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辨體彚選 (四庫全書本)/卷406

巻四百五 文章辨體彚選 巻四百六 巻四百七

  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辨體彚選巻四百六
  明 賀復徵 編
  論十五以下理論
  六家要指論漢司馬談
  易大傳曰天下一致而百慮同歸而殊塗夫隂陽儒墨名法道德此務為治者也直所從言之異路有省不省耳嘗竊觀隂陽之術大祥而衆忌諱使人拘而多畏然其敘四時之大順不可失也儒者博而寡要勞而少功是以其事難盡從然其敘君臣父子之禮列夫婦長㓜之别不可易也墨者儉而難遵是以其事不可徧循然其彊本節用不可廢也法家嚴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也名家使人儉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實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專一動合無形澹足萬物其為術也因隂陽之大順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與時遷移應物變化立俗施事無所不宜指約而易操事少而功多儒者則不然以為人主天下之儀表也主倡臣和主先臣隨如此則主勞而臣逸至於大道之要去健羡絀聰明釋此而任術夫神大用則竭形大勞則敝形神騷動欲與天地長久非所聞也夫隂陽四時八位十二度二十四節各有教令順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則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經也弗順則無以為天下綱紀故曰四時之大順不可失也夫儒者以六藝為法六藝經傳以千萬數累世不能通其學當年不能究其理故曰慱而寡要勞而少功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禮序夫婦長㓜之别雖百家弗能易也墨者亦上堯舜言其德行曰堂髙三尺土階三等茅茨不翦樸椽不斵飯土簋歠土鉶糲粱之食藜藿之羮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舉音不盡其哀教喪禮必以此為萬民率使天下共若此則尊卑無别也夫世異時移事業不必同故曰儉而難遵要曰强本節用則人給家足之道也此墨子之所長雖百家不能廢也法家不别親踈不殊貴賤一斷於法則親親尊尊之恩絶矣可以行一時之計而不可長用也故曰嚴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職不得相踰越雖百家不能改也名家苛察繳繞使人不得反其意剸决於名時失人情故曰使人儉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責實參伍不失此不可不察也道家無為又曰無不為其實易行其辭難知其術以虛無為本以因循為用無成勢無常形故能究萬物之情不為物先不為物後故能為萬物王有法無法因時為業有度無度因物與合故曰聖人不朽時變是守虛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綱也羣臣並至使各自明也其實中其聲者謂之端實不中其聲者謂之窽窽言不聽姦廼不生賢不肖自分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廼合大道混混㝠㝠光耀天下復反無名凡人所生者神也所託者形也神大用則竭形大勞則敝形神離則死死者不可復生離者不可復合故聖人重之由是觀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不先定其神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仁孝論延篤
