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麓集 (四庫全書本)/卷02

巻一 方麓集 巻二 巻三

  欽定四庫全書
  方麓集巻二
  明 王樵 撰
  
  周易私録序
  易之為書聖人因象占以示教義理固無所不備而其教以潔淨精㣲為主潔淨精微謂不着於事朱子所謂稽實待虚是也後儒失其傳因流而為數學𤣥學失之逺矣程子始歸之義理易教於是大明而於卜筮本義古易篇次有未暇及焉不能無待於後人也故朱子補之自漢以來上下經與十翼頗為諸儒所亂屢經是正至吕伯恭而定又為之音訓朱子實據其本以作本義自程傳本義並行易有今本古本不知何時改本義以從今本又省去吕氏音訓自是世但知有今本而已塲屋中出題至有可笑者鄱陽董真卿氏爰有㑹通之編雖未能復古然使經傳有别合程朱二家傳義可省學者兩讀其纂輯頗有倫理愚意經傳不必㑹通决當反正當知改程子以從朱子非違程子乃復孔門之舊耳何不敢哉經下分注音訓程傳本義仍大書之而降經文一字二先生語及諸家之説又降一字皆采諸董氏間附一得抑朱子答吳宜之書謂易說誠略然此書體靣與他經不同只得如此㸃掇說過多着言語便說殺矣又謂中間更欲稍移經下注文入傳中庶得經文意思更寛而未有功夫及之恐為沒身之恨然則後之學者不知玩辭之法轉於辭下增益恐為說雖多去易益逺矣程子曰予所傳者辭也由辭以得其意則在乎人焉學者務諸
  尚書日記序凡例附
  傳尚書者非一家至蔡先生集傳宗本程朱義始益精而學者罕窮其歸趣何也經文簡奥事理兼該非不該不徧之學驟能通貫孟子曰誦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論其世也葢以詩書所載皆其人之實讀其書如身在其時論其世如事在于已則我之心即古人之心古人之心即我之心然後所謂知其人者可得而幾也吁豈易言哉今去聖人之世雖逺而其心固在故居千載之下可仰而求有不求未有求而無得者也予未有得而不敢不求者也敬援横渠張子不思還塞輒復劄記之法但以自驗所進日久成帙遂編次之初不敢以傳之人人然此學人之所共有願觀者則出之倘讀而頗亦有契者乎則以是為適國之舟車送者自崖而反奚不可者
  日記凡例
  一蔡氏傳經體不得不簡是編欲以羽翼之故不厭詳體各不同也
  一義理蔡傳發明已盡今欲學者認歸切已可用故多引之使近不欲推之使逺昔漢武帝以尚書為樸學弗好司馬遷叙七國楚漢事使人如見而五帝三代本紀殊不逮諸篇葢遷有史材無經學其作此諸紀也摭經入史故辭多拙經外旁綴雜聞故事多陋故嘗謂能以今事通古事斯為明經能以古文叙今事斯為良史尚書經中之史也武帝不知通古事于今事故以為樸學本紀史中之經也司馬子長但以史材作之故不足以通古予何足以知前人短長但以家世業是經時為子弟說之亦欲使人如見庶有所入不為空言故本其記録之意如此云
  一舊說相沿如文王稱王武王觀兵周公居攝之類先儒俱已辯正此外如㣲子抱祭器歸周箕子受封朝鮮周公居東為東征我之弗辟為致辟皆闗聖賢大節而傳記異辭不無害教今悉辯之
  一經中朱子已有定論而蔡氏偶未及者從朱子一討論貴求其是采輯不厭于廣或定從一家或兼存衆說各有謂也
  一引用先儒成說皆稱某氏惟孔䟽稱正義以已有漢孔氏本朝先輩稱謚或官無官者從時所稱其雜引及之若馬融王肅旁引及之若鄭𤣥之類俱本原文初非義例
  詩考序
  子曰吾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史記云古詩本三千餘篇孔子去其重取其可施於禮義者三百五篇今按夫子正樂止言雅頌各得其所而不及風葢二南用之天下無俟於正十三國變風雖領在樂官但存其實以為鍳戒而不必皆有所用夫子不必一一論而定之如雅頌也自史記有孔子去其重取其可施於禮義者三百五篇之語故後人謂孔子刪詩其實未嘗刪也雅頌有殘缺失次者正之而已班固謂王官失業雅頌相錯季札觀周樂以小雅為周衰以大雅為文王葢以正變為大小也則當時禮壊樂崩之後詩亦從而亂也乆矣夫子自衞反魯得之他國參相正定然後各得其所得其所者得其所用也有王者作則禮樂興是皆其用豈空言哉近時王純甫先生謂夫子論治則放鄭聲述經則刪詩正樂刪之即所以放也刪而放之即所以正樂也若曰放其聲於樂而存其辭於詩則詩樂為兩事矣此言固是而未盡詩