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下 编辑

天順二年正月,命李賢等重修《寰宇通志》。賢嘗謂翰林實文學侍從之臣,非雜流可與。景泰間,陳循輩各舉所私,非進士出身者十將四五,一時無由而退。至是重修《通志》,惟推擇進士出身者。此輩遂知不當居此,願補外職。賢乃言於上,命吏部外除之。(《昭代典則》 )自是專選進士充翰林院,遂爲定制。(王圻《通考》 )

成化三年,帝以明年上元張鐙,命詞臣撰詩詞進奉。編修章懋、黄仲昭,檢討莊㫤言:「頃諭臣等撰鼇山烟火詩詞。臣等竊議,此必非陛下本懷,或以兩宫聖母在上,欲備極孝養,奉其歡心耳。然大孝在乎養志,不可徒陳耳目之玩,以爲養也。今川東未靖,遼左多虞,江西、湖廣赤地數千里,萬姓嗷嗷,張口待哺。此正陛下宵旰焦勞,兩宫母后同憂天下之日。至翰林官以論思爲職,鄙俚之言,豈宜進於君上?伏讀宣宗皇帝御製翰林箴有曰:『啟沃之言,唯義與仁。堯舜之道,鄒魯以陳。』張鐙豈堯舜之道?詩詞豈仁義之言?若謂煙火細故,不足爲聖德累,則舜何必不造漆器?禹何必不嗜旨酒?漢文何必不作露臺?古帝王慎小謹微,必矜細行者,正以『欲不可縱,漸不可長』也。伏乞將煙火停止,移此視聽,以明目達聰,省此貲財,以賑饑恤困。則災祲可消,太平可致。」帝以元夕張鐙,祖宗故事,惡懋等妄言,杖之,左遷其官。脩撰羅倫先以言事被黜,時稱「翰林四諫」。(《章懋傳》 )

柯潛爲學士時,即院中後圃構清風亭,鑿池蒔芙蓉,植二柏於後堂。人稱其亭爲「柯亭」,柏爲「學士柏」。院中有井,學士劉定之所浚也。「柯亭」「劉井」翰林中以爲美談云。(《柯潛傳》 )

十三年七月辛未,詔翰林院會内閣自考察其屬。舊制:諸司官屬考察,俱由吏部、都察院會覈。至是,以翰林職居清要,聽其長自覈奏聞。(《憲章錄》 )

弘治四年,給事中涂旦以累科不選庶吉士,請循祖制行之。大學士徐溥言:「自永樂二年以來,選取庶吉士無定制。今後請每科選用,令新進士錄平日所作論策、詩賦、序記等文,呈之禮部,送翰林考訂。擇其詞藻文理可取者,按號行取。禮部以糊名試卷,偕閣臣出題考試於東閣。試卷舆所投之文相稱,即收預選。每科所選不過二十人,每選所留不過三五輩。將來成就,必有足稱者。」孝宗從其請,命内閣同吏、禮二部考選,以爲常。(《會典》 )

六年,詔天下舉才德之士隐於山林者。順天府尹唐恂以潘辰荐。吏部以辰生長京师,寝之。恂复奏,給事中王纶、夏昂亦交章荐。乃授翰林待詔。白天順後,漸拘资格,布衣無得預馆閣者。辰独以才望得之,一時诧异數焉。(《陳济傳》 ) 十年,大计京官。侍讲學士杨守址時掌院事,上言:「臣舆掌詹事府學士王鏊俱當总部考察。但臣等各有屬员,進舆吏部會考所屬,則坐堂上,退而聽考,又當候阶下。我朝优假學士,庆成侍宴,班四品上,车驾临雍,坐彝倫堂内,視三品,此故事也。今四品不舆考察,則學士亦不应舆。臣等職讲讀撰述,稱否在聖鉴,有不待考察者。」詔可。學士不與考察,自守址始。(《杨守陳傳》 ) 正统間,以學士一人在内閣,專管诰敕,後久不設。弘治七年复設。至用尚書兼學士如石缶,侍郎兼學士如贾咏輩掌管。嘉靖六年,以張璁議,始停不補。