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辨體彚選 (四庫全書本)/卷691

巻六百九十 文章辨體彚選 巻六百九十一 巻六百九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文章辨體彚選巻六百九十一
  明 賀復徵 編
  墓表六以下别體
  元魯縣墓表唐元結
  天寳十三年元子從兄前魯縣大夫德秀卒元子哭之哀門人叔盈問曰夫子哭從兄也哀不亦過乎禮歟對曰汝知禮之過而不知情之至叔盈退謂其徒曰夫子之哭元大夫也兼師友之分亦過矣元子聞之召叔盈謂曰吾誠哀過汝所云也元大夫弱無所固壯無所專老無所存死無所餘此非人情人情所躭溺喜愛似可惡者大夫無之如戒如懼如憎如惡此其無情此非有心士君子知焉不如也吾今之哀汝知之焉而不知也嗚呼元大夫生六十餘年而卒未嘗識婦人而視錦繡不頌之何以戒荒淫侈靡之徒也哉未嘗求足而言利茍辭而便色不頌之何以戒貪猥佞媚之徒也哉未嘗主十畝之地十尺之舍十歳之童不頌之何以戒占田千夫室宇千柱家童百指之徒也哉未嘗皂布帛而衣具五味而食不頌之何以戒綺紈粱肉之徒也哉於乎吾以元大夫德行遺來世清獨君子方直之士也歟
  著作郎贈秘書少監權君墓表李華
  君姓權氏諱皋字仕繇天水人符秦尚書僕射翼之後世為著姓祖某某官父某某官咸有令德君既冠進士及第試臨清尉持節兼本道使藉君髙名表為薊縣尉充判官無何主將以逆節露君乃詐死扶櫬涉江免禍累知幾其神先帝聞而歎之除評事御史議大用屬太夫人病危君侍奉憂勞因中痼疾無何太夫人終君泣血三年厥疾用加服除遷起居舍人著作郎大厯元年四月某日不幸逝於丹徒因殯焉享齡四十嗚呼識者慟哭聞者痛心君有大節不可奪大名不可掩大才不可及大行不可名天與之仁不與之年哀哉自開元天寳已來髙名下位華方疾不能備舉然所憶者曰河南元君德秀元終十年而南陽張君有畧張殁二年而君夭元之志如其道德張之行如其經術君之才如其聲望人倫其瘁乎公素與昌黎韓幼深京兆王鎮卿洎華友善韓評君曰可以為宰輔王評君曰可以為師保華評君曰可以分天下之善惡一人而已矣夫人隴西李氏仁賢有一子某生七年哀禮過成人嗚呼有後哉朝廷贈君以秘書少監悼賢也華自疾病風曳杖而往哭之常聞師乙之言曰温良而能斷者宜歌齊權君可謂温良而能斷者也故為齊風表君之墓云
  忠于而國孝于而家潔而不滓瑜而不瑕仁胡不壽為善者何君不幸耶時不幸耶
  唐故給事中皇太子侍讀陸文通先生墓表柳宗元
  孔子作春秋千五百年以名為傳者五家今用其三焉秉觚牘焦思慮以為論註疏説者百千人矣攻訐狠怒以辭氣相擊排冒没者其為書處則充棟宇出則汗牛馬或合而隱或乖而顯後之學者窮老盡氣左視右顧莫得而本則專其所學以訾其所異黨枯竹䕶朽骨以至於父子傷夷君臣詆悖者前世多有之甚矣聖人之難知也有呉郡人陸先生質與其師友天水啖助泊趙匡能知聖人之㫖故春秋之言及是而光明使庸人小童皆可積學以入聖人之道傳聖人之教是其德豈不侈大矣哉先生字某既讀書得制作之本而獲其師友於是合古今散同異聯之以言累之以文盖講道者二十年書而志之者又十餘年其事大備為春秋集注十篇辨疑七篇㣲指二篇明章大中發露公器其道以聖人為主以堯舜為的苞羅旁莵膠轕下上而不出於正其法以文武為首以周公為翼揖讓升降好