樂雖非兩事然當知詩自詩也聲自聲也笙詩六篇有聲無辭舊葢有譜以記其聲而今亡矣非但笙詩也餘詩皆有譜有譜而後聲可傳今辭傳而聲不傳矣孔子曰鄭聲淫謂其聲淫耳若曰皆男女相恱之詞則是鄭詩淫矣鄭聲者周子所謂妖淫愁怨道欲增悲者也疑春秋時所謂鄭衛之聲者亦不專行於其地諸國皆有之但是其音節而不必是其辭則皆其聲也夫子以其時之所尚而盛行蕩人心壊風教莫甚於是也故亟欲放之放鄭聲者夫子之本志歸魯正樂則考定雅樂以為之兆也當時聲與辭俱存故樂可正今聲不傳故古樂卒不可復而其辭之存者亦多非古經之舊自朱子集傳之後其門人項安世平甫時於言外有所獨得可謂有功于此經其說曰𠂀棠分陜以後詩也何彼襛矣東遷以後詩也楚茨以下十篇正雅而雜之變雅豳風雖繫於國風之末然非變風也周公之正風也七月周公所作備陳王業之本以告戒成王與無逸相表裏其餘或周公所作或為周公而作無可附麗故取而綴於七月之後且有豳雅豳頌一詩而具三體不止於風也故置諸風雅之間所以尊之見與列國之風不同也自王仲淹例以為變風既失之而且勦王亦未敢誚公之言以為君臣相誚尤無理其曰成王終疑周公則風遂變固矣獨不曰周公至誠卒能正之乃不曰正而反曰變以損其實乎殆非夫子之意也周頌章句與風雅之體不同其音不必協其句不必齊其章不可分記曰清廟之歌一唱而三歎正謂周頌也倡者舉辭和者舉聲三嘆則和聲之多也今其三和之譜不存而一倡之辭獨載此所以多類有闕文疑義而不可易知也桓之詩春秋傳以為大武之六章則今之篇次非其舊者多矣商頌那與烈祖二詩皆五章章四句以韻考之可見獨第五章各加顧予烝嘗湯孫之將二句以為亂辭而必欲凖之周頌以為一章則失之牽合矣國語稱那之末為輯之亂則元非一章明甚又長發殷武皆明著章數不應一頌而自為二體𤣥烏一章亦當分四章章皆五句獨第三章七句此詩毎章之首皆承上章末字發辭正與文王下武等詩相類皆其分章處也而經師不察右皆項氏之説自朱子一洗小序之陋以詩説詩而不為沿習所膠其得詩人之意不啻什九愚學之晩因項氏之説再為考録相遺經接緒義成先覺是亦朱子待後人之心也
  周官私録序
  古今注周禮者非一家制度名物惟鄭註詳覈賈䟽能發之至于經世大義明者少矣程朱大儒講學論政時或及之而未及為書也竊不自揆訓詁本註䟽大義本程朱兼采諸家之長時附一得之見名曰周官私録云人言冬官不亡取諸他官正其錯簡可復為完經其説良是而復多異同頗嘗折衷而卒難决定詳具録中竊嘗謂古今知周禮者少能用周禮者尤絶少用周禮者孟子䘮禮經界兩章其大法也朱子嘗言孟子生于戰國分爭之際不得見先王之全經矣然其學得孔門之正傳而於文武之道則既識其大者故其考論制度雖若踈闊而于大本大經之際則毫釐之間有不可得而亂者以是為主而酌乎人情世變以文之則禮雖先王未之有者亦可以義起矣又謂孟子之言雖曰推本三代之遺制然常舉其大而不必盡於其細也師其意而不必泥于其文也葢其䟽通簡易自成一家乃經綸之活法而豈拘儒曲士牽制文義者所能知哉朱子之論孟子善矣今即以經界一事驗之孟子當井法既廢之餘力勸滕君行之不過正經界之一語此一語誠得其要所謂䟽通簡易經綸之活法孰能過之孟子之後如程子之論十事以為民生所頼理不可易必可施行非有古今之異其論井地謂地形不必謂寛平可以畫方只可用算法折計地畝以授民又謂經界隨山隨河皆不害于畫之張子謂欲買田一方畫為數井足以推先王之遺法明當今之可行此皆有得于孟子之意可以見聖賢之作用果非牽制文義者之所能知矣今之説周禮多發明此意至于先王深意後漸失之闗于君德成敗治道盛衰者尤三致意焉
  校録古禮序
  古禮亡闕文公朱子嘗請于朝欲脩三禮而不果又嘗編類亦未成書然其考禮之意凡吳氏叙録所擬議者俱已具朱子與潘恭叔書中朱子大意儀禮附記一也禮記分類二也其他經傳及注䟽類書但説禮文者並編集别為一書三也周禮全書雖不可分析若欲便於考閲亦即以祭祀賓客等項事别為門目自為一書四也此外雜書若國語孔叢子之類别為外書以收之庶無所棄遺又不至混亂五也竊謂此恐是朱子編類之初例也又答應仁仲書曰前輩常患儀禮難讀以今觀之只是經不分章記不隨經而注䟽各為一書故使讀者不能遽曉今定此本盡去此弊恨不得令韓文公見之按朱子此所定本不知與所編儀禮經傳通解同否要之分章句附傳記朱子以為讀儀禮之要法恨不令韓文公見之而吳㓜清乃謂經之章後不宜𨽻以補記補傳經之篇後不宜錯以傳篇補篇其亦泥之過矣經傳錯處如漢費直以