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齋先生遺稿/卷十一

卷十 明齋先生遺稿
卷之十一
作者:尹拯
1732年
卷十二

與朴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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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子適子長子之別。第一子上下文所指之異。父祖適適相承於上之義。代廢病則兩期無斬之說。

此四款中。上二款。則前此思量之全未到者也。第三款。則知疑之而未及講者也。第四款。則曾講之而未及究竟者也。

第一條。就第一字長字上。考索出意味來。可謂勤矣。又引殤大功章以證之。則尤似脗合。幸甚。但欲又就適子名上。分稱適及稱適子之異。則恐太煩絮。如何。第二條上文。雖獨指殤死者。下文雖通指最長者。而微有偏全之異而已。若第一子三字。則安有不同之義也。如此。亦恐太分析。如何。

第三條適適相承。只言承父祖之統者。爲長子三年。支庶則不得爲之云云耳。若謂祖父非正體者。不得爲子三年。則四種說中。何不明言父祖之不得服者。有幾種。而只言子孫之四種耶。正體於上一句。可發此義。而亦言子之於父耳。似難通於父祖以上。恐合更加商量。如何。所證二款。亦容活看。別子以下。雖以庶子他子繼之。亦得爲不遷之宗。則恐未可太局也。第四條代廢病。與代成人而死者無異。則兩期無斬之義。的然無疑。但罪廢者。何以處之。罪廢者。與廢病無子有異。則似不當服適子之期。旣不可謂之適子。則代之者可謂之長子。如代殤者耶。抑彼雖無服。而此則自同庶子爲後之例耶。旣曰。罪發之類。又曰。罪重則不在此例。實未分曉。幸望更加明辨而開示之也。

兩兄所論與申聖時之說。俱是一義。而意匠筆力。各極其趣。參互印證。極好潛玩。第閑漫處。亦費註釋。反與緊要處相眩。若删去繁文。而只存發明之親切者。則似益盡美矣。如何。聖時改本。望早晩覓投也。

圖式范宣問答祖不爲之周之說。有違於小記疏四者皆期之說。備要大功條。旣已收載此說。而僉兄亦皆引用。未知何以看之耶。愚意四種之疏。如是分明。則范宣問答。容有不可据以爲定者。故欲請改備要所載。而未及歸一耳。望賜裁敎。

妾子之與適子。制服無間。而獨於爲長子處不同。此義亦不可不明也。適子則代殤得爲長子。而妾子則雖代殤。或元無適子。終不得爲長子。只爲庶子爲後而已。適婦疏。與養他子者對擧者。似是已。此疏旣似是獨指妾子者。則四種之庶子。通言第二嫡子以下。其義似爲益明也耶。但如此處。彼亦似執以爲證。故不得引用矣。未知僉兄之見如何。寒岡沿革圖。載適婦疏於四種之下爲六種者。其意似亦如此。如何。

家禮大小宗圖下朱子說。宗子只得立適一條。所謂適所謂庶。正指嫡妾子而言。亦立庶子以上。爲一意。所謂世子之同母弟以下。爲一意。蓋考語類本文。似是論同母弟而發也。申聖時所引此說。以亦立庶子之庶子。爲同母弟。則似失本旨矣。似當改之如何。蓋此非獨聖時之見如此。讀此者。例以同母弟屬之於上文。故館疏亦然。李學士幼能。以此問于尤翁。而所答正如鄙見云。

服議文字。當初被諸友委屬。屛蟄之分。輕與世事。極知不敢。而只以事關師門。且與躬擊登聞有異。故不敢終辭。然悤悤趁期。苟且了當。不及與同志消詳。固知不足以距息詖邪。追用兢愧而已。今蒙僉兄力加提誨。不以事過而置之。必欲講歸於十分之地。誼甚盛矣。意甚勤矣。感悚之餘。不勝斂衽心服。第鄙意所在。亦不敢自外於僉兄。蓋適字庶字。各有兩端。我說其東。則彼說其西。隨語逃閃。不可究詰。如註疏所謂父於將爲後者。非長子則皆期之類。豈不是的訣。若彼則將和長子而歸之於次嫡。實難以口舌爭也。我雖極力說出。不能使彼關口而無辭。則毋寧開陳彼此。如可以東西之者。則悉以與彼。而直擧義理之大綱。平說將去。彼之所執者。只是將傳已。傳及適出妾出之分而已。此之所明者。只是極服不可二三之義而已。故只以本經父母爲子。破將傳已傳之說。以本疏嫡孫庶孫。破適出妾出之說。以小記疏四者皆期。推明極服之義。雖識見未逮。筆力漫緩。不能深探仁義之本。究極天人之妙。而若其大旨。則庶乎其寡罪焉耳。立言遣辭。縱未能居之不疑。質言是非。使人看之。殊不快活。而正義所在。則的然可見。雖使異論者見之。不得不以爲本於經義也。僉兄之意以爲如何。區區非敢懷自是之心。有吝於受誨也。只爲僉兄。俱有不曉鄙意之敎。故略發其私。以爲罪在於歇後。而非欲爲依違前却之計也。幸賜諒察。大扺平日講學。本來疏略。遇事每有窒礙之歎。非但此一擧。而又恨不能早得僉兄之說。奉以從事。而免此尤悔。則離索獨學之懼。誠有不勝言者。此古人所以重朋友之倫也。切願從此隨事警策。俾得開發勉慕。有所進步。卒得免於小人之歸。

養兄所示持敬之說。內外名義。似不悖於先賢之訓。幸甚。浦翁本說。未曾獲窺。玆未能有所仰復。第後學於先輩。論卞義理則無妨。而至於辭氣之間。則不可不存恭畏之實。今見所論。鋒穎太銳。恐當留意猛省也。敬字。是聖學徹上徹下工夫。有志於學者。最初下手之地。而拯則氣質浮駁。用功不篤。尙未有分毫得力。雖敬謹如祭祀之時。猶不能專一越捉。而越不能定。至於屋漏之中。尤多疚惡。以此本根不立。隨分講誦。亦無田地可頓處。尋常兢惕。不知所濟。竊惟僉兄。用力之久。能透過此關否。幸以所自得效者。切實提示至望。此事說之無差。固不易而行之爲尤難。如何。

元月四日書。極荷多少警誨。後學之不及古人處。實坐無弘毅氣象。隘狹者。不弘之病也。欺怠者。不毅之病也。每檢罪過。無不在此。未知高明。能免此否。廈卿所箴。其於鄙陋。尤覺砭切。而吾兄亦不可只好隔壁聽之也。痛加鐫責之諭。拯之愚。每欲請於畏友如兄輩者。而猶恐誠意之淺。不得承受實攻也。承此倒求。冞用悚愧。大抵吾兄爲己之篤。養以任道之勇。規模力量。俱非懦劣之所敢望。索后中。每不勝瞻想歎羨。恨無由置吾身於合席之側。以被浸灌之益言。蓋不能喩此心也。千萬益自勉勵。以究大業。充闡輝光。旁及交游。豈但區區之幸也。廈卿如有往復。亦宜警策其不逮處。正不厭其切切也。拯則日前爲學。全不切己。看書則不能思索到底。只歸悠泛。行己則常時雖勉加省念。而拘處懈意已生。以此於實地上。無絲毫得力處。深恐末梢頓身無所。近方惕懼。一切改遷從事。而憂患病宂。汨沒彌甚。殆不知所以自濟也。千萬因書敎戒。俾有振發。至幸。子文已移家相就否。此兄閒爽難及。而書冊之功却疏。天上無不識字神仙之語。正可用打此友也。望與提挈。幸甚。

蓋當至靜之時。但有能知覺者。而未有所知覺也。故以爲靜中有物則可。而便以纔思卽是已發爲比則未可也。以爲坤卦。純陰而不爲無陽則可。而便以復之一陽已動爲比則未可也。右中庸或問中和章。論程蘇問答。

方其存也。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昧。是則靜中之動。復之所以見天地之心也。有以立乎靜中之動。是以寂而未嘗不感。右節要答張欽夫書。

