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正宗 (四庫全書本)/卷11

巻十 文章正宗 巻十一 巻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正宗巻十一    宋 真徳秀 編何武請建三公官初漢興襲秦官置丞相御史大夫太尉至武帝罷太尉始置大司馬以冠將軍之號非有印綬官屬也及成帝時何武為九卿建言
  古者民樸事約國之輔佐必得賢聖然猶則天三光備三公官各有分職師古曰則法也三光日月星也分扶問反今末俗文𡚁政事煩多宰相之材不能及古而丞相獨兼三公之事所以久廢而不治也宜建三公官定卿大夫之任分職授政以考功效其後上以問師安昌侯張禹禹以為然時曲陽侯王根為大司馬驃騎將軍而何武為御史大夫於是上賜曲陽侯根大司馬印綬置官屬罷驃騎將軍官以御史大夫何武為大司空封列侯皆増奉如丞相以備三公官焉議者多以為古今異制漢自天子之號下至佐史皆不同於古而獨改三公職事難分明無益於治亂
  朱博復置御史大夫奏後二嵗餘朱博為大司空奏言
  帝王之道不必相襲各繇時務高皇帝以聖徳受命建立鴻業置御史大夫位次丞相典正法度以職相參總領百官上下相監臨歴載二百年天下安寧今更為大司空與丞相同位未獲嘉祐故事選郡國守相高第為中二千石選中二千石為御史大夫任職者為丞相位次有序所以尊聖徳重國相也今中二千石未更御史大夫而為丞相權輕非所以重國政也臣愚以為大司空官可罷復置御史大夫遵奏舊制臣願盡力以御史大夫為百僚率哀帝從之乃更拜博為御史大夫
  朱博復刺史奏初何武為大司空又與丞相方進共奏言古選諸侯賢者以為州伯書曰咨十有二牧所以廣聰明燭幽隠也今部刺史居牧伯之位秉一州之統選第大吏所薦位高至九卿所惡立退任重職大春秋之義用貴治賤不以卑臨尊刺史位下大夫而臨二千石輕重不相準失位次之序臣請罷刺史更置州牧以應古制奏可及博奏復御史大夫官又奏言
  漢家至徳溥大宇内萬里立置郡縣部刺史奉使典州督察郡國吏民安寧故事居部九嵗舉為守相其有異材功效著者輙登擢秩卑而賞厚咸勸功樂進前丞相方進奏罷刺史更置州牧秩真二千石位次九卿九卿闕以高第補其中材則苟自守而已恐功效陵夷姦軌不禁臣請罷州牧置刺史如故奏可○以上論職官
  王尊劾丞相衡等奏尊擢為司𨽻校尉初中書謁者令石顯貴幸專權為姦邪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張譚皆阿附畏事顯不敢言久之元帝崩成帝初即位顯徙為中大僕不復典權衡譚乃奏顯舊惡請免顯等尊於是劾奏
  丞相衡御史大夫譚位三公典五常九徳師古曰五常仁義禮智信也九徳見虞書臯陶謨也以總方畧壹統類廣教化美風俗為職知中書謁者令顯等專權擅埶大作威福縱恣不制無所畏忌為海内患害不以時白奏行罰而阿䛕曲從附下罔上懐邪迷國無大臣輔政之義皆不道在赦令前赦後衡譚舉奏顯不自陳不忠之罪而反揚著先帝任用傾覆之徒妄言百官畏之甚於主上卑君尊臣非所宜稱失大臣體又正月行幸曲臺臨饗罷衛士如淳曰諸衛士更盡得代去故天子自臨而饗之衡與中二千石大鴻臚賞等㑹坐殿門下衡南鄉賞等西鄉衡更為賞布東鄉席起立延賞坐私語如食頃衡知行臨如淳曰天子當臨饗士時百官共職萬衆㑹聚而設不正之席使下坐下相比為小惠於公門之下動不中禮亂朝廷爵秩之位衡又使官大奴入殿中問行起居還言漏上十四刻行臨到衡安坐不變色改容無怵惕肅敬之心驕慢不謹皆不敬有詔勿治於是衡慙懼免冠謝罪上丞相侯印綬天子以新即位重傷大臣乃下御史丞問狀劾奏尊妄詆欺非謗赦前事猥歴奏大臣無正法飾成小過以塗汙宰相摧辱公卿輕薄國家奉使不敬有詔左遷尊為高陵令數月以病免
  涓勲論丞相宣奏翟方進傳河平中為博士後遷丞相司直從上甘泉行馳道中司𨽻校尉陳慶劾奏方進没入車馬既至甘泉宮㑹殿中慶與廷尉范延壽語云云方進於是劾慶不敬慶坐免官㑹北地浩商為義渠長所捕亡長取其母繫都亭下商兄弟㑹賓客殺義渠長妻子六人亡丞相御史請遣掾史與司𨽻校尉部刺史并力逐捕奏可司𨽻校尉涓勲奏云云
  春秋之義王人㣲者序于諸侯之上尊王命也臣幸得奉使以督察公卿以下為職師古曰督視也今丞相宣請遣掾史以宰士督察天子奉使命大夫師古曰謂丞相掾史為宰士者言其宰相之屬官而位為士也奉使命大夫謂司𨽻也甚誖逆順之理宣本不師受經術因事以立姦威案浩商所犯一家之禍耳而宣欲專權作威乃害于國不可之大者願下中朝特進列侯將軍以下正國法度議者以為丞相掾不宜移書督趣司𨽻會浩商捕得伏誅家屬徙合浦翟方進劾涓勲奏故事司𨽻校尉位在司直下初除謁兩府其有所㑹居中二千石前與司直並迎丞相御史初方進新視事而涓勲亦初拜司𨽻不肯謁丞相御史後朝㑹相見禮節又倨方進隂察之勲私過光禄勲辛慶忌又出逢帝舅成都侯商道路下車立須過乃就車於是方進舉奏云云
  臣聞國家之興尊尊而敬長爵位上下之禮王道綱紀師古曰言王道綱紀以尊卑上下之禮為大春秋之義尊上公謂之宰海内無不統焉丞相進見聖主御坐為起在輿為下師古曰漢舊儀云皇帝見丞相起謁者賛稱曰皇帝為丞相起起立乃坐皇帝在道丞相迎謁謁者賛稱曰皇帝為丞相下輿立乃升車羣臣宜皆承順聖化以視四方師古曰視讀曰示勲吏二千石幸得奉使不遵禮儀輕謾宰相賤易上卿師古曰謾讀與慢同而又詘節失度邪讇無常師古曰讇古謟字也私過辛慶忌見王商而下車是邪謟色厲内荏師古曰論語稱孔子曰色厲而内荏譬諸小人其猶穿窬之盜也與言外色莊厲而内懷荏弱故方進引以為言墮國體師古曰墮毁也音火規切亂朝廷之序不宜處位臣請下丞相免勲時大中大夫平當給事中奏言方進國之司直不自敕正以先羣下前親犯令行馳道中司𨽻慶平心舉劾方進不自責悔而内挾私恨伺記慶之從容語言以詆欺成罪後丞相宣以一不道賊請遣掾督趣司隷校尉司𨽻校尉勲自奏暴於朝廷今方進復舉奏勲議者以為方進不以道徳輔正丞相苟阿助大臣欲必勝立威宜抑絶其原勲素行公直姦人所惡可少寛假使遂其功名上以方進所舉應科不得用逆詐廢正法遂貶勲為昌陵令方進旬嵗間免兩司𨽻朝廷由是憚之
  翟方進劾陳咸等奏方進為相持法刻深舉奏牧守九卿峻文深詆中傷者尤多如陳咸朱博蕭育逢信孫□之屬皆京師世家以材能少歴牧守列卿知名當世而方進特立後起十餘年間至宰相據法以彈咸等皆罷退之初咸最先進與逢信官簿皆在方進之右及御史大夫缺三人皆名卿俱在選中而方進得之㑹丞相宣有事與方進相連上使五二千石雜問咸詰責方進兾得其處方進心恨信咸與陳湯善湯徙敦煌方進奏咸與逢信皆知陳湯姦佞傾覆利口不軌而親交賂遺以求薦舉信咸幸得備九郷不思盡忠正身而官媚邪臣欲以徼幸苟得亡恥臣請免以示天下奏可後詔舉方正直言之士紅陽侯立舉咸對䇿拜為光禄大夫給事中方進復奏咸前為九卿坐為貪邪免自知罪惡暴陳依托紅陽侯立徼幸有司莫敢舉奏冐濁苟容不顧恥辱不當䝉方正舉備内朝臣并劾紅陽侯立選舉故不以實有詔免咸勿劾立後定陵侯淳于長有罪遣就國長以金錢與立立為長求留方進劾立懷邪亂政請下獄上曰紅陽侯朕之舅不忍致法遣就國於是方進復奏立黨友云云
  立素行積為不善衆人所共知邪臣自結附託為黨庶幾立與政事欲獲其利令立斥逐就國所交結尤著者不宜備大臣為郡守案後將軍朱博鉅鹿太守孫閎故光禄大夫陳咸與立交通厚善相與為腹心有背公死黨之信欲相攀援死而後已皆内有不仁之性而外有雋材過絶於人倫勇猛果敢處事不疑所居皆尚殘賊酷虐苛刻慘毒以立威而亡纎介愛利之風天下所共知愚者猶惑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言不仁之人亡所施用不仁而多材國之患也此三人皆内懐姦猾國之所患而深相與結信於貴戚姦臣此國家大憂大臣所宜没身而争也昔季孫行父有言曰見有善於君者愛之若孝子之養父母也見不善者誅之若鷹鸇之逐鳥爵也翅翼雖傷不避也貴戚彊黨之衆誠難犯犯之衆敵並怨善惡相冒臣幸得備宰相不敢不盡死請免博閎咸歸故郡以銷姦雄之黨絶羣邪之望奏可咸既廢錮復徙故郡以憂發疾而死○按方進前劾陳慶涓勲後劾紅陽侯立黨友大抵皆私意也以其文辭雅馴故列於此又以見漢廷舉劾之制云
  御史中丞衆等劾薛况奏薛宣傳宣有兩弟明修修歴郡守京兆尹少府善交接得州里之稱後母常隨修居官宣為丞相迎後母修不遣哀帝即位博士申咸給事中毁宣不供養宣子况為右曹侍郎數聞其語賕客揚明欲令創咸面目使不居位㑹司𨽻缺况恐咸為之遂令明遮斫咸宮門外㫁鼻唇身入創事下有司御史中丞衆等奏云云
  况朝臣父故宰相再封列侯不相敕丞佐而骨肉相疑疑咸受修言以謗毁宣咸所言皆宣行迹衆人所共見公家所宜聞况知咸給事中恐為司𨽻舉奏宣而公令明等迫切宮闕要遮創戮近臣於大道人衆中欲以鬲塞聰明杜絶論議之端桀黠無所畏忌萬衆讙譁流聞四方不與凡民忿怒争鬭者同臣聞敬近臣為近主也禮下公門式路馬君畜産且猶敬之春秋之義意惡功遂不免於誅師古曰遂成也言舉意不善雖有成功猶加誅上浸之源不可長也師古曰侵近也言傷戮大臣有所逼近也浸字或作侵侵犯也其義兩通况首為惡明手傷功意俱惡孟康曰手傷人為功使人行傷人者為意皆大不敬明當以重論及况皆棄市廷尉直以為律曰鬬以刃傷人完為城旦其賊加罪一等與謀者同罪詔書無以詆欺成罪傳曰遇人不以義而見疻者與痏人之罪鈞惡不直也咸厚善脩而數稱宣惡流聞不誼不可謂直况以故傷咸計謀已定後聞置司隷因前謀而趣明非以恐咸為司隷故造謀也本争私變雖於掖門外傷咸道中與凡民争鬬無異殺人者死傷人者刑古今之通道三代所不易也孔子曰必也正名名不正則至於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今以况為首惡明手傷為大不敬公私無差春秋之義原心定罪原况以父見謗發忿怒無它大惡加詆欺輯小過成大辟陷死刑逮明詔恐非法意不可施行聖王不以怒増刑明當以賊傷人不直况與謀者皆爵减完為城旦上以問公卿議臣丞相孔光大司空師丹以中丞議是自將軍以下至博士議郎皆是廷尉况竟减罪一等徙敦煌宣坐免為庶人歸故郡卒於家○按此議中丞為當廷尉所駮非是
  陳崇劾陳遵奏游俠傳遵為河南太守而弟級為荆牧當之官俱過長安富人左氏飲食作樂後司直陳崇聞之劾奏云