(《梦余錄》 ) 是年九月,以桂萼爲禮部尚書,仍兼翰林學士。故事:尚書無兼學士者,自萼始。(《桂萼傳》 ) 升少詹事霍韬爲詹事,仍兼翰林學士。韬固辞,言:「杨荣、杨士奇、杨溥以及李東阳、杨廷和專权植党,笼翰林爲屬官,中書爲门吏。故翰林遷擢不由吏部,而中書至有晋秩尚書者。臣嘗建議:翰林去留尽屬吏部,庶不阴倚内閣爲腹心,内閣亦不阴结翰林爲羽翼。議未即行,躬自蹈之,而又躐居學士徐缙上,何愧如之?」上优詔不允。(《霍韬傳》 ) 十月丙寅,諭内閣選擇翰林諸臣,稱職者留用,不稱者量才外補。(《實錄》 )初,張璁以議禮拜學士,諸翰林耻之,不與并列。璁深恨。及侍讀汪佃讲洪范不稱旨,帝令補外。璁乃請自讲讀以下量才外補。改官及罢黜者二十二人。諸庶吉士皆除部屬及知县。由是翰苑爲空。(《張璁傳》 ) 上既罢转翰林多人,复諭内閣、吏禮二部,都察院,咨访有才识文學者,量爲推舉,改宫僚、翰林,以廣用人之路。乃改大理少卿黄绾、南京通政司参議许诰、南京尚宝卿盛端明、、福建按察副使張邦奇、四川按察副使韩邦奇、山西按察副使致仕方鹏、刑部员外欧阳德、吏部主事金璐、御史張衮皆授學士、讲、讀、宫坊、編修等官。(《實錄》 ) 八年四月,考選庶吉士。大學士杨一清等列上唐順之等二十人,請命官教习。得旨,以:「庶吉士之選,祖宗舊制诚善。迩來大臣徇私選取,市恩立党,於國無益自今不必選留。」遂改順之等爲主事等官。并限翰林之選,侍讀、侍讲、修撰各三员,編修、檢討各六员。著爲令。(《選舉志》 ) 十一年十月甲申,复考選庶吉士例。(《通紀》 ) 十二年七月庚午,改主事唐順之、陳束、杨瀹、卢淮、陳节之,御史胡经、周文烛爲編修。十月乙酉,改主事屠应竣、王汝孝,郎中华察爲修撰。(《大政記》 ) 翰林由别衙门改用者:欧阳兼、張衮、胡经俱以御史改編修,余皋以給事中改檢討,王一宁以工部主事改修撰,欧阳崇一以刑部郎中改編修,王大任、姜儆俱以御史升侍讀學士。(《梦余錄》 ) 萬历九年十一月,張居正言:「前代好文之主,皆有文學之臣,奉侍清燕。或承詔登朝,或应制赓酬,皆寓風劝箴规之益。翰林撰述討論爲其職务,如日讲諸臣皆文學优赡,其余翰林亦皆需次待用,宜令分番入直,每日轮四员,同日讲諸臣在馆只候。萬几之暇,如披阅古文有所采錄,或鉴赏名笔有所題咏,郎屬諸臣具草。或以不時面赐质问,以观其才品高下。」從之。(《通紀》 ) 崇祯十一年,帝以國家多故,朝臣詞苑起家,儒缓不习吏事,無以理纷御变。改舊例,擇知、推治行卓绝者入翰林。(《汪伟傳》。校点者案:「懦」,《明史》作「儒」 )

秘書监(仍元官 )

洪武三年三月庚子,置秘書监,掌内府書籍。六年,擢舉人萧韶爲秘書监直長。 十三年七月癸巳,罢秘書监,所藏古今图籍改归翰林院典籍掌之。(已上《大政記》 )○文华堂 洪武六年正月,擢舉人張唯、王辉等十余人爲翰林院編修,又選國子监蒋學、方徽、彭通拜給事中,俱入禁中文华堂肄业。宋濂及修撰孔克表、正字桂彦良爲之师。帝聽政之暇,辄幸堂中,评其文字优劣,锡以鞍马、弓矢、白金有差。(《山集》 ) 宏文馆 洪武三年,法唐永徽之制,置宏文馆,以胡铉爲學士。命劉基、危素、王本中、睢稼皆兼學士。(《昭代典則》 ) 是年,以羅复仁爲宏文馆學士。