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忠集 (歐陽修, 四庫全書本)/卷134

巻一百三十三 文忠集 (歐陽修) 巻一百三十四 巻一百三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四
  宋 歐陽修 撰
  集古録跋尾一
  古敦銘毛伯敦 龔伯彛 伯庶父敦
  右毛伯古敦銘嘉祐中原父以翰林侍讀學士出為永興軍路安撫使其治在長安原父博學好古多藏古竒器物能讀古文一作之銘識考知其人事蹟而長安秦漢故都時時發掘所得原父悉購而藏之以予方集録古文故每有所得必模其銘文以見遺此敦原父得其盖於扶風而有此銘原父為予考按其事云史記武王克商尚父牽牲毛叔鄭奉明水則此銘謂鄭者毛叔鄭也銘稱伯者爵也史稱叔者字也敦乃武王時器也盖余集録最後得此銘當作録目序時但有伯冏銘吉日癸巳字最逺故序言自周穆王以來叙已刻石始得斯一作此銘乃武王時器也其後二銘一得盩厔曰龔伯尊彛其一亦得扶風曰伯庶父作舟姜尊敦皆不知為何人也三器銘文皆完可識具列於左右真蹟
  毛伯敦銘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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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釋文
  惟二年正月初吉王在周昭宫丁亥王格于宣射毛伯入門位中庭右祝鄭王呼内史冊命鄭王曰鄭昔先王既命女作邑一字未詳五邑祝今余佳亂商乃命錫女赤芾同冕齊黄䜌旂用事鄭拜稽首敢對揚天子休命鄭用作朕皇考龔伯尊敦鄭其鬻壽萬年無疆子子孫孫永寳用享薛尚功釋云惟二年正月初吉王在周邵宫丁亥王格于宣榭毛伯内門立中廷佑祝𨚕王呼内史冊命𨚕王曰𨚕昔先王既命汝作邑繼五邑祝今余惟疃京乃命錫汝赤芾彤冕齊黄鑾旂用事𨚕拜稽首敢對揚天子休命𨚕用作朕皇考龔伯尊敦𨚕其眉壽萬年無疆子子孫孫永寳用享
  龔伯彛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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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釋文
  □作皇祖懿公文公武伯皇考龔伯尊彛□其熈萬年無疆霝終霝始其子子孫孫永寳用享於宗室薛尚功釋云□作皇祖益公文公武伯皇考龔伯䵼彛□其熈萬年無疆令終令命其子子孫孫永寶用享于宗室
  伯庶父敦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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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釋文
  惟二月戊寅伯庶父作王姑舟姜尊敦其永寳用薛尚功釋舟為周餘同上
  韓城鼎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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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原甫既得鼎韓城遺余以其銘而太常博士楊南仲能讀古文篆籀為余以今文冩之而闕其疑者原甫在長安所得古竒器物數十種亦自為先秦古器記原甫博學無所不通為余釋其銘以今文而與南仲時有不同故并著二家所解以竢博識君子具之如左右真蹟惟王九月乙亥晉姜曰余惟司朕先姑君晉邦余不○安寧巠雝明德宣○我猷用○所辭辟○○○○剿䖍不○○○○㠯寵我萬民嘉遺我錫鹵賚千兩㐱灋文侯○○○○○○征綏○○堅乆吉金用作寳尊鼎用康⿰妥懐逺邦君子晉姜用蘄○○麋壽作惠○亟萬年無疆用德畯保其孫子三壽是利右原父所冩如此
