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帝君化書

文昌帝君化書

文昌帝君化書

化跡總詩 编辑

緣事將成信有時,人能宏道復何疑。
不因百尺樓工畢,爭得多生事跡垂。
典實任從機衒耀,始終庶可見云爲。
從今又被人間世,傳出淸河百首詩。

第一元命化 编辑

混沌初分濁與淸,東西分野景鮮明。中含太乙氤氲氣,吾已潛符造化情。獨占宮辰雙女上,專司火德五行精。率然自厭居荒落,脫蛻終期道果成。

余本吳會間人生於周初,迄今七十三化。前降《内傳》『化』字,世人誤傳作『代』字今正之。 按《大洞經》序: 帝君於周武王乙 巳𡻕生於吳會,卽今平江是也。

第二流形化 编辑

遁跡靈巖不記秋,目光開閉自剛柔。吞霞滿腹無饑渴,養息潛眞任去留。數足轉形歸孕乳,時來隨分事王侯。會稽勝地堪揚化張氏生身世屬周。

余方遊人間,忽至會稽山陰,見一隱者,年五十許,具香燈,仰天而祈。時仲春丙夜,天文煥爛,張翼二宿,昭然在上。俯而聽 之,隱者姓張適符列宿。余於是生焉。

第三生民化 编辑

北堂一夕夢吞珠,隱隱襟懷震夙初。厥月誕彌延穀旦,靈光充滿耀蘧廬。儼思不與羣兒戲,嗜學仍於百慮疎。耆舊相逢每相語,謂吾他日是洪儒。

張氏出,黃帝之子名『揮』,始造弦矢、張羅網世掌其職。子孫因 以張爲姓。顯於吳。

第四易俗化 编辑

吳因泰伯遺風後,一變民情似島夷。翦髮務從安澤國,文身將以禦蛟螭。性情不願隨時俗,冠屨惟思習禮儀。始也親朋嫌矯節,終焉鄉里翕從之。

余之鄉翦髮而文身,蓋便於入水,而習成夷俗也。余旣成童矣,心所不樂。乃尋冠履,自習禮文,内外莫不以余爲異。及其 久也,從余化者,十有七八焉。

第五稽古化 编辑

三吳僻處在天涯,文物無稱少麗華。帝典未嘗傳遠裔,皇墳那得布農家。幸因膚使傳縑素,頓令卑情識制麻。從此一方絃誦美,區區風教已堪誇。

余鄉距京周甚遠,文物無稱焉。一日有耆舊謁吾父者,口誦唐虞大訓數篇,曰有中國使人傳此。予好之,就彼習焉,隨口 記授無遺。於是邑人願學者從予習之,皆以余爲師。

第六奉眞化 编辑

寂寂茅茨晝掩門,行人稀到水邊村。深耕偶得黃金像,久瘞(音意埋也)猶纒紫葛根。不忍鉟音披鎔虧體質,聊將焚獻度朝昏。送歸海嶠𧟄災沴音利陰陽不和也,一境生靈賴此恩。

余之居事畎澮,忽於鉏下得一金像,頂冠如崇山疉翠,被服如霞綺舒麗,紺眉月面,儼然慈祥,憑几巍坐。荷花爲臺,高尺許,重鈞餘。初未知爲何神。詢之故老,或曰元始天尊像也。昔夏禹理水,冶金以爲神物,用鎭方嶽。豈此像之類乎?吾家素貧,雖迫於衣食,不敢起鉟鎔之心。一日,海風翻浪,遠近奔駭,非人力可支。予謂眾曰:『家有金像,得之儻來,今爲眾捨之,以祈海若,冀其安息。』乃率眾乘高,以像投狂瀾中。俄而風止潮回,一境獲免。邑人以是爲德也。皆以糗糧布帛爲謝。拒之不能。自是温温然,家道苟合矣。異時,記憶投像之所。蹤跡之。砂磧有光,掘之舊像仍在。歸,築宮室以安奉。邦人敬事之。

第七甯親化 编辑

母氏劬勞𡻕月深,風寒暑濕久相侵。醫巫胗音軫脈皆無效,鍼音針灸攻肌殆不任。剔骨和羹償宿願,吮音允疸出血本誠心。分明夜聽神仙語,二紀延年表至忱。

余旣冠,母氏六旬矣。少時勤於織紝、飲食失時,常致疾疹。逮至衰暮,重之以六氣所淫,遂成疸瘡,舉發於背。始以巫覡音檄祈禱,中更醫工砭劑。月餘,皆不效。予不離臥内,日夕省視,未嘗解衣而息。計窮矣,乃爲吮疽,大出膿血。疾少間,醫曰:『疽根附骨,未易出也。』越三日,復吮之。忽覺口中充滿,吐而視之,有膜如綿纊,膿乳如米粒。母氏漸安。而以病久食少,復成羸音縲音債。醫曰:『此痼疾以人補人,眞補其眞,庶可平復。』予因夜中自剔股肉,烹而供之。忽聞空中語曰:『上天以汝純孝,延爾母 二紀之夀。』翼日勿藥,果符神吿。

第八幽婚化 编辑

婚對由來不等閒,此生奇遇是前緣。靈骸不朽如相待,淸夢重遊豈偶然。嗣子已堪傳後業,芳魂俄復掩重泉。壯年頓絕陰陽事,眾議稱余骨是仙。

吾少也賤;性靜而寡合。年逾冠矣,未有室家。非特良媒之不至,抑亦子無好逑之心也。向因母氏嬰疾,以未見孫息爲恨。予亦有不孝之憂。一夕,夢至一林麓,孤塜巍然。傍有一門,一女子靚音淨妝坐其中,顧予而語曰:『君非張善勳乎?』予訝其以名見斥也。請問其由。女曰:『妾與君居,雞犬相聞,乃仲氏也。曩者妾之叔父與君會,談君之美,以爲好學尙禮,古君子也。議以妾歸於君。吾父以君貎異寢而難之。然妾之慕君心已一矣。後許於鍾安孺。鍾,富家子而淸議無聞。妾心恥焉。由此得疾而終。今三年矣。妾之來此,以君之故。君曷爲我圖之?』予悸音忌而寤。月餘;再夢如初。暇日,因與友人儀堅成縱步尋幽。忽至一所,宛然夢中境也。方吿吾友。共訝之。塜中人出,呼子爲郎,蓋夢中所見者也。儀實仲之舅家,因走吿仲之父母。迎女 以歸,卒爲婚姻云。

第九淵石化 编辑

春光淡、淡景遲遲,春水溶溶淸且漪。羅綺岸邊揺倒影,神仙種裏悟前知。白紋細篆成淵字,靑石圖形似小龜。生子立名符感兆,貴知天與自無私。

仲氏婚三月,鄉人士女已嫁而未孕者,相與臨神潭,摸石得石者宜男,得瓦者宜女。蓋舊俗也。仲與遊人中。吾母謂仲曰:『潭水靜深,黝然莫測,宜從上流淺處求之。』仲方徘徊潭中。忽起花沫如吹。仲以手捫之,得一石,大如雞卵,六出如龜狀,靑而白紋,隱隱如『淵』字。感而有孕。旣生,名之曰淵石。方齠音迢音襯,仲忽吿予曰:『吾兒眞似君者,宜善視之。妾與君世緣盡矣。』 語畢而逝。予乃不復再醮。

第十馴雉化 编辑

天摧地裂情堪擬,荼毒無門救二親。負土培墳酬怙恃,寢苫音占枕塊益悲辛。黃泉路隔嗟何及,白雉情傷亦自馴。禮制三年心罔極,節哀於以率中人。

余年三十有六,𡻕在作噩音諤,疫毒流行,人無免者。鄉邑蕭條路無人跡。予父八十有五,母七十有三,盛暑中皆得疾,同日而逝。於是自持畚音本音插,以經營大事。乃於墓傍倚蘆枕塊,以終三年。常有白雉一雙棲於林上。每遇祭奠,飛鳴而下,俯 仰咿啞,如欲言者。及終制而去。

第十一回流化 编辑

壘築墳岡不憚勞,何期平地發波濤。松楸欲變無何有,棺槨猶憂不可逃。大《洞仙經》除厄難,眞金聖像鎭鯨鰲。秋霖已霽湍流息,喜見平田廣且高。

余考妣墳岡,去居之南纔百餘步。蓋一時匆遽卜之云吉,自以爲便於省視,初不遑他恤也。葬之五年,墳西三十里洪水暴發,平陸成溪,以墳爲岸水澒音汞不竭,勢頗浚急。吾心懼焉。欲攺卜之,無及矣。乃齋戒守墳,日夜誦《大洞經》不輟,並取家藏金像而嚴事之。期於無虞。次年,秋雨霖霪,傍溪湧漲,數流爲一。吾益恐。及水落視之,則墳前溪谷變成堅埆,廣一里餘,自是松楸,無害矣。 《大洞經》序云:三眞人授文昌《大洞經》金 像授法籙,行持屢獲感應。

第十二降瘟化 编辑

雙親之死爲瘟災,切骨銜𡨚痛且哀。生育恩隆情不匱幽㝠路隔憤難開。神兵執崇明中現,法籙傳眞夢裏來。落筆神符救民瘼,豈容五鬼暫徘徊?

余之二老皆死於瘟,時盛暑嬰毒,荼苦滋甚。每念瘟疫之酷,恨之切骨,而幽㝠路殊,力不能報。心常怏怏。比因墳岸回流,實自《大洞眞經》金像之力。於是益勤持誦而敬事之,冀獲陰祐,以治瘟鬼。又三年,忽夢所事金像語予曰:『《大洞仙經》爾熟記矣?《大洞法籙》爾未見也。今當授汝,以治邪魔。非惟可以契汝初心,亦可佐天行化,助國救民也。』袖中出書示。予拜而受之。旣覺,書在枕前。其一曰《大洞籙》又一曰《大洞法》因開籙讀之。至『天騶甲卒,一萬人度』之句,忽風雷晝瞑,金甲朱綬者無數,列於予前,俯而聽命。一人持紅旗立於眾先,白予曰:『願聽使令。』予方恍惚不覺,厲聲謂之曰:『吾要爾等治瘟鬼。此鄉張屯使家闔門病瘟。爲吾驅來。』語畢,一持旗者領百餘人入其家。俄頃,執鬼五人出,有䝉虎皮者、冠雄雞者、貎若犬者、若鳥鵶者、若驢馬者,所執有水火、羽翣音接、金鑿之具。予怒而叱之,將滅其形。彼乃有辭曰:『弟子元伯等歲運所生,歲氣所成,所遊有方,所病有人,陰譴重者受其災,天命絶者至於死。亦非弟子等敢私。若䝉眞官賜以寛貸,此後願聽約朿。遇行瘟,見眞官符籙所在,卽不敢至矣。』予因依法授以教敇。而去閭里 有病瘟者,與之符法,皆得全活。

第十三好生化 编辑

風寒暑濕因天變,飮食興居病在人。黃帝脈經詳子母,神農藥性辨君臣。按摩鍼灸隨輕重,補瀉推移審故新。但得天命無橫夭,勤勞不惜此心眞。

余以法籙救人疾疢音稱眾矣,遠近之人踵門求治者不可數計。其有染瘟病者、著邪祟者、受瘧厲者、逢殃魂者、遭鬼擊者、犯凶神者、遇惡氣者,一一全活。然有臟腑、寒𤍠、虛實之不齊,飲食、起居、勞佚之各異。或因喜怒哀樂而感於内,或因風寒暑濕而受於外。此皆岐伯神農氏之學,非道家法籙之事也。人有懇於予而不能全其生者,予實赧然不足。於是講究脉理,翫味藥性,討論五行之勝復,習熟五鍼之迎隨。勤苦六年, 始造其妙。自是天命未盡者無,橫夭矣。

第十四天官化 编辑

作善家庭祗自憐,不期聲譽乃喧傳。名聞王國心無愧,位列天官事有緣。六氣和平方晏樂,萬民疾苦易安痊。當年稱職吾何力,君相明良化使然。

余活人眾矣,或聞於君上,方以砭劑爲事;而又爲京周所知,驛召至都。旣以國君所薦,又厯試之,以予爲醫師,掌萬民之疾苦,隸於天官。予甘心焉。於是教戒徒屬,使勤其業。蓋成王之世也。時王畿豐稔音飪,六氣和平,民少札瘥之疾,良由上德 之所致。予得以稱職焉。

第十五薦賢化 编辑

人之有善如吾有,已達仍思未達人。大智潛心能創物,仙方治疾可通神。推賢汲汲誠無隱,自代區區意本眞。奏徹宸聰䝉異賞,驟陞諫列作臣鄰。

余之屬有瘍音羊醫公孫智叔者,賦性慈慧而記問詳博,深明百藥之性味,創造丹砂、雄黃、礬石、磁石、石膽,爲五毒之劑。其說蓋取丹砂養血而益心,雄黃長肉而補脾,礬石理脂膏而助肺,磁石通骨液而壯腎,石膽治筋而滋肝。外療瘡瘍之五證,内應五臟,拘之以黃堥音謀瓦器,熟之以火候。藥成傅與敷同瘍,無不神效。乃以其法著於典則。予自以爲不如彼,而位居予下,因舉智叔自代,以兼予職。未幾,上躬不豫,鬚有疽生,一夕決潰,厥勢危殆。以前藥傳之,應手而瘥。於是智叔始有醫師之命。王以爲直情無隱、所薦得人,宜膺上賞。遷爲司諫。

第十六格非化 编辑

太醫活國理非輕,瞑眩輸忠政乃成。形迹相忘宜自釋,樞機不密禍由生。微言忍使彰君惡,削藁何妨隱直名。但得聖朝無過舉,不辜榮祿是眞情。

王若曰:『咨爾善勳,直情無隱。朕念良醫活人,太醫活國。今寘與置同爾言路,以旌汝賢。汝其以救疾之心救正吾失。嗚呼,惟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汝徃欽哉,毋易所守。』予三辭而後受之。旣與七人之列,日近淸光。雖君相聖明無大過失,而予憂君憂國之心,一步趨、一食息,未嘗少懈也。成王幼冲之時,聽政於周公。及親政事久矣,嘗有不平之語。予恐左右得以乘間也。每以君臣始終、禍福幾微爲戒,而諫章屢焚,人無見者。故公之東征,雖有四國流言召公不悅之隙,而 終能保全者,予亦少有力焉。

第十七榮歸化 编辑

十年[月x無]仕抛桑梓,一旦榮歸復里閭。嗣子丱音慣童驚弁服,田園蹊徑訝邱墟。遊仙夢覺空勞擾,涉世情疎自卷舒。再識北牕春睡美,任從雞喚五更初。

子在京周十年,久違桑梓,倦翼思還。每念怙恃無恙,時身在草莽,及怙恃旣失,乃受榮祿。雖食稻衣錦,何樂之有?一日見周公《䲭音笞音囂之什》,惻然有感。於是起歸與之嘆。告老乞骸之請數上,始從其欲。公鄉大夫設席東門之外。旣歸,里人迎 候。子乃自近郊舍車而徒。鄉曲以子爲榮。

