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㣲㫖 (四庫全書本)/卷上
春秋㣲㫖 卷上 |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集傳微㫖卷上
唐 陸淳 撰
傳曰唯天為大唯堯則之韶盡美矣又盡善也武盡美矣未盡善也又曰禹吾無間然矣推此而言宣尼之心堯舜之心也宣尼之道三王之道也故春秋之文通於禮經者〈謂凡郊廟朝聘雩社婚姻之類是也〉斯皆憲章周典可得而知矣其有事或反經而志協乎道〈紀侯去其國之類是也〉跡雖近義而意實藴奸〈楚子䖍誘蔡侯般之類是也〉或夲正而末邪〈楚殺徵舒楚子入陳之類是也〉或始非而終是〈晉人納㨗菑不克納之類是也〉賢智莫能辯彛訓莫能及則表之聖心酌乎皇極是生人已來未有臻斯理也豈但撥亂反正使亂臣賊子知懼而已乎今故掇其微㫖總為三卷三傳舊說亦備存之其義當否則以朱墨為别其有與我同志思見唐虞之風者宜乎齊心極慮於此得端本清源之意而後周流乎二百四十二年褒貶之義使其道貫於靈府其理浹於事物則知比屋可封重譯而至其猶指諸掌爾宣尼曰如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矣豈虛言哉豈虛言哉
隱公元年春王正月
左氏云初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隱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隱公立而奉之不書即位攝也
公羊曰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春者何歲之始也王者孰謂謂文王也曷為先言王而後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統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曷為成公之意公將平國而反之桓曷為反之桓桓幼而貴隱長而卑其為尊卑也微國人莫知隱長又賢諸大夫扳隱而立之隱於是焉而辭立則未知桓之將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則恐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隱之立為桓立也隱長又賢何以不宜立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桓何以貴母貴也母貴則子何以貴子以母貴母以子貴
穀梁曰雖無事必舉正月謹始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志也焉成之言君之不取為公也君之不取為公何也將以讓桓也讓桓正乎曰不正春秋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隱不正而成之何也將以惡桓也其惡桓何也隱將讓而桓弑之則桓惡也桓弑而隱讓則隱善矣善則其不正焉何也春秋貴義而不貴惠信道而不信邪孝子父之美不父之惡先君之欲與桓非正也邪也雖然既勝其邪心以與隠矣已探先君之邪志而遂以與桓則是成父之惡也兄弟天倫也為子受之父為諸侯受之君已廢天倫而忘君父以行小惠曰小道也若隱者可謂輕千乘之國蹈道則未也
啖氏云仲子非夫人桓公非嫡子是惠公虧禮而遺禍也此言古者諸侯一娶九女元妃卒則次妃攝行内事無再娶之文故云仲子非夫人也
五月鄭伯克段于鄢