惡喜怒而不過乎物既成以授世之聰明之士使陳而明之故其書出焉而先生為巨儒用是為天子爭臣尚書郎國子博士給事中皇太子侍讀皆得其道刺二州守人知仁永貞年侍東宫言其所學為古君臣圖以獻而道達乎上是歳嗣天子踐祚而理尊優師儒先生以疾聞臨問加禮某月日終於京師某月日葬於某郡某里嗚呼先生道之存也以書不及施於政道之行也以言不及覩其理門人世儒是以增慟將葬以先生為能文聖人之書通於後世遂相與諡曰文通先生後若干祀有學其書者過其墓哀其道之所由乃作石以表碣
  絶編生墓表劉禹錫
  顧彖呉郡人食力於武陵沅水上以讀易聞病且死飭其子曰吾年十有五而受易於師積六十五年於兹未嘗一日不吟乎繫象里中兒從吾讀其文多矣死則必葬我於黨庠之側尚其有知且聞吾書君子曰若彖者可謂篤志於學矣因以絶編生諡之且表其墓後之讀功令者或采焉予既謫居是邦始至之日問能道古語可與言者邑子以生為對既而執䞇請見之生危冠大袂闊視雅拜及門知讓𠉀肅而後入又肅而躋階心存聖言潤徹眉睫有野態而亡茍容問其所執曰幼學易老而尤嗜問安學曰始聞於師晩熟於心自尼父兼三才絀八索繫辭焉以通㣲言與伏羲文王並行猶天三辰同麗太極秦脱大患完又顯行漢之田丁京劉而東京有馬鄭魏之何荀兩王而呉有韋陸前者導源後者濬之渢融混合百𣲖犇奏唐興沙門一行方洩天幾以探古人神爻造物智斟人事制動也有柅變道也亡方曏之支流委輸於我其它紬繹祖述三十有餘家朱藍之樸斵之為羽翼為鼓吹疇咨天人之際旁魂上下騖精於攟摭匱巧於穿鑿猶制氏之於樂鏗鏘而已徐氏之於禮善容而已然而前修之盡心也得以味腴搴芳焉手胝於運管目䁾於臨燭而氣耗於咏呻家居亡訾不能與計偕地偏宜逺亡有能晤語者心愈苦而跡愈卑寒膚嗛腹以至於耋老㣲夫子之問持是安施乎它日予造其室廬瓢簟在左汚尊在右有龜枵然有篋甚澤余擫蓍指骨而訊之曰是亹亹者曾不予欺乎生攸爾而對云古先聖人知道之妙不可摶而得也故設象以致意梯有以取亡取當其粗用當其精夫權衡所以揣輕重不為棰釣者設也尋尺所以商逺邇不為運斤者設也龜筴所以決羣疑不為知幾者設也幾存乎人是則以天時為卦體以地理為爻位外附人事以象焉内取諸身以彖焉得樞於寰中迎數於象外自然之理不知其然雖欲強名措説亡地彼枯莖朽殻安能與於此乎今夫揲之以至刓灼之以殆盡徒與夫蚩蚩者問歉穰占熊虺起訟需食亡羊喪牛之間耳資其握粟以糊予口烏足為夫子道哉予以斯言邃於易故書之噫國有大學學有館以延顓門若生者苦形役志如是其顓也茹經於腹堙滅糞壞壁水湯湯不聞其聲摧藏樸遫與山木同朽豈地逺然邪彼文甲綷毛剽筋壽革嶺嶠之華實炎溟之蜃蝦飛苞驛篚所至而貴夫豈貴爾也哉悦者衆故也生之死在元和七年秋七月由死之日推而上求直治生之辰得四百有七十甲子葬在征渚西右磯上其墳可隱東望里墪尚行其志云
  寳文閣待制常公墓表宋王安石
  右正言寳文閣待制特贈右諫議大夫汝隂常公以熙寧十年二月已酉卒以五月壬申葬臨川王某誌其墓曰公學不期言也正其行而已行不期聞也信其義而已所不取也可使貪者矜焉而非雕斵以為廉所不為也可使弱者立焉而非矯抗以為勇官之而不事召之而不赴或曰必退者也終此而已矣及為今天子所禮則出而應焉於是天子悦其至虚已而問焉使莅諫職以觀其迪已也使董學政以觀其造士也公所言乎上者無傳然皆知其忠而不阿所施乎下者無助然皆見其正而不茍詩曰胡不萬年惜乎既病而歸死也自周道隱觀學者所取舍大抵時所好也違俗而適已獨行而特起嗚呼公賢逺矣傳載公久莫如以石石可磨也亦可泐也謂公且朽不可得也
