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荘集 (四庫全書本)/卷20

巻十九 文荘集 巻二十 巻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文莊集巻二十      宋 夏竦 撰論
  定四時别九州聖功孰大論
  先王之有天下也仰觀乎天俯察乎地天以四時為佐故厯𠉀不得不正也地以九州為紀故疆理不得不别也昔在帝堯稽法天象申命羲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嵗暨禹乗四載分别九州隨山刋木洪水無害然皆上古帝王之聖功而有區别焉夫聖人經始萬邦勞心百度皆欲先天時而後地道也三皇之季盛徳廣大陶唐氏慮天時之不順正朔之不叙節候之失度日星之失次厯算之失數人民之失所乃命四岳欽若上天厯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所以明天道也洪水襄陵羣生昏墊夏后氏疏鑿山川流導四瀆分田壤之等降定貢賦之隆殺桑土既蠺生民粒食所以正地道也夫天時正則霜雪風雨於是乎可信上下經紀於是乎可象芒甲羽毛於是乎茂育政令教化於是乎可期故辰弗集其房而夏君征其畔官火猶西流而仲尼罪其司厯葢百王之大典上古之彞訓也然則定四時成嵗何先乎閏餘説者曰周天三百六十有五度四分度之一以三百六十日為一嵗餘六日三十日為月月行疾又嵗餘小盡六日故五年再閏以定四時之氣也夫地道别則播種耘藝於是乎有常賦役職貢於是乎有典原隰墳衍於是乎定位昆蟲魚鼈於是乎有宅然則平水土何先乎九州説者曰州者疇也言疇其土而分别之也葢閏餘不正則厯象不叙厯象不叙則天紀擾矣田疇不分則貢賦不至貢賦不至則人事廢矣傳曰太上立徳其次立功堯之道定四時而修天紀立徳者也禹之道别地利而正人事立功者也功徳之際固不同矣
  九功九法為國何先論
  夫有國家者稽攷往制裁為政術故彞倫攸叙萬事允治經緯不紊於繁上下皆厎于道然則以典故為政者其大有二有九功焉書曰水火金木土榖正徳利用厚生是也有九法焉周禮曰制畿封國設儀辯位進賢興功建牧立監制軍詰禁施貢分職簡稽鄉民均守平則比小事大是也然則致治之本何從而先昔八世之君不相沿襲帝者有帝道而御天下王者有王道而御天下帝道廣而大其制也簡故其民從之而不咈王道明而正其制也宻故其民從之而不違當其陳九功于舜禹之世其言要而其用也普其帝制之餘乎正九法于姬周之始其言辯而其用也周其王制之餘乎夫萬物非五材不用故九疇以五行為首民非五穀不食故八政以食為先不正徳則教化不逹故書云徳惟善政不利用則民事不濟故易曰日用不知不厚生則國計不豐故書曰民惟邦本由是善為國者修五材而民用足矣貴榖而民食豐矣正徳而天下之心服矣利用而邦家之用濟矣厚生而百貨之本逹矣故六府三事允治然後可以制畿封以正其法辯儀位以節其事進賢才以懲勸建牧守以司察詰軍禁以繩紏施職貢以制財簡鄉民以施教均守則以結信正小大以表禮著為先聖不刋之典垂為百王不易之道葢夫帝制者尚道徳者也王制者尚法度者也先道徳而後法度則民懷之而從上矣若去道徳而專任法度則四海之政官府之事將有察而不勝者矣於戱臯陶周公之心可以知之矣
  舜無為禹勤事功徳孰優論