左氏云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姜氏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武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大叔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公命子封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大叔出奔共書曰鄭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注云段實出奔而以克為文明鄭公志在于殺難言其奔也〉公羊曰克之者何殺之也殺之則曷為謂之克大鄭伯之惡也曷為大鄭伯之惡母欲立之已殺之如勿與而已矣段者何鄭伯之弟也何以不稱弟當國也其地何當國也齊人殺無知何以不地在内也在内雖當國不地也不當國雖在外亦不地也
穀梁曰克者何能也何能之能殺也何以不言殺見段之有徒衆也段鄭伯弟也何以知其為弟也殺世子母弟目君以其目君知其為弟也段弟也而弗謂之弟公子也而弗謂公子貶之也段失子弟之道矣賤段而甚鄭伯也何甚乎鄭伯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於殺也于鄢逺也猶曰取之其母之懷中而殺之云爾甚之也然則為鄭伯者宜奈何緩追逸賊親親之道也
啖氏云不稱段出奔言鄭伯志存乎殺也此言若云鄭段出奔則鄭伯但有逐弟之名而無殺弟之志也淳聞於師曰凡人君殺弟及弟奔皆書曰某侯之弟譏其身為人君不能友愛其弟且明骨肉相殘也今不書鄭伯之弟者以段不行弟之道自絶於兄也凡君討其臣但舉國名而已不稱其君今段雖不弟乃是鄭伯養成其惡故特稱鄭伯以譏失教
三年秋武氏子來求賻
左氏云武氏子來求賻王未葬也
公羊曰武氏子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武氏子何譏何譏爾父卒子未命也何以不稱使當喪未君也武氏子來求賻何以書譏何譏爾喪事無求求賻非禮也蓋通乎下
穀梁曰武氏子者何也天子之大夫也其稱武氏子何也未畢喪孤未爵未爵使之非正也其不言使何也無君也歸死者曰賵歸生者曰賻曰歸之者正也求之者非正也周雖不求魯不可以不歸魯雖不歸周不可以求之求之為言得不得未可知之辭也交譏之也
四年冬十有二月衛人立晉
左氏云州吁未能和其民厚問定君於石子石子曰王覲為可厚從州吁如陳九月衛人使右宰醜涖殺州吁于濮石碏使宰獳羊肩涖殺石厚于陳衛人逆公子晉于邢書曰衛人立晉衆也
公羊曰晉者何公子晉也立者何立者不宜立也其稱人何衆立之之辭也然則孰立之石碏立之石碏立之則其稱人何衆之所欲立也衆雖欲立之其立之非也穀梁曰衛人者衆辭也立者不宜立者也晉之名惡也其稱人以立之何也得衆也得衆則是賢也賢則其曰不宜立何也春秋之義諸侯與正而不與賢也
啖氏云言立明非正也稱人衆辭也所以明石碏之貴忠而善其義也此言以常法言之則石碏立晉非正也蓋當時次當立者不賢石碏不得已而立晉以安社稷也故書衛人立晉所以異乎尹氏之立王子朝即原情之義而得變之正也
六年春鄭人來渝平
左氏云來渝平更成也〈注渝變也公先怨鄭鄭伐宋公不救鄭人因此而來故曰更成也〉
公羊曰渝平者何渝平猶墮成也何言乎墮成敗其成也曰吾成敗矣吾與鄭人末有成也吾與鄭人則曷為末有成狐壤之戰隱公獲焉然則何以不言戰諱獲也穀梁曰渝者墮也平之為言以道成也來渝平者不果成也
淳聞於師曰渝變也蓋魯先與鄭和平約以同䘏灾患今鄭知力不能相及來告絶也二百四十二年背盟渝約者多矣何獨書此乎善其量力守信告而後絶非見利忘義者也書曰鄭人無譏焉爾凡他國之臣以事來魯變而不失正者皆曰人齊人歸公孫敖之喪齊人歸濟西田齊人歸鄆讙龜陰田齊人歸讙及闡之類是也
八年三月鄭伯使宛來歸邴〈邴左氏作祊〉
左氏云鄭伯請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
公羊曰宛者何鄭之微者也邴者何鄭湯沐之邑也天子有事于泰山諸侯皆從泰山之下諸侯皆有湯沐之邑焉
穀梁曰名宛所以貶鄭伯惡與地也
趙氏云邑者先祖所命於天子者也而以與人其罪著矣
淳聞於師曰參譏之也鄭不當歸魯不當受宛當諫止書曰鄭伯使宛來歸邴所以異於齊人歸讙及闡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來〈注云莒人微者不嫌敵公侯故直稱公也〉