复仁在帝前率意陳得失,常操南昔。帝顾喜其质實,呼爲「老實羅」而不名。(《羅复仁傳》 )九年闰九月,罢宏文馆。(《大政記》 ) 洪熙元年正月,建宏文閣於思善门左。詔選諸臣有學行者入直。命學士杨溥掌閣事,帝亲授閣印,曰:「朕用卿左右,非止助益學问,亦欲廣知民事,爲治道辅。有所建白,封识以進。」(《三編》,又《殿閣詞林記》作宏文馆 ) 六月,宣宗即位。闰七月乙丑,罢宏文閣。(《大政記》 ) 正德元年,王鏊奏:「請於便殿侧修复宏文馆。選天下文學行艺著聞者七八人,更番入直。内閣大臣一人领之,如先朝杨溥故事。陛下萬几有暇,時造馆中讲論经史,於聖德自有裨益。」疏入,报聞。(《明臣奏議》系之嘉靖元年。按:王鏊已于正德三年致仕。兹据《明正统宗》及《大政記》 ) 起居注(元給事中兼修起居注 ) 甲辰三月丁卯,置起居注,以宋潦、魏观爲之。日侍左右,記言动。(《通紀》 ) 乙巳六月,以儒士滕毅、杨训文爲起居注。諭之曰:「起居之職,非專事紀錄而巳。要在训忠纳诲,致主於無過之地,而後爲尽職。吾平時於百官所言,一二日外,犹寻绎不巳。今尔在吾左右,不可不尽言也。」(《大训記》 ) 复命毅、训文集古無道之君,若夏桀、商纣、秦始皇、隋炀帝,所行之事以進。曰:「吾观此者,正欲知其丧乱之由,以爲鉴戒耳。」(《陳修傳》 ) 吴元年,魏观遷兩淮都转运使,入爲起居注。(《魏观傳》 ) 洪武五年,禮部尚書陶凯言:「漢、唐、宋時,皆有《會要》,紀载時政。今起居注虽設,其諸司所倾諭旨及奏事簿籍,宜依《會要》編类爲書,庶可以垂法後世。下臺省府者,宜各置铜柜藏之,以资稽考,俾無遗阙。」從之。(《陶凯傳》 ) 七年八月,宋濂荐僧郭傳,授翰林应奉,直起居注。(《王蒙傳》 ) 十四年,定起居注秩從七品,以单仲佑、詹同爲之。(《詞林記》 ) 弘治十七年九月,复置起居注。初,洪武間,設起居注,後废。至是太仆少乡諸言:「古者史官紀言、紀动,典至重也。臣见陛下宣召群臣,多帷幄造膝之言。近臣不得與聞,史官莫由紀錄。失今不图,恐岁月绵远,傳聞各异,無以究其始末。乞敕廷臣曾蒙召问者,備錄呈览,宣付史馆。」报可。(《三編》 ) 世宗初,御史黎贯請复起居注之制,命诃臣編类章奏以備纂述。從之。(《黎贯傳》 ) 嘉靖十一年,學士寥道南言:「太祖設起居注,仁宗开宏文馆,皆师古者記事、記言之制。自宣德後,相权重,史職轻,而起居注遂废。今宜選翰林中學识优异者,俾兼起居,日記言动,以至邦有大政,民有大眚,皆令書之。庶克徽信來兹,而史職不爲虚設矣。」上嘉纳之。(《兩朝憲章錄》 ) 萬历三年,編修張位以前代皆有起居注,而本朝独無,疏言:「臣備员纂修,竊见先朝政事,自非出於詔令,形諸章疏,悉湮没無考。鸿猷茂烈,郁而未章。徒使野生流傳,用伪乱真。今史官充位,無以自效,宜日分數人入直。凡詔旨起居,朝端政务,皆据见聞書之,待内閣裁定,爲他年《實錄》之助。」於是大學士張居正議曰:「國初設起居注官,日侍左右,紀錄言动,實古者左史記事、右史記言之制。迨後定官制,乃設翰林院修撰、編修、檢討等官。盖以記载事重,故設官加详,原非有所罢废。但自職名更定之後,遂失朝夕記注之规。以致累朝以來,史文阙略。迩者纂修實錄,臣等只事总裁。