  遵兄弟幸得䝉恩超等歴位遵爵列侯備郡守級州牧奉使皆以舉直察枉宣揚聖化為職不正身自慎始遵初除乘藩車入閭巷師古曰藩車車之有屏蔽者過寡婦左阿君置酒謌謳遵起舞跳梁頓仆坐上暮因留宿為侍婢扶卧遵知飲酒飫宴有節師古曰宴食曰飫禮不入寡婦之門而湛酒溷肴師古曰湛讀曰沈又音耽亂男女之别輕辱爵位羞汙印韍師古曰此韍謂印之組也惡不可忍聞臣請皆免遵既免歸長安賓客愈盛飲食自若○以上皆舉劾又楊敞等奏昌邑王事見後叙事中
  谷永論神恠成帝末年頗好鬼神亦以無繼嗣故多上書言祭祀方術者皆得待詔祠祭上林苑中長安城旁費用甚多然無大貴盛者谷永說上
  臣聞明於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恠知萬物之情不可罔以非類師古曰罔猶蔽諸背仁義之正道不遵五經之法言而盛稱竒怪鬼神廣崇祭祀之方求報無福之祠及言世有僊人服食不終之藥□興輕舉師古曰□古遥字也興起也謂起而逺去也登遐倒景如淳曰在日月之上反從下照故其景倒覽觀縣圃浮游蓬萊李竒曰昆侖九成上有縣圃縣圃之上即閶闔天門耕耘五徳朝種暮穫晉灼曰翼氏風角五徳東方甲南方丙西方庚北方壬中央戊種五色禾於此地而耕耘也與山石無極師古曰言獲長壽比於山石無窮也黄冶變化晉灼曰黄者鑄黄金也道家言治丹沙令變化可鑄作黄金也堅冰淖溺晉灼曰方士詐以藥石名陷冰丸投之氷上水即消液因假為神僊道使然也師古曰淖濡甚也音女教反化色五倉之術者李竒曰思身中有五色腹中有五倉神五色存則不死五倉存則不飢皆姦人惑衆挾左道懐詐偽以欺罔世主師古曰左道邪僻之道非正義也聴其言洋洋滿耳若將可遇師古曰洋洋美盛之皃求之盪盪如繫風捕影終不可得師古曰盪盪空矌之皃是以明王距而不聴聖人絶而不語師古曰謂孔子不語怪神昔周史萇𢎞欲以鬼神之術輔尊靈王㑹朝諸侯而周室愈㣲諸侯愈叛楚懐王隆祭祀事鬼神欲以獲福助郤秦師而兵剉地削身辱國危秦始皇初并天下甘心於神僊之道遣徐福韓終之屬多齎童男童女入海求神采藥因逃不還天下怨恨漢興新垣平齊人少翁公孫卿欒大等皆以僊人黄冶祭祠事鬼使物入海求神采藥貴幸賞賜累千金大尤尊盛至妻公主爵位重絫震動海内元鼎元封之際燕齊之間方士瞋目㧖掔言有神僊祭祀致福之術者以萬數其後平等皆以術窮詐得誅夷伏辜至初元中有天淵玉女鉅鹿神人轑陽侯師張宗之姦紛紛復起師古曰轑陽侯江仁也元帝時坐使家丞上印綬隨宗學仙免官轑音遼夫周秦之末三五之隆已甞專意散財厚爵禄竦精神舉天下以求之矣曠日經年靡有毫氂之驗足以揆今經曰享多儀儀不及物惟曰不享論語說曰子不語恠神唯陛下距絶此類毋令姦人有以窺朝者上善其言按永發端數語可謂知道之格言故列於此以永之學術議論儻能一心帝室而不私黨王氏雖劉向不及大節既虧他美莫贖惜哉
  韓愈論佛骨表
  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後漢時流入中國上古未嘗有也昔者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嵗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嵗顓頊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嵗新史無八字方云考之世紀非也帝嚳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嵗帝堯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嵗帝舜及禹年皆百嵗方云以上多帝王世紀之文此時天下太平百姓安樂壽考然而中國未有佛也其後殷湯亦年百嵗湯孫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書史不言其年壽所極推其年數蓋亦俱不減百嵗周文王年九十七嵗武王年九十三嵗穆王在位百年此時佛法亦未入中國非因事佛而致然也入或作至漢明帝時始有佛法明帝在位纔十八年耳其後亂亡相繼運祚不長宋齊梁陳元魏以下事佛漸謹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後三度捨身施佛宗廟之祭不用牲牢盡日一食止於菜菓其後竟為侯景所逼餓死臺城國亦尋滅八或作九事佛求福乃更得禍由此觀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事上或有信字新舊史無事字有信字高祖始受隋禪則議除之當時羣臣材識不逺不能深知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闡聖明以救斯𡚁其事遂止臣常恨焉伏惟睿聖文武皇帝陛下神聖英武數千百年已來未有倫比即位之初即不許度人為僧尼道士又不許創立寺觀臣常以為高祖之志必行於陛下之手今縱未能即行豈可恣之轉令盛也今聞陛下令羣僧迎佛骨於鳯翔御樓以觀舁入大内又令諸寺遞迎供養臣雖至愚必知陛下不惑於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豐人樂徇人之心為京都士庶設詭異之觀戲玩之具耳安有聖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難曉苟見陛下如此將謂真心事佛皆云天子大聖猶一心敬信百姓何人豈合更惜身命焚頂燒指百十為羣解衣散錢自朝至暮轉相倣效惟恐後時老少奔波棄其業次若不即加禁遏更歴諸寺必有㫁臂臠身以為供養者傷風敗俗傳笑四方非細事也夫佛本夷狄之人與中國言語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義父子之情假如其身至今尚在奉其國命來朝京師陛下容而接之不過宣政一見禮賓一設賜衣一襲衛而出之於境不令惑衆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穢之餘豈宜令入宮禁孔子曰敬鬼神而逺之古之諸侯行弔於其國尚令巫祝先以桃茢祓除不祥然後進弔今無故取朽穢之物親臨觀之巫祝不先桃茢不用羣臣不言其非御史不舉其失臣實恥之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諸水火永絶根本㫁天下之疑絶後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聖人之所作為出於尋常萬萬也豈不盛哉豈不快哉新史無此二語佛如有靈能作禍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鑒臨臣不怨悔無任感激懇悃之至祟或作福謹奉表以聞臣某誠惶誠恐韓公奏議非特此一篇如論淮西及黄家賊事宜狀論錢重物輕及條析張平叔塩法等皆專析明白曲當事情然非專為文故不列子此姑取佛骨一表以見公扶正道闢異端之功云○以上論道術
  婁敬說高祖都關中漢五年戊隴西過雒陽高帝在焉敬脫輓輅見齊人虞將軍曰臣願見上言便宜虞將軍入言上上召見賜食已而問敬敬說曰
  陛下都雒陽豈欲與周室比隆哉上曰然敬曰陛下取天下與周異周之先自后稷堯封之邰積徳絫善十餘世公劉避桀居豳大王以狄伐故去豳杖馬箠去居岐國人争歸之及文王為西伯㫁虞芮訟始受命呂望伯夷自海濱來歸之武王伐紂不期而㑹孟津上八百諸侯遂㓕殷成王即位周公之屬傅相焉迺營成周都雒以為此天下中師古曰中音竹仲反諸侯四方納貢職道里鈞矣有徳則易以王無徳則易以亡凡居此者欲令務以徳致人不欲阻險令後世驕奢以虐民也及周之衰分而為二師古曰謂東周君西周君天下莫朝周周不能致非徳薄形勢弱也今陛下起豐沛収卒三千人以之徑徃巻蜀漢定三秦與項籍戰滎陽大戰七十小戰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腦塗地父子暴骸中野不可勝數哭泣之聲不絶傷cq=196夷者未起而欲比隆成康之時臣竊以為不侔矣且夫秦地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卒然有急百萬之衆可具因秦之故資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謂天府師古曰府聚也萬物所聚陛下入關而都之山東雖亂秦故地可全而有也夫與人鬬不搤其亢拊其背未能全勝張晏曰亢喉龍也師古曰搤與㧖同今陛下入關而都按秦之故此亦搤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高帝問羣臣羣臣皆山東人争言周王數百年秦二世則亡不如都周上疑未能决及留侯明言入關便即日駕西都關中
  翼奉上徙都成周疏元帝延問得失奉以為祭天地於雲陽汾隂及諸寢廟不以親疏迭毁皆煩費違古制又宮室苑囿奢泰難供以故民困國虚亡累年之畜所繇來久不改其本難以末正迺上疏曰