左氏云公及莒人盟于浮來以成紀好也
公羊曰公曷為與微者盟稱人則從不疑也
穀梁曰可言公及人不可言公及大夫
淳聞於師曰凡公獨與外大夫盟例不書公及齊髙徯晉處父盟是也所以罪齊晉也此特書公者莒小國也非大夫所敢盟公是公自欲與之盟耳所以譏公之失禮且明非大夫之罪也
十一年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左氏云壬辰羽父使賊弑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不書葬不成喪也〈注云桓弑隱簒立故喪禮不成〉
公羊曰何以不書葬隱之也何隱爾弑也弑則何以不書葬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為無臣子也子沈子曰君弑臣不討賊非臣也子不復讐非子也葬生者之事也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為不繫乎臣子也公薨何以不地不忍言也隱何以無正月隱將讓乎桓故不有其正月也
穀梁曰公薨不地故也隱之不忍地也其不言葬何也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罪下也隱十年無正隱不自正也元年有正所以正隱也
淳聞於師曰元年有正夫子言隱當立而不行即位之禮十年無正譏隱合居其位而不正以貽其禍也桓公二年三月公會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太廟
左氏云非禮也臧哀伯諫曰武王克商遷九鼎于雒邑義士猶或非之而况將昭違亂之器於太廟其若之何公不聽
公羊曰内大惡諱此其目言之何逺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隱亦逺矣曷為為隱諱隱賢而桓賤也此取之宋其謂之郜鼎何器從名地從主人器何以從名地何以從主人器之與人非有即爾宋始以不義取之故謂之郜鼎至乎地之與人則不然俄而可以為其有矣然則為取可以為其有乎曰否何者若楚王之妻媦無時焉可也戊申納于太廟何以書譏何譏爾遂亂受賂納于太廟非禮也
穀梁曰以者内為志焉爾公為志乎成是亂也此成矣取不成事之辭而加之焉於内之惡而君子無遺焉爾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亂受賂而退以事其祖非禮也其道以周公為弗受也郜鼎者郜之所為也曰宋取之宋也以是為討之鼎也孔子曰名從主人物從中國故曰郜大鼎也
淳聞於師曰成猶平也二百四十二年之間列會多矣唯此及襄三十年會于澶淵書事何也此言成宋亂者所以譏公與三國本以平亂為會反受賂以歸澶淵之會本為宋灾故既而無歸宋財者此皆直書其事以示譏所謂不待貶絶而惡見者也
三年夏齊侯衛侯胥命于蒲
左氏云不盟也
公羊曰胥命者何相命也何言乎相命近正也此其為近正奈何古者不盟結言而退
穀梁曰胥之為言猶相也相命而信諭謹言而退以是為近古也是必一人先其以相言之何也不以齊侯命衛侯也
趙氏曰偶爾相命匹夫之行非諸侯之事以志其非也此言若以禮相見即當書會書遇
淳聞於師曰不言齊侯衛侯一其非也
五年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
左氏云仍叔之子弱也
公羊曰仍叔之子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仍叔之子何譏何譏爾譏父老子代從政也
穀梁曰任叔之子者錄父以使子也故微其君臣而著其父子不正父在子代仕之辭也
啖氏云參譏之也
秋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
左氏云秋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戰于繻葛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王亦能軍