第十八敦宗化 编辑

宗人本是一根生,貧富誠難較重輕。祿廪儻來何足吝,親朋至此若爲情。死生並與周婚葬,俊秀仍須爲作成。他族聞風喜相傚,三吳漸有義莊名。

張有數族,居多貧窶音巨。予歸之後,徧求訪之。幼者已壯,壯者已老,死生榮悴,惻然可驚。其貧不能自振者,猶故也。於是興起義莊,以淵石主之。貧困者,周給之;疾病者,醫藥之,男女長成者,婚嫁之;子弟俊秀者,教養之。他族聞風翕然相傚。義莊 滋廣,習俗漸美矣。

第十九歸寂化 编辑

聞說西方大聖人,苦空寂滅以爲眞。行歌自信浮雲喻,坐想徒勞夢幻身。得訣坦然超彼岸,忘言聊以穀吾神。從茲始悟歸根理,南北東西任屈伸。

余之在朝,聞方外之言曰:西方之國有聖人古皇先生者,不言而自化,無爲而自理,以慈悲爲主,以方便爲門,以齋戒爲常,以寂滅爲樂,視死生如朝暮,等恩讎如夢覺,無憂悲喜憤之情。蓋知浮生不久求於無生者也。予嘗慕之。及辭榮而歸,道逢隱者行且歌曰:『朝陽之暾音吞,觸石生雲。初焉髣髴,已而繽紛。隨風而出,蕩漾無垠音銀。俄變化以歸盡,杳不知其所存。伊仕者之利祿,忘其勞而駿奔。忽暮景之見迫,畏大限兮逡巡。將投足於幽趨,爲異類兮芸芸。』予聞之始也,駐車而留聽;少焉,憑軾而敬禮;終乃下車而泣,謝謂之曰:『適領妙理,深契愚衷。願惠格言,以度殘喘。』乃於通衢,百拜而力懇之。行歌子仰天而嘆,指予以心印,授予以正訣,曰:『此西方聖人古皇先生歸寂法也。子能念而習之,可度生死,死而不亡,證無量夀。若果終於彼岸,則可成正覺。如止中道而廢,則猶能擇地而處,可爲神仙。』予受教焉。於此塵緣旣畢,百慮頓灰。時丁丑仲秋會集親友,留頌而逝。頌曰:秋風瑟瑟,秋月白白。得吾之眞,知 身是客。

第二十君山化 编辑

君山一境最淸幽,鶴馭徊翔爲少留。湖景分明從晝夜,林光踈密任春秋。無身不顧千年藥,有道誰貪百里侯。極目烟波供受用,飽聽欵音襖音靄看夷猶。

余旣遷化,將往西方。適至洞庭君山之上,愛其勝景因少留焉。予時上無君相臨制之威,下無血屬繫累之念,超然物外,獨往獨來。水光山色,四時可愛,吟風弄月,此樂何窮?追思前事,殆一夢耳。方且仙遊勝侶,朝夕往還,不聞塵境之勞生,但見洞庭之眞逸。久之,有二靑童自天而下,敬宣帝旨,以予爲 君山主宰,兼洞庭水治。

第二十一感生化 编辑

神職君山𡻕月遙,洞庭深邃絶塵囂。偶嗟泣涕無從出,己覺悲魂不可招。換舍投胎緣未足,拖泥帶水恨難消。玉壺不肯藏春住,漏泄陽和見柳條。

予在君山久矣。一日春水初生,湖口有大舟艤音擬岸、刲音奎羊釃音詩酒、呼號而祭者,其聲哀婉淸切。予聞之,不覺情感迫而聽之。一婦人年三十餘,體有塗光,三酹音類而祝日、良人不幸,得罪於君,遠竄南荒,死於瘴癘。家鄉萬里,旅櫬難歸,日月不居,行將卒哭,重念家無。兼侍堂有二親,有子在腹,未形兆朕。若山川神靈察我夫名以忠獲罪,憐我姑嫜暮景無依,今臨蓐有期,爲垂陰佑,使得一男子,以續張氏。則妾之性命雖不保,猶無憾焉。予在雲路中,不勝其悲,涕泗從出。忽身墮婦懷,懵音猛然無覺。久之,聞人語曰:是男,是男。予開目視之,身在盆 浴中。蓋已生矣。

第二十二奉先化 编辑

厲王監謗眾心離,先子忠言履禍機。流󰚄早知將易位,逆鱗悔不聽防微。錄孤聖澤曾無間,美諡英魂更有輝。徑陟諫垣承世職,人言有子可傳衣。

皇考諱無忌,歸葬河朔。母黃氏,慈祥明辨,篤於教訓。凡乳哺偃息,寤歌之次,必以《詩》《書》語言,誘習鄰兒;與余嬉戲,則以泥土繪帛,結朿設像,以爲古人,稱揚故事。或爲君臣朝會;或爲父子告戒,或爲師徒訓勵,或爲朋友接陪。每事指陳,俾予曉習。世故十𡻕,始就外學,名予曰忠嗣,追先志也。旣長而冠,王父平子,字余曰仲。母氏嚴三加之禮,西序答拜,因泣謂余曰:爾父曩事厲王爲保式,常諌王惡。而王性多忌,恥聞其過。諌者必誅。久之至於監謗。罪死者眾道路相語以目。人不堪命,百姓離怨。乃以疏告王,願王攺行,除監謗之令,以通下情。王不聽。於是流於番禺。旣而不祿,天下𡨚之。今王行仁政,詔先朝臣子死以非辜者,咸錄其後。汝其往哉。余乃詣京師,登肺石以自明。有詔追復皇考官,諡之曰獻。法曰:忠必告上曰獻。 仍以余爲保氏,奉先臣之職。宣王之時也。

第二十三孝友化 编辑

長兄不幸身無後,同氣由來本一支。母氏悲傷情有感,楙陽立繼理爲宜。北堂旣慰慈親念,幽壤終爲死者知。喪禮盡於王父母,揚名孝友顯當時。

余兄允思不幸早逝,弗及見之。余年旣壯,有二子,長曰然明次曰楙陽。楙陽早慧,見憐於曾大父。長至之前夕,家廟祭奠,余母哭之哀,因言亡兄絕世。余請以楙陽繼之,俾承其後,以慰母心。王母趙氏八十而終,王父以哀廢食,尋亦不起。余以孫承子,服斬衰音催三年,哀毁盡禮,聞於中外時以『孝友』稱余, 字而不名。

第二十四沔水化 编辑

[狂-王+竒]歟吉甫氣飄飄,勳望才猷冠聖朝。經武緯文心固美,征西伐北地方遙。鎬京飛語興讒謗,沔水聲詩託諷謠。君宰相歡功烈盛,賴余忠諌息語妖。

王有賢臣尹吉甫,文武兼資,縉紳所慕。國家中更板蕩,四夷交侵。及王卽位,北伐四征,以復文武之境。吉甫嘗任專鉞之命,惟子與王居。吉甫居多大畧而忽細,故王之左右多不悅者。於是讒譖迭興,王亦未免於疑。方其在鎬,有飛語聞於王。余爲多方解釋,意猶未明。余爲《沔水之什》,王聽之。洎音旣吉甫歸,功烈旣成,君臣膠固,中興之績,視少康高,宗爲優焉。

第二十五白駒化 编辑

聖慮憂勤旣有初,一朝德色沮嘉謨。賢才遯去嗟黃髮,詩什形容咏《白駒》。朿帛自茲通下國,羣賢俄復集東都。皇家招隱興王化,良自忠言勸用儒。

王以大業克濟,普覃異恩,陞余爲大夫。於時四方無虞,王心稍怠。一日,師氏韋仲將諫,章方上,天威肅震,置韋於理。於是道德之士、老成之人,有翻然而去者,余心憂焉。乃作《白駒》之詩,以爲譏剌,勸王留意賢才,寬容受諌。使有位者無去志,已去者冀其來歸,隱迹者期於願仕。詩聞於上,上意感焉。於是詔告在庭,責躬悔過,復韋之職,朿帛弓旌,日遣無虚。未幾,淸 議歸美,士風藹盛,天下復見成康之化矣。

第二十六舉讎化 编辑

先君飲恨下黃泉,在禮讎家不共天。已死風成無所及,後人温叔乃爲賢。只知所舉惟才日,豈憶無辜被譖年。上亦昭情知此事,何妨中外任喧傳。

先人之死,蓋出於南風成之譖,朝士之所悉知。終天之恨,余未之忘。風成死久矣,有子名温叔,有才而賢,嘗以國子肄業於韋師氏。余以問韋。韋謂余曰:風成之子,好學無厭,語言可法,容止可則,當今貴遊子弟中未有也。天道難知,不意風成靑蠅之行有子如此。蓋瞽鯀生舜禹之比,他曰必爲大器。予雖有不共戴天之隙,而聞其善行,心嘗悅之。余旣陞大夫,保氏闕人,詔許舉所知以自代。余薦温叔。王聽之,卒善其職。

第二十七恤孤化 编辑

夀夭前途不易知仲將方艾遽傾危。一身永逝嗟無後,五女皆孤益可悲。納采問名如父在,贄羔奠雁及婚期。死生不變論交日,泉下幽魂亦展眉。

師氏韋仲將與余爲聯事,相知且久。一日,宮車夙駕,出於虎門。仲將欲有所陳,旣前而卻忽偃於地。衛士掖而起之,蓋已奄奄矣。歸而告殂。韋氏無子,唯女五人。長者以寡而歸宗,次者及笄而未聘,幼者已十五。韋以忤於王,暴卒禁中。旣無䘏典,五女何依,余爲備禮而嫁三人,其二幼者,寄膳於司諫高之 量家。俟其長也,納爲然明、楙陽之婦。

第二十八慈訓化 编辑

守志當年正妙齡,期頤耳目尙聰惺。緣深不惑旁門法,心著常持《内觀經》。花落花開根永在,月圓月缺體空靈。臨終切切垂慈訓,證位仙階達杳㝠。

母氏早年守寡,享夀百𡻕而視聽不衰。蓋由平日常持《内觀經》,紬繹意義,晚有所得。一日,余方退朝,趨而過庭,呼余而坐,兩孫侍,喟然歎息曰:『吾與汝因緣相際,得爲母子。汝且華顚,吾老可知矣。我念人之在世,生滅無定,暫來還去,如虧盈月,如開謝花。今世之生,乃前之死。前若無死,今何以生?今日之死不明,後日之生奚保?若解知身是妄,直須謹守眞常。但能性定命堅,所謂曠刼不壞。有功行者超升上境,無惡業者不失人身。忍於夢幻之中,更結𡨚讎之果?吾將永逝,勿用深悲。臨別之言,切須專聽。』語畢儼然,隱几而逝。後再以童女得道, 乃生天上,是爲妙惠眞人。

第二十九盡忠化 编辑

奪哀變禮從王事,爲感君恩念舊臣。切諌區區還不聽,忠懷厯厯竟虛陳。靑宮本乏元良德,白首羞爲謟媚人。盡節九泉吾不恨,尙憂周道寖沈湮。

予有齊音咨衰之憂。上有旨奪情,辭者再三,不得已而從。事禮之變也。上卽位之久,倦於政事。一時舊勳,如尹吉甫、召穆公、南仲方叔,或以病廢,或以物故,惟余爲老臣。上初以宮湼爲太子。余力諫之,不能移其愛。卒立之。及王棄社稷,嗣王親政,淫酗暴虐,余又諫之。王以余恃先朝之舊,且銜前疏,怒形於色。余[~乞]骸家。居一日,有使賜酒。余拜受之。飲畢,有後命。余惟盡忠於國,初不以一死亂吾之眞,然尙憂周道不振,有失文 武之基緒爾。

第三十棲眞化 编辑

再出頭來事愈多,幾回歡笑幾悲歌。忠臣憂國嗟無及直語逢嗔可奈何。遠望松楸慚白髮,悔貪祿廩受丹科。雪山一境非塵世,來此棲眞得也麽。

余生於斯世,而堅守古道。旣有言而不用,又獲罪焉。魂無所歸,情猶不己,哭於宮幃者三日。王聞之,以余爲妖。乃命庭氏率其屬,以弓矢望聲而射之。余無身矣,射余何爲。於是望故家而靦與見同典甚,辭王國以遠遊。一意西方,厯岷峩,背井絡。蜀之西陲有山名『飛越』。余以先世生於吳會,與越爲鄰,俯而察之,名同俗異。又望西極一山,高廣殆百餘里,盛暑之時,積雪凝寒,非塵境也。山神白輝曰:『此名雪山。往昔多寶,如來修行於此,八年得道。又西極眞人久住於此,因而證果。大夫仙風凜然,盍留於此?』余聽而止焉。無幾,帝有旨,以余爲雪山大僊。

第三十一山王化 编辑

北違京鎬千餘里,西望岷峩萬點山。榮辱己抛羅網外,是非不到水雲間。力誅白虎遺星石,匣鎻靑龍瑩月環。南面稱王朝北望,有煩帝旨爲重頒。

余方留雪山,而被大仙之命。旋有旨,以蜀門行化,乃返,鶴馭而來東北。見萬峯靑翠,絕境可愛。久之,山神公元長等五人來謁余曰:『某等職隸於斯,近見眞官丰神嚴峻,目有光芒,謦欬之音,震響巖谷。豈非天人乎?此間自武王伐紂,微盧、彭、濮諸國之長、佐蜀君主大軍北向實經於此,逮今三百餘年,路僻人稀,未有貴顯者來。眞官勢焰若此,幸示其來。』余吿之實。山神曰:某等亦厭人間,遊於斯者也。此山隸蜀帝所治,名之曰『劍嶺』。其勢北距終南,西接岷峩,南通卭徠,東挹巴庸,廣袤音茂周匝,殆千餘里。此山爲要地也。自山王白峯主託孕爲蜀太子,且百年矣,居未有王。眞官旣聖人之裔,淸明在躬,積德累行,忠孝全節,神遊於此,行藏有數,宜少休焉。兼劍嶺之下近有白額大獸千餘𡻕矣,負此山嵎,以人爲食。眞官旣嘗爲天子大臣。則山川之神,皆嘗聽治者。又玉旨來此,自可號召羣靈,呼吸變化,役遣幽陰,驅除此虎。亦助天好生之事也。余信之。乃矯宣帝旨,召集千里之内山川鬼神,咸來聽命。謂之曰:『帝有玉旨,以白虎害人命,吾爲此山王,董爾眾靈誅滅之。用命者世享血食。否則,天有威刑。』眾曰:『唯謹聽令。』予乃仰觀周覽,現相變化,自現身與山等,拔一孤竹,叱化長劍,屏翳號風,雨師淸道,揮劍一呼,響震山谷。虎亦怒氣成雲,目光出電,跳梁反復。吾身當之,眾刄並前,斃於刀下。又於血汙中獲一圓石,狀如墜星。公元長識之曰:『此虎威也。』余佩之,百神懾畏。功成,因奏帝。先陳矯詔之愆,次及集功之語。帝因以余爲蜀 北門山王。

