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三傳辨疑 (四庫全書本)/全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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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五
春秋三傳辨疑 春秋類
提要
〈臣〉等謹按春秋三傳辨疑二十卷元程端學撰是書以攻駁三傳為主凡端學以為可疑者皆摘録經文𫝊文而疏辨於下大抵先存一必欲廢𫝊之心而百計以求其瑕纇求之不得則以不可信一語㮣之葢不信三傳之説創于啖助趙匡〈按韓愈贈盧仝詩有春秋三傳束髙閣獨抱遺經究終始之句仝與啖趙同時葢亦宗二家之説者以所作春秋摘㣲已佚故今據現存之書惟稱啖趙〉其後析為三派孫復尊王發微以下棄𫝊而不駁傳者也劉敞春秋權衡以下駁三傳之義例者也葉夢得春秋讞以下駁三傳之典故者也至於端學乃兼三派而用之且併以左傳為偽撰變本加厲罔顧其安至是而横流極矣平心而論左氏身為國史記錄最真公羊榖梁去聖人未逺見聞較近必斥其一無可信世寧復有可信之書此真妄搆虚詞深誣先哲至于褒貶之義例則左氏所見原疎公榖兩家書由口授經師附益不免私増誠不及後來之精宻端學此書于研求書法糾正是非亦千慮不無一得固未可惡其剛愎遂㮣屏其説也通志堂經解所刋有本義有或問而不及此書據納喇性徳之序葢以殘缺而置之此本為浙江呉玉墀家所藏第一卷蠧蝕最甚有毎行惟存數字者然第二卷以下則尚皆完整今以永樂大典所載校補其文遂為全帙呉本於左氏所載諸軼事毎條之下俱註非本義不録字疑為端學定藳之時加以簽題俾從刪削而繕冩者仍誤存之也以原本如是今亦姑仍其舊焉乾隆四十六年五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一
元 程端學 撰
隠公
元年春王正月
左氏曰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隠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隠公立而奉之元年春王周正月不書即位攝也
歐陽氏曰孔子何為而修春秋正名以定分求情而責實别是非明善惡也使息姑實攝而稱號無異於正君則名分不正而是非不别息姑之攝也㑹盟征伐賞刑祭祀皆出於己舉魯之人皆聴命於己其不為正君者幾何惟不有其名爾使其名實皆在已則何從而知其攝也且其有讓桓之志未及行而見殺其生也志不克伸其死也被虚名而違本意則息姑之恨何由伸於後世乎孔子書為公則隠決非攝愚謂三傳攝讓之說起於不書即位未必遽信史也姑闕其疑又案左氏言王周正月猶言月者周王之所班爾自杜氏解曰言周以别夏殷故後儒說春秋者悉據此而以春王正月為建子之月然三傳言夏正者甚多但雜以周正而自相戾耳改正朔而不改月數辨見或問
公羊曰王者孰謂謂文王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公將平國而反之桓曷為反之桓桓㓜而貴隠長而卑其為尊卑也微國人莫知隠長又賢諸大夫扳隠而立之隠於是焉而辭立則未知桓之將必得立也且如桓立則恐諸大夫之不能相幼君也故凡隠之立為桓立也隠長又賢何以不宜立立適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桓何以貴母貴也母貴則子何以貴子以母貴母以子貴黄氏曰謂春為嵗始是也謂王為文王非也文王未甞稱王也未嘗班正朔於天下也王時王也啖氏曰仲子非夫人桓公非嫡子惠公虧禮而遺禍也盖古者一娶九女元妃卒則次妃攝行内事無再娶之文仲子非夫人焉得桓尊而隠卑愚案自隠于是乎嗣立至不能相幼君等語皆揣摩億度之辭隠公始立未見有反桓之意何成公意之有
榖梁曰雖無事必舉正月謹始也公何以不言即位成公志也焉成之言君之不取為公也君之不取為公何也將以讓桓也讓桓正乎曰不正春秋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隠不正而成之何也將以惡桓也其惡桓何也隠將讓而桓弑之則桓惡矣桓弑而隠讓則隠善矣善則其不正焉何也春秋貴義而不貴惠信道而不信邪孝子父之美不父之惡先君之欲與桓非正也邪也雖然既勝其邪心以與隠矣已探先君之邪志而遂以與桓則是成父之惡也兄弟天倫也為子受之父為諸侯受之君已廢天倫而忘君父以行小惠曰小道也若隠者可謂輕千乗之國蹈道則未也
案先君之欲與桓固非正也隠公獨不可為伯夷泰伯乎使隠公果有讓桓之心則在位十年桓既長矣而命不發及翬有殺桓之謀而不正其罪悠悠然曰將營菟裘則其心未可知也榖梁以為行小惠非也又以為輕千乘之國亦未見其實也餘見公羊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
左氏曰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書爵曰儀父貴之也公攝位而欲求好於邾故為蔑之盟
杜氏曰其後儀父服事齊桓以奬王室王命以為邾子故莊十六年書邾子克卒愚謂自此距莊十六年書邾子克卒計四十五年未可的知其為儀父也少胡戴氏以儀父為邾之大夫以事理考之杜氏阿附左氏以儀父服事齊桓王命為邾子不知其何所據耶劉氏曰諸侯本不得妄盟盟亦何善哉乃虞見貶何貴之有左氏未嘗受經見儀父稱字心固怪之又頗聞仲尼立素王之法遂承其虚說不復推本道理直曰貴之耳且是事三傳皆曰貴儀父故字之惟公羊以春秋當新王故其說似有理而亦終不可通至於左氏榖梁乃未有可貴之道也又曰公即位而欲求好於邾故為蔑之盟然則繼好息民更是魯善也邾不當褒矣又是後與桓公盟亦稱儀父又何善邪葉氏曰左氏見後書邾子克卒而此書字故以為貴之且謂公即位求好於邾故為盟而貴之此公自求好何反善於邾而得貴及宋人盟於宿何為而不貴乎
公羊曰及者何與也㑹及暨皆與也曷為或言㑹或言及或言暨㑹猶最也及猶汲汲也暨猶暨暨也及我欲之暨不得已也儀父者何邾婁之君也何以名字也曷為稱字襃之也曷為襃之為其與公盟也與公盟者衆矣曷為獨襃乎此因其可襃而襃之此其為可襃奈何漸進也昧者何地期也
劉氏曰公羊說春秋進儀父者為其慕義首與公盟也今案文欲盟汲汲者魯也而受襃者邾也不亦反施之乎且公羊謂及者我欲之之辭即外欲之當如何書外欲之我不欲之書暨容可若外欲之我亦欲之當如何書案春秋有相與及者此是也有相次及者及其大夫孔父是也有逮及者公追齊師弗及是也文為事出不専汲汲而已儀父者公羊以為襃之也言以魯為新王故襃儀父於先至也非也假令春秋誠以魯為新王者儀父猶不應襃何以言之本汲汲者魯也非儀父也魯汲汲儀父不汲汲如有新王亦勿誅儀父則幸矣又何襃之敢望豈有王者作而汲汲從人盟乎愚謂以與訓㑹亦非也
榖梁曰及者何内為志焉爾儀字也父猶傅也男子之美稱也其不言邾子何也邾之上古微未爵命於周也不日其盟渝也昧地名也
劉氏曰儀字也父猶甫也男子之美稱也言善其結信於魯故以字貴之也非也春秋来㑹于魯者多矣不聞悉可貴也若以初入春秋故得貴之則桓十七年㑹邾儀父盟于趡又何為乎且春秋之作貶諸侯明王道以救衰世者也凡記盟㑹者於王法所不得為皆貶也甫當貶之何有於襃且以私結盟之故而襃之後有善焉何以加其身愚謂國史記事有繫日者有繫月者有繫時者又有闕文焉不可一律論也然春秋之義則在於事而不在於日公羊榖梁以日月為例穿鑿附㑹破碎經㫖故此以渝盟而不日為說夫春秋諸侯之盟往往渝之而書日者多矣豈足據哉愚於綱領已備録先儒之說後不復辨
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
左氏曰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書曰鄭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
趙子曰克者能勝之名春秋無有二君相勝稱克之義劉氏曰段出奔共不言出奔難之也非也若段得生奔他國則鄭伯有伐弟之惡非兄殺弟春秋但當云鄭伯伐段于鄢即解云段不弟故不言弟稱鄭伯譏失教也不言出奔難之也乃可爾何有改伐為克哉傳例又曰得雋曰克若大叔奔共是不得雋也何以書克邪此年十月傳曰共叔之亂公孫滑奔衛公孫滑為是段子父子宜相從今於傳數見段子不見段身也盖段見殺之後其子出奔左氏所據注記誤云段身出奔爾又云如二君故曰克春秋二君相伐多矣皆曰伐不曰克不知何據而以為二君言克邪傳曰不言出奔難之也此語無乃非左氏之例而自疚病乎如此是春秋之作删除者多矣左氏何獨解此一事而二百四十二年之間遂黙不言而皆以為史闕文從赴告因舊史不赴告乎且此事也如左氏之說史策乃本有段出奔共而仲尼除之也則鄭伯公子互争晉文公不言出入之類亦為仲尼有所避匿而捐之矣何不一一解之曰為此不書乎為此不書乎若彼不書者為史策所無也安知此共叔出奔非史䇿所無者而必云仲尼除之乎觀此一節似左氏亦以春秋為據百二十國寳書作者仲培戴氏曰段不言公子及公弟𫝊謂失子弟之道嘗觀楚比弑君稱公子宋辰叛國稱弟豈復有子弟之道又曰謂之鄭伯譏失教也然春秋㑹盟侵伐凡君在皆稱爵何耶
公羊曰克之者何殺之也殺之則曷為謂之克大鄭伯之惡也曷為大鄭伯之惡母欲立之已殺之如勿與而已矣段者何鄭伯之弟也何以不稱弟當國也其地何當國也齊人殺無知何以不地在内也在内雖當國不地也不當國雖在外亦不地也
劉氏曰克之者戡之也戡之者殺之也不直言殺而言克者段有徒衆非直殺一夫者也于鄢者公羊謂當國而在外也曰在内雖當國不地也不當國雖在外亦不地也何休曰明當國者在外乃地爾為其將交連鄰國復為内難故録其地明當急誅之然則諸𫝊所稱者討賊例也地與不地皆已殺而後見又何說將交連鄰國復為内難乎死乃復有為難者乎休又曰其當國者殺於國内禍已絶故亦不地若然殺國外者禍獨未絶乎愚謂公羊有當國之說何氏解云欲當國為之君故如其意使如國君所以見段之逆夫段本不當國是聖人成人之惡以甚其逆也豈惻隠之心哉大凡公羊虚加之辭類此而何氏又為說以實之劉氏謂克即殺之亦未必然經但書克勝之而已其殺與不殺未可知也但公羊謂改殺為克以大鄭伯之惡則不可耳
榖梁曰克者何能也何能也能殺也何以不言殺見段之有徒衆也段鄭伯弟也何以知其為弟也殺世子母弟目君以其目君知其為弟也段弟也而弗謂弟公子也而弗謂公子貶之也段失子弟之道矣賤段而甚鄭伯也何甚乎鄭伯甚鄭伯之處心積慮成於殺也于鄢逺也猶曰取之其母之懐中而殺之云爾甚之也然則為鄭伯者宜奈何緩追逸賊親親之道也
劉氏曰克能也何能爾能殺也非也未有一字轉相訓詁而可并兩義者也誣人已甚矣子瞻蘇氏曰榖梁曰甚之也然則為鄭伯宜奈何緩追逸賊親親之道也嗚呼以兄弟之親至交兵而戰固親親之道已絶矣雖緩追逸賊而存者幾何故曰於斯時也雖聖人亦殺之而已矣然而聖人固不至此也愚謂榖梁不見國史以殺世子母弟目君而知其為弟乃億而偶中耳其曰弟也弗謂弟公子也弗謂公子貶之也者亦非也義當書弟曰弟義當書公子曰公子豈有去公子以貶之之理乎榖梁既知鄭莊處心積慮以成乎殺而又望其緩追賊是猶明知其以刃殺人而猶望其徐徐云耳若其兄無心於殺而彼自作亂者可以發此論也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
左氏曰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緩且子氏未薨故名天子七月而𦵏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贈死不及尸弔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禮也
孫氏曰此不稱夫人而曰仲子者惠公之妾也案文九年冬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與此不稱夫人義同公羊得之左氏失之甚矣劉氏曰此以宰為宰周公之宰咺為天子大夫之名怪其以名配宰妄云子氏未薨欲以就其貶咺之說耳案惠公以仲子為夫人以桓公為太子事相發也今天王歸賵史記其事應曰惠公及夫人子氏之賵何故但言仲子不稱夫人乎杜云婦人無諡故以字配氏審如杜說天王則生賵人之母魯之羣臣亦生諡君夫人也且周徳雖衰不應生歸人賵李氏曰此年書歸惠公仲子之賵二年書夫人子氏薨三年經書君氏卒釋之為聲子公榖皆云尹氏釋之為天子大夫三傳言之不同盖君氏尹氏之由也左氏以外大夫不卒于經故以君氏為隠母案文三年書王子虎卒定四年書劉卷卒此皆天子之卿也𫝊雖所釋不同然其卒見于經明矣則尹氏之不宜為君氏又明矣既不為君氏則書仲子之賵而繫之惠公猶曰惠公之仲子爾左氏意謂仲子未卒此人情之所未聞也培父戴氏曰仲子已死無疑名咺亦理之常以豫凶事貶之謬甚委巷之間尚以此為諱況一國夫人未死而先致不祥之物王與咺不應如此之踈
公羊曰宰者何官也咺者何名也曷為以官氏宰士也惠公者何隠之考也仲子者何桓之母也何以不稱夫人桓未君也賵者何喪事有賵賵者盖以馬以乗馬束帛車馬曰賵貨財曰賻衣被曰襚桓未君則諸侯曷為來賵之隠為桓立故以桓母之喪告于諸侯然則何言爾成公意也其言來何不及事也其言惠公仲子何兼之兼之非禮也何以不言及仲子仲子微也
劉氏曰公羊謂來者不及事也而分别之曰㑹𦵏奔喪稱來者常文也歸賵含襚稱來者不及事也其及事者宜云來而王使榮叔歸含且賵又實不及事則公羊所說都不信也吾以謂喪有早晩著之於經其及事不及事可見也假令云來而不及事不可強通以及事假令不云來而及事不可強排以不及事其情易明何假委曲為例乎㑹𦵏也奔喪也歸賵也襚也含也衛寳也公孫敖之喪也濟西田也有何異乎公羊又曰兼之非禮也是又以惠公仲子分兩人也亦非也公羊以妾母得稱夫人故為此說苟知道者皆足以知其非矣又何足辨乎
榖梁曰母以子氏仲子者何惠公之母孝公之妾也禮賵人之母則可賵人之妾則不可君子以其可辭受之其志不及事也賵者何也乗馬曰賵衣衾曰襚貝玉曰含錢財曰賻
其言不及事亦公羊之失辨又見或問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榖梁曰卑者之盟不日
冬十有二月祭伯來
公羊曰祭伯者何天子之大夫也何以不稱使奔也奔則曷為不言奔王者無外言奔則有外之辭也劉氏曰非也周人未滅降以為國魯人不王進以為君修虚文而害實義仲尼豈為之乎且王者無外言奔不言出足矣又欲不言奔則與祭公來何以異乎
榖梁曰來者來朝也其弗謂朝何也不正其外交故弗與朝也
獻可杜氏曰春秋立一王之大法凡天子諸侯大夫之事必有以詳而正之且祭伯天子之大夫而私來于魯不言王使則非王命可知矣若以為來奔則成十三年書周公出奔楚襄王三十年書子瑕奔晉如此之類皆明書之則祭伯不可謂之奔矣若以為來朝則於義豈有天子大夫下朝列國乎
公子益師卒
左氏曰公不與小斂故不書日
孫氏曰且如左氏則莊二十二年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莊既有疾矣豈君與小斂而書日哉劉氏曰公孫敖叔孫婼公孫嬰齊皆為公與小斂乎何以得書日大凡春秋所據者史也史之所記非聖人也有日不日有月不月其事可核其日月不可必知也假令益師卒時公實與小斂或史誤不日或年乆闕脫仲尼寧得虛增甲子乎若魯國史官世世皆賢人人皆智知仲尼將修春秋以日月之例見君臣厚薄故每記卿大夫之卒謹守此法則可矣若人自為意家自為法或日或不日或月或不月皆由此也安可于數百嵗之後信其此文以襃貶人君乎又為左氏者既自云史有文質辭有詳畧不必改也今大夫卒或日或不日亦詳畧之一端矣何以必其皆詳耶辨又見綱領
公羊曰何以不日逺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傳聞異辭
劉氏曰公羊以謂何以不日逺也何休曰所見之世恩已與父之臣尤深大夫卒有罪無罪皆日録之吾謂已與父之臣雖誠有可恩者若有罪如季孫意如者又可恩之何以訓後世乎彼實逐君得以小恩妨大義乎又曰於所聞之世王父之臣恩小殺大夫卒無罪者日録有罪者不日吾謂公孫敖非無罪者實著甲申叔孫得臣𫝊無罪惡卒而不日何休乃引公孫敖以為諱恥而排叔孫得臣以見之不亦誣乎又曰所𫝊聞之世髙祖曾祖之世恩淺大夫卒有罪無罪皆不日吾謂春秋治十二世之事善善惡惡今如所言是使善惡混淆善不見旌惡不見貶也且公羊謂春秋以隠公當新王也有王者作方治内之時而亡恩于其卿佐乎故事在可以然之域則歸之三世在不可以然之域則致之新王使其言如循環而不可訓以迷世罔民也此學者之禍也故辨者能惑人以言而不能服人之心此之謂與
榖梁曰大夫日卒正也不日卒惡也
劉氏曰非也公孫敖仲遂季孫意如豈正者乎而皆書日叔孫得臣不聞有罪而反不日皆妄也程子曰或不日因舊史也古之史記事簡畧日月或不備春秋因舊史有可損而不能益也胡氏曰其不日公羊以為逺公子彄逺矣而書日則非逺也榖梁以為惡公子牙季孫意如惡矣而書日則非惡也左氏以為公不與小斂然公孫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叔孫舍卒于内而公在外不與小斂明矣而書日左氏之說亦非也
二年春公㑹戎于潜
榖梁曰㑹者外為主焉爾知者慮義者行仁者守有此三者然後可以出㑹㑹戎危公也
劉氏曰㑹者外為主焉爾非也若令内為主者可曰公及戎于潜乎愚謂㑹及之說當隨事而觀不可執此以例彼亦不可懵然而無别如此㑹者直為㑹爾非外為主也智者慮義者行仁者守然後可以出㑹乃戰國相㑹之善謀而非春秋㑹戎之大義
夏五月莒人入向
公羊曰入者何得而不居也
凡入人之國未可以得言也
榖梁曰入者内弗受也向我邑也
趙氏曰左氏曰不地曰入言入其國而不有其地案侵伐圍等亦是不有其地何獨于入云爾乎榖梁曰入内弗受也案侵伐圍滅皆用兵之事安有彼國願受之乎劉氏曰凡將兵攻人之國而能勝之入焉者斯謂之入矣非必以内弗受解也有入人之國而可以受之者乎愚謂榖梁以向為我邑者見後桓公城向而億之也殊不知桓公城向所以救向其後宣公伐莒取向即莒所滅之向而其事偶不見於春秋故誤以為我邑耳果我邑也春秋當書曰莒人伐我不得直言莒人入向
無駭帥師入極
左氏曰司空無駭入極費庈父勝之
案左氏前聞費伯帥師城郎而言今因前日之功以勝極如其可信乃功利之論不闗春秋本義
公羊曰無駭者何展無駭也何以不氏貶曷為貶疾始滅也始滅昉於此乎前此矣前此則曷為始乎此託始焉爾曷為託始焉爾春秋之始也此滅也其言入何内大惡諱也
劉氏曰春秋雖為國諱然皆使其文不害實今更滅為入則是文害實也且無駭不氏亦非疾始滅也滅人之國重矣始滅終滅其坐應同且公羊以春秋王魯所𫝊聞之世治起於衰亂之中用心尚麤豈非謂刑新國困輕典乎今貶無駭反特重貶鄭游速反故輕殊不可曉也案春秋之初接近西周先王餘法猶存諸侯僣佚猶鮮故魯卿執政多再命翬挾無駭皆是也公羊不知見無駭不氏困謂貶也又惡貶之過例因謂入者滅也此皆求其義不得而強為之辭也胡父戴氏曰審是則莒入向春秋亦為莒諱乎
榖梁曰入者内弗受也極國也茍焉以入人為志者人亦入之矣不稱氏者滅同姓貶也
劉氏曰案入則不得謂之滅而榖梁先既以入解之末又以滅通之此似榖梁作𫝊時自以入為義後竊見公羊之書以入為滅又因注焉者也故兩義雖不相合而猶並存也又八年無駭卒不稱氏榖梁亦先曰隠不爵大夫也又云或說曰故貶之也此兩者皆出公羊又皆係之初說之後明榖梁私見公羊之書而竊附益之云爾不然無為兩事各自終始反戾也〈原闕〉氏曰如桓二年入杞僖二十年復入杞豈可謂入杞而杞滅也趙氏曰公榖皆云諱滅同姓之國故書入而貶無駭案非王命之大夫例不書氏且八年無駭卒榖梁云隠不爵大夫故不氏則明自縁非王命故不書氏何闗滅同姓哉又若實滅同姓則當直書滅極以示譏不當言入若滅而言入其實入將如何書之
九月紀履緰來逆女
左氏曰紀裂繻來逆女卿為君逆也
履緰不稱氏非卿也
公羊曰紀履緰者何紀大夫也何以不稱使婚禮不稱主人然則曷稱稱諸父兄師友宋公使公孫夀來納幣則其稱主人何辭窮也辭窮者何無母也然則紀有母乎曰有有則何以不稱母母不通也外逆女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不親迎也始不親迎昉於此乎前此矣前此則曷為始乎此託始焉爾曷為託始焉爾春秋之始也女曷為或稱女或稱婦或稱夫人女在其國稱女在塗稱婦入國稱夫人趙氏曰假令昏禮不稱主人遣卿出境非君誰使哉且母命既不通於外又不得稱主人其大夫至彼如何致命乎益知無理也劉氏曰公羊以謂不稱使婚禮不稱主人非也按禮國君求婚之辭曰請君之玉女與寡人共有宗廟之事豈非主人乎又公羊外使文稱使内使文稱如若婚禮不稱主人履緰不稱使可也為養㢘逺恥也公子遂如齊逆女何故稱使乎豈聖人於他國之君則欲使養㢘逺恥於己國之君則欲使勿養㢘逺恥乎此其不通也愚謂在塗稱婦非也逆婦姜于齊宋蕩伯姬來逆婦果可以在塗言乎譏始不親迎辨見或問
榖梁曰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以國氏者為其來交接於我故君子進之也
趙氏曰案非命卿來國例皆國氏何獨進履緰哉劉氏曰諸侯婚姻聘使相往來亦常耳何妄得進之且履緰國氏何異鄭詹謂履緰進之者詹亦進之乎二𫝊親迎之說辨見本義或問
冬十月伯姬歸于紀
榖梁曰禮婦人謂嫁曰歸反曰來歸從人者也婦人在家制於父既嫁制於夫夫死從長子婦人不専行必有從也伯姬歸于紀此其如専行之辭何也曰非専行也吾伯姬歸于紀故志之也其不言使何也逆之道微無足道焉爾
啖氏曰凡内女歸嫁為夫人則書但言歸而不云逆者知是來逆常事不書也趙氏曰據桓公逆夫人于讙下云夫人姜氏至自齊亦以専行為辭則榖梁此例不成矣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公羊曰夫人子氏者何隠公之母也何以不書𦵏成公意也何成乎公之意子將不終為君故母亦不終為夫人也
劉氏曰公羊以為隠之母也此公羊以妾母得稱夫人故謂隠母為夫人也然妾母實不得稱夫人當此之時禮法尚少存惠公仲子是也隠公豈其違禮私貴其母哉黄氏曰公羊謂隠之母榖梁謂隠之妻伊川安定原父皆以為妻或又以為桓公之母仲子盖以子氏而言之後書考仲子之宫故也然元年書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則仲子之卒在前此言夫人薨則其妻可知愚謂果為隠母則其子稱公以君魯矣豈有其母不終為夫人而不書𦵏者乎公羊妄意之也