易彖象傳釋經鄭𤣥王弼又分附卦爻之下誠不可也朱子之書豈有是哉愚嘗謂經不可補而記則可續朱子於禮經中如内則等篇名曰補經而所刪脩實戴記之文非經也或削本篇之文而補以他篇之文如郊特牲中有冠義昏義在本篇宜削而歸之冠昏本篇乃得其所是乃正其錯簡而非亂其成篇也内則最為完篇中間亦雜以養老一段朱子所定内則之文一曰事親事長次曰飲食次曰男女之别次曰夫婦之别次曰御妻妾次曰胎教次曰生子次曰教子次曰冠笄嫁娶整然有倫使先儒綴拾之簡更成完璧豈得必以舊文為是乎自有此書使學禮者尋討易見要領豈不甚幸且於國論有所折衷尤非小補惜乎禮學日廢學士大夫罕復究心於此并其書而不復讀者多矣世之所存僅有監本而殘闕漫漶幾不可讀予竊懼焉爰取舊本叅校而重録之儀禮十七篇三山楊信叔有圖行于世足為禮經之指掌禮必有義理必相附取冠義等篇依朱子所定各繫經後其内則以下諸篇并䘮祭二禮悉依朱子與勉齋黄公所修而録之取便于誦習故但掇其要略餘有不能盡者凡朱黄所采輯諸經傳記之文惟周禮謹遵朱子初意别為一書云
  春秋私録序
  春秋自三傳之後惟啖趙陸氏可謂通經不泥于專門之陋訂正三傳得失為集傳辨疑又為纂例一編條理燦然其有功于春秋多矣前後諸家未有過之者也程子嘗作傳而未成朱子以此經未易言故未暇為書然其因司馬文正公所輯資治通鑑而脩綱目實倣吾夫子因魯史而修春秋之法綱以著道法目以備事辭其於春秋之㫖不强測以空言而黙見以行事雖不為春秋而作然以愚見言之謂善發明春秋莫如朱子可也故愚嘗因綱目而識春秋誠以古今世變不同而事之得失未嘗不同在觀者通悟何如爾綱目事辭皆備凡例又出朱子手筆故後人得以考見書法之意而不至於繆誤惟春秋經傳元各孤行左氏之於事公榖之於義各記所聞時多抵捂或以已意穿鑿不皆得聖人之意然要之三家去聖門未逺其間合義理當人心者必有所傳擇而取之十恒得五六今居千載之下而謂三傳真可束髙閣欲以已意立説者非通見也胡文定公作傳謂事按左氏義采公羊榖梁之精者大綱本孟子而㣲辭多取徵程氏其言當矣雖然理明義精如程子固猶謂其㣲辭奥義時措從宜者為難知矣其間多所闕而未言與夫言而尚略者葢難之也則文定其肻自謂皆已得聖人之意乎此非一家之學也不厭于講故愚自三傳以下采輯異同以資研討頗不主一家其有未合不敢臆决大槩皆本朱子之意朱子之意固即程子之意也夫不繆於程朱二夫子而有禆于文定則愚區區私録之意乎又因文定綱領七家之説而廣之為宗㫖三篇附論一篇因陸氏纂例而修之為凡例二十篇雖於聖人筆削之意先王經世之法不敢妄議然程子曰善學者求言必自近易於近非知言者也今言則備矣誠不以其近而忽之豈無有因言而得者乎雖非所及願與同志者共之
  紹聞編序
  聖人之學遺書具存論語大學中庸皆出孔氏親傳而孟子得之孟子之後其學不傳閲千有餘年而二程子得之所謂得之者五達道人之所共由也三達德人之所同得也聖人之教欲人以其所固有而由人所共由而已然而有至有不至惟躬行而心得之則所謂得之者也去聖既逺士鮮有志于為已之學間有其志者又易墮於好髙喜徑之偏而異端之説得以入焉雖親受業程門者葢猶不免非朱子繼起聖學其復湮乎朱子之學得之程子居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是以卓然不繆於聖人之門户而能升其堂入其室不得已而後著書其大學中庸章句論語孟子集注發聖人之精藴可謂無餘羽翼聖傳其功於是為大善學者惟當潜心體玩篤志力行而已何暇於多言自陸子靜與朱子論學不合詆朱子為支離自此喜異之士為陸氏左袒者紛然而起其實皆陽儒隂佛而自託於德性之知不縁聞見近則又顯然惟佛之為歸不復諱其名矣竊謂躬行而不至不失為聖人之徒若惑於異端肆為異論詆毀程朱壊人心術將來之憂必有大焉予竊悼且懼乃取舊聞參以厯年更嘗印證一得之愚筆之簡傳之同志書曰紹聞衣德言尹子説論語曰少而讀之考而不知一言為可用不幾於侮聖言者乎夫異聞得以害正徒聞而不能服行皆不紹聞之咎也願與知者共勉焉
  大明律解序法原附
  伏以大明律乃我太祖髙皇帝聖制近年諸坊刻本多附入臣下私注不無混錯制書竊考先儒釋經不連經文自為一書恭依此例有律條指掌有律令通㫖有律例通㫖有律中疑義有引擬指訣有律互見有律無文初各為巻今分附各條之下解説律意多采諸家之長不復識别每篇依張氏䟽議備及厯代沿革唐之條目與今同異因可見本朝增損精意又總為法原一篇以提其綱云