第三十二刑賞化 编辑

幽明政治雖殊異平直存心理則同。孫滌銜𡨚當雪恥,宜肩力孝未酬功。嚴刑不恤笞魚背,保奏終期徹帝聰。小大神靈皆敬畏,淸明天地蕩皇風。

余旣卽眞,爲諸山之王,凡所部山川水旱、豐凶、妖祥、功過,皆得與聞。而平治之靑黎山神高魚生部民孫滌女,方婚之夕,魚生悅慕,因拘其魂而亂之,爲鄰封白池龍神所察。余覘之,與女俱訊。旣伏其辜,歸其魂,女乃蘇。鞭魚生背三百,黜其職。山下有故孝子吳宜肩嘗爲父疾刺血寫《楞伽經》四卷,夀終三年,未有所受。余爲保奏,以代魚生。帝報曰:『可。』自是小大之 神,咸加敬畏焉。

第三十三存褒化 编辑

褒侯以女媚幽王,王寵褒兮壞紀綱。黜子屏妻天所厭,誅良害善鬼爲殃。嶽靈遷怒情雖快,褒國平民理可傷。奏達上穹符允報,遺黎仁夀遂延長。

幽王始娶申侯之女爲后。后賢,有子宜臼,嫡且長,仁孝之風見於岐嶷音逆。及褒侯以姒進,遂寵姒而疎后。尋以姒有子,乃廢申后,以姒代之。姒生子,王名之曰伯服。意謂伯者,上無長也,服者,天下咸服也。於是逐宜臼,立伯服爲太子。大臣諫者九人,悉族之。穢聞於上。帝俾西嶽爲孽,以警於王,山川鬼神從而不甯,三川皆震,山摧水壅,勢皆逆流。嶽神者,蓋白帝標矩之降靈也。從而震怒,移檄漢沔。褒斜山神,欲湮褒邑。褒與蜀接境。余訝其太甚,卽上奏言治:『褒侯固不足䘏,國人何辜?請赦之。』有旨言:『金天之神,擅檄所治,薄責之。』褒邑之民,免於湮墊。厥後犬戎伐周,棄漢沔。褒邑地隸於蜀,皆帝意也。

第三十四回風化 编辑

惡人行惡自招凶,孝子嚴親意不同。爲食成讎情已甚,回風反火勢方雄。滿懷俠氣猶能吐,刮面狂飈音標訝自攻。留與世人爲鑒戒,要知聰直現神通。

劍嶺之南民李轅,孝於母。薄暮,有客投之。轅方烹雞具食,客以爲相饋,喜形色言。少頃食至,乃脫粟飯也。客不舉化音比。轅曰:『家有老母,病起思肉。適之司晨,不及供客矣。』客赧然揚袂而起曰:『女以吾爲未嘗食肉耶?』不揖而出。夜闌,因風縱火,以燼其居。時方𡻕寒,草木黃落,煙焰蓬勃,勢不可向。轅負母而出,仰天號呼。余適遊其上,大不平之。因吹氣成風,使虐焰自反。客執燧猶在手,燎其鬚眉,欲走而迷,顚仆音赴火中,僅存其命。訊之,則曰:『某俠士蒲光度也。今夏緣都人士女浣花嬉遊,有友因醉而觸。良家爲人所辱,濱死。某以解紛之故,投入水中,幾致不救。訢於有司。於是亡命,周流半載。昨寔餒甚,心怨於子,方[執/火]音泄草。時如有人叱之,火及子家而爲風所吹。今卽 死矣,不作無名鬼,因告之。』語畢而殂。

第三十五明𡨚化 编辑

須知人命重如山,莫把形疑作等閒。毛氏喪身猶未雪,良能濫死豈容還。騰魂附體明𡨚獄,執賊求情伏巨姦。艾敏一言其利溥,享人血食免慚顔。

踰劍之北三百里龜山之下民何志淸,有男無方,娶魚山侯釜之女。逾年,釜得疾,勢急。女吿於姑,請以歸。甯許之。與其夫偕往。至中途,記憶奩篋中有黃金耳璫音當二垂,欲持以隨備父急難,行速而忘之。欲歸而復取,則曰西矣。俄無方之弟良能踵後而呼,攜耳璫至曰:『㜑有不豫,遣我呼兄,且令附嫂所忘之物。兄嫂至姻家,兄可先歸,㜑已禺音魚望矣。』無方日:『弟與嫂行,吾將歸以省母。』無方旣別移時侯氏悔曰:『妾家不十里可到,無勞叔相從也。』良能信之,遽與嫂別,旣還而夜深。翼日,侯訝其女已約歸而來遲,遣人迎於路。乃見女死而無首。釡疾革而亡。其家吿於所治。何氏以幼子而鞫之。月餘,獄成。良能自誣:『別兄之後,逼嫂以非禮,不從,而殺之。其首不存,殆爲虎豹食之矣。』將就戮,良能怨泣。龜山之神艾敏來吿:『予察之得實。蓋有强賊牛資與妻毛氏有所忤。資路逢侯劫,而逼之,取侯之衣,與毛相易。毛與侯年相若也。梟毛之首,攜侯與俱。予爲追毛之魂,附資之體,藉資之口,吐毛之詞,自陳而得實。』 資赴於理,女歸於侯。良能免焉。

第三十六苴邑化 编辑

含靈最貴莫過人,不易修持得此身。旣會胞胎當愛䕶,卻緣衣食使沉淪。伊余幼幼情何異,天地生生本自均。從此一方風俗變,刈音異蘭凶釁免傷神。

劍北百里折而東之兩舍之餘,有邑曰苴饒,地瘠人貧。編戶有子,甲則蓄之,乙則或否,至於丙丁,則不舉矣。蓋嗇於衣食,以便目前而不恤其後也。張千十,富室也,租其田而食者八十餘家。授田之日,卽與約,有男子力能耕穫者留之,厥後所生,斷不容留。率以爲常。千十有二子,長者有廢疾,不任事;次子三𡻕有癎音閑,醫卜、巫禁皆不能治。禱邑之神公孫掌,十日不蘇。掌吿於予,請救之。予從焉。詢其所以致殃之由,蓋前後租民不舉之子四十有奇,㝠漠無歸,共爲崇焉。余夢其妻李氏,且言之故。李氏雖言之,千十不悔。余乃遣功曹荀明傳余之語,使幼子言之曰:『棄人之子,猶吾子也;愛汝之子,猶他子也。汝貪人之力。惡人之宂食以耗其穀。今四十餘命迫於汝子,行且死矣。』千十自怨自艾,叩頭出血,請命於余。余爲戒之,使攺其行。千十從之,其子乃安。自是一邑之人,重惜人命,生 齒漸蕃矣。

第三十七拯溺化 编辑

秋雨霖霪久不休,三江相合勢同流。鏡潭壅溢深無極,城雉傾摧急可憂。白馬遺黎誠善俗,黃高仁政乃賢侯。柏堅一喝波濤息,誰謂驚湍敢敗丹。

白馬之邑有民八百餘,所都當三江之口。秋雨霖霪,三月不止,東西二谷與,江俱漲,咽於靈巖峽口,卒不能泄。波濤泓浸。居民昏墊,有魚腹之憂。邑神柏堅來吿曰:『白馬小邑,舊爲岷屬,今附庸於蜀。邑侯黃高仁而愛人,乃者天作霖雨,害其粢盛,三江環合,邑人之命不保。』余以封疆所治,與堅俱行。旣至,則水勢壅溢,比常十倍。民人攪擾,若蟻移穴。城雉所存,十月五六,幼者攜持而不息,老者棄置而待斃。子心憫焉。於是以柏堅傳帝旨,敕水潤下,俾安故流。今所謂喝河神者是也。自 是一邑之人數千之命,免於沉溺之患矣。

第三十八雨穀化 编辑

人言陰德如何種,舉事先存爲眾心。許氏賑饑將竭產,羅家閉糶不容針。積而能㪚天之道,富乃成貧鬼所侵。一死一榮端有謂,蒼蒼造化意何深。

巴西大邑富者百有一二,貧者力作。度曰:蜀帝初立,𡻕大荒歉。帝雖奉養菲薄,勤心爲民,而德馨未著,餘殃未衰。巴西之民,死於阻饑者尤甚。邑有富農羅密閉糶,而義士許容竭產賑貧,來者無窮,力不能繼,終夜炷香,祈天請祐。邑靈和來孫以吿。余奏上。帝有旨,取羅所蓄之穀凡五千斛,雨之。余乃敕諭風師發羅之屋,穀隨風旋,自空而雨,各以色聚,徧於郊衢。一邑之人,無不飽飫。羅之蓄藏,一日而盡。邑人感許之惠,徃徃酬還;幸羅之災,從而稱快。蜀帝以容爲邑佐,密聞之,自經。

第三十九曲雨化 编辑

苴郊之北巴江西,中有龍山險可躋。民質素來全孝敬,𡻕荒久矣望雲霓。曲施嘉澤成秋實,免使遺黎病夏畦。自此遷居來者眾,老人扶掖幼提攜。

苴邑之北、巴江之西,有龍山焉。龍山之下,居民三百戶許。望帝之初,全蜀亢旱。邑神蘇公長不忍遺黎死於凶𡻕,引咎自責曰:『臣所部民,少壯力作,老者休息,非不孝也;征徭不寛,未嘗敢怨,非不忠也;春耕夏種,必祭天地,視田之美,畫以方隅,許爲粢盛,非不敬也;旣有所收,未敢先嘗,非不順也。有民忠孝敬順如此,而旱暵音罕爲災,曾不我遺,是臣之罪也。吾爲達天聽有命,許地祇自理。』余乃並苴邑之工,借巴江之水,曲施雨澤,三日而止,一方有秋。邑人名鄉曰嘉澤,他居有遷來者 漸眾矣。

第四十殞賊化 编辑

孝婦劬勞爲養姑,冰淸一志爲無夫。鉛華不御從人訝,針指爲生乃自娛。禮葬哀深方復祭,愚民白晝輙穿[穴/人/月x(巡-⻎)]。不惟正節䝉神祐,兼示貪殘被鬼誅。

漢水之濱孝婦曰楊靚音淨中,衣冠之後也。適寒士雍有章。有章早逝,靚中矢言不復他適。及囊篋罄空,家無兼侍,姑老且病,媒妁日至。靚中曰:『人之所慕,色與財爾。妾家素貧,方丁大禍。今好逑之人不己意者,以妾年齒未衰、氣血尙盛、身無惡疾,唯此爲求爾。妾豈忍棄晚年之姑、忘結髮之夫,革面而事他人乎?針指小巧,素所不廢,爲人縫緝浣濯,粗以自給。妾與姑老焉不得己?則待姑百年,攺卜未晚也。』乃自斷髮喪面,不御鉛華,以婦工自給。如此六年姑死。禮葬之,三日復祭。里人助者百數。有盜乘其出,踰牆啓鑰,盡攜所藏。靚中未知也。家有土地白致一,與邑里正神康潮生,欲治之。適會余來褒中,就以報。余遣陰兵三十人執盗於市,舉揚所竊,厯告於人曰:『此節婦楊氏之物也當還之。』己而舉手向口,自囓音孽十指盡 而死。

第四十一北郭化 编辑

人之嗣續貴非輕,只在心田種果成。欲速區區還是拙,招尤累累豈能平。栽培卉木姑爲喻周恤孤窮俾用情。貴子承家號神保,乃知報德自分明。

蜀都北郭民王尙忠,富而無子。行年四十,心憂而計速,廣求妾媵音孕,終無所出。又取本宗之子,以爲繼紹。然資性險急,妾媵少不如意,則鞭笞之,轉易之。養子有違教訓,則復逐之。用心愈急,爲計愈疎。𡻕月因循,行將半百。於是大設供具,延請羣望,覡祝巫歌,月餘不已。余因化一居士語之曰:『栽植桃李,旣培壅之,又灌溉之。日月未久,剔其枝葉,以冀速長,復移其處,加以糞壤,時令未至,撥其根荄,視其堅否。見其種植,枝葉潤茂,又復取之,棄其舊土,又復移易,用心過勤,終不成實。可謂知乎?』曰:『不可。』余曰:『汝之求嗣,何以異此?吾今勸汝,甯汝身心,攺汝前行,寛人之力,容人之過。婢妾可蓄者留之,不可蓄者嫁之。宗人之子,旣捨所生,呼汝爲父,堅汝初志,畧其細故。汝室有子,無萌棄心。脫人之死,濟人之急,周人之窮,憫人之孤。一志行此,聽命於天。若此三年,必有善報。』語畢而隱形不見。尙忠信之,以爲神告。厥後嫁婢一十三人,所養二子皆爲娶婦,指受別業,使爲久計。葬貧人父母五十餘喪,成貧男女八十餘婚。三年之後,果獲貴嗣,名曰神保,長而克家焉。

第四十二反火化 编辑

兄弟從來本一支,如何鄰壤便相窺。苴侯要利情難測,蜀主敦宗自不疑。烈熖亘天方可畏,雄風刮地返遭危。空中明語垂端的,始信神明不可欺。

蜀主魚鳬有弟葭萌,封之於苴,是爲苴侯。久之苴遣使求賄蜀主不應。於是遣人焚蜀府庫,火勢孔熾。余聞之,命風師返火,明言苴之無道。須臾苴之行人,皆死於火中。自是苴蜀交 攻者三年,竟不勝蜀。

第四十三平苴化 编辑

苴侯立國號葭萌,不念魚鳬是弟兄。戈甲相侵民橫死,封疆密邇事虛爭。更因信使談形勢,現出神兵示重輕。葭邑一朝心伏義,免教塗炭及黎氓。

苴蜀旣交惡,干戈相爭者,久矣。蜀主厭之,遣使莊蘇議平。苴侯不聽。莊蘇因言蜀之兵眾,手指西隅。予因現神兵而儆之。苴侯疑其襲已遂,乞盟焉。使者言之於王,王爲余立廟於都 之北。

第四十四費丁化 编辑

生前直道雖罹禍,身後遺靈恥括囊。君寵五丁忘武備,余方三狄抗封章。只因運土增𡚱墓,不信談兵拒敵疆。謂我妖言何足較,從而毁廟又奚傷。

武都山精化爲女子,色美而艷,蜀之所無。有聞於王。開明王遂見而悅之,納以爲𡚱。未幾,物故。王念之不已,築墓使高,以示不忘。武都長人費氏五丁從而媚王,以大力負武都山土增壘之。不日,墓與山齊。王名之曰『武擔山』謂𡚱死而懷土也。旣而王親信之,寵用之,旦侍左右,曾不暫捨。王亦多力恃勇,旣得五丁,自謂空拳可以格戈㦸,奔走可以敵車騎。於是不修邊備,至撤亭障,罷烽燧。余旣爲之神,享其血食,且强秦接境,慮有不測。乃化爲文士,自稱北郭張生,叩閽上書。其畧曰:臣聞專德者昌,專力者亡。昔堯舜禹湯之治天下,在庭之臣,姓氏昭然,未有以力為專者。且匹夫之勇不可以爲恃,絶人之技不足以威敵,惡來飛廉無救於商辛,羿射奡舟竟死於非命。近世三狄長人多力,卒加誅勦。今邊隅費氏昆弟五人,初無道德,以力爲任。王以其身材長大而賢之,乃不修武備。臣以爲費氏之力,一可當十,以至百人爲敵,力無施矣。若以置諸臺皁音皂,列爲僕御,俾其裸股肱、執射御,奔走從事則可。若以爲折衝鄰國則不可。要其所比不過赤、白、長狄三者之如也。臣願謹先王之慶基,嚴强秦之邊備,無以匹夫之勇而弛三軍之令。王不悅曰:『汝諌吾謹武備而誚吾養材士,是欲獵而廢鷹,警盜而廢犬也。』余力辯之。時五丁在前,恃王之寵,欲來見辱。乃隱而不現。五丁以余爲妖。又曰:『此殆北郭張仲 子也。』於是毁余廟。余亦不較焉。