  觀夫仁孝之辨紛然異端互引典文代取事據可謂篤論矣夫人二致同源總率百行非復銖兩輕重必定前後之數也而如欲分其大較體而名之則孝在事親仁施品物施物則功濟於時事親則德歸於已歸已則事寡濟時則功多推此以言仁則逺矣然物有出微而著事有由隠而章近取諸身則耳有聽受之用目有察見之明足有致逺之勞手有飾衛之功功雖顯外本之者心也逺取諸物草木之生始於萌芽終於彌蔓枝葉扶踈榮華紛縟末雖繁蔚致之者根也夫仁人之有孝猶四體之有心腹枝葉之有本根也聖人知之故曰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人之行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然體大難備物性好偏故所施不同事少兩兼者也如必對其優劣則仁以枝葉扶疎為大孝以心體本根為先可無訟也或謂先孝後仁非仲尼序囘參之意盖以為仁孝同質而生純體之者則互以為稱虞舜顏囘是也若偏而體之則各有其目公劉曾參是也夫曾閔以孝悌為至德管仲以九合為仁功未有論德不先囘參考功不大夷吾以此而言各從其稱者也
  辨和同論劉梁
  夫事有違而得道有順而失義有愛而為害有惡而為美其故何乎盖明智之所得闇偽之所失也是以君子之於事也無適無莫必考之以義焉得由和興失由同起故以可濟否謂之和好惡不殊謂之同春秋傳曰和如羮焉酸苦以濟其味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同如水焉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琴瑟之專一誰能聽之是以君子之行周而不比和而不同以救過為正以匡惡為忠昔楚恭王有疾曰不榖不德失先君之緒覆楚國之師若以宗廟之靈得保首領以歿請為靈若厲大夫許諸及其卒也子囊曰不然夫事君者從其善不從其過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有是寵也而知其過可不謂恭乎此違而得道者也及靈王驕淫芋尹申亥從王之欲以殯於乾谿殉之二女此順而失義者也鄢陵之役晉楚對戰陽榖獻酒子反以斃此愛而害之者也臧武仲曰孟孫之惡我藥石也季孫之愛我美疢也疢毒滋厚石猶生我此惡而為美者也孔子曰智之難也有臧武仲之智而不容於魯國抑有由也作而不順施而不恕矣盖善其知義譏其違道也夫知而違之偽也不知而失之闇也闇與偽焉其患一也故君子之行動則思義不為利囘不為義疚進退周旋惟道是務茍夫其道則兄弟不阿茍得其義雖仇讐不廢故觧狐蒙祁奚之薦二叔被周公之害勃鞮以逆文為成傅瑕以順厲為敗管蘇以憎忤取進申侯以愛從見退考之以義也故曰不在逆順以義為斷不在憎愛以道為貴記曰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考義之謂也
  正交論蔡邕
  聞之前訓曰君子以朋友講習而正人無有淫朋是以古之交者其義敦以正其誓信以固逮夫周德始衰頌聲既寢伐木有鳥鳴之刺谷風有棄予之悲自此以降彌以陵遲或闕其始終或彊其比周是以縉紳患其然而論者諄諄如也疾淺薄而懐携貳者有之惡朋黨而絶交游者有之其論交也曰富貴則人爭趨之貧賤則人爭去之是以君子慎人所以交已審已所以交人富貴則無暴集之客貧賤則無棄舊之賔矣原其所以來則知其所以去見其所以始則觀其所以終彼貞士者貧賤不待夫富貴富貴不驕乎貧賤故可貴也盖朋友之道有義則合無義則離善則久交不忘平生之言惡則忠告善誨之否則止無自辱焉故君子不為可棄之行不患人之遺已也信有可歸之