  處士征君墓表王安石
  淮之南有善士三人皆居於真州之楊子杜君者寓於醫無貧富貴賤請之輒往與之財非義輒謝而不受時時窮空幾不能以自存而未嘗有不足之色盖善言性命之理而其心曠然無累於物而予嘗與之語久之而不厭也徐君忠信篤實遇人至謹雖病疾召筮不正衣巾不見寓於筮日得百數十錢則止不更筮也能為詩亦好屬文有集若干巻兩人者以醫筮故多為賢士大夫所知而征君獨不聞於世征君者諱某字某事其母夫人至孝於鄉里恂恂恭謹樂振人之窮急而未嘗與人較曲直好蓄書能為詩有子五人而教其三人為進士某今為某官某今為某官某亦再貢於鄉征君與兩人者相為友至驩而莫逆也兩人者皆先征君以死而征君以某年某月某甲子終於家年七十七噫古者一鄉之善士必有以貴於一鄉一國之善士必有以貴於一國此道亡也久矣余獨私愛夫三人者而樂為好事者道之而征君之子又以請於是書以遺之使之鑱諸墓上杜君諱嬰字大和徐君諱仲堅字某
  何君墓表陸游
  詩豈易言哉一書之不見一字之不識一理之不窮皆有憾焉同此世也而盛衰異同此人也而老壯殊一卷之詩有淳漓一篇之詩有善病至於一聯一句而不可玩者有可疵者有一讀再讀至十百讀乃見其妙者有初悦可人意熟味之使人不滿者大抵詩欲工而工亦非詩之極也鍛鍊之久乃失本㫖斵削之甚反傷正氣雖曰名不可幸得以名求詩又非知詩者纎麗足以移人夸大足以盖衆故論久而後公名久而後定嗚呼艱哉予固不足為知此道者亦致其意久矣顧每不敢易於品藻盖彼皆廣求約取極數十年之力僅得其所謂自喜者以示人而我乃欲一覽而盡其可乎何君名逮字思順能詩終身不自足而卒卒後予友人曾樂道鞏仲至始介思順之子羨以遺稿屬予表墓且言思順平生欲見予而不果故有斯請予年近九十病卧鏡湖上凡以文章來者積架上不能省一日取思順詩讀之不覺起坐太息曰今世豈無從事於此者如思順盖未易得也不以字害其成句不以句累其全篇超然於世俗毁譽之外予之恨不一見其人甚於其人之願見予也思順曽大父諱粹中大父諱汝能父諱松東陽人嘉泰三年九月十一日卒年五十有一兩娶郭氏皆先卒以開禧元年十一月二十日合葬於仁壽鄉陂頭山之原子一人女長適進士郭槩次尚幼開禧二年四月戊寅太中大夫寳謨閣待制致仕山隂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户賜紫金魚袋陸某表
  孝子田君墓表元劉因
  嗚呼天地至大萬物至衆而人與一物於其間其為形至㣲也自天地未生之初極天地既壞之後前瞻後察浩乎其無窮人與百年於其間其為時無幾也其形雖㣲而有可以參天地者存焉其時雖無幾而有可以與天地相終始者存焉故君子當平居無事之時於其一身之㣲百年之頃必慎守而深惜惟恐其或傷而失之實非有以貪夫生也亦將以全夫此而巳矣及其當大變處大節其所以參天地者以之而立其所以與天地相終始者以之而行而回視夫百年之頃一身之㣲曾何足為輕重於其間哉然其所以參天地而與之相終始者皆天理人心之所不容已而人之所以生者也於此而全焉一死之餘其生氣流行於天地萬物之間者凜千載而自若也使其舍此而為區區歳月筋骸之計而禽視鳥息於天地間而其心固已死矣而其所不容己者或時發焉則自視其身亦有不若死之為愈者是欲全其生而實未嘗生欲免一死而繼以百千萬死嗚呼