右皆論未發者。而一以坤卦當之。一以復卦當之。未知適從何說耶。僭謂復卦可當未發時。而坤卦則以睡着時當之。未知如何。蓋復爲一陽初動而萬物未生。未生者。卽所謂未有知覺。所謂思慮未萌也。一陽初動者。卽所謂靜中有物。所謂知覺不昧也。如此分屬。似分曉如何。

爲學之圖。初見。只見其簡要。無許多支辭。以爲最好於初學之受用矣。及得吾兄所引源本諸語及所爲後說。支分節解。粲如指掌。始知字字皆有來歷。分明着落。徹上徹下之妙如此。先生嘉惠後學之意。得高明而躍如於世。豈非吾道之幸。當傳累本。與學者共之鑚硏循習。求以毋負先生指引之旨與夫高明證明之功耳。第後說。有一二段可疑者。不容不稟。蓋朱夫子所論居敬窮理之說。自大學或問以外。發於言語書札者。無非此事。林伯和特其一耳。今曰。未有會通而可爲一法者。唯此爲庶幾云。則雖欲歸重此書。而恐過其實也。至於所謂因其舊。則大學之規度。衍其新則中庸之戶庭。開闔變化。其妙無窮云者。則又似涉於張皇騖於虛遠。而殊欠眞切懇到之味。竊謂當並加點化而後爲善也。性學順逆之書。發揮其義甚勤。亦因而思之。德性是固有底由內而發外。故順書之。問學是用力底下學而上達。故逆書之。如是看則其於首尾相應之義。尤似襯切。而終恐太巧太險。不如兩下分屬之爲平正眞實。而大小首尾。固未始不相資而相應也。如何。末段所謂此圖爲林書之體要。而爲二先生之相證定者。十分無疑。圖旣因書而述。非先生之所創作。且無文字以明作圖之意。則其不容單載於集中固宜。何可以此而置疑也。愚於此。竊有感焉。夫古人爲學之方。旣著而爲書。又揭而爲圖。不患其不明且盡也。然人不忠信。則事皆無實。持敬也是閑。講學也。是閑。不誠無物。此之謂也。爲今日之計。莫若中明夫子主忠信之訓。而以務實二字。貼於爲學初頭。庶乎做得基址。持敬講學之功。方有所施耳。未知兄意以爲如何。

先碣。昨蒙函丈面許改惠。顒俟經年矣。昨始得書。則以姑依執事所籤而訂還爲敎。未知高明何以仰復耶。拯則不敢爲更瀆之計矣。奈何。近聞湖嶺相繼。邪說響合。直欲翻百年公案。斯文之禍。將無所不至。古人所謂吾徒之力無如之何者也。只其所謂講學修身傳扶大敎者。爲己分內事。而力量見識。只得到此。衰病侵尋。更無進步之望。望吾兄於千里之外。不翅如飢渴。恨莫由縮地而相從也。丁巳二月二十一日。

私門不幸。從子可敎遽爾夭折。悲念酸苦。不自堪忍。此子實有志行。家傳緖業。謂堪付授。庶幾不墜先人命名之義。而一朝隕失。不但哭死之哀而已。將以歲末營窆于此中。悼其美質無年。埋沒不稱。倘蒙尊慈哀憐。特賜挽語。則一言之重。存沒被惠矣。比來雪寒甚酷。竊惟道履增毖。膝下諸胤侍學俱勝。骨肉團聚。守靜講學。一日無事。卽一日之福。爲之瞻想彌切也。此中則兄弟相對。涕嗟度日。奈何。末由面訴。只增哽塞。十一月十九日。

鄙家大,小學註。無懸吐者只近思錄。先人手懸者。似是因遯巖之本者在耳。此所謂口訣者耶。然先人依本懸吐。而平日讀之。則不盡從其吐。時有改定處。今欲呈似。而其冊柝開。附添群書續別錄及朱書要類。卷帙頗大。又先人手錄者。故姑待更敎。欲詳知而後仰呈耳。坡山門人錄。今冬又未能就緖。不勝自訟。洪進士遺蹟。則本家亡。絶無可得處。他無可知者。非有他曲折也。

遠惟春生。侍奉萬福。德學鼎新。區區瞻仰。爲倍他日。拯歲前。過亡姪葬事。沈痛在中。久念愈苦。奈何。下惠挽語。雖未及期。遺腹若或生男。則當書而留與之。俾知其見悼於諸長者如許也。痛矣痛矣。前日仰復者。想已登照否。悲撓之中。未得盡意。殊以爲恨。今復略具衷紙。而所諭德學二字。實未能着力。此最可懼。若於學得力。則義理當源源自見。而大小輕重。無難處之事。唯見無此根本。故到處窒暗耳。經書當循環理會。而殊無新得之功。半百始滿。衰病日尋。筋骸之縱伸者。亦漸難強。無有朋友可與講習。唯閉戶度日。有時幾於無所用心矣。未知吾兄日用工夫如何。願略示節度。使有所勉企。幸甚。先人所編癸甲源流等書。及遺稿文字。皆當一番淨寫而後可傳。而力亦難辦。因循迄今。古人所謂餘年懍無幾。萬慮常悤悤者。令人中夜無眠耳。相望杳然。無由合幷。以攄多少。奈何。仲秋。又欲歸掃。其時則庶預相往復。必無失一會也。然猶在半歲之後。良可鬱歎。戊午正月二十四日。

所敎云云。韓汝碩聖輔兄弟。自蓬山還。爲道函丈之意亦如此。不肖從前妄作。無由追悔。誠不敢復爲煩瀆矣。今函丈德音如此。而兄之勤敎。又至於此。安敢不承。昨復函丈書。謂當更與執事往復而仰稟矣。第只以見成本言之。則亦別無可更論者。過此以上。亦難爲說。未知如何。商量以示。幸甚。顯道以敎意傳示。知見念者深矣。書中所敎。出於傍人者。尤爲切至。敢不與諸弟銘佩耶。第區區心曲。不敢說盡。深乞姑勿以煩諸話端。以俟秋間面剖而後。裁敎如何。秋夕則必欲預往。圖與從者得一合幷。面承多少。望亦留意焉。所諭退陶經書釋疑。未曾得見。栗谷標記。只知有庸學論語則已略矣。平日受讀。不甚留意於異同。且輯註則尤未用功。故前後勤敎。未能仰答。愧悚無已。別紙題目。亦略復在別紙耳。若得收聚成一家書。則惠後學不貲矣。早晩竊願一窺爾。近思增輯。則恐不必疊床。唯東方儒先格言。不可不續輯。先人有志於此。而竟未果。兄若有意。則願從事於此如何。退陶書最多。先事此書。則餘不難矣。無由致身於講席。奉以商訂。悵歎而已。千萬只祝以時加護。慰此瞻仰。三月十七日。

答蓬山函丈書。所謂與項平父異者誠然。而第所謂出處語默。務盡己分。擧世驚疑等語。自處似太高。所謂天下之理。表裏精粗。究極其精等語。自信似太篤。明者當自知之。至論大全往復。以爲天下之義理無窮。人心之操舍至危。不如是。無以造乎誠明之域者。則語意卓然。讀大全者。所共服膺。唯所謂外面依樣之弊。則似乎儱侗。後學之於古人。安能無依樣。栗谷以退溪爲多依樣。亦曰。只論其心之誠不誠如何耳。其心誠在於學。則如退溪之依樣。勝於花潭之自得。而依樣之久。則習與性成矣。其心不在於學。則比如五霸之假仁。不可以依樣論之也。未知函丈之答。以爲如何也。

答閔台書。所謂氣像不侔。所養和平。似亦偏於憂時嫉邪。然出於性情之正者。安可已也。此亦只觀心之公私而已。若偏主和平。則近於草藥之無性矣。所論去就之義未詳所指。以爲今日。亦有可進之道耶。所論先讀大全。後參節要者。博約之序則固如此。而非所以勸於閔台也。人中年以後。精力不逮。牛溪所謂從事於節約之書者是也。若先事於博。則必有汎濫無歸宿之患。未知如何。朋友說以下。皆是有爲而發。拯不敢容喙。但點檢他人之得失無難。而反之於吾身未易。論說事物之義理常易。而實之於行處實難。亦願吾兄之加之意也。

