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襄奏疏 (四庫全書本)/卷7

卷六 文襄奏疏 巻七 巻八

  欽定四庫全書
  文襄奏疏巻七
  河道總督靳輔撰
  治河題藳
  中河已竣疏
  題為恭報中河已竣重運刻期進口事竊照康熙二十
  六年
  題明挑築未盡事宜等事疏内
  請自宿遷桃源清河等處黃河北岸一帶遙縷二堤之中加挑中河一道俾將來重運旣出清口即於黃河截流徑渡北岸由仲家莊閘進入中河歴攔馬河直達北運河則各省重運永得避黃河之險溜而行有縴之穩途等因具
  題奉有
  俞㫖在案查前疏内
  題估平旺河以下堤工雖並係𦂳要然較之上流稍緩況中河早成可以輓漕速運避險就安因併力加挑中河晝夜疾儹務令本年重運得以早達
  天庾今據監理揚河通判馮佑呈報完工又恐初開之河地勢高窪不同水流淺深不一復令再加挑濬節據該監理呈報已經挑濬深通漕船於三月内可徑由仲家莊閘内進中河北上查從前重運糧船自清口至張莊運口歴黃河不過二百里而急溜險程每遇風浪幾及兩月方得進口今免此險道自兹而後各省重運糧艘可早抵通而回空亦永無守凍之虞矣但前疏估
  題遙堤惟以可防救民田為主原估止高八尺今念運道關係重大倘遇伏秋霪漲如二十四年之水則見築之堤勢不能禦一有疎虞前功盡棄必得再加高一二三四五六尺餘不等比縷堤更高方可保固永久而伏秋之水斷須於本年伏秋之前防禦加帮方為萬全之䇿所有加帮工費原
  題於屯墾内取息濟工但以前屯麥業經
  題明變價還部而目下工程𦂳要刻不可待通融那動飛儹濟工總俟各工全完之日一併彚造清冊送部核銷相應一併
  題明伏乞
  皇上睿鑒施行
  霪霖漫漲疏高堰二十二萬工程
  題為霪霖之漫漲非常杜患之綢繆貴蚤謹
  請再加善後工程以期永奠下河永拯民生事竊惟高家堰一帶臨湖堤工為運河與下河之屏翰前疏已備陳之矣今安徽按察使多宏安條奏稱高堰一工不特為下河屏翰而實有關乎黃河之内灌運道之通塞等因誠一定不易之論知之最確而前疏止陳下河情形未曾併及疎忽之愆實無以自解也兹蒙
  皇上將
  廷議覆微前疏并臬多𢎞安條奏之疏一併敕確議欽遵之下敢不分别緩急力籌萬全之䇿
  以仰答
  皇上保運安民之至意乎竊查微前疏
  請將高家堰一帶臨湖堤工約長一萬三千丈估加密排樁内下丁頭小埽又於堤裏加築束水堤約長一萬一千五百丈又挑浚武家墩以下淤淺工約四千丈并楊家廟以下平灘工約長四千丈四共估銀二十二萬四千三百二十兩等因今再四籌維此四工雖原為下河而請舉今下河暫停似乎當緩但高堰堤工攸關運道民生至重至大上年異漲之際危險非常雖幸獲無恙然不敢不仰請
  皇上發帑興修以保萬全者也至山寶高江四州縣加高運河堤工約五萬丈并高江兩州縣湖内加挑大河約八千丈二共估銀三十萬八千五百兩内於上年因新建減壩之水無路宣洩巳動歲修錢糧六千五百餘兩量挑過金灣三閘迤東小河二千餘丈其餘工程尚需銀三十萬餘兩專為下河而舉原無關於運道今下河暫停理應一併停止者也至於高堰一帶工程倘𫎇
  皇上允行請
  敕部速撥錢糧二十二萬四千三百二十兩以便乘此青黃不接僱夫易得之際作速發此銀二十二萬餘兩亦可於黃河北岸新淤之侍丘蒼頡等湖銅盆龍窩等蕩屯墾利息内還項應俟本案所借之五十萬兩七年還完之後將此二十二萬餘兩再分為三年解還户部又臬多宏安條奏内稱排樁内皆灌碎石等語查貯碎石於排樁之内果可禦浪但止可酌量灌高一二尺若太高則其勢重恐有敧樁之患容隨便𧠨石相機加灌所費錢糧總在二十二萬四千餘兩内銷算又高堰舊石工五千餘丈多年未修被去歲異常風浪擊卸二千二百九十七丈其未卸者亦俱動搖殘缺若今年再被風浪勢必盡卸湖中見督山清旴𣅿同知劉暟購料僱匠普面加修其需用錢糧應於歲修内另疏
  題估者也謹一併
  題明伏乞
  皇上睿鑒
  敕部議覆施行
  衛河水勢疏歸漕得運
  題為衛河水勢微弱漕船浮送難前謹請
  天語申飭輓水歸河立濟重運事竊照重運漕船自進𤓰儀閘口之後在清河運口以南則賴淮水浮送清河運口以北至於皁河則賴黃水浮送皁河迤北至濟寧州之南旺則賴汶水之分流南下者浮送南旺迤北至臨清州則賴汶水之分流北注者浮送臨清閘口以北至天津則賴衛水浮送我
  國家數百萬漕糧數千隻運艘惟恃此淮黃汶衛四水
  得以早送
  天庾今淮黃盡歸故道江南處處深通雖春來雨少汶河水弱而各閘蓄水灌塘不過畧遲時日即可儹過惟衛河水勢微緩異常兼之並無閘座不能蓄儲今據濟寧道副使董安國等詳稱三春久旱汶水旣少而衛水弱極臨北一帶淺處甚多且閘河無接濟之資一經起閘則建瓴之勢將閘河灌蓄之水頃刻洩盡不特閘内易涸而重運漕船從閘門乘高放下萬分危險請飭河南道府各官速啓五閘之板堵塞㫄洩渠口輓水下濟漕運等因查衛水發源於河南衛輝府輝縣之蘇門山其泉頗大更有洹淇等水併流入衛儘足濟漕秖以自衛至臨相隔五百餘里沿途居民往往私洩為灌田之計是以下注㑹汶者甚少雖嚴行該管道府㕔縣各官將所有仁義禮智信五閘之板盡行取起并各洩水渠口盡行堵塞而牢不可破之積習每每陽奉隂違直待時雨頻沛河水大發而後重運方得暢行此歴年皆然也但從前漕艘過淮甚遲及至稽阻臨北乃在五六月之間彼時入夏巳深去伏不遠雖經暫阻而時雨可期故或阻數日而得水或阻一二十日而得水若本年漕艘賴各督撫疾儹嚴催加以漕親行驅督過淮極早三月甫半而出清河運口入黃河者將及五千餘隻其過濟寧者巳逾三千見今銜尾而北俱阻於濟北臨南一帶若照往年故事必待衛河時水漲發方得浮送北上則臨南濟北之船必得守候兩三月之久是過淮雖早而回空仍復遲悞彼時雖將沿河各官從重處分亦無及矣除見在嚴行河北大名兩道并衛輝大名兩府著令將五閘閘板取起封貯兩岸洩水渠口盡行堵塞輓流歸衛以濟重運外但逺在江南呼應不靈鞭長莫及誠恐沿河官民狃於積習陽奉隂違仍前阻水不下貽悞匪輕伏乞
  皇上特賜天語敕令直𨽻河南兩撫嚴著該管道府㕔印等官火速盡啓閘板盡堵渠口務使衛河之水涓滴不致㫄洩全歸運河以濟漕運如再仍前膜視容㑹同撫嚴㕘重處俟指日漕船盡行北上或將來河水盈漕之候聽民照舊分洩以滋灌漑如此則無傷於民田而漕運克濟可免阻滯回空之虞矣謹特疏
  題請伏乞
  皇上睿鑒