公羊曰其言從王伐鄭何從王正也
穀梁曰舉從者之辭也其舉從者之辭何也為天王諱伐鄭也鄭同姓之國也在乎冀州於是不服為天子病矣
啖氏云不言臣會及臣從君之辭
淳聞於師曰三國之軍不行而使微者從王不待貶絶而罪見者也陳佗殺太子而立王不能討又許其以師從王之失正亦可知矣
六年蔡人殺陳佗
左氏五年傳云陳侯鮑卒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之六年蔡人殺陳佗
公羊曰陳佗者何君也陳君則曷為謂之陳佗絶也曷為絶之賤也其賤奈何外淫也惡乎淫淫于蔡蔡人殺之也
穀梁曰陳佗者陳君也其曰陳佗何也匹夫行故匹夫稱之也其匹夫行奈何陳侯喜獵淫獵于蔡與蔡人争禽蔡人不知其是陳君也而殺之何以知其是陳君也兩下相殺不道其不地於蔡也
啖氏云佗踰年之君也不曰陳侯以賊誅也
淳聞於師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凡在官者殺無赦陳佗殺太子之賊也蔡雖佗國以義殺之亦變之正也故書曰蔡人
八年冬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
左傳云禮也
公羊曰祭公者何天子之三公也何以不稱使婚禮不稱主人遂者何生事也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成使乎我也其成使乎我奈何使我為媒可則因用是往逆矣女在其國稱女此其稱王后何王者無外其辭成矣穀梁曰其不言使焉何也不正其以宗廟之大事即謀於我故弗與使也遂繼事之辭也其曰遂逆王后故略之也或曰天子無外王命之則成也
九年春紀季姜歸於京師
左氏云凡諸侯之女行唯王后書
公羊曰其辭成矣則其稱紀季姜何自我言紀父母之於子雖為天王后猶曰吾季姜京師者何天子之居也京者何大也師者何衆也天子之居必以衆大之辭言之
穀梁曰為之中者歸之也〈中謂闗與婚事〉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
左氏云曹太子來朝賔之以上卿禮也
公羊曰諸侯來曰朝此世子也其言朝何春秋有譏父老子代從政者則未知其在齊與曹與
穀梁曰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使世子伉諸侯之禮而來朝曹伯失正矣諸侯相見曰朝以待人父之道待人之子以内為失正矣内失正曹伯失正世子可以已矣則是放命也〈射姑廢曹伯之命可〉尸子曰夫已多乎道〈已止也止使朝之命則合道多矣〉
十五年五月鄭伯突出奔蔡
左氏云祭仲專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將享於郊雍姬知之遂告祭仲祭仲殺雍糾夏厲公出奔蔡公羊曰突何以名奪正也
穀梁曰譏奪正也
淳聞於師曰祭仲逐君其惡大矣没而不書其義何也曰逐君之臣其罪易知也君而見逐其惡甚矣聖人之教在乎端本清源故凡諸侯之奔皆不書所逐之臣而以自奔為名所以警乎人君也
許叔入于許〈許叔居東偏事見隱十一年今因鄭亂遂入國〉
左氏云鄭厲公出奔蔡六月昭公入許叔入于許〈注云許人嘉之以字告〉
公羊無傳
穀梁曰許叔許之貴者也莫宜乎許叔其曰入何也其歸之道非所以歸也
啖氏云言入志非其正也字之善興復也此言取國者皆有傾奪唯許叔有克復之功無傷義之責故可善也
十七年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
左氏云蔡桓侯卒蔡人召蔡季于陳秋蔡季自陳歸于蔡蔡人嘉之也
公羊無傳
穀梁曰蔡季蔡之貴者也自陳陳有奉焉爾
啖氏云蔡季者蔡侯之弟也歸而合義故字之言當時自外而入者或有謀殺或有奪正或本非當立或國人不順無如蔡季之美者故褒而字之所謂君子義而後取者也許叔非國人所逆故不得同此例
癸巳葬蔡桓侯
左氏無傳〈杜注云稱侯蓋謬誤也〉
公羊無傳
穀梁無傳
啖氏云其稱侯蓋蔡季之賢請謚於王也此言凡諸侯請謚於王王之策書則云謚曰某侯諸國史因而紀之故西周諸侯記傳皆依本爵春秋之時則皆稱公夫子因而書之以明其不請於王也