朋友論。全就絶交上說偏。若欲說此義。則只當云絶交論矣。

自承兄遭慘以後。憂想何能食息已也。頃因便奉一書仰慰。而無由得聞動靜。未知能自理遣。不至大傷否。營窆當於新壟側耶。心力勞費。亦何以堪之。凡百寬抑。爲道自衛。以副遠誠。至祝至祝。拯旣離舊棲。又住不得。今將轉徙於洪陽之境。稍離鄕井。又不能與病弟相守。不可謂非厄也。又聞災異荐沓。雖無足怪。每誦小雅憂亂之章。令人中夜無寐。未知漂漂者。竟如何也。讀書記。新得甚多。前日放過處。皆得喚醒。後學之受惠將大矣。初欲謄出一本而不能焉。今不敢久留。謹以奉還。而若干有疑處。籤標以上。其餘大義所訂。雖未敢率爾。左右其若有契悟者則深矣。其中所引先人之語。得於何處耶。此恐是大綱說。未必爲定論。且前後無他語。而只有此一句話。不如删去之爲安。別非大義所繫故也。唯在財處。前日大故惡逆之云。伊時不能無疑矣。歸見詩傳何人斯。以不忠於君。不義於友爲大故。然後方曉然。昨養以又寄一長書來。復理前說。亦以此報去。未知以爲如何也。己未二月。

四書集註中小註。無名氏。是誰說耶。如大學序末敎人之法下此八字。收拾序文起句。小補云下修己治人四字。包盡大學體用綱目之類。豈編大全時。永樂諸人所爲耶。抑雲峯,雙湖諸儒之所爲耶。望示破。且不可不載於記中。以曉後人也。如何。所謂洪陽之境。卽鴻靑之界。而頗有溪山之勝。又是徐孤靑之遺墟。昨已搬移而來。他日每歎兄之不能安土。今自家。亦不免。還可笑也。

絶不得消息。又且歲半。一心無日不在左右。忽於意外。見蒼頭奉書而來。其驚慰可掬。就審營葬已畢。寓泊稍定。體中亦姑無恙。憂想之餘。其幸又可量耶。示諭悲苦。令人增怛。在心之痛。無法可醫。諺所謂日久爲藥。爲先獲矣。千萬理遣加護。以副朋友之望。拯孤寄窮谷。日覺衰頹。唯臨流消日而已。讀書記二冊。頃送于鑄洞矣。輔甥昨自結城來過。言欲一覽而傳上。未及而來云。使之歸卽奉呈耳。東溪所記。深荷寄示。抄謄後卽還完爾。先人欲裒寒,靜,晦,退,牛,栗文字。分類節要。以續近思之後。而竟未果焉。區區不敢忘。而精力聰明已覺難堪。昨與德涵及輔甥商量。俾之試爲草本。待其各盡其趣。而後欲取訂正於有道。未知如何。德涵則欲依朱書節要之規。只合諸先生書。爲一大編。而不分類目。此則如何。無由合席。訂此多少。奈何。時氣漸熱。更祝對序毖重。五月二日。

病且無馬。末由趨候。坐俟臨屈。不勝菀歎。幸於回轡之日。爲信宿之計。仍以調息氣力如何。示諸冊沙愼二先生文集。委求於景能兄弟及金萬城。而皆不得。蓋沙溪集。拯亦不得見。故自前累求。而每以未修正見拒。可鬱。愼齋集。只二卷。辭職疏章及一家墓銘若干而已。適置他處。不得送云耳。栗谷詩藁覓來。方欲校新本。故留之以待耳。唯乞霧霾倍加將護。八月十一日。

承歸路有一宿便發之敎。預切觖悵。少緩行。爲數日計。幸甚。所欲稟訂者甚襞積。非一宵可盡也。敢以預告。千萬留意。市翁稿幸精看。其有删定處。則一一籤示。如何。前日所欲請訂。而遠未能焉。故因以仰稟。

所輯心學旨訣。卽張南軒類聚言仁之意也。無論有益於後學。自家所學當益以之精切矣。況離索之中。如得一好友相對。其爲賜於固陋莫盛焉。不勝歆感也。訂示之敎。尤荷不鄙。有疑於心。何敢不質。然視寒岡舊本。綱目本末。粲然整頓。但好潛玩。無容僭論。欲寫一本留之而未能焉。未免空還。深可愧歎。數款略備。裁擇如何。

總言敬條。

南軒說。何以爲綱耶。如所謂一心之主宰。萬事之根本。所謂聖學終始之要。所謂敬。天德也。此等語。何皆不可而獨取此。以先於程子之說耶。愚意敬字。到程子。始關聚說出。若去南軒說。而直以程子說。係諸經之後。以明敬字之淵源正脈。似合於總言之義。未知如何。

總言諸先生言敬之異條。總言其心收斂。唯畏近之。之敬條。

此二款。恐當合而爲一。凡書有主賓之別。而後方易看。論敬四條之後。唯畏近之之語。又是一條也。今以唯畏近之一條。卽係於四條之下。使之以類相從。而合此兩條而一之。且低一字而書之。以明右五條之義。似更分明而無頭項之煩矣。如何。

總言敬之內外動靜始終條。總言敬之內外動靜條。

此二款。何以二之耶。亦恐當合而爲一。如何。

專言敬之上下條。

所謂徹上徹下。只是微頭徹尾之意。與虛實綱目之各不同。不可別立一一目。以虛張其數也。合之於始終條則如何。

專言敬之力行條。

此款。若只言力行之意。則當止於上四條。若兼數力行之事。則恐不止於下三條。姑以五倫之目言之。擧其二而遺其三。或起爭端。力行之事。不必枚擧。則下三條删之如何。

兼言敬義。只是一事。兼言敬義。不可偏廢。

此二款。皆論敬義賓主之目也。恐亦當低一字。書之如何。

總言敬與中誠。總言敬與誠仁。

此二款。亦當合之如何。下文又有敬與仁。尤不可重複。

後序所謂言愈多而心愈雜。所以病乎敬愈深云者。其警學者切矣。蓋好徑欲速。入耳出口。學者之大病。晦翁之所慮於南軒之類聚者。可以鑑矣。愚謂若備載其書語意。俾學者知之一助也。

於緝煕敬止。

朱子曰。嘗愛古人說得。學有緝煕于光明云云。此一段。固是格言。而非所以論敬字。恐當删去。蓋此書。只類聚敬字。要令簡明。不可以他說亂之。反致支煩也。如何。更詳之。此漫。似當入於專言敬以直內條。

毋不敬。

程子曰。忘敬而後毋不敬。此段雖論毋不敬。却是論爲敬者。把敬做一件事之病。非正意也。且話頭高。初學卒乍難曉。此等恐當別有以處之。而於此則删之。不使亂其正意。如何。

總言諸先生言敬之異。

黃氏說。似當移入於唯畏近之之敬條下。

專言惟畏近之之敬。

朱子曰。釋氏說心云云。此段似當入於常惺惺條下。

專言敬之力行。皐陶謨。

此段。只取愿而恭。亂而敬。非論九德也。蔡氏說。似當删去。

總言敬之。明天理。滅人慾。

程子說一段。朱子說二段。似亦太蔓。只存朱子說上段。如何。

專言敬義。不可偏廢。

朱子曰。敬有死敬有活敬云云。敬之有死活。是要切語。恐合立爲一目。列於始終虛實之下。如何。

兼言敬與操存。

朱子說論操存二段及勉齋說。恐當删。蓋操存雖是敬。而備載似煩。如何。

德涵過傳今番下諭。殊越常例。逃遁不得。誠切憂懼。未知高明終何以處此也。拯先妣旌閭之恩。出於千萬意外。感泣罔極。今遭此事。而又將辭召。其爲惶恐。比前增倍。將何由脫此纏罣以安微分也。至於前書一款。實不可泛及。私心過慮。無所不至故也。別幅所示。謹悉。蓋有此多少節拍。而此中則全無所開。所以甚駭也。然指目一加。無有消磨之理。如愚者。方在臲卼之中。已無足言。而高明亦不可以爲適然而已。如無樂行之意。則恐不如稍遠京轂之爲善也。如何。近又有一事。今番若作交行。則必欲圖一會。以承明誨。而又復不成。何當遂此。以祛此蔀也。千萬。何能盡所欲言。唯乞爲道加重。以副區區。