凡所編辑,不過总集諸司章奏,稍加删润,奖括成編。至於仗前、柱下之语,章疏所不及者,即有见聞,無凭增入。舆夫稗官野史之書,海内所流傳者,欲事采錄,又恐失真。是以嘉谋嘉猷,實多未備。凡此皆由史臣之職废而不讲之所致也。今宜申明史職,以复舊制。舍日讲官日轮一员,專記注起居,兼錄聖諭詔敕册文等项及内閣題稿。其朝廷政事见於諸司章奏者,俱選年深學优之史官六员,專管纂修。事分六曹,以吏、户、禮、兵、刑、工爲次。每人專纂一曹。俱在朝供職,不得别有差遣。凡遇常朝,御皇極门,即轮記事官侍班,居文武第一班之後,近上,便於視聽。即古螭头载笔之意。」從之。(《三編》 ) 神宗一日顾见史官,还宫偶有戏言,曰:「莫使起居聞知,聞則書矣。」起居之有益於主德如此。(《梦余錄》 )○修前代史 洪武二年二月,詔修元史,以左丞相李善長监修,前起居注宋濂、漳州府通判王爲总裁。徵山林隐逸之士:汪克宽、胡翰、來僖、陶凯、陳基、赵埙、曾魯、高啟、赵访、張文海、徐尊生、黄篪、王绮、傅著、谢徽、傅恕凡十六人爲纂修。

三年二月,詔重修《元史》,复徵四方文學士朱右、贝琼、朱廉、王彝、張孟兼、高逊志、李懋、李坟、張宜、張简、杜寅、殷弼、俞寅、赵埙等十四人爲纂修。先是,得十三朝實錄,惟元统以後之事未備。乃命儒士欧阳佑等往北平、山東采遗事。至是还朝,重开史局。七月丁亥,書成,凡二百十二卷。(已上《三編》 )

禮局徐一夔者,王荐之入史局。一夔遗書曰:「迩者县令傳命,言朝廷以续修元史见徵,且云:执事謂仆善叙事,荐之當路。私心竊怪执事何倦倦於不材多病之人也。仆素謂执事如我,今自审终不能副执事之望。何也?近世論史者,莫過於日历。『日历』者,史之根柢也:自唐長寿中,史官姚奏請撰《時政記》。元和中,韦执谊又奏撰《日历》。《日历》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時,以時系年,犹有《春秋》遗意。至於《起居注》之说,亦專以甲子起例。盖紀事之法,無逾此也。往宋極重史事,《日历》之修,諸司必关白,如詔诰則三省必書,兵机边务則枢司必报,百官之進退,刑赏之予夺,臺諫之論列,給舍之缴驳,经筵之論答,臣僚之转对,侍從之直前啟事,中外之囊封匦奏,下至钱、甲兵、狱讼、造作,凡有关政体者,無不随日以錄。犹患其出於吏牍,或有讠爲失,故欧阳修奏請宰相监修者,於岁终檢点修撰官日所錄事,有失職者罚之。如此,則《日历》不至讠爲失。他時,會要之修取於此,實錄之修取于此,百年之後然,紀、志、列傳取于此。此宋氏之史所以爲精确也。元朝則不然,不置日历,不置起居注,独中書置時政科,遣一文學掾掌之,以事付史馆:及一帝崩,則國史院据所付修實錄而巳。其於史事固甚疏略。幸而天历間,虞集仿《六典》法,纂《经世大典》,一代典章文物粗備。是以前局之史,既有《十三朝實錄》,又有此書,可以参稽,而一時纂修诺公,如胡仲申、陶中立、赵伯友、赵子常、徐大年輩,皆有史才、史學,廑而成書。至若順帝三十六年之事,既無《實錄》可据,又無参稽之書,惟凭采访以足成之。竊恐事未必覈也,言未必驯也,首尾未必穿贯也。而向之數公或受官,或还山,复各散去。乃欲以不材多病如仆者,承之於後。仆虽欲仰副执事之望,曷以哉?」遂不至。(《徐一夔傳》 )