  敕部迅賜議覆施行
  天心之仁愛巳極疏災異陳言
  題為
  天心之仁愛巳極
  主德之修省惟誠謹竭悃陳言以備
  睿明採擇事
  天人感召之理雖甚微而實著帝王致治之道茍力行則無難是故古來朝廷之上禮樂刑政措施偶有未當
  上天每殷殷告儆以兾君心之悔悟人主統御寰區荷上天垂戒之殷於是充其固有之仁動合應行之義守之以信而𣲺之以勇法度明紀綱立風行草偃俾無一夫之不獲自可駕軼三代比隆唐虞故災異之見實安危治亂之機不可不至謹至勉以仰荅極仁極愛之
  天心也我
  皇上天縱聰明𢎞胞與之量一以仁民愛物為本凡政敎施令罔不皆然宜乎日就昇平漸臻至治矣乃邊陲尚有未寧田畝反増荒蕪小民之供億愈繁而司農之仰屋日甚其故何耶良由内外工不能體
  皇上堯舜之心共求治理以致上干
  天和地震之變譴告非常耳今
  皇上特頒
  上諭實圖修省將應行應革事宜令部院科道督撫諸臣明白條奏直言無隠并令在京三品以上堂官及在外督撫提鎮據實自陳毋得浮泛塞責跪誦之下不勝感激除將不職情由另疏自陳外伏念古者一國之君以一言之善即可弭災況我
  皇上以天下之主當地震之異
  上諭屢頒修身之切與求治之勤至於如此將見上行
  下效
  皇上一人興起於上内外工竭勉於下
  君責難於臣臣責難於
  君都俞喜起之象聲溢溥天協和於變之風庥傳萬禩
  雖自分庸劣而躬逢至仁之
  主敢不勉竭愚敬陳一得以仰佐
  皇上被格之化於萬一耶事各有𩔖是用列為六疏其
  間有關軍機者仍行宻進謹具
  題伏乞
  皇上睿覽採擇施行
  
  諭敬陳第一疏修省宜堅
  題為遵
  諭敬陳修省宜堅永保
  至徳第一疏事竊惟致治之道力行無難與災異之見為國家治亂安危之機首疏已敬陳之矣惟是力行無
  難之道不敢不復進其説以偹
  皇上去亂逺危久安長治之助夫修身敷政既在力行尤貴勿替若夫上行下效之風則又捷於枹鼓焉我
  皇上勵精求治實欲痛除積習使徳禮政刑施行各當
  紀綱法度煥然一新推
  皇上之心同堯舜精一執中之心即天地覆載萬物之
  心也愚以為
  皇上宜堅持此心永保
  聖德一日之内雖有萬幾然兵農禮樂用人行政之事皇上必親加詳覽與宰執大討論得失務期合乎公正然後見之施行仍令近臣將逐日行過事宜摘叙畧節彚造一冊
  皇上萬幾之暇不時取覽而詳繹之其間或有巳行而未當者不妨隨時酌改左右侍衛之必擇小心勤慎亷幹儉約之人以供使令設有狎邪儇佻諂佞奢靡與善為鄭衛之音能作奇技淫巧之飾以惑
  聖聰者悉屏去之臺省諸宜寛其譴責以養其敢言
  之氣邇來風聞旣不得入
  告而所
  告失實則有降謫之愆是以雖有讜言未敢直達今皇上切諭諸俱令直言無隠則謇諤之風行見賡歌殿陛矣但失實處分若不稍為區别則終有疑畏不前之獘請嗣今以後凡諫有假公濟私顛倒曲直結黨招搖示威求賂者仍行從重處分外其有論
  朝政而切中時𡚁因風聞而糾劾奇貪雖或至於失實
  并禮樂兵農用人行政諸務在
  廟堂原無未協
  皇上原非過舉而諫堅執巳見據理執法極言廷諍骨鯁具在亷介可風者俱槩為優容而免其處分使逺近貪婪之吏有所忌憚且
  朝廷政治得失諸從此皆盡心講究日漸可益經濟
  之才以備不次之用也伏候
  上裁
  
  諭敬陳第二疏  乾斷宜勇
  題為遵
  諭敬陳
  乾斷宜勇以除𡚁竇第二疏事伏讀
  皇上續頒
  上諭令諸洗心滌慮實意為國為民并
  御製民生困苦已極等六條備悉工不職感召災眚更諭以事雖有異而原則同諸不職情狀
  皇上非不素知但以正在用兵之際每示寛宥等語
  跪讀之下歡忭靡涯伏念
  皇上自御極以來無刻不以堯舜之心為心今因災異
  警戒而數日之間又復頻頒
  上諭其中敬謹憂勤深切備極有
  君如此則凡在工自莫不洗心滌慮實意為國為民唐虞之治不難再遘於今日此所以歡忭靡涯也其逐條飭禁緣由
  已有定議何敢越俎置喙第重荷
  君恩末由圖報當
  皇上力求直言之際無知則已旣有一得之愚敢不
  併陳備採伏思
  皇上恐㑹推徇私則用非其才官方敝壞是以諄諄戒飭然愚以為此等𡚁竇似易剔除查
  國家於在京大小官員在外督撫有六年京察之典於
  在外文職司道以下有三年
  大計兩年舉劾之典内外武職有五年軍政之典其間凡賢能清正之官俱有事實巻案可考嗣後㑹推選擇之時將應推與列官員從前行過事實逐一察核查其所行美蹟之多寡大小而品其賢能亷幹之實每推一缺查取三員備開事實一併呈
  覽以備
  皇上選用如該管衙門或將美蹟多與職大之官匿不查開反取美蹟少而小之官先行妄列者作何定例從重處分至此後京察等典内而部院堂上官外而督撫等官必將所屬各官之事實才品據實查開尤須於平時漸察而不宜於臨事方查如屬員之中凡有朝夕孜孜黽勉辦事不好外務牘鮮積滯者勤也斷大獄決大疑律例精明議論公確隨到隨行案無留牘者才也無鑽營之跡有儉約之風門少投竿之人室無私語之客安靜供職而諸務一一不廢者亷也刻刻以
  國是民瘼為念不避嫌忌不憚辛勞遇事求當而剖決如神吏胥上下之手無所施勢要干求之情莫能達行事正直心術光明者才品兼優賢能俱備之品也以此進賢用備選拔則賢才愈出而徇私之弊自除矣若夫工不職
  皇上非不素知但正在用兵每示寛宥仰見我
  皇上因寇賊未靖民難未抒而并寛及大小臣工也但其間有過失故犯之分似宜仍為區别查
  本朝大清律一書寛嚴各當總不外宥過無大刑故無小八字蓋無心而誤蹈者謂之過有意而故犯者謂之故其間繫人心風俗良非渺小是以過必宥而故必刑也我
  皇上敬
  天勤民每歲刑名先熱審後秋審復别情實可矜可疑三項其慎其詳無非欲明刑弼教刑期無刑也然刑名未協不過一人之寃用人失宜實為一方之害愚以為處分官員亦應分别過故凡干連罣誤情有可原者酌量從寛以勉其後效若明知故犯情罪可惡者必照定例處分雖在軍興之際
  皇上仍勇於
  乾斷不稍姑容如此則貪惡之徒雖欲倖免而伎倆莫施將見賢者益勸而不肖者日儆吏風丕變政治平明大法小亷民生日遂即有邊隅小宼不久投戈歸命無煩更事用兵矣伏候
  上裁
  遵
  諭敬陳第三疏苛駁宜禁
  題為遵
  諭敬陳苛駁宜禁以杜私派第三疏事惟錢糧應銷與否自有一定款項如原未動用揑款報銷與所用本少開銷甚多希圖侵漁者自是難容