  王九月乙亥晉姜曰余佳嗣孠同朕先姑君晉邦余不□□今作敢者籀文省妄寧巠朙德宣□疑⿰省𨽻作卹我□用⿱⿴辝辟⿰疑作母字□乆灮□䖍不□疑遂字讀為墜𠂤⿱我萬民□□我⿰疑易字□或胃字省⿱千兩勿灋文矦頵令畢疑卑字疑毌字讀為貫□征⿰疑䋣字湯□⿰乆吉金用□寶□𱀵鼎用康□疑西夏字妥讀為綏襄□⿰君子晉姜用⿰疑所字讀為祈□□□疑釁字讀為眉□□□□萬秊無彊用亯享用德㽙疑允字□□孫子三□是□
  右嘉祐巳亥嵗馮掖有得鼎韓城者摹其欵識于石樂安公以南仲職典書學命釋其字謹按其銘盖多古文竒字古文自漢世知者巳稀字之傳者賈逵許慎軰多無其説盖古之事物有不與後世同者故不能盡通其作字之本意也其不傳者今或得於古器無所依據難以臆斷大抵古字多省偏㫄而趣簡易故佳司巠𠂤□等字皆假借也鄭司農説周禮云古者書儀但為義又云古者立位同字古文春秋經公即位為公即立者是也 □者進取也从𠬪故⿱疑為□□从女而象乳子形故疑為母而⿰讀為緐 雝用邕聲邕从巛古文作𡿷今此□从水从吕故疑為雝 魯字古作□即旅字古文旅作□而□字用□為聲盖古文魯旅者三字通用故⿰疑為諸 易者篆文象蜥易形故沪疑為易而讀為錫為賜皆以聲假借也鹵从⿱古西字中象鹽形□上象胃中穀形故□胃二字卑者从𠂇在甲下𠂇今但用左古者尚右故𠂇在甲下為卑故畢疑為卑亦恐借為卑讀音冠象穿寳貨形貫字从之□或即毌字今毛詩有串夷字俗用為串穿之串而說文不載豈非□字之省也故疑□讀為貫 通从之凡从之彳之字多通用故⿰疑為通古語二字相屬者多為一字書之若秦鍾銘有⿱小子四方之字是也卤古西字故□疑為西夏字秦鍾銘亦有此字 妥字説文無之盖古綏字省系𠇍其後相承讀如媠故□疑讀為綏 㫃音偃石鼔文皆作為古之旌旂悉載於車故疑□即旂字而从車借讀為祈近嘗有得□藍田者二銘皆有用□萬□之文故知然也釁今幡為許刃而虋芑之虋音門用之為聲詩鳬鷖
  在釁又省為亹易繫辭釁又讀如尾釁尾眉聲相近又古者字音多與今異鉉所謂如□亦音香釁亦音門乃亦音仍它皆倣此是也豈釁眉古亦同音歟秦鍾銘亦有釁□字故□疑為眉 為者母猴也从𤓰而象其形故□為為㽙㽙字字書所無而於文埶宐為允盖用甽省聲也它字不可識者猶十一二與其偏㫄之異者若□□□□□之類皆今所不傳以小篆參求之不能彷彿以今揆之其間或當時書者□器者不必無謬誤矣姑盡淺學以塞公命云𠇍
  嘉祐壬寅冬十月大常博士知國子監書學豫章楊南仲識
  嘗觀石鼓文愛其古質物象形埶有遺思焉及得原甫鼎器銘又知古之篆字或多或省或移之左右上下惟其意之所欲然亦有工拙秦漢以來裁歸一體故古文所見者止此惜哉治平甲辰正月莆陽蔡襄
  商雒鼎銘真蹟
  右商雒鼎銘者原甫在長安時得之上雒其銘云惟十有四月既死霸王在下都雝公□作𱀵鼎用追享丁于皇且考用气麋壽萬年無疆子子孫孫永寳用雝公不知為何人原甫謂古丁寧通用盖古字簡略以意求之則得爾而蔡君謨謂十有四月者何原甫亦不能言也治平元年中伏日書
  古器銘鍾銘二 缶器銘一 字疑非缶甗銘二 寳敦銘一
  右古器銘六余嘗見其二曰甗也寳龢鍾也太宗皇帝時長安民有耕地得此甗初無識者其狀下為鼎三足上為方甑中設銅箄可以開闔製作甚精有銘在其側學士句中正工於篆籀能識其文曰甗也遂藏於祕閣余為校勘時常閲於祕閣下景祐中脩大樂冶工給銅更鑄編鍾得古鍾有銘於腹因存而不毁即寳龢鍾也余知太常禮院時常於太常寺按樂命工叩之與王朴夷則清聲合初王朴作編鍾皆不圓至李照等奉詔修樂皆以朴鍾為非及得寳龢其狀正與朴鍾同乃知朴為有法也嘉祐八年六月十八日書右真蹟