  天生烝民立之司牧實曰天子天子必張官設吏布徳行惠以懷萬民驅之四方上下惟其所從在其治一也而其道固不可同矣三五之君其治之至其徳之盛際天接地垂映列辟者皆曰舜禹則舜禹可以謂之盛徳夫舜以無為而治天下禹以勤事而陟元后然則無為勤事其有隆殺矣夫聖人功業既殊教化皆異其徳隆者其功逸其徳殺者其功勞逸者合於造化而及於物者也勞者滯於形器而立事者也故言事者勞逸之際不可不察也夫無為者逸也何以逸能任人也聖人勞於求賢逸於得士當有虞氏納于大麓遂陟帝位任四岳以主内事任十二牧以秉外政任大禹垂益伯夷䕫龍以平水土以典禮樂以掌山澤以治百工故可凝旒垂纊而御遐邇當宁深拱而行教化徳與天道契乎淵黙詩云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書云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惠易曰垂衣裳而天下治其是之謂矣夫勤事者勞也勞者何葢自任也聖人憂勤以圖治躬親以厎績當夏后氏受帝之命乂厥水土乗四載而導江河别九州而差貢賦任其桑土分其土冝聞啟之泣而不歸櫛風沐雨而無倦授元圭而告成功以聲身而為律度故能功著萬世濟于生民詩云弗躬弗親庶民弗信又云小心翼翼其是之謂乎故聖賢之言舜也則稱其徳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乎又曰舜有五臣而天下治言禹則稱其功曰盡力乎溝洫又曰微禹之功吾其為魚矣葢徳者形而上者也功者形而下者也立徳立功之道其殊久矣況禹受舜命而告厥成功乎
  曾參不列四科論
  登四科者十人而巳徳行顔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而曾參於孔門為逹者也不預十哲之選其故何哉夫仲尼生周之末立定哀之間斯文中微不絶如綫乃以仁義之道行忠信之事攷其言行采其材智得是十子第為四科以標儒雅之道其選葢至矣而參不列其間者念其道有所未至矣試嘗論之曰孔氏四科之選皆有賢哲之具體者哉非各言其一也賢者百行之先闕一不可顔閔非獨以徳行選也游夏非獨以文學舉也宰賜非獨以言語稱也冉季非獨以政事擇也葢有五常之具徳而後列其所尤至者哉故徳行者豈無政事政事者豈無言語言語者豈無文學斯互舉所長之言也而曾子惟以孝行著聞不能具得能者之體但行其一端故所以不列於十哲者也若孟子所謂伯夷叔齊聖人之清者也言夷齊不食周粟采薇首陽葢得聖人之一清徳耳蹈道則未也由是觀之則參之事夫子學其道推其心但得聖人之一孝徳耳言其材則未也或曰參也孝何以非賢哲夫十子者有四科之徳豈無孝乎葢孝在其中矣三千之罪莫大於不孝仲尼之門英賢之選而薄於孝行聖人之心何以言哉或曰孝者百行之先居在四科之上夫孝養之道誠為至性然莫逾於徳行故仲尼嘗曰孝哉閔子騫而居徳行之科葢孝者無以逾於徳也是則有其徳然後列在其間而參之孝一介之孝也仲尼嘗曰參也魯故為之説天子諸侯之孝以治邦國以及百姓以廣其志
  開封府試三正循環宜用何道論
  先王應天祚敷政令厯象為貴因損為重故春秋之義正月居王之下示正朔自王者出也當帝道標季王化資始夏商周之君代王寅丑子之正攸斁夏后氏憂勤而治溝洫禪讓而陟帝位以大簇為正蔟者湊也萬物湊地而生陽徳之盛者也其色尚青其樂大夏祭禮尚氣牲用驪駒商放桀而取神器慚徳而朝萬國以大吕為正吕者助陽宣氣盛徳之中者也其色尚白其樂大濩祭求諸陽時用日中周伐紂而王天下戎衣而威逺邇以黄鐘為正鐘者種也律吕施種而出盛徳之初者也其色尚赤其樂大武禮貴兼用牲取騂牲於戯商循于夏不敢居盛而處中周循于商不敢處中而履初故觀之正則其道可知也仲尼曰行夏之時又曰吾欲觀夏道是故之杞而不足徴也吾得夏時焉蓋知夏之律厯四氣可以平分也三代之季秦以十月為正漢初因其𡚁而終革之太初巳降率以夏正為定典夫陽生于子大人道長羣隂尚壯天地閉塞若政教立而未布文章施而未煥陽漸于丑其氣欲勝宇宙凝沍庶物猶蟄若刑政孚而未逹化育至而未成陽發于寅其道大振草木甲拆土膏脉起萬物喜其嘉㑹隂徳伏其摧剥若道徳之教未畢禮樂之文皆至易所謂聖人作而萬物覩之時也吁政有大小徳有盛衰三王不可以共議三正不可以同道當循環而後知其政徳焉故史遷曰三王之政如循環窮則反本國家革五代之𡚁繼隋唐之基謂湯政多慚周業孔武恐不足以表仁義之化宜乎用夏道躋禹徳所以同時令齊閏餘節春夏之和正厯候之始使告正朔于天下而民知其盛徳焉君子曰邦有道雖商周之正可也邦無道用夏正將無補