  法原
  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其來尚矣周禮始有其目曰五刑之法墨罪五百劓罪五百宫罪五百刖罪五百殺罪五百凡二千五百至穆王之時五刑之屬増至三千魏文侯時李悝撰次諸國法著法經六篇曰盗法曰賊法曰囚法曰捕法曰雜法曰具法啇君受之以相秦而多變古法法令繁苛漢髙帝初入咸陽與民約法三章曰殺人者死傷人及盗抵罪除秦苛法兆民大悦然大辟尚有三族之誅先黥劓斬左右趾笞殺梟其首葅其骨肉於市其誹謗詈詛又先斷舌故謂之具五刑彭越韓信皆受此戮後以三章之法不足以禦姦遂令蕭何定律除參夷連坐之罪立部主見知之法益事律興律廐户三篇與李悝六篇合為九篇叔孫通益律所不及旁章十八篇文帝除肉刑以髠鉗城旦舂代黥笞三百代劓笞五百代斬趾景帝元年定笞五百者曰三百笞三百者曰二百中六年又减笞三百曰二百笞二百曰一百至武帝時徵發煩數民窮犯法令張湯趙禹條定法令張湯撰越宫律二十七篇趙禹撰朝律六篇與前合共六十篇曹魏采漢律定為新律十八篇集罪例以為刑名冠于律首有刼略律自盗律内分有詐律自囚律内分有毁亡律自賊律金布律内分有告劾律自囚律廐律内分有繫訊律有斷獄律並自囚律興律内分有請賕律自盗律雜律内分有興擅律取興事以擅事附之有留律並自興律内分有警事律有償贓律有免坐律凡所増定十三篇就故五篇合十八篇於正律九篇為増於旁章科令為省 晉就漢九章又増十一篇改舊律曰刑名法例分囚律曰告劾曰繫訊曰斷獄分盗律曰請賕曰詐偽曰水火曰毀亡又因事類而設者曰衞宫曰違制曰諸侯律合二十篇六百二十條 梁天監初定律二十篇一曰刑名二曰法例三曰盗刼四曰賊叛五曰詐偽六曰受賕七曰告劾八曰討捕九曰繫訊十曰斷獄十一曰雜十二曰戸十三曰擅興十四曰毀亡十五曰衞宫十六曰水火十七曰倉庫十八曰廐十九曰闗市二十曰違制 後魏起自北方刑法峻急每以軍令從事犯大逆者親族男女無少長皆斬男女不以禮交皆死至於人相殺者聽與死家牛馬四十九頭及送葬器物以平之則又太無法矣殆胡俗也孝文泰和中修改舊文隨例增减凡八百三十二章門房之誅十有六大辟之罪二百三十五刑三百七十七除羣行剽刼首謀門誅律重者止梟首 北齊初因魏舊後定齊律一曰名例二曰禁衞三曰户婚四曰擅興五曰違制六曰詐欺七曰鬬訟八曰賊盗九曰捕斷十曰毀損十一曰廐牧十二曰雜其定罪九百四十九條又上新令三十卷大抵采魏晉故事其制刑五一曰死刑重者轘之其次梟首並陳屍三日其次斬刑殊身首其次絞刑死而不殊凡四等二曰流刑謂論犯可死原情可降鞭笞各百髠之投于邊裔以為兵卒未有道里之差其不合逺配者男子長徒女子配舂並六年三曰刑罪即耏罪也有五嵗四嵗三嵗二嵗一嵗之差凡五等各加鞭百又加笞五嵗者八十四嵗者六十三嵗者四十二嵗者二十一嵗者無笞並鏁輸作左校而不髠無保者鉗之婦人配舂及掖庭織四曰鞭有百八十六十五十四十之差凡五等五曰杖有三十二十一十之差凡三等 後周定律凡二十五篇一曰刑名二曰法例三曰祀享四曰朝㑹五曰婚姻六曰户禁七曰水火八曰興繕九曰衛宫十曰市廛十一曰鬬競十二曰刼盗十三曰賊叛十四曰毀亡十五曰違制十六曰闗津十七曰諸侯十八曰廐牧十九曰雜犯二十曰詐偽二十一曰請賕二十二曰告言二十三曰逃亡二十四曰繫訊二十五曰斷獄大凡定罪千五百三十條其制刑一曰杖自十至五十凡五等二曰鞭自六十至百凡五等三曰徒自一年至五年亦五等徒一年者鞭六十笞一十自二年以上皆加鞭笞有差四曰流自去皇畿二千五百里至四千五百里亦五等皆加鞭笞有差五曰死刑一曰磬二曰絞三曰斬四曰梟五曰裂五刑之屬各有五 隋文帝定新律除死罪八十一條流罪百五十四條徒等千餘條定留唯五百條一曰名例二曰衛禁三曰職制四曰户婚五曰廐庫六曰擅興七曰賊盗八曰鬬訟九曰詐偽十曰雜律十一曰捕亡十二曰斷獄焬帝新律一曰名例二曰衞宫三曰違制四曰請賕五曰户六曰婚七曰擅興八曰告劾九曰賊十曰盗十一曰鬬十二曰捕亡十三曰倉庫十四曰廐牧十五曰闗市十六曰雜十七曰詐偽十八曰斷獄亦凡五百條 