成化十年,命編纂《宋元纲目》,以閣臣彭時等爲总裁,宫坊翰林劉、邱浚、程敏政、劉健、杨守陳、尹直、彭华、谢一夔等爲纂修官,分八馆。未五年而書成。(《梦余錄》 ) 十一年四月,大學士商辂等進所撰宋元通鉴纲目二十七卷。(《艺文志》 ) 正德二年七月,大學士李東阳等進所撰《历代通鉴纂要》九十二卷。劉瑾以誊写不謹,欲因是爲東阳罪。東阳大窘。焦芳爲解,乃止除誊錄官數人名。(《三編》又《质實》曰:「是書修于孝宗時,芳未嘗爲总裁官。至是命文华殿改胜,芳遂列名其間。及進呈,書办官張骏等皆擢显秩,装潢匠役亦悉授官 ) 嘉靖十五年五月,議修宋史。南京吏部尚書严嵩以贺萬寿节至京师,李時請留之,命以禮部尚書兼翰林學士董其事。(《严嵩傳》 ) 《宋史》舆《遼》、《金》二史,舊分三書,嘉靖中,柯维骐乃合之爲一,以《遼金》附之,而列二王於《本紀》。褒贬去取,義例严整。阅二十年而始成,名之曰《宋史新編》,凡二百卷。(《柯维骐傳》 )

修國史

吴元年四月壬子,諭起居注詹同曰:「國史贵直笔,善惡皆當書之。昔唐太宗观史,虽失大体,然命直書建成之事,是欲以公天下也。肤平日言行是非善惡,汝等皆宜直書,不宜隐讳,庶使後世观之,不失其實。」(《大训記》 ) 洪武六年八月,學士承旨詹同以渡江以來,征討平定之迹,禮樂治道之详,紀载尚未成書,請編《日历》。帝從之。命同舆宋濂爲总裁官,吴伯宗等爲纂修。明年五月,《日历》成,自起兵临濠至洪武六年,共一百卷。(《昭代典則》 ) 建文元年,修太祖實錄,以修撰李贯,國子监博士王绅、教授胡子昭、杨士奇,训导羅恢,吏目程本立等,充編纂官。(《三編》 ) 文彬按:洪武修元史,徵山林隐逸之士爲纂修官建文、永樂間,修《太祖實錄》,博士、教授、训导、吏目及知州、知县等得爲編纂官。杨士奇由布衣起家,三修《太祖實錄》皆預焉。成祖修《永樂大典》以布衣陳济爲都总裁,修撰曾等仅爲之副。其始重文學不拘资格如此。宣德後,專以修撰、編修、檢討爲史官。自是,非翰林不得預,一代紀载專屬诃臣矣。 成祖初即位,以建文中所修《太祖實錄》爲失實,乃重修之。命李景隆、茹常监修。前纂修官南昌知府叶惠仲,以直書燕起兵事,族诛。(《三編》 ) 永樂九年十月乙巳,帝以前监修官李景隆、茹常等心术不正,又期限迫促,未能精详$$复命姚廣孝、夏原吉爲监修,胡廣、杨荣、杨士奇、金幼孜等爲总裁、纂修等官。(《通紀》 )十六年五月庚戌朔,《實錄》成,共二百五十七卷,起元至正辛卯,讫洪武三十一年戊寅,首尾四十八年。(《艺文志》 ) 正统三年四月乙丑,杨士奇等進所撰《宣宗實錄》一百十五卷。士奇、杨荣俱進少师,杨溥進少保,余進秩有差。廷臣以《實錄》成進官,始此。(《明紀》 ) 成化二年八月,閣臣陳文等進所撰《英宗實錄》三百六十一卷,起宣德十年正月,讫天順八年正月,首尾三十年,附景泰帝事迹於中,凡八十七卷。(《艺文志》 )先是,总裁欲革去景泰帝號,引漢昌邑、更始爲比。編修尹直辩曰:「實錄中,有初爲大臣後爲军民者,方居官時則稱『某官某』,既罢去而後改稱。如漢府以谋逆降庶人,其未反時,書『王』書『叔』如故也。豈有逆计其反而即降從『庶人』之號者哉?