  同前綏和鍾 寳盉 寳敦
  右古器銘四尚書屯田員外郎楊南仲為余讀之其一曰綏和林鍾其文磨滅不完而字有南仲不能識者其二曰寳盉其文完可讀曰伯玉般子作寳盉其萬斯年子子孫孫其永寳用其三其四皆曰寳敦其銘文亦同曰惟王四年八月丁亥散季肇作朕王母弟姜寳敦散季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寳盖一敦而二銘余家集録所藏古器銘多如此也治平元年七月十三日以服藥假家居書右真蹟
  自余集録古文所得三代器銘必問於楊南仲章友直暨集録成書而南仲友直相繼以死古文竒字世罕識者而三代器銘亦不復得矣治平三年七月二十一有八字一有以字孟饗攝事太廟齋宫書右真蹟
  終南古敦銘
  右終南古敦銘大理評事蘇軾為鳳翔府判官得古器於終南山下其形制與今三禮圖所畫及人家所藏古敦皆不同初莫知為敦也盖其銘有寳尊敦之文遂以為敦爾右集本
  叔髙父煮簋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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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盖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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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腹銘
  右煮簋銘曰叔髙父作煮簋其萬年子子孫孫永寳用原父在長安得此簋於扶風原甫曰簋容四升其形外方内圓而小堶之似龜有首有尾有足有甲有腹今禮家作簋亦外方内圓而其形如桶但於其盖刻為龜形一有爾字與原甫所得真古簋不同一有也字君謨以為禮家傳其説不見其形制故名存實亡原甫所見可以正其繆也故并録之以見君子之於學貴乎多見而博聞也治平元年六月二十日書{{{1}}}
  周穆王刻石
  右周穆王刻石曰吉日癸巳在今賛皇壇山上壇山在縣南十三里穆天子傳云穆天子登賛皇一有山字以望臨城置壇此山遂以為名癸巳誌其日也圖經所載如此而又别有四望山者云是穆王所登者一作山據周穆王傳但云登山不言刻石然字畫亦竒怪土人謂壇山為馬蹬山以其□字形類也慶歴中宋尚書祁在鎮陽遣人於壇山模此字而趙州守將武臣也遽命工鑿山取其字龕於州廨之壁聞者為之嗟惜也治平甲辰秋分日書右真蹟
  敦□銘周姜寳敦 張伯煮□
  右伯囧敦銘曰伯囧父作周姜寳敦用夙夕享用蘄萬壽尚書囧命序曰穆王命伯囧為周太僕正則此敦周穆王時器也按史記年表自厲王以上有世次而無年數共和以後接乎春秋年數乃詳盖自穆王傳共孝懿夷厲五王而至於共和自共和至今盖千有九百餘年斯敦之作在共和前五世而逺也古之人之欲存乎乆逺者必託於金石而後傳其堙沉理沒顯晦出入不可知其可知者乆而不朽也然岐陽石鼓今皆在而文字剥缺者十三四惟古器銘在者皆完則石之堅又不足恃是以古之君子器必用銅取其不為燥濕寒暑所變為可貴者以此也古之賢臣名見詩書者常為後世想望矧得其器讀其文器古而文竒自可寳而藏之邪其後張伯□銘曰張伯作煮□其子子孫孫永寳用張伯不知何人也二銘皆得之原父也右集本
  敦𠤱銘伯囧敦𠤱張仲𠤱