比來靈巖令姪及朴生泰漢。連傳門下消息。連以爲慰。卽自林德涵所。委致惠書。披審深冬靜候崇毖。且蒙多少示諭。感幸不勝言。對草尤荷投示。條理精密。誠意懇惻。格君之要。何以易此。三復敬歎。當時聖敎。倘使之畢陳其目。而與之講行。則雖欲卽退。恐不可得也。然此豈人謀所及哉。所進冊子副本。亦願得見。幸於的便。寄惠如何。石潭年譜別集諸冊。謹當依敎。第略看下編如成汝中所記。無緊而有嫌。恐不必收入。當更詳覽籤稟。且看湖南賑事之緩急而進退之耳。第拯自冬來。無日不呻吟。雖似外感。蓋衰病也。區區心力。日覺衰短。目昏尤甚。不能燈下看字。以此凡百。不能䟎趁。是爲可悶。諺解補缺。初懼其僭。不取爲而兄敎如此。近當爲草本。以備裁擇耳。別幅所敎。頃得顯道書。槩聞曲折。且極感見念之至意矣。今承所以處義之方。尤明且切。敢不服膺。第區區拙計。欲姑守無辨二字。不敢輒形紙墨。以資頰舌。如何然於吾兄。何敢不盡吾衷。從當以一紙仰暴耳。蓋與夏間承誨時。纔數月耳。其間有何別事耶。所謂與某人合者。實亦情外也。奈何。恨無由更得面罄也。廣津之會。想有說話。今世爲能上下論議者。唯高明耳。此擔亦殊不輕。亦未免爲兄慮之也。我躬不閱。而有此區區。或可心諒耶。明誠而後。方可信友而獲上。只此一事。亦豈容自襲虛名。准擬於云云耶。如聽松肅謝一節。最合承用。而時義又有不同者。此所以難也。職名幸得遞免。一日無事。粗爲一日之幸耳。心經標題。亦可得見耶。如範極等書。其有二本者。幸投一本。如何。餘萬忙草只此。壬戌至月二十八日。

舍弟懷川近事。想或已聞之。此又添加之一款也。言之好莠。無所不有。而方生未己。日夕懍然而已。奈何。人誰信之之敎。恐未見諒。只陳鄙見耳。鄙見之是非。猶未能自了。況望見信於人耶。似失鄙意。故敢忘煩特復。悚息悚息。

經歲之後。始得手札。慰豁可知也。第有杜門省愆。以度餘年之敎。老兄之處義如此。則如拯者。又何以耶。今日之事。無非拯之自取。識見昏滯。思慮淺妄。表裏矛盾。呑吐不得。自知早晩。必有此顚沛者久矣。雖無失簡之擧。外面彌縫。安有不決之理。所自痛者。彼此物我。門戶標榜。實先人平日之所至戒者。不覺身蹈其機。乃以屛蟄微分。半生誤了無限恩數。而畢竟爲世道之一大累。以貽害於國家。此爲莫大之罪。萬殞不足以塞責。中夜以思。不知措躬之所者也。至於書尺往復。亦不能如意。蓋一則懼於累人。一則懼於添罪也。平生簪盍之願。到老難成。質疑辨惑。唯憑紙面。而不免有此間阻。又見士威書。又知海西之計已定。果爾則便成涯角。從此離索之憂。何以自聊耶。令人喟然而已。見惠抵舍弟書中。有應之不失其道之語。此亦正自不易。雖事變無窮。而義理則自有一箇是處。聞見所及。隨事開牖。俾不益陷於坎窞。不於老兄而望之於誰也。切乞心諒。臨書。所欲稟質者何限。而外面洶洶方甚。不自知吹葅之可笑。唯願春和爲道加愛。以慰瞻仰。乙丑正月。

昨修謝書。而未遇的便。方懷耿耿矣。又自士威所。遞致去月二十三日惠書。滿紙縷縷。不勝感歎。蓋當初見得尤翁之可疑處。雖有他事。而其因已事。而見得者爲多。輾轉經歷過後。有以益驗妄見之非誤。假使尤翁悉用兄言。先示悔意。如兄所勸。在不肖之道。猶當十分愼察。不可輕進。重犯尤悔。況萬無是理乎。且自北人疏以來。至於沃人之疏。兄則以爲非尤翁之所知者耶。近來看栗翁文字。其論分黨之初。是非得失之處。實有眞切感動處。今世或有引以爲言。而其意則不免於相反。每病其欲援天理公正之言。以文人欲私邪之說。竊獨以爲苦痛。不料兄之所論賁,育,儀,秦數語。亦類於彼也。此有何近似耶。夫以公秉心。而以義處事者。君子也。以私錮心而以利爲事者。小人也。栗翁書曰。凡事過情近僞者。必邪慝之所爲也。又曰。名爲君子。則雖冥行倒施。亦不害其爲君子乎。今不敢索言。幸於此等說話。更加思繹如何。所謂局面雖定。氣勢略降之語。全未曉所諭。大抵今日造此標榜。以混一世之是非者。必有所自。百世之下。豈無眞正公案。要非鄙人今日之所當言。而覽兄之書。不堪憂兄之切。敢略布鄙見。而又不能盡其說。幸取栗翁書。洗心更讀。而於所謂公私義利之分。着眼而猛省之。千萬幸甚。餘在前書者。不復一一。伏惟通照前後。恕其僭妄而察其衷悃。又大幸也。九月十二日。

以鄙人今日之所處。乃欲憂兄之憂。可謂出位犯分。故不敢盡所欲言。而若鄙見之所在。則不容不略以就正焉。蓋尤翁往年之改轍東歸。仍而下鄕者。非以與兄不合故耶。兄之繼而出城者。亦豈不以與尤翁不合故耶。去就之大判旣如此。則所謂朝論之分爭。特其節目中一事耳。其時所謂誤禮執權。是臣本罪。所謂一部麟經。無處可讀等語。兄謂獨當於士安耶。至於香洞所記三件事。皆尤翁與兄對立而爭是非者。他人何預焉。一時士類之貳於尤翁者。有何私怨於尤翁。不過尤翁所爲。不能厭於人心。故人心不服而至此耳。今不究其公私義利之分。而槩以彼此私意窠窟爲目。則爲士類者。不亦冤乎。非惟爲士類之冤。兄實爲本於前。而士類爲末於後。以兄而斥士類。果可以成其說耶。如鄙人事。則只論尤翁之學術得失耳。若無北人疏。而以大臣隨之。則只是林下一閑爭端耳。何預於朝論。只是以排斥栗翁聲罪者。過情而近僞。故人心不服。輾轉至此耳。此豈亦欲攻尤翁。而託此爲正案耶。局面雖定。氣勢略降云者。未知指誰之氣勢耶。若謂士類則士類之所恃。只一箇公論耳。有何氣勢。若當路之氣勢。則愈見其張旺。而未見其略降也。兄於今日。雖不能出而有爲。猶當主張正學。扶持善類。以爲國家之元氣。撥開蒙蔀。拔本塞源。以救世道之膏肓。而今乃以和泥帶水。偸合苟容之論。冀以調柔其虓怒決裂之勢。義理不暇言。而姑以利害言之。一無其功。而敗有甚焉。何則。兄則於三件事及鄙人事。盡黜已見而一從尤翁。不但面從。必須心服。自表至裏。無一毫之不誠。鄙人則於霸利機數之說。脫然自覺昨非。誠心引伏。無一毫存留於心曲。然後方萬一有保合之望。然猶恐尤翁之不捨舊惡。不然而欲只以一事一言之或過或不及。泛然悔責而冀其復合。則雖日日負荊。匍匐於門外。恐無益也。然兄之見尤翁。只以爲內外或不相應。又專以已爲是而已。則無惑乎兄計之若是也。奈何奈何。此非鄙人之所當言。而無以報兄之誠意。不得不略暴鄙衷。兄若又以爲有害於師生之義。則無如之何矣。千萬難盡。