  臣聞昔者盤庚改邑以興殷道聖人美之竊聞漢徳隆盛在於孝文皇帝躬行節儉外省繇役其時未有甘泉建章及上林中諸離宮館也未央宮又無高門武臺麒麟鳯凰白虎玉堂金華之殿獨有前殿曲臺漸臺宣室温室承明耳孝文欲作一臺度用百金重民之財廢而不為其積土基至今猶存又下遺詔不起山墳故其時天下大和百姓洽足徳流後嗣如令處於當今因此制度必不能成功名天道有常王道亡常亡常者所以應有常也必有非常之主然後能立非常之功臣伏願陛下徙都於成周左據成臯右阻黽池前鄉崧高後介大河師古曰鄉讀曰嚮介隔也礙也建滎陽扶河東南北千里以為關而入敖倉地方百里者八九足以自娯東厭諸侯之權西逺羌胡之難師古曰厭抑也音一葉反逺于萬反陛下共已亡為按成周之居兼盤庚之徳萬嵗之後長為高宗漢家郊兆寢廟祭祀之禮多不應古臣奉誠難亶居而改作如淳曰亶居猶虚居也欲徙都乃可更制度也師古曰亶讀曰但但居謂依舊都也故願陛下遷都正本衆制皆定亡復繕治宮館不急之費嵗可餘一年之蓄臣聞三代之祖積徳以王然皆不過數百年而絶周至成王有上賢之材因文武之業以周召為輔有司各敬其事在位莫非其人天下甫二世耳然周公猶作詩書深戒成王以恐失天下書則曰王母若殷王紂師古曰周書亡逸篇也其詩則曰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冝監于殷駿命不易師古曰詩大雅文王之詩也今漢初取天下起於豐沛以兵征伐徳化未洽後世奢侈國家之費當數代之用非直費財又乃費士孝武之世暴骨四夷不可勝數有天下雖未久至於陛下八世九主矣如淳曰呂后為主不得為世故八世九主雖有成王之明然亡周召之佐今東方連年飢饉加之以疾疫百姓莱色或至相食地比震動天氣溷濁日光侵奪繇此言之執國政者豈可以不懐怵惕而戒萬分之一乎故臣願陛下因天變而徙都所謂與天下更始者也天道終而復始窮則反本故能延長而亡窮也今漢道未終陛下本而始之於以永世延祚不亦優乎如因丙子之孟夏順太隂以東行張晏曰如因今丙子之四月也太隂是時在甲戌當轉乙亥丙子左旋之也到後七年之明嵗必有五年之餘蓄然後大行考室之禮師古曰考成也成其禮也詩小雅斯干之詩序曰斯干宣王考室也故奉引之雖周之隆盛亡以加此唯陛下留神詳察萬世之䇿書奏天子異其意荅曰問奉今園廟有七云東徙狀何如奉對曰昔成王徙洛盤庚遷殷其所避就皆陛下所明知也非有聖明不能一變天下之道臣奉愚戅狂惑唯陛下裁赦其後貢禹亦言當定迭毁禮上遂從之及匡衡為丞相奏徙南北郊其議皆自奉發之○以上論都邑
  劉向論起昌陵疏成帝營起昌陵數年不成復還歸延陵制度泰奢向上疏云云
  臣聞易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故賢聖之君博觀終始窮極事情而是非分明王者必通三統師古曰言王者象天地天之三統故存三代也明天命所授者博非獨一姓也孔子論詩至於殷士膚敏祼將于京喟然歎曰大哉天命善不可不傳於子孫是以富貴無常不如是則王公其何以戒慎民萌何以勸勉蓋傷㣲子之事周而痛殷之亡也雖有堯舜之聖不能化丹朱之子雖有禹湯之徳不能訓末孫之桀紂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也按向論山陵而先及此所以開悟人主使知厚塟之亡益也昔高皇帝既滅秦將都雒陽感悟劉敬之言自以徳不及周而賢於秦遂徙都關中依周之徳因秦之阻世之長短以徳為效故常戰栗不敢諱亡孔子所謂富貴無常蓋謂此也孝文皇帝居霸陵北臨厠服䖍曰厠側近水也李竒曰霸陵山北頭厠近霸水帝登其上以逺望也意悽愴悲懐顧謂羣臣曰嗟乎以北山石為椁用紵絮斮陳漆其間豈可動哉張釋之進曰使其中有可欲雖錮南山猶有隙使其中無可欲雖無石椁又何慼焉夫死者無終極而國家有廢興故釋之之言為無窮計也孝文寤焉遂薄塟不起山墳易曰古之塟者厚衣之以薪藏之中野不封不樹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槨棺槨之作自黄帝始黄帝塟於橋山堯塟濟隂丘壠皆小塟具甚㣲舜塟蒼梧二妃不從禹塟㑹稽不改其列鄭氏曰不改樹木百物之列也淮南子云舜塟蒼梧不變其肆言不煩於民也師古曰言山川田畝皆如故耳殷湯無塟處文武周公塟於畢秦穆公塟於雍槖泉宮祈年館下樗里子塟於武庫皆無丘壠之處此聖帝明王賢君智士逺覽獨慮無窮之計也其賢臣孝子亦承命順意而薄塟之此誠奉安君父忠孝之至也夫周公武王弟也塟兄甚㣲孔子塟母於防稱古墓而不墳曰丘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不識也師古曰東西南北言周游以行其道不得專在本邦故墓須表識為四尺墳遇雨而崩弟子修之以告孔子孔子流涕曰吾聞之古者不修墓蓋非之也延陵季子適齊而反其子死𦵏於嬴博之間穿不及泉歛以時服封墳掩坎其高可隠臣瓉曰謂人立可隱肘也於靳反而號曰骨肉歸復於土命也魂氣則無不之也夫嬴博去呉千有餘里季子不歸塟孔子徃觀曰延陵季子於禮合矣故仲尼孝子而延陵慈父舜禹忠臣周公弟弟其塟君親骨肉皆㣲薄矣非苟為儉誠便於體也宋桓司馬為石槨仲尼曰不如速朽秦相呂不韋集知畧之士而造春秋亦言薄塟之義皆明於事情者也逮至呉王闔閭違禮厚塟十有餘年越人發之及秦惠文武昭嚴襄五王師古曰嚴襄者謂莊襄則始皇父也皆大作丘隴多其瘞藏咸盡發掘暴露甚足悲也秦始皇帝塟于驪山之阿下錮三泉上崇山墳其高五十餘丈周回五里有餘石椁為游舘人膏為燈燭水銀為江海黄金為鳬鴈珍寳之藏機械之變棺椁之麗宮舘之盛不可勝原又多殺宮人生薶工匠計以萬數天下苦其役而反之驪山之作未成而周章百萬之師至其下矣師古曰周章陳勝將項籍燔其宮室營宇徃者咸見發掘其後牧兒亡羊羊入其鑿牧者持火照求羊失火燒其藏椁自古及今塟未有盛如始皇者也數年之間外被項籍之災内罹牧竪之禍豈不哀哉是故徳彌厚者塟彌薄知愈深者塟愈㣲無徳寡知其塟愈厚丘隴彌髙宮廟甚麗發掘必速由是觀之明暗之效塟之吉凶昭然可見矣周徳既衰而奢侈宣王賢而中興更為儉宮室小寢廟詩人美之斯干之詩是也上章道宮室之如制下章言子孫之衆多也及魯嚴公師古曰即莊公也刻飾宗廟多築臺囿後嗣再絶春秋刺焉周宣如彼而昌魯秦如此而絶是則奢儉之得失也陛下即位躬親節儉始營初陵其制絶小天下莫不稱賢明及徙昌陵増埤音婢為高積土為山發民墳墓積以萬數營起邑居期日迫卒師古曰卒讀曰猝功費大萬百餘應劭曰大萬億也死者恨於下生者愁於上怨氣感動隂陽因之以饑饉物故流離以十萬數臣甚惛焉師古曰惛謂不了言惑於此事也惛音昏一曰惛古閔字憂病也以死者為有知發人之墓其害多矣若其無知又安用大謀之賢知則不說以示衆庶則苦之若苟以說愚夫滛侈之人又何為哉陛下慈仁篤美甚厚聦明疏達盖世宜𢎞漢家之徳崇劉氏之美光昭五帝三王而顧與暴秦亂君競為奢侈比方丘隴說愚夫之目隆一時之觀違賢知之心亡萬世之安臣竊為陛下羞之唯陛下上覽明聖黄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仲尼之制下觀賢知穆公延陵樗里張釋之之意孝文皇帝去墳薄塟以儉安神可以為則秦昭始皇増山厚藏以侈生害足以為戒初陵之撫宜從公卿大臣之議應劭曰撫音摹師古曰謂規度墓地以息衆庶書奏上甚感向言而不能從其計
  劉歆毁廟議哀帝即位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奏言永光五年制書高皇帝為漢太祖孝文皇帝為太宗建昭五年制書孝武皇帝為世宗損益之禮不敢有與臣愚以為迭毁之次當以時定臣請與羣臣雜議奏可於是光禄勲彭宣詹事滿昌博士左咸等五十三人皆以為繼祖宗以下五廟而迭毁後雖有賢君猶不得與祖宗並列子孫雖欲褒大顯揚而立之鬼神不饗也孝武皇帝雖有功烈親盡宜毁大僕王舜中壘校尉劉歆議云云
  臣聞周室既衰四夷並侵玁狁最彊於今匈奴是也至宣王而伐之詩人美而頌之曰薄伐玁狁至于太原師古曰小雅六月之詩也薄伐言逐出之又曰嘽嘽焞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荆蠻來威師古曰小雅采芑之詩也嘽嘽衆也焞焞盛也顯明也允信也方叔周之卿士命為將率也言出師衆盛有如雷霆方叔又能信明其徳既伐玁狁懲其侵暴則南荆之蠻亦畏威而來服也故稱中興及至幽王犬戎來伐殺幽王取宗器師古曰宗廟之器也自是之後南夷與北夷交侵中國不絶如綫春秋紀齊桓南伐楚北伐山戎孔子曰㣲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是故棄桓之過而録其功以為伯首及漢興冒頓始彊破東胡禽月氏師古曰氏讀曰支并其土地地廣兵彊為中國害南越尉佗總百粤自稱帝故中國雖平猶有四夷之患且無寧嵗一方有急三面救之是天下皆動而被其害也孝文皇帝厚以貨賂與結和親猶侵暴無已甚者興師十餘萬衆近屯京師及四邉嵗發屯備虜其為患久矣非一世之漸也諸侯郡守連匈奴及百粤以為逆者非一人也匈奴所殺郡守都尉畧取人民不可勝數孝武皇帝愍中國罷勞無安寧之時乃遣大將軍驃騎伏波樓舩之屬南滅百粤起七郡北攘匈奴降昆邪十萬之衆置五屬國起朔方以奪其肥饒之地東伐朝鮮起𤣥莵樂浪以㫁匈奴之左臂西伐大宛并三十六國結烏孫起敦煌酒泉張掖以鬲婼羌婼而遮反裂匈奴之右肩單于孤特逺遁于幕北四垂無事斥地逺境起十餘郡功業既定迺封丞相為富民侯以大安天下富實百姓其規模可見又招集天下賢俊與協心同謀興制度改正朔易服色立天地之祠建封禪殊官號存周後定諸侯之制永無逆争之心至今累世賴之單于守藩百蠻服從萬世之基也中興之功未有高焉者也高帝建大業為太祖孝文皇帝徳至厚也為文太宗孝武皇帝功至著也為武世宗此孝宣帝所以發徳音也禮記王制及春秋穀梁傳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二天子七日而殯七月而塟此喪事尊卑之序也與廟數相應其文曰天子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侯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故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師古曰流謂流風餘福春秋左氏傳曰名位不同禮亦異數自上以下降殺以兩禮也七者其正法數可常數者也宗不在此數中宗變也苟有功徳則宗之不可預為設數故於殷太甲為太宗太戊曰中宗武丁曰高宗周公為毋逸之戒舉殷三宗以勸成王繇是言之宗無數也然則所以勸帝者之功徳博矣以七廟言之孝武皇帝未宜毁以所宗言之則不可謂無功徳禮記祀典曰夫聖王之制祀也功施於民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救大災則祀之竊觀孝武皇帝功徳皆兼而有焉凡在於異姓猶將特祀之况于先祖或說天子五廟無見文又說中宗高宗者宗其道而毁其廟名與實異非尊徳貴功之意也詩云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苃思其人猶愛其樹况宗其道而毁其廟乎迭毁之禮自有常法無殊功異徳固以親疏相推及至祖宗之序多少之數經傳無明文至尊至重難以疑文虚說定也孝宣皇帝舉公卿之議用衆儒之謀既以為世宗之廟建之萬世宣布天下臣愚以為孝武皇帝功烈如彼孝宣皇帝崇立之如此不宜毁上覽其議而從之制曰太僕舜中壘校尉歆議可歆又以為禮祀事有殺春秋外傳曰日祭月祀時享嵗貢終王祖禰則日祭曾高則月祀二祧則時享壇墠則嵗貢大禘則終王徳盛而游廣親親之殺也彌逺則彌尊故禘為重矣孫居王父之處正昭穆則孫常與祖相代此遷廟之殺也聖人於其祖出於情矣禮無所不順故無毁廟自貢父建迭毁之議惠景及太上寢園廢而為虚失禮意矣○司徒掾班彪曰考觀諸儒之議劉歆博而篤矣