榖梁曰卒而不書𦵏夫人之義從君者也
劉氏曰非也隠薨在十一年今夫人薨相去九年可得預知君當不𦵏而先除其𦵏乎夫人之義雖曰從君至於卒𦵏非其所能自制也奈何以必從君限之哉
三年春王二月己已日有食之
公羊曰何以書記異也日食則曷為或日或不日或言朔或不言朔曰某月某日朔日有食之者食正朔也其或日或不日或失之前或失之後失之前者朔在前也失之後者朔在後也
孫氏曰凡日食言日言朔食正朔也言日不言朔失其朔也言朔不言日失其日也不言日不言朔日朔俱失也劉氏曰公羊說非也公羊以日月為例故為此說聖人據魯史以作經是以稱日其事則史其序則主㑹者為之其義則丘有罪焉若夫日月有詳畧此皆史文也聖人所不得改之又非不欲改也無所據也事有善惡史文雖不實聖人則正之何則事故與日月不同也假令舊史無日月今例當日横増之則不信不増之則反於例如此者聖人所無可奈何也是以春秋不取日月也若夫人事之善惡政令之得失聖人嘗上考三五之世矣與天下共之故如其意而損益焉不疑故也故吾論春秋不以日月為例豈不然乎
榖梁曰言日不言朔食晦日也其日有食之何也吐者外壤食者内壤闕然不見其壤有食之者也有内辭也或外辭也有食之者内於日也其不言食之者何也知其不可知知也
劉氏曰榖梁說晦朔之例雖文與公羊異而繆與公羊同吾既言之矣愚謂聖人之於天道知之明矣其於日食不言其食之者以天道幽逺人所難知故但曰日有食之所以使人求之人事而不惑於鬼神之不可知耳豈有内於日之理哉
三月庚戌天王崩
左氏曰三月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書之
劉氏曰左氏曰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書之杜云欲諸侯之速至故逺日以赴春秋不書實崩日而書逺日者即𫝊其偽以懲臣子之過非也王實以壬戌崩而赴以庚戌崩則天下皆謂真以庚戌崩也此史自當書庚戌聖人雖欲遷正亦不可得豈故𫝊其偽者乎且於春秋何以見平王非庚戌崩乎
公羊曰何以不書𦵏天子記崩不記𦵏必其時也諸侯記卒記𦵏有天子存不得必其時也曷為或言崩或言薨天子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案公羊謂天子記崩不記𦵏必其時也是也其諸侯記卒記𦵏有天子存不得必其時也非也
榖梁曰髙曰崩厚曰崩尊曰崩天子之崩以尊也其崩之何也以其在民上故崩之其不名何也大上故不名也
案此但論崩字之義於春秋書天王崩之㫖略無及焉則將焉用𫝊哉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
左氏曰君氏卒聲子也不赴于諸侯不反哭于寢不祔于姑故不曰薨不稱夫人故不言𦵏不書姓為公故曰君氏
劉氏曰妾母不得稱夫人自常禮也假令實為聲子雖不稱夫人猶應比定十五年姒氏卒及𦵏定姒之例書之何忽稱君氏又不𦵏乎又曰不書姓為公故曰君氏昭公娶吳故諱其姓謂之孟子則諱姓者避同姓也今聲子非魯同姓諱姓無義也獻可杜氏曰詩節南山云尹氏太師維周之氐秉國之均此幽王之時尹氏執政而詩人刺之至此平王之末而春秋卒之于經則尹氏専政可知矣劉向上封事云尹氏世卿而専恣亦本此而言也春秋之末又有尹氏立王子朝則尹氏世為大夫於周而春秋録其卒左氏解為聲子盖由傳授之文誤為君氏故也左氏解歸仲子之賵及夫人子氏之經其失皆此類也春秋於元年書公子益師卒以譏侯國之世禄至此書尹氏卒譏王朝之世卿使後世知周室之淩替侯國之衰亂由于卿大夫世禄之恣不可不慎其始也愚謂不赴於諸侯不反哭於寢不祔於姑三者亦非左氏所能知也
公羊曰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天王崩諸侯之主也何氏曰時天王崩魯隠往奔喪尹氏主儐賛諸侯與隠交接而卒恩隆於王者則加禮録之愚謂何氏見書尹氏卒于天王崩之後故意其主儐耳豈實見其事哉且武氏子來求賻則魯不徃奔喪可知矣設使魯往奔喪以恩録之孔子假魯史以立教亦以恩録之乎如王子虎卒劉卷卒亦以天王崩諸侯之主乎公羊既失春秋之㫖而何氏又妄為之辭
榖梁曰尹氏者何也天子之大夫也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之也於天子之崩為魯主故隠而卒之趙氏曰春秋為經邦大訓豈有縁其為諸侯及魯大夫作主人之恩遂録之於經乎唯公羊說譏世卿之義是
秋武氏子來求賻
左氏曰武氏子來求賻王未𦵏也
劉氏曰傳不解武氏子但云王未𦵏似傳本但說是時王未𦵏故求賻也若強通之可益云求賻非禮也至於稱武氏子聖人之意甚微而左氏不言此明左氏未嘗受經於仲尼而自以己意作𫝊者杜氏之註是取公羊義牽合此傳為傳飾其短闕耳
公羊曰武氏子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武氏子何譏何譏爾父卒子未命也何以不稱使當喪未君也武氏子來求賻何以書譏何譏爾喪事無求求賻非禮也盖通于下
案經書武氏子猶曰武氏之子也而公羊以為大夫非也公羊又以子之一字為父卒子未命夫父卒未卒吾不能知也其曰喪事無求語意亦未當舍喪事餘可求乎
榖梁曰武氏子者何也天子之大夫也天子之大夫其稱武氏子何也未畢喪孤未爵未爵使之非正也其不言使何也無君也歸死者曰賵歸生者曰賻求之為言得不得未可知之辭也
前段意與公羊同
八月庚辰宗公和卒
左氏曰宋穆公疾召大司馬孔父而屬殤公焉曰先君舍與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若以大夫之靈得保首領以沒先君若問與夷其將何辭以對請子奉之以主社稷寡人雖死亦無悔焉對曰羣臣願奉馮也公曰不可先君以寡人為賢使主社稷若棄徳不讓是廢先君之舉也豈曰能賢光昭先君之令徳可不務乎吾子其無廢先君之功使公子馮出居于鄭八月庚辰宋穆公卒殤公即位君子曰宋宣公可謂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饗之命以義夫商頌曰殷受命咸宜百禄是荷其是之謂乎
劉氏曰左氏曰宋宣公可謂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饗之非也宣公知人之狀何如哉知其必反國于己子耶則是挾詐而讓也知其賢足以任國為君耶則穆公竟不能止後嗣之亂若但以穆公今能反國因曰知人則堯讓舜舜不讓丹朱舜讓禹禹不讓商均堯舜反為不知人也且吾論之自古讓者多安者少宋穆公讓魯隠公讓吳三王讓燕子之讓後皆大亂宋襄公欲讓目夷目夷不聴鄭穆公欲讓去疾去疾不聴楚眧王欲讓公子閭公子閭不聽後皆無亂使此三子從而利之亦皆亂矣然彼三子又非惡為君也讓不得聖人不正非聖人亦不可蒙讓於人也故堯讓舜舜讓禹泰伯讓文王而天下國家安之彼所謂知人也若旦得讓名暮有讓禍此乃讓非其人不知人之甚者何謂知人哉愚案左氏所叙事非春秋書卒本㫖今録于桓二年宋督事下以考事跡
榖梁曰諸侯日卒正也
劉氏曰非也齊小白晉重耳皆可謂正乎若曰簒明則不疑者此妄說矣本設日不日例者非復有他義也明正不正而已耳茍正者日不正者不日則其義可信而無疑今正者日簒明者亦日不知春秋何能不憚煩于簒明之人而必加其日哉若簒明之人乃去其日豈不益至公至明哉徒為此紛紛何也又曹伯使世子射姑來朝則曹伯之嫡也莊二十三年曹伯射姑卒有月無日此復何耶
癸未𦵏宋穆公
公羊曰𦵏者曷為或日或不日不及時而日渇𦵏也不及時而不日慢𦵏也過時而日隠之也過時而不日謂之不能𦵏也當時而不日正也當時而日危不得𦵏也此當時何危爾宣公謂繆公曰以吾愛與夷則不若愛女以為社稷宗廟主則與夷不若女盍終為君矣宣公死繆公立繆公逐其二子莊公馮與左師勃曰爾為吾子生毋相見死毋相哭與夷復曰先君之所為不與臣國而納國乎君者以君可以為社稷宗廟主也今君逐君之二子而將致國乎與夷此非先君之意也且使子而可逐則先君其逐臣矣繆公曰先君之不爾逐可知矣吾立乎此攝也終致國乎與夷莊公馮弑與夷故君子大居正宋之禍宣公為之也
劉氏曰公羊以謂不及時而日渇𦵏也不及時而不日慢𦵏也過時而日隠之也過時而不日謂之不能𦵏也當時而不日正也當時而日危不得𦵏也予謂渇之與慢同施於𦵏先時耳若謂慢與渇有别則何不出過時而慢之例又所謂過時而日者直指齊桓公而言爾當是時公子争國隠之可也若夫衛穆公宋文公無齊桓之賢無争國之患過時而日有何可隠之乎若如𫝊所言者衛穆公宋文公無他患難而過時乃𦵏宜不日以見其慢無為乃隠之也又所謂過時而不日者謂平安無故而懈緩不能𦵏者也若國有憂亂嗣子放弑雖復過時豈臣子本情而當責以不能𦵏乎諸如此義不可勝紀故稍舉焉其蔽在於以日月為例也吾既言之矣
榖梁曰日𦵏故也危不得𦵏也
劉氏曰非也宋穆公之𦵏有何危耶春秋日𦵏者多不必皆有危也但欲以日月為例而不知理有不可者以謂人雖有難已者而事無可據譬如說神怪者也夫以說神怪者自況人亦以說神怪況之矣曾何足致詰乎
四年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婁
左氏曰凡書取言易也
趙氏曰榖梁亦曰取易辭按取者收奪之名何闗難易假令取之難而得之欲如何書之乎取者或以師威偪或招收而得之邦衡胡氏曰今此上言伐下言取非易也五年冬宋人伐鄭圍長葛至六年冬取之伐踰年僅能取爾得為易乎
公羊曰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疾始取邑也
其言外取邑不書不知凡例始於誰乎
榖梁曰傳曰言伐言取所惡也
此說近之而不詳
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
左氏曰石碏曰將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猶未也階之為禍
劉氏曰石碏之意則是石碏之言則非使君聽石碏而立州吁又當大亂大亂之作是石碏教之也石碏何義以免此責乎則不若謂君曰先王有禮長幼有序君必黜州吁以杜亂君之愛州吁乃可謂愛矣君聽州吁好兵以凌太子百嵗之後州吁也必為亂國人必討之君雖欲全之不可得矣君之愛州吁乃害之也如此則可然左氏亦不須此四句是足為義無用連之以誤後世也
公羊曰曷為以國氏當國也
劉氏曰公羊以為不稱公子當國也非也諸弑君而稱公子公子而為大夫者也公子而不稱公子公子之未為大夫者也大夫弑君其三命稱氏其再命稱名其不命稱盜通乎春秋亦不說已當國與不當國何足辨乎公子公孫弑其君有不當國乎非公子公孫弑其君有當國乎宋督宋萬豈當國為君者哉公子商人豈不當國為君者哉乃曰宋督為馮取國故使氏國然則齊陳乞亦為陽生取國何不使乞氏齊哉
榖梁曰大夫弑其君以國氏者嫌也弑而代之也案果弑而代之不在國氏見義況未幾而殺之于濮乎此亦公羊之意也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左氏曰公與宋公為㑹將尋宿之盟未及期衛人來告亂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按此後無魯宋謀衛事不過連陳蔡衛以伐鄭耳左氏之說恐未可信
公羊曰遇者何不期也一君出一君要之也
趙氏曰假如實然忽以㑹禮相見豈得書遇哉愚謂果一君出一君要之必諸侯過諸侯之國其國君出而要之則出者為客要者為主然後有此言也如是與上文不期之云自相戾矣
榖梁曰及者内為志焉爾遇者志相得也
案此及字與元年公及邾儀父之及不同元年之及猶可曰内為志此遇而書及及猶與也若曰公與宋公遇耳榖梁言及者内為志設使外為志可書曰公㑹宋公遇于清乎趙氏曰遇者志相得也案文直以所行定名耳何用相為義乎
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左氏曰宋殤公之即位也公子馮出奔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
葉氏曰前言穆公屬殤公而使公子馮出居於鄭則馮固已自處鄭矣安得殤公即位而後出奔也愚謂左氏或本其初而言義亦可通但圍東門之事未必有也葉氏又曰經書夏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秋翬帥師㑹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左氏謂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秋諸侯復伐鄭宋公來乞師翬固請以師行而㑹諸侯之師敗鄭徒兵取其禾而還自左氏言之則疑以為實以春秋法言之則非何者前伐果圍東門而還自當書圍後果敗鄭徒兵而還則當書戰何為但書伐而已乎且乞師亦當見經盖左氏不曉翬不氏之義又不曉帥師之義故于此言翬帥師公不許翬固請而行後翬帥師㑹齊宋伐鄭言翬先㑹皆以専行為帥師之義而實無有也夫州吁弑君諸侯不討固已幸矣乃欲修怨於鄭以求寵於諸侯以和其民盖將以㑹免討焉宋以二王後為上公乃率陳蔡而助之其罪盖不勝誅而魯又以翬帥師㑹之前目罪三國之黨州吁也後目罪魯之從四國也愚謂前目後目紀實事也紀實事而罪惡自見春秋之大㫖也
秋翬帥師㑹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左氏曰秋諸侯復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故書曰翬帥師疾之也諸侯之師敗鄭徒兵取其禾而還
趙氏曰春秋之初公室猶強若公實不許臣何敢固請盖左氏不知未命之義程子曰左氏以為再伐妄也劉氏曰翬溺為貶無駭為未賜族皆怪春秋有書氏不書氏之異而不得其說因以己意推言之爾如傳無說則翬溺可以無駭言之無駭可以翬溺言之是春秋反求決是非於𫝊也且翬之固請有異於元年公子豫之遂行乎豫不書於經翬書而不氏賞罰頗矣何以為春秋葉氏曰前言鄭人伐衛衛請師於邾邾子使私於公子豫豫請往公弗許遂行及邾人鄭人盟于翼不書非公命也凡傳序魯事而經不見者皆以為非公命今翬事與公子豫正同何為反書豈疾翬而不疾豫乎盖𫝊不明不氏及帥師之義但見翬弑君者疑其強而自恣經直書翬帥師而不氏與後言公子翬者異其辭若専而貶然故妄意之不悟其與言豫者自相戾也
公羊曰翬者何公子翬也何以不稱公子貶曷為貶與弑公也其與弑公奈何公子翬諂乎隠公謂隠公曰百姓安子諸侯說子盍終為君矣隠公曰否吾使修菟裘吾將老焉公子翬恐若其言聞于桓於是謂桓曰吾為子口隠矣隠曰吾不反也桓曰然則奈何曰請作難弑𨼆公於鍾巫之祭焉弑隠公也
陳岳氏曰既曰貶之而桓三年復書公子翬如齊逆女非以弑君貶不疑矣
榖梁曰翬者何也公子翬也其不稱公子何也貶之也何為貶之也與于弑公故貶也
葉氏曰榖梁盖不知大夫未三命不以氏見之法故妄言之且是時翬未弑公安得預貶之
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
左氏曰君子曰石碏純臣也惡州吁而厚與焉大義滅親其是之謂乎
案左氏凡言君子與仲尼曰之類皆無意義不特無意義害名教者有焉獨此稍平然亦非本義
榖梁曰稱人以殺殺有罪也祝吁之挈失嫌也其月謹之也
州吁不稱國蒙上國字也不稱公子未三命也何失嫌之有
冬十有二月衛人立晉
左氏曰書曰衛人立晉衆也
案衆之云與公羊衆立之辭畧同但不若公羊語為瑩耳然左氏僅解衛人立晉為衆而不知衆之不當立則是徒曉其辭而不曉其義者也
公羊曰晉者何公子晉也立者何立者不宜立也其稱人何衆立之之辭也然則孰立之石碏立之石碏立之則其稱人何衆之所欲立也衆雖欲立之其立之非也
案公羊言不宜立又云其立之非而不言所以不宜與非之故何歟
榖梁曰衛人者衆辭也立者不宜立者也晉之名惡也其稱人以立之何也得衆也得衆則是賢也賢則其曰不宜立何也春秋之義諸侯與正而不與賢也范氏曰立君非以尚賢所以明有統也建儲非以私親所以定名分也名分定則賢無亂長之階而自賢之禍塞矣愚謂榖梁謂諸侯與正而不與賢范氏謂名分定無長亂之階施之常經誠為格言若衛桓被弑州吁已戮不聞别有嫡長可立不知榖梁所指為正者誰與或有所考吾不能知若無所考而止就衛人立晉之文以生義則不若謂其不請于天子者為得其㫖也
五年春公矢魚于棠
左氏曰陳魚而觀之書曰公矢魚于棠非禮也且言逺地也
厚齋王氏曰案淮南時則訓季冬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往射魚則左氏陳魚之說非矣陳仲蔚說公矢魚于棠或謂矢如臯陶矢厥謨之矢朱子曰便是亂說今據傳曰則公不射則矢魚是將弓矢去射之如漢武帝親射江中蛟之類何以見得夫子作春秋征只書征伐只書伐不曾恁地下一字遂往陳魚而觀之這幾句却是左氏自說據他上文則無此意愚謂左氏云則公不射本為鳥獸而言耳陳魚固不可通矢魚亦未必當不若從公榖觀魚為簡易也
公羊曰何以書譏何譏爾逺也公曷為逺而觀魚登來之也百金之魚公張之登來之者何美大之之辭也棠者何濟上之邑也
案書觀魚于棠譏其棄國政而事遊觀也非特譏逺而已登來以下辭尤繆至何氏謂恥與百姓争利故諱使若以逺觀為譏則穿鑿甚矣
榖梁曰常事曰視非常曰觀
視與觀之别非字訓孔子曰非禮勿視非禮即非常也未嘗不曰視也
夏四月𦵏衛桓公
榖梁曰月𦵏故也
秋衛師入郕
榖梁曰入者内弗受也郕國也將卑師衆曰師内弗受辨見二年莒入向
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
左氏曰考仲子之宫將萬焉公問羽數於衆仲對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故自八以下
劉氏曰經言初獻者譏始僣也猶初稅畆矣魯隠以前未嘗舞六佾於羣公之廟今立仲子廟又當下羣公疑於所舞故問衆仲也衆仲不知諸侯名位不同禮亦異數因天子八佾遂兼稱諸侯六佾致使魯僣諸公之禮也此春秋所以書其初也仲云士二佾所謂士者特牲少牢皆士禮也無用樂舞之儀安得二佾而施之乎周禮舞師之職凡小祭祀則不興舞小祭祀王者服𤣥冕之祭也王服𤣥冕不興舞矣士服𤣥冕反舞之乎且𤣥冕又非士所當服者衆仲之誤魯使僣無疑也張氏曰當從公羊之說衆仲姑欲止用八之僣故畧諸公言之非周禮也
公羊曰考宫者何考猶入室也始祭仲子也桓未君則曷為祭仲子隠為桓立故為桓祭其母也然則何言爾成公意也又曰諸公者何諸侯者何天子三公稱公王者之後稱公其餘大國稱侯小國稱伯子男天子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天子之相則何以三自陜而東者周公主之自陜而西者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内始僣諸公昉於此乎前此矣前此則曷為始乎此僣諸公猶可言也僣天子不可言也
案考字訓當依杜氏為成公羊訓考為入室失之矣其論天子公侯大夫舞數則近理去古不逺必有所據故附之本義云
榖梁曰考者成之也成之為夫人也禮庶子為君為其母築宫使公子主其祭也於子祭於孫止仲子者惠公之母隠孫而修之非隠也初始也榖梁子曰舞夏天子八佾諸公六佾諸侯四佾初獻六羽始僣樂矣尸子曰舞夏自天子至諸侯皆用八佾初獻六羽始厲樂矣
案榖梁考訓為成是已然又謂成之又繼以成之為夫人是其意不謂成仲子之宫而成仲子之為夫人則失之矣又謂仲子為惠公之母而以子祭孫止為說如果惠公之母則得其一義若據左氏為惠公之妾則又失之其曰禮庶子為君為其母築宫今於禮亦無所考陳岳氏曰凡諸侯之夫人薨殯廟赴同祔姑然後致新主於太廟斯國公之制也惠公元妃孟子春秋前薨已致于廟仲子不得復致之隠公以手文之故成先君之意乃以一夫人之禮備之第不致廟别致仲子之宫祭之茍惠公之母必致于廟安得謂之仲子之宫設如是則桓之母何以蔑而無聞隠公讓桓誠為虚語奚疏濶之如是愚謂尸子曰舞夏自天子至諸侯皆用八佾非是
邾人鄭人伐宋
左氏曰宋人取邾田邾人告於鄭曰請君釋憾於宋敝邑為道鄭人以王師㑹之伐宋入其郛以報東門之役宋人使來告命公聞其入郛也將救之問於使者曰師何及對曰未及國公怒乃止辭使者曰君命寡人同恤社稷之難今問諸使者曰師未及國非寡人之所敢知也
案宋人取邾田以王師㑹伐宋入其郛經當直書今不經見未可信也宋人使來告命以下非本義不録
螟
榖梁曰蟲災也甚則日不甚則時
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
左氏曰公曰叔父有憾於寡人寡人弗敢忘𦵏之加一等
非本義不録
榖梁曰隠不爵命大夫其曰公子彄何也先君之大夫也
劉氏曰非也隠實魯君也爵命大夫何所不可哉獻可杜氏曰春秋之内大夫凡録其事豈由爵命與不爵命乎
宋人伐鄭圍長葛
左氏曰以報入郛之役也
入郛事未詳信否
公羊曰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強也
趙氏曰伐國而圍邑皆書之不可偏遺也公羊曰強也夫一邑之強亦何能為而特書乎且圍長葛明年又書取若長葛能強何見取乎愚謂春秋圍邑曰圍邑據事直書而已邑不言圍例始於誰耶
榖梁曰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乆之也伐不踰時戰不逐奔誅不填服苞人民毆牛馬曰侵斬樹木壞宫室曰伐
葉氏曰案春秋書伐而圍邑者凡四無有乆師之義盖見圍長葛書取以為經年不解故云爾劉氏曰有伐者有圍者理當並書不得以輕重相覆也古之行師不必盡如此其暴也春秋雖亂世㑹有一國侵伐不苞人民毆牛馬不斬樹木壞宫室者春秋何以書之夫桓文之師誠有節制也其所侵伐庸得盡如𫝊所言哉
三傳辨疑卷一
<經部,春秋類,三傳辨疑>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二
元 程端學 撰
隠公
六年春鄭人來輸平
左氏曰鄭人來渝平更成也
獻可杜氏曰左氏經書曰渝盖傳授不同而文或誤耳先儒謂之絶其成者以釋渝為變也公榖雖以為輸而又以墮成言之斯亦未達其義且諸侯或渝變不睦則必起兵交伐奚假使人告絶哉然則輸屈己之辭也今以上下經詳之則四年有翬㑹四國伐鄭之怨八年有歸祊之事則此年鄭欲輸以為平所以釋前怨
公羊曰輸平者何輸平猶墮成也何言乎墮成敗其成也曰吾成敗矣吾與鄭人末有成也吾與鄭人則曷為末有成狐壤之戰隠公獲焉然則何以不言戰諱獲也