  嘉祐六年原父以翰林侍讀學士出為永興軍路安撫使其治在長安原父博學好古多藏古竒器物而咸鎬周秦故都其荒基破冡耕夫牧兒徃徃有得必購而藏之以余方集録古文乃模其銘刻以為遺故余家集古録自周武王以來皆有者多得於原父也歸自長安所載盈車而以其二噐遺余其一曰伯囧之敦其一曰張仲之□其形制與今不同而極精巧敦□皆有銘而云□獲其二皆有盖而上下皆銘銘文皆同甚矣古之人慮逺也知夫物必有弊而百世之後埋沒零落幸其一在尚冀或傳爾不然何丁寧重複若此之煩也其於一用器為慮猶如此則其操修施設所以垂後世者必不苟二子名見詩書伯囧周穆王時人張仲宣王時人太史公表次三代以來自共和以後年世乃詳盖自共和元年逮今千有九百餘年而穆王又共和前五世可謂逺矣而斯器也始獲於吾二人其中間晦顯出入不可知以其無文字以志之也盖其出或非其時而遇或非其人者物有幸不幸也今出而遭吾二人者可謂幸矣不可以不傳故為之書且以為贈我之報歐陽修記右集本
  張仲器銘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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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彊□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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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銘雖四而文則一今類轉注偏傍之或異者分注釋文四十一字於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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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尚功編鼎𢑴欵識有此釋文五十一字附見于此
  右張仲器銘四其文皆同而轉注偏傍左右或異盖古人用字如此爾嘉祐中原父在長安獲二古器於藍田形制皆同有盖而上下有銘甚矣古之人為慮逺也知夫物必有弊而百世之後埋沒零落幸其一在尚冀或傳爾不然何丁寧重複一作復若此之煩也詩六月之卒章曰侯誰在矣張仲孝友盖周寧王時人也距今實千九百餘年而二器始復出原甫藏其器予録其文盖仲與吾二人者相期於二千年之間可謂逺矣方仲之作斯器也豈必期吾二人者哉盖乆而必有相得者物之常理爾是以君子之於道不汲汲而志常在於逺大也原甫在長安得古器數十作先秦古器記而張仲之器其銘文五十有一其可識者四十一具之於左其餘以俟博學君子
  石鼓文
  右石鼔文岐陽石鼔初不見稱於前世至唐人始盛稱之而韋應物以為周文王之鼔一有至字宣王刻詩一有爾字韓退之直以為宣王之鼔在今鳳翔孔子廟中鼔有十先時散棄于野鄭餘慶置於廟而亡其一皇祐四年向傳師求於民間得之一有十鼔二字廼足其文可見者四百六十五一有磨滅二字不可識者過半余所集録文之古者莫先於此然其可疑者三四今世所有漢桓靈時碑徃徃尚在其距今未及千嵗大書深刻而磨滅者十猶八九此鼓按太史公年表自宣王共和元年至今嘉祐八年實千有九百一十四年鼔文細而刻淺理豈得存此其可疑者一也其字古而有法其言與雅頌同文而詩書所傳之外三代文章真蹟在者惟此而巳然自漢以來博古好竒之士皆略而不道此其可疑者二也隋氏藏書最多其志所録秦始皇刻石婆羅門外國書皆有而獨無石鼔遺近録逺不宜如此此其可疑者三也前世傳記所載古逺竒怪之事類多虚誕而難信況傳記不載不知韋韓二君何據而知為文宣之鼔也隋唐古今書籍粗備豈當時猶有所見而今不見之耶然退之好古不妄者余姑取以為信爾至於字畫亦非史籀不能作也廬陵歐陽某記嘉祐八年六月十日書右真蹟
  秦度量銘