  國法若實支實用並無揑款朦報用少開多之情則斷不宜屢行苛駁以啓科派部費之𡚁也查邇來各省銷算錢糧科抄到部承議司官雖不乏從公議允之案然偶值一事或執已見或信部胥任意吹求苛駁無巳錢糧數目繁瑣頭緒牽雜非精於核算洞悉款項熟知巻案者萬難得其要領司官專司其事除貓鼠同眠者不必言外其實心奉公之員設或稍欠精詳便為吏胥朦蔽况堂上官不過總其大槩止據説堂數言安能備知底裏加以從慎重錢糧起見自是一照司議由是而部胥之權重矣權既重則經用錢糧之官不得不行賄以求之所謂部費也此項部費官無神輸之術勢必問之於民若清亷之官費一斂一民猶不至大困一遇貪劣不肖之官借此居奇或費一斂二或費一斂三甚至斂四斂五斂十均不可定而民困滋甚矣
  國家受聚斂之名而部胥得婪賄之實有司多一分之費而百姓出數倍之資其害可勝言哉嗟嗟此出資之百姓若與
  國家無涉又何足論殊不知此百姓者乃
  國家之元氣日夕勤耕力織闢地土生貨財出賦稅以
  
  朝廷者也安可今日剝之明日削之使之不得其所抛田土逋額賦以至上下交困乎前任安徽巡撫之時知有江安兩藩司積案一件動用錢糧數百萬兩而部駁不准開銷暑往寒來歴十餘年而始得清結今帶管漕務知邳宿等州縣康熙元二三四五六年分民欠漕項錢糧三萬餘兩業已屢奉
  恩蠲經漕撫兩數次
  題請蠲豁而部議堅執不允坐以明係官侵之名而嚴著追比據司道各官痛切呈詳已經具
  題請豁在案又部議裁減運軍耗贈銀米一案帶管漕務據各屬屢詳灼知斷不可裁之故是以仍請照給昨閲邸抄部議又復不准且稱此項銀米從前原無皆係順治六九等年添給之項等語殊不知順治六九等年添給此項銀米彼時原非得已秖因旗軍費用不敷往往勒索里民兼之盜賣漕糧拖欠甚多公私交困是以議加銀米且此所加之銀米皆係里民求免勒索是以樂於輸將原非動公家之物以給軍也自此銀米一加而軍民兩安
  國儲不欠已歴多年今部若必欲議裁勢必仍蹈前轍里民遭勒索之苦漕糧多盜賣之弊豈
  國家之益耶況錢糧自有定額其地方官民因時制宜另為調劑之項原在額外惟因恐涉私派之嫌是以不得不為
  題明要之原非司農之項也在司農總㑹計之權止當稽其額徵不宜收及額外若將里民自願樂輸求免勒索之項而又裁歸司農則里民旣巳出資而仍遭勒索恐亦司農之所不忍聞也諸如此𩔖聊舉三案其他可知伏乞
  皇上嚴飭部嗣後一切錢糧如有不肖官員揑款朦銷用少開多部察出實情訪知的𡚁即便據實
  題㕘將不肖官員置以重典督撫知情者同罪不知情者亦照失察處分若竝無朦銷多報情𡚁則應銷者即銷應豁者即豁可裁者裁不可裁者即止毋再徒為混駁使在外不肖官員得以藉口部費肆行科斂致傷
  國本抑更有請者錢糧之難於核算者以尾數太繁也查銀自一分以上方可稱其重輕米自一升以上方可量其多寡若銀止於釐則難稱米止於合則難量矣又或銀至毫絲更至於忽則不過微末之間米至於勺抄更至於撮則不過顆粒之間夫銀至於微末米至於顆粒數亦可以止矣乃銀之尾數自忽之下尚有微纖沙塵埃渺漠逡巡灰等算位米之尾數自撮之下尚有圭粟顆粒黍稷禾糠粃粞等算位殊屬無益也且不惟無益而尾數太繁適足以滋姦胥之駁竇實則甚有損耳總之尾數多則清算難清算難方可藏姦逞𡚁若一目了然人人可核之數則部胥從何弄權耶
  請嗣後錢糧尾數算至忽位為止如一忽之外尚有餘零竟作二忽科算米麥尾數算至撮位為止如二撮之外尚有餘零竟作三撮科算餘俱倣此裁無益之算位以剔無窮之𡚁端其於
  國計民生實均有裨益也伏候
  上裁
  
  諭敬陳第四疏專差宜減
  題為遵
  諭敬陳專差宜減以免擾累第四疏事
  皇上因在外諸於民生疾苦不為上聞
  朝廷詔㫖不行下達廢弛驛站侵冒錢糧民隠莫申民寃無訴於是屢遣在内諸訪查察究此
  皇上軫念民瘼恐一夫不獲其所是以不得不然也但天使之車塵馬跡一經絡繹於道途則閭閻之蒼首黔黎未免嗟咨於草野在奉差之未常不以
  皇上之心為心未嘗俱有示威掯勒之事并未嘗盡縱家人跟役等需索地方官也然往來供應雖盞酒粒粟片肉隻雞盡皆小民膏血況地方官員賢能亷介者少平庸畏事者多一聞
  欽差將至惟恐有所駁詰莫不力圖要結以悅之行賄與否姑置弗論而飲食之費巳屬不少上司雖戒之曰爾無科民有司亦隨荅曰斷不妄派究竟無神輸之術也更值不肖官員借端多斂則又不堪言矣此等事務雖未得確情竝無指實然揆之情勢在所不免愚以為除軍機重務必須口授
  廟謨於兵主確酌商行者自當專差馳驛又在外貪官汚吏督撫不行題㕘被科道糾㕘或㫄人告發并督撫扶同犯法肆行貪婪之事亦必須遴選部院能員秉公確審無庸置議外他如整頓驛站料理軍需查勘海疆恤刑督賑諸務似應責成督撫蓋督撫為封疆大吏身居八座之尊位列三台之次
  皇上將數千里地方數千萬百姓託之綏懐撫治乃不
  夙夜黽勉力報
  君恩將此等分内之事闒茸貽悞甚至揑冒侵漁致煩皇上左顧右慮另差近臣代理似此不職之督撫雖立置重典亦不足惜然天下督撫賢愚不同未必盡皆不肖也請嗣今以後凡督撫司道不能料理必須差員之事自當照舊遴差其督撫司道能行之事俱責成督撫司道料理停其另差如有貽悞生𡚁等情即將該督撫司道立行從重處分以為大吏溺職之戒如此庶地方不至因供應而頻派擾民矣伏候
  上裁
  遵
  諭敬陳第五疏酌價免賠
  題為遵
  諭敬陳請酌米豆價值以免包賠第五疏事竊照康熈
  十五年間
  皇上念軍需浩繁恐在外工借端冒開侵欺肥已是以特遣部員確訪米豆草束價值彼時奉差之員惟以節減為念又徧訪各處而止取一隅極賤之價酌量開報部止照差員所估准銷以致節年以來小民負賠累之苦控訴無門除别省情形未悉知者不敢具論外如山東一省閲工往來每據里民以採買豆草貽累難支等詞紛紛呈控再三細訪并差人密訪知濟寧附近一帶康熙十六年十二月内黃黒豆每倉石值銀三錢六七八分不等康熙十七年九月内每倉石值銀五錢三四分不等十一二月内每倉石值銀六錢一二分不等本年五月内黒豆每倉石值銀四錢八分今八月内每倉石值銀四錢五分前五月内黃豆每倉石值銀五錢六分今八月内毎倉石值銀五錢二分前五月内穀草每束值銀八釐有奇今八月内每束值銀七釐而部定價值每豆一石止給銀一錢一分一釐每草一束止給銀一釐三毫計官給之價較之民間時值約十分之七有司無㸃金之術不得不責成里民里民實歲歲包賠無怪其哀控矣等為督撫者明知里民賠累之苦然有司無米之炊竝非私派肥已亦難以加罪於官實無可如何之事也查軍興之後里民賠累最苦者莫過於採買米豆草束次則解送軍前馬匹也今解馬一事巳蒙