案狐壤之戰固未可信設使有之據左氏乃在隠公未立之前則是鄭莊隠公墮成乆矣何待即位六年之後復來墮成哉不言戰為諱獲語尤無謂餘見榖梁
榖梁曰輸者墮也平之為言以道成也來輸平者不果成也
黄氏曰左氏作渝平渝變也渝前日之平猶絶交也公榖皆作輸平公羊曰輸平猶墮成也敗其成也榖梁曰輸者墮也不果成也是公榖雖作輸義亦與左氏之渝一也然諸儒多從公榖作輸而不從其訓曰輸納也輸成於我以求平也盖以經考之前年公子翬伐鄭是嘗有憾而未嘗有平初無平之可渝言渝平者非也鄭與齊黨魯與宋黨今宋伐鄭圍長葛懼魯從宋而鄭益殆偶鄭嘗伐宋宋求救於魯使者失辭魯怒不出兵鄭乗此隙致平於魯以離宋之黨故今年春鄭來輸平今年夏公即與齊盟已而公與齊鄭又㑹于中丘以謀伐宋是前乎此魯與宋後乎此魯背宋而與齊鄭皆鄭輸平所致言輸平者是也
秋七月
公羊曰此無事何以書春秋雖無事首時過則書首時過則何以書春秋編年四時具然後為年
此說頗平然春秋非編年之書也
冬宋人取長葛
左氏曰秋宋人取長葛
案經以秋無事而書首月矣何得取長葛復為秋乎
公羊曰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乆也
不責取邑之罪而但以乆而書則不乆而取邑者無罪乎四年莒伐杞取牟婁以為疾始取邑今又以為乆然則諸侯伐人之國取人之邑皆無故可書乎辨又見五年圍長葛
七年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
榖梁曰其不言逆何也逆之道微無足道焉爾逆之道常事不書有非常則書非無足道也
滕侯卒
左氏曰不書名未同盟也凡諸侯同盟於是稱名故薨則赴以名告終稱嗣也以繼好息民謂之禮經趙氏曰凡諸侯同盟名於載書朝㑹名於要約聘告名於簡牘故於卒赴可知而紀也非此則否示詳慎也左氏曰凡諸侯同盟故薨則赴以名此於理不安豈有臣子正當創鉅痛深乃忍稱其君之名禮亦云寡君不禄而已春秋諸侯卒不同盟者凡五十二人九人不書名餘並書名劉氏曰常同盟者卒未必皆名未嘗同盟者卒未必皆不名而左氏又云赴以名則書之不然則否若實從例則不當從赴若實從赴則無用設例今進不必從赴退不必從例徒用是紛紛也
公羊曰何以不名微國也微國則其稱侯何不嫌也春秋貴賤不嫌同號美惡不嫌同辭
劉氏曰公羊說蔡侯考父卒曰卒從正𦵏從主人然則滕雖小國可獨不從正乎計許與滕大小猶等許爵為男在傳聞之世卒且書名僖四年新臣是也況滕侯乎愚案號所以别貴賤辭亦以見美惡既曰滕侯則貴於伯子男矣豈以其地之狹而微之不名乎
榖梁曰滕侯無名少曰世子長曰君狄道也其不正者名也
劉氏曰春秋諸侯卒或名或不名者多矣豈盡狄道哉不可信之語此為甚莘老孫氏曰滕侯不名或於即位不來赴或舊史所闕孔子不得加其文左氏謂不以名赴此固不通之甚公羊以為微國不名則邾薛之君尚猶書名榖梁謂狄道愈無義理昭二十八年書滕子寧卒若微國若狄道當終春秋不見其名安得其後復書名乎三傳皆非也
夏城中丘
左氏曰夏城中丘書不時也
孫氏曰左氏謂土功興作者冬為正過與不及皆為不時此知其一不知其二也設若昏君驕主不愛民力窮極土木内崇宫室外廣城邑謂之得時此豈可乎獻可杜氏曰以佚道使民民勞而無怨春秋之世征伐四出民苦不暇至於工作之事亦靡有息夫子書之者其愛民之深㫖乎今隠公城中丘而左氏但謂之不時則聖人所書之意隘矣且末世勞民之甚豈問乎時與不時哉春秋書城及築凡二十九是不重民力而務興作也詳録之皆所以謹懲戒之大義愚謂不時亦一義也特大義未盡耳故不敢盡廢
榖梁曰城為保民為之也民衆城小則益城益城無極凡城之志皆譏也
案榖梁以民衆城小而益城春秋之時民死於戰安得衆哉且城有定制非諸侯所得益也榖梁豈以城城為築城乎
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公羊曰其稱弟何母弟稱弟母兄稱兄
程子曰左氏公羊皆曰年齊僖公之母弟先儒母弟之說盖縁禮文有立嫡子同母弟之說其曰母弟盖謂嫡爾非以同母為加親也若以同母為加親是不知人理近於禽獸也僖公愛年其子禮秩如嫡卒致簒弑之禍書弟見其以弟之愛而寵任之過也
榖梁曰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以其來接於我舉其貴者也
案凡外大夫來魯皆接我者也或稱名或稱字或稱氏何獨於此舉其貴而特云弟乎榖梁妄意之耳
秋公伐邾
左氏曰秋宋及鄭平七月庚申盟于宿公伐邾為宋討也
杜氏曰公距宋而更與鄭平欲以鄭為援今鄭復與宋盟故懼而伐邾欲以求宋趙氏曰邾伐宋在五年不應二年方為之報左氏此例甚多故不取愚謂鄭方求魯而怨宋未必為宋盟也況不見於經乎魯十年伐宋則此伐邾未必為宋討也盖别有其故而不可知耳
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
公羊曰天子之大夫也此聘也其言伐之何執之也執之則其言伐之何大之也曷為大之不與夷狄之執中國也其地何大之也
案經書戎伐凡伯以歸者戎以兵伐凡伯而執之以歸也經書于楚丘者將以見地主之罪也茍曰不與夷狄之執中國而大其事則是聖人惡夷狄而誣之以伐也既誣其伐又書地以大其事此豈近於人情
榖梁曰國而曰伐此一人而曰伐何也天子之命也戎者衛也戎衛者為其伐天子之使貶而戎之也楚丘衛之邑也以歸猶愈乎執也
陳岳氏曰春秋茍易衛曰戎則何以别真戎以楚丘衛地因謂貶而戎之也且齊侯怒而執單伯春秋不戎之也茍謂大執而言伐凡書執或因盟㑹如齊人執鄭詹或因誘致如宋人執祭仲或因朝聘如晉人執季孫行父未有攻伐於路而言執也愚謂伐而以歸則執在其中矣何云猶愈乎執乎
八年春宋公衛侯遇于垂
左氏曰齊侯將平宋衛有㑹期宋公以幣請於衛請先相見衛侯許之故遇於犬丘
杜氏曰犬丘垂也地有兩名張氏曰以事理觀之宋衛本無隙而與鄭為深仇必無齊欲平宋衛于鄭之事也愚謂左氏不解書遇之義凡書遇必釋之曰某國本為㑹以某事急改㑹為遇其附㑹類如此觀四年遇于清之傳可見矣
榖梁曰不期而㑹曰遇遇者志相得也
辨見四年遇于清
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庚寅我入祊
左氏曰鄭伯請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
趙氏曰案鄭莊之言無所不知安肯請祀非其祖乎不近人情矣葉氏曰祊公榖作邴邑名也左氏誤作祊因以為祭名遂附益之以鄭伯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甚矣左氏之誣也鄭自取麥禾無復朝王之禮故桓五年以不朝王見伐則何泰山之㑹乎劉氏曰杜云桓元年乃卒易祊田如此入祊未肯受而有之非也經云入祊者既入之矣又何未肯受而有之乎若魯未肯受祊經書其入是仲尼誣君之惡也原杜氏之意盖見桓元年傳云鄭伯以璧假許田為周公祊故也此自傳誤隠公時鄭人歸祊者鄭自欲與隠公也桓元年以璧假許田者桓公以許田與鄭真易璧玉也傳乃并而言之謂鄭人以祊易許而不顧隠八年已有我入祊之文且許田者魯本受封之地詩云居常與許是也地名與國同者魯多有之莊公築臺于秦築臺于薛豈真近秦近薛哉𫝊見許國近鄭不悟魯自地名許田因謂鄭欲得近許之田故以祊易許混合兩事并為一說杜氏遂悖經信𫝊扶成其偽可謂有功於左氏矣未可為知經也愚案木訥邦衡髙氏凌南皆謂祊於許田自是二事詳味經文畧無易許田之意當以經為正
公羊曰宛者何鄭之微者也邴者何鄭湯沐之邑也天子有事于泰山諸侯皆從泰山之下諸侯皆有湯沐之邑焉其言入何難也其日何難也其言我何言我者非獨我也齊亦欲之
啖氏曰列國至衆公羊言皆有湯沐之邑泰山之下何能容之康侯胡氏曰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故特賜許田為朝宿之地如皆有焉盡天子之郊不足為其地矣宣王以鄭伯母弟懿親故特賜之祊田為湯沐之邑如皆有焉盡泰山之旁不足為其邑矣劉氏曰經但言我實不言齊誣齊亦欲失其真矣愚謂鄭與我祊而我入之何難之有若以為孔子難之則入字史氏之辭也我者内辭也我則専指魯矣齊亦欲之之意何從來乎
榖梁曰名宛所以貶鄭伯惡與地也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邴者鄭伯所受命於天子而祭泰山之邑
胡氏曰宛者未三命大夫非謂貶也鄭詹秦術吳札之類豈皆貶乎韓中父曰案經先言歸後言入者鄭歸之而魯受之也曰我入祊者此非我有而今入之也日者史氏記事之法也二傳鑿矣愚謂鄭伯以地與人而但貶鄭宛是失刑也經言我入祊矣而曰内弗受是失義也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
榖梁曰諸侯日卒正也
辛亥宿男卒
榖梁曰宿微國也未能同盟故男卒也
葉氏曰若以未同盟言之則隠書滕侯卒桓書滕子卒豈同盟者哉
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衛侯盟于瓦屋
左氏曰齊人卒平宋衛于鄭秋㑹于温盟于瓦屋以釋東門之役禮也
葉氏曰經但書宋公齊侯衛侯盟于瓦屋若言平宋衛于鄭先㑹于温而後盟瓦屋則鄭自當與宋盟安能不見乎杜預以為不告非也趙氏曰諸侯結盟本非正道有何合禮
榖梁曰外盟不日此其日何也諸侯之參盟於是始故謹而日之也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子不及二伯
案舜之時已有誓周禮已有盟然榖梁命辭之意甚善
葬蔡宣公
公羊曰卒何以名而葬不名卒從正而葬從主人卒者往生者繼卒而名之所以别也𦵏既稱諡且有别矣何以名為
榖梁曰月𦵏故也
九月辛夘公及莒人盟于浮來
左氏曰以成紀好也
案經未有成紀好之意
公羊曰公曷為與微者盟稱人則從不疑也
劉氏曰無故貶莒子為人意以為當使微者隨公不使公隨小國之君也夫公及小國君盟何不可而反欲隨微者卑稱乎欲為隠公張義其實乃損之耳
榖梁曰可言公及人不可言公及大夫
案春秋言公及大夫者多矣莊九年公及齊大夫盟於蔇之類是也且榖梁自言稱人為微者既不可言公及大夫反可言公及微者乎
冬十有二月無駭卒
左氏曰無駭卒羽父請諡與族公問族於衆仲衆仲對曰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諡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公命以字為展氏
劉氏曰羽父請族公命為展氏杜預云無駭公子展之孫非也若無駭真公孫之子當其繼大王父字為氏非言其死而後氏之也然則無駭固公孫也羽父請族者為無駭之子請族也子展稱公子無駭稱公孫無駭之子未有稱也此其所以請之也若公孫之子死然後賜族則無駭為終身無所氏也故曰不明於禮矣葉氏曰無駭當為公子展之子自是公孫以未三命不得見於經羽父請而公命之者無駭之子左氏不能察而誤以無駭為展之孫也
公羊曰此展無駭也何以不氏疾始滅也故終其身不氏
葉氏曰滅國與弑君之罪孰重翬弑隠公言終隠之篇貶無駭但滅國言終其身貶使無駭卒於桓公之世則猶當見貶於桓公是滅人之國重於弑已之君也可乎
榖梁曰無駭之名未有聞焉或曰𨼆不爵大夫也或說曰故貶之也
黄氏曰無駭即帥師入極者公孫之子未賜族卒書名或曰貶故去其族然按左𫝊無駭卒後羽父始請氏與族是凡例襃貶之說盖意之也隠不爵大夫辨見五年公子彄卒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來聘
榖梁曰聘問也聘諸侯非正也
范氏曰周禮說天子時聘以結諸侯之好許慎曰臣病君親問之天子有下聘之義傳曰聘諸侯非正𡩋所未詳愚謂榖梁以聘諸侯非正范氏辨之是矣然不知諸侯不朝而天子聘之為非義二說胥失之
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
左氏曰三月癸酉大雨霖以震書始也庚辰大雨雪亦如之書時失也凡雨自三日以往為霖平地尺為大雪
劉氏曰傳曰大雨霖以震凡雨自三日以往為霖杜氏云此傳解經書霖而經無霖字經誤也非也經有電無霖傳有霖無電𫝊不解經經反誤哉杜氏専謂經誤黨於左氏至於如此不亦惑乎且左氏之言未可信也三日之雨豈非常者乎此固經所未嘗書者若以雨三日以往而不書之是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三日雨者一而已葉氏曰書大雨震電不言霖𫝊益之以霖而不言電傳固不知經矣而杜預遂以為經誤凡杜氏黨𫝊而誣經類此
公羊曰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
榖梁曰震雷也電霆也志疏數也故謹而日之也雨月志正也
劉氏曰此不著癸酉不足以見八日之間再有大變愚謂聖人記天變以為人戒豈特志疏數而已
挾卒
公羊曰俠者何吾大夫之未命者也
葉氏曰傳前於無駭入極不氏言貶其始滅國於翬伐鄭不氏言貶其與弑公則謂大夫不氏者皆經之貶辭也今於俠與後柔溺復以為吾大夫之未命者既曰大夫矣安有未命而可名以大夫者乎且名無駭也翬也俠也柔也溺也皆不氏者也亦何以别其貶與未命之異彼特以無駭有入極之事翬有殺君之罪妄意之爾隠桓之世下成康為未逺猶有守先王之典禮卿大夫之命數不敢僣而猶當以名氏見則無駭翬俠柔溺是也
榖梁曰弗大夫者隠不爵大夫也隠之不爵大夫何也曰不成為君也
辨見五年公子彄卒
夏城郎
左氏曰書不時也
辨見七年城中丘
秋七月
榖梁曰無事焉何以書不遺時也
此義亦通
冬公㑹齊侯于防
左氏曰宋公不王鄭伯為王左卿士以王命討之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絶宋使秋鄭人以王命來告伐宋冬公㑹齊侯于防謀伐宋也趙氏曰案此時王室已微弱豈有諸侯禀命為之討罪乎若實奉王命而討不庭明年伐宋必異其文邦衡胡氏曰若實奉王命而討不庭明年伐宋不應取二邑歸諸已也葉氏曰鄭伯莊公也為王卿士以王命討宋則鄭伯六卿出而將主兵者也經何以先齊而書齊人鄭人伐宋乎人微者也鄭伯果以王命而正天討何以不自將使微者將之乎曰鄭人以王命來告伐宋可也既以告魯則必告齊公非主兵者何由㑹齊侯于防而與之謀乎
榖梁曰㑹者外為主焉爾
案外為主之義可施之公㑹某侯盟于某公㑹某侯伐某今公㑹齊侯于防則㑹者相㑹之義若以外為主為說則内為主者將書公及齊侯于防乎文各有法不可悉以凡例求也後不再辨
十年春王二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
左氏曰春王正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癸丑盟于鄧為師期
宜春宋氏曰傳載鄧之盟老桃之㑹經無見焉盖傳雜諸國傳記而作也愚案經言二月傳言正月當以經為正而杜氏反疑經之誤惑矣
夏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
左氏曰夏五月羽父先㑹齊侯鄭伯伐宋
案經書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翬雖不免専兵之罪然必公遣之今左氏曰羽父先㑹似有竟直之意而猶未顯然也至杜氏則謂翬不待公命而貪㑹二國之君則質其言矣此二家其見翬不氏故疑其貶而為此言耳且經言齊人鄭人必其大夫也而左氏以為齊侯鄭伯學者將信經乎信傳乎
公羊曰此公子翬也何以不稱公子貶曷為貶隠之罪人也故終隠之篇貶也
義見四年伐鄭
六月壬戌公敗宋師于菅
左氏曰六月戊申公㑹齊侯鄭伯于老桃壬戌公敗宋師于菅
劉氏曰經無㑹老桃之事
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左氏曰庚午鄭師入郜辛未歸于我庚辰鄭師入防辛巳歸于我君子謂鄭莊於是乎可謂正矣以王命討不庭不貪其土以勞王爵正之體也
劉氏曰經但書公敗宋師取郜取防曾不言鄭伯居其間者豈得如傳所言哉且如傳言春秋為縱漏鄭伯取邑之罪反移之其君也為人臣子固若此耶𫝊又曰君子謂鄭莊公以王命討不庭不貪其土以勞王爵亦非也鄭茍以王命討宋得其土地當歸之王鄭何得専而有之専而裂之耶専而有之専而裂之不臣甚矣反謂之正乎堯俞李氏曰左氏見此年春有中丘之㑹下有翬㑹齊鄭之文此獨言公敗宋師故於取郜取防之傳皆以鄭師入而歸于我以㑹于經且夫子作經非有意後之有傳也文雖隠微必使人以意求之設謂宋之二邑自鄭取之而歸我宜若宛來歸祊齊來獻㨗之文也經書辛未辛巳者非二傳所謂日月為例也欲見壬戌敗之辛未辛巳又取之未逾月而三加兵於宋也愚謂亦紀其實而已
公羊曰取邑不日此何以日一月而再取也何言乎一月而再取甚之也内大惡諱此其言甚之何春秋録内而畧外於外大惡書小惡不書於内大惡諱小惡書
陳岳氏曰此書日者盖聫上之壬戌上既書日下茍曰取郜則是壬戌取之何以别也凡取邑茍不合義雖十年一取亦不可茍合義一日取十邑誰曰不然豈有一取再取之甚也愚案外書大惡内書小惡等語皆不近理
榖梁曰内不言戰舉其大者也取邑不日此其日何也不正其乗敗人而深為利取二邑故謹而日之也案春秋固不正其乗敗人而深為利取二邑然義在取郜取防而不在日也
秋宋人衛人入鄭
左氏曰蔡人衛人郕人不㑹王命秋七月庚寅鄭師入郊猶在郊宋人衛人入鄭
案入鄭果有月日經當書之經所不書必無考也不知左氏何從知之不㑹王命辨見㑹防
宋人蔡人衛人伐戴鄭伯伐取之
左氏曰蔡人從之伐戴八月壬戌鄭伯圍戴癸亥克之取三師焉宋衛既入鄭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敗
趙氏曰三國並大於鄭鄭之兵力可知何能悉取之乎假令三國入戴城鄭總得取之則合言圍取之若不圍無由總取得三國在城外則合云伐敗之不得云取詳據經文鄭因三國伐戴之後戴巳病矣鄭乗其病而伐取之劉氏曰三國之師衆矣鄭何能悉取之耶且三國伐戴耳不入戴也鄭伯圍戴耳何以能取三師耶假令三國已擊戴則三國亦各自去何為共守此地耶愚謂經書伐取之而不言圍戴經書秋且不得其月左氏何得有癸亥固當以經為正矣又宋衛入鄭自為一事又何以伐戴召蔡人而蔡人怒乎且蔡人怒則不來矣既來則不怒矣既來而怒亦無是理也自左氏唱取三師之說而諸家從之當以公榖為正
公羊曰其言伐取之何易也
此語近似而未安者以其凡訓取皆以易言也
榖梁曰不正其因人之力而易取之故主其事也此本因三國伐戴鄭乗戴之𡚁而伐取之非鄭與三國共伐而春秋獨書鄭以首其惡也
冬十月齊人鄭人入郕
左氏曰討違王命也
康侯胡氏曰若討違王命則不書入矣木訥趙氏曰於經無所考不足據程子曰左氏曰宋公不王鄭伯以王命討之於春秋不見其為王討也愚謂諸侯為王討貳則常事不書矣
榖梁曰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郕國也辨見二年莒入向
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
左氏曰滕侯薛侯來朝争長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薛庶姓也我不可以後之公使羽父請於薛侯曰君與滕君辱在寡人周諺有之曰山有木工則度之賔有禮主則擇之周之宗盟異姓為後寡人若朝于薛不敢與諸任齒君若辱貺寡人則願以滕君為請薛侯許之乃長滕侯
非本義不録
公羊曰諸侯來曰朝大夫來曰聘其兼言之何微國也
公羊但解朝聘字義而不明所以朝聘之非義其兼言之亦非以微國也同日朝魯耳
榖梁曰天子無事諸侯相朝正也考禮修徳所以尊天子也諸侯來朝時正也犆言同時也累數皆至也范氏曰犆言謂别言也若榖伯綏來朝鄧侯離吾來朝同時來不俱至累數總言之也若滕侯薛侯來朝同時俱至趙氏曰諸侯不事天子自以強弱相制豈有考禮修徳之事哉愚謂如榖梁說則是春秋許其朝也其曰時正也亦日月之例其曰犆言同時累數皆至得之
秋七月壬午公及齊侯鄭伯入許
左氏曰鄭伯將伐許五月甲辰授兵於大宫公孫閼與頴考叔争車潁考叔挾輈以走子都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怒秋七月公㑹齊侯鄭伯伐許庚辰傅于許潁考叔取鄭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顛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于許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協而使餬其口於四方其況能乆有許乎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吾將使獲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沒于地天其以禮悔禍于許無寧兹許公復奉其社稷唯我鄭國之有請謁焉如舊婚媾其能降以相從也無滋他族實偪處此以與我鄭國争此土也吾子孫其覆亡之不暇而況能禋祀許乎寡人之使吾子處此不唯許國之為亦聊以固吾圉也乃使公孫獲處許西偏曰凡而器用財賄無寘於許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於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孫日失其序夫許大岳之𦙍也天而既厭周徳矣吾其能與許争乎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有禮禮經國家定社稷序人民利後嗣者也許無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徳而處之量力而行之相時而動無累後人可謂知禮矣
趙氏曰諸侯無王命入人之國罪已大矣又使大夫守之不容誅矣而以為有禮是長亂階也劉氏曰許若有罪鄭已破其國當請之王而立君許若無罪鄭固不當妄破其國今許罪不可知而専為威福政不由王而制於己私其邉圉之固皆大罪也愚謂許莊公奔衛經不書傳未可信故今擇取其粗近似者附於本義餘不敢録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公羊曰何以不書𦵏隠之也何隠爾弑也弑則何以不書𦵏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𦵏以為無臣子也子沈子曰君弑臣不討賊非臣也子不復讐非子也𦵏生者之事也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𦵏以為不繫乎臣子也公薨何以不地不忍言也隠何以無正月隠將讓乎桓故不有其正月也