  右秦度量銘二按顔氏家訓隋開皇二年之推與李德林見長安官庫中所藏秦鐡稱權傍有鐫銘二其文正與此二銘同之推因言司馬遷秦始皇帝本紀書丞相隗林當依此銘作隗状遂録二銘載於家訓余之得此二銘也廼在祕閣校理文同家同蜀人自言嘗遊長安買得一有此字二物其上刻二銘出以示余其一乃銅鍰不知為何器其上有銘循環刻之乃前一銘也其一乃銅方版可三四寸許所刻乃後一銘也考其文與家訓所載正同然之推所見是鐡稱權而同所得乃二銅器余意秦時兹二銘刻於器物者非一也及後又於集賢校理陸經家得一銅版所刻與前一銘亦同益知其然也故並録之云嘉祐八年七月十日書右真蹟
  秦昭和鍾銘
  右秦昭和鍾銘曰秦公曰不顯朕皇祖受天命奄有下國十有二公按史記秦本紀自非子邑秦而秦仲始為大夫卒莊公立卒襄公文公寧公出公武公德公宣公成公穆公康公共公桓公景公相次立太史公於本紀云襄公始列為諸侯於諸侯年表則以秦仲為始今據年表始秦仲則至康公為十二公此鍾為共公時作也據本紀自襄公始則至桓公為十二公而銘鍾者當為景公也故並列之以俟博識君子治平元年二月社前一日書右真蹟
  秦祀巫咸神文一作秦誓文
  右秦祀巫咸神文今流俗謂之詛楚文其言首述秦穆公與楚成王事遂及楚王熊相之罪按司馬遷史記世家自成王以後王名有熊良夫熊適熊槐熊元而無熊相據文言穆公與成王盟好而後云倍十八世之詛盟今以世家考之自成王十八世為頃襄王而頃襄王名横不名熊相又以秦本紀與世家參較自楚平王娶婦於秦昭王時呉伐楚而秦救之其後歴楚惠簡聲悼肅五王皆寂不與秦相接而宣王熊良夫時秦始侵楚至懐王熊槐頃襄王熊横當秦惠文王及昭襄王時秦楚屢相攻伐則此文所載非懐王則頃襄王也而名皆不同又以十八世數之則當是頃襄然則相之名理不冝繆但史記或失之爾疑相傳冩為横也右集本
  之罘山秦篆遺文集本
  右秦篆遺文纔二十一字曰於乆逺也如後嗣焉成功盛德臣去疾御史大夫臣德其文與嶧山碑秦山刻石二世詔語同而字畫皆異惟泰山為真李斯篆爾此遺者或云麻温故學士於登州海上得片木有此文豈杜甫所謂棗木傳刻肥失真者邪
  秦泰山刻石一作書李斯篆後 集本
  右秦二世詔李斯篆天下之事固有出於不幸者矣苟有可以用於世者不必皆聖賢之作也蚩尤作五兵紂作漆器不以二人之惡而廢萬世之利也篆字二字一作小篆之法出於秦李斯斯之相秦焚棄典籍遂欲滅先王之法而獨以巳之所作刻石而示萬世何哉十四字一作至巳之所作則為萬世不可朽之計何其愚哉按史記秦始皇帝行幸天下凡六刻石及二世立又刻詔書于一作於其旁今皆亡矣獨泰山頂上二世一有此字詔僅在所一無二字存數十字爾今俗傳嶧山碑者史記不載又其字體差大六字一作其字特大不類泰山存者其本出於徐鉉一無此六字又有别本云一無此字出於夏竦家者以今市人所鬻校之無異一無此十一字自唐封演巳言嶧山碑非真而杜甫直謂棗木傳刻爾皆不足貴也一無此五字余友江鄰幾一作休復謫官於奉符嘗自至泰山頂上視秦所刻石處云石頑不可鐫鑿不知當時何以刻也然而二字一作其四面皆一有石字無草木而野火不及故能若此之乆一有也字然風雨所剥其存者纔此數十字一無此三字而已本鄰幾遺余也比今俗傳嶧山碑本特為真者爾一無此十九字只作體復字鄰幾
  秦嶧山刻石
  右秦嶧山碑者始皇帝東巡羣臣頌德之辭至二世時丞相李斯始以刻石今嶧山實無此碑而人家多有傳者各有所自來昔徐鉉在江南以小篆馳名鄭文寳其門人也嘗受學於鉉亦見稱於一時此本文寳云是鉉所模文寳又言嘗親至嶧山訪秦碑莫獲遂以鉉所模刻石於長安世多傳之余家集録别藏泰山李斯數十字尚存以較摸本則見真偽之相逺也治平元年六月立秋日右真蹟
  同前一作秦二世詔
  右鄒嶧山秦二世刻石以泰山所刻較之字之存者頗多而磨滅尤甚其趙嬰楊樛姓名以史記考之乃微可辨其文曰大夫趙嬰五大夫楊樛皇帝曰金石刻盡始皇帝所為也今襲號而金石刻凡二十九字多於泰山存者而泰山之石又滅盛德二字其餘則同而嶧山字差小又不類泰山存者刻畫完好而附録于一作於此者古物難得兼資博覽爾盖集録成書後八年得此于一作於青州而附之熈寧元年秋九月六日書右真蹟前漢二器銘林華宫行鐙一 嵗月見本文蓮勺宫博山爐