  皇上特㫖嚴禁不許掯勒里民如釋重負莫不感頌皇恩歡呼載道矣至採買米豆草束一事民隠迄未上聞今又蒙
  皇上軫念民生病苦令等將應行應革事宜明白條
  奏直言無隠奉此
  明綸敢不凜遵入
  告惟是民間之疾苦固當上
  聞而米豆之價值亦應查確庶無冒銷之𡚁伏乞皇上勅下部作何定議令各省撫將彼處米豆草束價值數目按季據實報部如有以賤報貴者一經察出立即嚴加處分部歲終即將該撫按季所報價值取其酌中之數而准其開銷總期下不擾民上不虧
  國如此則里民更免此採辦米豆草束賠累之苦必且
  徧野歡騰永戴
  皇仁於生生世世矣伏候
  上裁
  遵
  諭敬陳第六疏緩征養民
  題為遵
  諭宻陳請緩征海舟師以養殘黎第六疏事竊惟國家自吳逆悖心閩粤繼變以來
  王師四出供億煩勞幸賴我
  皇上天縱神威
  廟堂奇略閩粤後先歸命逆桂隨伏
  天誅雖滇蜀之境尚有餘孽未平而釜底遊魂自可尅期殲滅當此時而出一旅之舟師自是鄭錦可擒海氛可奠然愚以為此宜緩而不宜急何也刼掠之難民可憫而水陸之形勢當慎也聞康熙十三四年鄭逆竊踞漳泉一帶迨至十五年間
  王師南下逆錦自揣難抗遂將民間貨財衣糧子女玉帛凡屬溫飽之家不論丁壯老弱男婦人等盡行刼令登舟遷之入海此等百姓不下數十餘萬哀號之聲悲慘之狀雖逆錦左右之人亦莫不為之掩面流涕不忍正視此得之閩來人士之口傳之如此者也思此等難民入海三載思歸故土必有同心第當逆錦大刼民財之後勢尚鴟張且孱弱難民驚魂未定水汛未熟兼之逆錦於刼來未久之人防之必密而待之必苛難民雖有圖歸之念而斯時莫敢遽發若
  王師於此際進𠞰則逆賊必驅難民而前俾其先罹鋒鏑難民妻子資財盡在賊處必且裵𧙪顧戀誠不特不即來歸而反迫為賊用況大海茫茫風期水汛皆不可忽大兵堂堂正正不勤逺略未嫻海外之行逆錦生長水中習熟漂流誠恐出沒靡定以堂堂正正之師而討漂流靡定之賊譬之賁育擊鼠有勇難施追之急迫逆必更刼難民而他徙矣或再從而躡其後未免過勞師而難得利且設遇風濤之險或有疎虞則失軍實而損
  國威攸關良非𣺌小莫若稍遲進𠞰則逆錦刼掠之物漸完鴟張之形漸縮難民驚魂旣定水汛亦知兼之逆錦與難民相處日久則待之必寛而防之必疎於是一人為倡萬人相隨不招而自至者踵且相接賊勢日孤將見逆錦舟中左右之人必且盡為錦之讐敵斯時特懸重賞自有擒錦來歸者矣故曰宜緩而不宜急也
  皇上特飭在閩文武諸停止征海之師將
  禁旅分屯要地并一切綠旗官兵俱令逐日操練晝夜嚴緝不許稍有弛懈以防姦宄暗通兵有擾民者立置重法兼擇循良守令責之息訟輕刑除徭緩賦俾見在之百姓時歡欣於樂利之
  光天而陷賊之殘黎每懷思夫故鄕之
  化日則不必勞師而海疆計日自奠矣抑更有陳者
  伏讀
  上諭内一條一用兵地方諸王將軍大臣於攻城克敵之時竟不思安民定難以立功名但志在肥已徃徃掠占小民子女或借為通賊每將良民廬舍焚燬子女俘獲財物攘取名雖救民於水火而實則陷民於水火之中也如此有不上干
  天和者乎欽此大哉
  王言逺邇民一聞是
  諭當莫不感激無地而繼之以泣者矣夫守成之與創業經權原有不同而敵國之與吾民德威自當異用我
  太祖高皇帝崛起
  盛京
  太宗文皇帝纘開
  鴻業斯時直省地土尚屬故明是以
  王師所到凡有閉關相抗者即便誅俘此待敵國之道
  宜然也迨
  世祖章皇帝定鼎
  京師蕩平四海至
  皇上御極之年併取雲貴嗣此車書一統向來尚為敵
  國之姦頑者今則盡屬
  朝廷之蒼赤矣創業利於克敵而守成惟在養民敵國
  之姦頑無妨俘戮而
  朝廷之蒼赤不可傷殘此一定不易之理也不意康熙十二年間逆變亂於邊陲姦宄竊發於内地致煩
  王師復出然此變亂竊發者乃係不法之逆徒而非耕織之百姓也地方守土之文武旣不能預靖姦徒
  衛此蒼赤致其淪胥於賊小民之困苦巳屬難堪乃領兵之將主又復惟利是圖全不以
  國計民生為念俘殺竝行嗟乎何斯民之遭厄抑至此也如以其不應從賊而俘殺之則民力最弱如暮夜被盜不過數人入室耳然執其主而索之未有不惟欲是從者今迫之以盈千累百之賊兵何敢一言相抗是以任賊驅使無不俯首聽命實勢所必然而情非得已也又民業甚微其賴以謀生者不過此室廬田土若不從賊便當棄業而逃否則死耳棄業而逃則慿何餬口矧彼時到處有賊逃將安歸死則有禄者之責蚩蚩之氓原無應死之理以不能逃不應死之編民幸獲生於賊退之後以待官兵之衛之而忽坐以從賊之罪而俘殺之不亦寃且慘乎嗟嗟在統兵將領或以兵馬逺來勞苦日久姑從之以示鼓勵殊不知民者
  國家之元氣也如欲鼓勵兵丁寧使多費
  朝廷金錢以犒之安可大耗
  國家元氣以悅之𫆀且
  朝廷平日養兵專為保此元氣乃賊巳去而兵反傷之何耶即如江西一省從前額賦約有二百餘萬乃聞邇來僅存十分之三四是司農每歲之失約計一百二三十萬自康熙十三年至今通計所失不下六七百萬是鼓勵之兵卒尚未掃靖邊氛而
  朝廷之額賦先巳虧缺如許究竟孰損孰益耶言念及
  此不禁為我
  國家痛恨而深惜之也今此等大害
  業巳恪遵
  上諭嚴定處分之例又何庸置喙但
  皇上為官兵搶掠一事前此曾經嚴飭而統兵將領未見凜遵是今日之要不僅在於定例之嚴而端在於行法之信
  皇上嚴飭各處兵主務令遵例而行再有犯者必照新
  例處分斷不稍恕方克有濟更請
  皇上并勅部院通行直省毋論旗下民人凡有收得從前難民在家或搶或送或買毋論如何得來之人但有難民親屬前來求贖者不計銀之多寡即與贖回團聚如有掯勒不放者作何從重處分定罪再請
  皇上勅令部院科道各官將有廉德幹才堪以撫綏殘赤整頓巖疆者不拘資格各舉所知保無過悞授以江西陜西湖南閩粤等一切新復地方守令之職著令招集遺黎開墾荒土此等守令准以兩年較俸到任之日先將見存熟地若干戸口若干報明上司兩年之内新增戸口若干新墾田地若干并查舊存之地是否無荒舊存之民是否俱在地方是否漸增起色元氣果否愈加培䕶衡其賢才之等第以分别而奬拔之一等者作何從優超陞二等者作何酌量加陞絶無才能而貪劣不肖者作何從重分别降革治罪并連坐保薦之人若原有才能而上司掣肘不得行其志者許其具文直達部科該部科即與上