十八年春公會齊侯于濼公夫人姜氏遂如齊〈注左氏經文加及字〉
左氏云公將有行遂與姜氏如齊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
公羊曰公何以不言及夫人夫人外也夫人外者何内辭也其實夫人外公也
穀梁曰濼之會不言及夫人何也以夫人伉弗稱數也淳聞於師曰婦人之義從夫者也何夫人之伉譏公失為夫之道自致其禍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丁酉公之喪至自齊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左氏自丁酉公之喪已下並無傳
公羊曰賊未討何以書葬讐在外也讐在外則何以書葬君子辭也
穀梁曰葬我君接上下也君弑賊不討不書葬此其言葬何也不責踰國而討于是也桓公葬而後舉謚謚所以成徳也於卒事乎加之矣知者慮義者行仁者守有此三者備然後可以會矣
莊公元年秋築王姬之館于外
左氏云為外禮也
公羊曰何以書譏何譏爾築之禮也于外非禮也于外何以非禮築于外非禮也其築之何以禮主王姬者必為之改築主王姬者則曷為必為之改築於路寢則不可小寢則嫌羣公子之舍則以卑矣其道必為之改築者也
穀梁曰築禮也築之為禮何也主王姬者必自公門出於廟則己尊於寢則己卑為之築節矣築之外變之正也變之為正何也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其不言齊侯之來逆何也不使齊侯得與吾為禮也
趙氏云言築之為宜不若辭之為正也故君子貴端本也
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
左氏無傳〈杜注不解無天字〉
公羊曰錫者何賜也命者何加我服也其言桓公何追命也
穀梁曰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生服之死行之禮也生不服死追錫之不正甚矣
啖氏云不稱天王寵簒弑以黷三綱言不能法天正道故去天字以貶也
趙氏云天王之惡莫斯甚乎何乃此去天字曰有之而著矣春秋之義以明微也此言殺弟及出居覩文見義矣至於錫桓公命歲月已深王又易代若不異其文則無以見惡矣
二年夫人姜氏會齊侯于禚
左氏云書姦也
公羊無傳
穀梁曰婦人既嫁不踰境踰境非正也婦人不言會言會非正也饗甚矣
趙氏云姜氏齊侯之惡著矣亦所以病公也曰子可得制母乎夫死從子通乎其下況國君乎君者人神之主也風教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國何若莊公者哀痛以思父誠敬以事母威刑以篤下車馬僕御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則公威命之不行而哀戚不至爾
三年秋紀季以酅入于齊
左氏云紀於是乎始判〈注云分為附庸始於此〉
公羊曰紀季者何紀侯之弟也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紀季服罪也其服罪奈何魯子曰請後五廟以存姑姊妹
穀梁曰酅紀之邑也入于齊者以酅事齊也入者内勿受也
淳聞於師曰紀季以君之邑入于他國非人臣之行也不書曰叛己原其有兄之命矣而又字之其意何也曰齊强國也其圖紀也久矣天子不能正鄰國莫能救辱身踰於絶祀降國愈於殘民以酅事齊仁人之行矣故聖人善之
四年春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
左氏無傳
公羊無傳
穀梁曰享甚矣享齊侯所以病齊侯也
淳聞於師曰參譏之也公夫人齊侯皆失正也
紀侯大去其國
左氏云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夏紀侯大去其國違齊難也