  劉原父帖
  近又獲一銅器刻其側云林華觀行鐙重一斤十四两五鳳二年造第一今附墨本上呈
  右林華宫行鐙銘一蓮勺宫銅博山爐下槃銘一皆漢五鳳中造林華宫漢書不載宣帝本紀云困於蓮勺鹵中注云縣也亦不云有宫盖秦漢離宫别館不可勝數非因事見之則史家不能備載也余所集録古文自周穆王以來莫不有之而獨無前漢時字求之久而不獲毎以為恨嘉祐中友人劉原甫出為永興守長安秦漢故都多古物竒器埋沒於荒基敗冡徃徃為耕夫牧豎得之遂復傳於人間而原甫又雅喜藏古器由此所獲頗多而以余方集古文故毎以其銘刻為遺既獲此二銘其後又得谷口銅甬銘乃甘露中造由是始有前漢時字以足余之所闕而大償其素願焉余所集録既博而為日滋乆求之亦勞得於人者頗多而最後成余志者原甫也故特誌之嘉祐八年嵗在癸夘七月二十日書右真蹟
  前漢谷口銅甬銘嵗月見本文
  右漢谷口銅甬原甫在長安時得之其前銘云谷口銅甬容十其下滅兩字始元四年左馮翊造其後銘云谷口銅甬容十斗重四十斤甘露元年十月計掾章平左馮翊府下滅一字原父以今權量校之容三斗重十五斤始元甘露皆宣帝年號一有也字余所集録千巻前漢時文字惟此與林華行鐙蓮勺博山爐盤銘爾治平元年六月九日書右真蹟
  前漢鴈足鐙銘此跋本與漢二器銘銅甬銘共為一巻
  裴如晦帖
  煜頃嘗謂周秦東漢徃徃有銘傳於世間獨西漢無有王原叔言華州片瓦有元光字急使人購得之乃好事者所為非漢字也侍坐語及公亦謂家集所闕西漢字耳煜守丹陽日蘓氏者出古物有銅鴈足鐙制作精巧因辨其刻則黄龍元年所造其言榮宫二史間未始概見遂摹之欲寄左右以為集古録之一事會悲苦不果昨偶開篋見之謹以上獻亦聞原甫於秦中得西漢數器不知文字與此類不煜再拜治平元年十二月十四日
  後三年余出守亳社而裴如晦以疾卒于京師明年原甫卒于南都二人皆年壯氣盛相次以歿而余獨巋然而存也熈寧壬子四月右真蹟
  後漢西嶽華山廟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西嶽華山廟碑文字尚完可讀其述自漢以來云髙祖初興改秦淫祀太宗承循各詔有司其山川在諸侯者以時祠之孝武皇帝修封禪之禮巡省五嶽立宫其下宫曰集靈宫殿曰存仙殿門曰望仙門中宗之世使者持節嵗一禱而三祠後不承前至於亡新⿱用丘虚建武之元事舉其中禮從其省但使二千石嵗時徃祠自是以來百有餘年所立碑石文字磨滅延熹四年𢎞農太守袁逢修廢起頓易碑飾闕會遷京兆尹孫府君到欽若嘉業遵而成之孫府君諱璆其大略如此所謂集靈宫者他書皆不見惟見此碑一有爾字則余之集録不為無益矣一無此十字治平元年閏五月十六日書右真蹟
  後漢樊毅華嶽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樊毅華嶽碑云泰華之山削成四方其髙五千仞廣十里周禮職方氏華謂之西嶽祭視三公者以能興雲雨産萬物通精氣有益於人則祀之故帝舜受堯親自巡省暨夏殷周未之有改秦違其典壁遺鄗池二世以亡漢祖應運禮遵陶唐祭則獲福亦世克昌亡新滔逆鬼神不享建武之初彗掃頑凶光和二年有漢元舅五侯之胄謝陽之孫曰樊府君諱毅字仲德命守斯邦孟冬十月齋祠西嶽以傳窄狹不足處尊卑廟舍舊乆墻屋傾亞特部行事荀班縣令先讜以漸補治此其事也又云功曹郭敏等遂刋𤣥石銘勒鴻勲其字畫頗完其文彬彬可喜惟以周禮職方氏為識方氏其字畫分明非訛缺疑當時周禮之學自如此盖識誌其義皆通也治平元年五月十日書右真蹟
  同前