可勝哀也哉先人嘗手録金源貞祐以來致死於其所天者十餘人而武臣戰卒及閭巷草野之人為多而予每覽之未嘗不始焉而慚惕若不自容中焉而感激為之泣下終則毛骨竦然若有所振勵者故為之訪諸故老揆諸小説攷其姓里增補而詳記之惟恐其事之不傳也近復得清苑孝子田君焉貞祐元年十二月十有七日保州陷盡驅居民出而君及其父與焉是夕下令老者殺卒聞命以殺為嬉未及君之父者十餘人而君乃惻然欲代其父死遂潛往伏其父於下以兩手據地俯而延頸以待之卒舉人未暇省閲君項腦中兩刀而死夜及半幸復蘇後二日令再下無老幼盡殺時君已以藝被選而行次安肅矣聞其父死謂人曰我當逃歸葬吾父遂歸求父尸而得之負以涉河水傷脛至血出發母冢下尸而塞之乃還而衆不之覺之嗚呼此其所以為孝子者歟其子道章資髙爽喜讀書而遺山元公陵川郝公皆嘗為詩文以美之雅善予一日狀其父之孝行訪予於易水之上且曰古者孝友雖庶人得書於史官而先人之孝行若是生無一命之旌而死遂無一言之託以傳不朽為先人子者亦何以自立於世今謀所以表夫墓惟先生實哀之言巳泣數行下嗚呼予尚忍不銘君也哉君諱喜世為保之清苑人其仕至佩金符其壽四十三其卒則歳乙未閏七月考彥妣喬母兄嘉其所娶實望族韓有婦德鄉里稱為韓孝婦其壽八十六男女三道昭道章裴氏女寅孫五温良恭儉讓曾孫四元亞季德昌銘曰
  嗚呼蹈斧鉞而致死猶淵氷之歸全其死者藐焉此身之㣲其全者浩乎此心之天有纍雖丘匪丘者存有圓雖石匪石維文百世之下有旌古而勵俗者必名此曰孝子之原過者其式之孰獨匪人
  真定張君墓表宋本
  真定之真定縣人曰張君諱德林字茂卿夙喪怙恃兄弟衆且貧既長遂贅壻于郡董氏董氏多財無子委君家事君長治生久之資益饒又哀董宗將絶為外舅買妾覬有以世其祀果生一子名笥亡幾何外舅妾皆死君夫婦鞠笥保抱乳哺之壯悉致家資以去笥力留同居不可乃與田百畝屋一區為報君課家人耕蠶以自衣食至治元年七月十四日病卒年六十四至順二年某月某日葬縣之新市鄉安封原子男一人天祐和寧路儒學正女二人長適朝列大夫監察御史蘇天爵次適郡士宫思敬孫男二中立中和日蘓君持君事狀告予曰昔杭有富民病且死子生甫三嵗遺命壻主家宅它時子取三壻取七子長而訟乖崖張公為守曰使遺命子七則死壻手矣茍無剛明若張公者則子受屈無疑今張君非迫於孤子之愬非怵於官府禁令非不理於鄉黨親戚之口慨然舍所已據遺諸不爭求之時俗亦鮮矣能為我文以表其墓為齊民勸乎茍得之將歸刻諸石予諾而未遂蘇君再請三請且歳餘不懈時蘇君室恒山郡君者已亡予憐其拳拳故妻之父若是乃撮其事之概附以卒葬歳月子女孫息之數而系以論曰古未有贅壻秦黔首家貧子壯則出贅始見史傳實弊俗也妻之家不以骨肉視贅壻雖贅壻亦自不以我為妻家骨肉張延賞韋皋猶爾矧餘人乎陽為翕翕熱而隂相漠然者爭鬬相責望者皆有之盖實非骨肉而然也故有國者至發民贅壻為䘚將以用其憤忿不平勤勞困苦之氣耳至財者則又民之心也百金之産出入掌握可没齒温飽贅壻於妻之父母之子何有於戲處非骨肉之地當風俗世下之時而張君出焉真鮮哉方於杭民之訟則大非其倫彼富民者懼死其子於巳生而君則求董之子於未有詎不相萬萬哉當買妾時君固已無心於其所殖不待推致於笥而後知也然予又有感於蘇君者昔予大父亦壻京師富民張氏張亦無子約曰死後園田屋室金帛皆子物數歳側室有子大父告去張翁媼驚曰何至是縱有子女不得産之半耶大父曰某不欲處嫌地竟去舊當狀其事泊其餘行實欲求當世有文者表著金石未能也孫於祖顧久有闕然者蘇君乃能以斯先我豈天賞君盡心外舅而生蘇君俾豈弟親親女以君女而取報乎則鄉所謂弊俗者鎮定之間由董張蘇三氏可少□矣用於世而觀民風者過君墓道以讀是尚有徵焉