  曹參守職論
  漢曹參自齊入相飲酒繼日惠帝讓之參謝曰陛下自察神武孰與髙皇帝上曰朕安敢望先帝觀臣孰與蕭何上曰似不及也參曰陛下之言是也且皇帝與蕭何定天下具法令陛下垂拱參等守職遵而勿失不亦可乎吁君之不逮在賢雋致之則堯舜可也巳之不逮在道徳進之則臯䕫可也況世革秦𡚁時在守文創業之君則兵以詭勝事以時設有刑戮之威而無繩墨之制髙皇帝承秦𡚁而起逺近響應數年之間平定四海暨繼世之君則當守仁義循法度制禮樂易章服撫内外明刑罰官賢材親宗族所以基太平而遵王道也傳所謂王者必世而後仁故文武之政周公制之成王襁褓而徳及三代豈成王之徳參於文武乎參上不能致君下不能自彊況治民乎君則限以髙祖己則限以蕭何而不知古聖賢有殊功異代者矣謂天下定而不可復危法令具而不可復易我不擾則天下静我無事則天下定嗚呼三城長安役衆百萬簡易之道邪降灾雨血桃李冬花無為之應邪勿失之職復可在哉葢參祖尚黄老飲酒不治憑託異説以致王室陵遲諸吕弄權實參之自歟
  獄市為寄論
  夫先王獄以定刑市以聚物刑必正其枉直物必辨其良偽其來尚矣漢曹參起於獄吏執圭而侯以將校之材迹黄老之𡚁政事之失必以寛晚嵗罷齊相屬後相曰以獄市為寄慎勿擾焉相曰治無大於此乎參曰獄市所以并容也今君擾之姦人安所容乎吁獄者鞫訊過罪笞掠參至姦吏市法出入生死良民受辱引罪自誣大獄一起寃者大半在乎察人情偽繩吏之深刻先王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獄禮曰悉其聰明致其忠愛以盡之市者聚㑹民物貿遷有無貪賈縱欲翔貴時價憸民幸利雜良以苦在乎節駔儈於末民戒巧詐於貪夫先之以經制後之以教令周禮曰量度而成價質劑以結信王制曰姦色亂正色五榖不時不鬻於市周孔二君子制禮刋書㒺不盡聖人之道絶姦宄之路故姬旦滅商紂誅管蔡而成康刑措四十餘年仲尼為中都宰市無二價路不拾遺葢成之以亷耻防之以仁義衣食足而民不争刑罰舉而民不犯也而參以獄市之大并容不擾葢徳吏而殘人命惠姦而耗民財亂則可期治乎何有後相之語欲知大體參不能以正君臣尊王室審號令提綱紀之道語之反以亂政寄為後患夫漢接秦𡚁化墳籍煨燼世無所聞而黄老之語在焉苟擇其善者從之亦可以少禆政事而參乃入不由戸反道亂常得非舊獄掾縱姦為豪暨處上位惡傷其徒憑托異説以惑於世邪悲夫
  開東閤論
  漢平津侯開東閤待賢當時諸儒亦有稱者近世以為有急士之風美其事者多矣而或不知其意焉夫侯起於徒步屢厯顯位而指陳兩端以惑時議棄背宿約以阿上㫖外無别材飾之以詐至於覆布被飯脱粟故買臣難其短汲黯訐其偽自知無功以速官謗故設東閤假待賢之名以誘士大夫之譽夫待士者育其材觀其能採其謀而行之擇其賢而進之故平原下士得毛遂以安趙郭隗禮賓得樂毅而覇燕侯為相六年招待賢儁而史籍所載由其門出者卒無一人豈漢併六國而無賢乎當此之時匈奴㓂邊諸侯構怨侯未始定一計以安之豈多士而無謀乎夫開閤而不能待士待士而不能用與邱墟廐庫何異焉設使相天下者賢材在朝則進之在野則升之豈開閤而後為賢哉於戱嚴助董仲舒之徒賢人也侯而䧟之寧有進人之意邪葢善為釣名任詐之術使後世美之惜哉