榖梁曰公薨不地故也隠之不忍地也其不言𦵏何也君弑賊不討不書𦵏以罪下也隠十年無正隠不自正也元年有正所以正隠也
陳洙氏曰案隠元年正月無事書王正月者端本也二傳見他年事不在正月則不書正月故有正隠之論殊不知史法固當異於他年非異隠而書也必以隠為當正而不自正春秋正之故於元年特書王正月則莊元年正月亦無事而首書王正月聖人何正也又諸公元年悉書王正月復何正也餘十年皆不書正月者闕文也非所以為襃貶也且三年四年十年皆書王二月不書正月盖事在二月不可得而書也如桓七年春書二月莊二十四年春書王二月之比必以隠為不自正桓莊亦不自正耶七年書王三月不書正月者事在三月也如莊十二年不書正月書三月之比也二年六年八年九年十一年不書正月而書春者舊史或脫或畧不知事在何月而以春目之也僖五年七年文四年惟書春不書月之比也必以為隠不自正則僖文亦不自正耶案經而言則公榖之義誣矣義又見二年春本義或問賊不討不書𦵏辨見五年𦵏衛桓公本義隠無正辨又見二年春本義或問
三傳辨疑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三
元 程端學 撰
桓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公羊曰繼弑君不言即位此其言即位何如其意也孔子作春秋明大義於天下未嘗如人之意謂之即其事而見義則可謂之如其意則不可
榖梁曰桓無王其曰王何也謹始也其曰無王何也桓弟弑兄臣弑君天子不能定諸侯不能救百姓不能去以為無王之道遂可以至焉爾元年有王所以治桓也
劉氏曰弟弑兄臣弑君亂矣雖盡書王獨尚可謂之有王乎愚謂元年書王既治桓矣桓二年以後無王將遂不治桓乎繆甚矣義又同隠二年春本義或問
三月公㑹鄭伯于垂
左氏曰春公即位修好于鄭鄭人請復祀周公卒易祊田公許之
辨見隠八年鄭歸祊
榖梁曰㑹者外為主焉爾
辨見九年防之㑹
鄭伯以璧假許田
左氏曰為周公祊故也
葉氏曰𫝊誤以祊為祭故謂假許田為周公祊祊地名也公榖為邴浚南趙氏曰祊與許田自是二事祊是鄭賂魯以結黨許田是魯賂鄭以自固居常與許復周公之宇復之云者豈以今與鄭至僖公而復之歟木訥趙氏曰謂假田因入祊則有之謂易祊則非也
公羊曰其言以璧假之何易之也易之則其言假之何為恭也曷為為恭有天子存則諸侯不得専地也許田者何魯朝宿之邑也諸侯時朝乎天子天子之郊諸侯皆有朝宿之邑焉此魯朝宿之邑也則曷為謂之許田諱取周田也諱取周田則曷為繫之許近許也此邑也其稱田何田多邑少稱田邑多田少稱邑葉氏曰鄭伯實以璧假則自當書矣若以為有天子存諸侯不得専其地故變易為假以見其恭是經加之辭隠公入邴取郜取防雖内辭耳直書之不以専地而為假鄭伯但易許田乃為之設恭辭乎作經本以正天下之功罪若以天子存毎為之辭則天下無可正之罪矣春秋正名周田而謂之許田其名亦亂矣田者各繫其邑為稱者也周之田不可謂許之田許之田不可謂周之田兼取兩國之邑不可以田而論邑田多邑少亦兩也兼取兩國之田不可以邑多而論田田少亦兩也邑者兼田與邑皆得之名田者得田而不得邑之名安得為田多邑少邑多田少者乎是亦不足為例愚案以璧假田者甘辭厚禮以藉為名而實求之也魯史安得改易為假乎公羊曰田近許又曰諱取周田而繫之許則史氏所録何以許之乎後世聖人所書何以垂訓於後人且近許而謂之許則凡近齊者皆謂之齊田近楚者皆謂之楚田乎盖不通之論也其曰諸侯皆有朝宿之邑辨見八年歸祊
榖梁曰假不言以言以非假也非假而曰假諱易地也禮天子在上諸侯不得以地相與也無田則無許可知矣不言許不與許也許田者魯朝宿之邑也邴者鄭伯所受命而祭泰山之邑也用見魯之不朝于周而鄭之不祭泰山也
葉氏曰以璧假許田則知假者不以邴矣假者暫得之名也若邴與許田直言假而不言與亦足以諱易地矣何用以璧見之乎如傳言乃謂鄭伯不以璧假經為内諱而設為之辭理豈有是者哉若以鄭諱易地而託璧以隠其過則邴假亦易也以璧假亦易也何補於諱盖𫝊誤謂邴許交相易故妄為之說愚案以璧者猶言用璧也用璧而假鄭之禮厚而辭遁也榖梁曰假不言以繆妄甚矣又曰亦公羊之失又曰邴許相易辨見左氏
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
左氏曰結祊成也盟曰渝盟無享國
案鄭伯既得許田因與結盟以固簒弑之位結祊成左傳臆度之辭耳
榖梁曰及者内為志焉爾
秋大水
左氏曰凡平原出水為大水
葉氏曰乆雨霖潦江河決溢皆可以害物者也故魯弔宋曰天作淫雨害於粢盛不以平原出水也平原固無出水之理雖出水而不為害亦不可言大水
榖梁曰髙下有水災曰大水
劉氏曰非也假令大水終不能令髙下皆有但沒城邑已劇矣況山岳不可没則大水不必髙下皆有也
冬十月
榖梁曰無事焉何以書不遺時也
與隠九年秋七月同
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左氏曰元年冬宋華父督見孔父之妻於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豔二年春宋督攻孔氏殺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懼遂弑殤公君子以督為有無君之心而後動於惡故先書弑其君
葉氏曰孔父事公羊言之是已所謂義形於色者此非獨公羊之辭其𫝊之必有自左氏亦竊聞之而不能詳故誤以色為美色之色因附㑹以為督見孔父妻而萌其惡孔父宋之卿督其大夫殺卿取妻猶居位不去待君怒而後始懼其不近人情已甚愚謂左氏之言亦自相戾後言宋殤公立十年十一戰民不堪命孔父嘉為司馬督為太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馬則然已殺孔父而弑殤公召莊公于鄭而立之前後異辭矣
公羊曰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曰有仇牧荀息皆累也舍仇牧荀息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孔父孔父可謂義形於色矣其義形於色奈何督將弑殤公孔父生而存則殤公不可得而弑也故於是先攻孔父之家殤公知孔父死已必死趨而救之皆死焉孔父正色而立於朝則人莫敢過而致難於其君者孔父可謂義形於色矣此論近似獨疑殤公趨而救之皆死一語為未安
榖梁曰桓無王其曰王何也正與夷之卒也孔父之先死何也督欲弑君而恐不立於是乎先殺孔父孔父閑也何以知其先殺孔父也曰子既死父不忍稱其名臣既死君不忍稱其名以是知君之累之也孔氏父字諡也或曰其不稱名盖為祖諱也孔子故宋也
孫氏曰果以二年書王為正與夷之卒則莊文宣襄定哀之二年書王此正何人之卒也葉氏曰春秋天下後世之書實為宋設而區區為其祖諱且禮卒哭乃諱宰夫以木鐸命於宫曰舍故而諱新謂有當諱者故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恩有殺也孔父若法在所當諱去孔子亦逺矣猶不得諱而況於不當諱乎此不知宋有四命之大夫而妄為之說也陸氏曰案春秋魯國之史也非夫子家𫝊安得祖諱乎愚謂先殺孔父左氏有𫝊茍不可盡信闕疑可也榖梁不知當時之事而因其稱字為不忍稱名意其先殺孔父其考事論理不亦踈哉其曰桓無王辨見元年辨疑及隠二年桓三年或問
三月公㑹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
公羊曰内大惡諱此其目言之何逺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𫝊聞異辭隠亦逺矣曷為為隠諱隠賢而桓賤也
葉氏曰𫝊既以惡大小論諱矣又以逺近為辨既以逺近為辨矣又以賢與賤為辨三者不得並行則何者為正乎且此以成宋亂為賤桓而不諱然戰于宋曰内不言戰言戰乃敗矣不言戰豈非諱乎狐壤之獲不言戰為賢隠而諱然公觀魚于棠何以書獻可杜氏曰聖人於春秋茍實諱之則不以公萬世也愚謂愛而知其惡憎而知其善今謂隠賢而不目其事桓賤而目之吾恐聖人大公至正之心不如是也況不目其事者十二公皆然不特隠公矣所見所聞所傳聞辨見隠元年益師卒
榖梁曰以者内為志焉爾公為志乎成是亂也此成矣取不成事之辭而加之焉於内之惡而君子無遺焉爾
范氏曰取不成事之辭謂以成宋亂也江熙曰春秋親尊皆諱盖患惡之不可掩豈當取不成事之辭以加君父之惡乎案宣四年公及齊侯平莒及郯𫝊曰平者成也然則成亦平也公與齊陳鄭欲平宋亂而取其賂鼎不能平亂故書成宋亂取郜大鼎納于大廟微㫖見矣尋理推經𫝊似失之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大廟〈郜古報切〉
左氏曰臧哀伯諌周内史聞之曰臧孫達其有後於魯乎君違不忘諫之以徳
東萊吕氏曰哀伯之諫取郜鼎所言周家宗廟制度固當考然桓公於弑猶忍為之哀伯乃諌其取叛臣之鼎是猶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者也愚案哀伯之諫誠如吕氏之譏其言乃經國大典不可廢也故録之本義云
公羊曰此取之宋其謂之郜鼎何器從名地從主人器何以從名地何以從主人器之與人非有即爾宋始以不義取之故謂之郜鼎至乎地之與人則不然俄而可以為其有矣然則為取可以為其有乎曰否何者若楚王之妻媦無時焉可也戊申納于大廟何以書譏何譏爾遂亂受賂納于大廟非禮也
案隠十年伐宋取郜郜乃宋邑耳非國也安得有鼎郜鼎者郜邑所造之鼎耳近世吕朴鄉諸侯皆云宋以不義得盖本於此其曰遂亂以遂訓平非也辨見或問
榖梁曰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亂受賂而退以事其祖非禮也其道以周公為弗受也郜鼎者郜之所為也曰宋取之宋也以是為討之鼎也孔子曰名從主人物從中國故曰郜大鼎也
莘老孫氏曰謂之郜大鼎者鼎之成自郜也凡物皆有以名之若和氏之璧雲和之琴瑟之類是也公榖論郜鼎之名無足取愚謂榖梁之說前一叚近是但云成人之亂亦公羊遂亂之意
秋七月紀侯來朝
左氏曰杞侯來朝不敬𣏌侯歸乃謀伐之
劉氏曰案公榖作紀雖亂世至於兵革之事亦慎用之杞侯來朝魯少有不敬未宜便入其國左氏誤紀為𣏌遂生不敬之說愚謂左氏見此年九月有入杞之文遂附㑹其說耳
榖梁曰朝時此其月何也桓内弑君外成人之亂於是為齊侯陳侯鄭伯討數日以賂已即是事而朝之惡之故謹而月之也
劉氏曰非也冬紀侯來朝猶是前紀侯爾猶是此桓公爾行不加進惡不差減而紀侯過而不改又之是謂過矣其責宜深深則宜日反書時何哉是春秋不之惡乎葉氏曰審以桓為非所當朝則前書滕子來朝蒙上文正月此始朝也何為不謹至紀侯而始謹之乎紀侯以一朝為罪則六年而再朝其罪宜又重矣反書冬紀侯來朝而不月可為正者乎
蔡侯鄭伯㑹于鄧
公羊曰離不言㑹此其言㑹何盖鄧與㑹爾
劉氏曰非也二國相㑹理不可言蔡侯鄭伯及于某且實行㑹禮非㑹而何承赴而書故不甚見爾乃據齊侯鄭伯如紀以為比例彼亦自妄說何可據乎
九月入𣏌
左氏曰討不敬也
辨見紀侯來朝
冬公及戎盟于唐公至自唐
左氏曰公及戎盟于唐修舊好也冬公至自唐告于廟也凡公行告于宗廟反行飲至舍爵䇿勲焉禮也特相㑹往來稱地讓事也自參以上則往稱地來稱㑹成事也
黄氏曰隠嘗與戎盟戎伐凡伯矣今桓再與之盟戎何信之有而可云修舊好也趙氏曰此非征伐從君出入乃是常事何勲之有案成㑹而歸即非止於讓以㑹告廟有何不可左氏不達内外異辭之法妄為臆說爾胡氏曰左氏言反行飲至舍爵䇿勲焉禮也且桓不知有何勲乎君舉陳氏曰𫝊釋以地至葢恒言也而作例者執以為凡案宣五年公至自齊之𫝊曰書過也則致不主一義凡例非矣
榖梁曰桓無㑹而其致何也逺之也
其曰逺之亦危之之意辨見或問
三年夏齊侯衛侯胥命于蒲
左氏曰不盟也
劉氏曰非也兩君相聚必有故也雖復不盟猶應以㑹書之何忽謂胥命乎且胥命善乎不善乎若善也不見所善兩君相聚而不盟何不善也然則胥命者固常㑹也何足義而書之哉
公羊曰胥命者何相命也何言乎相命近正也此其為近正奈何古者不盟結言而退
劉氏曰非也先王為民之不信言之難恃故殺牲為誓以告於神明而為盟禮所以齊信也然則盟固先王之所有也春秋之惡盟者惡其瀆也非惡盟之不及結言也春秋亂世齊衛凡君㑹而相命盖何足算公羊以謂逺國皆至桓公發禁於諸侯諸侯咸無用盟最盛矣豈非結言而退乎則何不謂之胥命哉
榖梁曰胥之為言猶相也相命而信諭謹言而退以是為近古也是必一人先其以相言之何也不以齊侯命衛侯也
趙氏曰苟爾相命㑹不以禮匹夫之事非正也三傳俱言不盟公榖又云善其約言而退㑹遇亦並不盟皆是約言而退何得異其言且二君並非賢君又無殊異之跡據經文直譏無人君之禮爾東萊吕氏曰此胥命與𫝊家所載胥命于弭者何異說者謂春秋惟一胥命而二𫝊善之遇㑹亦何嘗盟非所謂約言而退乎愚謂不以齊侯命衛侯者魯史之筆乎孔子之筆乎苟謂魯史之筆則魯史當時無抑予奪之意苟為孔子之筆則孔子未嘗改魯史之文嗚呼後世論春秋為有抑予奪之說者若此之類唱其始乎
六月公㑹紀侯于郕
左氏曰𣏌求成也
公羊劉氏程子皆作紀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公羊曰既者何盡也
此字訓得之
榖梁曰既者盡也有繼之辭也
榖梁謂既者盡也是也而既之為言未有有繼之意也
公子翬如齊逆女
左氏曰修先君之好故曰公子
劉氏曰春秋非修先君之好而稱公子者多矣何必修先君之好乃稱公子哉
榖梁曰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
張氏曰天子諸侯無出疆親迎之禮必使上卿往迎於其國至於館所然後親迎以入此哀公問所謂大昏既至冕而親迎也然則諸侯逆女不可親往於其國矣
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公㑹齊侯于讙
左氏曰齊侯送姜氏非禮也凡公女嫁于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以禮於先君公子則下卿送之於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於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於小國則上大夫送之
此禮無所考未敢遽信
公羊曰何以書譏何譏爾諸侯越竟送女非禮也此入國矣何以不稱夫人自我言齊父母之於子雖為鄰國夫人猶曰吾姜氏
案越竟送女非禮之言是也但不若榖梁之詳自我言齊之言亦粗可通但不若杜氏之明其曰雖為鄰國夫人猶曰吾姜氏則恐求之太過也
榖梁曰公㑹齊侯于讙無譏乎曰為禮也齊侯來也公之逆而㑹之可也
葉氏曰此與前公㑹于嬴同文安知其為無譏齊侯既不得親送女則公亦不得即而為㑹其罪均矣何以為禮愚謂公不重大昏不暇親迎而㑹齊侯雖有所畏而然亦公不能以禮自處而致此反曰為禮豈不悖哉
夫人姜氏至自齊
公羊曰翬何以不致得見乎公矣
此說得之
榖梁曰不言翬之以來何也公親受於齊侯也子貢曰冕而親迎不已重乎孔子曰合二姓之好以繼萬世之後何謂已重乎
案禮記作哀公問而辭少異榖梁引此而以公親受之于齊侯為得禮與前公㑹齊侯于讙為禮也之云失春秋之㫖矣
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左氏曰冬齊仲年來聘致夫人也
趙氏曰案成九年季孫行父如宋致女經書以示譏此若致女亦當書之不容為隠左氏見彼有致女之文此又新昏之後而至遂附㑹妄說耳
有年
公羊曰有年何以書以喜書也大有年何以書亦以喜書也此其曰有年僅有年也彼其曰大有年何大豐年也僅有年亦足以當喜乎恃有年也
案有年固人之所喜而春秋不以喜書也春秋所書見當時大亂因事立教為後世法者也若以喜書則春秋不書常事其曰有年為僅有年大有年為大豐年則近之
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
左氏曰書時禮也
案春當蒐而行冬狩之事不仁無禮甚矣左氏反曰書時又曰禮也豈不悖哉
公羊曰春曰苗秋曰蒐冬曰狩常事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逺也諸侯曷為必田狩一曰乾豆二曰賔客三曰充君之庖
葉氏曰天子諸侯無事嵗三田禮王制以為夏時今見三時而不夏何休以為春秋制飛鳥未去於巢走獸未離於穴恐傷害幼穉二說皆非是此亦𫝊未嘗見周禮之過也愚案周禮爾雅左氏皆曰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公羊則曰春苗秋蒐非也且田獵義不一豈止充乾豆賔客君之庖而已哉
榖梁曰四時之田皆為宗廟之事也春曰田夏曰苗秋曰蒐冬曰狩四時之田用三焉唯其所先得一為乾豆二為賔客三為充君之庖
案公羊曰春苗秋蒐冬狩榖梁又曰春田夏苗秋蒐冬狩與周制不合皆擇不精語不詳之病也又案古者田獵獲禽面傷不獻踐毛不獻不成禽不獻擇取三等自左膘射之達于右腢為上殺以為乾豆奉宗廟達右耳本者次之以為賔客射左髀達于右髀為下殺以充君庖而榖梁謂唯其所先得誤矣
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
左氏曰周宰渠伯糾來聘父在故名
葉氏曰左氏以宰周公為例言宰渠伯不當言糾為父在之辭凡春秋世其爵代其政如武氏子如仍氏之子皆正其為子未嘗貶以名何為而獨名糾乎渠伯誠聘之得禮雖父在何害愚謂渠伯糾以伯稱則字也左氏以為名非也為名猶可也而曰父在故名不可也盖父前稱名常也若朝廷之間豈以父在而稱名哉朝廷之間有大夫有士或以字或以名各有定制何必以為義哉
公羊曰宰渠伯糾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宰渠伯糾何下大夫也
案公羊亦以伯糾為名故也
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
左氏曰甲戌己丑陳侯鮑卒再赴也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大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亂作國人分散故再赴
趙氏曰豈有正當禍亂之時而假競使人赴告哉假令實赴告夫子亦當詳定取其實日何乃總載之乎秀巖李氏曰果以國亂而再赴乎則後赴者當眀前赴之誤不當疊書之也若後赴者不明言何日則亦當如靈王之喪問以薨日亦不當疊書之也
公羊曰曷為以二日卒之㤜也甲戌之日亡己丑之日死而得君子疑焉故以二日卒之也〈㤜狂也〉
孫氏曰諸侯未有二日卒者也胡氏曰國君出豈一國之人不知邪左右前後不知邪此書二日者闕文春秋之中無二日卒者趙氏得其義謂甲戌之下當有脱事秀巖李氏曰陳國雖小為之君者豈無左右侍從之人而可潜行獨出乎公榖不見古書妄意附㑹若是者非一端矣不可以為據也
榖梁曰鮑卒何為以二日卒之春秋之義信以傳信疑以𫝊疑陳侯以甲戌之日出己丑之日得不知死之日故舉二日以包之也
劉氏曰國君潜行獨出安所之乎若入於臣民之間則必有知者若獨死曠野是非人情且何以能歴十六日而人不覺乎依倚古事人所不見遂肆意妄說不顧道理故可怪也愚案三傳各為一說以求必通且造事實以取信於世亦何心哉然此其附㑹之顯然者也其他疑似之間人所難辨害經㫖者多矣讀春秋者亦可以少悟矣
夏齊侯鄭伯如紀
左氏曰夏齊侯鄭伯朝于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案春秋惟内書如他國或朝或來或如皆直書之今經言如而左氏曰朝當以經為正其曰欲襲之紀人知之亦何所據臆度之辭爾
公羊曰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離不言㑹也
劉氏曰非也春秋之記盟㑹者所以譏刺諸侯非善羣聚而惡離㑹也離㑹何為不可書哉何休又曰嫌外離㑹常書故變文見意以别嫌明微亦非也所謂嫌微者為其害道是以必别之不知記離㑹何害於春秋而仲尼必欲改㑹為如以亂事實哉夫盟㑹同物而春秋獨不記離㑹又何為哉春秋雖内其國而公與諸侯固等列也記内離㑹可不謂之離㑹乎而又謂離不言㑹失其類矣其何以為百二十國之實録耶
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
左氏曰仍叔之子弱也
子弟亂國政豈論其弱而已
公羊曰仍叔之子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仍叔之子何譏何譏爾譏父老子代從政也
劉氏曰若是其世卿也何不曰仍氏之子乎愚案仍叔之子已為大夫經自當以官氏名字見若宰咺宰渠伯糾者也不應曰仍叔之子若父老未見吾不能知也
榖梁曰任叔之子者録父以使子也故微其君臣而著其父子不正父在子代仕之辭也
劉氏曰非也文稱天王使矣何謂録父使子乎又何為微其君臣乎又曰父在子代仕之辭亦非也告子代仕者貶任叔可矣王父使任叔可矣今又曰天王使任叔之子豈父在使子自代者也若曰天王使任叔子代父仕者則是天王已命任叔之子矣無所復譏且未得繫任叔言之也父老而使其子仕亦常事耳天王既以命之與衆卿士何殊哉而榖梁又不當言録父以使子
秋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
左氏曰秋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王為中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人衛人屬焉周公黑肩將左軍陳人屬焉鄭子元請為左拒以當蔡人衛人為右拒以當陳人曰陳亂民莫有鬭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顧之必亂蔡衛不枝固將先奔既而萃於王卒可以集事從之曼伯為右拒祭仲足為左拒原繁髙渠彌以中軍奉公為魚麗之陳先偏後伍伍承彌縫戰于繻葛命二拒曰旝動而鼔蔡衛陳皆奔王卒亂鄭師合以攻之王卒大敗祝耼射王中肩王亦能軍祝耼請從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況敢陵天子乎苟自救也社稷無隕多矣夜鄭伯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案成元年王師敗績于茅戎春秋猶書之而不諱豈有王師敗于鄭且中王肩而不書以掩鄭伯之罪乎以經考之必不然者也然左氏叙此頗詳不知何從得此矣