北人今番中寢之疏。兄則以爲愛兄而不爲耶。不過當事者。猶憚一脈公議。而不敢出耳。一脈公議旣絶。則將何所不至耶。今以一脈公議。歸之於彼此私意窠窟。而謂之亂場狂鬧。則將熟視兄之以貶薄祖宗。鄙人之以排斥先賢。枉被大僇。而不出一言。然後方可謂之超然不墮於一偏耶。此固今日模稜持兩端。巧爲身謀者之所倡說耳。此論方將盛行。將陰助當事者之勢。而盡絶一脈公議者。必此論也。兄又設此言而助之攻。求以自免於後世。可謂誤矣。兄試觀栗谷所論。其果不問公私是非。而只執二者之中耶。不分公私是非。而唯務兩邊之勻停。則晦翁所斥調停之說。正指此也。恐兄於栗翁。所謂識見爲大者。不可不加之意也。諺曰。矢落處不可爲的。此言雖小。可以喩大。今之喜引東西分黨之初者。皆此類也。未知兄意以爲如何。今只有一言。請以仰質。沃人前後文字。兄以爲尤翁知耶不知耶。若以爲不知則不誠。若以爲知則兄設以身。處不肖之地。其果歸之於薄物細故。而必求苟合耶否耶。於此一節。幸賜一言說破如何。

書成又踰二旬。而未逢的便。尙未送去。耿耿何已。自念已以閉口待盡爲分。而忽又於兄有此多少說話。此豈當於理耶。以此還欲摺藏。而又念義理無窮。而人見有偏。若不從兄而講質所疑。則是眞懲羹吹葅。而獨抱暗黯而已也。此亦未免於私意。開閉數四。竟至封呈。此亦語默之義。不能了了者也。未知如何。

顯道所傳敎意。敢不服膺。舍弟今日。有何意思。豈以近來時見於擬目而云云耶。至於兒輩應擧之事。鄙見則不然。後生若有志氣者。則雖微近事。自當守分爲學。旣不能然。則循例就試如前而已。特然廢科。恐於微分。益有不敢安者。未知如何。士威書中。言兄以鄙人。爲過疑尤翁。此則唯在彼此窮格之功。益致其精。而後看作如何耳。此亦何敢自以爲是耶。惟人欲從事於聖賢。所謂學之一言。求以仰塞受中以生之責者。豈非一箇心字爲之大本乎。大本一差。則雖如管仲優有仁者之功。不過終歸於霸利而已。今者。非唯不能變前日之妄見。輾轉經歷過後。愈覺妄見之猶有所未盡。至於前日。不曾致疑之事。亦節節可見。皆從一板上印出。雖欲強而不疑。不可得也。以吾兄之高明。尙猶見得不透。如前書。只以內外或不相應。又多專以已爲是爲病者。似不遭鄙人之事故也。如何。汝中前日爲傳兄敎。以爲前日何無致疑之言。而到今頓至於此耶。此所未曉云云。此則汝中應失兄意也。不然則甚惑。鄙人之致疑於尤翁。非一日也。每以保全外面大體爲主意。故一向泯默隱忍。以至於昨年而始發。此實兄所知也。何以有此敎耶。出簡著說兩款。私心以爲可笑。而笑吾兄之心太細。故前書不及之矣。若因如許悠悠外言。而有可慮者。則當初閉戶獨善可矣。何用交友爲哉。苟被人之交搆。而有所撓變。則損者雖甚淺劣。實未嘗以此自待也。然兄敎亦衰世之意也。敢不與一家後輩。相與警惕耶。又聞吾兄以鄙家子弟之未嘗一候爲言云。戲言出於思也。愧悚愧悚。然皆坐質野而少文。不能周旋人事之故也。如豚犬輩。則雖進拜。其見識皆不逮。無能聽得長者說話者矣。兄似未悉此等本色也。可呵。前日書。所謂辨別是非之說。孟春書中。亦有之。未知誰人之言耶。使吾兄在朝。則歸之是責猶可也。今旣退矣縱有大於此者。恐難容易干預也。此自係語默之大節。何用呶呶分說耶。頃得徐君景翬書。亦以寒蟬譏兄。已答之如右矣。如何。

附玄石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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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諭別紙並領。抵士威書長幅。有以仰見高意。今已沛然無礙於向來變節矣。三復愧歎。不省所言。蓋鄙甲子三書。乙丑二書。雖其辭意未必盡當。而大意可知。今承所示。似猶未燭鄙心之本末。故玆敢覼縷。非敢有望於或補一二也。當初鄙人以係父師之大變。其在私情。固難與平日相同。而恐唯當以略存舊義爲主。此乃甘露壬戌之論也。至於長書往復之後。鄙又謂今日事節層加。不啻數倍。而然其大體。恐亦終不當至於告絶。故遂有前書矣。何者。尤丈雖或無狀。似無自己做出之理。不過得於傳聞之詿誤。及値此會。不加裁正。向人子亂說。方爲無謂耳。鄙見兄之可怒於尤丈。如內外山嶽。及往復諸說。皆出於長者手筆。明白眞實。無可遷就者。擧以爲辭。彼亦自知其失矣。今乃必以木川通文。沃儒上章。爲斷案。以爲相絶之擧。凡此曲折。計亦不無根據。要之。恐亦出於中間想像臆度之端。而別無目見耳聽之事。則是遵何義哉。自有此事來。尋常爲兄思慮憂歎。靡所不屆。每擬以明道之論納拜。見二程全書。夫子之待原壤。見檀弓。伊川之論薄昭。見全書。諸條奉稟。庶幾因此有所思繹賜敎。而竊聞兄乃以何人斯王氏說爲據。然詳其歸趣。又未嘗不在於忠厚。則亦與所處異矣。大抵鄙意。兄之於尤丈。私情雖替。而猶保舊義。正爲斟酌善處於父師之間。而自與忘親事讎忍心害理之科。不同。以此前日所爲。極論君臣師弟之義。許多說話。皆由於是。今已爲空言矣。然而近日適閱論語。以直報怨章。所載或問之說。於其末端。所謂權輕重而處之者。不覺反復長吁而已。長幅所諭。前後公私之說。益荷警策第當時碣文諸失。獨在於尤丈。玆以每切慨然。到今吾兄所處之過重。揆以鄙見。反有甚焉。故自不得不爲左右一言耳。至於世道黨論之益乖。將成國家無窮之巨患。誠有不勝憂者。然此旣不能爲君父進忠。又不能爲長者獻規。是亦無如之何矣。昔者明道先生。力爭新法。降補外官。一時中外爲之扼腕奮罵。而其言只曰。吾輩與有其責。又曰。參政之學。如捕風捉影。未嘗以此。上告下說。明目張膽。極言而排之。則況於鄙人以立異分黨。得罪於朝廷。不啻明道之所遭者。其敢妄效云云耶。此則抵鄙後紙。亦蒙矜察矣。爲今之計。唯以桑楡餘景。紬繹古書。保守本心。不失天賦公平之理。不爲國家助成朋比之習。雖未有補於世道。庶可自勉於一身。此外無他念也。○師生之義。往歲六月書。自謂盡之。今以必不如此爲敎。殊未分曉。豈欲不加直斥故耶。時論一款。非徒兄敎爲然。頃者輔姪來見以爲學儒輩。方肆誣人之擧。而不此之論。獨咎少流。恐未得平。此言却好商量。蓋鄙意非有放過於彼輩。特爲所謂士類者。猶不免挾私輕動。而言意固無偏。而語猶深滯。今亦自覺其過矣。所論於尤丈事。不能透得云者。勢自至此。鄙不唯無兄。所遭東西相隔。聞見事情。全不關涉。雖或從人傳聞。所謂心術隱微之病。亦難一朝果然輕信矣。蓋此乃極層事。與前日泛及長者氣質事。爲上病痛時不同也。竊念左右輾轉蓄疑。有此古所罕有之擧。想非偶然。計世亦多是之矣。然似聞一二議者。以爲此論在他人則猶可。在某有私嫌。有師分者則恐尤不可。是必自謂本源所發。有異於人。亦豈能盡保其一從天理流出耶。未知此說於高意如何。適有所聞。故不敢不及耳。