第四十五石牛化 编辑

巴蜀相攻蜀富强,秦人貪蜀巧思量。非干孝惠興謀善,自是開明用意荒。礱石爲牛山下立,鎔金作糞尾邊藏。好財不聽忠言諫,鑿路興兵致後殃。

周室寖微,諸侯互相侵伐,巴蜀交隙。秦與蜀鄰,惠王用司馬錯計,啓謀吞蜀。而蜀道險甚,行兵無路,乃於秦蜀之境,[金x隹/同]石爲牛,形製旣大,置於草中。又鑄黃金爲餅,置之尾下。如此者五所。陰使人伺之。月餘,金餅爲人取去,旋復置之。所取旣頻,蜀王知之,使人臨𦲷之。數月,得金千餘斤。乃命五丁開鑿險路,興兵五千,牽挽石牛以歸。方發兵日,余復化形爲儒者,以仲弓、子長爲名,詣闕請見。王許之。余乃上疏言:開路非便,獲金非利。王笑謂余曰:『天不愛道,地不愛寶。吾以社稷之靈,石牛糞金,自入吾境。黃金,至寶也,可以富國,可以强兵,可以寛民。先生疑鄰國之詐,誠過計焉。豈有捐金數千而設詐乎?先生少遲之,石牛行且至矣。』余仰天而呼,澘然出涕。王以余爲 不祥,左右掖余出。余從而隱焉。

第四十六五婦化 编辑

秦人貪蜀欲并吞,嶮道開成入蜀門。尙恐石牛彰詐計,更將宗女許新婚。不思大國難爲偶,妄謂誠心有所存。逆耳故知辭枉費,忍持緘默負君恩。

石牛旣歸,秦王日:『此用之開路則可矣。若牛歸而無金,則吾計敗矣。』乃復遣人與蜀約婚,曰:『秦與蜀鄰親仁而善,鄰禮之常也。吾有宗女五人,請嫁蜀王。王其納之。』蜀王大悅。余聞之, 歎曰:『彼强國也。此物奚宜至哉。』王乃遣五丁迎女於境上。王方自備千乘候於北郊,以伺音容。余乃於衛士中現儒生像,自陳上疏諌之。王怒曰:『汝非北郭張仲子乎。讒言見侮者三矣。』敕左右兵之余。乃現忿怒之像。衛士驚潰予獲免焉。

第四十七顯靈化 编辑

忠懷不忍秦侵蜀,力諌吾君反被嫌。怒像本期鄰敵畏,大身俄爲玉音潛。路還七曲行方徹,山壓羣靈命盡殱音尖。從此一隅知敬仰,劍南聲勢已炎炎。

五丁旣迎秦女以歸,蜀人萬眾,小大懽悅,盡昧於禍機,以非爲是,以禍爲慶,眾人之常見也。余乃於劍嶺之陽,化大身像,橫截於路,意謂秦女畏駭,可以回轅。秦蜀之人,觀者駭異。或於譊譊中聽有玉音若曰:『天之所廢,不可以興,蜀王是也;天之所興,不可以廢,秦王是也。子誠忠矣,如天命何?』余乃收縮。會五丁識之,曰:『此必北郭神張仲子也。我將搏而食之。』萬眾呼聲,震動山川。五丁逐余。余乃經山腹行,路成七曲,將入洞穴,爲丁所及,持余甚急。余不得巳,化身百倍,任其搖曳。尋以首穿山頂,回光返顧,以震蕩之。山隨身動,五丁與秦女俱至巖下,山摧勢逼,於是五丁五婦皆陸沉焉。爾後蜀并於秦,吾 亦無憾。

第四十八大丹化 编辑

老氏中原厭甲兵,西昇甘作化故行。雲間車騎排千里,所在神祗送十程。殺命心公𡨚自釋,吞丹志一體斯輕。乾方不是潛眞處,卻住坤隅慰眾情。

余以蜀亡,社稷變置,百靈廢祀,血食無歸,神遊崆峒,聊以休息。忽雲衢間旌幢車騎,過者三日。山靈相謂曰:『景象如此,殆有聖賢經過。』巳而老氏將左右二眞人自東而西。余列拜於西嶽所部諸地祇,中西嶽有令、諸地祇皆拜送十程。余在翼䕶數。一日,請悃於老氏,具陳往昔在蜀功過。老氏曰:『大道之行,天下爲公。爾旣公於心,三諌於蜀。爾之功也。五丁五婦,雖死於汝,以公存心,亦非過也。旣有功於蜀,今國號雖秦而井邑仍蜀也。爾宜永享蜀祀,以慰斯民。乃命徐甲取囊中藥一粒,授余曰:『此大丹也。汝宜餌之。大者與道合,眞丹者與心爲一爾。後五通具足,非汝夙昔之比。中原擾擾,吾甚厭之,今將入西域行化。三百年後,西方之教法盛行,當來中國,爾宜信 之。』余敬受焉。

第四十九巴都化 编辑

大凡臨事莫欺心,心境纔昏禍必侵。巧計受誅誇倖械,厲聲決獄逞胸襟。鞭笞二百難輕恕,受痛三旬可自斟。廟貎重修非所望,祇將眞道報知音。

秦旣并蜀,使張儀虜巴王而取其地,因以巴都爲郡。久之,巴都守相伊庭儀以太守疾攝事。郡民張威家奴萬貞投井而死。獄威月餘,不勝箠楚,誣服曰:『實威殺而投之。』蓋萬貞先有所犯威嘗撻之。不三日,貞竊其貲,欲逃他所,爲威所覺。貞臆度不免,乃自盡其命。實非威殺之也。獄成,威之子聞之,以大珠百枚遣人獻於庭儀。庭儀謂用事者曰:『汝屬醫者,別日但以小篋作封藥來,雖在客前,無忸怩也。』其家甚喜。至日,候門獻之。庭儀適會客十餘,方具酒肴。醫者至,且延之坐。末酒三行,醫起,以獻藥爲言。伊受之。方入中霤,旋悔之曰:『事有不明,恐招謗議。』命出之,封題如故。伊復命醫者開篋取藥,猶恐事泄,分獻眾客。翌日,以威之欵伏辜,卒䧟大辟。威之子行哭於市,仰天呼𡨚曰:『還有神靈察此𡨚抑否?』余見之,夜追庭儀及威之父子、醫者魂來,訊之得情。庭儀曰:『珠實某取之,篋中之藥,乃素所備者。珠方入而易之。旣受其珠,復畏太守知之,故不敢易其欵。』余命鞭庭儀背二百。明日,所訊之人寤,言皆同。方共訝之。俄聞庭儀疽發於背,號呼月餘乃死。威之家爲余 立廟,一郡之人從而見敬。

第五十婆娑化 编辑

人之生子要尊親,自幼劬勞育爾身。冐姓固知羞見問,所生甯可棄其貧。官中被罰情難忍,夢裏遭笞痛亦均。一旦𡨚人成父子,鄉邦風俗可還淳。

巴蜀二郡之境有山曰婆,娑山神轅安行來至巴郡渝水之上,見余曰:『某之所治,居民勤而信,孝於祖禰,敬於鬼神。事無大小,占之於龜筮,云吉乃敢行焉。山王嘗總蜀神,今巴、蜀、黔、漢,列爲四郡。秦人稅之,一概爲蜀。某之所治,王盍臨之,』余以非公事,不敢輕往。一日安行又至,曰:某之所治,有民周符,本轅氏子,某之族也。去車從袁,俗省之也。符之生,日時皆惡,乃祖忌之,命勿舉。其父平叔不忍棄之,乳養於外,三𡻕正旦,拜諸孫中。翁乃大怒,詬其子曰:『汝欲以此凶命之子殺我耶?』平叔提攜而出。適友人周甯之相遇於途,且告之故。甯之曰:『我未有後人,今鞠養之。他日吾室有所出,則還君之姓。』平叔與之。自後周日益富,袁以家禍連綿,貧甚。及周有子,而前約不復講矣。甯之旣亡平叔時往訪符。或吿之急則亦相濟,至於數四。平叔私計,以爲符實己子,且嘗念我。乘間爲符言其始末,會符之弟來適,聞平叔之語,叱平叔出。明曰,投牒於官以平叔之言不直,笞之。平叔炷香於頂,以吿安行,且言:『子敢笞父安行知其詳,念非符本心,未有所裁。王爲决之。』余乃與安行偕往,夜夢於符,見已之初生及王父不舉之語及乃親乳養之事。夢未畢,哭而起,欲自决。又以形於公牘牽制於弟,隱忍間,余復夢中責其不卽聽從,笞之百下。符旣覺,達旦不寐。明日,拜於袁氏之門,謂平叔曰:『符不早悟爲大人遺體,今神來見責,撻我幾死。今悔矣。且周氏自有子可承祭祀,符已不願預其家産。惟父之是從。』鄉人以爲賢。周子筮乃分貲與符, 任歸宗。袁之夫婦,老且有託焉。

第五十一戒龍化 编辑

周旣爲秦九鼎遷,諸龍聽命海神前。輙因爭道宣餘忿,不顧殃民有重愆。指石爲盟心可信,仰天設誓語無偏。從茲岸滸耕桑者,無復橫流浸潰年。

靑衣之水自西而東,與岷江相會。秦旣并周,九鼎西遷。諸山之衹,會於嶽靈;諸川之龍,朝於海若。所以聽革命而效靈祉也。二龍俱東相值,於江合之中流,爭先以行氣,不相下,鬬於江淵。二水俱壅,波濤橫湧,民居其滸者,千有餘家。一旦浸潰,奔避無及。怨苦之聲,達於四境。余適見之,先遣陰兵萬眾障其狂波。余造水中解紛,謂之曰:『維新之命,易我舊德。餘忿不忘,百靈尙然。何獨二君今以爭道而鬬,禍及居人,向非吾兵障流,則此邑之民,靡有孑遺矣。且上帝好生,後悔何及。』二龍曰:『敬受教令。』旣遣俱行,且約歸而戒之。及朝宗回日,余與之尸事,仰天設誓,東西二大石,叱之使起。須臾,兩石峙而立。余復戒之曰:『二江之龍,言歸於好。天地爲質,斯言不渝。若二石 合而爲一,則今日之盟可寒。』訣別而歸。

第五十二鳳山化 编辑

千重肌肉受胞脂,十月懷躭豈易哉。情實片言違主意,覊棲兩紀受身災。不因夢裏騰雲去,爭得山邊避雨來。子母如初天理在,晚年甘旨且相陪。

果山之隅富人王基,五旬無子。一日,醉飽形言,睨其妻曰:『人之欲富者,生有衣食之養,死有祭祀之歸。今富而無子,安用富爲哉?』妻安氏亦巨室也,生平不字,性嚴而姤,聞而自愧。乃出妝貲,買柳氏女,以奉良人。逾年有娠,安喜甚。早夜焚香,祝於天地。每以王氏續嗣爲請。知柳有娠,卽以已之衣飾與之,至於防護、飮食寢處,無不經意。臨蓐之月,前期請女醫以爲備。旣分娩,果得男子。大喜。兒之乳哺襁褓、大小便利,皆自洗濯,視其子猶已生也。夫君賢之子百晬音𡻕,名曰宜夀,亦安之意也。尋別召乳婦,專飼養之。語柳曰:『吾與汝,主客也。汝至吾家,飮食受用與吾無異,蓋以吾兒之故爾。兒將周晬矣,吾將擇媒嫁汝,爲良人妻也。』柳乃號泣曰:『非所願也。願與宜夀相處,死而後已。』安不悅曰:『汝欲與我爲代耶?』尋撻之。卽易其衣裝,食以粗糲,視之如犬豕,呼則以畜名之。力作辛苦,畢責於柳宜夀三𡻕,一日走柳懷,相向而泣。柳曰:『我以兒故,饑寒苦辛,無所恨也。邇來月餘不見兒,而兒憶母否?』宜夀亦哭,聲聞於外。安往視之,奪兒出,持梃[箠-垂+乖/土]之,甚苦。時當寒月,盡裭其衣,夜屏之外。及旦,呼里胥而逐之。基以重傷宜夀之心,勸留之。安曰:『我與此畜勢不俱存。今欲以此畜爲妾,則我且死;必欲留我,則無容此畜。倘移時不決,則我且求死於君前。』基不能拒,與柳所服裙釵,俾𢹂而爲貲。安乃奪之。柳以久於饑困,憔悴骨立,鬢髮童秃,身肉枯黑,人無取焉。乃行於城郭,捃音窘食自養。適王之族有徙居通州者,挈柳偕行。年餘安知之,貽書詰責。又被逐焉。旣無所向,乃以薪水力作,餬口於人。厥後兩周星紀,宜夀父母皆死。巳亦有子十𡻕,名知微。忽告其妻康氏曰:『我家生理頗豐,無不足者。惟我所生母不知存歿,日夜愁苦,我今三十而已華髮,伊此之故也。』旣以家務委其妻曰:『善視吾子,我將訪母,見而後歸。』乃出而北行。凡遇井邑,觸處徘徊,淹留道途,俄而經𡻕。宜夀每出行路,哀哭摧毁,日唯一飯,菜米而已,誠動幽明,所至神祇,爲之感格。巴渠二江相合之地,有鳳凰山,余徜徉焉。見一老嫗負薪行烈日中,揮汗不已,息於松下,南向長號曰:『宜夀,宜夀,吾兒徤否?母困極於此,兒安得而念之?』余聞之,有所不忍。呼里域獨孤正而詢之,正曰:『是王宜夀之所生母也。』時宜夀久外其家,促歸,已返中途。余爲夢之。宜夀目見所生母在家之日、苦樂之詳及路中相見之處。明日,大喜曰:『神明告我,子母相見有兆矣。』乃復北首,所經山川道里,皆夢中境也。行三日,到鳳凰山之下。方炊,暴雨忽至,行人莫進。良久,一村婦負薪而八,見宜夀揖之。宜夀 心動,詢之,乃其母也。迎而歸之。柳年八十而卒。