公羊曰其言從王伐鄭何從王正也
公羊但知從王之為正而不知三國以微者從王之非正又不知王親伐諸侯亦非正如此解經末之難矣果正也則是常事而春秋不書矣
榖梁曰舉從者之辭也其舉從者之辭何也為天王諱伐鄭也鄭同姓之國也在乎冀州於是不服為天子病矣
劉氏曰非也直言從王伐鄭文順事明可不煩解矣又妄云舉從者之辭何益哉且安見諱伐鄭之義哉所謂無病而自灸者也愚案舉從者史氏立言輕重之法也非為天王諱伐鄭而為舉從者之辭也其曰鄭在冀州而不服為天子病則得之但義有未盡耳
大雩
左氏曰大雩書不時也凡祀啓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過則書
葉氏曰四者之節非是周郊以日至祈榖以正月上辛自不通於諸侯啓蟄建夘之候為周祈榖祭則已過則啓蟄非郊之節也月令蒼龍七宿以仲夏昏見周之常雩在孟夏建已龍未見龍見亦非雩之節也仲秋殺氣浸盛始殺當在孟秋嘗在仲秋乃浸盛之時則始殺亦非嘗之節也蟄蟲咸俯在内皆墐其户烝為冬祭當以仲冬亦非烝之節也四者無一而合此雖無與於經亦可見左氏為例初無所據大抵皆率意自為不可信類如此
螽
榖梁曰螽蟲災也甚則月不甚則時
冬州公如曹
左氏曰冬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
杜氏曰淳于州國所都城陽淳于縣也楊氏曰州稱公與祭公同則州必畿内之地河内州縣也左氏乃云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辨又見六年寔來
公羊曰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過我也
秀巖李氏曰列國相朝而假道者容有之矣未見書于䇿也
榖梁曰外相如不書此其書何過我也
莘老孫氏曰州公如曹三傳之解皆不同左氏以為度其國危遂不復盖以為一國諸侯因其適曹遂不復其國故書之公榖皆以為因其過我故書惟趙子以為州公者王臣也譏其外交故書之案趙子所以知州公為王臣者盖隠十一年左氏𫝊載王與鄭人蘇忿生之田凡十二邑其一則州也州既為畿内之邑則此州公食采于天子畿内而為三公之官故曰州公三傳之說皆非愚案三傳言過我者以六年書寔來疑其為州公招故也殊不知無前稱爵後稱名之理寔來為闕文無足疑者但三傳欲強其所不可通故自不知其附㑹耳
六年春正月寔來
左氏曰春自曹來朝書曰寔來不復其國也
劉氏曰非也州公如曹如知其國有難必不如曹矣假令度其國危而遂不復方其來朝猶是州公爾何得不言乎盛伯來奔寔太子也徒君以諸侯逆之遂以盛伯書此親左氏義豈嘗顧盛太子不復其國奪其伯爵哉則州公既行朝禮矣何以獨不書朝夫公之與州公亢朝禮猶與盛太子亢諸侯禮也盛太子以公故故書盛伯州公豈不得以公故故書朝邪且盛伯不復其國州公亦不復其國其不復國也均而一子一奪焉可以信左氏之說非也葉氏曰州公以其國危遂留於曹而不復則固已失地矣安復自曹朝我乎愚謂經凡來朝者必書曰朝所以存事實而使後世據事見義也若變亂其名實則後世何所據哉
公羊曰寔來者何猶曰是人來也孰謂謂州公也曷為謂之寔來慢之也曷為慢之化我也
劉氏曰非也君子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人雖無禮我可不敬乎何故慢之愚謂假令魯實慢之但見慢於交際之時史氏何得亦慢之而簡其文曰寔來乎
榖梁曰寔來者是來也何謂是來謂州公也其謂之是來何也以其畫我故簡言之諸侯不以過相朝也案春秋惟諸侯朝天子與大夫聘天子諸侯無遂事爾若州公實如曹復過魯未可以遂事言也榖梁不責州公之秋來魯而責其畫我不知禮矣春秋豈有前年書州公如曹而次年以是來續之之義乎不惟無是書法亦不可解也
秋八月壬午大閱
公羊曰大閱者何簡車徒也何以書盖以罕書也劉氏曰公羊以謂以罕書也何休曰三年簡車謂之大閱刺桓公忘武備也不知所謂罕者入春秋今始一閱邪謂桓公過其三年之期而始一閱邪若自入春秋今始一閱者則非桓公忘武備隠亦忘也如此審為桓公過其三年之期而始一閱故得以罕書也然必閱而後書之假令桓公終身不閱春秋遂不得書則是與隠公無以辨也又非必桓公終身不閱春秋不得書為可疑也假令桓公初嵗一閱終嵗又一閱春秋書之公羊必謂以書罕也則未知中間罕乎亦不罕乎若謂罕則中間無文以見若謂不罕則中間實未嘗閱此文之不通難以強合者也又何休所說簡車徒有比年三年五年之目在桓公之世獨閱以罕書是明比年五年俱不罕也桓公又非終不閱者也今已閱之矣直失其時耳如此桓公之於武備可謂忽忘乎愚
〈○〉謂閱而不至於大閱又閱而及時皆春秋以為常事而不書者也故春秋少見焉今大閱而又失時故書之也因以為罕不亦繆乎
榖梁曰大閱者何簡兵車也修教明諭國道也平而修戎事非正也其日以為崇武故謹而日之盖以觀婦人也
劉氏曰非也但曰大閱安知觀婦人乎葉氏曰安有觀婦人而崇武者乎
蔡人殺陳佗
公羊曰陳佗者何陳君也陳君則曷為謂之陳佗絶也曷為絶之賤也其賤奈何外淫也惡乎淫淫乎蔡蔡人殺之
劉氏曰非也蔡人者討賊之辭也佗本篡故以討賊之辭言之猶衛人殺州吁齊人殺無知楚人殺陳夏徵舒等也佗雖自君内不為國人所附是以異於商人而不得以踰年例言也公羊失其事實聊為設罪端耳愚案陳佗果非弑君又以為陳君以淫而見殺于蔡經猶當書曰蔡人殺陳侯佗今以討賊之辭書則公羊所以淫者見前無事始造事以實之耳非有所據也
榖梁曰陳佗者陳君也其曰陳佗何也匹夫行故匹夫稱之也其匹夫行奈何陳侯憙獵淫獵于蔡與蔡人争禽蔡人不知其是陳君也而殺之何以不知其是陳君也兩下相殺不道其不地於蔡也
榖梁謂陳侯争禽見殺亦公羊淫于蔡之意然又謂匹夫行故匹夫稱者尤非也夫齊襄文姜之淫亂可謂匹夫行矣齊襄何以稱侯而不名乎及其被弑何以曰弑其君諸兒乎又陳侯鄭伯逃盟𫝊謂其有匹夫之行矣又何以稱陳侯鄭伯而不名乎榖梁及兩下相殺不道而因知蔡人不知其是陳君則凡榖梁之考事皆非有據而揣摩臆度可知矣
秋九月丁夘子同生
左氏曰九月丁夘子同生以大子生之禮舉之接以大牢卜士負之士妻食之公與文姜宗婦命之公問名於申繻對曰名有五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類以名生為信以徳命為義以類命為象取於物為假取於父為類不以國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隠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幣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故以國則廢名以官則廢職以山川則廢主以畜牲則廢祀以器幣則廢禮晉以僖侯廢司徒宋以武公廢司空先君獻武廢二山是以大物不可以命公日是其生也與吾同物命之曰同
案申繻之對非春秋本義不録其曰以大子生之禮舉之接以大牢卜士負之士妻食之公與文姜宗婦命之本諸侯生子之常禮讀春秋者因以為子同生之本義則誤矣辨見或問
公羊曰子同生者孰謂謂莊公也何言乎子同生喜有正也未有言喜有正者此其言喜有正何乆無正也子公羊子曰其諸以病桓歟
劉氏曰以為感隠桓之禍故以喜書不亦淺近乎
榖梁曰時曰同乎人也
據左氏名同之意則不然榖梁又於名上生義當桓公之命名也豈預知文姜之亂而為此名以待之乎設使莊公時有此語亦里巷之辭孔子安得縁此而書之乎
冬紀侯來朝
左氏曰冬紀侯來朝請王命以求成于齊公告不能葉氏曰八年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則魯葢與謀矣魯謀納紀女於王正齊之故以為公不能者誤也
七年春焚咸丘
公羊曰焚之者何樵之也樵之者何以火攻也何以言乎火攻疾始以火攻也咸丘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爾
劉氏曰非也案公羊凡書内取邑苟不繫乎國釋歸之邾婁今此亦其比也又案邾人執鄫子用之蔡人衛人伐戴鄭伯伐取之諸若此類不仁之甚者春秋明書之不使文亂實若誠火攻人君應書曰伐咸丘焚之與伐戴之文相符矣今但曰焚咸丘而無兵戈之意安知不為火田乎又公羊解取邿等曰諱亟也然則彼為亟故不繫國此為君存亦不繫國亟於取邑惡之小也焚人之邑惡之大也文不足以相起而實相亂未可謂善為春秋
榖梁曰其不言邾咸丘何也疾其以火攻也
果疾火攻乃疾魯耳何得不言邾乎繆與公羊同而其為說則異
夏榖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
左氏曰榖伯鄧侯來朝名賤之也
劉氏曰非也榖伯爵鄧侯爵侯伯之爵豈小哉先王制禮不敢遺小國之臣豈嘗惡其僻陋而賤之哉此非春秋之意也
公羊曰皆何以名失地之君也其稱朝何貴者無後待之以初也
劉氏曰非也若實失地何故稱朝且朝者施於有國者有家者春秋不以禮假人如之何其以為朝也又諸侯失地者必名温子譚子子是也葉氏曰失地之君凡來奔於我者皆是也何嘗以其貴而以朝禮接之獨見於二君乎朝不朝在彼其實不朝雖以貴者待之安可以言朝使其實朝雖不以貴者待之安可不言朝盖失地之君有以奔來而不能朝者有不以奔來而能朝者各以其實爾
榖梁曰其名何也失國也失國則其以朝言之何也嘗以諸侯與之接矣雖失國弗損吾異日也
君舉陳氏曰案左氏桓九年巴子告于楚請與鄧通好莊六年楚子伐申過鄧鄧侯享之十六年滅鄧今不見滅鄧事跡公榖失地之君非是
八年春正月己夘烝
公羊曰疏則怠怠則忘士不及兹四者則冬不裘夏不葛
此說近理但無所屬不録
冬十月雨雪
公羊曰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
公羊亦多用夏正但不明言耳此謂不時不知其指建亥之月與建酉之月故不録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
左氏曰禮也
大夫無遂事而左氏以為禮
公羊曰何以不稱使婚禮不稱主人遂者何生事也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成使乎我也其成使乎我奈何使我為媒可則因用是往逆矣女在其國稱女此其稱王后何王者無外其辭成矣
劉氏曰公羊謂不稱使婚禮不稱主人非也祭公來魯魯非婚家也稱使何傷又不稱主人者豈確論乎愚案此為遂事立辭非以婚禮不稱主人而不稱使也其曰成使乎我而稱遂則是遂事為當然也經稱王后亦文法當然使不稱王后則不知所逆者為誰王者固無外經稱王后未有無外之意也
榖梁曰其不言使焉何也不正其以宗廟之大事即謀於我故弗與使也遂繼事之辭也其曰遂逆王后故略之也或曰天子無外王命之則成矣
案宗廟大事固不可謀於我而遂往逆然不以此而弗與使也弗與使抑予奪之說也天子雖無外然娶后之禮亦有漸豈有王命則成之理乎
三傳辨疑卷三
<經部,春秋類,三傳辨疑>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四
元 程端學 撰
桓公
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
左氏曰凡諸侯之女行唯王后書
孫氏曰若諸侯之女行唯王后書則襄公十有五年劉夏逆王后于齊而不書齊姜歸于京師者豈齊女之不行哉葉氏曰周王見於魯史者凡七而書逆后者纔二祭公來以前謀於我故書傳但見此三書遂以為例然則劉夏逆王后何以不書而莊𫝊記原莊公逆王后於陳宣傳記召桓公逆王后於齊何以不書哉
公羊曰其辭成矣則其稱紀季姜何自我言紀父母之於子雖為天王后猶曰吾季姜
此𫝊畧近之然不過訓詁云爾其於本義無所發明
榖梁曰為之中者歸之也
此𫝊於經何所發明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
左氏曰冬曹太子來朝賔之以上卿禮也享曹太子初獻樂奏而歎施父曰曹太子其有憂乎非歎所也劉氏曰左氏曰賔之以上卿禮也然則傳書魯之得禮非言曹也杜又云諸侯之嫡子未誓於天子而攝其君則以皮帛繼子男此周禮文也然則杜以曹世子為得禮矣非也周禮稱子男者諸侯朝天子有時不得後其期故老疾者使世子攝已事而往其位繼子男之後而見天子急述職也諸侯間於王事則相朝朝本無時曹伯雖有疾何急於朝魯而使世子攝哉是欲使其子伉諸侯之禮也審矣何可謂之禮
公羊曰諸侯來曰朝此世子也其言朝何春秋有譏父老子代從政者則未知其在齊與曹與
何氏曰在齊者世子光也愚謂齊世子光出㑹與曹世子來朝事雖不同其代父從政則一而曹世子尤無義春秋譏曹世子則譏齊世子譏齊世子則譏曹世子豈有未知其在齊在曹之理哉
榖梁曰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尸子曰夫已多乎道案當時曹伯實使其子來朝故春秋據實書之不言使之例安在哉其引尸子之說據范氏解似不悖理然則辭晦莫甚焉
十年秋公㑹衛侯于桃丘弗遇
衛侯期㑹而不至非
公羊曰其言弗遇何公不見要也
既至而不見要也
榖梁曰弗遇者何志不相得也弗内辭也
弗與不一義何得為内辭也
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衛侯鄭伯來戰于郎
左氏曰冬齊衛鄭來戰于郎我有辭也初北戎病齊諸侯救之鄭公子忽有功焉齊人餼諸侯使魯次之魯以周班後鄭鄭人怒請師於齊齊人以衛師助之故不稱侵伐先書齊衛王爵也
趙氏曰據左氏魯以周班後鄭既是正禮鄭雖小恨豈至興師即合當年結禍豈有經五年之後方合諸侯報此怨乎愚謂左氏見來戰之文與其他所書伐我者異辭求其說而不得故附㑹鄭忽之事耳然三國來戰必有其故不可考矣
公羊曰郎者何吾近邑也吾近邑則其言來戰于郎何近也惡乎近近乎圍也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内不言戰言戰乃敗績矣
劉氏曰近乎圍豈實圍哉聖人豈探其近乎圍之意而書之哉且春秋惡戰耳不分别逺近逺近何當於義乎李氏曰謂内不言戰則言戰者多矣如十七年戰于奚之類是也謂言戰乃敗經書敗績者有之如莊十九年乾時之役是也葉氏曰戰于奚戰于升陘未嘗不地郎何獨言近邑愚謂公羊亦見來戰于郎之文異求其說而不得故有近地近乎圍之說而不知理之不可通也
榖梁曰來戰者前定之戰也内不言戰言戰則敗也不言其人以吾敗也不言及者為内諱也
趙氏曰前定之說非也言來者責二國不當來耳劉氏曰若來戰為前定之辭自無縁復言其人且言及也豈可曰某人及齊侯衛侯鄭伯來戰于郎乎又豈可曰齊侯衛侯鄭伯及某人來戰于郎乎且凡結日偏戰皆前定之戰也何不一一言來戰乎然則不言其人不言及者非以吾敗也來戰者又非以前定也皆妄說矣葉氏曰凡内書自外至皆言來來非前定之辭别内外也此言來戰正以不期而至故不言及而傳反之盖其例以疑戰不日而此日故云爾愚謂他國兵至不得已而應之豈如㑹盟之事期日來我近邑而一戰乎此亦求來戰之說不得而為之辭者也春秋但責來戰者而不言勝負豈知内敗乎既曰來戰自然不言及何得為内諱而不言及哉
十有一年春正月齊人衛人鄭人盟于惡曹
左氏曰春齊衛鄭宋盟于惡曹
杜氏曰宋不言經闕愚謂經不言宋而傳言宋據經舍傳可也杜氏信傳疑經過矣
九月宋人執鄭祭仲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衛
公羊曰祭仲者何鄭相也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祭仲以為知權也其為知權奈何古者鄭國處于留先鄭伯有善於鄶公者通乎夫人以取其國而遷鄭焉而野留莊公死已葬祭仲將往省于留塗出于宋宋人執之謂之曰為我出忽而立突祭仲不從其言則君必死國必亡從其言則君可以生易死國可以存易亡少遼緩之則突可故出而忽可故反是不可得則病然後有鄭國古人之有權者祭仲之權是也權者何權者反於經然後有善者也權之所設捨死亡無所設行權有道自貶損以行權不害人以行權殺人以自生亡人以自存君子不為也突何以名挈乎祭仲也其言歸何順祭仲也鄭忽出奔衛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辭無所貶
范氏曰公羊以祭仲廢君為行權是人主可得而脅也啖氏曰公羊以廢君為賢不可以訓趙氏曰公羊意解不言子案春秋前後伯子男皆殊稱非一也又鄭伯爵也若稱子何闗爵乎劉氏曰若祭仲知權者宜效死勿聽使宋人知雖殺祭仲猶不得鄭國乃可矣且祭仲謂宋誠能以力殺鄭忽而滅鄭國乎則必不待執祭仲而刼之矣如力不能而夸為大言何故聽之且祭仲死焉足矣又不能是則若強許焉還至其國而背之執突而殺之可矣何故黜正而立不正以為行權亂臣賊子孰不能為此者乎公羊曰突何以名問之非也突之名猶小白許叔矣何故問乎又曰言其歸何順祭仲也非也若仲之為者春秋之亂臣也如何順之又曰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辭無所貶非也變周之文從商之質非聖人意也吾既言之矣且在喪稱子者嗣也公侯伯子男者爵也文同而義異聖人豈以為嫌而避之且避成君而稱名無義之甚以為辭無所貶則孰與稱子哉南軒張子曰權者權其輕重而適平之謂乃以反經合道為權非也夫經者道之所常也權者所以權其變而求合乎經也既反經矣尚何道之合乎真氏曰公羊此言盖聖經之稂莠人心之蟊賊學者不可不察然則董仲舒所謂守經事而不知其權遭變事而不知其宜者何也曰此為不知春秋而言也盖春秋王道之權衡處常則用經遭變則用權其用權乃所以合乎經也漢儒之論經權此論為最粹大抵為學必先知經知經而後可以語權不知經而遽語權未有不流于變詐者也故張子以學未至而語變為操術之不正信矣夫葉氏曰書武成言列爵惟五分土惟三武王以為反商政政由舊則商爵未嘗不列五等也西漢諸儒未見孔氏書傳皆為商爵三等之論謂商止有鬼侯梅伯而無子男武王初定天下後増此二等盖妄矣漢儒亦以為春秋變周從商合伯子男以為一鄭自伯爵春秋何嘗合以為一乎所謂變周之文從商之質者皆非經本意傳自為說爾愚謂宋鄭皆諸侯國各有備禦祭仲不從其言鄭未必亡君未必死祭仲相鄭無故被執其人可知矣為祭仲者當曰臣可死世子不可易使人致意於忽曰臣不任托孤寄命死有餘罪臣今死矣君其備之正其身和其民人以守社稷則祭仲之義庶矣今懼死而易其君公羊乃曰權也賢也昧君臣大義而議春秋宜其反害名教也
榖梁曰宋人者何宋公也其曰人何也貶之也曰突賤之也曰歸易辭也祭仲易其事權在祭仲也鄭忽者世子忽也其名失國也
劉氏曰此非榖梁例也榖梁之例常以稱人執之為是稱侯執之為非向令書宋公執者得無云斥宋公以執祭仲乎且齊人執鄭詹何以獨不曰貶乎文同而義異何哉陳岳氏曰春秋國君出奔多矣然出之之㫖不在乎名愚謂執祭仲者固宋公也然史氏之法皆以人書非貶而人之也突固可賤也然不稱名則不知其為誰非賤而名之也忽固失國者也然史氏之法凡稱者皆名以别其人非以失國而責之也
柔㑹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
公羊曰柔者何吾大夫之未命者也
榖梁曰柔者何吾大夫之未命者也
劉氏曰非也再命爾
十有二年夏六月公㑹紀侯莒子盟于曲池
左氏曰平𣏌莒也
案左氏誤作𣏌故曰平𣏌莒耳
秋七月丁亥公㑹宋公燕人盟于榖丘
左氏曰公欲平宋鄭秋公及宋公盟于句瀆之丘公如欲平宋鄭當盟宋鄭之人燕人不知何故而來盟
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于龜
左氏曰宋成未可知也故又㑹于虚冬又㑹于龜案左氏見魯桓㑹宋之亟而又與鄭伐宋求其說而不得故附㑹平宋鄭而宋公辭平之事以聫屬之而不知魯桓信義之不立喜怒之無恒固如此未必為平宋鄭而宋辭平也
丙戌公㑹鄭伯盟于武父
左氏曰宋公辭平故與鄭伯盟于武父遂帥師而伐宋戰焉宋無信也君子曰茍信不繼盟無益也詩云君子屢盟亂是用長無信也
案宋既與魯㑹矣未必辭平也必别有其故而交盟耳然不可知矣今據經而論乃魯之無信也傳謂宋無信豈其然歟
丙戌衛侯晉卒
榖梁曰再稱日決日義也
劉氏曰非也此飾說耳
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
公羊曰戰不言伐此其言伐何辟嫌也惡乎嫌嫌與鄭人戰也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内不言戰言戰乃敗矣
劉氏曰公羊曰内不言戰戰乃敗矣非也若偏戰而内勝何得不言戰乎愚謂公羊云辟嫌者其意若曰經若書及鄭師戰于宋則是與鄭戰而不與宋戰也故書伐宋又書戰于宋殊不知伐而言戰正蘇氏所謂伐而又戰見無故殘民之甚盖紀其實耳非辟嫌於文辭之間而為此言也夫伐曰伐戰曰戰敗績曰敗績此春秋所以為實録也若曰言戰乃敗則戰而不敗者如何命辭乎
榖梁曰非與所與伐戰也不言與鄭戰恥不和也於伐與戰敗也内諱敗舉其可道者也
啖氏曰榖梁不知省文之義故爾案自此後魯常與鄭和而同伐宋故知榖梁誤矣陳岳氏曰二𫝊謂内不言戰戰乃敗績若然則莊九年乾時之戰何書敗績愚謂經文明書及鄭師伐宋矣榖梁乃曰不言與鄭戰則是文義且不通其何以𫝊經哉
十有三年春二月公㑹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衛師燕師敗績鄭人來請修好左氏曰宋多責賂於鄭鄭不堪命故以紀魯及齊與宋衛燕戰不書所戰後也
趙氏曰據經文内兵以紀為主外兵以齊為主若實為宋鄭而戰即當以宋鄭為兵主何得主齊紀乎莘老孫氏曰案經書公㑹紀侯鄭伯則是紀侯主兵若如左氏之文乃鄭主矣趙氏亦曰若紀侯助鄭則當戰于宋鄭之境不當在紀也劉氏曰在宋鄭相怨鄭為此戰者鄭當序紀上宋當序齊上何故反顛倒之乎雖不及其㑹期而及其戰期自當沒㑹地而舉戰地今何故反沒戰地乎又曰魯鄭同好未嘗有隙何故忽修之是見明年㑹于曹因說此爾愚謂以經考傳之偽趙氏得之因知宋責賂而鄭不堪命之說亦未可信也左氏唱之杜氏和之服䖍劉孔穎達衍之輾轉訛謬而本義乖矣