德不病人之逺已也不幸或然則躬自厚而薄責于人怨其逺矣求諸已而不求諸人咎其稀矣夫逺怨稀咎之機咸在乎躬莫之致也子夏之門人問交於子張而二子各有聞乎夫子然則以交誨也商也寛故告之以拒人師也褊故訓之以容衆各從其行而矯之至于仲尼之正教則泛愛衆而親仁故非善不喜非仁不親交游以方㑹友以文可無貶也榖梁赤曰心志既通名譽不聞友之罪也今将患其流而塞其源病其末而刈其本無乃未若擇其正而黜其邪與與其彼農皆黍而獨稷焉夫黍亦神農之嘉榖與稷並為粢盛也使交可廢則黍其愆矣括二論而言之則刺薄者博而洽斷交者貞而孤孤有羔羊之節與其不獲已而矯時也走将從夫孤焉
  游俠論荀悦
  世有三逰德之賊也立氣勢作威福結私交以立強於世者謂之遊俠飭辯辭設詐謀馳逐於天下以要時埶者謂之遊說色取仁以合時好連黨類立虛譽以為權利者謂之逰行此三者傷道害德敗法惑世亂之所由生也國有四民各脩其業不由四民之業者謂之姦民姦民不生王道乃成凡此三逰生於季世制度不立綱紀弛廢以毀譽為榮辱以喜怒為賞罰是以奔走馳騁越職僣度飭華廢實競趨時利簡父兄之尊而崇賔客之禮薄骨肉之恩而篤朋友之愛忘脩身之道而求衆人之譽割衣食之業以供饗宴之好苞苴盈於門庭聘問交於道路書記繁於公文私務衆於官事於是流俗成而正道壤矣是以聖王在上經國序民正其制度善惡要扵功罪而不淫於毀譽聽其言而責其事舉其名而指其實故虛偽之行不得設誣罔之辭不得行有罪惡者無僥倖無罪過者不憂懼請謁無所行貨賄無所用養之以仁惠文之以禮樂則風俗定而大化成矣
  災異論荀悦
  凡三光精氣變異此皆隂陽之精也其本在地而上發於天也政失於此則變見於彼猶影之象形響之應聲是以明王見之而悟勅身正已省其咎謝其過則禍除而福生自然之應也詩云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其詳難得而聞矣豈不然乎災祥之報或應或否故稱洪範咎徵則有堯湯水旱之災稱消灾復異則有周宣雲漢寧莫我聽稱易積善有慶則有顏冉夭疾之凶善惡之効事物之類變化萬端不可齊一是以視聴者惑焉若乃禀自然之數揆性命之理稽之經典挍之古今乘其三勢以通其精撮其兩端以御其中參伍以變錯綜其紀則可以髣髴其略矣夫事物之性有自然而成者有待人事而成者有失人事不成者有雖加人事終身不可成者是謂三勢凡此三勢物無不然以小知大近取諸身譬之疾病不治而自瘳者有治之則瘳者有不治則不瘳者有雖治而終身不可愈者豈非類乎昔虢太子死扁鵲治而生之鵲曰我非能治死為生也能使可生者生耳然太子不遇鵲亦不生矣若夫膏肓之疾雖醫和亦不能治矣故孔子曰死者有節又曰不得其死然又曰幸而免死生有節其正理也不得其死未可以死而死幸而免者可以死而不死凡此皆性命三勢之理推此以及教化則亦如之何哉人有不教而自成者待教而成者無教化則不成者有加教化而終身不可成者故上智下愚不移至於中人可上下者也是以推此以及天道則亦如之災祥之應無所謬矣故堯湯水旱者天數也洪範咎徵人事也魯僖澍雨乃可救之應也周宣旱應難變之勢也顔冉之凶性命之本也猶天廽日轉大運推移雖日遇禍福亦在其中矣今人見有不移者因曰人事無所能移見有可移者因曰無天命見天人之殊逺者因曰人事不相干知神氣流通者因曰天人共事而同業此皆守其一端而不究終始易曰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言其異也兼三才而兩之言其同也故天人之道有同有異據其所以異而責其所以同則成矣守其所以同而求其所以異則弊矣孔子曰好智不好學其弊也蕩末俗見其紛亂事變乖錯則異心横出而失其所守於是放蕩反道之論生而誣神非聖之義作夫上智下愚雖不移而教之所以移者多大大數之極雖不變然人事之變者亦衆矣且夫疾病有治而未瘳瘳而未平平而未復敎化之道有教而未行行而未成成而有敗故氣類有動而未應應而未終終而有變遲速深淺變化錯於其中矣是故參差難得而均矣天地人物之理莫不同之凡三勢之數深不可識故君子盡心力焉以任天命易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其此之謂乎