  聞毋或抑阻蓋被宼之地更復遭兵殘敝至極惟賴綏懷是以必需賢能守令加意整頓而在外工設有不能撫民而反行恣虐甚至撥餉半歸私槖而軍需仍派里民者亦不可定若係在外
  題用之員則或徇庇掩飾或猫鼠同眠尤不可定是以必得從内保薦發往勸之以重賞儆之以嚴罰而又假之以自行達部之權庶可得實心行實政以拯此水火中之孑遺也伏候
  上裁以上六疏於繕畢之次復為展讀戇直之言不一而足自知嗣此以後招尤不小但歴荷
  皇上知遇之恩至深至重雖肝腦塗地不足仰報又何
  敢稍避冒昧稍憚嫌怨以負
  皇上求言之切乎是以將一得之愚遵
  諭據實陳奏至尚有未盡愚悃并生財裕餉等事容閱工赴淮隨時確酌另陳謹一併
  題明伏乞
  皇上睿鑒施行
  生財裕餉第一疏開水田
  題為遵
  㫖敬陳生財裕餉第一疏事惟我
  國家車書一統薄海内外莫不尊親自唐虞迄今幅員
  之廣無如我
  朝為最夫地方旣如此之大宜乎財賦日增貫朽而粟腐矣乃司農猶鰓鰓焉患兵餉之不足此不可解也查地方一里有田五頃四十畝地方十里為方一里者百有田五百四十頃地方百里為方十里者百有田五萬四千頃地方千里為方百里者百有田五百四十萬頃依王制所載山陵林麓川澤溝瀆城郭宫室塗巷三分去一計之凡方千里之地實有田三百六十萬頃或其間有種棉花蔬果菱荷藥餌之類以其非係五穀姑再除去四分之一計地九十萬頃外亦實有田二百七十萬頃什一取民古之常制也每田一畝合夏麥秋禾計之至瘠之土亦可收糧一石以什一之制科之每畝徵糧一斗每田一頃應徵賦糧十石二百七十萬頃應徵賦糧二千七百萬石内其所出亦不及所入之半庫藏積帑必且充棟盈庭尚何不敷之足患哉然各直省見徵額賦較前科之數不及三分之一自無怪司農之仰屋矣夫天下旣有實在之地自當有必產之糧旣有必產之糧自當有應輸之稅今量幅員而計地畝則甚多按全書而稽額賦則甚少其故何耶蓋天下有三大弊而世莫之察也其弊不起於今而來自故明且故明以前久同其弊祇以世逺難稽亦不復具論矣何為三大弊一曰水利不修也二曰賦輕而民惰也三曰生者寡而食者衆也考之經書孔子贊大禹曰卑宮室而盡力乎溝洫孟子對滕文公曰民事不可緩也古之聖賢深知民以食為天故凡論治國平天下之道必以足民為首務農事為先資齊用管仲之䇿而富於山左秦用鄭國之術而强於關中即漢唐而下亦有開渠漑田者俱能利民益國但惜其不過行之一隅未嘗遍為經畫是以終多荒土後世不得盡蒙其利耳今我
  國家地土之廣古莫與京然荒而不治者所在恒有即治矣而類多平陽無蓄洩之資不待奇旱大澇雨暘稍不時若其年即便失收以致
  國賦日逋而民生日困此水利不修之𡚁也堯舜取民必以什一為準白圭欲二十取一孟子非之蓋過於什一則民力難供不及什一則國用不足也古來天下之利全在西北其江南之蘇松常鎮浙江之杭嘉湖等府在唐漢以前不過一澤國耳自錢鏐竊據南宋偏安民聚而地闢遂為財賦之藪故明初年見東南之賦足以供用於是惟知盡東南之利而不復謀及西北是以西北之賦日少而民日窮迨及季世盜賊叢生而不可收拾矣我
  朝定鼎之後凡故明一切弊政盡皆革除惟生財之道尚未復三代之古雖墾荒闢土之令時下而奉行之有司俱無探源之論是以未有實益今
  命督河奔走於平原曠野之間目擊淮徐鳯陽之地蒿莱多而禾黍少是以前於經理河工疏内請將沿河荒地募帮丁墾種以固河防及方將用其荒地而即有主出認多稱係伊納糧之田不解其故於是細為訪問始知淮徐鳯陽一帶之民全不用人力於農工而惟望天地之代為長養其禾麻菽麥多雜蓺於蒿蘆之中不事耕耘罔知糞漑甚有并禾麻菽麥亦不樹蓺而惟刈草以資生者比比皆然也究厥所由大抵每地一畝其每歲所產之草茂者可得千餘觔稀者可得四五百觔刈草千觔者運至城市值銀五六錢内去運價一半實可得銀二錢有奇刈草四百觔者運至城市值銀二錢内去運價一半實可得銀一錢而每畝額稅不過徵銀一二分不等在小民有地一畝不費牛種不事耕耘每歲止輸分許之額租而可得草價一二錢有奇不等是以相因成俗而廢棄
  國家之地土一至於此此賦輕民惰之獘也古來經野之制上農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下農夫食五人蓋受地有肥瘠之不同故所食用多寡之各别大抵一夫終歲勤動受地肥者其所穫之粟不過養九人而受地瘠者其所穫之粟亦可養五人也訪之蘇松嘉湖之民知壯夫一丁止可種稻田十二三畝其歲收粒米肥地不過三十餘石瘠地亦可得二十石以每人每日食米一升科之則三十餘石者可食九人而二十石者可食五六人準古證今原無異也至農夫五等牽上中下而合算之每夫可食七人内除本夫與本夫之母妻女以及本夫之耄父幼子約共食其半計可餘一半以食他人古者民之𩔖有四曰士農工商而已士能明先王之道佐人君治天下農能力作𤱶畝收粒米以養天下工製必需之器物以適天下之用商則通有無聚貨財以利天下者也又庶人在官如今胥役之屬為政所必不可少者亦得附於四民之末此四民之中力農者居十之七而士工商與庶人之在官者居十之三是以每歲天下之穫除供天下之食用外尚有儲積以備凶年夫天下之治也在於家給人足而其亂也由於凍餒流離若使天下之民果能樂歲有餘而凶年不困孰不欲安享於光天化日之下而願為宼攘奸宄以自取死亡耶是故欲天下之治必先使天下多力田之人而後可也乃三代而下四民之外更有釋老之流與夫遊民乞匄悉皆不耕而食不織而衣絶義滅仁病民蠧
  竊聞釋老諸書雖㫖趣各有不同而其要總欲使人棄捐倫理歸於虚無寂寞之鄉其究至於使天下之人盡為仙佛斷絶人𩔖而後止嗚呼成仙成佛之說怪誕不經姑置勿論設人類而果有可絶之理何妨任其妄言乎且即使人𩔖必不可絶而聽其怪誕之說不至於殃民蠧國又何妨任其妄言乎殊不知自有天地以來即有萬物而萬物之中惟人最靈故與天地參而為三人之有男女猶天地之有隂陽男女生生不窮之道猶日月運行之有晝夜歲時往來之有寒暑也聖人知其然而又慮其雜亂無章爭鬬靡巳也是故為之君以統之為之師以敎之為之立三綱之道五倫之理又慮其頑而不變也復為之明五刑以弼五敎夫如是是以天下之民皆知事君當忠事親當孝事夫當順親上死長之道油然而生而四海之大賴以久安長治也今佛老之說欲使天下斷絶人類猶之欲强日月之為晝不為夜歲時之為暑不為寒其可得乎不惟是也天下如此其大萬民如此其衆政刑井井尚不克使之有恥且格必待德禮兼施始可化民成俗今