公羊曰大去者何滅也孰滅之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襄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襄公復讐也何讐爾逺祖也哀公烹乎周紀侯譖之以襄公之為於此焉者事祖禰之心盡矣盡者何襄公將復讐乎紀卜之曰師喪分焉寡人死之不為不吉也逺祖者幾世乎九世矣九世猶可以復讐乎雖百世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國何以可國君一體也先君之恥猶今君之恥也今君之恥猶先君之恥也國君何以為一體國君以國為體諸侯世故國君為一體也今紀無罪此非怒與曰非也古者有明天子則紀侯必誅必無紀者紀侯之不誅至今有紀者猶無明天子也古者諸侯必有會聚之事相朝聘之道號辭必稱先君以相接然則齊紀無說焉不可以並立乎天下故將去紀侯者不得不去紀也有明天子則襄公得為若行乎曰不得也不得則襄公曷為為之上無明天子下無方伯緣恩疾者可也
穀梁曰大去者不遺一人之辭也言民之從者四年而後畢也紀侯賢而齊侯滅之不言滅而言大去其國者不使小人加乎君子
趙氏云失國而曰大去何也紀侯賢而無罪怙力者并之故力不足者君子不咎之也不曰出奔所以䕶紀惡齊也不書滅不絶其祀也
淳聞於師曰國君死社稷先王之制也紀侯進不能死難退不能事齊失為邦之道矣春秋不罪其意何也曰天生民而樹之君所以司牧之故堯禪舜舜禪禹非賢非徳莫敢居之若捐軀以守位殘民以守國斯皆三代已降家天下之意也故語曰唯天為大唯堯則之韶盡美矣又盡善也武盡美矣未盡善也禹吾無間然矣達斯語者其知春秋之㫖乎
六月乙丑齊侯葬紀伯姬
左氏無傳〈杜氏云齊侯加禮物附以崇厚義故攝伯姬之喪而以紀國夫人禮葬之也〉公羊曰外夫人不書葬此何以書隱之也何隱爾其國亡矣徒葬於齊爾此復讐也曷為葬之滅其可滅葬其可葬此其為可葬奈何復讐者非將殺之逐之也以為雖遇紀侯之殯亦將葬之也
穀梁曰外夫人不書葬此其書葬何也吾女也失國故隱而葬之
淳聞於師曰葬者臣子之事非由隣國也齊侯恃其强大并人之國而禮葬其妻是謂豺狼之行而為婦人之仁也書曰齊侯葬紀伯姬其罪著矣
九年公及齊大夫盟于蔇
左氏云公及齊大夫盟于蔇齊無君也〈下文云伐齊納子糾也〉公羊曰公曷為與大夫盟齊無君也然則何以不名為其諱與大夫盟也使若衆然
穀梁曰公不及大夫大夫不名無君也盟納子糾也不日其盟渝也當齊無君制在公矣當可納而不納故惡内也
趙氏云稱公以盟大夫何仇讐之子非所見況損禮來盟以納之乎大夫不名罪不在大夫也
淳聞於師曰書公不書大夫之名所以異於齊髙徯及晉處父也
夏公伐齊納子糾齊小白入于齊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
左氏云鮑叔帥師來言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召讐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于生竇召忽死之管仲請囚鮑叔受之及堂阜而稅之歸而以告曰管夷吾治於髙徯使相可也公從之
公羊曰其言取之何内辭也脅我使我殺之也其稱子糾何貴也其貴奈何宜為君者也
穀梁曰外不言取言取病内也取易辭也猶曰取其子糾而殺之云爾十室之邑可以逃難百室之邑可以隱死以千乘之魯而不能存子糾以公為病矣
淳聞於師曰殺子糾小白也書曰齊人無乃掩奸乎小白之簒其惡大矣安可更罪其專殺乎書曰齊人者所以譏公居南面之位而不能輔正反為讐人所制也
十二年春紀叔姬歸于酅
左氏無傳
公羊曰其言歸于酅何隱之也何隱爾其國亡矣徒歸乎叔爾也〈叔紀季也〉
穀梁曰國而曰歸此邑也其曰歸何也吾女也失國喜得其所故言歸焉爾
啖氏云稱紀言紀之婦也書歸善叔姬之全婦道也此言蓋紀侯大去其國之後死於他國而叔姬還魯至是乃歸于酅美其能全婦道故特書之
趙氏云不書其來無所譏也國亡書示禮存也
十六年十有二月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左氏無傳〈杜注云書會魯㑹之不書其人微者也〉
公羊曰同盟者何同欲也〈注經有公會字〉
穀梁曰同者有同也同尊周也不言公外内寮一疑之也