前書所敎。沛然無礙云者。令人惶恐。鄙人今日直是窮極。無轉身之路。只得自守一隅而已。有何沛然意思耶。末端所示議者之言。以爲豈能盡保其一從天理流出者。極其警切。敢不終身佩服。以自勉耶。至於所謂在他人則猶可。在某則不可云者。尤爲恐悚。昨所仰復於高明者。只因吾兄之俯叩。而不得不復者也。於他處則固未嘗開喙矣。非敢自我向人有說話也。然自此當益知所戒矣。前抵士威書中。所謂本末前後云云者。非謂吾兄於論尤翁事。有前後之異也。而乃有多少開諭。恐錯認鄙意也。今不敢煩縷。當俟早晩面罄耳。其餘欲更承訂誨者無限。而尙不能盡意。徒有奉累之懼。故終不敢焉。何當一奉。豁此胸臆耶。旣有所敎。又不敢不略復。唯乞心諒。

所謂新聞云者。比來所傳鄙人有書於高明有云云者也。見士元書。則兄問於鎭川。而鎭川以爲不知云。吾所不知。兄所不知。所謂傳言之鎭川亦不知。則其爲中間訛言。便可知矣。然打訛者。必以歸之於與兄往復。則此必欲並兄而累之也。鄙人之奉累者。輾轉至此。寧欲斷絶書尺。使人無得以爲言。而今亦不能遽已。尤用愧歎。士元又傳兄敎。以爲癸丑秋曹門外時。有何往復云。而鄙人則未能記憶。豈以先人行狀中語而及之耶。抑以尤翁抵兄書語而及之耶。俱未省識。然流言者。豈必待有苗脈而爲之耶。鄕中亦有一二說。全無苗脈者。恐將不止於此。只得任之而已。奈何。

金玉爾音。悠悠歲換。雖云相忘於江湖。寧不悵然。卽玆新元。伏惟侍歡萬福。道體春生。又增瞻仰。第頃因令姪泰慶甫。聞向來頻有愆候。至於近城尋醫。殊切奉慮。然想已快祛矣。拯病與衰添。常事無怪。而眼庝一證。隔着。簡編縱使鑚硏不輟。猶懼義理之難精。況直此兀坐。任其鹵莾而已耶。良可憐歎。杜蟄以來。不得省墓已五歲矣。必欲趁今寒食歸掃。而又聞姓名復挂臺章。此時往來近圻。誠有不敢安者。以此末由爲出頭計。私情切悶。何以勝喩。本欲稍得出場而後動。而事端日生。未知其期。特以蹤跡之難。而不敢省掃。亦未知於義理如何。幸須指敎。早晩面承之便。亦日以蹉遷。凡百疑晦。無與發蔀。亦復奈何。因便修候。何能盡意。所希剛健篤實。輝光日新。以慰區區遠誠。丁卯正月二十九日。

浹月之間。連得三書。慰豁何可量也。第審道體多愆。迄未快安。雖云衰境例患。豈任貢慮。所敎昔賢講學進德之意。常時豈不服膺。承此提撕。益覺感發。秖恨病蟄。無由面奉。以豁此滯胸也。奈何。懷川疏本。其爲搆捏。有不忍正視者。固知北人沃人文字。皆根於此。而亦不料其手自出之也。貽辱亡親。已不暇言。而使他至於此極。莫非不肖無狀之罪。只自疚痛而已。更何言哉。安安能遷之敎。只恐遷後錯了。恐不如固守本分之爲免於添戾也。未知今後。亦無變於向前否。幸更思而敎之。雖迷不卽悟。尙有所持循者。而不至一向徑情走作也。顯道,士威諸友。有辨章之意。皆以高明之敎見示。鄙意則有不然者。昨已略復於諸友。或已關聽也。門生辨誣。古無可据。唯延平丁亥疏近之。而猶在數年之後。未嘗急迫對擧也。昨不得已勸諸友。雖已定計。猶當從容講討。且以熟講於座下。俾義理事情。少無未盡而後爲之。遲之不妨也。未知諸友之意。果以爲如何也。幸乞指導之。俾免於尤悔如何。第念此事豈門生子孫之所可私也。只畢竟爲門下之累也。舍弟處義之道。極荷垂念。非無變計也。只不欲遽自悤悤耳。義理難明。隨處滯吝。而離索窮陋。實爲可懼。唯願勿忘提警振德之。切祝切祝。三月十日。

附玄石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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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議。鄙意朝廷。未必見此有所明辨。而遭此大關節。有子弟有門生。而終不使先庭德義學術。與某人不啻氷炭之指。未知於道理大體。果何如也。但疏辭所宜十分稱停。只得開陳卞釋於本疏之所及而已。切不可更爲攻斥觸激之語。使今公議之痛惜者。變成齊楚得失之歎。而無所底定也。況尤而效之。決非善理。第未知孰任其責也。使人嚮慮。不能已。

所敎卞疏之義。謹悉。諸友果犯高明之所慮。激起駭浪。無有津涯。更何言哉。當初鄙見以爲卞誣事小。憂國事大者。蓋慮乎此。而不能至誠相挽。以至於此。終始罪戾。萬殞難贖。而尙爾偃息自在。寢食靡安。唯日夜速蒙勘罪。少安私分。是願是俟而已。然不卞則已。旣下則辭事之所及。自有不得以回互之者。唯不敢欺心以欺天耳。若有一毫涉欺字。則眞是效尤。未知明見以爲如何。昨稟省墓之行。開示委曲。良感至意。顯道蒙譴時。聖旨特擧賤名。辭意嚴切。而比聞諸疏繼上。火色益熾。思欲及端陽歸掃。以爲永辭先壟之計。而女壻葬期迫近。未遑遠出。秋夕則安能遠期數月。恨不能於寒食。冒昧上去也。仄聞寓居相去不遠。若遂私計。可得承誨之便。而正亦難必。重可悵然。人心世道。一至於此。如鄙人則已矣。亦不得不爲執事憂之。書不盡意。惟在心諒。丁卯四月二十一日。

今番疏事。誠不無觸激者。然自有此事以來。四年之間。此邊無一言半辭。而一事未畢。又生一事。皆自彼轉起事端。誰所觸激而至於此極耶。雖微今番疏事。豈止此耶。齊楚得失之論。方將爲一世之公議。而欺天罔人。恬不爲怪。栗翁所謂天地間正氣消盡者。不免爲吾兄誦之。如何。

前敎中和舊說之諭。留釋至今。未能透悟。若非泛論者。則更乞賜一轉語如何。牛,栗門下文字。只如前日所裒而已。今只當就此收殺耳。幸須定爲成書。如有副本。幸望嘉惠也。又有所控。我東儒先遺文。先人曾欲依近思門類。抄成一編者。高明曾已知之矣。不肖有意焉。而竟未克就。吾兄未可成之耶。此事殊非閑漫之比。若果成得。其爲後學之幸。實不淺鮮。而兄善於編摩。不過拚時月工夫。未知兄意以爲如何。千萬加意焉。聞有靜菴年譜及序。幸投示。前得湖南刋本。而譜與序未備。故敢此。四月二十二日。