第五十三魚腹化 编辑

生身爲女已卑微,况被狂夫掠賣之。飮泣父親成瞽廢,積憂母氏似癡迷。異鄉苦樂誠難測,一命存亡不可知。直待昝音攢元彰報應,臨終方悔沒便宜。

蜀之生民,二男四女,故其俗以女爲卑。涪水之濱,富民任盈,年老無嗣。唯一女,愛之,名寶珠。年十五,隨鄰伴遨遊蠶市燈下稠人中,迷路,爲惡少昝元誘之。父母重賞,尋訪月餘,已爲元所賣於夔門矣。父哭之失明,母艾氏心氣成健忘。如此十年,百計求之,了無音耗。盈聞七曲之靈,乃肘行膝步,號泣見投,願一見珠而死。余憫之。乃勅八功曹將三百陰兵,方圓千里四外求之。或見珠於夔之魚腹,負汲而哀。詢之瀼龍,乃得其實。余乃夜夢於盈,自七曲而南,沿流下之,直抵夔門,見女與語。女亦夢見其父。旣明,盈謝而去。使人相之,盡如夢中所行,乃見焉。珠初爲人婢,主母惡之,而箠撻過甚。又轉他家,前主倍取其值。又三年,復爲鄰子詐欺曰:『爾父求汝,令我與汝來。』又轉之他家。前後四主矣。珠今在張白家,主母忌人有孕,而寶珠懷之,恐得罪欲赴於江,而如有人難之。父聞珠聲音,目乃有見,俱詣其主,贖身以歸。母亦疾愈。昝元者,老矣。余乃遣功曹監治之,日撻三百。凡月餘,抉其兩目,乞丐於市,自陳曰:『寶珠之失身元之罪也。今爲七曲張王治,我良苦且死矣。』 於是逾年而殂。

第五十四口業化 编辑

人生口業報非輕,莫把邪言作課程。妄語以虛爲實事,綺辭增百作千名。血隨砭石流無已,罪積陰司貫已盈。犂舌不須求地獄眼前公案甚分明。

龜城之民祝期生有口才而習。下人有生相不具者,譏笑之妍美者,亦疵毁之,愚昧者,輕侮之,智慧者,亦品評之;貧者,鄙薄之;富者,亦訕謗之。官僚則播其陰私,士友則發其隱曲。至有門第才具出已之右、無可議論者,則曰:乃祖微人也,乃父,鄙人也。或曰:其母家,工商也;其妻家,駔儈也。或曰:厥弟不良,厥子不肖也。凡所知識,皆不逃於貶剌之中。此猶細故也。人小有過,則旣傳揚之,又增飾之。以無爲有以一爲十,以疑似爲端的,以偶然爲故犯,以不得已爲優爲,以錯誤爲情實。至於面折之,窘辱之,又從而告訐之。非徒待他人如此也,雖已之族黨,亦不免焉。目其父母爲頑嚚,目其兄弟爲管蔡。非止於身爲之也,或教人興訟、已則解釋之;或教人詛駡,已則辨證之。所習旣久,不知其非。中年得舌黃之疾,使人砭剌出血。勢少間。不數日,又作。尋復治之。大約一𡻕之間。疾五七作。每作,不下出血一二升,率以爲常。一日,因與其徒話鬼神幽明之故。自天之雨暘之不時、地之豐儉之不一、鬼神之受人享祀、祖禰之邀人奠酹,皆訶駡之。余適與江瀆會語,聞其多口。余方竊笑之。里域真官虞奇叔曰:『此特萬分之一耳。』因備舉而詳言之。余乃遣功曹繆眞持之,使自以手探舌出,以爪犂之,涎血淋漓,如屠狗彘,流溢於地。觀者千百。使自宣其過曰:『人之口業,不可作也。』如此月餘,舌枯遂,不能食而死。

第五十五東郭化 编辑

工作雖然爲得財,也須擇術目量裁。減輕添重由心造,提後推前以意猜。業熟兩眸皆瞽廢,藝精五指盡傷摧。三年陽責人爲鑒甯免鞭魂死後災。

蜀郡士薄水淺,民生其間,率多慧黠,有智數,多機變,巧於求利。闤闠之徒,雖一錢物,皆有贋音雁僞。東郭人黎永正,本工輪輿,厭其作重而貨遲,乃改業治斗斛,尋又治權衡。逾年,人有以深斗、重秤而爲囑者,倍取其值而與之。其欲減勺爲升、減合爲斗、省銖爲兩、省兩爲斤者,亦如之。永正又能作空中接󰆷之秤、折底陸梁之斗,小民不顧報應者,以爲便於日用,往往求之。一日,司察神紏奏有旨,以爲用之者固非,而作之者尤甚。俾所在神祗陽警而陰理之。余乃遣里域神段彦夢撻永正雖悟未悔。旣以聲名漸彰,求者愈眾。貪其工直,夜以繼日,使其目力昏暗,以致曚瞽。年方四十,妻棄而他之,二子生而亦盲。又以久業於此,不欲頓廢。旣以失明,別無生理、乃至以手爲目,揣摩廣狹,臆度長短,鋸斧釘鎖,冒險施用。左手五指,朝傷暮殘,膿血甫乾,肌膚未平,尋復被苦,指節零落,不能執持。行哭於市,人旣識之,皆無䘏者,饑寒切體。如此三年,使自暴白其過而死。二子相繼以殍。由是所用之者,因少戢焉。

第五十六牛山化 编辑

積善須逢善果圓,惡人還值惡因緣。公平苟信無凶報,慘刻蘇珍惹禍愆。但種稻粱先滿地,莫憂荆棘後參天。請君試看簷頭雨,滴滴相承不肯偏。

蜀郡涪音浮音妻二水相會旁有牛山。山之阿井邑繫衍邑之吏苟信、蘇珍,所居比鄰,而每事相反。信以公恕,珍以深刻;信以亷節,珍以貪墨信以倜儻,珍以陰謀,信以推誠無隱,珍以匿怨深中;信以語言必信而不輕諾,珍以脅肩諂笑而無情實;信奉母以孝而教子以嚴,珍待父不敬而縱妻犯上;信少求而儉用,珍奢費而無餘;信和同上下而無怨言,珍以巳律人而少許與;信掩人之過而省言,珍發人之私而多口。鄉里公私,皆以信爲賢,以珍爲邪,且以珍之敢爲,而不能與之較。𡻕終,邑人大集會,酒間,鄉老周同舉手示眾曰:『秦有二水,曰渭與涇,一濁一淸,皆赴於河。發源旣殊,波蕩不反。三尺童子見水之色,皆能以涇渭名之,蓋以清濁取之也。在人亦然。』方語未畢,珍乃面顔俱赤,投袂而起曰:『苟君是渭,珍是涇矣。』珍與苟信,聯事而切鄰。珍之所爲,唯信熟知。今信播揚珍惡,使鄉老於廣眾中以水比喻,珍將報信以明心。信實未嘗以告人也。自爾,珍每見信,必眦睚之。雖禮文相接,而中實仇敵也。又嘗教其子明能伺苟信子儀眞之便,且將殺之。次年春,祈蠶行樂,明能與儀眞並行江際,且語且笑。明能有惡心,而儀眞未悟也。乃恃力推墮儀水中,儀眞急挽其衣,與之俱墜,出沒於浪花間。余與諸龍君皆預供神之席,因勅二江龍往拯之。郪涪二君雅知二子之詳,乃攜儀眞近岸,而轉明能於淵會。珍見之,褰裳而往,復取儀眞擠焉,旋爲儀眞牽挽而入。觀者如堵,呼笑騰沸。余不平之,乃使郪龍曳珍之足,沉焉。儀眞得無恙。珍之父子皆溺。萬人兩兩相謂曰:『孰謂龍天八部有私乎?信與珍,禍福不在他日也。蓋信之善果已熟,而珍之惡 業方盈焉。』

第五十七天威化 编辑

婦人植性固多偏,孝謹誠勤豈易全。宿業雖應雷斧禍,今身幸有事親緣。亘天虐熖俄回息,捲地威風忽變遷。馬氏焚屍支婦免,乃知輿議合於天。

郪邑民支祖宜,其妻喻氏,年二十五。有姑黃氏,八十病,目無所見,性褊急,喜潔難事。而喻以少年勤亷,恭順能逢迎,三年無間言。其夫因酒誤觸人仆,墮兩齒。求免,行責入財自贖。以𣈥隨貲入之,喻無悔。一夕,夢里域追逮,責之曰:『汝前生爲比鄰牟容之妻。年三十,病殗音嚈音葉逾年。汝之姑七十餘,煮糜供汝。汝以口苦厭食,嫌其太頻,哭而叱之者數四。及臨死之前一日,對姑呼天曰:『年七十者不死,我方三十而使之死,天乎,天乎,胡不平?』汝家司命聞之於天。帝有旨,令焚汝屍,而汝氣已絕。事未之行,案牘仍在。凡三十年爲一世。今當結絕汝宿業所應者,死於雷斧之下,來日竣之。以汝今生且孝,故先期告汝。』喻驚而寤。中夜坐而號泣。良人有家幹,出外未歸。姑曰:『汝以吾兒破汝嫁貲,謂終身不可償耶?』喻曰:『無之。』侵晨沐浴新衣,拜其姑曰:『新婦三年,事姑無狀,今請假暫歸。恐不測身死,不復來歸,婆好將息。』姑訝其言不倫。歸別父母,所言如初。自炷香立於屋南大木之下,仰天而祝曰:『新婦之死,宿業當爾,有所不辭。重念夫貧姑老,晚年失婦,誰爲供事,一也。父母自小教訓,今被天誅,爲父母之辱,二也。身有孕旣七月矣,萬一得男,支氏有後,三也。今二事皆不可避,獨有支氏無後爾。乞少延三月,分娩而死。』時大暑中陰雲晝晦,風雷交至。里域爲余言之。余知其心,乃爲奏之。有旨,取里中凶逆者代之。富人張實妻馬氏淫悍悖逆,事姑無禮,制其夫如奴隸。余卽遣里域同雷火神治之。俄,喻氏無恙,而實之妻焚焉。

第五十八尙義化 编辑

昆弟由來一父生,至親安可便無情。李華待蔚眞堪尙,雍滌欺源太不平。折臂輿情知顯報,表閭公議得嘉名。因令薄俗成湻厚,雁序怡怡免競爭。

儻水之瀕邑吏雍滌有弟源,亦事於官。每爲滌所窘,源以長事之,怡如也。滌源同娶梁氏二女,家私微芒必較。久之,滌源爲仇讐,妯娌爲𡨚對。雍之父母,不能制也。乃議析居,欲留源之房。滌不許。俾源夫婦出,一物不與,責以𡻕時供奉。無幾,路逢源窘,以不拜輙箠之。旣傷,復訟於鄉,大夫詰其辭理。滌乃不直。滌之妻造源之門,曳乃妹出,亦箠之,曰:『法有長幼,終不主幼而笞長也。』鄉議不與之。儒家李華父晚景有爨,婢出一子,臨終囑華曰:『汝以爲子。』華泣對曰:『兒母雖賤,華之同氣也。』他日,華教養之,使之成材,昭穆有序。天可質也。厥後名之曰蔚,尤鍾愛之。旣長,爲名士,爲之娶妻。華有子彌明,先生於蔚十𡻕。自蔚甫能言,使彌明拜之。及長禮待,次其父一等。華與子及蔚均爲鄉人所舉。達之太守,上之春官,論定以彌明官之。彌明失言於蔚,華乃撻之。彌明服義。尋以家貲盡付與蔚曰:『吾弟主之。彌明自有祿養矣。』鄉人以爲賢。秋社集,余在祭焉。鄉人以雍李相况爲薰蕕。滌聞之,駡坐,復曳源擊之。余不平之,乃使直事紾其臂而折之。滌妻尋亦疽發於手。如此三年,公私俱廢,生事寥落,父母相繼而亡。滌與婦乞丐而死,鄉 人以爲不義之報。太守旌華之閭,曰『尙義』。

第五十九旌隱化 编辑

世情習俗最移人,日用塵勞喪本眞。守道牟君天所祐,輕身蘇子鬼猶嗔。至言傳誦爲規範,廟食興崇致奐輪。蜀士始尊中國教,俗儒一日變眞醕。

蜀自秦并之後,中國文物之盛,先王大道之化,漸有習之者矣。而湻厚之風未振,囂浮之徒競起。余恐傷風教,有意欲化之。一日,巴郡宕渠士人牟麟好學不厭,而樂於教人;守道亷退,非有大故,不出戶庭;𡻕時起居,有受謁,無出謁,貧甚而未嘗怨尤。郡守温瑀辟請爲從事,旣不起。丞于扆往邀之,接語移時,所談皆因時順變、善身避世之語。扆欲致守之意,而辭不得達,卒罷之。扆以吿瑀,瑀嘉其節。蘇尚功者,嘗學於麟,未終其業。開門授徒,以師自任,而性好奔競足跡不少安,求請省問,奴顔婢膝,爲麟薄之。或以麟意達之者。尙功踵門而辯之。麟亦自以爲嘗教誨之,猶執先覺之義,而語之曰:『死生有命,富貴在天』,子夏之言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孟子之言也。子之所爲,吾實恥之。尙功自恃年少,拳勇擊麟。余適見之,乃化一儒士,爲之解紛,顧眾而謂之曰:『人之夀天窮達,有命在焉,非人爲也。奔競無恥,不知命者也。命之所無,求之何益?不當求之,偶有所獲,以爲求則得之,求益於得。是不知道者也。苟不知命,且不知道,則所守旣喪,放辟邪侈,至於不義不忠不孝,皆由此也。二子所爲冰炭,君子小人之所以分也。』觀者駢闐。或問余曰:『爾爲誰。』答曰:『余所謂張仲子者也。』眾驚愕相視間,余隱形不見。自是遠邇聞之。若尙功之 徒改行,有湻厚之風焉。渠人爲余立廟。

第六十祐正化 编辑

謀他財賄已非宜,况復萌心苦見欺。正女一言祈響報,吉人盡室免傾危。俄驚縲絏皆離體,尋使凶强總磔音窄尸。福善禍淫天理在,非余受祭報其私。

北郭富室智全禮,仲春修祀,一室盡醉。暴客王才者,約其徒三人,謀劫之。是夜未央,推戶直八,縳全禮家男女良賤九人、婢妾七人。唯全禮之妻與二女未繫之。旣取其貲,將亂之。全禮之妻惶惶乞憐,幼女舜華年十五,與其姐舜英,抱母而泣。才欲逼之。華駡曰:『餓賊犯吾家,張神君未知汝也?』語畢,其家司命崔瑄與智之祖禰,告急於余。余乃遣功曹輔興領陰兵百人治之。所縳全禮以下,繩皆自解。盡執其賊,翼日,吿於里 正,聞於郡。悉誅之。