淳聞於師曰會公會也不書公為公諱也齊之讐易世矣桓之霸諸侯服之矣不從之則社稷危矣故不書公為公諱以示變之正也凡不依常禮而合於權者皆以諱為善此與及齊髙徯晉處父盟不書公義同
十七年夏齊人殱于遂
左氏云夏遂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饗齊戍醉而殺之齊人殱焉
公羊曰瀐者何瀐漬也衆殺戍者也
穀梁曰殱者盡也然則何為不言遂人盡齊人也無遂之辭也無遂則何為言遂其猶存遂也存遂奈何曰齊人滅遂使人戍之遂之因氏飲戍者酒而殺之齊人殱焉此謂狎敵也
淳聞於師曰齊侯滅人之國使人戍之不曰遂人殺之齊自取也所以譏齊而不罪遂人也
十九年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注鄄衛地〉遂及齊侯宋公盟
左氏無傳
公羊曰媵者何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姪娣從姪者何兄之子也娣者何弟也諸侯一聘九女諸侯不再娶媵不書此何以書為其有遂事書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聘禮大夫受命不受辭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則專之可也
穀梁曰媵淺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避要盟也何以見其避要盟也媵禮之輕者也盟國之重者也輕事遂乎國重無說其曰陳人之婦略之也其不日數渝惡之也啖氏云媵卑者之事也稱公子嘉其憂國之義也先地而後盟見出境也此言結之卒反他處並不見於經必非命卿也嘉其既出境外能與齊宋為盟以安社稷故特書公子此亦變之正也此與屈完書族義同
二十二年正月葬我小君文姜
左氏無傳〈杜注云反哭成喪故稱小君〉
公羊曰文姜者何莊公之母也
穀梁曰小君非君也其曰小君何也以其為公配可以言小君也
淳聞於師曰文姜之行甚矣而有小君之禮其無譏乎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義也君有過臣有犯而無隱母有罪則子不可得而貶也故宣父曰子為父隱父為子隱直在其中矣故曰君雖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父雖不父子不可以不子葬生者之事也臣子之禮其可虧乎
七月丙申及齊髙傒盟于防
左氏無傳〈注云髙傒齊之貴卿而與魯之微者盟齊桓謙接諸侯以崇霸業〉
公羊曰齊髙傒者何貴大夫也曷為就吾微者而盟公也公則曷為不言公諱與大夫盟也
穀梁曰不言公髙傒亢也〈注驕亢與公敵禮〉
趙氏云書髙傒罪之也此言凡公與大夫盟但稱某人者言非其罪也齊恃霸主强使卿與公盟故特書之以示譏
二十四年夏公如齊逆女
左氏無傳〈杜注云親逆禮也〉
公羊曰何以書親迎禮也
穀梁曰親迎恒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不正其親迎於齊也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左氏云秋哀姜至公使宗婦覿用幣非禮也
公羊曰其言入何難也其言日何難也其難奈何夫人不僂不可使入與公有所約然後入
穀梁曰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何用不受也以宗廟弗受也其以宗廟弗受何也娶仇人子弟以薦舍於前其義不可受也
二十七年春公會𣏌伯姬于洮
左氏云非事也天子非展義不巡守諸侯非民事不舉卿非君命不越竟
公羊無傳
穀梁無傳
淳聞於師曰參譏之也公及杞侯伯姬俱失正矣
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
左氏云非禮也原仲季友之舊也