  不教吏職論
  漢薛宣不教子惠以吏職漢書備之矣且曰吏道以法令為師何可學也時人以為然夫國之大者君臣也家之大者父子也君臣正則國政行父子正則家道成君明而能教臣忠而能諫則國之正矣父慈而能訓子孝而能争則家之正矣石碏教子以義方仲尼戒鯉以詩禮韋賢授之以一經鄧禹專之以一藝後世稱之夫成童不就師傅父之罪也況父而不教乎葢事莫大於學學而後能其事銷金石者不累日揉曲木者不累月若教子以一經之書三尺之法則不止於職也夫吏職者民以寛猛吏以畏愛事以時變教以俗設府寺州縣郡國天下雖大小異器而其政一也何謂不可學哉夫生而知之則周公仲尼其人也自兹以降未有不學而成者漢興則仲舒學春秋而建大議安國學尚書而為通材君明學易而知變稚圭學詩而從政故制斷無失宰割有宜厥功茂焉宣謂不可學者葢起於獄吏斗食之下暴厯顯位不習經義何以語人哉嗚呼吏事不能言況大道乎子不能教況生民乎故當宰天下之際官屬議其煩碎天子淺其儒術六年無補於政事冝其放棄焉
  李德裕非進士論
  唐文宗議貢舉曰子弟寒門但取實藝宰相李徳裕對曰臣無名第不合言進士之非其祖尚浮華不根實藝朝廷顯官須公卿子弟自小便習舉業日熟朝廷間事臺閣儀範不教而自成寒士固不能習也夫治平之器曰政布政之具曰文守文之基曰道行道之夫曰士士之於政由左右手焉故有國之典先夫取士雖㳂革異軌而同歸求聘之塗古者諸侯薦賢有三適之制射宫選士觀五善之節姬周受命文物明脩羣吏獻賢能之書登于天府樂正論造士之秀升於司馬進士之名立矣禮賢之道廣矣暨六國行玉帛之聘兩漢立四科之選魏晉或表薦而登仕齊梁或版辟而起家故孝亷明經之科秀才茂才之舉限口限年之制射策待詔之選損益無常而察言觀徳之規不妄設也李唐御統艱厥制度立進士之科正名也行辭賦之選從時也而天下之士誦詩書秉刀筆乗仁義之道而進朝廷闢塲屋詔宗伯以方圓曲直而取名材大儒比比而有然詩賦之制非古也古者國風雅之謂詩不歌而頌之謂賦暨三季移統七雄黷武大道既隠正音去矣故少卿五字以叙别鄒孟四言以述祖陸謝勵鋒於晉宋任范治榮於齊梁詩之體失矣頌刺之義微焉若孫卿暢幽惻之意屈宋起迂誕之説相如閎衍以前導揚雄淫麗而後殿賦之體隳矣規諷之㫖衰焉唐興文流愈甚前失執彫飾為規矩正麗偶為繩墨詩則協聲而合律賦則限韻而拘字燦然清才而不復質矣譬諸栢梁永明體猶若秦漢之於唐虞也故徳裕許其浮華則可矣至於言朝廷顯官須公卿子弟斯言之玷無乃甚歟夫諸侯襲封功臣繼絶須子弟奉祭祀而爵及世也若其靡恃門閥之貴屈身士大夫之間講習仁義延揖時譽有緇衣之美成作述之志雖寒士之賢弗可加也若其尚輕肥之飾馳逐豪俠之伍以奢僣自大意氣相爍不知衣食之出而忘弓裘之業雖將相之世不可任也哀哉堂構之業多墜嗣興之賢甚寡若子弟不教而成則堯之丹朱舜之商均皆可君天下也況父母之聖非教不行也國之治非目不熟也臣之良非師保之無功也何教之而不成目熟而不知保傅而無補哉葢上智下愚之不移也故楊興説於史髙毋薦乳母子弟王吉疾其驕騖請除任子之令則知子弟之才非專任之器也詩曰其父析薪其子不克負荷書曰世禄之家鮮克由禮況朝廷崇爵豐祿設官分職治亂之道不在它而在賢愚也子弟寒士賢治愚亂其一揆也然則子弟以嗣䕃而受祿士以厯試而頒爵厯試之下黜陟章明故士之不肖者鮮矣至如傳説胥靡而興湯吕望屠釣而王周管仲商販而覇齊由余戎狄而强秦斯皆厯試諸難登將相之任誠不讓於子弟也故舜湯不用三公九卿之世而舉臯陶伊尹不仁者逺矣易曰賁于丘園書曰野無遺賢則豈謂子弟邪若以寒士窘急衣食不能熟習徳業則仲舒下帷倪寛帶經乃子弟耶若以寒士杜門閭巷不識闕朝儀範則仲尼正魯國之雅頌叔孫定漢之儀制亦子弟耶夫志士之學也終日不食終夜不寢將負周孔之戈而舂楊墨之喉以聖君之道左之生