唐之刑書有四曰律令格式令者尊卑貴賤之等數國家之制度也格者百官有司之所常行之事也式者其所常守之法也凡邦國之政必從事于此三者其有所違及人之為惡而入于罪者則斷以律律之為書因隋初之舊篇目同其刑五一曰笞二曰杖三曰徒四曰流五曰死自隋以前死刑有五而流徒之刑鞭笞兼用數皆踰百至隋始定徒一年一年半二年二年半三年凡五等流刑千里千五百里二千里凡三等死刑止絞斬除其鞭刑及梟首轘裂之酷又有議請减贖當免之法唐皆因之然隋文帝性刻深至於殿前决人盗一錢亦死而焬帝昏亂盗賊蜂起更為嚴制民不聊生唐髙祖起義入京約法十二條惟殺人刼盗背軍叛逆者死武德二年又頒新格五十三條太宗即位定律五百條於隋世舊律减大辟入流者九十二條入徒者七十一條𤣥宗刪定律令格式總成律十二巻䟽三十巻令三十巻式二十巻開元初格十巻至今前代之律皆不傳傳者唐律也 五代時周世宗命竇儀解律名曰刑統本文是厯代相傳注字是世宗所修宋初止用編勑勑係太祖時所修至神宗元豐中因執政上所定勑令諭安燾曰設於此而逆彼之至謂之格設於此而使彼效之謂之式禁于未然謂之令治其已然謂之勑修書者要當知此朱子曰神廟天資絶人觀此數語直是分别得好格如五服制度某親當某服某服當某時各有限極所謂設于此而逆彼之至之謂也式如磨勘轉官求恩澤封贈之類只依箇様子寫去所謂設於此而使彼效之之謂也令則條令禁制某事不得為某事違者有罰之類所謂禁於未然者勑則是已結此事依條斷遣之類所謂治其已然者格令式在前勑在後今但欲尊勑字以勑居前殊非當時本㫖又曰律輕而勑重今世斷獄只用勑勑中無方用律又曰刑統與古法相近故曰八分書刑統即律王介甫嘗言律是八分書又曰宋莒公曰應從而違堪供而闕此六經之亞文也謂子不從父不義之命及力所不能養者古人皆不以不孝坐之義當從而不從力可供而不供然後坐以不孝之罪 元之刑書大綱有三一曰詔制二曰條格三曰斷例大約纂集世祖以來法制事例而已其五刑之目自七下至五十七謂之笞刑自六十七至一百七謂之杖刑其徒法年數杖數相附為加減流則南人遷北北人遷南不定里數死刑則有斬而無絞惡逆之極者又有凌遲處死之法焉笞杖之數十減為七者世祖嘗言天饒他一下地饒他一下我饒他一下故毎數至七而止而缺其三也元之君臣非能立法有法亦不能守掌判人事悉用蒙古人目不知書政由吏出文書到案以刋印代押如兄收弟婦弟收其嫂奴收王妻父亡收庶母皆止杖刑姦民蔑法壊法姦吏舞法賣法無處無之至於西僧嵗作佛事恣意縱囚元惡得售其姦善良䘮氣飲恨皇天厭亂遂生聖人復萬古之綱常定三尺之明法其損益雖因乎前代而品裁一出于聖心凡舊律輕重失當者正之文意艱奥者顯之條目分散者併之有倫有要使人易讀易曉易避難犯作我明之一經垂憲章於百代嗚呼至哉因聖人之法見聖人之心斯世斯民日遷善逺罪而不自知其所由來者深矣
  射禮序
  射一藝而古人以之觀德何也曰内志欲正外體欲直然後持弓矢審固持弓矢審固然後可以言中此非惟其習學之精為足以得於手而應於心也養之有素也其進退周還必中於禮而其節必應於樂是必有樂於義理而久於恭敬之心然後能之故君子之於天下必無所不中節然後成徳必力行而後有功盖不專於射而可見之於射也射以觀徳此之謂也天下無事則用之於禮義天下有事則用之于戰勝用之于禮義則順治用之於戰勝則無敵射雖一藝而聖王務焉盖以此也我國家以詩書禮樂造士於天下學宫之旁皆立射宫使士於進徳修業之餘以時及焉顧自承平以來不無少弛今董學王公以古道敦士風以古禮正今習甫至即檄所部舉行悉如功令而吾郡吳侯先宰遂安以射校士素已有試至是以吾郡當南北襟喉為京畿首善之地尤當寓武備於文事程道德於游藝爰取射法射義頒示三邑吾邑許侯思襄盛美講肄尤勤辱以射禮見屬為序某惟古之六藝皆為實用故禮樂無斯須去身吾夫子亦曰執射乎執御乎其後禮樂先亡闕於學絶經殘之餘而射御足力僅為武事之所尚而觀德之意不復知矣豈知心與事表裏也文與武左右也古之人即事皆學故即藝皆德夫知六藝皆德之所寓也則誦詩讀書又豈徒空言已哉某竊謂此今日賢師帥立教作人之意也敢敬述焉是為序
  攷定周易叅同契序前語舉要附