第六十一殺生化 编辑

蠢動含靈皆有命,貪生畏死與人同。因思骨髓脂膏味,俾在砧刀鼎鑊中。不顧𡨚魂隨影響,只知滋味潤喉嚨。杜章享盡前生福,業果成時報不空。

卭有杜章,望帝之友也,生於富貴。父祖好宴會,習以爲常。凡烹割之事,章躬親之。及長,自持門戶厨饌無虛,日膾炙方離口,刀杖巳在手矣。後以災禍相繼,家道零替,無以爲生。爲人屠劊,以就口食,所取人財,名『過命錢』。又以飲啖兼人,饕餮成疾,纔方飽滿,尋復中虛,而性嗜肉味,日常不足。及以取魚、以弋彈雀、所見飛走,皆萌殺心。中年,生五子,皆無指,口累所迫。過命之貲,不足度日,恓惶無聊。尋有癩疾,肌膚破裂,膿血流潰,見者揜鼻矣。自是饑火所燒,復受疾苦,投井自盡,爲人執之,極口辱駡。於是仰天呼𡨚。余見之,訝而問里域主者。孫洪叔言其詳,且言此人祿盡而命長,尙餘五年。余旣知其造業之由,又憫其受苦之酷;且𡻕月方遙,惡其日夕怨苦天帝。乃遣功曹易其心志,使之以手揭瘡皮以自食之,又以指染膿血,吮咀求味,宣言於人曰:『毋作殺生業,以我爲戒。』如此逾 年,以準未盡之數。命斷而死,諸子皆殍焉。

第六十二酷虐化 编辑

公孫武仲處心亷,鞭撻諸胥失大嚴。資水賴恩還縱吏,酷民誅取郤無厭。化身戒勵誠惟一,改行寛平利可兼。裁抑有餘增不足,吏民兩邑惠俱沾。

牛鞞音悲邑令公孫武仲,治邑以亷,而待人不恕。左右之人,小有過失,笞一二百。蒞邑逾年,而胥吏無全膚。吏怨之。資水邑令賴恩,性貪吝,以苞苴爲常。日用飲食,𡻕時衣裝,取給於胥。吏以民事造庭者,無問曲直,悉付之狴犴音岸。恣吏誅求,意足乃已。吏意未厭,則遷延𡻕月,置而不問。民怨之。余以二邑之吏民被苦,乃化身爲蜀郡丞長孫義,行諸邑,觀風俗,劾音核武仲之虐吏、賴恩之酷民。二令叩頭乞免。余戒勵之,尋隱而不見。後知郡丞初無行邑之事,二邑咸以爲神而敬信之。武仲 改而忠恕,恩亦變而亷潔焉。

第六十三憫世化 编辑

周室隳頹爲不仁,蒼姬一旦變嬴秦。慘刑暴戾無和氣,詐計窮兵又幾春。不忍中原罹此禍,願開方寸濟斯民。上天有旨垂俞允,雨後乾坤又一新。

予嘗仕於周,以忠盡命。血食於蜀,未幾,蜀八於秦。已而周喪,天下皆嬴氏矣。秦任刑法,視民如草芥。秦衰而干戈又起,中原塗炭,於斯久矣余以久處靜境,思以拯斯民之苦,乃飛章上聞。帝從之,若曰:『白帝子遊人間久矣。而暴於殺伐。今已遣赤帝子代之矣。汝以本司火德,今當應世,以爲赤帝子之後。』 余受命焉。

第六十四咸陽化 编辑

護持全蜀幸優遊,應世情牽强出頭。被𧮂不成膺繼統,殺身空與結𡨚讐。封王緣薄終何益報母心酸未肯休。那得身爲率然相,盡吞諸呂祛幽憂。

余之懇於上天,將以化身援天下於塗炭之中,躋斯民於和樂之地。奈何帝命以余爲赤帝子之後。玉音可畏,余不敢抗。靜言思之,非所望也。俄有九天監生大神逼余受生於雲霄間,下視咸陽,火秦之後宮闕鼎。新漢帝方與戚姬晤語,監生謂余曰:『此所謂赤帝子者也。今爲漢帝矣。』余縱目間,爲監生大神所擠,墮於帝側戚姬之懷,恍然而覺。帝以余生骨相、相肖、舉止可喜,名余曰如意。余雖孩提中,而本志尙堅,語言顧盼,尤愜帝意。帝尤鍾愛,每以余兄爲不類,薄之。晚年,欲以余爲太子。旣不果,帝萬𡻕後,卒爲呂氏所殺。余母之死,尤被酷毒。余深悉之。方㝠㝠間見母受苦時,思得復爲率然之相,盡吞 諸呂而後巳也。

第六十五卭池化 编辑

恃勢凌人不可爲,無辜母子被誅夷。銜𡨚入地至極矣,不共戴天良久之。諸呂後身同一邑,雙親乞命在斯時。海波平陷四十里還我當年受百罹。

余自罹呂禍之後,神遊㝠漠,又無職守。嘗畜宿憤,思欲報之,已往修偵,不復問焉。雖諸呂死拘幽㝠,造業深重厯年甚多,逮再生亦久,遂訪西湖之濱,有邑名邛池。邑令呂牟,呂后之後身也。邑人多呂氏,葢宿業相尋,諸呂造業之黨也,萃於窮荒。余母夫人亦生於彼,復爲戚氏,以前生享福太過,至此而貧悴。所嫁張子,年老無嗣,夫婦以芟刈爲業。一日,野外相顧而語曰:『生身窘甚,辛苦自養;暮年力衰,將不免於溝壑。今六十而無子,是天將殺之耶。』乃相語割臂出血,𤃉厂心於石凹窪去聲中,以石覆之,拜天而祝曰:『人皆有子,惟我獨無。今血氣薄少,不能施化,願此石下倘有動物生焉,亦遺體也。』余識母氏,心惓惓焉。一念感之,從而寓之。明日,二老復來,揭石視之,血化爲蛇,金色,寸長。余所爲也。母收養之,逾年頂上出角,腹下生足,能變化。每天欲雨,余爲助之。身旣長大,腹量寬邁,見羊豕犬馬,輙食之。邑令有馬,色潔而駿,牧於水際,蹄傷吾足,因拘而噬之焉。葢呂産之報身也。邑人皆知余,詳訪於余家,而不獲逮。余父母入於囹圄,責以三日,求余無狀,將見殺焉。次日,余化儒生,謁令解之。令曰:『張老夫婦,家養妖蛇,食人六畜久矣。今又食吾馬。吾將殺之,爲民去害。張不見聽,是彼自爲妖也。今必戮之。』余曰:『物命相償,宿業所致,遇彼吞噬,亦非偶然。今君爲畜而殺人,豈令尹之事乎?』令叱余使退。余復語之曰:『君有死氣浮於面顔,宜善自愛,他日無悔。』語畢,余隱形不見。令之左右皆以余爲妖。余乃奏天稱𡨚,陳以前世子母無辜死於諸呂,今適逢之,願與之較。辭上而未報。因變化風雷,呼吸雲霧,白晝而暝。一邑之人相視而語曰:『汝頭那得爲魚?』以手相捫頭面而泣。一夕,揚海水以爲雨,灌注城邑,周四十里皆陷。余以身載父母而出焉。時孝宣之世,今所謂䧟河者是 也。

第六十六解脫化 编辑

嗔恚之心莫易生,此心生處是無明。只知直理堪平訴,不得琅音輙徑行。謫受大身遭𤍠惱,塡還𡨚債慰羣情。世尊一語消除業,郤得當來面目成。

余前以呂后𡨚對奏帝,未報而擅行之。雖一時快意,宿憤頓消,及心定氣平,良用深悔。翼日,玉音薦降,以海神晁閎劾余擅用海水,䧟溺平民五百餘戶,以口計之二千餘命。除里域所具余前身仇對八十餘人半在城隍、半居附郭外,其餘生齒皆係夭枉。帝命賜譴,以余爲卭池龍,而奪其神職。且使天吏監臨,不得干預雨澤,覊囚於積水之下。連年旱虐,水復爲泥。身旣廣大,無穴可容。烈日上臨,内外𤍠惱,八萬四千諸鱗甲中,各生小蟲,咂囓不已。宛轉困苦,不計春秋。一日晨涼,天光忽開,五色雲氣,浮空而過。中有瑞相,紺髮螺旋,金容月瑩,現諸勝妙,希有光明。山靈河伯,萬象稽首讚歎歡喜,聲動天地。復有天香繚繞,四合,天花紛墮,隨處生春。余乃耳目聰明,鼻觀通徹,心淸口潤,聲音發揚,仰首哀號,迄垂救度。萬靈諸聖、道衞先後咸謂余曰:『此西方大聖正覺世尊釋迦文佛也。今以教法流行東土,隨教化身,將往中國。爾旣遭逢,宿業可脫。』余遂起改悔心,生悲愍念,身自踴躍,入天光中,具陳往昔報應之理。世尊答言:『善哉。帝子。汝於向來孝家忠國,作大饒益,又復憫世,生護持心。因果未周,仇敵相爭,以人我相肆,興殘忍,遷怒於物,業債當償。今復自悔,欲求解脫。汝於此時復有前生𡨚親之想,與夫嗔恚愚癡念否?』余聞至理,心地開明,内外罄然,如虛空住;無人無我,諸念頓息。自顧其身,隨念消滅,復爲男子,聽佛宣說,得灌頂智,得大辯才,得神通力,得圓滿相。龍天八部,皆大欣悅。余皈依焉。

第六十七仁政化 编辑

嗔業焚如障最深,堅持鎧甲莫容侵。瘡傷爾體猶吾體,痛切他心似我心。吏旣不欺終幹蠱,民知相愛自甘臨。淸河薄譽緣斯得,歌詠誰將和舜琴。

余旣離惡趣卽得善生,受形於趙國,爲張禹之子,名勳。旣長,爲中正所推,爲淸河令。寛明自任,人不忍欺,待吏如僚友,視民如家人。吏有失謬者,定正之,弛慢者,勉勵之,鹵莽者,教誨之;貪饕者,亷察之;詭詐者,詰難之;不用誥詔者,免去之。惟曲法戕民、以白爲黑、事干人命者,使自理之。辭窮心盡,然後付之於法。若初情可憫者,猶宥之。失出之罰,余所自當不敢辭焉。民有爭財賄者,以義平之;爭禮法者,以情喻之;爲賊者,使償其貲;傷人者,使庭拜其敵;姦及殺人者,付之於法。其本心可恕者,猶出之。容惡之謗,亦不敢辭焉。以是一方之内,雨暘以時,蝗蠱不作,偷賊相戒,而出境姦邪,革心而改行。爲政五年,怨懟不聞。而民爲之歌曰:『吾有師,師嚴而不慈,教我恕我,張君能之。吾有友友,信而不戒,親我正我,張君是賴。我有親母,恩掩於義,張君似之,柔而有制。我有親兄,實殷於情,張君似之,和而不爭。』後爲太守,責以趨進。余解組焉。時乃章帝 元和之末也。

第六十八幽明化 编辑

盡心於道道斯行,篤志求仁仁自成。性定乃能通晝夜,神全方可治幽明。林宗獎拔存公議,帝旨傳言無隱情。三紀辛勤多懋績,不妨陰隲相羣生。

余以先世善政有成,根業滋茂,天年甫盡,卽遂受形於順帝永和間,載生斯世。所謂强孝仲者,猶不忘於故稱也。復爲郭有道之所品題,雖不登顯代,浮沉里閭,而上帝有旨,俾余日應世務,夜治幽明。凡人之屈伸寃枉。陰德隱謀,余皆知而籍之。以至鬼靈邪祟,無不預焉。如此三紀,幽明兼濟,人鬼皆利。余 有功焉。

第六十九籌帷化 编辑

襟懷有武且兼文,一寸心田萬象分。寶運將開司馬氏,兵謀聊讚鄧將軍。出奇間道行吾計,盡瘁沙場佐帝勳。史氏簡書還闕逸,何妨籌畫世無聞。

余以善功世修,漸復神職,而命債未償者,猶不吾置。復生於河朔,少負氣節,眼見世變,嘗以功名自期,乃爲大將軍鄧艾見知,辟請爲從事。凡所舉謀,余必預焉。及伐蜀之年,余爲行軍司馬,勸艾以間道出奇,以省鋒鏑之禍。入蜀深境,遇諸葛瞻,許以封王琅邪。瞻不之聽。至於交綏,瞻之中堅,余所當也。忽有流矢星飛集於余體,瞻方就擒。余欲營救之,而瘡甚矣。 蓋向者卭池未償之報也。可不戒哉。

第七十如意化 编辑

帝手何年自執持,玉京一旦賜於余。指揮行陣陰兵出,顧揖仇讐惡意移。利器尋常爲伴者,舊名時復自呼之。從茲所向皆如意三界神靈誰敢欺。

余旣滿前緣,詔詣玉京,洗除業籍,鼎新神位,俾余永福坤維。帝又以所執之杖賜余。帝旨若曰:『咨爾孝仲,萬靈之雄。忠孝余節,世資爾功。賚汝斯杖,無所不通。』又曰:『此如意也。』余以杖 契宿名,欣然受之。

第七十一丁未化 编辑

越裳西畔金山色,越嶲南邊近海涯。醉眼醒看新日月,間心猶愛舊烟霞。元辰司命專丁未,趙國中興顯故家。火德佐王十萬祀,始從今日拜眞嘉。

余以寶杖自隨,無適不可。因念前生西湖之隅,復經從焉。越裳之西越嶲之南,兩越之間有金馬山,勝境淸絕。張老夫婦,余累生之父母也,於是生焉。時晉武帝太康八年,𡻕值丁未二月三日夜子刻。以甲子考之,則其時已屬辛亥日矣。帝命 以余爲丁未陽官、本命元辰焉。

第七十二水漕化 编辑

夢裏爲龍為帝王,多生習氣未能忘。笑他酒饌修淫祀,書我官銜牒水鄉。風雨聲中奔衞子,桑麻陰下舞商羊。職司全蜀幽明事,七曲遷居道路長。

余巳長成妻男具而孝敬不衰,見鄉人以旱祈雨於土木,余笑之。蓋余嘗以夢報矣。一日水際自書官銜移文,海神乃見使者吿余,以有形而來,自周爲人,迄今顯化七十三矣。乃呼余爲運判,促上白驢。風雨聲中,頓失鄉地。入大穴中,宮庭明厰。父母以下,血肉皆在。一夕雨澤大作,徧全蜀之境。尋有旨, 以余總護全蜀幽明之事焉。

第七十三桂籍化 编辑

儒家桂籍隸天曹,得失榮枯數莫逃。夢契眞誠題義顯,榜隨陰德姓名高。封妻蔭子由寒裔,曳紫腰金自白袍。爲報雞牕無寐客,勉心文行莫辭勞。

帝以余累世爲儒刻,意墳典,命余掌天曹桂籍。凡士之鄉舉、里選、大比、制科、服色、祿秩、封贈,奏予乃至。二府進退皆隸焉。

第七十四孝亷化 编辑

經術談王辨異同,孝亷特地起遺風。江甯玉璽皆天命,日麗重光顯帝功。馬化已知興晉室,蛙尊誰爲屬劉聰。跨驢直入西涼地,遊戲隨機現六通。

余慕釋氏,韜光禪寂。建興中,憫邊戎窺伺朝綱,非命世英雄弗能反正。會元帝,建策南渡,綏撫江左。而白麟玉璽見於江甯、臨安,日有重輪,皆中興之象。予改日作儒士,跨一白驢,往 河西應孝亷,謁張軌焉。