  師丹為共皇立廟議哀帝即位追尊定陶共王為共皇郎中令冷褒黄門郎叚猶奏宜為共皇立廟京師上下其議有司皆以為宜如褒猶言丹獨議云云
  聖王制禮取法於天地故尊卑之禮明則人倫之序正人倫之序正則乾坤得其位而隂陽順其節人主與萬民俱䝉祐福尊卑者所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亂也今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定陶共為號者母從子妻從夫之義也欲立官置吏車服與太皇太后並非所以明尊卑亡二上之義也定陶共皇號謚已前定義不得復改禮父為士子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亡爵父之義尊父母也為人後者為之子故為所後服斬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朞明尊本祖而重正統也孝成皇帝聖恩深逺故為共王立後奉承祭祀今共皇長為一國太祖萬世不毁恩義已備陛下既繼體先帝持重太宗承宗廟天地社稷之祀義不得復奉定陶共皇祭入其廟今欲立廟於京師而使臣下祭之是無主也又親盡當毁空去一國太祖不墮之祀而就無主當毁不正之禮非所以尊厚共皇也丹由是浸不合上意○按丹持議甚得禮經本指治平濮議之所據也其曰為人後者為之子本儀禮云
  韓愈禘祫議今月十六日勑㫖宜令百僚議限五日内聞奏者將仕郎守國子監四門博士臣韓愈謹獻議
  伏以陛下追孝祖宗肅敬祀事宗下方有廟宇○朱子曰今按此等公家文字或施於君上或布之吏民只用當時體式直述事意乃易曉而通行非如詩篇等於戯劇銘記期於久逺可以時出竒怪而無所拘也故韓公之文雖曰髙古然於此等處亦未嘗敢故為新巧以失莊敬平易之體但其間反覆曲折說盡事理便是真文章它人自不能及耳方本非是後皆倣此凡在擬議不敢自專聿求厥中延訪羣下然而禮文繁漫所執各殊自建中之初迄至今嵗屢經禘祫未合適從臣生遭聖明涵泳恩澤雖賤不及議而志切效忠今輙先舉衆議之非然後申明其說一曰獻懿廟主宜永藏之夾室臣以為不可夫祫者合也毁廟之主皆當合食於太祖獻懿二祖即毁廟主也今雖藏於夾室至禘祫之時豈得不食於太廟乎名曰合祭而二祖不得祭焉不可謂之合矣二曰獻懿廟主宜毁之瘞之臣又以為不可按上之字疑當作而謹按禮記天子立七廟一壇一墠其毁廟之主皆藏於祧廟雖百代不毁祫則陳於太廟而饗焉自魏晉已降始有毁瘞之議事非經據竟不可施行今國家徳厚流光創立九廟以周制推之獻懿二祖猶在壇墠之位况於毁瘞而不禘祫乎三曰獻懿廟主宜各遷於其陵所臣又以為不可二祖之祭於京師列於太廟也二百年矣今一朝遷之豈惟人聴疑惑抑恐二祖之靈眷顧依遲不即饗於下國也甘泉賦徕祗郊禋神所依兮徘徊招摇靈屖迡兮屖音栖迡與遲同言徐行也顔曰言所久留安處不即去也四曰獻懿廟主宜附於興聖廟而不禘祫臣又以為不可傳曰祭如在景皇帝雖太祖其於屬乃獻懿之子孫也今欲正其子東向之位廢其父之大祭固不可為典矣五曰獻懿二祖宜别立廟於京師臣又以為不可夫禮有所降情有所殺是故去廟為祧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去墠為鬼漸而之逺其祭益稀昔者魯立煬宮春秋非之以為不當取已毁之廟既藏之主而復築宮以祭今之所議與此正同又雖違禮立廟至於禘祫也合食則禘無其所廢祭則於義不通此五說者皆所不可其所方作所主義或作經或作禮○今按此言若作别廟則不當禘於太廟又不當禘於别廟故云禘無其所若以無可禘祫之所而遂直廢其祭則於義又有不可通者故其說如此方本誤也故臣博采前聞求其折中以為殷祖𤣥王周祖后稷太祖之上皆自為帝又其代數已逺不復祭之故大祖得正東向之位子孫從昭穆之列禮所稱者盖以紀一時之宜非傳於後代之法也傳曰子雖齊聖不先父食蓋言子為父屈也景皇帝雖大祖也其於獻懿則子孫也當禘祫之時獻祖宜居東向之位景皇帝宜從昭穆之列祖以孫尊孫以祖屈求之神道豈逺人情又常祭甚衆合祭甚寡則是太祖所屈之祭至少所伸之祭至多此於伸孫之尊廢祖之祭不亦順乎衆或作頻方云新書陳京傳亦作衆○今按韓公本意獻祖為始祖其主當居初室百世不遷懿祖之主則當遷於太廟之西夾室而太祖以下以次列於諸室四時之享則唯懿祖不與而獻祖太祖以下各祭於其室室自為尊不相降厭所謂所伸之祭嘗多者也禘祫則唯獻祖居東向之位而懿祖太祖以下各序昭穆南北相向於前所謂祖以孫尊孫以祖屈而所屈之祭嘗少者也韓公禮學精深蓋諸儒所不及故其所議獨深得夫孝子慈孫報本反始不忘其所由生之本意真可為萬世之通法不但可施於一時也程子以為不可漫觀者其謂此類也歟但其文字簡嚴讀者或未遽曉故竊推之以盡其意云事異殷周禮從而變非所失禮也所字疑衍臣伏以制禮作樂者天子之職也陛下以臣議有可采粗合天心㫁而行之是則為禮如以為猶或可疑乞召臣對面陳得失庶有發明謹議以上論陵廟
  梅福請封孔子後書成帝久亡繼嗣福以為宜建三統封孔子之世以為殷後復上書
  臣聞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政者職也位卑而言髙者罪也越職觸罪危言世患雖伏質横分臣之願也師古曰㐲質斬刑也横分謂身首分離也守職不言没齒身全死之日尸未腐而名滅雖有景公之位伏歴千駟臣不貪也故願壹登文石之陛涉赤墀之塗當戸牖之法坐師古曰戸牗之間謂之扆言負扆也法坐正坐也聴朝之處猶言法宮法駕也盡平生之愚慮亡益於時有遺於世師古曰遺留也此臣寢所以不安食所以忘味也願陛下深省臣言臣聞存人所以自立也壅人所以自塞也善惡之報各如其事昔者秦滅二周夷六國隠士不顯佚民不舉絶三統滅天道是以身危子殺厥孫不嗣張晏曰身為燕丹張良所謀子二世見殺孫謂子嬰所謂壅人以自塞者也故武王克殷未下車存五帝之後封殷於宋紹夏於杞師古曰謂封黄帝之後於薊帝堯之後於祝帝舜之後於陳并杞宋是為五帝明著三統示不獨有也是以姫姓半天下遷廟之主流出於戸李竒曰言其多所謂存人以自立者也今成湯不祀殷人亡後陛下繼嗣久㣲殆為此也春秋經曰宋殺其大夫穀梁傳曰其不稱名姓以其在祖位尊之也師古曰事在僖二十五年穀梁所云在祖位者謂孔子本宋孔父之後防叔奔魯遂為魯人今宋所殺者亦孔父之後留在宋者於孔子為祖列故尊而不名也此言孔子故殷後也雖不正統封其子孫以為殷後禮亦宜之何者諸侯奪宗聖庶奪適如淳曰奪宗始封之君尊為諸侯則奪其舊為宗子之事也奪適文王舍伯邑考而立武王是也孔子雖庶可為殷後師古曰適讀曰嫡傳曰賢者子孫冝有土而况聖人又殷之後哉昔成王以諸侯禮塟周公而皇天動威雷風著災師古曰尚書大傳云周公疾曰吾死必塟於成周示天下臣於成王也周公死天乃雷雨以風禾盡偃大木斯抜國恐王與大夫開金縢之書執書以泣曰周公勤勞王家予㓜人弗及知乃不塟之於成周而塟之於畢示天下不敢臣○按此説與金縢異今仲尼之廟不出闕里師古曰闕里孔子舊里也言除此之外更無祭祀孔子者也孔氏子孫不免編戸師古曰列為庶人也以聖人而歆匹夫之祀非皇天之意也今陛下誠能據仲尼之素功以封其子孫師古曰素功素王之功也穀梁傳曰孔子素王則國家必獲其福又陛下之名與天亡極何者追聖人素功封其子孫未有法也後聖必以為則不滅之名可不勉哉福孤逺又譏切王氏故終不見納初武帝時始封周後姫嘉為周子南君至元帝時尊周子南君為周承休侯位次諸侯王使諸大夫博士求殷後分散為十餘姓郡國徃徃得其大家推求子孫絶不能紀時匡衡議以為王者存二王後所以尊其先王而通三統也其犯誅絶之罪者絶而更封他親為始封君上承其王者之始祖春秋之義諸侯不能守其社稷者絶今宋國已不守其統而失國矣則宜更立殷後為始封君而上承湯統非當繼宋之絶侯也宜明得殷後而已今之故宋惟求其嫡久逺不可得雖得其嫡嫡之先已絶不當得立禮記孔子曰丘殷人也先師所共傳宜以孔子世為湯後上以其語不經遂見寢至成帝時梅福復言冝封孔子後以奉湯祀綏和元年立二王後推迹古文以左氏穀梁世本禮記相明遂下詔封孔子世為殷紹嘉公○此篇論封聖人後○又杜鄴論封功臣後見議論十
  谷永請加鄭寛中塟禮疏寛中有嶲材以博士授太子成帝即位賜爵關内侯遷光禄大夫領尚書事甚尊重㑹疾卒谷永上疏
  臣聞聖王尊師傅褒賢雋顯有功生則致其爵禄死則異其禮諡昔周公薨成王塟以變禮而當天心師古曰周公死成王欲塟之於成周天乃雷雨以風禾盡偃大木斯㧞國大恐王乃塟周公於畢示不敢臣也事見尚書大傳而與古文尚書不同公叔文子卒衛侯加以美諡著為後法師古曰公叔文子衛大夫公叔發也文子卒其子請諡於君君曰昔者衛國凶飢夫子為粥與國之餓者不亦惠乎衛國有難夫子以其死衛寡人不亦貞乎夫子聴衛國之政脩其班制以與四鄰交衛國社稷不辱不亦文乎謂夫子貞惠文子事見禮記檀弓近事大司空朱邑右扶風翁歸徳茂天年孝宣皇帝愍冊厚賜賛命之臣靡不激揚師古曰賛佐也關内侯鄭寛中有顔子之美質抱商偃之文學嚴然總五經之眇論立師傅之顯位師古曰嚴與儼同眇讀曰妙入則鄉唐虞之閎道王法納乎聖聴師古曰鄉讀曰嚮閎大也言陳聖王之法聞於天子出則參冡宰之重職功烈施乎政事退食自公私門不開師古曰退食自公召南羔羊詩之辭言貶退所食之禄而從至公之道也散賜九族田畝不益徳配周召忠合羔羊未得登司徒有家臣師古曰師徒掌禮教之官言寛中學行堪為之也家臣若今諸公國官及府佐也卒然早終尤可悼痛師古曰卒讀曰猝臣愚以為冝加其塟禮賜之令謚師古曰令善也以章尊師褒賢顯功之徳上弔贈寛中甚厚○此篇論褒表師儒