  元俞琰氏謂參同契有四言五言散文之不同上篇有乾坤坎離屯䝉七八九六等語中篇復有之恐其為兩人之語因欲以四言五言散文各從其類分而為三庶經注不相混淆今按魏君本序云歌叙大易三聖遺言此言其參易而為説所謂乾坤坎離等是也又曰引内養性黄老自然此言其中專明内養之事者也又曰配以服食雄雌設陳此言其終藥石銖兩以類相况者也因結之曰羅列三條枝莖相連同出異名皆由一門言三篇所明者一事所以命之曰參同契也後又補塞遺脱命三相類其曰大易情性各如其度即歌叙大易也其曰黄老用究較而可御即引内養性也其曰爐火之事真有所據即配以服食也又總之曰三道由一俱出徑路枝莖華葉果實垂布正在根株不失其素誠心所言審而不誤亦正與序意相應故今以託易為論者為上篇專明内事者為中篇類况藥石者為下篇其文雖有四言五言散文之分然今亦難定其孰為魏君之本文孰為徐從事之注文但以四言與五言各從其類則理在必然近有托言掘地得石函中有古文參同契魏伯陽本書上中下三篇叙一篇徐景休箋注三篇後叙一篇淳于叔通補遺三相類上下二篇後叙一篇合為十一篇果若此亦竒矣然而細讀之文意血脉仍有未相貫通處葢亦近時人所為耳因為更動數處文意更覺連貫經注各三篇篇各分章整然有倫未必非魏書之舊也自彭曉以來術家多逐句為解不識其大義所在故分章多錯雖以大儒朱子嘗為之注又以諸本參校其同冀而於此有未暇及焉故予不自揆竊成其志云注解以朱子為主諸家之近理者附之三相類鼎器歌石函本分為上下二篇又以三相類之起語為後序皆誤也又彭曉序但言魏公復傳授同郡淳于叔通遂行于世不言補遺為叔通所作石函不知何据亦妄耳
  叅同契前語
  五代彭曉序按神僊傳魏伯陽㑹稽上虞人修真潛黙養志虚無博贍文辭通諸緯𠉀不知師授誰氏得古文龍虎經盡獲妙㫖乃約周易撰參同契三篇又自以未盡纎㣲復作補塞遺脱一篇所述多以寓言借事隠顯異文宻示青州徐從事徐乃隠名而注之至後漢孝桓帝時公復傳授同郡淳于叔通遂行于世參同契者謂修丹與天地造化同途故託易象而論之
  朱子曰世有龍虎經云在參同之先季通亦以為好及得觀之不然乃櫽括參同契之語而為之也又曰參同契所言坎離水火龍虎鉛汞之屬只是互換其名其實只是精氣二者而已精水也坎也龍也汞也氣火也離也虎也鉛也其法以神運精氣結而為丹陽氣在下初成水以火煉之則凝成丹其説甚異參同契文章極好讀得亦不枉其用字皆根据古書非今人所能識以故皆為人妄解世間本子極多其中有云千周粲彬彬兮萬遍將可睹神明或告人兮䰟靈忽自悟言誦之久則文義要訣自見
  邵子曰神統於心氣統於腎形統於首形氣交而神主乎其中三才之道也
  俞氏琰曰人之一身首乾腹坤而心居其中其位猶三才也氣統於腎形統於首一上一下本不相交所以使之交者神也神運乎中則上下渾融與天地同流此非三才之道與夫神守於腎則靜而藏伏坤之道也守於首則動而運行乾之道也藏伏則妙合而凝運行則周流不息妙合而凝者藥也周流不息者火也 又曰内煉之道至簡至易唯欲降心火入于丹田爾丹田在臍之後腎之前正居腹中丹家諱言心腎謂心腎非坎離葢指呼吸為坎離殊不知呼吸乃坎離之用心腎乃坎離之體人之一身心為之主故獨居中腎為之基故獨居下腎屬水心屬火火入水中則水火交媾如晦朔之間日月之合璧
  東坡蘇氏曰何謂鉛凡氣之謂鉛而肺實出納之肺為金為白虎故曰鉛又曰虎何謂汞凡水之謂汞而肝實宿藏之肝為木為青龍故曰汞又曰龍古之真人論内丹者曰五行顛倒術龍從火裏出五行不順行虎向水中生世未有知其説者也方五行之順行也則龍出于水虎出于火皆死之道也心不官而腎為政是汞龍之出于水也喜怒哀樂心動於内而氣應於外是鉛虎之出於火也汞龍之出于水鉛虎之出于火有能出而復返者乎故曰皆死之道也真人教之以逆行孔子曰思無邪凡有思皆邪也而無思則土水也孰能使有思而非邪無思而非土木乎是之謂戒戒生定定則出入息自住出入息住則心火不復炎上火必有所麗未嘗獨立而水其妃也既不炎上則從其妃矣水火合則壬癸之英上流于腦而溢于𤣥膺若鼻液而不鹹非腎出故也此汞龍之自火出者也人之在母也母呼亦呼母吸亦吸口鼻皆閉而以臍達故臍者生之根也火從其妃是火常在根也故壬癸之英得火而日堅達于四肢其究極則金剛之體也此鉛虎之自水生者也故曰順行則為人逆行則為道道則未也亦可謂長生不死之術矣周禮全經序
  孔子曰為國以禮先儒程子以為達此理者堯舜事業也葢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此理之自然也君子循乎此理故其為國自君臣父子之大以至言動威儀之細其多至于三千三百而莫非此理流行之禮天地萬物自然之定分也但吾不以私意擾之則天地順序而萬物各得其所顔子克己而復之於一身堯舜安仁而達之於天下其為禮一也故曰天叙有典自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謹之於人心之危道心之㣲而達之於水火金木土榖