第七十五感時化 编辑

擬陪鄉士獻能書,喜遇姚萇古亦無。欲激頹波專號令,敢攄忠節委均輸。不堪狙詐爲三俊,笑倚鴻圖應一呼。興盡先期歸蜀地,軺車枉駕訪君盧。

余建興末,作儒士,稱謝艾,跨驢入西涼。張軌以予爲主簿。張重華嗣位,時石季龍使將麻秋侵㓂不已,涼州震動。府司馬張耽言於重華曰:『議者舉將,皆推宿舊。且韓信、穰苴,皆非舊將,盡明公之舉,惟材可任。主簿謝艾,兼資文武,委以專征伐之。事庶幾可也。』重華召艾,問以計策曰:『耿弇不以賊遺君父,黃權願以萬人當㓂,乞假臣數千人,爲殿下吞之。』重華大悅,以步騎三萬人,令艾討之。麻秋率大眾以禦之。艾乘軺車,冠白帢,鳴鼓而行。秋望而怒曰:『艾年少書生,冠服如此輕我也。』命黑矟音槊龍驤三千馳擊。左右大擾,勸艾去。艾不從,下車踞胡牀,指揮處分。賊以爲伏兵發也,懼不敢進。秋軍乃退,艾乘而擊之,俘斬甚多。秋乃匹馬宵遁。季龍聞而嘆曰:『吾以偏師走九州,今以九州之力困於重華,眞所謂彼有人焉。』繼而往關中,與姚萇爲友。欲激頹波,以正風化,奈何縱暴之君,競起廢弒。然萇雖少而多謀略,又况宿有契好,故作密友。久之,余厭處凡世,思歸蜀峰。約萇曰:『苟富貴,無相忘。』後萇以龍驤將軍使蜀,至鳳山訪余。余禮待之。假以『鐵如意』,祝之曰:『麾之可致兵。』萇疑余。余爲之一麾,旗幟蔽天,戈盾戎馬萬餘,列之平坡, 今試兵壩是也。後萇以符堅死,卽帝位,國號秦焉。

第七十六神扶化 编辑

淸河爲晉拯艱難,堪笑符堅逞厥奸。帝命神孫摧北敵,祖爲賢相起東山。濳機勝敗知前定,報㨗音書謾往還。試問八公諸草木,史中功烈甚班班。

余父淸河府君,念晉氏皆黃帝之裔,其後陵遲,欲降生於世而匡救之,禀玉晉而生於謝氏。於建興中,故府君㩦余二子曰淵石,曰懋陽,遞生於諸謝。余父高卧東山,爲蒼生而起。二子乃、石也。符堅拒權翼等諫,率兵九十七萬,東西萬里,水陸齊進㓂邊。孝武皇帝方將謀帥,余父曰:『惟兄之子可當此任。』卽遣石及子琰等,都督水軍七萬,拒堅於夀春堅登城而望,晉軍部陣其嚴,望八公山上,草木皆類人形,顧謂符融曰:『此亦勍敵也。』後淝水𨚫陣,大破之。北軍皆懼。桓沖在荆州遣援。余父怡然不變,止沖之師。沖笑,料其必敗。及破賊書還,無喜色,人服其度量而勝負之數已素定於胸中。嘻哉, 余之家世,顯忠勤誠,無愧於信史焉。

第七十七誅暴化 编辑

禍福之機本在人,只因現報與前因。貪污賄利欺君命,刻剝脂膏虐下民。榷貨王仔生犢尾,刷錢馬諤化豬身。從茲警悟堪爲戒,一念纔虧卽有神。

余仕晉之後,兼治幽明。時蜀之導江王仔者,永和中任帥幕吏,被檄督榷課鹽於潼川。而王躬詣井所,召民强與約,率令倍差認課。當取五千斤者,輙取萬斤。又約來年所輸不滿額者,籍其家。王心知其不能如約,規欲沒入之。使官自煎。旣復命,帥以鹽數倍增,喜之。余聞其苦民,故陰治之。是夕帥馮遷夢王仍來謁,而公裳下有牛尾,方驚悟。有婢亦魘音掩,及甦音蘇,言適王仔者來,公裳下有一牛尾出。再四言,其榷利貪污之故,今生蜀之屬邑田遷家。翼日,遣人訪之,果如所夢。又益昌馬諤者,同爲帥屬。每出部邑督錢,惟以多爲貴,不問額重輕、虛實、嬴縮,必得爲期。且以此自負。蜀人苦其虐,號曰『馬刷』或以王君牛尾警之者,馬曰:『正使見世尾生,亦何必問?』余聞其暴虐如此,聞之上帝。繼而病卒,七日之中,其家作薦福,聞棺中有聲,意其再生。亟開棺視之,則巳變爲一猪矣。急掩而葬之。時天氣晴爽,喪車纔起,天雨如注,送者皆不可行。及墓次, 水已溢矣。此可爲貪吏之戒。

第七十八明經化 编辑

銅川蓍筮久濳心,道學儒宗已陸沉。天假仲淹重振鐸,文追孔氏復鏗金。儒風欲繫唐虞化,大雅全排鄭衞音。董氏庶幾顔氏子,升堂窺見室之深。

余久處穹昊,帝以中國道衰,欲王化之復行,故命余生銅川家。知隋運將終,吾道未濟,退居河汾間,修先王之業,制禮以節情,作樂以和俗,恢刑政以防其非,崇祭祀以介其福。祖述周孔,取則軻雄,九年而成經也。其餘五常之教,於小子何述焉?復以禮樂之學,付之董常,惜其不一用於太宗之朝。悲夫。

第七十九護聖化 编辑

漁陽鼙鼓扣長安,此日明皇幸劍關。若聽九齡攄諫論,豈勞七曲重躋攀。不因儒士爲親謁,安得鑾輿復遠還。萬里橋邊迎禁蹕音必,誰知虛位紫霄間。

余自汾陽傅道,厭於死生,再奉帝命,輔唐室。故命長子淵石生於清河氏之家,卽九齡也。明皇時李林甫之譖毁肅宗,而帝賴之以不易。至於議論風生,首登七寶山,坐有文場戰帥之雄、應制走丸之辯。後漁陽之亂,明皇幸蜀,登劍嶺而觀中原,歎曰:『吾聽九齡之言,不至於此也。』余因至萬里橋,以儒生謁帝。帝曰:『鄉非北郭張生乎?』余曰:『然臣聞元載孔升天,虛位久之,以待陛下也。』帝默然後。肅宗收復京都。韋見素迎帝歸闕。封余為左丞相,而余密衛鑾輿,至咸陽。帝移大内安頤,遂辟穀。張皇后進櫻桃、蔗漿等,悉不食。常玩一紫玉笛,自吹數聲,有雙鶴下徘徊於庭。帝謂宮妾曰:『吾奉上帝命,居元載孔 昇天也。』令具湯沐,復就寢而升化矣。

第八十明威化 编辑

影響昭昭理可尋,性天豈與物交侵?眼根所着無非色,身業居多莫匪淫。四舉不沾天子祿,一生虛負狀元心。李登狂妄終除籍,果報徒嗟罪障深。

唐李登者,年十八爲鄉貢首。自後凡十年一薦,名愈下,年幾五十,不第。一日齋沐,詣葉靜法師。具告曰:『登自十八𡻕叨冐鄉薦,凡經四舉,不登一第。何罪至此?幸法師入冥,爲登勘當此生如何?』法師諾之曰:蜀之梓橦有神曰北郭生,掌文昌職,貢舉司祿之官,必能知之。吾當爲汝扣之。一日上章,道過治所,謁余。法師曰:『士人李登者,某年某月某日某時生,凡四舉不登。此人果何如?』余命一吏示籍對曰:李登初生時,賜玉印;十八𡻕,魁鄉薦;十九作狀元,三十三,位至右相。緣得舉後,窺鄰女張燕娘。事雖未諧,而係其父張澄於獄。以此罪,展十年,降第二甲。二十八𡻕得舉後,侵兄李豐屋基而奪之,至形於訟。以此又展十年,降第三甲。三十八𡻕得舉後,長安邸中淫一良人婦鄭氏而成。其夫白元之罪,又展十年,降第四甲。四十八𡻕得舉後,盗鄰居王驥家室女慶娘。爲惡不悛,已削去籍矣,終身不第。法師辭退,以是語登。登無以對,一夕愧憾而 死。後之士夫可不戒哉?

第八十一濟順化 编辑

綿綿唐祚欲傾摧,叛逆陵遲䧟北臺。逼脅乘輿臨草莽,爭驅甲冑走塵埃。天恩昭顯精神會,帝室重興雨露來。桔柏津前新應詔,虬鋩誰信作良媒。

唐乾符中,𡻕荒河南爲䧟者甚眾。尙君長伏誅尙讓等推黃巢爲主,反長驅江陵,渡江爲患,入淮北,攻河南數十郡。次䧟洛陽,破潼關。僖宗播遷入蜀。巢犯闕,遣朱温等攻鳳翔,至潼關,追僖宗。乘輿夜遁出鳳翔,余以儒服見帝。帝夜行馬駭,余以所乘騎奉帝。帝乘之。余捧足擁馬,密布彩雲衛帝。騰空彌明,露雲微開,令帝下視,見鳳翔軍與巢軍戰於龍虎阪,若蟻陣也。帝曰:『此何所也?』余曰:『此乃空際。』帝驚歎曰:『卿非北郭生張孝友乎?我非卿,豈料此生耶?』余奉帝至劎南複道,帝疲甚,欲少憇,命余股以枕之,熟眠。林葉風聲,帝忽躍起曰:『巢軍至矣,鼙鉦音征近也。』余曰:『非也。乃林葉風聲。』久之,從駕宿衞始及,訝帝行之速也。帝至桔栢津,約曰:『我有一女,乃興唐公主,最神慧,奉卿箕帚可乎?』余曰:『臣幽也,何敢奉承?』帝曰:『勿固辭也。』遂封吾濟順王,親至廟奠獻,解劎為賜仗。余勦賊後,宋文通等斬巢首送成都。帝還闕,則興唐公主從而殂矣。余命陰兵 迎公主,歸七曲焉。

第八十二濟迷化 编辑

救世乖訛物理衰,神人淆混化塵微。庸愚指我爲妖妄,䝉昧嗟余擬是非。匝地亂雲多雨潦,亘天烈熖示光輝。孫樵始信英靈著,從此寰中顯福威。

五季中進士孫樵者,性尙剛介,不與羣居,𧦄斥佛老,著無鬼論。自隴之蜀,過祠下,侮辱無禮而去。扺於山陰,天忽昏晦,風雨如撒,行者不可進。欲投邸而不可得,遂呼曰:『此乃北郭生張君,如果有靈,則指涯涘如何?』余命佐神舉火,一二示之。樵尙笑曰:『廟奴誑我。』再呼曰:『神旣在,何不爲我止風雨,使我能抵於平陸,如何?』余笑曰:『子所過神廟,必狎侮,指以爲妖,笑以爲誣。今悔之何及也?』余示之以炬火數百,山川明朗,可容行 李。須臾,風雨頓止。翼日,留記於廟焉。

第八十三證果化 编辑

色空歸性湛然明,樂道全眞顯妙因。拯溺大施康濟力,活人廣布惠慈仁。三千果證如來號,八百功成大士眞。不動戲遊三昧地,坤維重顯福生民。

余從釋地,頓超不二法門,居淸涼寶山,仍司民疾苦。時蜀人苦於湍流,自遂城至涪江,水溢抵於城隍,人多漂蕩。又苦疫癘、痼瘵音漬、癰疽之疾。余化里神,爲作篙師,拯合溺者,凡數千人。又化太醫生,親爲診候,全活者眾。會鷲峰古佛,紀功錄行,爲余授記,作是言汝於當世作佛,號安樂不動地,遊戲三昧 定慧王菩薩,釋迦梵鎭如來。今證斯果焉。

第八十四明良化 编辑

藝祖開基妙若神,義欽遜德不勞兵。終南翊聖會全璧,汾晉西祠巳結纓。十策條陳裨獻納,兩朝爕理致昇平。明良慶會應非偶,炳炳丹靑顯令名。

余方居不動地,精修妙行,而八紘音橫雲擾,世變輪迴。適奉玉音,五星聚奎,有興宋之語。徧勅諸靈,出以應運。故翊聖降於終南張守眞之廬。及晉祠有崇德之聘,余遣次子曰懋陽,生於淸河,曰齊賢,布衣十策,厯相兩朝。佐神獨孤,生於㓂氏,曰平仲,力輔章聖,策功澶音蟬淵。基二百載,太平之治焉。事載國 史,所驗不誣。

第八十五忠顯化 编辑

聖明天子出乘乾,孽黨何能撼蜀權。均倡悖徒淩郡縣,順連叛㓂汗山川。不煩兵刃交鋒戰,立見王師奏凱旋。知道劍關神有力,徽章溢美備人天。

余方以海宇淸甯爲喜,而湻化年間,均順僭叛。王師討之。主帥王繼恩、雷有終,祝吾丐靈。余命崔瑄李懋以陰兵助雷有終擒賊。至利州,賊固壘不下。一卒於軍中呼曰:『梓橦帝君遣二將,助陰兵百千,今奉天勑勦汝,可速降。』而賊以勁弩一箭中呼者履。其卒去箭無恙。又厲聲自若,預言賊䧟之期,及叛平有恩,榮以英顯之號。上帝嘉余弭變,能免殺戮,俾專輪迴 救苦之司,開便宜都督之府,總三界六天之陰兵。

第八十六聖治化 编辑

太平風化樂唐虞,致治馨香等太初。率服四夷明德教,奠安百姓法規模。挈裘提領知賢相,錯節盤根見大儒。子舍輔成元祐政,著書誰用鑑寰區。

皇朝一祖四宗,垂拱太平。余奉玉旨,以長子然明生於司馬氏家,名光,盡誠於舘著古今厯代史,以鑑於世,輔宣仁聖。烈皇后擁少主,不出簾帷而天下治。當時庶政聿修,咸謂德合天地,道通神明,而積仁累德,澟澟乎,庶幾周召之列焉。

第八十七武烈化 编辑

猱猾交馳㓂隴西,秦梁幾陷孰排擠。高宗側席方求策,諸子宣靈已挽輗。木馬汗流知助順,朱幡火烈示端倪。兩兼吳蜀回天統,皇夀重延日月齊。

余以朝廷承光大之休命,尊峻極之崇階,地廣三代,威振八紘。忽女眞有燕山之圍,方賊起江湖之釁。三辰錯亂,師旅並興。女眞無厭,竊我神器。二聖北狩,百姓流離。於是相聚雈音完苻,蝟毛而起,攻城剽邑,流血成川。炊者不及析骸,食者不遑易子。億兆空懷主之念,九牧大勤王之師。猱音牢猾狼貪未已,再興西北之師,逼於秦梁,幾陷王師。乞靈於祠,然余已應化淸河氏之家久矣。余之五子,長曰淵石,卽竟也,次曰懋陽,卽贄也,三曰竇、曰貫曰質。統佐神崔瑄、李懋等。奉上帝命,憫其一方,勅令助國。卽以神兵現滿山川,金人驚駭而遁,木馬有 汗流之珠。隴西獲晏安之福,以迄於今焉。