  辨道論魏曹植
  世有方士吾王悉所招致甘陵有甘始廬江有左慈陽城有郗儉善辟穀悉號數百嵗所以集之魏國者誠恐此人之徒接奸詭以欺衆行妖惡以惑民豈復欲觀神仙於瀛洲求安期於邊海釋金輅而顧雲輿棄文驥而求飛龍哉夫帝者位殊萬國富有天下威尊彰明齊光日月宫殿闕庭焜耀紫薇何顧乎王母之宫崑崙之墟哉夫三烏被致不如百官之美也素女嫦娥不若椒房之麗也雲衣羽裳不若黼黻之飾也鴛螭載霓不若乘輿之盛也瓊蕋玉華不若玉圭之潔也而顧為匹夫所罔納虗妄之辭信眩惑之説隆禮以招弗臣傾産以供虗求散玉爵以榮之清閒館以居之經年累稔終無一騐雖復誅其身滅其族紛然足以為天下一笑矣若夫元黄所以娛目鏗鏘所以聳耳媛妃所以耀光芻豢所以悦口也何以甘無味之味聽無聲之音觀無采之色也
  令禽惡鳥論曹植
  國人有以伯勞生獻者王召見之侍臣曰世人同惡伯勞之鳴敢問何謂也王曰昔尹吉甫用後妻之説殺孝子伯竒吉甫後悟追傷伯竒出遊於田見鳥鳴於桑間其聲噭然吉甫動心曰伯勞乎乃撫翼其音尤切吉甫乃顧謂曰伯勞乎是吾子棲吾輿非吾子飛勿居鳥尋聲而栖於盖吉甫遂射殺後妻以謝之故俗惡伯勞之鳴言所鳴之家必有尸也此好事者附名為之説而今普傳惡之斯實否也伯勞以五月而應陰氣之動陰為賊害盖賊害之鳥也其聲鵙鵙然故俗憎之若其為人災害愚民之所信通人之所畧也鳥鳴之惡自取憎人言之惡自取滅不有能累於當世也而凶人之行弗可易梟鳥之能不可更者天性然也昔荆人之梟將巢於吳鳩遇之曰何去荆而巢吳乎梟曰荆人惡予之聲鳩曰子不能革子之音則吳楚之民不異情也為子計者莫若宛頸戢翼終身勿復鳴也昔㑹朝議者有人問曰寧有聞梟食其母乎有答之者曰嘗聞烏反哺未聞梟食母也問者慙唱不善也得善者莫不訓而放之為利人也得惡者莫不糜之齒牙為害身也鳥獸昆蟲猶以名聲見異况夫吉士之與凶人乎
  運命論李康
  夫治亂運也窮逹命也貴賤時也故運之所隆必生聖明之君聖明之君必有忠賢之臣其所以相遇也不求而自合其所以相親也不介而自親唱之而必和謀之而必從道德𤣥同曲折合符得失不能疑其志讒搆不能離其交然後得成功也其所以得然者豈徒人事哉授之者天也告之者神也成之者運也夫黄河清而聖人生里社鳴而聖人出羣龍見而聖人用故伊尹有莘氏之媵臣也而阿衡於商太公渭濱之賤老也而尚父於周百里奚在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不才於虞而才於秦也張良受黄石之符誦三畧之説以游於羣雄其言也如以水投石莫之受也及其遭漢祖其言也如以石投水莫之逆也非張良之拙説於陳項而巧言於沛公也然則張良之言一也不識其所以合離合離之由神明之道也故彼四賢者名載於籙圖事應乎天人其可格之賢愚哉孔子曰清明在躬氣志如神嗜欲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雨山川出雲詩云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維申及甫維周之翰運命之謂也豈惟興主亂亡者亦如之焉幽王之惑褒女也妖始於夏庭曹伯陽之獲公孫彊也徵發於社宫叔孫豹之暱豎牛也禍成於庚宗吉凶成敗各以數至咸皆不求而自合不介而自親矣昔者聖人受命河洛曰以文命者七九而衰以武興者六八而謀及成王定鼎於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故曰幽厲之間周道大壊二霸之後禮樂陵遲文武之弊漸於靈景辨詐之偽成於七國酷烈之極積於亡秦文章之貴棄於漢祖雖仲尼至聖顔冉大賢揖讓於規矩之内誾誾於洙泗之上不能遏其端孟軻荀卿體二希聖從容正道不能維其末天下卒至於溺而不可援夫以仲尼之才也而器不周於魯衞以仲尼之辯也而言不行於定哀以仲尼之謙也而見忌於子西以仲尼之