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者一事而已所謂順此理而不以私意擾之故曰夫何為哉恭已正南靣而已矣得此於上堯舜所以有天下而不與也得此於下仲尼所以飯䟽食飲水而樂在其中也或謂夫子若得邦家堯舜事業如運諸掌此理不然夫子不得邦家堯舜事業何甞不在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事非仁也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吾無隠乎爾無非堯舜事業邦家之得不得非所以為夫子之加損也由求之徒葢未達也顔子其庶乎故子語之曰行夏之時乗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鳴呼周公之道其不在兹乎其不在兹乎周公之道堯舜之道也其遺典之存者有儀禮周禮他經言其理二禮見諸用此固古聖人所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實事也佛老見其大而不見其實則騖而為虚禮學專門之家見其細而無見其大則拘而為陋二禮之不明也久矣漢儒譬之周公守藏吏也名物充陳不問良苦天球河圖兊弓和矢與夫名材毒藥敗鼓之皮但傳以為先世所遺者皆藉記而封守之惟謹王安石啟漢儒之藏用其毒藥以療人之饑渴遂禍天下世之以是為周禮病則亦過矣紫陽朱夫子見髙千古學綜徃哲甞謂周官一書固為禮之綱領至其儀法度數則儀禮乃其本經而禮記郊特牲冠義等篇乃其義䟽耳因為之緒正今世所傳家鄉邦國王朝禮與其徒黄直卿所纂䘮祭二禮者葢僅其編類之稿本也將復加筆削而先生歿矣元吳㓜清氏有志續成之而又不就長樂柯君獨能精考力求不泥於名法之拘陋而能見其大於古聖人所以由之於身而措之天下國家者可謂見其實其書之先成者有周禮全經葢取遂人以下地官之半實冬官也不煩割裂紛亂而全經自復乃集諸儒之説以釋之發所見以原之其間如鄉遂井田貢賦軍伍皆有獨見非諸家所及周禮既成將遂及儀禮以終紫陽夫子之志日偶遇予雲陽一語意合遂辱定交閲嵗盡携所著過予草堂而相訂焉且以序屬予愧謝弗逮而柯君之意堅甚乃為著其志焉國子先生姜叔氏者廸古崇禮之士也試以予言質之當復有以進於柯君
  省庵先生集序
  秋官大夫陳君間過予出其先集示予曰此先大父省庵公之文也先大父弱冠舉進士為侍御史嘉靖初以論大禮謫官合浦稍遷至亷察尋以詿誤還山日夕惟閉户讀書仕宦三十年清貧如寒士平生工于文尤獨喜歐陽公之文予生也晩此數巻者乃其僅存者耳亦可以見其人之槩矣予受而讀之其論事不繁主于意達而忠懇切至足以動人其詩清逺得風人之體信哉其有得于歐陽公也乎當𢎞正間文極盛矣作者力追古始韓歐而下弗道也而公獨喜歐陽子葢先哲之論文也曰不須模擬前人孟韓文雖髙不必似之也夫能之而不必似之不必似之而得其妙者乃善為古者也司馬子長班孟堅雄于文者也至其述書春秋及班氏用子長語時或損易其言輒劣于前人至其縱横變化馳騁如意曲盡其妙者乃不必于模倣而得古人之神情意欵者也宋人濮議至本朝而定公喜歐陽子而爭大禮乃與濮議相反此見公之有執不黨所聞而善用之也歐陽公晩年致位政府而未盡其用平生遭讒謗忌嫉及退老潁上不過數年而公謝世矣公蚤年合浦之行與夷陵事同及位亷察去執政不逺而遽謝去優游于雲林泉石之間者幾三十年其歸閒之樂視歐陽公則有餘矣大夫君清脩練達文學藴藉不啻似之兹集之傳其奚俟于人之言抑予之先君與公同舉進士有世講之誼焉辱大夫君有請不揣而序之
  大司宼華陽徐公奉温綸予告還里序續增下同
  今留都寔我太祖髙皇帝肇造我區夏之地在周比豐鎬在漢比豐沛暨文皇帝定鼎北平之後則又比周之洛邑矣成王欲宅洛而不果周公君陳畢公寔相繼尹兹東郊其後唐都長安又以洛為東都宋都汴又以洛為西都名公宿望留守其地如裴晉公文潞公富鄭公溫國司馬公則其尤著者也我朝秣陵雖稱陪京而諸司並設一與京師同蓋又非前代洛師之比矣是以累朝名公宿望表表巖廊者亦徃徃出自南中者也華陽徐公以天曹厯藩伯入為大京兆尋擢中丞受簡命開府西川未幾擢少司馬開府如故以勞績召入擢御史大夫兼少司馬賛京營戎政既而南大司寇虚位日久上特以命公公䟽辭至再不獲已而後受命公之來南寔自是始南中公卿大夫喜得公以共事方恐其又轉而北也而公顧累以告