及也。余亦笑曰。提之。幸其舍舊而味新也。又何惡夫提及也。惟吾謹休。以吾言爲如何。以爲相知乎。以爲猶未乎。向者相將也。雖以九秋爲期。吾未之信也。故故爲無端長說。以作無憀中兩地一笑耳。溪齋。近少修餙。而室則榜以溪齋。堂則揭以敬義。軒則表以光影。君旣一歷。其義可想。未可記之以數行文。以見平日手段之妙乎。吾旣於文章戒之。而又欲見其手段。亦可笑也。北客歸時復訪我。得見君手滋。將有聲於北邊矣。不得不爲之幸也。語類實記。蚤晩當依傳耳。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