公羊曰曷為後日恃外也其恃外奈何得紀侯鄭伯然後能為日也内不言戰此其言戰何從外也曷為從外恃外故從外也何以不地近也惡乎近近乎圍郎亦近矣郎何以地郎猶可以地也
趙氏曰案先㑹後戰成㑹而後戰也公羊恃外有何義乎愚案公羊不知春秋書法乃謂魯主兵而戰于魯國故以郎為言殊不知齊以三國伐紀主此戰者紀也
榖梁曰其言及者由内及之也其曰戰者由外言之也戰稱人敗稱師重衆也
劉氏曰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何以不重衆乎愚案紀主兵與齊戰也榖梁謂魯主兵故有由内及外之云則既誤矣而又以戰為由外言之則誤之甚矣
十有四年春正月公㑹鄭伯于曹
左氏曰春㑹于曹曹人致餼禮也
存耕趙氏曰武父之盟軌既與鄭兩戰之役軌遂黨鄭突欲軌之終為紀也請為㑹焉地于曹曹亦與也軌殺隠而簒魯突逐忽而奪鄭曹而知禮則拒亦不與之接矣乃致餼焉尚足為知禮乎
無氷
公羊曰何以書記異也
近之
夏五鄭伯使其弟語來盟
左氏曰鄭子人來尋盟且修曹之㑹
杜氏曰子人即弟語也愚謂左氏凡此等語皆非錄魯史之文見前有曹之㑹故云爾
公羊曰夏五者何無聞焉爾
無聞即榖梁傳疑之意
榖梁曰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以其來我舉其貴者也來盟前定也不日前定之盟不日孔子曰聽遠音者聞其疾而不聞其舒望遠者察其貎而不察其形立乎定哀以指隠桓隠桓之日遠矣夏五𫝊疑也
趙氏曰案但以來魯即曰來盟何必前定乎孫氏曰孔子作春秋専其筆削豈其日月舊史之闕者不隨而刋正之哉此夏五無月者後人傳之脫誤也髙氏曰聖人作春秋為萬世法豈有𫝊疑者乎後之𫝊者或脫月字或加五字耳愚謂果以來我而舉其貴者則是聖人與其弟之來盟也豈春秋之㫖乎且前定則有期日矣豈有前定而無日之理乎榖梁乃曰前定不日過矣若使其弟語來盟之文則有前定之意矣
秋八月壬申御廩災乙亥嘗
左氏曰秋八月壬申御廩災乙亥嘗書不害也杜氏曰災其屋救之則息不及榖故曰書不害劉氏曰非也記災而書其不害何益於教乎火不害粟此亦物之不為災者於例當不書何故自書於上又自解釋於下乎苟令御廩災在乙亥之後當不復見不害矣齊氏曰左氏謂災不害榖乙亥日嘗則壬申為致齋之初日既我日而齋雖災不害榖然天災警懼改卜可也愚謂豈有火災其屋而不害其榖之理使能救其餘榖亦汚穢臭惡而不可以祭左氏但見壬申災而乙亥嘗遂以不害釋之難以語乎理矣
公羊曰御廩災何以書記災也乙亥嘗常事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嘗也曰猶嘗乎御廩災不如勿嘗而已矣
趙氏曰公羊云不如勿嘗而已案在災當警懼修飭而改卜何得更闕先君之祀乎陳岳氏曰災由天嘗由人天以災警乎人欲人君修徳正禮以迴天意勿嘗可乎
榖梁曰御廩之災不志此其志何也以為唯未易災之餘而嘗可也志不敬也天子親耕以供粢盛王后親蠶以供祭服國非無良農工女也以為人之所盡事其祖彌不若以己所自親者也何用見其未易災之餘而嘗也曰甸粟而納之三宫三宫米而蔵之御廩夫嘗必有兼甸之事焉壬申御廩災乙亥嘗以為未易災之餘而嘗也
劉氏曰粢盛災焉何以不志乎其曰夫嘗必有兼甸之事焉若此者明粟非災之餘可也欲以明為災之餘則非也存耕趙氏曰嘗厭新之祭也御廩之災在致齋三日之前春秋書之盖以嘗之不謹而災於齋之日也非謂其以廩災之餘而施之嘗祭也嘗必以新不以陳魯禮雖亡必不以災餘之陳而嘗也
宋人以齊人蔡人衛人陳人伐鄭
左氏曰宋人以諸侯伐鄭報宋之戰也焚渠門入及大逵伐東郊取牛首以大宫之椽歸為盧門之椽果取牛首經當書取邑果以大宫之椽歸經當書入鄭今經止曰伐鄭且經言人則微者也而左氏以為諸侯俱未可信也
公羊曰以者何行其意也
以固行其意然以行其意釋以之意義則踈矣
榖梁曰以者不以者也民者君之本也使人以其死非正也
趙氏曰左氏云凡師能左右之曰以且齊桓晉文用諸侯之師悉能左右之何以不言以榖梁之說則諸處用兵悉不死乎范𡩋註云本非所得制今得制之則莊十五年宋人齊人邾人伐郳何以不言以又定四年蔡侯以吳子豈能制之哉
十有五年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左氏曰天王使家父來求車非禮也諸侯不共車服天子不私求財
存耕趙氏曰周官有九貢有器貢服貢謂諸侯不貢車服則失之矣
榖梁曰古者諸侯時獻于天子以其國之所有故有辭讓而無徵求求車非禮也求金甚矣
案諸侯有常貢辭讓固天子之心其所當貢者亦所不讓也然榖梁此意善矣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
公羊曰突何以名奪正也
劉氏曰突之不正明矣雖勿名之可勿奪乎愚謂突固奪正然此非因奪正而名
榖梁曰譏奪正也
葉氏曰經於諸侯出奔未有不名者非貶也别二君爾以突為奪正凡正而名者為可奪乎
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左氏曰六月乙亥昭公入
經無日左氏何從知之
公羊曰其稱世子何復正也曷為或言歸或言復歸復歸者出惡歸無惡復入者出無惡入有惡入者出入惡歸者出入無惡
劉氏曰非也如忽之奔盖有不得已亦何惡乎若以為惡猶有可諉未知突之簒國亦何故出入無惡乎以謂突之言歸順祭仲也夫突親簒兄奪國以順祭仲而得言歸忽本宜為君者也方其出時亦何獨不使順祭仲乎在突之入則得順祭仲而使為入無惡在忽之出則不得順祭仲而使為出有惡如是春秋乃助突而不助忽也不亦悖乎葉氏曰四例皆非即傳而言鄭突不當為君而簒其兄忽當為君而奪於弟突者入有惡者也反從出入無惡例書歸忽出入無惡者也反從出有惡例書復歸可乎非特此也衛成公使以殺叔武為伯主所執未歸而又殺公子瑕乃從出入無惡例書歸周敬王太子之母弟王猛死而國人立之乃從出入俱惡例而書入趙鞅去晉陽本不以事欲除君側之惡人據之以叛罪不重於欒盈而書入魚石與於蕩山之亂不容於宋而出奔罪不輕於荀寅士吉射而書復入則無人可通矣
榖梁曰反正也
葉氏曰傳例以復為復中國歸而歸其所故誤云爾其意謂忽當稱世子故不為義於前出奔直曰鄭忽鄭世子其名失國而已不知君薨不稱子今莊公之喪已除忽為踰年之君既不可稱子又不得冒稱爵故經復以世子稱之所以見其正復歸非所正也愚謂復歸固反正然春秋書此以見天子失道而諸侯恣諸侯失道而大夫専嫡庶不辨而彊者得入之耳
許叔入于許
榖梁曰許叔許之貴者也莫宜乎許叔其曰入何也其歸之道非所以歸也
葉氏曰此盖亦拘於内弗受之說故既謂莫宜乎許叔又以歸非其道反之輾轉成其說爾然則蔡侯廬歸于蔡陳侯吳歸于陳豈歸以其道者乎
公㑹齊侯于艾
左氏曰謀定許也
左氏見此㑹偶在許叔入許之後因謂謀定許後既無定許之事而桓襄非定諸侯之人不可信也大凡左氏附㑹類此
邾人牟人葛人來朝
公羊曰皆何以稱人夷狄之也
陳岳氏曰何休謂桓公行惡三人來朝故夷狄之桓公簒弑惡則惡矣然諸侯不違之天子不伐之則附庸不得不朝矣果以朝桓而稱人桓二年何以書滕子紀侯來朝乎
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
左氏曰十七年初鄭伯將以髙渠彌為卿昭公惡之固諫不聽昭公立懼其殺己也辛夘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君子謂昭公知所惡矣公子達曰髙伯其為戮乎復惡已甚矣十八年齊侯師于首正子亹㑹之髙渠彌相七月戊戌齊人殺子亹而轘髙渠彌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莊十四年鄭厲公自櫟侵鄭及大陵獲𫝊瑕傅瑕曰苟舍我吾請納君與之盟而赦之六月甲子傅瑕殺鄭子及其二子而納厲公厲公入遂殺傅瑕使謂原繁曰傅瑕貳周有常刑既伏其罪矣納我而無二心者吾皆許之上大夫之事吾願與伯父圖之且寡人出伯父無裏言入又不念寡人寡人憾焉對曰先君桓公命我先人典司宗祏社稷有主而外其心其何貳如之苟主社稷國内之民其誰不為臣臣無二心天之制也子儀在位十四年矣而謀召君者庸非貳乎莊公之子猶有八人若皆以官爵行賂勸貳而可以濟事君其若之何臣聞命矣乃縊而死又昭十一年申無宇對楚子䖍曰鄭莊公城櫟而置子元焉使昭公不立由是觀之則害于國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
案經但書突入于櫟莊二十一年但書鄭伯突卒𦵏鄭厲公突復有鄭國甚明其間忽亹儀之事皆不經見未詳信否
公羊曰曷為不言入于鄭末言爾曷為末言爾祭仲亡矣然則為不言忽之出奔言忽為君之微也祭仲存則存矣祭仲亡則亡矣
劉氏曰公羊曰曷為不言入于鄭末言爾非也實入于櫟未入于鄭豈得言鄭哉何休因據陽生為比夫陽生入陳乞之家者誠在齊也又何疑乎衛侯入于陳儀蒯聵入于戚公居于鄆皆一法爾愚謂不書忽之出奔者魯史所無孔子不能益也其後書突卒𦵏者鄭來赴魯往㑹𦵏而魯史書之耳若言忽之為君微而不書奔則十一年鄭忽出奔衛亦在不書矣
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衛侯陳侯于袲伐鄭
榖梁曰地而後伐疑辭也非其疑也
案地而後伐左氏謂㑹于袲謀伐鄭杜氏謂先㑹後伐者得之疑之之說殊不可曉
十有六年秋七月公至自伐鄭
左氏曰以飲至之禮也
四月之間有宗社之事焉有朝廷之政焉一切委棄而助簒伐嫡至於踰時而以不正之事告廟故書至若但以飲至之禮而書則春秋一記事之史而已
榖梁曰桓無㑹其致何也危之也
春秋正義明道不為危之生文
冬城向
左氏曰書時也
春秋凡書城邑皆譏其上違王制下勞民力雖得其時亦書之非謂褒其得時而書也比之非時者其罪輕耳然因左氏之言有以正先儒論周正以冬為秋之弊則非小補也
十有一月衛侯朔出奔齊
公羊曰衛侯朔何以名絶曷為絶之得罪于天子也其得罪於天子奈何見使守衛朔而不能使衛小衆越在岱隂齊屬負兹舍不即罪爾
何氏曰時天子使發小衆不能使行越走也𫝊著朔在岱隂者明天子當及是時未能交連五國之兵早誅之屬託也天子有疾稱不豫諸侯稱負玆舍止也託疾止不就罪愚謂諸侯凡出奔者皆書名所以别其為何君也不以名而絶也且衛朔出奔事左氏叙此頗詳公羊何從得此小衆之說且又為朔疾病舍不即討之說以救之其附㑹不經可知也
榖梁曰朔之名惡也天子召而不往也
啖氏曰諸侯失地則名春秋之常也左氏得其事實矣不可強生意義陳岳氏曰凡曰出奔責其不能立徳正行和其人民有其國而自奔也公榖妄自穿鑿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㑹齊侯紀侯盟于黄
左氏曰且謀衛故也
案魯既平齊紀之怨又何暇謀衛之難此後不見謀衛事跡左氏見前有朔出奔之文而意之耳
二月丙午公及邾儀父盟于趡
左氏曰及邾儀父盟于趡尋蔑之盟也
凡此皆左氏意為之辭安有邾魯戰爭之餘且既易世復尋三十年之盟邪
夏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
左氏曰疆事也於是齊人侵魯疆疆吏來告公曰疆之事慎守其一而備其不虞姑盡所備焉事至而戰又何謁焉
葉氏曰經内書戰四戰于郎𫝊以為有辭戰于宋傳以為失信戰于升陘則以公敗績為不設備今戰于奚又為疆事盖𫝊不知春秋所書之義故其辭皆莫適為主且疆吏來告而公戒之者何與於書戰哉
榖梁曰内諱敗舉其可道者也不言其人以吾敗也不言及之者為内諱也
獻可杜氏曰春秋公萬世者也豈茍私於魯乎愚謂榖梁狃於内不言戰言戰則敗之說故云然
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
左氏曰蔡桓侯卒蔡人召蔡季於陳秋蔡季自陳歸于蔡蔡人嘉之也
劉氏曰案此蔡人嘉之則必蔡人逆之矣蔡人逆之於左氏例當言入不當言歸何故言歸乎愚謂如蔡人召蔡季止當書歸不當書自陳凡書自某國者皆求援而歸者也
榖梁曰蔡季蔡之貴者也
榖梁見季以字稱故以為貴者殊不知經凡言叔季者皆諸侯之弟也
及宋人衛人伐邾
左氏曰伐邾宋志也
存耕趙氏曰宋若伐邾魯宜無從安有以兵從人伐其國而謂非我志邪愚謂設為宋志左氏何從知之凡此皆非魯史之文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左氏曰不書日官失之也天子有日官諸侯有日御日官居卿以厎日禮也日御不失日以授百官于朝趙氏曰非也凡不書或史有闕或年深寫誤何闗日官日御乎邦衡胡氏曰朔者日月之㑹日者甲乙之紀不可不存其或闕者嵗乆脱爾左氏以為不書日官失之也聖人之經豈由日官之為乎
榖梁曰言朔不言日食既朔也
陳岳氏曰日食三十六無朔有日者六無朔無日者二有朔無日者唯是而已他皆備書何休謂公行惡懼見殺故去日茍曰行惡則桓三年之食曷以書日苟曰懼見殺則如勿書去日奚益又莊十五年十八年俱無朔日則何行惡懼殺之有榖梁謂食既朔故去日設如是則桓三年宣八年曷以别書日有食之劉氏曰何休云去日非也日之食非専為魯也春秋豈得強附著之魯哉聖人記災異欲人懼耳若眭孟京房指象求類如遇鬼神通言者也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公㑹齊侯于濼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
公羊曰公何以不言及夫人夫人外也夫人外者何内辭也其實夫人外公也
案公羊嘗曰及暨皆與也此言與何害於義哉
榖梁曰濼之㑹不言及夫人何也以夫人之伉弗稱數也
陸氏曰婦人從夫者也何夫人之伉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丁酉公之喪至自齊
榖梁曰薨稱公舉上也
案春秋十二公生皆稱公不特薨稱公為舉上也且舉上者人子之辭而非先王之制何必以是為義哉
冬十有二月己丑𦵏我君桓公
公羊曰賊未討何以書葬讐在外也讐在外則何以書葬君子辭也
案君弑賊不討不書𦵏本公榖自為之例春秋無此義也且父之讐不與共戴天讐在外而遂不討非義也辨又見隠五年𦵏衛桓公本義
榖梁曰𦵏我君接上下也君弑賊不討不書𦵏此其言葬何也不責踰國而討于是也
即公羊之說
三傳辨疑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五
元 程端學 撰
莊公
元年春王正月
左氏曰不稱即位文姜出故也
啖氏曰遇弑則嗣子廢即位之禮左氏不達其意而云文姜出故也且父為他國所弑其情君何不舉其大而舉其細非通論也且三月文姜方孫何妨正月即位乎葉氏曰繼故也凡死不以正皆曰故夫人以三月孫于齊則文姜當與桓公之喪同歸此未出也安得言不即位以文姜故乎杜預强云文姜以桓見殺不敢還感公意而還此非經意濟川何氏曰君親一旦横尸不終夀人情必將大駭而傷其酷矧親則子弟哉左氏不達此理曲為解釋
三月夫人孫于齊
左氏曰不稱姜氏絶不為親禮也
韓中甫曰此無姓氏説者以為貶春秋書夫人孫者二文姜之孫則去氏哀姜之孫則不去氏文姜弑其夫哀姜殺其子妻與母雖異而姦惡之跡同弑君之罪一曷為事同而貶異也矧褒貶非春秋之㫖歟故黄氏曰明年仍書姜氏可謂片言折之矣
公羊曰孫者何孫猶孫也夫人固在齊矣其言孫于齊何念母也正月以存君念母以首事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與弑公也其與弑公奈何夫人譖公于齊侯公曰同非吾子齊侯之子也齊侯怒與之飲酒于其出也使公子彭生送之于其乘焉搚幹而殺之念母者所善也則曷為于其念母焉貶不與念母也
啖氏曰豈有先在齊而今書孫乎公羊葢以無夫人至處故云爾不知隨喪而歸且不告廟故不致劉氏曰正月以存君念母以首事非也夫人始與公俱如齊公薨喪歸則夫人固亦歸文不得特見爾非為念母乃貶之也愚謂如其念母何獨于三月而他時不念乎夫念母乃莊公之心而魯史亦書之乎且子同生在桓六年前此夫人未嘗歸齊亦未嘗與齊襄為㑹至桓十八年始與桓公如齊安得有同非吾子之事同非吾子之言乎公羊之説可謂愚且妄矣
穀梁曰接練時録母之變始人之也不言氏姓貶之也人之于天也以道受命于人也以言受命不若於道者天絶之也不若于言者人絶之也臣子大受命劉氏曰接練時録母之變始人之也非也夫人前隨桓公之喪還國今復出奔耳豈録母之變横生孫文乎如此是聖人率意作經不復記事實也朱子曰齊魯諸儒多質實當時或𫝊誦師説見理不明故其言多不備
夏單伯逆王姬
公羊曰何以不稱使天子召而使之也逆之者何使我主之也曷為使我主之天子嫁女乎諸侯必使諸侯同姓者主之諸侯嫁女于大夫必使大夫同姓者主之
案魯主婚自當使卿逆之非天子召而使之也諸侯嫁女以下必古禮也但非本義不録耳
穀梁曰其不言如何也其義不可受於京師也案春秋謹嚴既曰王姬矣自不必言京師既不言京師言如非不可受于京師而不言如也
秋築王姬之館于外
左氏曰為外禮也
劉氏曰非也為讐主婚而不知辭乃以築外自誣曰我庶㡬得禮哉是何足以言禮也
公羊曰何以書譏何譏爾築之禮也于外非禮也于外何以非禮築于外非禮也其築之何以禮主王姬者必為之改築主王姬者則曷為必為之改築於路寢則不可小寢則嫌羣公子之舍則以卑矣其道必為之改築者也
公羊㝠然不知春秋所以書之㫖而以築為禮于外為非禮宜其繆之甚也
穀梁曰築禮也于外非禮也築之為禮何也主王姬者必自公門出于廟則已尊于寢則已卑為之築節矣築之外變之正也築之外變之為正何也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其不言齊侯之來逆何也不使齊侯得與吾為禮也
劉氏曰穀梁以謂變之正非也魯本自當以仇讐不可接婚姻上告天子不當黙黙受命此乃春秋譏其舍大恤小以謂未盡臣子之道者也何謂變之正乎凡變之正者謂亡于禮者之禮若權死亡者也非謂可為而不為傷禮害義者也若莊公者可謂變于邪矣未見變于正也愚謂不使齊侯得與吾為禮正當書其事以見義而乃不言齊侯之來讀春秋者何從知之
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
公羊曰錫者何賜也命者何加我服也其言桓公何追命也
趙氏曰桓公已葬命服何所施之劉氏曰周人雖愚豈以其衣食車馬而畀既葬之人哉且何以為儀愚謂公羊不知聖人所書之㫖而姑為是訓詁之辭而已
穀梁曰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生服之死行之禮也生不服死追錫之不正甚矣
趙氏曰案錫命如漢以來就加爵秩何得謂無錫命乎
王姬歸于齊
公羊曰何以書我主之也
穀梁曰為之中者歸之也
二傳皆無所發明
齊師遷紀郱鄑郚
公羊曰遷之者何取之也取之則曷為不言取之也為襄公諱也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大之也何大爾自是始滅也
趙氏曰取人之邑如為之諱是掩惡也劉氏曰有遷而不取者有取而不遷者有且遷且取者春秋據實而書耳非諱也以遷邑為愈乎宋人遷宿公羊以謂當坐滅國然則齊師取邑諱從遷邑實言遷邑復坐滅邑安在諱也且襄公獨非懐惡而討不義者乎其何諱焉
穀梁曰紀國也郱鄑郚國也或曰遷紀于郱鄑郚啖氏曰案下有紀侯大去其國故知此是紀之三邑爾劉氏曰計齊一師必不能並遷兩國又春秋自當分别以見滅兩國之惡不當合之也辛未取郜辛巳取防兩邑爾内小惡爾猶惡而謹之況兩國乎外大惡乎愚謂如穀梁上説齊當一遷四國也如下説紀下經當有于字而無紀季入齊紀侯去國之文然則上下所説皆非也
二年公子慶父帥師伐于餘丘
公羊曰于餘丘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繋之邾婁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爾
啖氏曰案前後未有邑言伐者故依左氏舊説為國劉氏曰公羊見邑不繫國君可疑者悉附之邾婁爾
穀梁曰國而曰伐于餘丘邾之邑也其曰伐何也公子貴矣師重矣而敵人之邑公子病矣病公子所以譏乎公也其一曰君在而重之也
劉氏曰春秋之戰伐多何獨病此乎若伐人之國則勿病乎且必若云是果於伐國不果于伐邑也何以為懲且勸乎又曰其一曰君在而重之也此似晩見公羊之説而附益之者矣葉氏曰内有為公為辭者矣未有為公子為辭者也且伐邑亦必以其國之故其曰君在者亦竊取公羊之説而附之者也
秋七月齊王姬卒
公羊曰外夫人不卒此何以卒録焉爾曷為録焉爾我主之也
穀梁曰為之主者卒之也
如穀梁言常事而已矣豈春秋之㫖哉公羊亦然而録之本義者借其説以見公主其卒耳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
穀梁曰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正也婦人不言㑹言㑹非正也饗甚矣
趙氏曰婦人不出門何論踰竟哉愚謂婦人不出門自然不言㑹
三年春王正月溺㑹齊師伐衛
左氏曰疾之也
疾之固然但不明言所疾者何事
穀梁曰溺者何公子溺也其不稱公子何也惡其㑹仇讐而伐同姓故貶而名之也
穀梁謂惡其㑹仇讐而伐同姓可謂辭約而理明但曰為是而不稱公子乃一字褒貶之𡚁
夏四月葬宋莊公
穀梁曰月葬故也
五月葬桓王
公羊曰此未有言崩者何以書葬葢改葬也
榖梁曰傳曰改葬也改葬之禮緦舉下緬也或曰郤尸以求諸侯天子志崩不志葬必其時也何必焉舉天下而葬一人其義不疑也志葬故也危不得葬也曰近不失崩不志崩失天下也獨陰不生獨陽不生獨天不生三合然後生故曰母之子也可天之子也可尊者取尊稱焉卑者取卑稱焉其曰王者民之所歸往也
胡氏曰二𫝊皆為改葬于經不見此只是緩葬葉氏曰方周之衰禮不備于天子者固多安得必桓王如期而葬葢𫝊為天子記崩不記葬必其時之説不得不云爾其實左氏言緩者是也若襄王以文八年八月崩九年二月書葬此不失時而非故者也何為志葬哉桓公十五年書天王崩即桓王也既曰改葬又曰郤尸以求諸侯而謂之不志葬可乎劉氏曰若改葬何以不言改乎謂改不可言改卜牛何以言改也陳岳氏曰平王太子泄父蚤卒其子林為桓王王立二十三年桓十五年崩至此年方葬是時周室至微齊桓未伯諸侯無復勤王故緩葬且桓十五年後未見書葬豈非桓王耶茍改葬復何以明斯公穀之短
秋紀季以酅入于齊〈酅户圭切〉
公羊曰紀季者何紀侯之弟也何以不名賢也何賢乎紀季服罪也其服罪奈何魯子曰請後五廟以存姑姊妹