仁也而取讐於桓魋以仲尼之智也而受屈於陳蔡以仲尼之行也而招毁於叔孫夫道足以濟天下而不得貴於人言足以經萬世而不見信於時行足以應神明而不能彌綸於俗應聘七十國而不一獲其言馳驟於蠻夷之域屈辱於公卿之門其不遇也如此及其孫子思希聖備體而未之至封已養髙勢動人主其所游厯諸侯莫不結駟而造門雖造門猶有不得賔者焉其徒子夏升堂而未入於室者也退老於家魏文侯師之西河之人肅然歸徳比之於夫子而莫敢間其言故曰治亂運也窮逹命也貴賤時也而後之君子區區於一主歎息於一朝屈原以之沉湘賈誼以之發憤不亦過乎然則聖人所以為聖者盖在乎樂天知命矣故遇之而不怨居之而不疑也其身可抑而道不可屈其位可排而名不可奪譬如水也通之斯為川焉塞之斯為淵焉升之於雲則雨施沈之於地則土潤體清以洗物不亂於濁受濁以濟物不傷其清是以聖人處窮逹如一也夫忠直之迕於主獨立之負於俗理勢然也故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髙於人衆必非之前鑒不逺後車繼軌而志士仁人猶蹈之而弗悔操之而弗失何哉將以遂志而成名也求遂其志而冒風波於險塗求成其名而厯謗議於當時彼所以處之盖有算矣子夏曰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故道之將行也命之將貴也則伊尹吕尚之興於殷周百里子房之用於秦漢不求而自得不徼而自遇矣道之將廢也命之將賤也豈獨君子恥之而弗為乎盖亦知為之而弗得矣凡希世茍合之士蘧篨戚施之人俛仰尊貴之顔逶迤勢利之間意無是非讃之如流言無可否應之如響以闚闞為精神以向背為變通勢之所集從之如歸市勢之所去棄之如脱遺其言曰名與身孰親也得與失孰賢也榮與辱孰珍也故遂潔其衣服矜其車徒冒其貨賄淫其聲色脉脉然自以為得矣盖見龍逄比干之亡其身而不惟飛廉惡來之滅其族也盖知伍子胥之屬鏤於吳而不戒費無忌之誅夷於楚也盖譏汲黯之白首於主爵而不懲張湯牛車之禍也盖笑蕭望之之䟦躓於前而不懼石顯之絞縊於後也故夫逹者之算也亦各有盡矣曰凡人之所以奔競於富貴何為者哉若夫立德必須貴乎則幽厲之為天子不如仲尼之為陪臣也必須勢乎則王莽董賢之為三公不如揚雄仲舒之𨶑其門也必須富乎則齊景之千駟不如顔回原憲之約其身也其為實乎則執杓而飲河者不過滿腹棄室而灑雨者不過濡身過此以往弗能受也其為名乎則善惡書於史策毁譽流於千載賞罰懸乎天道吉凶灼乎鬼神固可畏也將以娛耳目樂心意乎譬命駕而遊五都之市則天下之貨畢陳矣蹇裳而涉汶陽之丘則天下之稼如雲矣椎髻而守敖庾海陵之倉則山坻之積在前矣挿袵而登鍾山藍田之上則夜光璠璵之珍可觀矣夫如是也為物甚衆為已甚寡不愛其身而嗇其神風驚塵起散而不止六疾待其前五刑隨其後利害生其左攻奪出其右而自以為見身名之親疎分榮辱之主客哉天地之大徳曰生聖人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正人曰義故古之王者盖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也古之仕者盖以官行其義不以利冒其官也古之君子盖恥得之而弗能治也不恥能治而弗得也原乎天人之性核乎邪正之分權乎禍福之門終乎榮辱之算其昭然矣故君子舍彼取此若夫出處不違其時黙語不失其人天動星逥而辰極猶居之所璣旋輪轉而衡軸由執其中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貽厥孫謀以燕翼子者昔吾先友嘗従事於斯矣












  文章辨體彚選巻四百六
<集部,總集類,文章辨體彙選>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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