且昌邑旋废,景泰帝則爲宗庙社稷主七年。更始無所受命,景泰帝則策命於母后。當時定倾危难之中,微帝,則京师非國家有。虽易储失德,然能不惑於卢忠、徐振之言,卒從兩宫以至今日。其功過足相准,不宜去帝號。」時不能难。(《尹直傳》 ) 弘治五年,大學士邱浚請於文渊閣近地别建重楼,將累朝《實錄》、御制、玉牒及关系國家大事文書,盛以铜柜,庋於楼之上层。如詔册、制诰、仪注、前朝遗文舊事舆凡内府衙门所藏文書,可備异日纂修垒史之用者,盛以铁柜,庋之下层。每岁曝書,先請委翰林院一员察視,事毕封识。内外衙门因事欲有稽考者,必须請旨,不许擅开。從之。(《梦余錄》 ) 正德四年四月壬午,李東阳等上所撰《孝宗實錄》二百二十四卷。劉健、谢遷既去位,焦芳入内閣,操史笔。凡所褒贬多挟恩怨。舊時大臣如何乔新、彭韶、谢遷輩,芳辄肆诋诬。李東阳等不敢爲异同。故奏表中有「傳疑傳信,庶以備於將來」之语。盖爲芳改窜《實錄》之張本云。(《通紀》 )是年五月,内閣援《會典》請序遷編纂《實錄》諸臣。忽附批:调侍讲吴一鹏於南京刑部,侍讀徐穆於南京禮部,編修顾清於南京兵部,汪俊於南京工部,皆员外郎;編修贾咏、李廷相於兵部,温仁和於户部,劉笼於禮部,翟銮、董於刑部,崔铣於南京吏部,陆深於南京禮部,檢討王九思於吏部,汪伟、穆孔晖於南京禮部,易舒诰於南京户部,皆主事。始瑾惡翰林官不下己,欲尽出之外,爲張彩劝沮。及是,又持前議,彩复力沮。而焦芳父子與檢討段炅輩謂可乘此以挤所不悦者,乃疏名上之瑾,怂患成之,謂之「扩充政事」。(《三編》 ) 嘉靖元年五月癸酉,御史卢琼言:「景皇帝有拨乱大功,而《實錄》犹稱成阝戾王?敬皇帝深仁厚泽,而《實錄》成于焦芳手,是非颠倒,乞詔儒臣改纂。」帝惟命史臣正《孝宗實錄》之不當者,然亦未有所正也。(《马錄傳》 ) 四年三月,大學士费宏言:「献皇帝嘉書懿行,舊邸必有成書,宜付史馆,纂修《實錄》。」從之。明年六月丙子,《實錄》成,凡五十卷。(《明紀》 ) 文彬按:有明一代阙典,如建文、景泰二帝,君临天下數年,不得入庙,并不得修實錄。世宗以制作自任,未识及此,独徇私恩於兴献,不但稱宗庙,乱一朝之祀典,且纂修《實錄》,紊千秋之史体。费宏之請,徒欲阿徇上意,不顾贻讥千秋。而廷臣惩議禮之祸,無复规諫。殊可叹也。」 六月庚子,费宏等上所撰《武宗實錄》一百九十七卷。(《艺文志》 ) 檢討席春,尚書書弟也,預修《實錄》成,當進秩。内閣费宏以春由他官入,舆檢討劉夔并拟按察佥事。夔亦故御史,以避兄侍郎笼改授者也。書大怒,疏言:「故事,無纂修書成出爲外任者。」帝以書故,留春擢修撰,而夔亦留擢編修。(《席書傳》 ) 十三年,建皇史於重华殿西,以藏列朝《實錄》、《宝训》。每纂修告成,焚稿椒园,正本贮此。(《梦余錄》 ) 隆庆二年,王世贞奏:「太祖實錄洪武三十一年止,中間至永樂元年,筒有阙漏未载。夫漢不以吕氏而废本紀,唐不以武氏而废實錄。明天下不可一日無史也。乞下内閣諸耆硕臣,考究革除年間事迹,别爲一書,附之國史之末。」疏入,不纳。(《明臣奏議》 ) 萬历初,穆宗實錄成,于慎行進修撰,充日讲官。故事,率以翰林大僚直日讲,無及史官者。慎行與張位及王家屏、沈一贯、陳于陛咸以史官得之,异數也。