  賈讓論治河奏哀帝初平當使領河隄奏言九河今皆寘㓕按經義治水有决河深川而無隄防壅塞之文河從魏郡以東北多溢决水迹難以分明四海之衆不可誣宜博求能浚川疏河者下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奏請部刺史三輔三河𢎞農太守舉吏民能者莫有應書待詔賈讓奏言云云
  治河有上中下䇿古者立國居民疆理土地必遺川澤之分度水埶所不及師古曰遺留也度計也言川澤水所流聚之處皆留而置之不以為居邑而妄墾殖必計水所不及然後居而田之也分音扶問反度音大角反大川無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為汙澤師古曰停水曰汙使秋水多得有所休息左右游波寛緩而不迫夫土之有川猶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猶止兒啼而塞其口豈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故曰善為川者决之使道師古曰道讀曰導導通引也善為民者宣之使言盖隄防之作近起戰國雍防百川各以自利師古曰雍讀曰壅齊與趙魏以河為竟趙魏瀕山齊地卑下師古曰瀕山猶言以山為邉界也瀕音頻作隄去河二十五里河水東抵齊隄則西泛趙魏趙魏亦為隄去河二十五里雖非其正水尚有所遊盪時至而去則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久無害稍築室宅遂成聚落大水時至漂没則更起隄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澤而居之湛溺自其冝也師古曰湛讀曰沈今隄防陿者去水數百步逺者數里近黎陽南故大金隄從河西西北行至西山南頭迺折東與東山相屬師古曰屬連及也民居金隄東為廬舍徃十餘嵗更起隄從東山南頭直南與故大隄㑹又内黄界中有澤方數十里環之有隄師古曰環繞也徃十餘嵗太守以賦民師古曰以隄中之地給與民民今起廬舍其中此臣親所見者也東郡白馬故大隄亦復數重民皆居其間從黎陽北盡魏界故大隄去河逺者數十里内亦數重此皆前世所排也河從河内北至黎陽為石隄激使東抵東郡平剛師古曰激者聚石於隄旁衝要之處所以激去其水也激音二歴反又為石隄使西北抵黎陽觀下師古曰觀縣名也又為石隄使東北抵東郡津北又為石隄使西北抵魏郡昭陽又為石隄激使東北百餘里間河再西三東迫阨如此不得安息今行上䇿徙冀州之民當水衝者决黎陽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大山東薄金隄埶不能逺泛濫朞月自定難者將曰若如此敗壊城郭田廬冢墓以萬數百姓怨恨昔大禹治水山陵當路者毁之故鑿龍門辟伊闕師古曰辟讀曰闢析底柱破碣石墮㫁天地之性師古曰墮毁也音火規反此迺人功所造何足言也今瀕河十郡治隄嵗費且萬萬及其大决所殘無數如出數年治河之費以業所徙之民遵古聖之法定山川之位使神人各處其所而不相奸師古曰奸音干且以大漢方制萬里豈其與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載無患故謂之上䇿若迺多穿漕渠於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殺水怒雖非聖人法然亦救敗術也難者將曰河水高於平地嵗増隄防猶尚决溢不可以開渠臣竊按視遮害亭西十八里至淇水口迺有金隄高一丈自是東地稍下隄稍高至遮害亭高四五丈徃五六嵗河水大盛増丈七尺壊黎陽南郭門入至隄下臣瓉曰謂水從郭南門入北門出而至隄也水未踰隄二尺所從隄上北望河高出民屋百姓皆走上山水留十三日隄潰吏民塞之臣循隄上行視水埶師古曰行音下更反南七十餘里至淇口水適至隄半計出地上五尺所今可從淇口以東為石隄多張水門初元中遮害亭下河去隄足數十步至今四十餘嵗適至隄足由是言之其地堅矣恐議者疑河大川難禁制滎陽漕渠足以卜之如淳曰今礫溪口是也言作水門通水流不為害也師古曰礫谿谿名即水經所云泲水東過礫谿者其水門但用木與土耳今據堅地作石隄埶必完安冀州渠首盡當卭此水門治渠非穿地也師古曰卭音牛向反但為東方一隄北行三百餘里入漳水中其西因山足高地諸渠皆徃徃股引取之旱則開東方下水門溉冀州水則開西方高門分河流通渠有三利不通有三害民常罷於救水半失作業師古曰此一害也罷讀曰疲水行地上湊潤上撤民則病溼氣木皆立枯鹵不生穀師古曰此二害决溢有敗為魚鼈食此三害也若有渠溉則鹽鹵下隰填淤加肥師古曰此一利故種禾麥更為秔稻高田五倍下田十倍師古曰此二利也秔謂稻之不粘者也轉漕舟船之便此三利也今瀕河隄吏卒郡數千人伐買薪石之費嵗數十萬足以通渠成水門又民利其溉灌相率治渠雖勞不罷師古曰罷讀曰疲民田適治河隄亦成此誠富國安民興利除害支數百嵗故謂之中䇿若迺繕完故隄増卑倍薄勞費無已數逢其害此最下䇿也
  諸葛亮出師表後主立亮率軍北駐漢中臨發上疏
  臣亮言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内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盖追先帝之遇欲報之於陛下也誠宜開張聖聴以光先帝遺徳恢𢎞志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翰曰宮中禁中也府中大將軍幕府也若有作姦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治不宜偏私使内外異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費禕董允等善曰楚國先賢傳曰郭攸之南陽人以器業知名蜀志曰費禕字文禕江夏人也後主襲位亮上疏曰侍中郭攸之費偉然攸之與禕俱為侍中又曰董允字休昭後主襲位遷黄門侍郎此皆良實志慮忠純是以先帝簡拔以遺陛下愚以為宫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咨之然後施行必能禆補闕漏有所廣益將軍向寵性行淑均曉暢軍事試用於昔日先帝稱之曰能是以衆議舉寵以善本無以宇蜀志有為督愚善本有以字蜀志無為營中之事悉以諮之必能使行陣和穆優劣得所也良曰向寵蜀將也親賢臣逺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逺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頽也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歎息痛恨於桓靈也侍中尚書長史叅軍此悉貞亮死節之臣也銑曰侍中尚書謂陳震長史㕘軍謂蔣琬也此二人皆亮所進用出師後恐帝不能用故屬之願陛下親之信之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諮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驅馳後值傾覆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爾來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來夙夜憂勤恐託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甲兵已足當帥將善本作奬師三軍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姦凶興復漢室還于舊都此臣之所以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至於斟酌損益進忠盡言則攸之禕允之任也願陛下託臣以討賊興復之效不效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責攸之禕允等之咎以彰其慢陛下亦宜自謀以咨諏善道察納雅言深追先帝遺詔臣不勝受恩感激今當逺離臨表泣涕不知所云
  再出師表後主六年亮聞魏揚州牧曹休為呉陸遜所敗魏兵東下關中虚弱欲出兵擊魏羣臣多以為疑亮上言於漢主云云