請上重違公之志也温綸賜允而仍以痊日奏起勑下部使者以待焉此上之殊眷也不佞與司屬諸君既留公而不得相與祖送於都門之外其可無言以致惓惓夫公宣人也距留都甚近今雖里居固不異文富司馬公之在洛中也昔之譚洛中衣冠之盛事者曰文潞公以太尉留守西都富韓公以司徒致仕集洛中公卿大夫年德髙者為耆英㑹凡十三人尚齒不尚官獨司馬温公年未七十潞公素重其人用唐狄兼謩故事固請入㑹焉今徐公以黑頭官八座還與伯兄大銀臺陵陽翁相朝夕其友于之愛晩景之福甚類司馬公矧叔季暨諸嗣君皆一時英彦又或昔人之所未有乎在公一家固足以自樂矣而宣固自昔多賢在今曰尤盛衣冠文物有過于洛無不及焉然則昔人所譚洛中盛事謂非於宛陵再見焉可乎雖然文正范公不云乎處江湖之逺則憂其君處廊廟之上則憂其民必也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乎今徐公身雖江湖心固不忘魏闕所以計安天下者一一有定畫旦夕當早出以慰九重之望此非士大夫之所同以為徐公祝者乎萬厯二十二年九月吉旦
  許龍山七十夀序
  岷山脉盡于建康山之所趨水亦至焉大江實環其三靣而江之南北逺近諸山前者若拱後者若護乃東南之大都㑹也其鍾于人也得其秀傑之氣者為名賢為髙人為材士為將相之烈得其清逺龎厚之氣者為夀為康為逸或享夀考于人間或仍羽人于丹邱其致一也若是者皆山川之所鍾有異于人非凡流可語也龍山許公為石城先生之子石城先生名滿天下大雅不羣志在傳後而龍山公能繼之石城先生翛然物外不以世故經心將以長生久視為事而龍山公能成之昔年龍山公之夫人夀登七十不佞既有言以祝而於公之家世則已叙其槩矣今年初夏則公七十初度之辰也有言以祝公宜不待請而從子之為公壻者再以為請則敬申之曰石城先生之雙夀備福惟龍山公可以匹之云爾此實他家所難而在公家為實録也金陵佳地而公家近南又為勝地非所謂得其秀傑之氣與夫清逺龎厚可以享夀考康吉者耶陶淵明有言少學琴書偶愛閒靜開巻有得便欣然忘食見樹木交䕃時鳥變聲亦復歡然有喜葉少藴以為此其平生真意及讀其詩如云相思則披衣言笑無厭時如云平疇交逺風良苖亦懷新如云㣲雨從東來好風與之俱直是傾倒所有借書于手初不自知語言文字也然此景誰獨無之惟淵明知為至樂則知世間佳事人所均有而不能自享者何可勝數耶不佞謂少藴可謂知淵明之真趣者矣又竊謂石城先生既得之而龍山能承之者也抑淵明之詩又有曰形迹憑化徃靈府長獨閒此又淵明之見道忘物所以能適其適而獨髙于晉宋人物者也靈府不長閒雖日對終南乃頽其晩節有如种放者矣斯道也雖以之長生度世可也敬以為龍山公夀筵之祝云萬厯乙未首夏吉旦
  大司徒采山方公八十夀序
  年之貴于天下久矣而在貴者之年為天下所貴則尤難太公八十相武王伐啇而詩賛其鷹揚蓋壯之也衛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于國而詩存其抑戒蓋美之也壯之美之者惟有德者哲命厯年有合一之理彼其聰明强力所以久而不衰者天固使之有為也詩人之祝君子每祝其夀如曰黄耉台背如曰黄髪兒齒台背兒齒皆非常夀之所有乃得天地和平長逺之氣不可以數拘所謂天夀也夫其所以稱願之如此者誠貴之也貴之者以在朝則美政在野則美俗美政則澤施于民美俗則善類有主君子之位愈上而所及愈𢎞君子之年愈永而維繫愈逺此貴者之年為天下所貴者所以為尤難也歟若大司徒采山方公則其人也公敡厯中外以藩伯擢中丞督撫兩浙則不佞兵廵浙西奉公制置皆訏謨逺猷吏弊民瘼究處殆盡紀綱肅然威行海表矣而公遽還里及再起鄖鎮擢少司徒董留儲既考三載績人方期公大拜而公又遽謝事不還里而買宅秦淮之上以居則不佞䝉召起光禄時時訪公見公神采照人言論侃侃其不諧于時皆以正直而其獨全于天錫以難老集以百福則謂非好是正直通于神明之效歟嘗與公出郊登山不用人扶蓋公之神王骨强深根固蒂長生久視之道公實得之詩人之所祝公實當之兹逢公八十懸弧之辰公已還僊里無由稱觴堂下敬因公之賢嗣君以致無疆之禱云萬厯乙未仲秋吉旦










  方麓集巻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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