當紀侯危懼之際季先以邑入齊使紀侯愈不能支而遂去其國則紀季之罪著矣何賢之有在禮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則五廟非紀季所得奉也左氏曰紀于是乎始判義雖未盡然近之矣
穀梁曰酅紀之邑也入于齊者以酅事齊也入者内弗受也
劉氏曰内弗受非也此自往入之入而非歸入之入若可受者遂云歸于齊乎其守文而不達理至如此
冬公次于滑〈乎八切〉
左氏曰將㑹鄭伯謀紀故也鄭伯辭以難凡師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
趙氏曰經無信舍之文不要左氏之例愚謂使公次一宿亦書次而已可言公宿于滑乎
公羊曰其言次于郎何欲救紀而後不能也
穀梁曰有畏也欲救紀而不能也
陸氏曰有畏非也刺其無王命而興師以懲亂耳若譏其怯當褒其勇春秋乃鼓亂之書也愚謂三𫝊皆謂救紀葢見前有紀季入齊後有紀侯去國之事故意之耳經書次于滑正譏其無名而妄動耳夫齊雖欲滅紀而未以兵加紀公何故而救紀乎設欲救紀或以兵戌紀或與共伐齊今經傳皆無其事則三𫝊意之者明矣
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
穀梁曰饗甚矣饗齊侯所以病齊侯也
啖氏曰此乃二國之恥豈獨病齊侯乎
三月紀伯姬卒
穀梁曰外夫人不卒此其言卒何也吾女也適諸侯則尊同以吾為之變卒之也
如穀梁言則常事而已矣
紀侯大去其國
公羊曰大去者何滅也孰滅之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襄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襄公復讐也何讐爾逺祖也哀公亨乎周紀侯譖之以襄公之為于此焉者事祖禰之心盡矣盡者何襄公將復讐乎紀卜之曰師喪分焉寡人死之不為不吉也逺祖者㡬乎九世矣九世猶可以復讐乎雖百世可也家亦可乎曰不可國何以可國君一體也先君之恥猶今君之恥也今君之恥猶先君之恥也國君何以為一體國君以國為體諸侯世故國君為一體也今紀無罪此非怒與曰非也古者有明天子則紀侯必誅必無紀者紀侯之不誅至今有紀者猶無明天子也古者諸侯必有㑹聚之事相朝聘之道號辭必稱先君以相接然則齊紀無説焉不可並立乎天下故將去紀侯者不得不去紀也有明天子則襄公得為若行乎曰不得也不得則襄公曷為為之上無天子下無方伯縁恩疾者可也
趙氏曰公羊去之之義迂僻甚矣不復繁文高氏曰先儒以齊襄復九世之讐春秋大之害教甚矣復讐乃亂世之事況已九世乎陳岳氏曰春秋肯屑屑曲意為諸侯諱乎劉氏曰文稱紀侯大去國何以謂之滅乎蔡侯弑父惡莫大焉楚子討之書曰楚子䖍誘蔡侯般者固惡其懐惡而討不義也紀侯九世之惡不深於蔡般齊襄懐惡而討不義不減于楚子而春秋深抑紀侯以難明之事專信齊侯以一偏之辭何哉且亨哀公者王也非紀侯也紀侯有罪罪在譖人不在亨人奈何滅紀以為賢哉以辨持之以曲通之公羊之義固勝以道觀之以義推之公羊之義未有一可也黄氏曰人殺其父子不與共戴天此復讐之説也設如公羊言襄九世祖見亨乎周是天王殺之也非紀公之鼻祖殺之也譖言無形非殺者比也九世矣無謂滅國以報言語之怨者也古者報怨不在其後後之人何罪公羊又曰雖百世可也此謬論也齊無此心不過滅小國耳愚謂是時尚有天子縁恩疾之説亦不可以訓
穀梁曰大去者不遺一人之辭也言民之從者四年而後畢也紀侯賢而齊侯滅之不言滅而曰大去其國者不使小人加乎君子
啖氏曰若如穀梁説則此乃舉國而行何名去國文義相反矣劉氏曰就令言滅滅人之國豈非不使小人加乎君子哉又變言大去其義不類愚謂如穀梁言民之從者不遺一人四年而後畢則紀當復興如太王之去邠也然自此之後紀無聞焉不知所從之民何所止乎且因不使小人加乎君子孔子遂改齊之滅紀為紀侯之自去則齊襄之惡得以匿矣後世何所懲乎公榖就大去二字生義故其繆妄如此殊不知大本紀侯之名苟以大去為盡去則伯姬不葬叔姬歸酅不可通矣
六月乙丑齊侯葬紀伯姬
公羊曰外夫人不書葬此何以書隠之也何隠爾其國亡矣徒葬于齊爾此復讐也曷為葬之滅其可滅葬其可葬此其為可葬奈何復讎者非殺之逐之也以為雖遇紀侯之殯亦將葬之也
案公羊之説亦自矛盾如齊果當復讐則春秋何必隠之哉惟不當復讐也然後隠之耳如當復讐雖殺之可也如不當復讐紀乃天子所封雖但逐之亦不可也如當復讐雖不葬焉可也如不當復讐雖但逐而葬之亦不可也夫復讐者惟其父見殺于人其子不與共戴天者也據公羊言今已九世又非親殺之不過譖于天子耳使有是事亦不當復讐況無是事乎
穀梁曰外夫人不書葬此其書葬何也吾女也失國故隠而葬之
春秋垂戒之書也隠而葬之何益于世乎
冬公及齊人狩于禚
公羊曰公曷為與微者狩齊侯也齊侯則其稱人何諱與讐狩也前此者有事矣後此者有事矣則曷為獨于此焉譏于讐者將壹譏而已故擇其重者而譏焉莫重乎其與讐狩也於讐者則曷為將壹譏而已讐者無時焉可與通通則為大譏不可勝譏故將壹譏而已其餘從同同
苟如公羊論輕重莫重乎主齊之婚
穀梁曰齊人者齊侯也其曰人何也卑公之敵所以卑公也何為卑公也不復讐而怨不釋刺釋怨也劉氏曰穀梁説與公羊相似非也春秋不待貶絶而見罪惡若實齊侯書之乃宜矣何更之乎
五年夏夫人姜氏如齊師
穀梁曰師而曰如衆也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禮也
如往也姜氏往齊師而已以如為衆豈不反晦經㫖哉其曰婦人既嫁不踰竟辨見二年姜氏㑹齊侯于禚
秋郳黎來來朝
左氏曰名未王命也
未詳是否
公羊曰倪者何小邾婁也小邾婁則曷為謂之倪未能以其名通也
案莊公時未有小邾之名襄二年經書小邾説者以為即郳國從齊桓尊周命為小邾子耳
穀梁曰郳國也黎來微國之君未爵命者也
此説得之而未詳
冬公㑹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衞
公羊曰此伐衛何納朔也曷為不言納衛侯朔辟王也
案春秋比事見義先書伐衛繼書王人救衛繼書朔入衛又書公至自伐衛在朔入之後則其為納朔而拒王命也明矣何必于此先言納衛侯朔哉春秋書之正著諸侯抗王命之罪何必為此辟王之辭哉
穀梁曰是齊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人諸侯所以人公也其人公何也逆天王之命也
劉氏曰非也安知其不是微者乎若實齊侯宋公而謂之人即實微者又何以書乎邦衡胡氏曰案經但書伐衛即不見天子廢朔之意明年方書王人救衛安可謂此年伐衛為逆天王命哉
六年春王正月王人子突救衛
公羊曰王人者何微者也子突者何貴也貴則其稱人何繫諸人也曷為繫諸人王人耳
葉氏曰公羊以子突為王子突為其救衛不克故貶而繫諸人若微者然經未有以微者貶王子者也子突字也
穀梁曰王人卑者也稱名貴之也善救衛也救者善則伐者不正矣
案卿稱爵大夫稱字士稱名今王人士也苟稱名何貴之有救衛雖正然義則未盡也何善之有
夏六月衛侯朔入于衛
左氏曰君子以二公子之立黔牟為不度矣夫能固位者必度其本末而後立𠂻焉不知其本不謀知本之不枝弗强詩云本枝百世
劉氏曰朔比衎黔牟比剽兩兩相似而左氏君剽而退黔牟存朔而絶衎賞罰無章莫此甚焉愚謂黔牟立七年矣未聞有大惡也特為朔所逼耳左氏豈以成敗論人乎
公羊曰衛侯朔何以名絶曷為絶之犯命也其言入何簒辭也
趙氏曰案失地之君例名公穀不可别為義也
穀梁曰其不言伐衛納朔何也不逆天王之命也入者内弗受也何用弗受也為以王命絶之也朔之名惡也朔入逆則出順矣朔出入名以王命絶之也案前書齊宋蔡伐衛矣此書朔入于衛則伐衛納朔明矣此何必再言伐衛納朔乎且逆天王之命已明何在不言伐衛納朔而見逆天王之命乎又衛侯朔既入衛矣何言内弗受乎出順之説尤無意義
秋公至自伐衛
公羊曰曷為或言致㑹或言致伐得意致㑹不得意致伐衛侯朔入于衛何以致伐不敢勝天子也劉氏曰公羊曰得意致㑹不得意致伐何休又説二國一國之别皆詭亂不經有為而為非凡例之體故不詰也葉氏曰彼㑹而致伐者因伐而㑹伐在㑹前故致伐伐而致㑹者㑹而謀伐伐在㑹後故致㑹若有當致而或不告廟不書或史失之而不得書則經何以見之乎公穀毎曲為生義直以意億之而卒無可通者可以知其言之無據也
穀梁曰惡事不致此其致何也不致則無用見公之惡事之成也
春秋所致皆惡事也特惡有輕重耳茍惡事不致則凡致者盡善乎況其下文自言不致則無以見公之惡事之成則惡事固當致也此其言自相反矣
冬齊人來歸衛俘
左氏曰齊人來歸衛寶文姜請之也
葉氏曰經言衛俘傳作衛寶公穀亦作衛寶故杜預遂疑經誤案經書齊侯來獻戎捷楚宜申來獻捷傳以捷為俘則經葢以俘為寶以捷為囚當從經不必改俘為寶也此安知文姜所請哉亦不足以為義齊氏曰左氏理甚迂
公羊曰此衛寶也則齊人曷為來歸之衛人歸之也衛人歸之則其稱齊人何讓乎我也其讓乎我奈何齊侯曰此非寡人之力魯侯之力也
啖氏曰春秋無有改其事實而為義者此乃覩文見意何煩公羊曲説乎劉氏曰齊人歸俘謂之衛俘俘本衛物也事類本明無足可疑豈以謂之衛寶則必衛人歸之且經書齊人來歸至明白矣又何云乎
穀梁曰以齊首之分惡於齊也使之如下齊而來我然惡戰則殺矣
陸氏曰穀梁以為以齊首之此乃直書其事有何分惡乎劉氏曰固齊人歸我耳何分之有愚謂穀梁不識其文則史之義遂謂孔子别立文辭本衛歸俘而加之于齊也此葢公羊之餘論而穀梁竊之以演其辭者也
七年春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防
左氏曰文姜㑹齊侯于防齊志也
滛亂之人誰為辨齊志乎魯志乎左氏葢執㑹及二字之例以求經故為此言使此㑹為魯志經可書夫人姜氏及齊侯于防乎
穀梁曰婦人不㑹㑹非正也
齊侯姜氏之惡極罪大不待穀梁之説然後知其非正也
夏四月辛夘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
左氏曰恒星不見夜明也星隕如雨與雨偕也啖氏曰星隕如雨奔流如雨之多詩曰有女如雲李陵曰謀臣如雨皆言多耳三傳不達此理故悉穿鑿陳岳氏曰苟有雲雨則晦㝠曷以辨其星歟雨歟是狀如雨非雨明矣
公羊曰列星不見則何以知夜之中星反也如雨者何如雨者非雨也非雨則曷為謂之如雨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君子修之曰星霣如雨何以書記異也
劉氏曰公羊説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復君子修之曰星隕如雨此妄語也若令不修春秋其文如此仲尼何得改之乎若言雨星非必衆星也今言如雨則衆星必也是仲尼横設不實之事以迷㒺後人也又仲尼不書尺而復若實尺而復無為不書若尺而復不足書如雨亦不足書何者如何休之言以隕則為異耳
穀梁曰恒星者經星也日入至于星出謂之昔不見者可以見也其隕也如雨是夜中與春秋著以傳著疑以傳疑中之㡬也而曰夜中著焉爾何用見其中也失變而録其時則夜中矣其不曰恒星之隕何也我知恒星之不見而不知其隕也我見其隕而接于地者則是雨説也著于上見于下謂之雨著于下不見于上謂之隕豈雨説哉
劉氏曰穀梁以如猶而也言星隕且雨也非也春秋記星隕為異耳夜中而雨何足記乎又曰著于上見于下謂之雨以言雨螽則可也以言雨説則何著于上之有又曰著于下不見于上謂之隕以言隕石可也以言星隕則何不見于上之有
秋大水無麥苗
左氏曰秋無麥苗不害嘉穀也
劉氏曰大水無麥苗此聖人為記災而書耳言其不害嘉穀何益于世教乎且隠元年例曰凡物不為災不書今不害嘉穀是水不為災也水不為災不應書大水也大水矣無麥苗矣而猶謂不害嘉穀妄也貫道王氏曰麥者五穀之一詩曰貽我來牟謂之非嘉穀可乎
公羊曰無苗則曷為先言無麥而後言無苗一災不書待無麥然後書無苗何以書記災也
孫氏曰案傷一穀亦書定元年隕霜殺菽是也劉氏曰若春秋一災不書豈愛民之謂乎計公羊之意謂當是時麥强而苗弱苗當先敗麥當後敗不當先書無麥也審如公羊之言一災不書待無麥乃書無苗則何不曰無苗麥乎
穀梁曰髙下有水災曰大水無麥苗麥苗同時也如穀梁言麥苗同時當在春末夏初是為三四月穀梁常以夏正言之春秋不應指春末夏初為秋也設如杜預輩稱秋七月為夏五月又未知春秋所書之秋定為七月否也若秋為八月九月則當為六七月而麥苗同時之説又有所不通矣況七月為七月八月為八月其數月未嘗改乎麥苗本一物乎高下有水辨見桓元年
八年春王正月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
公羊曰次不言俟此其言俟何託不得已也
趙氏曰此直書其事有何託乎劉氏曰仲尼豈為不實無狀以迷人哉觀聖人諱國惡者有之矣亦不從而為之辭而已夫從而為之辭者小人之事也何以辱春秋
甲午治兵
左氏曰治兵于廟禮也
劉氏曰非也治兵非其時何謂禮乎且若中禮則是常事亦何足書乎又言于廟夫廟中嚴矣非治兵之地若師之出先謀于廟是則可爾於是習號令鐘皷丁寧旌旗不乃太瀆乎又郎者魯邑師次于邑則其無廟明矣是為己次于郎又復入城治兵于廟者乎
公羊曰祠兵者何出曰祠兵入曰振旅其禮一也皆習戰也何言乎祠兵為久也曷為為久吾將以甲午之日然後祠兵于是
劉氏曰非也魯欲以夏月與鄰國之齊共伐郕何至正月出師自取淹留乎
穀梁曰出曰治兵習戰也入曰振旅習戰也治兵而陳蔡不至矣兵事以嚴終故曰善陳者不戰此之謂也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陳善陳者不戰善戰者不死善死者不亡
劉氏曰穀梁曰治兵而陳蔡不至矣兵事以嚴終其意謂春秋多之非也軍出必治兵自有常地矣魯人先出兵而後治治又非其常地故春秋記其非常耳春秋非教戰之書貴其善陳不戰也愚案經文本魯出師俟陳蔡與共伐他國耳今穀梁乃曰治兵而蔡不至又謂善陳者不戰則是治兵所以拒陳蔡也違經逺矣此葢不顧下文有圍郕之事耳
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
左氏曰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仲慶父請伐齊師公曰不可我實不徳齊師何罪罪我之由夏書曰臯陶邁種徳徳乃降姑務脩徳以待時乎秋師還君子是以善魯莊公
東萊吕氏曰齊魯同伐郕而齊專有其功人情之所必較也莊公斂兵不較罪已而不罪齊魯莊之視齊襄乃君父不戴天之讐義所必較者也反弱懦畏怯俛首為讐人之役坐視其取郕而不較者特畏其强而不較耳姑托罪已脩徳之辭以自解于衆豈其本心哉趙氏曰勞師㑹讐何善之有且齊强魯弱自當不敢争也愚謂此舉師也非公也左氏謂仲慶父請伐齊師而公不可皆妄也
公羊曰成者何盛也盛則曷為謂之成諱滅同姓也曷為不言降吾師辟之也
啖氏曰案郕師實降于齊耳何諱滅乎迂僻甚矣陳岳氏曰苟曰滅同姓改盛為成則春秋内諱多矣焉有易其地名而為諱邪劉氏曰實共圍盛改謂之成實滅其國改謂之降實降于魯又獨言齊皆非聖人之文也凡諱國惡亦在可諱之域不在不可諱之域如改白為黑以已為人豈獨非道亦不可傳世矣春秋之書要在無傳而自通非曲經以合傳也且所貴聖人之文者不貴其革易名字以惑人也如必革易名字而後可見褒貶諱避者誰不能為春秋哉
穀梁曰其曰降于齊師何不使齊師加威于郕也劉氏曰穀梁曰不使齊師加威于郕故使若齊無武功而郕自降審如此春秋為縱失齊師之惡也
秋師還
公羊曰還者何善辭也此滅同姓何善爾病之也曰師病矣曷為病之非師之罪也
劉氏曰凡春秋所譏茍滅國伐邑誰則非君之罪乎既曰君罪師則無罪何至于此獨以為非師之罪乎則彼不記師還者皆非君罪而師罪乎愚謂公羊不識聖人書師還之㫖遂以師還為善辭豈知言哉
穀梁曰還者事未畢也遯也
劉氏曰穀梁曰還者事未畢也遯也云欲避滅同姓之國示不卒事非也郕雖降齊國實未滅又穀梁曰云不使齊加威郕然則加威于郕者獨齊師耳魯故無罪豈可謂滅同姓哉愚謂郕降于齊矣何為事未畢邪無功而還何謂遯邪
冬十有一月癸未齊無知弑其君諸兒
穀梁曰大夫弑其君以國氏者嫌也弑而代之也趙氏曰未命之卿例不書氏既不書氏自然以名連國强説嫌理迂僻劉氏曰宋萬亦豈弑而代之者乎公子商人亦豈非弑而代之者乎
九年春齊人殺無知
左氏曰初公孫無知虐于雍廩春雍廩殺無知案經書齊人殺無知討賊之辭也弑君之賊人人欲殺之其幸而免者人力不足耳若但曰無知虐于雍廩雍廩殺無知則惡之者獨雍廩之人乎豈足以訓
穀梁曰無知之挈失嫌也稱人以殺大夫殺有罪也劉氏曰非也無知弑君以代其位又上有齊人下有無知明無知者齊人之賊亦不煩再氏國爾非謂失嫌故挈之也而以殺大夫例解之似仍失指
公及齊大夫盟于蔇
公羊曰然則何以不名為其諱與大夫盟也使若衆然
劉氏曰若諱與大夫盟沒公足矣今不沒公非諱與大夫盟也愚謂公羊既言齊無君自然與大夫盟矣乃曰使若衆然則是齊本有君以公諱與大夫盟而書大夫使若衆然不可曉也
穀梁曰公不及大夫大夫不名無君也盟納子糾也不日其盟渝也當齊無君制在公矣當可納而不納故惡内也有父之讐而安其後嗣穀梁乃曰當可納而不納為惡内豈知言哉
夏公伐齊納子糾齊小白入于齊
公羊曰納者何入辭也其言伐之何伐而言納者猶不能納也糾者何公子糾也何以不稱公子君前臣名也齊小白入于齊曷為以國氏當國也
劉氏曰公羊曰納者入辭也非也納者納辭耳得入不得入未可知也非入辭也又曰伐而言納者猶不能納也亦非也有伐而納者有圍而納者有未嘗伐未嘗圍而納者各據實書之耳又云糾不稱公子君前臣名也非也糾失國在魯本非魯臣何故責以君前臣名乎又曰以國氏者當國也非也況言當國之説皆無通例不可條貫吾于州吁弑其君既言之矣愚謂子糾不稱國者蒙上伐齊之文也小白不稱子故上書國而下書名國氏當國之説果何義乎
穀梁曰當可納而不納齊變而後伐故乾時之戰不諱敗惡内也大夫出奔反以好曰歸以惡曰入齊公孫無知弑襄公公子糾公子小白不能存出亡齊人殺無知而迎公子糾于魯公子小白不讓公子糾先入又殺之于魯故曰小白入于齊惡之也
案莊公忘父之讐以納其子為徳其惡大矣乃不以為言而曰糾當可納而不納齊變而後伐乾時之戰故不諱敗惡内也如穀梁之説則是聖人但責其失機㑹耳他無大義也豈知言哉
八月庚申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
公羊曰内不言敗此其言敗何伐敗也曷為伐敗復讐也此復讐乎大國曷為使微者公也公則曷為不言公不與公復讐也曷為不與公復讐復讐者在下也
劉氏曰非也若以復讐者在下故不言公春秋豈奪人子意哉臣有善君行之則君善也故書曰股肱良哉言一體也奈何以復讐者在下則不以其美歸公哉且謀之者臣也行之者君也臣謀而君不行譏君可也臣謀而君行之又欲何嫌黄氏曰小白已入公不知退以自取敗公羊反謂伐齊為復讐戴氏曰為齊主婚矣受齊送俘矣及齊圍郕矣豈今一旦背好而復讐且莊公所納者正讐人之子而名復讐可乎
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
左氏曰鮑叔帥師來言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召讐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于生竇召忽死之管仲請囚鮑叔受之及堂阜而税之歸而以告曰管夷吾治于高傒使相可也公從之
趙氏曰案論語云桓公殺公子糾召忽死之則知齊自殺之非魯殺之也若魯殺則當書云齊人使我殺子糾不應云取也
公羊曰其取之何内辭也脅我使我殺之也其稱子糾何貴也其貴奈何宜為君者也
取非内辭也直書曰取之于魯而殺之云爾于時魯師敗績懼之不暇故取子糾而魯與之也非脅我使我殺之也何以取證曰經文而已矣經書齊人取子糾殺之不曰使我殺子糾也趙氏之説足以破二傳之誤矣
穀梁曰外不言取言取病内也取易辭也猶曰取其子糾而殺之云爾十室之邑可以逃難百室之邑可以隠死以千乘之魯而不能存子糾以公為病矣
文當言取則曰取外不言取非義也魯納之而不能齊取而殺之魯固病矣然春秋大義則不專在魯不能存子糾也春秋上文則在于魯忘讐而納子糾此則在于齊桓之忍而殺子糾耳魯之不能存子糾其一小義也
冬浚洙
公羊曰洙者何水也浚之者何深之也曷為深之畏齊也曷為畏齊辭殺子糾也
齊已取子糾殺之矣其曰辭殺子糾未解
穀梁曰浚洙者深洙也著力不足也
魯浚洙固為力不足以拒齊然春秋書之則不為此葢治國者别有用力之地也
十年春王正月公敗齊師于長勺
穀梁曰不日疑戰也疑戰而曰敗勝内也
穀梁見經不書齊師伐我而但言敗齊師故曰疑戰非也辨見或問
二月公侵宋
公羊曰曷為或言侵或言伐觕者曰侵精者曰伐戰不言伐圍不言戰入不言圍滅不言入書其重者也劉氏曰圍未必重于戰不可詳圍而畧戰愚謂侵與伐各有義不可分精觕也且春秋書伐而書戰者有矣如桓十二年書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然則言戰不言伐者非也
穀梁曰侵時此其月何也乃深其怨于齊又退侵宋以衆其敵惡之故謹而月之
穀梁謂深其怨于齊齊退而衆其敵義雖未盡然近之矣惜乎其以時月為例也
三月宋人遷宿
公羊曰遷之者何不通也以地還之也子沈子曰不通者葢因而臣之也
劉氏曰公羊曰以地還之非也直宋人以其力遷宿無説還之與不還之愚案公羊解經言以地還之不識經㫖矣何氏解公羊還作繞為繞取其地又不識傳意矣其曰不通又代宋人釋所以遷宿之由其用心亦勞
穀梁曰遷亡辭也其不地宿不復見也遷者猶未失其國家以往者也
葉氏曰有自遷者有遷之者皆未失其國家以往者也自遷者必見其地故地遷之者以遷人為辠義不在地故不地今穀梁見宿不地遂以為失其國家而不復見謂之亡辭若然乃滅也安得為遷乎愚謂穀梁既曰未失其國家以往則非亡辭矣何為自相背哉
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敗宋師于乘丘
左氏曰公弗許自雩門竊出蒙臯比而先犯之公從之
此左氏見經書公敗宋師之辭而為此詐戰之説者也辨又見長勺或問
公羊曰其言次于郎何伐也伐則其言次何齊與伐而不與戰故言伐也我能敗之故言次也
葉氏曰左氏言之近是矣公羊謂齊與伐而不與戰我能敗之故言次者此亦不知魯伐宋之實故也劉氏曰公羊曰我能敗之故言次也何休云二國纔止次未成于伐不知二國之師進于乘丘而我能敗之邪抑又退至乘丘而我能敗之邪今推傳文及注意是自郎進至乘丘也然則郎非近邑桓十年來戰于郎何以謂之近乎圍邪彼時至郎則恐見圍此時至郎則猶未成于伐郎一地也何二三乃爾乎愚謂前書公敗齊師于長勺亦我能敗之也曷不言次乎經意本明因傳而晦此類是也
穀梁曰次止也畏我也不日疑戰也疑戰而曰敗勝内也
齊師宋師次于郎則是欲伐我也而曰畏我非也畏我則不與師矣疑戰敗見敗齊師于長勺