  先帝深慮以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故託臣以討賊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固當知臣伐賊才弱敵彊然不伐賊王業亦亡惟坐而待亡孰與伐之是故託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臣非不自惜也顧王業不可偏全於蜀都故冒危難以奉先帝之遺意也而議者謂為非計今賊適疲於西又務於東兵灋乘勞此進趨之時也謹陳其事如左高帝明並日月謀臣淵深然涉險被創危然後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謀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長計取勝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劉繇王朗各據州郡論安言計動引聖人羣疑滿腹衆難塞胷今嵗不戰明年不征使孫䇿坐大遂并江東此臣之未解二也曹操智計殊絶於人其用兵也髣髴孫呉然困於南陽險於烏巢危於祁連偪於黎陽幾敗伯山殆死潼關然後偽定一時耳况臣才弱而欲以不危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圖之委夏侯而夏侯敗亡先帝每稱操為能猶有此失况臣駑下何能必勝此臣之未解四也自臣到漢中中間朞年耳然喪趙雲陽羣馬玉閻芝丁立白壽劉郃鄧銅等及曲長屯將七十餘人突將無前賨叟青羌散騎武騎一千餘人皆數十年之内所紏合四方之精銳非一州之所有若復數年則損三分之二當何以圖敵此臣之未解五也今民窮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則住與行勞費正等而不及早圖之欲以一州之地與賊支久此臣之未解六也夫難平者事也昔先帝敗軍於楚當此時曹操拊手謂天下已定然後先帝東連呉越西取巴蜀舉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計而漢事將成也然後呉更違盟關羽毁敗秭歸蹉跌曹丕稱帝凡事如是難可逆見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覩也又蜀志李宻字令伯捷為武陽人父早亡母何氏更適人宻見養於祖母以孝聞侍疾日夜未甞解帶蜀平後晉帝徵為太子洗馬詔書累下郡縣逼迫宻上疏臣以險釁夙遭閔凶生孩六月慈父見背行年四嵗舅奪母志祖母劉愍臣孤弱躬親撫養臣少多疾病九嵗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無叔伯終鮮兄弟門衰祚薄晚有兒息外無朞功彊近之親内無應門五尺之童㷀㷀孑立形影相弔而劉夙嬰疾病常在牀蓐臣侍湯藥未曽廢離逮奉聖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㢘後刺史臣榮舉臣秀才臣以供養無主辭不赴㑹詔書特下拜臣郎中尋䝉國恩除臣洗馬猥以㣲賤當侍東宮非臣隕首所能上報臣具以表聞辭不就職詔書切峻責臣逋慢郡縣逼迫催臣上道州司臨門急於星火臣欲奉詔奔馳則以劉病日篤欲苟順私情則告訴不許臣之進退實為狼狽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猶䝉矜育况臣孤苦尤為特甚且臣少仕偽朝歴職郎署本圖宦達不矜名節今臣亡國賤俘至㣲至陋過䝉拔擢寵命優渥豈敢盤桓有所希兾但以劉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臣無祖母無以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母孫二人更相為命是以區區不能廢逺臣宻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劉今年九十有六是臣盡節於陛下之日長報劉之日短也鳥鳥私情願乞終養臣之辛苦非徒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見明知皇天后上實所共鍳願陛下矜愍愚誠聴臣㣲志庶劉僥倖保卒餘年臣生當隕首死當結草臣不勝犬馬怖懼之情謹奉表以聞武帝覧其表嘉其誠懇賜奴婢二人使郡縣供祖母奉膳服遷漢中太守○按令伯之表反復諄篤出於真誠至今讀之猶足使人感動况當時之君乎三國非無文章獨取武侯一表者以其發於至忠也令伯之表出於至孝故亦附焉自晉及唐以奏議名多矣其尤卓偉者魏文正陸宣公論建所及皆正君定國之言篇數既多又其文或尚偶儷學者自當熟復其全書故不錄
  右先漢以後諸臣論諫之辭凡一百二事漢九十七三國一唐四附注者不與
  議論七
  薄昭予淮南王書淮南厲王長高帝少子孝文初即位自以為最親驕蹇數不奉法上寛赦之三年入朝甚横常謂上大兄怨辟陽侯自䄂金椎椎之文帝赦之厲王以此歸國益恣不用漢法出入警蹕稱制自作法令數上書不遜順文帝重自切責之令帝舅將軍薄昭予書諫數之云云
  竊聞大王剛直而勇慈惠而厚貞信多㫁是天以聖人之資奉大王也甚盛不可不察今大王所行不稱天資皇帝初即位易侯邑在淮南者晉灼曰不欲使錯在王國大王不肯皇帝卒易之師古曰卒終也使大王得三縣之實甚厚大王以未甞與皇帝相見求入朝見未畢昆弟之歡而殺列侯以自為名皇帝不使吏與其間赦大王甚厚漢法二千石缺輙言漢補大王逐漢所置而請自置相二千石皇帝骫師古曰骫曲也天下正法而許大王甚厚大王欲屬國為布衣守冢真定師古曰屬謂委棄之也皇帝不許使王母失南面之尊甚厚大王宜日夜奉法度修貢職以稱皇帝之厚徳今迺輕言恣行以負謗於天下甚非計也夫大王以千里為宅居以萬民為臣妾此高皇帝之厚徳也高帝䝉霜露沬風雨師古曰沬亦頮字洗面也赴矢石野戰攻城身被創痍以為子孫成萬世之業艱難危苦甚矣大王不思先帝之艱苦日夜怵惕修身正行養犧牲豐㓗粢盛奉祭祀以無忘先帝之功徳而欲屬國為布衣甚過且夫貪讓國士之名輕廢先帝之業不可以言孝父為之基而不能守不賢不求守長陵而求之真定先母後父不誼數逆天子之令不順言節行以高亢無禮師古曰謂請守母冢自為名節而表異行用此矜高幸臣有罪大者立㫁小者肉刑不仁貴布衣一劒之任賤王侯之位不知不學問大道觸情妄行不祥此八者乃危亡之路也而大王行之棄南面之位奮諸賁之勇常出入危亡之路臣之所見高皇帝之神必不廟食於大王之手明矣昔者周公誅管叔放蔡叔以安周齊桓殺其弟以反國秦始皇殺兩弟遷其母以安秦頃王亡代高帝奪之國以便事師古曰頃王高帝兄仲也匈奴入代不能守高帝奪其國退為郃陽侯濟北舉兵皇帝誅之以安漢故周齊行之於古秦漢用之於今大王不察古今之所以安國便事而欲以親戚之意望於大上如淳曰天子也不可得也亡之諸侯游宦事人及舍匿者論皆有法其在王所吏主者坐師古曰言各有所主而坐其罪今諸侯子為吏者御史主為軍吏者中尉主客出入殿門者衛尉大行主諸從蠻夷來歸誼及以亡名數目占者内史縣令主相欲委下吏無與其禍不可得也師古曰言諸侯王之相欲委罪於在下小吏而身不干豫之不可得也王若不改漢繫大王邸論相以下為之奈何夫墮父大業退為布衣所哀幸臣皆伏法而誅為天下笑以羞先帝之徳甚為大王不取也宜急改操易行上書謝罪曰臣不幸早失先帝少孤呂氏之世未甞忘死陛下即位臣怙恩徳驕盈行多不軌追念辠過恐懼伏地待誅不敢起皇帝聞之必喜大王昆弟歡欣於上羣臣皆得延壽於下上下得宜海内常安願孰計而疾行之行之有疑禍如發矢不可追已
  鄒陽諫呉王書陽齊人漢興諸侯王皆自治民䀻賢呉王濞招致四方游士陽與呉嚴忌枚乗等俱仕呉皆以文辭著名久之呉王以太子事怨望稱疾不朝隂有邪謀陽奏書諫為其事尚隠惡指斥言故先引秦為諭因道胡越齊趙淮南之難然後乃致其意其辭云
  臣聞秦倚曲臺之宮應劭曰始皇帝所治之宫若漢家未央宫師古曰倚恃也懸衡天下服䖍曰關西為衡應劭曰衡平也如淳曰衡猶稱之衡也言其懸法度於其上也師古曰此說秦自以為威力强固非論平法也下又言陳勝連從兵之據則是說從横之事耳服釋是也畫地而不犯兵加胡越師古曰畫地不犯者法制之行也至其晚節末路張耳陳勝連從兵之據師古曰從音子容反以叩函谷咸陽遂危何則列郡不相親萬室不相救也今胡數涉北河之外上覆飛鳥下不見伏莵蘇林曰覆盡也言上射飛鳥下盡㐲莵也鬭城不休救兵不止死者相隨輦車相屬轉粟流輸千里不絶何則彊趙責於河間應劭曰趙幽王為呂后所幽死文帝立其長子遂為趙王取趙之河聞立遂弟辟疆為河間王至于哀王無嗣國除遂欲復還得河間六齊望於惠后孟康曰高后割齊濟南郡為呂王台奉邑又割琅邪郡封營陵侯劉澤為琅邪王文帝乃立悼惠王六子為王言六齊不保今日之恩而追怨惠帝與呂后也一說惠帝二年悼惠王入朝呂后欲鴆殺之獻城陽郡尊魯元公主得免六子以此怨之城陽顧於盧博孟康曰城陽王喜也喜父章與弟興居討諸呂有功本當盡以趙地王章梁地王興居文帝聞其欲立齊王更以二郡王之章失職嵗餘薨興居誅死盧博濟北王治處喜顧念而怨之三淮南之心思墳墓張晏曰淮南厲王三子為三王念其父見遷殺思墓欲報怨也師古曰三子為王謂淮南衡山濟北也大王不憂臣恐救兵之不專孟康曰不專救漢也如淳曰皆自私怨宿忿不能為呉也師古曰二說皆非也言諸國各有私怨欲申其志不肯專為呉非不敢相救也胡馬遂進窺於邯鄲越水長沙還舟青陽張晏曰青陽地名還舟聚舟船也言胡為趙難越為呉難不可恃也雖使梁并淮陽之兵下淮東越廣陵以遏越人之糧漢亦折西河而下北守漳水以輔大國胡亦益進越亦益深此臣之所為大王患也蘇林曰拆截也陽知呉王隂連結齊趙淮南胡越欲諫不敢指斥言故陳胡越之難齊趙之怨㣲言梁并淮越人之粮漢折西河以輔大國以破難其計欲隠其辭故謬言胡益深為大王患之以錯亂其語若呉為憂助漢者也自此以下乃致其意焉師古曰蘇說是也臣聞蛟龍襄首奮翼則浮雲出游霧雨咸集聖王底節修徳則游談之士歸義思名今臣盡智畢議易精極慮則無國不可奸飾固陋之心則何王之門不可曳長裾乎然臣所以歴數主之朝背淮千里而自致者非惡臣國而樂呉民也竊高下風之行尤說大王之義師古曰言在下風側聴高尚美恱大王之行義也故願大王之無忽察聴其志臣聞鷙鳥絫百不如一鶚孟康曰鴞大鵰也如淳曰鷙鳥比諸侯鶚比天子師古曰鷙擊之鳥鷹鸇之属也鶚自大烏而鷙者耳非鵰也夫全趙之時服䖍曰全趙趙未分之時武力鼎士袨服叢臺之下者一旦成市師古曰袨服盛服也鼎士舉鼎之士也叢臺趙王之臺也在邯鄲袨音州縣之縣而不能止幽王之湛患師古曰幽王謂趙幽王友也湛讀曰沈沈患言幽王為呂后所幽死淮南連山東之俠死士盈朝不能還厲王之西也師古曰厲王淮南厲王長也西謂廢遷嚴道而死於雍也然而計議不得雖諸賁不能安其位亦明矣師古曰諸謂專諸賁謂孟賁皆古勇士也故願大王審畫而已師古曰畫計也音獲始孝文皇帝據闗入立寒心銷志不明求衣自立天子之後使東牟朱虚東褒義父之后應劭曰天下已定文帝遣朱虚侯章東喻齊王嘉其首舉兵欲誅諸呂猶春秋褒邾儀父師古曰立天子謂立為天子也義讀曰儀父讀曰甫深割嬰兒王之應劭曰封齊王六子為王其中有小小嬰兒者文帝於骨肉厚也或曰皇子武為代王參為太原王揖為梁王師古曰或說是也壤子王梁代如淳曰文帝之二子晉灼曰揚雄方言梁益之間所愛謂其肥盛曰壤益以淮陽卒仆濟北囚弟於雍者豈非象新垣平等哉應劭曰仆疆仆也濟北王興居反見誅囚弟於雍者淮南王長有罪見徙死於雍所以然者坐二國有姦臣如新垣平等勸王共反今天子新據先帝之遺業左規山東右制關中變權易埶大臣難知大王弗察臣恐周鼎復起於漢新垣過計於朝則我呉遺嗣不可期於世矣師古曰言呉當絶滅無遺嗣也高皇帝燒棧道水章邯應邵曰章邯為雍王高祖以水灌其城破之也兵不留行収𡚁民之倦東馳函谷西楚大破張晏曰項羽自號西楚霸王水攻則章邯以亡其城陸擊則荆王以失其地如淳曰荆亦楚也謂項羽敗走此皆國家之不幾者也應邵曰言不可庶幾也師古曰言漢朝之安諸侯不當妄起邪意應是說也願大王熟察之呉王不内其言