(《于慎行傳》 ) 十六年,司业王祖嫡請复建文位號,修辑四年事迹,尽废野生不经之说,其景泰宜自爲一錄,削成阝戾舊名。疏下群臣議。於是禮部尚書沈鲤奏言:「建文以革除而稱洪武,景泰以分附而并系英宗,皆爲我朝缺典所据。司业王祖嫡有循史職、修缺典之奏,臣等不敢爲更張之議,惟將英庙《實錄》中間七年事迹,名曰《恭仁康定景皇帝實錄》,無相混淆。至於建文位號,詔書中原無降削之文,今亦無凭議复,亦惟於高庙《實錄》之末,摘出四年事迹,复稱建文年號,如斯而巳。」詔從之。然卒不果行。(文彬按:沈鲤覆祖嫡之疏,諸書未载。见《明臣奏議》系之萬历十三年。《三編》载辅臣申時行覆祖嫡疏,在十六年三月。當時下群臣議,内閣、禮部必同時覆奏。《明史》鲤本傳,有十六年請复建文年號重定《景帝實錄》云云。证之《明通紀》亦同,直系之十六年 ) 十七年,逯中立疏:「伏见辅臣王锡爵題請纂修正史,起原任詹事劉虞夔充总裁官。舆論啧啧,以爲匪人。竊维修史钜典,必博访名流,廣招俊士。前辅臣疏,有『欲取之别署,取之外僚,取之闲废,取之山林隐逸,』而必曰『文行兼优』,又曰『行義無亏』。今乃授其门人虞夔首預总裁之選。傥误蒙收錄,則修史之典,适以啟邪臣奔竞之途,何足以昭法戒而垂萬世?伏望諭辅臣及吏部严行谘访,务求端方直亮、博聞、有道术之士。毋得滥及匪人,以污盛舉。」從之。(《明臣奏議》 ) 二十二年三月癸卯,詔修國史。先是禮部尚書陳于陛疏書:「宋真宗祥符間,王旦等撰進太祖太宗兩朝正史。仁宗天聖間,吕夷简等增入真宗朝,名《三朝國史》。此則本朝君臣自修正史之明证也。我朝史籍,止有列聖《實錄》,正史阙焉未讲。伏观朝野所撰次,可備采擇者無虑數百种。若不及時网羅,岁月既久,卷帙散脱,欲成信史,將不可得。惟陛下立下明詔,設局編纂,以成萬世不朽盛事。」詔從之。(陳于陛傳 )修撰焦言:「國朝《實錄》代修,如建文、景泰二朝,向無專紀。景帝位號虽复,而《實錄》附载,未经改正。夫胜國之君,代必爲紀,所謂『國可灭、史不可灭』也。况在本朝,乃使孙蒙祖號,弟袭兄年,名實相违,傳信何据?(此所當创爲者,一也。德、懿、熙、仁四祖,本朝发祥之始,列於高庙《本紀》之首,如漢高之述太公,光武之述長沙,巳無可議 )至睿宗献皇帝似當一遵此例,不必另紀。盖位终北面,犹人臣之列;事屬追王,無編年之体。此所當附见者,二也。或當分而不宜合?或當合而不必分,兰臺石室之中,自有定論,但须经聖断,乃可遵行。(《梦余錄》 ) 二十三年九月乙酉,詔以建文朝事,附國史《太祖本紀》末,复其年號。時給事中杨天民、御史牛应元言:「建文年號不宜革除。见值纂修國史,當更正洪武三十二年至三十五年年號,以复建文元、二、三、四年之舊。」禮部議從之,故有是命。 二十五年六月癸未,以皇極门左右兩廊被災,閣臣張位等請停止國史纂修事务。從之。(已上《實錄》 ) 泰昌元年十一月,詹事公鼐言:「近聞南、北臣僚,論先帝升遐一事,亦多怪异,语多隐藏。恐因委巷之讠爲傳,流爲香山之稗说,臣竊痛焉。夫臣子爱君,存其真不存其伪。今實錄纂修在即,請將先帝事迹别爲一錄。凡一月間,明纶善政,固大書特書;其有见聞异詞?及宫闱委曲之妙用,亦皆直笔指陳,勒成信史。臣虽不肖,竊敢任之。」