  朝廷之上方在整齊而草野之間遍為鼔惑使天下戴君之心易為戴佛事親之力移而事僧信其可以懺悔免禍之說而輕於犯法信其可以誦經求福之說而濫為施財至於父兄宗族鄉黨戚友之間雖升斗之粟些微之資不肯假借而修祠建廟塑像飯僧則雖千百之多揮之如土親疎厚薄顛倒若此而方且自喜其操小祝奢洋洋得意不知所操之小者已去而所祝之奢者必不可來而途窮無告鬱鬱不得志之輩與干犯法律無所逃罪之徒往往竄入其中或談經說法或念咒書符或擊磬敲鐘或遊方托盋千百成羣悉皆喪其天良以惑此愚夫愚婦究竟姦盜詐偽之事若輩仍無所不為即有所謂實在焚修恪守其敎者亦正如不肖子弟舍六親而隨匪類不亦大可悲乎至於乞匄一途言之似屬可憫而其獘不可勝言文王發政施仁必先鰥寡孤獨以其無力自食窮而莫告也後世設養濟院以待孤貧亦猶文王遺意豈知近來乞匄大半皆屬壯夫手齎穢毒之物以窘良民而總屬之者更有匄頭其孤貧口糧俱係匄頭領出與蠧役分肥不得充實在孤貧之腹且民間凡有吉凶慶弔之事必先喚匄頭勞以酒食給以銀錢否則羣匄立聚其門撒潑呼號無所不至而城市開張舖面之家羣匄亦不時橫索恃其汚穢百端無狀使人敢怒而不敢吝其所得之銀錢半為本匄醉飽街衢而以半奉匄頭是以富庶地方之匄頭類皆各擁厚貲優遊坐食其溫飽氣象反勝於士農工賈之家而坐而得食相因成俗遂有將良家幼童子女暗地拐去或折其肢體或去其耳目畜養長大以接續其衣盋者焉言念及此殊堪痛恨矣他如說書唱曲打把勢搬戲法賣假藥請仙扶鸞煉丹禱禳偷雞剪綹之徒不可悉數此何為者耶韓愈曰古之為民者四今之為民者六農之家一而食粟之家六工之家一而用器之家六賈之家一而資焉之家六此正指佛老二氏而言也又孰知近世除佛老之外更増此無限游惰之民莫不仰給於各地方之良善乎夫天下之民求其樂歲有餘凶年有備全在力農者之多於士工賈故十人之中科農民七而士工賈三良以農民七人所穫七分之粟除自食其半仍有餘粟三分五釐以售士工賈而士工賈亦止須食其三分尚可餘半分以為儲積也自佛老之說興不得不於農民七人之中驅一人以為佛老加以乞匄游惰之民悉皆徒手求食者又去半人而農民七人者僅存五人有奇矣矧佛老之飲食衣服器具資財俱不下於士工賈固已非若農民之儉約而其營造之費等于王侯則又百倍于士工賈焉夫佛老無神輸鬼運之術也勢不得不又驅農民半人以為其工賈是十人之中農民僅居其五而士工賈與異端游惰之民以及異端之工賈亦居其五夫向之士工賈三人全賴力農七人之餘粟三分五釐以資食用是以常見有餘今農民七人僅存五人是止餘粟二分五釐矣以二分五釐餘粟食向有之士工賈三人尚恐不足而況益以異端游惰與為異端工賈者之二人羣起而爭食乎無怪樂歲之不免凍餓而凶年之死亡相枕籍也此生者寡而食者衆之弊也嗟夫此三弊者攸關於民生國計最切最深安可不亟為早圖耶圖之之道惟在修明水利水利修則遍處皆係沃壤然後準什一之制辨土責貢則賦不輕而民不惰更將一切異端游惰之民嚴行禁絶不許官民施舍盡令改為良民各各給與地土編入版圖使之自食其力而以餘力奉上如是則不出十年民康物阜賦稅繁增永免司農仰屋之歎矣至於修明水利之法查前任安徽巡撫之時目擊鳯陽府屬地方荒蕪曾具有敬陳溝田之法以期墾荒實効等事一疏備陳行溝田之益有五一曰水災之小者可不畏也二曰旱災之小者亦不畏也三曰高寶淮城之河患可殺也四曰裕將來國課於無窮也五曰隠占包賠之𡚁可除也并請廣開事例募民開濬溝田等因詳悉陳奏蒙
  皇上勅部議覆後值軍興孔亟至今尚未舉行然在今日而欲求實在生財之道斷宜倣此溝田之法隨地制宜酌量更改而亟行之且此法不但可行於江南即直𨽻山陜東豫諸省若俱一律舉行則所以益
  國利民者無窮無盡惟是援納事例見巳廣開則欲行溝田必須另措墾本又從前止閲鳯屬而未歴淮徐止見地方之情勢而不諳河務之機宜止知水患之由於積霖而不知鳯屬兼受黃河之害且更不知河害之不特可除而竝可因之以為大利也今自受任總河以來朝夕奔馳往來相度深知江南鳯徐淮揚四府州屬逼近黃淮實有無窮之利祇因從前未經講求是以不但不能得水之益而反受水之害即
  命大修河道亦止僅僅求於避害而未議所以興利然此四府州并山東兗州一府見有無窮之利知之巳確安敢不力請修舉以為我
  國家久遠足用之謀乎惟是其間經理事宜頭緒繁多且係微創建之論若不躬自請行則諸必且疑而難舉雖自知庸劣見在拮据河工尚且日虞隕越何能任此創舉繁難之務然身受
  皇上浩蕩洪慈淪肌浹髓即肝腦塗地亦不足以仰
  報萬一又何敢畏難避勞以負
  皇上知遇之隆恩也倘蒙
  皇上不以為不肖准將江南徐鳯淮陽四府州并山東兖州一府荒瘠地畝㑹同各該撫隨機斟酌盡心經營則先用墾本銀五十萬兩照前疏溝田之法量加更改召募無家無業之人計口授食督令墾土挑溝引水滋漑并照大修河工之例多用監理分管等官每分管官一員募夫二百四十名墾田一百二十頃其所收之粟俱歸公家更為來歲加墾之資以五年為率轉展經營五年以後不復計口授食竟將所墾之田給與開墾之人為業止量其所產每歲科什一之稅交有司徵收除經始第一年不算外約計六年之後可為
  國家歲增賦米三百萬石
  國家旣於此五府州地方歲增賦米三百萬石則儘可就近運赴京通二倉將江浙等省逺處漕糧盡行改徵折色充餉其每歲漕造經費等銀亦可酌量節省誠一舉而數善備焉者也至之以六年為請者蓋年將五十目昬髮白精力漸衰犬馬餘生未知盡於何日安敢逺期年歲第此事若行則非六載工夫不使規模大定故不敢不以六年為請也至此係創舉之事必須分外設官破格用人倘蒙
  皇上俞允准行容另疏
  題請其所需墾本五十萬兩不敢請動錢糧查先於敬陳經理河工第七疏内請令武生納監已經部覆允行後因奉
  㫖治河著動用正項錢糧是以此例未開今若仍開此例約可得墾本一半其不敷一半請於第四疏内撥足濟用又六年以内轉展經營之時雖有每歲所收米石然亦必得有銀兩兼用方為有濟此須將每歲所收之米代江浙等省兌運漕糧而令江浙等省將應徵漕米照時價改折徵銀以濟加墾之用又五府州屬一切地畝除見有水利并膏肥賦重之田俱聽其仍舊毋庸更議開溝止將無主荒地并有主荒地以及有主糧輕瘠地隨便開成溝田之後即量給開墾之人永逺為業有主荒地瘠田俟濬成溝田規模旣定之日仍行給還為業照什一之稅徵納錢糧其規模未定之前凡民間應納額賦俱於經理案内代為辦納如此庶人人情願樂趨而功効亦易於速見矣至其間更有未盡事宜應俟果奉