  右漢樊毅修華嶽廟碑云惟光和元年嵗在戊午名曰咸池季冬巳巳𢎞農太守河南樊君諱毅字仲德下車之初恭肅神祀西嶽至尊詔書奉祠躬親自徃齋室逼窄法齋無所於是與令巴郡朐忍先讜圖議繕故二年正月已夘興就刻兹碑號吏卒挾路據此碑乃即時所立而太守生稱諱者何哉治平元年末伏日書右真蹟後漢脩西嶽廟復民賦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脩西嶽廟復民賦碑云光和二年十二月庚午朔十三日壬午𢎞農太守臣毅頓首死罪上尚書臣毅頓首頓首死罪死罪謹按文書臣以去元年十一月到官其十二月奉祠西嶽華山省視廟舍及齋衣祭器率皆乆逺有垢臣以神嶽至尊宜加恭肅輙遣行事荀班與華陰令先讜以漸繕治成就之又曰讜言縣當孔道加奉尊嶽一嵗四祠養牲百日用穀藁三千餘斛或有請雨齋禱役費兼倍小民不堪有饑寒之窘違宗神之敬乞差諸賦復華下十里以内民租田口臣輙聽盡力奉宣詔書思惟惠利増異復上臣毅誠惶誠恐頓首頓首死罪死罪上尚書漢家制度今不復見惟余家集録漢碑頗多故於磨滅之餘時見一二而此碑粗完故録其首尾以傳臣毅者樊毅也右集本
  後漢北嶽碑嵗月見本文 集本
  右漢北嶽碑文字殘滅尤甚莫詳其所載何事第其隠隠可見者曰光和四年以此知為漢碑爾其文斷續不可次序盖多言珪幣牲酒黍稷豐穰等事似是禱賽之文其後有二人姓名偶可見云南陽冠軍馮巡字季祖甘陵夏方字伯陽其餘則莫可考矣
  後漢無極山神廟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無極山神廟碑文字磨滅斷續然尋繹次序其可見者尚可成文云太常臣躭丞敏頓首上尚書謹按文書男子常山盖髙上黨范遷為元氏三公神山去年五月常山相巡詣山請雨山神即使髙傳言白國縣即與封龍靈山無極山共興雲雨常山相巡元氏令王翊各以一白羊賽復使髙與遷俱詣太常為無極山神索法食臣疑髙遷言不實輙移本國今常山相巡書言郡督郵言無極山體可三里所立石為體長二丈五尺所山周匝二十餘里其三公封龍靈山皆得法食乞令無極山比三山祠牲出王家以珪璧為信愚臣如巡言請少府給珪璧故事須報臣躭愚戇頓首頓首上尚書制曰可尚書令忠奏雒陽宫太常承書從事光和四年八月十七日丁酉尚書令忠下太常躭丞敏下常山相其奏章如此其後遂言造廟事而有銘其文多不載按漢奏章首尾皆言臣某頓首頓首死罪死罪上尚書而此碑所載太常一有奏字章首尾不稱死罪而丞敏又不稱臣莫曉其制碑後又列常山官屬云常山相南陽馮巡字季祖元氏令王翊字元輔云治平元年四月二日書右真蹟
  後漢桐柏廟碑嵗月見本文
  右漢桐柏廟碑磨滅雖甚而文字斷續粗可考次葢南陽太守脩廟碑文其辭云延熹六年正月乙酉南陽太守中山盧奴君奴下正闕一字當是其姓又云尊神敬祀立廟桐柏春秋宗禜災異告變水旱請求位比諸侯聖漢所尊一作宗太守奉祀二十餘年不復身至遣丞行事簡略不敬明神弗歆災害以生五嶽四瀆與天合德仲尼慎祭常若神在君凖則大聖親之桐柏來見廟祠﨑嶇逼狹開拓神門立闕四望増廣壇場又云執玉以沉為民祈福靈祗報祐天地清和其大意止於如此其後有頌亦可讀第不見太守姓名爾然不著他事惟脩廟祀神爾桐柏淮瀆廟也治平元年六月十三日書右真蹟
  後漢殽阬君神祠碑光和四年
  右漢殽阬君神祠碑在鄭縣慶歴中樞宻直學士施君為陜西都轉運使為余模此本云碑文巳磨滅初不可辨以麪填其刻稍尋其㸃畫命工鐫治之乃可讀漢碑今在者類多磨滅不完故斯碑歴歴可見也惟裴曄姓名為鄉人鑱去矣殽阬所以畜洩水患據碑文云自亡新以來廢之則前漢時巳有之矣光和中曄為鄭縣令始脩復之事見水經及華州圖經殽阬君祠今謂之五部神廟其像有石堤西戍樹谷五樓先生東臺御史王翥將軍皆莫曉其義施君名昌言今為涇原路安撫使右集本


  文忠集巻一百三十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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