  枚乘奏呉王書字叔為呉王濞郎中呉王之初怨望謀為逆也乗奏書云云
  臣聞得全者全昌失全者全亡舜無立錐之地以有天下禹無十戸之聚以王諸侯湯武之土不過百里上不絶三光之明下不傷百姓之心者有王術也故父子之道天性也忠臣不避重誅以直諫則事無遺䇿功流萬世臣乗願披腹心而効愚忠唯大王少加意念惻怛之心於臣乗言夫以一縷之任繫千鈞之重上縣無極之高下垂不測之淵雖甚愚之人猶知哀其將絶也馬方駭鼓而驚之師古曰駭亦驚也鼓撃鼔也繫方絶又重鎮之繫絶於天不可復結隊入深淵難以復出其出不出間不容髪能聴忠臣之言百舉必脫必若所欲為危於絫卵難於上天變所欲為易於反掌安於泰山今欲極天命之壽敝無窮之樂䆒萬乘之埶不出反掌之易以居泰山之安而欲乘絫卵之危走音奏上天之難此愚臣之所大惑也人性有畏其景而惡其跡者卻背而走迹愈多景愈疾不知就隂而止景滅迹絶欲人勿聞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為欲湯之凔音愴一人炊之百人揚之無益也不如絶薪止火而已不絶之於彼而救之於此譬猶抱薪而救火也養由基楚之善射者也去楊葉百步百發百中楊葉之大加百中焉可謂善射矣然其所止迺百步之内耳比於臣乘未知操弓持矢也師古曰乘自言所知者逺非止見百步之中故謂由基為不曉射也福生有基禍生有胎納其基絶其胎禍何自來師古曰納猶藏也泰山之霤穿石單極之䋁㫁幹晉灼曰䋁古綆字也單盡也盡極之綆㫁幹幹井上四交之幹常為汲索所契傷也師古曰晉說近之幹者交木井上以為欄者也水非石之鑚索非木之鋸漸靡使之然也夫銖銖而稱之至石必差寸寸而度之至丈必過石稱丈量徑而寡失夫十圍之木始生而蘖足可搔而絶手可擢而拔據其未生先其未形也磨礲底厲不見其損有時而盡種樹畜養不見其益有時而大積徳絫行不知其善有時而用棄義背理不知其惡有時而亡按此天下名言也臣願大王熟計而身行之此百世不易之道也呉王不納乗去而之梁從孝王㳺
  又說呉王辭景帝即位御史大夫晁錯為漢定制度損削諸侯呉王遂與六國謀反舉兵西鄉以誅錯為名漢聞之斬錯以謝諸侯枚乗復說呉王云云
  昔者秦西舉胡戎之難北備榆中之關南距羌筰之塞師古曰筰西南夷也才各反東當六國之從六國乘信陵之籍明蘇秦之約厲荆軻之威并力一心以備秦然秦卒擒六國滅其社稷而并天下是何也則地利不同而民輕重不等也今漢據全秦之地兼六國之衆脩戎狄之義而南朝羌筰此其與秦地相什而民相百大王之所明知也今夫謟䛕之臣為大王計者不論骨肉之義民之輕重國之大小以為呉禍此臣所以為大王患也夫舉呉兵以訾於漢李氏曰訾量也譬猶蠅蚋之附羣牛腐肉之齒利劒鋒接必無事矣天子聞呉率失職諸侯願責先帝之遺約今漢親誅其三公以謝前過是大王之威加於天下而功越於湯武也夫呉有諸侯之位而實富於天子有隱匿之名而居過於中國師古曰隱匿謂僻在東南夫漢并二十四郡十七諸侯方輸錯出運行數千里不絶於道其珍怪不如東山之府師古曰言漢此時有二十四郡十七諸侯方軌而輸雜出貢賦入於天子猶不如呉之富也轉粟西鄉陸行不絶水行滿河不如海陵之倉如淳曰言漢京師所仰須山東漕運以自給也臣瓉曰海陵縣名也有呉大倉修治上林雜以離宮積聚玩好圏守禽獸不如長洲之苑服䖍曰長洲呉苑也游曲臺臨上路不如朝夕之池張晏曰曲臺長安臺臨道上蘇林曰呉以海水朝夕為池深壁高壘副以關城不如江淮之險此臣之所為大王樂也今大王還兵疾歸尚得十半師古曰十分之中可兾五分無患故云尚得十半不然漢知呉之有吞天下之心也赫然加怒遣羽林黄頭循江而下蘇氏曰羽林黄頭習水戰者也襲大王之都魯東海絶呉之饟道梁王飭車騎習戰射積粟固守以備滎陽待呉之饑大王雖欲反都亦不得已夫三淮南之計不負其約晉灼曰呉楚反齊守約不從也齊王殺身以滅其跡晉灼曰齊孝王聞呉楚反堅守距三國後欒布聞齊初與三國有謀欲伐之王懼自殺師古曰齊王傳云呉楚已平齊王乃自殺今此枚乗諫書即已稱之二傳不同當有誤者四國不得出兵其郡晉灼曰膠東膠西濟南淄川王也發兵應呉楚皆見誅趙囚邯鄲應劭曰漢將酈寄圍趙王於邯鄲與囚無異此不可掩亦已明矣大王已去千里之國而制於十里之内矣張韓將北地如淳曰張張羽韓韓安國也時皆仕梁師古曰將北地者言將兵而處呉軍之北以距呉也弓高宿左右服䖍曰韓頽當也師古曰宿止也言弓高所將之兵屯止於呉軍左右也兵不得下壁軍不得大息臣竊哀之願大王熟察焉呉王不用乗䇿卒見禽滅漢既平七國乗由是知名
  鄒陽獄中上梁王書鄒陽枚乗嚴忌知呉不可說皆去之梁從孝王游陽為人有智畧忼慨不苟合介於羊勝公孫詭之間勝等疾陽惡之孝王怒下陽吏將殺之陽客游以讒見禽恐死而負絫迺從獄中上書云云
  臣聞忠無不報信不見疑臣常以為然徒虚語耳昔荆軻慕燕丹之義白虹貫日太子畏之應劭曰燕太子丹質於秦始皇遇之無禮丹亡去厚養荆軻令西刺秦王精誠感天白虹為之貫日也師古曰精誠若斯太子尚畏而不信也太白食昴義亦如之衛先生為秦畫長平之事太白食昴昭王疑之蘇林氏曰白起為秦伐趙破長平軍欲遂滅趙遣衛先生說昭王益兵粮為應侯所害事用不成其精誠上達於天故太白為之食昴昴趙分也將有兵故太白食昴食干歴之也如淳曰太白天之將軍夫精變天地而信不諭兩主豈不哀哉今臣盡忠竭誠畢義願知左右不明卒使吏訊為世所疑是使荆軻衛先生復起而燕秦不寤也願大王熟察之昔玉人獻寳楚王誅之應劭曰卞和得玉璞獻之武王王示玉人曰石也則其右足武王殁復獻文王玉人復曰石也則其左足至成王時抱其璞哭於郊乃使玉人攻之果得寳玉也李斯竭忠胡亥極刑是以箕子佯狂接輿避世恐遭此患也願大王察玉人李斯之意而後楚王胡亥之聴毋使臣為箕子接輿所𥬇臣聞比干割心子胥䲭夷臣始不信迺今知之願大王熟察少加憐焉語曰有白頭如新傾蓋如故何則知與不知也故樊於期逃秦之燕藉荆軻首以奉丹事王奢去齊之魏臨城自剄以卻齊而存魏夫王奢樊於期非新於齊秦而故於燕魏也所以去二國死兩君者行合於志慕義無窮也是以蘇秦不信於天下為燕尾生白圭戰亡六城為魏取中山何則誠有以相知也蘇秦相燕人惡之燕王燕王按劒而怒食以駃騠白圭顯於中山人惡之魏文侯文侯賜以夜光之壁何則兩主二臣剖心析肝相信豈移於浮辭哉故女無美惡入宮見妒士無賢不肖入朝見嫉昔司馬喜臏腳於宋卒相中山范睢拉脅折齒於魏卒為應侯此二人者皆信必然之畫捐朋黨之私挾孤獨之交故不能自免於嫉妒之人也是以申徒狄蹈雍之河徐衍負石入海不容於世義不苟取比周於朝以移主上之心故百里奚乞於道路繆公委之以政甯戚飯牛車下桓公任之以國此二人者豈素宦於朝借譽於左右然後二主用之哉感於心合於行堅如膠漆昆弟不能離豈惑於衆口哉故偏聴生姦獨任成亂昔魯聴季孫之說逐孔子宋任子冉之計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辯不能自免於讒諛而二國以危何則衆口鑠金積毁銷骨也秦用戎人由余而伯中國齊用越人子臧而彊威宣此二國豈係於俗牽於世繫竒偏之辭哉公聴並觀垂明當世故意合則胡越為兄弟由余子臧是矣不合則骨肉為讎敵朱象管蔡是矣今人主誠能用齊秦之明後魯宋之聴則五伯不足侔而三王易為也是以聖王覺寤捐子之之心而不說田常之賢應劭曰燕王噲賢其相子之欲禪以燕國國乃大亂田常陳恒也齊簡公恱之而殺簡公今使人君去此心則國家安全矣師古曰說讀曰悅封比干之後修孕婦之墓故功業覆於天下何則欲善亡厭也夫晉文親其讎彊伯諸侯齊桓用其仇而一匡天下何則慈仁殷勤誠加於心不可以虚辭借也至夫秦用商鞅之法東弱韓魏立彊天下卒車裂之越用大夫種之謀禽勁呉而伯中國遂誅其身是以叔孫敖三去相而不悔於陵子仲辭三公為人灌園今人主誠能去驕傲之心懐可報之意披心腹見情素墮火規反肝膽施徳厚終與之窮達無愛於士則桀之犬可使吠堯跖之客可使刺由何况因萬乗之權假聖王之資乎然則荆軻湛七族要離燔妻子豈足為大王道哉應劭曰荆軻為燕刺秦始皇不成而死其族坐之湛没也呉王闔閭欲殺王子慶忌要離詐以罪亡令呉王燔其妻子要離走見慶忌以劒刺之師古曰此說云湛七族無荆字尋諸史籍荆軻無湛族之事不知陽所云者定何人也臣聞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闇投人於道衆莫不按劒相眄者何則無因而至前也蟠木根柢輪囷離竒而為萬乘器者以左右先為之容也故無因而至前雖出隨珠和璧秪結怨而不見徳有人先游則枯木朽株樹功而不忘今夫天下布衣窮居之士身在貧羸雖䝉堯舜之術挾伊管之辯懐龍逢比干之意而素無根柢之容雖竭精神欲開忠於當世之君則人主必襲按劒相眄之迹矣是使布衣之士不得為枯木朽株之資也是以聖王制世御俗獨化於陶鈞之上而不牽乎卑亂之語不奪乎衆多之口故秦皇帝任中庶子䝉之言以信荆軻而匕首竊發周文王獵涇渭載呂尚歸以王天下秦信左右而亡周用烏集而王應劭曰言文王之得太公非因舊故若烏鳥之暴集何則以其能越攣拘之語馳域外之議獨觀乎昭曠之道也今人主沈諂䛕之辭牽帷廧之制使不羈之士與牛驥同皁此鮑焦所以憤於世也孟康曰周之介士也臣聞盛飾入朝者不以私汙義底厲名號者不以利傷行故里名勝母曽子不入邑號朝歌墨子回車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籠於威重之權脅於位勢之貴回面汙行以事謟諛之人而求親近於左右則士有伏死堀宂巖藪之中耳安有盡忠信而趨闕下者哉書奏孝王孝王立出之卒為上客○按此篇用事大多而文亦寖趍於偶儷盖其病也然其論讒毁之禍至痛切可以為世戒故取焉
  王吉諫昌邑王疏吉舉賢良為昌邑中尉而王好游獵驅馳國中動作亡節吉上疏諫