  俞㫖允行之後容另疏逐一
  題請此生財經常之至計誠足民足
  國之本謀也伏候
  上裁
  生財裕餉第二疏開洋
  題為遵
  㫖敬陳生財裕餉第二疏事惟經國之謀旣以闢土墾荒修明水利為第一要務矣然天下之賴以流通往來不絶者惟白銀為最蓋天下之物無貴賤無小大悉皆準其價值於銀雖奇珍異寶莫不皆然是銀操世寶之權綦重而不可片時或缺者也但海内之銀見存有限而日耗無窮凡貼箔鋄鍍剪折鎔折者不可悉數如江浙等省一切村鎮收買絲布紬鹽之行市以及天下之開張鋪面者合計何止數百萬家些小交易用錢稍大則皆銀也其用銀之時或將大塊剪碎或將碎塊傾鎔每鎔一兩必被火耗二三釐又加剪碎之耗凡大行大鋪每日有耗至數錢者次則日耗錢許或數分或分許不等今姑牽作每家每日耗銀一分竝合天下行鋪止作一百萬家科之計每日耗銀一萬兩每歲耗銀三百餘萬兩矣加以直𨽻十四省商民上納地丁雜項關稅鹽課等一切錢糧皆有鎔折以及民間鍍器皿鑲螺鈿貼扇花箋紙與夫鋄折甲撒袋刀環鞍轡等各物每歲所耗又何止數十萬兩合而計之天下歲耗之銀不下四百萬兩而江湖之所沈溺者不計焉雖民間有淘沙之徒掃塵淘洗每每獲得此須亦俱仍歸世用然習其業者多在南方江浙等省而北地甚稀統計不過萬人而止以萬人習淘沙之業養彼萬家計其所獲每歲不過銀一二十萬兩是仍歸世用之數較之實耗之數僅有數十分之中一分耳以天下必需之物而計日銷耗不能復來將天下何賴以為流通不匱之資耶愚以為凡可使天下增銀為流通不匱之計者洵當併為興舉也夫銀之為物產自山中然多生於海外日本諸國而直省則間或有之今直省之間有者固當開採而海外之產亦宜使之源源而來以足天下之用也查開礦採銀一事前此屢經議及而䆒未施行者一格於聚人衆多恐生姦宄二格於先需繁費獲利無幾并地方官民恐開採之後部差頻來供應無出未免苦累是以類多不願而暗為阻之耳竊計有礦之處其開採事宜在附近居民知之必確合無行令各省督撫查有礦地方令有司擇土著有身家而情願開採之人或聽其自行開採或量行給資開採有力之家自能措費開採者作何按山地之大小寡多而科徵其賦無力之家必需領費以為開採者除徵賦之外仍令納還原領之銀俱責成該地方官實心董理定以加級紀錄鼓勵之典并遴府佐防弁各一員駐於彼地勤為稽察而嚴加彈壓焉總之銀礦一事不必利多於公家方始議採但於公家無損即應聽民開採使土内之物流入民間以供不窮之用益民即所以益
  國矣至於海外之銀向有各直省貪利之民往往操紬絲藥餌等物為彼地所必需者乘船而往易銀而歸聞故明倭宼猖獗之時雖禁民入海而商舶之往來自若即我
  朝定鼎之初商民出洋者亦俱有禁然雖禁不嚴而商舶之往來亦自若也後因海逆鄭成功負險抗順更於順治十六年突犯江南於是申嚴海禁將沿邊之民遷之内地不許片板入海經今二十年矣流通之銀日銷而壅滯之貨莫售屢聞江浙士民之言謂順治初年江浙等處一切絲粟布帛器具各物價值湧貴而買者甚多民間資財流通不乏商賈俱獲厚利人情莫不安恬近來各物價值頗賤而買者反少民情拮据商賈虧折大非二十年前可比等語又聞江浙士民云伊等隣里宗族戚友順治初年凡十家之中富足與平常可以度日者居其七八窮窘者居其二三然亦告貸有門覓食有路而不至於大困邇來家家窮窘即有外貌平常似乎可以度日而其内中空虚俱岌岌然有朝不保夕之勢求其真正富足者百家之中不過一二家而已等語言人人同細察輿論實因海禁太嚴財源杜絶有耗無增是以民生窮困至於此極夫邊方宼賊如人偶患風寒其病在表不難立為治療民生窮困如人氣血虚損其病在裏非亟為調理不能復元也近蒙
  皇上洞悉民隠深念民艱特沛
  恩綸許令沿海之民採捕魚蝦又於廟灣等處許駕一二百石小艇往來覓利沿海之民感誦
  皇仁莫不歡聲震地自慶更生將見多年積困之殘黎從此漸有起色矣惟是沿邊採補所得不過魚蝦而日耗之銀不能使之增益反覆籌維莫若另為立法將商人出洋之禁稍為變通方有大禆於
  國計民生也夫海禁之所以久嚴者蓋恐内地姦民潛通海賊將硝磺等項一切犯禁之物私販與之并告以地方虚實使得豕突狼奔擾我百姓耳殊不知逆之在海譬如鼠逞隙中果有人執器坐守而又畜猫以伺之彼何敢輕登几席即如順治十六年斃逆鄭成功聚如許烏合之徒當
  國家江南武備未周之候出我不意大犯江寧一帶尚且金陵一戰逆賊敗遁不遑矧今京口等處大兵如雲而逆錦之勢又逺不及成功乎至於沿邊各處亦間有乘舟飄忽往來無定以及猝然登岸剽刼財物者此皆附近島中居民而非大夥逆賊也彼因海禁太嚴所需紬布等物無從購覓不得不為剽奪之計然此等小宼只須沿邊各地方官兵居民齊心有備即不至受其荼毒實不在乎嚴禁商人之出洋與否若更諭以
  聖朝王化之寛厚而撫恤招徠之彼且効順恐後盡為
  良民矣
  皇上睿裁勅部確議行令江南浙江福建廣東等近海各省之督撫將該省向來商賈出洋最便之地調設道鎮各一員道稽查收稅鎮彈壓防姦凡有商民出洋者必於此地登舟不於此地而另由他處登舟者出洋之商民與放行之官弁俱以違禁論其由此登舟之商民務將籍貫姓名并攜帶某某貨物俱逐一登簿填記凡有關軍需等物俱不準帶去其可以出洋各貨查照各關𣙜抽分則例責令上納稅課方許開行其徒手之人竝無資本貨物者不許出洋違者仍照例治罪至商舶回時凡一切帶来貨物如蘇木胡椒之類亦俱照例一體收稅雖金珠亦然惟白銀一項毋論多寡俱免抽分并令各省稽防之道鎮凡有商舶去來俱彼此移㑹通知設有此省舶隻失風悞入彼省疆界者即便詰明籍貫收之登陸聞内地紬絲等一切貨物載至日本等處多者獲利三四倍少者亦有一二倍江浙閩粤四省但得每省每歲有值銀一百萬兩之貨物出洋則四省之民每歲可增貨財七八百萬若慮海逆邀截則海面寛濶異常而商舶之瞭望極逺戒備極密預避極早亦無從守候邀截不致有藉宼兵資盜糧之𡚁或因閩省見在進𠞰海逆不便遽為通商則宜於江浙二省先行通商俟𠞰除海逆之後再將閩粤二省一律踵行亦可倘果蒙
  皇上允行則海内之貨易於求售可免過賤虧商而海外之銀必且源源而至雖有日耗隨有日增其所以資天下流通不匱之用者無盡無休不五年而民困自甦不十年而民生大遂閭閻日見殷康倉庫益加盈足而所收稅課亦可資兵餉之用此亦生財經常之至計利民益
  國之要務也伏候
  上裁
  生財裕餉第三疏毁銅器
  題為遵