公羊曰原仲者何陳大夫也大夫不書葬此何以書通乎季子之私行也何通乎季子之私行避内難也君子避内難而不避外難内難者何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友皆莊公之母弟也公子慶父公子牙通乎夫人以脅公季子起而治之則不得與于國政坐而視之則親親因不忍見也故於是復請至於陳而葬原仲也
穀梁曰言葬不言卒不葬者也不葬而曰葬諱出奔也啖氏云凡大夫既没則不名原仲所以書字也
淳聞於師曰臣無境外之交況以私事而出境乎此不待貶絶而惡見者也
莒慶來逆叔姬
左氏無傳〈杜注云卿自為逆則稱字〉
公羊曰莒慶者何莒大夫也莒無大夫此何以書譏何譏爾大夫越境逆女非禮也
穀梁曰諸侯之嫁子於大夫主大夫以與之來者接内也不正其接内故不與夫婦之稱也
啖氏云凡娶者皆至夫國乃行同牢之禮故言逆女今莒慶越國而娶復於當夕成婚義即婦矣故稱叔姬以見非禮也
淳聞於師曰參譏也公及莒子莒慶俱失正也
二十八年築郿大無麥禾
左氏云冬饑臧孫辰告糴于齊禮也
公羊曰冬既見無麥禾矣曷為先言築微而後言無麥禾諱以凶年造邑也
穀梁曰山林藪澤之利所以與民共也虞之非正也大者有顧之辭也於無禾及無麥也
淳聞於師曰無水旱螽螟之灾而書無麥禾譏教令之無經農失其業也
三十有二年春城小穀
左氏云為管仲也〈注云公感齊桓之徳故為管仲城私邑也〉
公羊無傳
榖梁無傳
淳聞於師曰不繫於齊明非為齊且無譏爾管仲徳及諸侯魯為之城私邑雖非常禮亦變之正也故聖人無譏焉義與城楚丘及緣陵同
秋公子牙卒
左氏云公疾問後於叔牙對曰慶父材問於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曰飲此則有後於魯國不然死且無後飲之歸及逵泉而卒立叔孫氏〈杜注云飲鴆而不以罪告故得書卒〉
公羊曰何以不稱弟殺也殺則曷為不言刺之為季子諱殺也曷為為季子諱殺季子之遏惡也不以為國獄緣季子之心而為之諱季子之遏惡奈何莊公病將死以病召季子季子至授之以國政曰寡人即不起此病吾將焉致乎魯國季子曰般也存君何憂焉公曰庸得若是乎牙謂我曰魯一生一及君已知之矣慶父也存季子曰夫何敢是將為亂乎夫何敢俄而牙弑械成季子和藥而飲之曰公子從吾言而飲此則必可以無為天下戮笑必有後乎魯國不從吾言而不飲此則必為天下戮笑必無後乎魯國於是從其言而飲之飲之無傫氏至于王堤而死公子牙今將爾辭曷為與親弑者同君親無將將而誅焉然則善之與曰然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季子殺母兄何善爾誅不得避兄君臣之義也然則曷為不直誅而鴆之行誅乎兄隱而逃之使託若以疾死然親親之道也
穀梁無傳
淳聞於師曰兄弟之親不可不愛也君臣之義不可不立也誅不以名愛也殺而無舍義也季子愛義俱立變而得中故夫子書其自卒以示無譏也或曰周公誅管蔡而正其罪何也曰二叔之罪彰矣固不可得而掩也
八月公薨于路寢
左氏云公薨于路寢子般即位次于黨氏〈注即喪位次舍也〉公羊曰路寢者何正寢也
穀梁曰路寢正寢也寢疾居正寢正也男子不絶于婦人之手以齊終也〈注齊絜也〉
趙氏云君必終於正寢以就公卿也大位奸之窺也危病邪之伺也若蔽於隱是使小人女子得行其志也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公子慶父如齊
左氏云公薨子般即位慶父使圉人犖賊子般于黨氏成季奔陳立閔公
公羊曰子卒云子卒此其稱子般卒何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既葬稱子踰年稱公子般卒何以不書葬未踰年之君也有子則廟廟則書葬無子不廟不廟則不書葬
穀梁曰子卒日正也不日故也有所見則日公子慶父如齊此奔也其曰如何也諱莫如深深則隱苟有所見莫如深也
啖氏云書公子慶父如齊見臣子之罪也此言弑君之賊臣子不能討之又非君逐而去故明書如齊以見其罪
淳聞於師曰齊為霸主而不能討又許其來惡可知也
春秋集傳微㫖卷上
<經部,春秋類,春秋集傳微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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