疏入,不许。(《公鼐傳》 ) 天啟二年,修《神宗實錄》,命太常卿董其昌往南方采辑先朝章疏及遗事。其昌廣A3博徵,錄成三百本。又采留中之疏,切於國本、藩封、人才、風俗、河渠、贪货、吏治、边防者,别爲四十卷,仿史赞之例,系以笔断。書成,表進,有詔褒美,宜付史馆。(《董其昌傳》 ) 魏忠賢既辑《三朝要典》,以《光宗實錄》所载與《要典》左,乃言叶向高等所修非實,宜重修。遂恣意改削抵牾《要典》者。《崇祯》改元,毁《要典》,而所改《光宗實錄》如故。六年,少詹事文震孟言:「皇考《實錄》爲魏党曲笔,當改正從原錄。」時温体仁當國,與王应熊等阴沮之。事遂寝。庶子许士柔曰:「若是,則《要典》犹弗焚矣。」乃上疏曰:「皇考《實錄总記》於世系独略。皇上娠教之年,聖诞之日,不書也。命名之典,潛邸之號,不書也。聖母出何氏族,受何封號,不書也。此皆原錄備载,而改錄故削之者也。原錄之成,在皇上潛邸之日,犹详慎如彼。新錄之進,在皇上御極之初,何以率略如此?使聖朝父子、母后、兄弟之大倫,皆暗而不明,缺而莫考。其於信史謂何?」疏上,不省。体仁令中書官檢校《穆宗总記》示士柔。士柔具揭争之曰:「皇考實錄與列聖条例不同。列聖在位久,登極後事,編年排纂,則总記可以不書,皇考在位仅一月,三后诞育聖躬,皆在未登極以前。不書之《总記》,將於何書也?穆庙大婚之禮,皇子之生,在嘉靖中,故《总記》不载。至於册立大典,編年未嘗不具载也。皇考一月易世,熹庙之册立當書,皇上之册封独不當書乎?」巳复上疏曰:「累朝《實錄》無不書世系之例。臣所以抉摘改錄,正謂與累朝成例不合也。孝端皇后,皇考之嫡母也,原錄具書保护之功,而改錄削之,何也?當日國本几危,坤宁调护,真孝慈之極則,顾复之深思。史官不难以寸管抹杀之,此尤不可解者也。」疏上,报聞。(《许士柔傳》 ) 崇祯九年,禮科給事中冯元飚奏:「我朝列聖以來,虽御世長久,事迹繁重,實錄之成,無逾至數年者。今熹庙之政,前後七载,《實錄》至今未成,後世將何所取信?乞敕所司,將實錄、宝训立行竣役。有不公者,廷臣据實纠正,按治如法。」(《梦余錄》 ) 文震孟疏:「臣備员史局,頃因纂修《熹宗實錄》,從閣中恭請《光宗實錄》副本校对,见其間舛误甚多。而悸谬之大者,如先帝之册立與挺击、红丸大事,皆祖三朝要典之邪说,而应和之。盖天啟三年七月十六日,《實錄》進呈,則禮臣周炳寰等所纂修,而閣臣叶向高、韩炉等所总裁者也。至天啟六年,逆党崔呈秀請旨重修,則崇祯元年二月十七日所進,今皇史之所藏者也。是時皇上初登大宝,逆案未成,閣臣黄立極含糊從事,後來諸臣無复洗石渠之秽,使流傳後世,何所取衷?國史所关,良非細故。臣謹摘其悖谬之甚者,乞敕史馆逐一改正。或取天啟三年所進遗稿,再加勘定,入皇史。庶千古之是非不悖,一代之衮钺可凭。」(同上 )初,天啟時,詔修《光宗實錄》。禮部侍郧周炳谟载神宗時储位臬危 及妖書梃击諸事,直笔無所阿。其後忠賢盗柄,御史石三畏劾削炳谟職。忠賢使其党重修,是非倒置。故震孟摘尤谬者敷条,疏請改正。帝特御平臺,召廷臣面議,卒爲温体仁、王应熊所沮。(《文震孟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