經夏涉秋。信息難憑。悠悠馳仰。何日可弛。卽惟新涼。道履淸福。拯自顯道謫去之後。日俟同坐。少安私分。而尙爾任便。寢食靡寧。加以眼昏如霧。凡百拋荒。志隨氣衰。無可言者。向因成汝剛所傳。聞兄謂於近日事。未免依違云。極用瞿然。拯之前後謬妄。已蒙前後砭切。有何依違之端。若先人事。則高明之所洞悉。宜無依違於其間者。而所傳如此。無乃傳者之誤耶。不然則懷川門疏說話。儘能譸張。無乃高明或不免有所聽瑩者耶。彼疏所謂閃奸打訛四字。眞箇自道。而善自形容。然自有漏露。掩不得者矣。脫有所疑如過慮者。則幸無惜一一摘示。如何。謹當一一辨核。以請裁敎也。如是仰質。誠似妄率。而今日斯文之望。唯在於吾兄。安敢含糊隱忍。畏忌罪戾。以自外於提誨耶。千萬心諒。預擬䞢今秋夕。作省墓之行。則聞新寓去墓下不遠。可幸有承誨之便。而又以賤疾臨發班如。霜露私情。有不自堪。而一瀉蘊結。以開迷吝。宿計乖墜。似亦有數者存焉。奈何。八月九日。

見彼疏者多有疑惑。昔應漑之以緇髠詆栗谷。仁弘之以殺士誣牛溪。當時人孰不知其爲搆捏。而遂成一邊之口實。至今爲梗。讒人之效。良可痛心。今此先人之謗。亦將如此。初因不肖之妄謬。轉至於此。尙誰咎哉。尙誰咎哉。兄若有不免於疑晦處。則須勿以逼切爲憚而悉言之。使弟得以一一痛辨如何。今日於朝廷。則不可更與爭論。重犯兩掌之罪也。於士林間。則亦不可不洞明虛實。以曉後人。非爲一時之計也。千萬矜察而回敎之。辛甚。

昨自如督郵過。傳執事方以進退爲憂。而前溪泛艇。閑趣則可掬。向風增懷。正爾憧憧。匪意忽承去晦手札。披玩慰豁。不啻濯熱。寵命進擢。士林之慶。而乃若其時。則視當初一出之際。又加難矣。書中云云。豈以慈候彌留。國家憂遑。控煩爲未安耶。然義情之間。先賢之所嘗鄭重焉者。寧可又使入而後量耶。愚慮耿耿。不敢不略布。未知以爲如何。拯厄會非輕。兩子俱經死境。煎撓度日者。七十餘日。而近方小定矣。蒙荷至意。特垂念問。感戢感戢。門中喪慘荐並。悲憊又甚。頓覺衰病之添倍。棲蟄墳庵。唯以枕席爲伴耳。當此衰暮之境。雖痛自提掇。猶恐其頹壞。矧爲意外憂患所汨亂如此。無可言者。前書所敎先稿。雖微俯勤。固當就正。方繕寫一本。秋間庶可仰呈矣。前此或恐煩於人眼。以爲吹索之資。遷延至此。到今衰病日深。而人事難期。方覺瞿然。春間初欲久留墓下。一經勘定者。宿計也。而竟以蹤迹之難便。不得遂意。常切私悶而已。千萬遞中。不能盡意。戊辰六月六日。

孟子之不動心。以有知言養氣之功耳。若知得未盡明而養得未盡剛。則安能無疑懼也。揆路獨當世道。牽挽必至。然在岸上猶可捄人。同溺無謂也。如何。蟄分不宜妄論事。而於高明。不敢不盡其愚。恐添罪戾。悚仄悚仄。

近日事。豈勝驚愕。自古儒者之出世。未有如今番之狼狽者。天實爲之。謂之何哉。仄聞待命於江上。又聞濡滯於高陽。未審體中則無恙否。區區馳遡。頃者所進冊子及今所陳袖箚。如有副本。竊願得見。未知如何。病且乘忙。他未暇詳。所祝秋陽。爲道加䕶。八月一日。

昨在京從姪輩。得一文字謄示。以爲懷川與李喜朝問答也。未知曾經覽否。春初奉會時。未蒙語及。曾聞李於門下甚親。宜無所隱。豈猶有隔瞙耶。或疑其中語及牛溪處。與近來流傳之言。有些詳略。此則未知如何。高明權度見此後。亦無低仰否。纔得見敢此略稟。未暇一一。追當申復。

客有自北過類言從者。動靜唯久。未承札翰。是鬱。比來霜冷。道體何如。懸仰不已。曾因風便。忙修小狀。且有所控矣。關聽否。五條箚目。尙未得見。想以留中之故。不欲出副本耳。兩相猶在栫棘。蓋天意未能釋然也。未知前頭事更如何。前日以國恤卒哭前禮節。有所仰復矣。今又有數段疑處。別紙具稟。幸更賜訂敎。如何。値行處輒覺疑晦。學之不講類如是。誠可懼也。士威竟喪其獨子。令人慘痛不忍。想豈所謂一箇不好運氣相關故耶。重可咄咄。拯病陋苟免。而貽辱於亡親者。愈往罔極。其所醜詬搆誣。不忍正視。自痛之外。更何言哉。千萬加護。以幸斯道。九月二十二日。

昨因坡衙便。得承九月廿八惠書。具審其時起居與多少示諭。慰感難勝。比來陰沴。伏惟道體毖重。仄聞天心開悟。德音渙發。君臣之際。乃復如初。如日月之更固應如此。而亦豈非忠誠上格之致也。公私瞻仰攢誦無已也。所敎責李之意。此實關係執事任道之一事。非區區不肖之所敢預也。第彼中搆捏之說。日出新語。其間辭事所及。雖高明。容或有未悉曲折者。如有欲見叩者。深望勿以爲妨。庶得以仰效微衷。以裨執事知言精義之萬一也。如何。坡山辨章之議。鄙意實同盛敎。昨於成哀至善之問。略有所復。想或關聽也。舍弟之行。當有承誨之便。謹此附候。至月二十三日。

昨者善山兄弟寄示浦翁行狀。其末端。引王,金,饒,胡以發明之者。明白的確。眞可俟後賢而無疑矣。且添入自謙之語一款。亦不害爲完備。而文字恐更有合點化處。略效鄙見於紙末。裁察如何。獨來書中。辭意頗似太過。浦翁之爲此。豈欲盡廢集註。而別立戶庭哉。其逐章有說者。以集註全書在故。不復載錄。而只載已說而已。觀其略有岐異處。輒以爲未知是否。而或備一說云云。則其兢愼之意可見矣。若以此說編入於集註之下。如饒,胡之例。則不過爲輯註之一說耳。有何勢抗力敵。不分賓主之疑哉。如此下語恐過當也。昔先人嘗謂若就原書中精抄其要切處。及集註外一說處。作爲一帙。以避別書之跡。則似好云。比觀其書。逐章有說。間有閑漫沒緊要處頗多。若如先人之意。抄作一帙則誠好。而恨無力可任。高明旣爲之狀。以明其旨。未可爲此老畢此事耶。昨復善山書。以爲精印十數件以藏。勿以廣布者。誠如來敎。可以依行。而書中說話。則不可煩聽。以資游談矣。高明亦豈待鄙言耶。私慮所及。不敢自外。乞恕其僭率而商處之。幸甚。己巳正月十二日。