  故宋兵部侍郎徐公墓表徐琰
  國朝自至元初元用兵襄漢以來驛書狎至日告克捷既下襄陽渡大江所向風靡有城郭封疆之任者若崩厥角恐後卒之混一區宇際天薄海罔不臣妾是雖廟謨雄斷師武臣力之故而江南謀國用世之士亦從是可知獨時時聞趙昂發死池州李芾死澤州馬暨死靖江如是者不過十數人止最後又聞文天祥以宰相使軍前遁海上被執不屈久乃伏節若可起人意者而於先幾之識前知之見未之敢論十數年來南士車馳轂擊北來不絶間坐論對語及其所以亡者則深憂逺計危言剴論之士亦嘗有之而所用非人以言為諱抑而不求求而不聽聽而不用是以馴至此極始知人謀非盡不臧抑亦國運之有所窮而天命之有所屬故不得不歸於有德也嗚呼是豈一人之力一朝之故哉今觀余君恁所狀故宋尚書兵部侍郎徐公之行則前言信有證不誣公諱卿孫字麒仲臨江之清江人曾祖源祖大經父森贈宣教郎妣熊氏贈宜人按狀公在宋朝起身儒科即以治縣最當時其事盖不勝書人視以為譜升朝一再遷為御史為諫官垂三年時其國之事莫急於邊備初見即以勵人才飭軍政結民心三事為告襄陽之不守元帥之無謀我軍之在行者猶無不知之而彼相挾私䝉蔽上下畧不正其僨軍之罰位於朝者視為軟熟恬不之怪獨公能抗議彈擊第一義巳甚可觀繼是累十百疏反覆諄切無非論邊之日言大而不遺其細謀逺而不畧於近料事精宻置論切宜使吾徒其為國計亦不過爾取是謀帥而拔李芾於久廢薦文天祥於列郡以襄事而陳李庭芝之決不可用即責時宰陳宜中循行故事如坐而待亡其後或抗節死義或誤國謀身無一不如其言此則非知人如權衡識時如蓍龜則世孰能之殆天與為謀神授之䇿者乎不用其言而用其身雖簪筆持橐把節持麾於我何加至是公去盖益逺矣國亡未幾而身亦隨之悲夫余閒居坐念自有宇宙以來亡國何限以為其國之有人則其時其事言之可為太息以為無人則斯人斯言散在史傳何國無之而卒亦無捄于須臾之運者信在人則在乎用才者為何人在天則亦顧迓續者之何如耳後有君子論一代興亡之由於千載之上其有取於吾言乎若公之文學政事散見如狀以非大節所在故不詳録公生以宋丙戌二月十九日卒以至元庚辰三月十日葬某鄉以至元丁亥十二月二十四日娶楊氏贈宜人繼黃氏封宜人子男二長震先卒次必茂女二豐城李杲廬陵文陞其壻孫男二女三曾孫男三女二異時余參秉江西以修從祖漢髙士之祠於東湖固已起敬公之名節嘗欲列吾宗人之有德有爵者升侑之屬去官不果會文陞來京師一日致其婦兄之辭曰必茂先親殁且葬有年而墓道未表大懼隕越無以顯揚惟公中州典刑以詞翰重一世敢以不朽為請余知公悉且欲著其可鑒者示後來故不復辭而系之辭曰
  亡國之臣莫知所亡一或有知國指為狂由異代觀惟狂惟聖我知其人有死無殞千載而下其言則存刻表墓門示爾子孫













  文章辨體彚選卷六百九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Public domainPublic domainfalsefal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