民之心右之誓銷漓薄之器於太平之爐故遑遑然急於行道也雖九經之奥必獲仁義之旨載籍之廣必取禮樂之制前言往行燦燦在目立於朝無慚色無愧辭也書曰學古入官此之謂歟得士之道不其偉哉詩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國於戯宰制天下代天工也當改正朔易服色制禮樂發號令革襲因損頤指而行何不合言之有苟以選舉之制離失中道則以徳進以事舉以言揚擇善而行斯可也苟謂辭賦非古則策以時務問以康濟非五經不得以對非常道不得以言則經緯之術宏逹之材見矣而徳裕以林甫餘烈陟位國相知簡賢附勢之㫖無宰制補衮之徳而塲屋之下英傑間出縉紳之士勲名相望欲騁材術專國政不可得矣故將隳貢舉以杜賢路進子弟以崇私黨俾朝廷之人無能傑出巳右故宣宗制曰委國史於愛壻之手寵祕文於弱子之身洎參信書亦引親暱斯乃扼其咽喉而中其膏肓矣厥有朱崖之貶以謝天下宜哉
  
  秦烏氏倮與朝請議
  議曰王者賞不失功爵不墜典車服有等貴賤有别所以賢者知勸而禮不踰閑也秦負戰覇之業竊乗帝王之器下良民而右富商棄禮文而圖貨殖烏氏傫以繒綵私遺戎王谷量牛馬令比封君而與朝請吁非三公九卿之世無平邊富人之策徒以交市夷狄畜聚蕃育起於商販之下而伍侯伯始無一命之重而參朝謁名器兩失禮義交喪古者位以制賢禄以疇庸論道經邦以被公衮積行累功以致侯服今兹澆漓淫而不典儒學之道㒺敵貨賄之力將相之世靡及并兼之家雖天子親傳組綬躬給廩食位不足以勸賢材矣古者朝以辨等覲以頒制玉帛修䞇而後㑹等威有序而後見今用非辟彛倫喪敗銀黄之貴而肩豢牧之夫明堂之下而朝畜産之主雖闕廷日定冠冕嵗制輿服禮不足以别貴賤矣使耕隴之民游手商賈衷竒珍之貨私匈奴之人修六擾之業競刀錐之利滯貲以要君上累鏹而駕公族翕然風從以競末作是則稼政不修蒔器不緝栖畆之糧不暇穫吐絲之蠺不及飼卒有㓙札之變兵革之急萬民嗸嗸金玉不以餬口六軍凍瘃牛馬不以挾纊雖欲復農不可得也於戯惟名與器不可假人賞罰自失沮勸則差故禮賜君子小人尚不同日葢慎之也守國之器禮之為大去禮而行何以享國宜慎守之哉
  唐免宗人役議
  議曰復徭役者地則兵火凋殘水旱沴疫行幸所經戸籍新復人則鄉有善行家無兼丁者預焉斯有國者之典法也李唐氏受命之二載詔天下宗人無徭役吁李氏之姓伯陽之後周距隋季且千餘祀姓族滋蔓率十三四焉既髙祖乗隋室之𡚁北起晉陽西圖函夏百姓烏合以附成大業者非獨李氏也何黨之甚歟書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又曰元后作民父母是則天下之親皆親也天下之姓皆姓也若諸侯陪臣因王父之字以為氏則天下之民以君為氏明矣而不姓之者不可一也三皇之世則三皇之民也五帝之世則五帝之姓也堯之民比屋可封非獨祁氏也紂之民比屋可誅非獨子姓也禮曰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書曰無黨無偏王道平平傳曰君子不患寡而患不均斯焉之義何以處之前所謂兵火而免者蘇其業也水旱而免者濟其艱也行幸而免者醻其費也新復而免者寛其作也有善行而免者勵修徳也無兼丁而免者俾養親也至於同姓而免者餘不知其所利焉則天下豪猾之民將棄巳氏而即李姓濶耕廣種而幸成其私行之不已則天下之姓三分而二冒於李矣











  文莊集巻二十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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