  臣聞古者師日行三十里吉行五十里詩云匪風發兮匪車掲兮顧瞻周道中心𢛁兮說曰是非古之風也發發者是非古之車也掲掲者蓋傷之也今者大王幸方音房音預曽不半日而馳二百里百姓頗廢耕桑治道牽馬臣愚以為民不可數變也昔召公述職當民事時舍於棠下而聴㫁焉是時人皆得其所後世思其仁恩至虖不伐甘棠甘棠之詩是也大王不好書術而樂逸游馬式樽銜馳驅不止口倦乎叱咤手苦於箠轡身勞乎車輿朝則冒霧露晝則破塵埃夏則為大暑之所暴炙冬則為風寒之所匽薄數以耎脆之玉體犯勤勞之煩毒非所以全壽命之宗也又非所以進仁義之隆也夫廣厦之下細旃之上明師居前勸誦在後上論唐虞之際下及殷周之盛考仁聖之風習治國之道訢訢焉發憤忘食日新厥徳其樂豈徒銜橛之間哉休則俛仰屈信以利形進退步趨以實下吸新吐故以練藏專意積精以適神於以養生豈不長哉大王誠留意如此則心有堯舜之志體有喬松之壽美聲廣譽登而上聞則福禄共臻而社稷安矣皇帝仁聖至今思慕未怠於宮館囿池弋獵之樂未有所幸大王宜夙夜念此以承聖意諸侯骨肉莫親大王大王於屬則子也於位則臣也一身而二任之責加焉恩愛行義𡣳介有不具者於以上聞非饗國之福也臣吉愚戅願大王察之王賀雖不遵道然猶知敬禮吉乃下令曰寡人造行不能無惰中尉甚忠數輔吾過使謁者千秋賜中尉牛肉五百斤酒五石脯五束其後復放縱自若吉輙諫争甚得輔弼之義雖不治民國中莫不敬重焉久之昭帝崩霍光秉政迎昌邑王吉即奏書戒王○又龔遂為昌邑郎中令事王賀賀動作多不正遂為人忠厚剛毅有大節内諫爭於王外責傳相引經義陳禍福至於涕泣蹇蹇亡已面刺王過王至掩耳起走曰郎中令善媿人及國中皆畏憚焉王甞久與騶奴宰人游戯飲食賞賜亡度遂入見王涕泣膝行左右侍御皆出涕王曰郎中令何為哭遂曰臣痛社稷危也願賜清問竭愚王辟左右遂曰大王知膠西王所以為無道亡乎王曰不知也曰臣聞膠西王有䛕臣侯得王所為儗於桀紂也得以為堯舜也王說其諂䛕甞與寢處唯得所言以至於是今大王親近羣小漸漬邪惡所習存亡之機不可不慎也臣請選郎通經術有行義者與王起居坐則誦詩書立則習禮容宜有益王許之遂迺選郎中張安等十人侍王居數日王皆逐去安等○按吉遂之事昌邑王可謂不負所職矣王以失道廢二人當加褒異以為人臣之勸可也而乃僅得減死且被髠鉗之罰霍光於是乎失政刑矣
  丙吉奏記霍光遷大將軍長史霍光甚重之入為光禄大夫給事中昭帝崩亡嗣大將軍光遣吉迎昌邑王賀賀即位以行淫亂廢光與車騎將軍張安世諸大臣議所立未定吉奏記光云云
  將軍事孝武皇帝受襁褓之屬任天下之寄孝昭皇帝早崩亡嗣海内憂懼欲亟聞嗣主發喪之日以大誼立後師古曰雖無嫡嗣旁立支屬令宗廟有奉故云大誼所立非其人復以大誼廢之師古曰恐危社稷故廢黜之天下莫不服焉方今社稷宗廟羣生之命在將軍之壹舉竊伏聴於衆庶察其所言諸侯宗室在位列者未有所聞於民間也而遺詔所養武帝曽孫名病已在掖庭外家者晉灼曰出郡邸獄歸在外家史氏後入掖庭耳吉前使居郡邸時見其㓜少至今十八九矣通經術有美材行安而節和願將軍詳大議參以蓍龜豈宜褒顯先使入侍師古曰侍太后令天下昭然知之然後决定大䇿天下幸甚光覽其議遂尊立皇曽孫遣宗正劉徳與吉迎曾孫於掖庭
  張敞諫膠東王太后書敞拜膠東相居頃之王太后數出游獵敞奏書諫云云
  臣聞秦王好淫聲葉陽后為不聴鄭衛之樂孟康曰葉陽秦昭王后楚嚴好田獵樊姫為不食鳥獸之肉師古曰樊姫楚莊王姫也口非惡㫖甘耳非憎絲竹也所以抑心意絶嗜欲者將以率二君而全宗祀也禮君母出門則乗輜軿下堂則從傳母師古曰輜軿衣車也進退則鳴玉佩内飾則結綢繆文穎曰謂衣衷結束綢繆也師古曰組紐之屬所以自結固也此言尊貴所以自歛制不從恣之義也今太后資質淑美慈愛寛仁諸侯莫不聞而少以田獵縱欲為名於以上聞亦未冝也唯觀覽於徃古全行乎來今令后姫得有所法則下臣有所稱誦臣敞幸甚書奏太后止不復出
  杜欽說王鳯論九女帝舅大將軍王鳯以外戚輔政請欽為大將軍軍武庫令自上為太子時以好色聞及即位皇太后詔采良家女欽因是說大將軍鳯云云
  禮壹娶九女所以極陽數廣嗣重祖也張晏曰陽數一三五七九九數之極也臣瓉曰天子一娶九女夏殷之制也欽故舉前代之約以刺今之奢也必鄉舉求窈窕不問華色師古曰鄉舉者博問鄉里而舉之也窈窕幽閑也所以助徳理内也娣姪雖缺不復補所以養壽塞争也師古曰媵女之内兄弟之女則謂之姪已之女弟則謂之娣塞絶也故后妃有貞淑之行則㣧嗣有賢聖之君制度有威儀之節則人君有壽考之福廢而不由則女徳不厭師古曰由用也從也女徳不厭言好色之甚也女徳不厭則壽命不究於髙年書云或四三年言失欲之生害也師古曰失讀曰佚佚與逸同男子五十好色未衰婦人四十容貌改前以改前之容侍於未衰之年而不以禮為制則其原不可救而後倈異態後倈異態則正后自疑而支庶有間適之心師古曰間代也適讀曰嫡是以晉獻被納讒之謗申生䝉無罪之辜今聖主富於春秋未有適嗣方鄉術入學未親后妃之議將軍輔政宜因始初之隆建九女之制詳擇有行義之家求淑女之質母必有聲色音技能為萬世大法夫少戒之在色小卞之作可為寒心張晏曰刺幽王癈申后而立褒姒黜太子宜臼而立伯服也臣瓉曰小卞之詩太子之傅作也哀太子之放逐愍周室之大壊也唯將軍常以為憂鳯白之太后太后以為故事無有欽復重言詩云殷監不逺在夏后氏之世刺戒者至迫近而省聴者常怠忽可不慎哉前言九女畧陳其禍福甚可悼懼切恐將軍不深留意后妃之制夭壽治亂存亡之端也迹三代之季世覧宗宣之饗國察近屬之符驗禍敗SKchar常不由女徳是以佩玉晏鳴闗睢難之知好色之伐性短年離制度之生無厭天下將䝉化陵夷而成俗也故詠淑女幾以配上忠孝之篤仁厚之作也夫君親壽尊國家治安誠臣子之至願所當勉之也易曰正其本萬物理凡事論有疑未可立行者求之徃古則典刑無考之來今則吉凶同卒提易之則民心惑若是者誠難施也今九女之制合於徃古無害於今不逆於民心至易行也行之至有福也將軍輔政而不蚤定非天下之所望也唯將軍信臣子之願念關睢之思逮委政之隆及始初清明為漢家建無窮之基誠難以忽不可以遴鳯不能自立法度循故事而已
  又說王鳯論專政徴詣大將軍莫府國家政謀鳯常與欽慮之數稱達名士王駿韋安世王延世等救解馮野王王尊胡常之罪過及繼功臣絶世鎮撫四夷當世善政多出於欽者見鳯專政泰重戒之云云
  昔周公身有至聖之徳屬有叔父之親而成王有獨見之明無信讒之聴然管蔡流言而周公懼穰侯昭王之舅也文頴曰穰侯魏冉也權重於秦威震鄰敵有旦莫偃伏之愛師古曰言昭王㓜少旦夕偃伏戯弄於舅之旁側也心不介然有間然范睢起徒步由異國無雅信開一朝之說而穰侯就封文頴曰范睢為丞相穰侯就國及近者武安侯之見退師古曰武安侯謂田蚡也退謂請考工地益宅上怒乃退之也三事之跡相去各數百嵗若合符節甚不可不察願將軍由周公之謙懼損穰侯之威放武安之欲毋使范睢之徒得間其說頃之復日蝕京兆尹王章上封事求見果言鳯專權蔽主之過宜廢勿用以應天變於是天子感寤召見章與議欲退鳯鳯甚憂懼欽令鳯上疏謝罪乞骸骨文指甚哀太后涕泣為不食上少而親倚鳯亦不忍廢復起鳯就位鳯心慙稱病篤欲遂退欽復說之曰將軍深悼輔政十年變異不已故乞骸骨歸咎於身刻已自責至誠動衆愚知莫不感傷雖然是無屬之臣執進退之分㓗其去就之節者耳非主上所以待將軍非將軍所以報主上也昔周公雖老猶在京師明不離成周示不忘王室也仲山父異姓之臣無親於宣就封于齊猶歎息永懐夙夜徘徊不忍逺去况將軍之於主上主上之與將軍哉夫欲天下治安變異之意莫有將軍主上昭然知之故攀援不遣書稱公毋困我唯將軍不為四國流言自疑於成王以固至忠鳯復起視事上令尚書劾奏京兆尹章章死詔獄語在元后傳章既死衆庶寃之以譏朝廷欽欲救其過復說鳯曰京兆尹章所坐事宻吏民見章素好言事以為不坐官職其以日蝕見對有所言也假令章内有所犯雖䧟正法事不暴揚自京師不曉况於逺方恐天下不知章實有罪而以為坐言事也如是塞争引之原損寛明之徳欽愚以為冝因章事舉直言極諫並見郎從官盡展其意加於徃前以明示四方使天下咸知主上聖明不以言罪下也若此則流言消釋疑惑著明鳯白行其䇿欽之補過將美皆此類也優游不仕以壽終○按欽與谷永均之為黨王氏然其於鳯時有忠益又優游不仕非貪位慕禄者比永似差瘉焉然使欽誠知大體當勸鳯還政天子避逺埶權則劉氏王氏俱安矣不知出此徒令其損威放欲而已至鳯以王章事慙懼求退欽復繆引周公事勉之使留而王章之死欽亦不能救也卒使權移外家以成簒奪之禍欽安得無責哉
  說王鳯論罽賔自武帝始通罽賔自以絶逺漢兵不能至其王烏頭勞數剽殺漢使烏頭勞死子代立遣使奉獻漢使關都尉文忠送其使王復欲害忠忠覺之迺與容屈王子隂末赴共合謀攻罽賔殺其王立隂末赴為罽賔王授印綬後軍𠉀趙徳使罽賔與隂末赴相失隂末赴鎻琅當徳遣使者上書謝孝元帝以絶域不録放其使者於縣度絶而不通成帝時復遣使獻謝罪漢欲遣使者報送其使杜欽說大將軍王鳯云云
  前罽賔王隂末赴本漢所立後卒畔逆夫徳莫大於有國子民罪莫大於執殺使者所以不報恩不懼誅者自知絶逺兵不至也有求則卑辭無欲則驕嫚終不可懐服凡中國所以為通厚蠻夷㥦快其求者為壤比而為冦師古曰比近也為其土壤接近能為冦也今縣度之阨非罽賔所能越也其鄉慕不足以安西域雖不附不能危城郭師古曰城郭緫謂西域諸國也前親逆節惡暴西域故絶而不通今悔過來而無親屬貴人奉獻者皆行賈賤人欲通貨市買以獻為名故煩使者送至縣度恐失實見欺凡遣使送客者欲為防䕶冦害也起皮山南更不屬漢之國四五師古曰言經歴不屬漢者凡四五國也斥候士百餘人五分夜擊刁斗自守師古曰夜有五更故分而持之也尚時為所侵盜驢畜負糧須諸國稟食得以自贍師古曰稟給也贍足也食讀曰飯國或貧小不能食或桀黠不肯給擁彊漢之節餒山谷之間乞匄無所得離一二旬則人畜棄捐曠野而不反又歴大頭痛小頭痛之山赤上身𤍠之阪令人身熱無色頭痛嘔吐驢畜盡然又有三池盤石阪道陿者尺六七寸長者徑三十里臨崢嶸不測之深行者騎步相持繩索相引二千餘里乃到縣度畜隊未半阬谷盡靡碎師古曰隊亦墮也靡散也隊音直類反靡音縻人墮埶不得相收視險阻危害不可勝言聖王分九州制五服師古曰九州冀兖豫青徐荆楊梁雍也五服甸侯綏要荒務盛内不求外今遣使者承至尊之命送蠻夷之賈勞吏士之衆涉危難之路罷𡚁所恃以事無用師古曰罷讀曰疲所恃謂中國之人也無用謂逺方蠻夷之國非久長計也使者業已受節可至皮山而還師古曰言已立計遣之不能即止可至皮山也於是鳯白從欽言罽賔實利賞賜賈市其使數年而壹至云






  文章正宗巻十一
<集部,總集類,文章正宗>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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