  㫖敬陳生財裕餉第三疏事惟修水利以廣墾田旣可增天下之粟開礦山而通逺賈兼可裕天下之財固為足民利
  國經常之計矣然銀粟之外於民最便者又莫如錢則凡可為錢法之助者亦當亟請併行也接准部文知五觔以上之銅器竝損人腸胃之銅烟袋俱經奉
  㫖嚴禁要在使民間用銅者少則所司易於收買庶有濟於鼔鑄耳然天下見有無窮之銅可以不費錢糧而即行取用者不敢不亟為陳明也查佛老之徒百計設法以誘天下之財莫不懸鐘鼓擊磬盋以為招來之具其鐘之小者重數百觔大者重數千觔甚有重至數萬觔者直𨽻十四省遍處皆有而浙江為最約而計之何止有鐘數萬口有銅數千萬觔耶此皆農夫織婦之血汗精神錙銖積累而成者與其置之無益之地惑愚夫亂聖化何若盡取鑄錢散於天下俾之足
  國用而利民生乎然或者曰佛老之說從來甚久三敎竝興已非一朝一夕矣而一旦盡收其鐘是盡廢其敎矣無乃不可乎此或人之見云然而則有以解之也夫聖王宰御萬方欲使天下知所尊親而不為叛亂必以一道同風為首務故曰書同文良以敎之不可雜猶之一國之中而共事一君也今天下所賴以有君臣父子之義者惟此聖人之敎若又任佛老之雜亂於其間是猶一國而三公矣將在下之民何所適從乎又何怪鬬爭擾亂之靡已乎況天下之人賴聖人之敎得生於綱常倫理之間以有其衣食與安富尊榮乃旣得其衣食與安富尊榮而旋棄聖人倫理之敎以崇信異端是何忍心害理之一至此也且三代以上從無佛老孟子曰我非堯舜之道不敢以陳於王前故齊人莫如我敬王也王珪曰恥君不及堯舜不如魏徴故人臣事君必以匡君為堯舜始為敬君之立極今
  皇上敬
  天勤民事事必法堯舜則凡在工又安可姑容三代以
  下之惡𡚁而不請
  皇上亟去之乎或者又曰佛氏起於東漢姑置弗論若老子道徳一書著於周末即孔子亦常問禮臣輔何人有何學識而敢於排之豈孔子之問非與此又或人之見云然而則又有以解之也夫老耼固周末高年有徳之隠君子也彼見王迹掃地五霸疊興悉皆假仁義以自利臣弑其君子弑其父綱常倫理之間息滅殆盡而莫可救藥也是以故為高論而輕世肆志焉至孔子問禮一節先儒力言其為附㑹之說而非實有其事然愚以為其亦似乎有而非謬捏也蓋孔子稟温良恭儉讓之
  德雖小君南子尚且見之乃適周而知有高年有德之隠君子如老耼者安肯棄而不見然見而問禮則於求敎之中寓敎之之意此聖人正人之微權也夫老耼乃放棄禮法而以道自名者也孔子如果欲求其奥妙則當問道何乃問禮不問其所好而問其所惡何耶蓋禮為綱常倫理之經不可一日或廢者也孔子見老耼放言高論恐後世効之蕩而不知所止也於是就而問禮孔子之意以為禮不可廢故發端以問之問之即所以敎而正之也彼老耼者旣不申明其所尚之道而又不直荅孔子所問之禮顧曰去子之驕氣夫孔子就而請問何等謙光乃反曰驕何也蓋老耼深知孔子敎之之意而又自執其棄禮之見其意若曰以我之高尚而子顧以微詞求正我乎故曰驕也以聖人正人之微權而老耼早巳識破其智有不可及者孔子猶龍之歎不亦宜乎然老耼之書至今在世其言雖駁而不純而得一守雌之說亦皆詔人退讓之義非若近世之書符念咒擊鼓敲鐘假死生禍福之說造俚鄙不通之詞設網以羅天下之財者比也是近世佛老之徒巳非佛老之本來面目不過徒為惑世誣民病農蠧
  國耳又安可不亟為正之以輓此頽風使天下知君親之義而不致叛亂乎是廢害世之異端而收濟世之財用誠無疑議矣
  皇上乾斷勅下該部通行直省各督撫除先聖先賢山川城社以及名臣之應在祀典者不議外其餘一切佛老廟寺庵觀内所有之鐘盡行收取以為鼓鑄之用如此則可省買銅之費而立鑄無窮之錢雖一時權宜之計而有禆於
  國計民生
  皇風世敎者誠非渺小也伏候
  上裁
  條奏應生應節疏
  題為請
  㫖事
  國家自軍興以來費用浩繁錢糧不足然
  皇上軫念民生不特從不加賦而凡災荒之見告者或
  賑或蠲
  洪恩立沛又因河道廢壞江南之民久苦昬墊更不惜
  動用數百萬正項錢糧
  命大為修治
  皇上惠養元元之深仁厚澤真可為無所不用其極矣
  
  廷因加增米豆草束價值與蠲緩賑濟諸務均應議准誠恐入不敷出不得不預行籌畫以等各督撫諸身在地方凡應生應節之處知之必悉是以請
  等將如之何使百姓不致困苦以足
  國用有益兵餉令等盡心速議陳奏伏念以一介
  愚庸安知
  國家大計然忠
  君之念戴
  主之誠則雖頃刻之間未常或離方寸又安敢不竭
  一得之愚以備
  聖明之採擇耶竊思從來理財之道不過日節日生第古今時勢不同自昔言之則生節理應並論由今言之則其利專在乎生而不在節矣何也節者減無益可省之費之謂也生者取天地自然之利之謂也減無益可省之費謂之節則禮樂兵工凡屬必不可省者俱不在應節之例取天地自然之利謂之生則尺土寸壤凡在覆幬之中為雨露之所及者皆可使之生使之長以資民食而足
  國用也粤稽春秋之世載在經傳者大小二十四國大國地方千里次者數百里小者數十里雖國有大小之殊而内而君禄卿禄大夫上士中士下士等祿外而朝聘燕享㑹盟征伐等事悉無虚歲而未常取財於異地即如膝地截長補短僅方五十里耳而常祿常事之外更有事齊事楚之勞亦皆拮据支吾不聞流離死徙今之滕縣即古之滕國也見徵額賦寥寥無多考古證今大抵滕地今日之產不及古時十分之一夫同一滕地而今昔生財多寡之不同至於如此其故何也蓋古時地褊人稠不得不曲盡人力取天地自然之利以供繁費而今則𩔖多曠土矣夫人力盡則境内隙地必少不能别為生法惟有力議節用以期有餘曠土多則隨處皆可栽植以圖長養收穫正宜百方生息為足民足
  國之謀故曰生節並論者昔之時勢宜然而今則耑在乎生而不在節也若夫生之之道又宜有經有權守經而不知權則無以濟見需之費用行權而不知經則無以起後此之瘡痍必須經權竝用庶近之可免司農之仰屋而百姓亦無困厄之咨嗟逺之可裕倉庫之豐盈而兆民更享無窮之樂利誠
  國家萬世無疆之休也不揣愚昧謬擬生財經權事宜列為四疏陳奏内一疏有關邊海要務遵例密
  奏伏乞
  皇上槩賜全覽
  敕部議覆施行






  文襄奏疏巻七
<史部,詔令奏議類,奏議之屬,文襄奏疏>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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