第八十八興國化 编辑

朝廷中否甚傷情,事業班班可訪尋。政在平江扶大寶,兵虧陜右本天心。便宜坐使兩蜀靜,陞陟恩流三峽深。要識此回神異處,柩中全體土無侵。

余以仙釋交修,不欲出生死地。而靖康有陽九之厄,帝有恩言,命余靖難。乃於紹聖丁丑,託化張浚,立一世之英表。平江復辟,聖天子垂統四十餘載,至富平之敗,非浚之失,乃天也。隆興甲申,浚死,葬於衡陽。子栻杓欲更葬於蜀,旣啟棺視之,威容儼然如存。合郡士夫,觀者如堵,以手加額者眾,隨而掩之,倘非余神化,安有此也。余生領天子之權於蜀,殁掌文昌 之命於天。其功績不忝矣。

第八十九止足化 编辑

玉册襃揚賜寵光,尊隆師傅總元綱。積功惟喜修天爵,被命甯辭抗帝章。蒞事惟勤居太極,貢賢是任主文昌。錫民五福期康乂,非特區區一雨暘。

余隆興之𡻕,奉玉音加秩,若曰:『文昌者,教化之本原,實傳列聖之業,儒士者,道德之淵藪,宜推一德之忠。播吿諸天,亶孚有眾,惟文昌司祿主者,職貢舉眞君、衞民少傅、靈應帝君。張某,德被萬物,威形四方,粤自有生,顯從浩劫,順考古道,鑒觀人文,照臨並日月之明,發生贊乾坤之化。是以教耕稼而民人育,每裁制而自優,修禮樂而政事康,果猷爲之不謬。干戈載戢,陰陽常和,水土旣平,休祥時格,託之庶務,試之諸艱,皆濟濟以可觀,每多多而益辦。昔自水漕,今蒞台衡,尙持拔苦之心,誓拯倒懸之厄。厥有成績,巍乎難名。察乎九十餘化之行藏,命編諸册,著以萬二千端之行節,豈曰空文?顚則持而危則扶,惡以懲而善以勸。下民允賴,惟乃之休,况復恢龍漢之圖書,闡鸞臺之典則?欲分身而顯化,率諸聖以混融,萬範開張,三界均利,宜加峻位,俯叶輿情。名躋南極之尊,禮絕星聯之上。於戲,躋三階而下太乙,允彰應物之符;歛五福而錫庶民,式賴師言之佐。誰其能者?汝往欽哉。可特加金闕昊天太師,紏察三界禍福之事。』余辭表略曰:『滿盈之懼,上瀆瑩聰,温厚之辭,時紆訓誥。意敢懷於不敏,欲猶冀於必從。申謝伏念,臣德薄位尊,言輕行寡,徒以效誠之決,未懷引退之私。茲遇盛時,重叨異數,豈不侈高上之賜?其亦畏至窮之災。恭維天尊上帝,道善貸以亶成,明容光而必照,護以小疵之失察。其由中之言,方將曲致於施仁,夫亦何嫌於遷令?』余再三辭 遜而受之,兼司四方禍福,所以分身應化焉。

第九十眞元化 编辑

物有濳通信可知,幾回利濟惹閒非。觀風隴蜀存眞寂,掌籍南昌應事機。金闕錦囊宏帝道,紫陽玉籙振霄暉。更生爲顯昌黎事,別有精言示福威。

余自興國之後,遊神附鸞,宏顯籙法。幸遇聖朝仁化,神眞降靈,故三神所授《大洞經》、籙法三宗,復傳於世。昔賀達授姚偉而仕至大夫,朱道元授朱渙而官至淸近,劉若拙授周良輔而高中科甲,黃若水授蘇軾而爲兩制文臣,劉浩然授虞允文而爲中興宰相。是皆範文儒,昌道命;可不侈其傳乎?乃演是籙於寶屏之鸞,而降《淸河内傳》。併委劉安勝與其子當程允洽,及其兄兼善、計府、何敦信、衛丹、李茂等,設壇於誠應樓,發揚七十三化之本始,以待智者。而涪之樂温、龍門韓申之者,乃宿契也。其孫坤臣病篤,叩余甚力。卽授以符藥,復遣治病功曹,應感更生,仍𢌿法籙。今涪夔之間,靈應昭昭,眞元驗 焉。

第九十一誅逆化 编辑

密承帝旨下蒼旻,昭示塵寰禍福因。爕理璣衡明察訪,斡音莞旋綱紀妙經綸。王生易木雷誅魄,徐子貪金命殞身。羅鞏未還先告卒,只因不早葬雙親。

余被命遷師相之職,專生殺之柄,司禍福之事,採訪善惡。乾道中,蜀之中江王千者,其父母自買香木棺,以備身後。千易以杉木;已而貨之,再易以株板。及母亡,則留株板自用,但市松棺歛葬。余察知之,將王千以雷擊死,倒植其屍。其子哭而扶,屍仆地。日正中,雷震挈其子於五里外。洎後回見父屍,依前倒植。凡兩[瘵-示+土]皆然。遂於棺上斵一竅以竹標之,方免震出。同時新都丞徐謙者,被檄充勘官,宿犍爲境上徐氏家。主人前一夕夢神人謂曰:『明日有徐侍郎宿汝家,宜善待之。』神人乃吾所遣佐神也。至晚果有徐從政踵門,遂具盛禮。及回,復夢曰:『徐子此回受五百金,枉七十人命,天曹已減三十年夀,官止此矣。』徐氏乃不禮之。丞訝問其故,語以夢中所報。丞愧形於色。回任改秩,未及拜,命卒於邸中,年三十四。聞者莫不惜之。又梓潼縣羅鞏者入上庠,過祠下,默禱於余。余夢告之曰:『子已獲罪於天曹,宜亟還鄉,前程事無復問也。』鞏懇曰:『平生操履,俱無過失。願聞罪由。』余曰:『子無他,惟父母久不葬爾。』鞏曰:『家有兄弟,何獨歸罪於鞏乎?』余曰:『以子習禮義,爲儒者,故任其咎。其餘碌碌,不足責也。』鞏旣寤悔恨,治裝還鄉。同舍驚 問,鞏以夢告。未及家而卒焉。

第九十二㧞苦化 编辑

漠漠幽都未有涯,今來古往幾遺骸。皇穹有命司藏[瘵-示+土],神化無方廣葬埋。玉厯紀功頒玉册,瑤華錫命步瑤堦。逍遙金闕宏慈憫,一視同仁無等差。

古史曰:枯骨不知年數,尙感文王之葬,童子結伍以衛魯國,猶存孔子之謨。今天下多遺骸暴露,甚至有父母而不知葬,略無惻隱之心。况於他人乎?余遊神察訪,深爲惕然。適奉玉勅,俾司焉。余力爲開誘,凡暴露而得埋葬者甚眾。功聞於上,時上天開化十九年、下世大宋中元甲子紹熙六年正月初一日,三淸至尊在玉淸聖境九霄梵炁之上,大會九天十極,考校功過。無上至尊金闕昊天玉皇上帝總領三界羣眞,諸天列曜,地水眾聖,上朝三淸。爾時元始天尊登命金闕侍中九天司馬儲福定命眞君,開碧玉寶笈、流霞丹匣,出萬天素威功過玉厯,考校諸天諸地、水界陽曹昇眞得道以來功過大小。以余自龍漢初劫化九光之始,育黃之秀,神一挺生,已三千餘化,迄於周武王之乙已𡻕,乃符火德,降生於淸河氏。九十餘世之盡孝盡忠,百千萬化之積功累行,當次天帝之位。於是諸天行舉,三界推尊,頒降玉厯,下示金闕。乃命玉宸左侍瑤華内院翰林瓊章學士、諸天眞君,撰製玉册。以是月十五日,進封帝號曰:『無上大羅天開化十九年正月十五日,金闕玉宸瑤華内院三天門下都省,一炁分形,化生四靈。天道,無形無名。始靑肇判,挺生聖眞。乾坤並德,日月並明。天上天下,莫不孝欽。唯昊天金闕太師,紏察三界三教禍福事,九天都督大使,判桂祿嗣籍。上仙元皇眞人張某,黃孕質,炳靈張翼之精;梵炁通靈,妙證虛皇之果。植立古今之名教,彌綸天地之璇綱;全十華十德之太,朗八景八眞之妙善。分身應化不,外乎忠孝之兩端;救劫度人,必本乎慈仁之一念。九十生之功成行滿、三千劫之道備德高,坤維宏福惠之恩,乾造賴贊襄之力。善盈玉厯,名渙瑤穹。當位帝眞,式隆寵號。謹遣金闕侍中玉宸左侍淸學士、無上上德眞君甯洪,齎捧金書玉册,特上尊號,進拜南極長生眞王、九天定元保生扶教開化主宰、波羅尼密不驕樂育天帝、救劫大慈悲更生永命天尊、上極先天地。道藴黃,生一炁以化三才,混合空洞,證十通而成萬行。離相消塵,扶教定元,下制延康之浩劫;保生行化,俾超暉景之太霞。位峻九天,職隆三界,丕闡慈悲之行,大恢生化之原。持檀熾音,領蒼胡寶。功高莫議,德盛難踰。合示嘉尊,幸毋謙遜。仍冀同符大道,劫劫長存,普福生民,巍巍其大。龍章昭錫,永祕都。謹言。』於是余以是日,受徽號於玉宸金闕七寶瓊臺之上、昊天至尊御殿典儀,賜羽葆霓旌、九龍玉輦、九鳳瓊輿,冠通天十二旒之冠,服衮日月山龍華蟲之服、圭朱履。所居之宫;一曰紫微垣文昌宮,在赤明和陽虛明堂曜天之間;一曰玉霄綘宮在波羅密不驕樂育天之上。宮闕巍峩,皆大暉華炁、明揚龍光;赤城丹臺、金墉玉樹,靈風自鳴紫雲常護。余欽奉册命,峻遷天眞,愈懷恐懼。乃作慈憫而自誓曰:下土眾生,不知因果,不識罪福,多迷正道,多入邪宗,展轉沉淪,無由出離。又值延康末劫,魔鬼流行,人民受禍,剝爛生根,誠可哀念。乃以孔孟伊周之學、道德仁義之教,綜以仙釋之靈通,顯以桂籍之功用,設爲四科,立爲九等。表吉凶悔吝之機,彰善惡禍福之報。或兆於夢,或著於籖。分身應化,救劫保生。嗣是之後,文武醫卜、士農 工賈,凡一民一物之枯榮貴賤,皆隸余之造化焉。

第九十三福瀘化 编辑

煙橫瀘水碧漣漪,殺業誰知會遇時。山寺劊身徒憤憤,岳靈阻報且遲遲。儻存忠厚佛三昧,不致仇連李萬兒。張信復歸王吉手,彼冤此報罔踰期。

紹熙中瀘帥張孝芳者,爲卒伍張信等所謀而致叛,信爲同伍張昌殺之瀘遂平定。此乃紹聖中。秭歸一僧,俗姓廖,名慧覺居,山院蓄貲甚厚,醵錢作斷瘟水陸。繼而草㓂李萬兒者,率眾欲劫之。初不知其僧設穽於四垣,遂盡䧟之。惟李萬兒數人,僧與其徒劊而食之。後李萬兒等圖報其𡨚。岳靈曰:『汝報之未可,此人有爲眾作福之緣未艾。更一生可也。惟汝尙有所殺王吉,必報汝也。』自是僧慧覺生淸河家卽芳也,萬兒卽張信也吉卽張昌也。其報昭然。余遂與英烈統理神衛,瀘 而平焉。

第九十四昭明化 编辑

昔從太極肇羲皇,神性隨機雲水鄉。九十四回彰變化,三千餘行露微茫。雙峰爲建初宅,七曲周遊參宿方。聊附飛鸞明此意,出書重訓藉揄揚。

余以天命薦隆,位登金闕,逍遙紫虛,遊神察訪,而世變愈降。偷薄鄙詐之風,在在皆然。况劫難將興,未易消弭。乃寓鸞顯化,少變汙風,小回大劫,如昌之龍。因普之萬松、雅之百丈、遂甯之蓬谿,皆勑余分遣仙曹,爲應化之壇。故在蓬谿則解序《玉經》,在萬松則書降寵號。又巴陵運騰里人楊思作文昌星席,以朱章感諸眞具集。余拉崇應,遊神降福,因覽雙峰眞神仙窟宅,遂請於帝,立昭明應化鸞臺,以示四民休徵。仍爲余父初大帝化建寓室,而韓震巽亦樂施田焉。飛鸞開化,於 斯爲盛。凡有見有聞者,莫不知也。

第九十五亨屯化 编辑

五劫將終三卯興,妖氛只恁慘參辰。開禧方弭包羞否,紹定重基構難屯。謾向吳山尋活計,不堪錦水已胡塵。天顔未允寛分奏,此際應知有大鈞。

延康禾劫,蜀有三卯之屯,開禧丁卯,逆曦僭扆。余不忍生靈荼毒,預稟天勑,遣皛音杳然山神降生爲安丙,同崇應帝,削平此亂。故余垂鸞,示以安丙二字。是以楊李諸人得以成事,而禍不及民。紹定辛卯,蜀變甚慘,皆人心不古。有以召之,余屢請玉陛。天怒震動,不允奏聞。乃遣鳳凰、土地生於余氏,曰玠、尹,正西陲以甦蜀,困時號小康,皆余救劫之功。迨至乙卯,世事日非,奈數不可挽,主宰無功,雷杼不可以復居矣,遂有三 潮之命。悲夫。

第九十六安南化 编辑

六丁五未數相仍,井絡參墟總弗庭。雷杼不靈踰一紀,鰲山分化恰周星。瀘川復正車書舊,巴峽重羞黍稷馨。天道惡盈應未泰,江南生聚苟安甯。

余由周迄今,炳靈劍嶺,邇自三卯,雷杼不靈,星周一紀,月寓千江。雖無地可居,幸有天可依。親奉玉旨,暫宅鰲山。而六丁五未之數難逭,蜀之諸郡,俱有變遷。是以巴蓬利閬,莫不北首。余與崇應、昭惠,奏移整於瀘,以全蜀本,渝嘉以下,苟活生 根,皆余三神之力也。

第九十七復古化 编辑

摩圍勝地聳金蓮,眞宅甯親顯後天。胊音渠水規恢修禮典,鵞灘助順洗腥羶。大開復古康民化,誓作分身救劫仙。一十七書堪範世,飛鸞演化示眞詮。

余三潮宅眞之地,數罹劫變,再奉天勑,移鸞於黔。遂以雲龍山摩圍之後洞,爲甯親之宅,以駐神蹕,分遣仙官,隨地炳靈,爲國宣勞,不一而足。趙定應以功業著,夏貴以『如意』顯。如開州之復、鵝灘之捷,皆余陰相也。又命曹光、顔奕、李白、蘇軾、黃庭堅諸仙,假金蓮石葛,傍巖鑽火,鎔雪烹茶,著經述儀,開復古大,化出一十七書,以夀衣冠之脈,以植綱常之教,以昌文儒之命,以衍上帝一十七光之休,而永億萬世之眞傳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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