節屬淸和。而憂虞滿目。雖伏蟄窮谷。而或通夕無眠。竊想端居同此懷也。頃者便回。謹承前後手帖。開誨勤悉。感佩何勝。第以軍職式別稱拜疏之諭。累日思繹。鄙見未能信及。蓋此屛蟄微分。不敢自齒於人事。年來誣及先人。而終不敢爲仰首一辨之計。雖前以爲罪。而今以爲證。皆外事耳。雖若不同。自微分言之。未始有異也。今只爲區區自明。非有職名引罪之事。而無端露章。未知如何。況今禍及淵源。斯文喪矣。萬事皆無可言。卽今鄙意。則只得以罪自處。以分自靖而已。雖終未有自白之路。而知之者則知之矣。雖得罪於不知者。亦復奈何。平生以屛蟄自守。而末乃遭罹指目。向來又以無辨自守。而轉又纏此狼狽。似亦有命於其間。奈何。昨復顯道書略及此意。且言欲更仰復於執事。而未能之意矣。或得關聽否。士元已歸。嗣音亦不易。極可悵鬱。第更賜體諒如有更敎者幸勿惜。因便略示也。京外儒疏。誠如高明所敎。且以參牽於近事之故。見諸疏所辨說。不能到底。只得歸於文具而已。何補之有。君輔昨見抵從弟子敬書。亦有云云。而第無決辭矣。朋友之爲我憂者。皆出於誠意感結深矣。而所見各異。或至有背馳者。信乎義理之無形。而人見之難齊也。擇善而精。義實未易。益歎索居之爲陋。奈何。閏月二十二日。

頃於宋生之歸。得承手札。且領誨諭之意。慰感無已。所示待命之事。初聞甚駭。徐而思之。亦何至於此。其後更未有聞。未知果出於誤傳耶。抑事機有中寢者耶。第切慮仰。拯自遭士元喪後。心神忽忽。尙不能自定。豈料生世乃見如此事。殄瘁之悲。豈獨私痛而已。老病人事。末由往慰。老姊悲鬱。亦不可言。耽羅之行未半。而忽被後命於中路。舊義所在。不覺慘然。丁卯春以前。情義雖絶。而猶有無我負人之心。不欲以薄而自處矣。及其手疏之後。覺此意思都盡。而顯道疏中。所謂捃摭齮齕。甚於仇讎之語。則猶以爲太過矣。至其與李喜朝問答者。出則眞箇。甚於仇讎矣。其語及先人處。用意誣捏。多有不忍見者。以此今其南去也。或有勸其往訣。略存終始者。其柩歸也。又有欲其一哭者。而終不能強枉吾心而苟爲形跡。未知或者之言。與區區自處之義。孰得孰失耶。事未預講。只得徑情而行。未知高明以爲如何。事雖已過。願詳思見敎。以開迷塗。幸甚。且聞其臨命之日。作訣書於執事云。未知亦有說話否。其告沙翁墓文。想亦得覽。要以此爲身後定論。蓋至此而極矣。未知此禍之流。將何所究竟耶。時事絶無得聞之路。亦未知將稅駕於何地。相望杳然。無因一握抒吐多少。奈何。己巳。

附玄石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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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詢處義曲折。豈所堪當。區區愚慮。固已仰效於此事未甚潰裂之前。及其甚潰。幾無着手處。則非但兄之不用吾言。采亦不能爲兄忠謀。蓋事不經見。了無古今之旁證。以采譾劣。又何敢別生新義。妄有云云耶。第當初頭心語於口。擧世雖曰父與師孰重。然其怨德之報。宜亦有所斟量。自我起事辭且不審。無乃有犯分凌節之咎乎。此所以猶有前後累書而不已者也。長者之疏。出於意外。繼有羅韓之辨。紛然並立。固不足爲輕重。而最後得覩李姪問答。辭意多涉於無謂。采亦不能專守舊見。此又所以去歲承誨。只以勿及懷川事奉規者也。時事大變。人心乖隔。雖有楚山後命。議者自相參差。然如采者。情義旣不淺。遠外承訃。益切慘怛。不復置意於平日議論之異同矣。亦嘗爲兄思之。當其喪歸也。特以舊義大禍。略爲之望哭。恐與前日處義。或不甚礙。近與一士友言。若爲一文字。祭告墓前。具道彼此幽蘊。庶幾無憾於幽明。亦似有理。第以終無古義可證。不敢質言也。蓋龜山嘗論孟子。臣視君如仇讎之說。卒以君子豈處其薄爲言。今日雖動持以父重之義。抑有可以相通者否耶。所謂訣書。但擧孝廟當日。責以明天理正人心之意。而不及於事。蓋欲使我明知近日所處之本源來歷而已。似無他連也。

尤翁聞士元死。極加痛傷。深恨其不及識面。又於文字中。删去嘗及士元者。想已聞之。又聞李令擇之。曾作書爭虜陣事曰。誠與鄙聞有異。其何以有此言耶。答曰。當時只憑滄洲語。若如來說。吾亦何敢自是云。此段似非誤傳敢及之。

昨承正月五日惠書。獲審台體起居履新增福。區區瞻慰。難以言喩。所諭多少。感戢至意。不知所以仰謝也。旣往皆無可言。唯今日處義之道。鄙意則只如前書。而兄敎又如此。未知得失又何在耶。所敎爲一文字。具論彼此幽蘊者。累日思繹。未得其說。蓋彼中數年以來。所以搆虛捏無。以詆先人者。無所不至。幽明之間。彼此方寸。無可隱掩。只於此處。着何說話耶。前者兄敎使我摧謝之時。則猶有可以善處道理。而到今則直是窮極無去處矣。幸更思之如何。坡邑時蒙誨以勿及懷川者。其時未見李喜朝問答也。兄豈忘之耶。其時若已得見。則當一一奉勘於高明。安能默受勿及之誨而已耶。李擇之所辨。曾未得聞。承示甚幸。然此事兄意以爲如何。此在鄙人分上。猶有不當索言者。而於吾兄知言精義之功。則所係不少。故敢略稟焉。且所諭羅韓之疏。紛然並立云者。亦恐太無分別。顯道之疏。高明以爲太激。則猶之可也。其中果有一事一語之不實者耶。若乃懷川門疏。則都是打訛耳。今比而同之。不亦苦痛耶。妄謂高明久已昭晢於此矣。不料於此一大節。猶未免儱侗境界也。高明試以癸丑抵兄一書。參勘於其門疏。則其前後捏搆之跡。箇箇可見。而餘可推知矣。幸深察焉。拯衰病日甚。從今只得閉戶兀坐。以盡餘日而已。更無可言。奈何奈何。庚午二月。

附玄石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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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前月間。歸侍親側。人有傳言洛下消息。於吾兩家辭說紛紜。殆若向來遺套。心甚怪訝。莫知其故。只得屛俟而已。及承盛諭。辭嚴意懇。不翅提耳。苟非老兄德義之至。何以及此。益切感戢。不知所謝也。鄙意固以李姪問答以後。爲高明所處之不得不然。而直到去歲事。傳聞慘怛。猶有一念。以謂如使昔賢當之。豈或於其間。更有遇變斟酌之道。能與平日所處。不相妨奪者否乎。旣以自思。且不免乍動於士友之言。而適會承兄俯詢。似若有所相符。故乃敢率爾薦聞矣。所論首尾殊涉煩妄。而然其大要自謂皆爲未定之辭。反以請裁於高明。則初非據爲正理。奉以相勉者。亦可推見。乃蒙鐫諭。益用愧悚。第於指導開釋之下。雖甚固陋。豈不欲一一仰對。以卒受鉗鎚之施。而義固未晢。辭又難善。偶考程夫子要使誠意之交通。在於未言之前之語。不覺惕然動心方且自悔前書之不暇。其何敢申加辨論。騰播中外。以取世人之指點。而循已往之覆轍也。愚意今日處義。恐難易此。不審老兄以爲如何。區區立心。自量性昏。秖欲求牖於當世一二師友者。斯已勤矣。不料到今白首無成。公私狼狽。又且輾轉未契於門下。誠亦窮命所關也。然而向後。如逭外至之患。則得以未死餘日。反躬讀書。分寸窺斑。庶幾再承高誨。以遂宿願者。其於今日得失同異之卞。又豈深患於不終釋耶。如何。所諭坡邑語。誠是矣。比來精昏已極。殊未照管。非但此也。海上追幅。亦有一二可以仰復者。而當時行忙。未遑再閱。只以本書大意擧似。益覺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