秋九月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
公羊曰荆者何州名也州不若國國不若氏氏不若人人不若名名不若字字不若子蔡侯獻舞何以名絶曷為絶之獲也曷為不言其獲不與夷狄之獲中國也
劉氏曰公羊以謂荆者州名也非也楚之以荆號非一日也詩云撻彼殷武奮伐荆楚非孔子改之也且楚在荆州以其强大故抑而謂之荆若荆州之地復有一國强兵則楚當有兩荆不亦妄乎又徐亦夷也徐在徐州又聞以州名名之則徐猶荆也可得謂徐者州之名乎又曰國不若氏亦非也甲氏潞氏同為赤狄而國殊族異故分名耳譬如漢之西域乃有三十六國總而名之謂之西域析而名之自然分别有何怪而强云進稱氏乎又曰氏不若人假令赤狄治行益脩者可云晉師滅赤狄甲人乎又曰蔡侯獻舞何以名絶曷為絶獲也曷為不言其獲不與夷狄之獲中國也亦非也案公羊云秦者夷也匿嫡之名然則僖十五年秦獲晉侯何故與夷狄獲中國邪凡春秋有獲某人者有以某人歸者文自不同非一物也以理言之獲葢暫得之以歸葢就禽而不恥者愚謂公羊謂荆者州名是也但謂州不若國則非矣其以荆稱以楚稱春秋皆因其自稱之非孔子抑之而以荆稱之也
穀梁曰荆者楚也何為謂之荆秋之也何為狄之聖人立必後至天子弱必先叛故曰荆狄之也蔡侯何以名也絶之也何為絶之獲也中國不言敗此其言敗何也中國不言敗蔡侯其見獲乎其言敗何也釋蔡侯之獲也以歸猶愈乎執也
劉氏曰蔡侯何以名絶之也何為絶之獲也非也秦獲晉侯何故不名又曰中國不言敗此其言敗何中國不言敗蔡侯其見獲乎亦非也但言敗蔡師何足以見其是獲乎設直言獲蔡侯何害于義而諱獲為敗乎欲絶蔡侯自合言獲無為諱其獲以匿其惡書其名以發其獲進不成諱退不成絶徒為此紛紛也又曰以歸猶愈乎執也亦非也有執者有獲者有以歸者非一物也獲不輕於執執不重於以歸案文觀指亦可見矣陳岳氏曰茍曰荆州名楚國名漸進之義則秦當先書曰雍吳當先書曰何以書秦吳也苟曰荆者狄也秦吳亦其類也顧不狄之而獨狄楚乎矧荆乃禹貢九州之名也奚謂狄乎愚謂王師敗績于茅戎聖人猶書之豈有中國而不言敗之理哉
冬十月齊師滅譚譚子奔莒
左氏曰齊侯之出也過譚譚不禮焉及其入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冬齊師滅譚譚無禮也譚子奔莒同盟故也
齊桓滅人之國其罪大矣而左氏為之文其過曰無禮也不可以訓其曰同盟故奔莒亦億之而已然則于經何所發明乎
十有一年夏五月戊寅公敗宋師于鄑
左氏曰宋師未陳而薄之敗諸鄑凡師敵未陳曰敗某師皆陳曰戰大崩曰敗績得儁曰克覆而敗之曰取某師京師敗曰王師敗績于某
孫氏曰若如左氏説不惟異端滋甚則是諸侯得以自相侵伐圍戰取滅矣葉氏曰經書公敗某師于某此内勝外之辭也傳妄以未陳為辭且魯書敗某師于某無有一書戰者豈皆未陳而敗之乎愚謂春秋惟鄭伯克段于鄢書克而已于時段出奔共曷嘗得儁哉左氏既自為之例又撰其事以實之如師未陳曰敗某師則曰宋師未陳而薄之如此類者甚多讀左氏者詳之可也辨又見十年公敗齊師
穀梁曰内事不言戰舉其大者其曰成敗之也宋萬之獲也
春秋書敗其師者多矣何獨于此以獲宋萬而書曰無義甚矣況左氏公羊何氏言獲宋萬乃在乘丘之役亦非此時也
秋宋大水
左氏曰宋大水公使弔焉曰天作淫雨害于粢盛若之何不弔對曰孤實不敬天降之災又以為君憂拜命之辱臧文仲曰宋其興乎禹湯罪已其興也悖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且列國有凶稱孤禮也言懼而名禮其庶乎既而聞之曰公子御説之辭也臧孫達曰是宜為君有恤民之心
未見列國有凶稱孤而為禮者餘非本義不録
公羊曰何以書記災也外災不書此何以書及我也劉氏曰非也案春秋内其國而外諸夏若水災及魯自可記魯災而已無為詳宋而略我也公羊以百二十國寳書為據故云爾非可信也陳岳氏曰宋魯里源流既異雖大水安得相及
穀梁曰外災不書此何以書王者之後也髙下有水災曰大水
劉氏曰王者之後非也𣏌亦王者之後未嘗記其災何歟又曰髙下有水災曰大水亦非也岳之顛亦有水乎陳岳氏曰王者之後則三恪之外諸姬皆王之後何不書之又莊二十年書齊大災齊豈王者之後也趙氏曰案外災來告則書二傳不達此義故各穿鑿耳
冬王姬歸于齊
公羊曰何以書過我也
劉氏曰非也元年所書逆王姬及築館者皆以非常書則知常逆王姬及築館不當書故此王姬書歸而已若以為過我而書者自周之齊何乃過魯
穀梁曰其志過我也
若但經過則魯史不必書仲尼尤不必書矣元年王姬歸齊公羊曰我主之穀梁曰為之中者歸之也何復于此言過我乎
十有二年春王正月紀叔姬歸于酅
公羊曰其言歸于酅何隠之也何隠爾其國亡矣徒歸于叔爾也
穀梁曰國而曰歸此邑也其曰歸何也吾女也失國喜得其所故言歸焉耳
趙氏曰公穀皆云隠其失國且春秋記教跡耳豈為憂喜生文乎
秋八月甲午宋萬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
公羊曰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孔父荀息皆累也舍孔父荀息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仇牧仇牧可謂不畏强禦矣
穀梁曰宋萬宋之卑者也卑者以國氏及其大夫仇牧以尊及卑也仇牧閑也
黄氏曰杜氏譏仇牧不知警公羊賢其不畏强禦穀梁嘉其衛君諸家或以書宋萬為國氏或以書及為壯其節又或以為累議論紛紛葢聖人不過書其實何有凡例若書萬而不書宋則為何國之事乎既弑其君又殺其大夫不書及則將何以為文弑逆如此尚待義例而後見其罪也哉
冬十月宋萬出奔陳
左氏曰羣公子奔蕭公子御説奔亳南宫牛猛獲帥師圍亳冬十月蕭叔大心及戴武宣穆莊之族以曹師伐之殺南宫牛于師殺子游于宋立桓公猛獲奔衛南宫萬奔陳以乘車輦其母一日而至宋人請猛獲于衛衛人欲勿與石祁子曰不可天下之惡一也惡于宋而保于我保之何補得一夫而失一國與惡而棄好非謀也衛人歸之亦請南宫萬于陳以賂陳人使婦人飲之酒而犀革裹之比及宋手足皆見宋人皆醢之
果醢萬經當書曰宋人殺萬宋之臣子特有緩討賊之罪可免逸賊之罪矣若殺之于陳經猶當書如衛人殺州吁于濮之法今經但書曰宋萬出奔陳則傳不合于經矣
十有三年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㑹于北杏左氏曰㑹于北杏以平宋亂
存耕趙氏曰北杏之㑹齊欲圖伯也傳謂平宋亂是時宋萬已奔御説已立又何亂之可平哉愚謂左氏見經此後有伐宋事故附㑹耳
穀梁曰是齊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始疑之何疑焉桓非受命之伯也將以事授之者也曰可矣乎未乎舉人衆之辭也
存耕趙氏曰案經書人𫝊或以為君信經可也愚謂人宋公以稱疑聖人肯為之乎不知陳蔡邾為君邪為臣邪
夏六月齊人滅遂
左氏曰㑹于北杏遂人不至
北杏之㑹四國之人耳諸侯之不至者固多齊之滅遂未必以此葢滅國作威求伯諸侯耳
穀梁曰遂國也其不日微國也
冬公㑹齊侯盟于柯
公羊曰何以不日易也其易奈何桓之盟不日其㑹不致信之也其不日何以始乎此莊公將㑹乎桓曹子進曰君之意何如莊公曰寡人之生則不若死矣曹子曰然則君請當其君臣請當其臣莊公曰諾于是㑹乎桓莊公升壇曹子手劒而從之管子進曰君何求乎曹子曰城壞壓竟君不圖與管子曰然則君將何求曹子曰願請汶陽之田管子顧曰君許諾桓公曰諾曹子請盟桓公下與之盟已盟曹子摽劒而去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讐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著乎天下自柯之盟始焉
趙氏曰案桓公未嘗侵魯地及盟後未嘗歸魯田其事既妄又不可訓陳岳氏曰莊二十二年防之盟僖九年葵丘之盟皆方伯之際何為書日桓既卒僖二十八年温之盟宣七年黒壤之盟又何不書日也則知盟㑹不以日為義例明矣存耕趙氏曰長勺之役劌與莊公言戰如彼詳緩觀社之行劌諫莊公之辭根據義理必非懷利以僥倖者且乾時敗績安有城壞壓竟之事汶陽之取何所據而云爾邪木訥趙氏曰經不書歸田況汶陽之田至鞌之戰而後能取此無足據者蘇氏亦嘗謂此春秋以後好事者之説也
穀梁曰曹劌之盟也信齊侯也桓盟雖内與不日信也
辨見公羊
三傳辨疑卷五
<經部,春秋類,三傳辨疑>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六
元 程端學 撰
莊公
十有四年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夏單伯㑹伐宋左氏曰齊請師于周夏單伯㑹之
劉氏曰單伯者魯之孤也左氏見周有單子遂誤以單伯亦為周大夫凡王人出㑹諸侯無不序公侯之上者宰周公劉子之類是也既序公侯之上則是主㑹之人矣何必赴以單伯㑹諸侯乃成主㑹乎左氏既誤以單伯為周大夫杜氏因為之飾説欲證單伯使必為周人而委曲求合非解經之體也愚謂左氏既誤以單伯為周大夫又為説曰請師于周以實之可見左氏凡附㑹以售其説者非必魯史之文也
公羊曰其言㑹伐宋何後㑹也
劉氏曰非也伐宋之時魯本不預謀後聞乃遣大夫往㑹之耳與陳侯如㑹同意非後期也
穀梁曰㑹事之成也
經但言㑹伐宋何以㑹為事之成乎
秋七月荆入蔡
左氏曰蔡哀侯為莘故繩息媯以語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滅息以息媯歸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問之對曰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縱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滅息遂伐蔡七月楚入蔡君子曰商書所謂惡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鄉邇其猶可撲滅者其如蔡哀侯乎
使蔡侯實譽息媯以語楚子楚子信其言而滅息矣取息媯生二子矣豈肯又為息媯之言以伐蔡乎且既生二子矣而有未言之理乎其稱君子曰尤無意味其曰滅息經亦當書今經不書舉無足信
榖梁曰荆者楚也其曰荆何也州舉之也州不如國國不如名名不如字
劉氏曰案榖梁十年傳云其曰荆者狄之也今又云州舉之也若實狄之則非州舉之若實州舉之則非狄之而兩説並存不知果為狄之耶其亦州舉之耶若曰州舉之所以為狄之者凡在夷狄尚不州舉之况楚非真夷狄乎尋究二説似前説本出榖梁後説則掇取公羊之説例而續焉者也不然無為相異
冬單伯㑹齊侯宋公衛侯鄭伯于鄄
榖梁曰復同㑹也
無益於經
十有五年春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㑹于鄄
榖梁曰復同㑹也
同前
夏夫人姜氏如齊
榖梁曰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禮也
辨見二年㑹于禚
十有六年秋荆伐鄭
左氏曰鄭伯自櫟入緩告于楚秋楚伐鄭及櫟為不禮故也
夷狄聴命於中國禮也今中國不告夷狄為不禮豈禮也哉况鄭伯緩告楚之事未可信乎
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左氏曰同盟于幽鄭成也
桓公假大義以令諸侯如天下翕然宗之不特鄭成而為此同盟也
公羊曰同聖者何同欲也
諸侯有不服者齊桓則伐之滅之故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未必皆同欲也
榖梁曰同者有同也同尊周也不言公外内寮一疑之也
趙氏曰何闗内外寮也愚謂尊周而不朝又令自齊出其曰尊周特其名耳凡言同欲同尊周同外楚者皆以意解經而非當時所取之義也
邾子克卒
榖梁曰其曰子進之也
不知孰進之與究其歸褒貶之説耳先儒謂邾從比杏之㑹而齊桓進之葢意之也非有所考也
十有七年春齊人執鄭詹
左氏曰齊人執鄭詹鄭不朝也
案去年十二月方同盟不可謂不朝也其左氏意之之辭與
公羊曰鄭瞻者何鄭之㣲者也此鄭之㣲者何言乎齊人執之書甚佞也
劉氏曰案春秋未有㣲者而得書於經若詹為大夫而未命又何别乎愚謂甚佞之説亦意之耳
榖梁曰人者衆辭也以人執與之辭也鄭詹鄭之卑者卑者不志此其志何也以其逃來志之也逃來則何志焉將有其末不得不録其本也鄭詹鄭之佞人也
劉氏曰人者衆辭也以人執與之辭也非也宋人執鄭祭仲邾人執鄫子亦可謂與之乎又曰鄭詹鄭之卑者不志其志何也以其逃來志之也亦非也紀履繻鄭宛之類亦同氏國豈卑者則不志乎且若所言卑者不志而鄭詹以逃來故得志也諸侯之國逋逃之臣不可勝紀何不盡書乎假令鄭詹就執於齊不逃來魯者春秋遂不書齊人執鄭詹乎然則書齊人執鄭詹不為鄭詹甚佞而書亦不與齊人執之而書為詹逃來書耳如此又安取書甚佞及與齊執之之義哉趙氏曰公榖皆言微者為佞書諸見執者豈無罪乎何獨特書此佞葢不知未命大夫被執亦書之故造此義若經言自齊逃來足知見執何假先書
夏齊人殱于遂
公羊曰瀐者何瀐積也衆殺戍者也
瀐當依左榖作殱瀐與殱皆不訓積
榖梁曰殱者盡也然則何為不言遂人盡齊人無遂之辭也無遂則何為言遂其猶存遂也存遂奈何曰齊人滅遂使人戍之遂之因氏飲戍者酒而殺之齊人殱焉此謂狎敵也
劉氏曰何以不言遂人盡齊人無遂之辭也非也春秋本責齊滅人之國而又戍之以自取死亡故其文如齊人自死于遂耳不以無遂故不言遂人盡齊人也又曰無遂則其言遂何其猶存遂也亦非也齊人實死于遂自當記其死所遂國雖滅遂地猶存理合必書豈强存遂乎若春秋不存遂者可云齊人殱于齊乎又曰此謂狎敵也亦非也滅人之國使兵戍之齊則無道矣令齊不滅人國不戍人地者安取此禍乎今榖梁譏其狎敵似惡齊人滅遂未盡戍遂未密不顧遂不可滅地不可戍也
秋鄭詹自齊逃來
公羊曰何以書書甚佞也曰佞人來矣佞人來矣陳岳氏曰苟曰甚佞佞者國之私也諸侯曷以及之春秋曷以書之斯責不為國死難以懲執政明矣
榖梁曰逃義曰逃
凡人逃者不顧義而竊去也榖梁意則近矣語則未瑩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
榖梁曰不言日不言朔夜食也何以知其夜食也曰王者朝日故雖為天子必有尊也貴為諸侯必有長也故天子朝日諸侯朝朔
劉氏曰尋榖梁氏意似云王者月朔朝日故日之始出有食之者得見之也案禮記天子朝日於東門之外聽朔於南門之外者明堂位也然則天子每朔先朝日而後聽朔諸侯每月先視朔而後朝廟乎古禮既已散亡今之説者不同未足怪也如榖梁之説以述朝日則是以解夜食則非愚謂日而夜食人所不見亦不為異春秋亦當不書設使書之獨不可言某月某日夜日有食之乎
夏公追戎于濟西
左氏曰不言其來諱之也
啖氏曰書曰追明已去而逐之有何諱乎
公羊曰此未有言伐者其言追何大其為中國追也此未有伐中國者則其言為中國追何大其未至而豫禦之也其言于濟西何大之也
劉氏曰公羊以大其未至而豫禦之非也若未至而禦何得謂之追乎此不待攻而自破者雖多言煩説猶不可解也又曰于濟西者大之也此欲引追齊師至酅以立褒貶耳彼自以弗及故得書至何足據乎
榖梁曰其不言戎之伐我何也以公追之不使戎邇於我也于濟西者大之也何大焉為公之追之也啖氏曰書濟西譏逺追也言大亦無義劉氏曰其不言戎之伐我何也以公之追之不使戎邇於我也非也戎若不來公則無追今以戎來故得追之先言戎伐後言追戎何害於義而必欲隠其一端之實事虚説不使戎邇於我之末節如此反為戎未嘗伐我公自妄追之也若不言戎之伐我欲以眀不使戎邇於我者則春秋所書伐我是皆使其邇於我乎又曰于濟西者大之也亦非也既不言戎之來又不言濟西則當但云公追戎矣未知追之於何所耶然則此理所必書何大之之有
秋有𧌒
榖梁曰一有一亡曰有𧌒射人者也
此地本無而忽有之則為有一有一無之説未解也
十有九年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
公羊曰媵者何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姪娣從姪者何兄之子也娣者何弟也諸侯一聘九女諸侯不再娶媵不書此何以書為其有遂事書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聘禮大夫受命不受辭出竟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則專之可也
孫氏曰若以書鄄為出竟乃得專之則公子遂自京師遂如晉春秋安得譏之况冬齊與宋陳加兵于魯豈安社稷利國家也哉書者為遂起爾存耕趙氏曰受命不受辭謂聘禮耳豈有以媵陳出而可以遂盟哉既盟之後齊宋不至尚且不可况禍實在後耶石氏曰以此防人後世猶有出疆矯制為國生事者可朋許之哉劉氏曰公羊以為媵者諸侯娶一國則二國往媵之陳人者陳侯也非也云公子結以妾媵歸陳人之婦則文理不成又無故貶損陳侯使從人稱正名之義葢媵者非送女也陳人者陳大夫不煩説矣
榖梁曰媵淺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辟要盟也何以見其辟要盟也媵禮之輕者也盟國之重者也以輕事遂乎國重無説其曰陳人之婦畧之也其不日數渝惡之也
劉氏曰榖梁曰媵淺事不志此其志何也辟要盟也非也魯誠欲自託於大國者豈敢以媵婦之名而遣使者以取戾於伯主哉使者銜媵婦之命而遂要大國之盟是乃要盟矣何謂避要盟乎假令魯以專使參盟於大國雖不得盟而無怒今乃飾卑者之任而干大國之重魯何倒行逆施而為此哉且魯乃欲辟要盟故使者以媵婦往不以要盟往也其意欲持兩端若得盟則固曰吾來盟也不得盟則將曰吾非盟之求而婦是媵爾今結既得盟而春秋猶記其媵陳人之婦何哉且魯之為此謀者欲以誑齊宋乎則亦必誠有陳人之婦者乃可施其謀矣無陳人之婦則不成為媵而傳又言以輕事遂乎國重無説乃似虚為此名爾非實有陳人之婦也推其意無一可曉者豈誠魯人之事哉豈誠魯人之事哉
夫人姜氏如莒
榖梁曰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正也
辨見二年姜氏㑹齊侯于禚
冬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
榖梁曰其曰鄙逺之也其逺之何也不以難邇我國也
國有都有鄙故伐鄙曰伐鄙深入曰伐我皆直書耳若曰不以難邇我國則是齊宋陳之兵本及國都而孔子私改魯史曰鄙以逺之也若止伐鄙者又何為辭乎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
榖梁曰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正也
辨見二年姜氏㑹齊侯于禚
夏齊大災
公羊曰大災者何大瘠也大瘠者何㾐也何以書記災也外災不書此何以書及我也
為大瘠則新宫災亦是瘠乎劉氏曰春秋何以不言大瘠大㾐而亂火災之名乎其曰何以書及我也亦非也春秋豈其詳外而畧内哉
榖梁曰其志以甚也
此説近之
二十有一年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榖梁曰婦人弗目也
鄭嗣曰弗目謂不目言其地愚案此義近之然施之丈姜則是知常而不知變者也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眚
公羊曰肆者何跌也大眚者何災眚也肆大眚何以書譏何譏爾始忌眚也
啖氏曰肆者放也眚過也放大過耳如今之赦忌眚有何義乎劉氏曰經云肆大眚而傳謂之忌眚其文與其理不可訓解葢不足難也
榖梁曰肆失也眚災也災紀也失故也為嫌天子之葬也
啖氏曰言不赦則似天子之㣲弱魯眚畏之乎若實有畏王之心則自赦以除母辠豈為得禮且魯莊未嘗有怨齊之心葬母豈有所忌赦自赦耳葬自葬耳事不相闗劉氏曰若魯欲葬文姜而自為此者子固無赦母之道若仲尼嫌文姜之葬而書此以示義者則春秋之文無從而生若赦出於天子者何必緣丈姜之葬哉且文姜之存而莫之討也今死矣反待天子而葬乎此皆不然者愚謂莊公當時恐人之議其母故因而為赦以息人言亦未可知但為嫌天子之葬之語則不然也
癸丑葬我小君丈姜
榖梁曰小君非君也其曰君何也以其為公配可以言小君也
案夫人者一國之母非君而何且小君者臣子稱君夫人之常春秋所書必有所指如此解經未之難矣
陳人殺其公子禦宼
左氏曰春陳人殺其太子禦宼
經曰公子當以經為正
榖梁曰言公子而不言大夫公子未命為大夫也其曰公子何也公子之重視大夫命以執公子劉氏曰然則榖梁謂凡公子未命為大夫皆得稱公子矣非也公子雖親然天下無生而貴者是以命為大夫則名氏得兩通未命為大夫則得稱名不得稱公子觀小白去疾亦可以見之矣
秋七月丙申及齊髙傒盟于防
公羊曰齊髙傒者何貴大夫也曷為就吾微者而盟公也公則曷為不言公諱與大夫盟也
案公與大夫盟春秋未嘗不書如公及莒人盟于浮來之類是也何獨於此諱與大夫盟乎
榖梁曰不言公髙傒伉也
辨見公羊
冬公如齊納幣
公羊曰納幣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親納幣非禮也
此其一義耳忘讎喪聘未論也
榖梁曰納幣大夫之事也禮有納采有問名有納徴有告期四者備而後娶禮也公之親納幣非禮也故譏之
案婚禮有六榖梁止言其五而納吉不言亦可見其語焉不詳之病餘見公羊
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齊
公羊曰桓之盟不日其㑹不致信之也此之桓國何以致危之也何危爾公一陳佗也
劉氏曰有致善有致不善皆妄説也不可以通愚案此著其踰年而返廢居喪告朔之禮何危之哉陳佗之比亦無義
祭叔來聘
榖梁曰其不言使何也天子之内臣也不正其外交故不與使也
趙氏曰非天子之命耳豈謂責其外交而去使字也愚謂春秋言使則受天子之命矣故言使則非外交不言使然後為外交也尋榖梁不與使之意乃似孔子去其使字以譏其外交豈春秋直書其事之義哉
夏公如齊觀社
公羊曰何以書譏何譏爾諸侯越竟觀社非禮也此説近之但未詳耳
榖梁曰常事曰視非常曰觀觀無事之辭也以是為尸女也無事不出竟
案易曰觀國之光觀我生觀其生孔子曰觀其所由若此類者豈皆非常與無事辭乎
公至自齊
榖梁曰公如往時正也致月故也如往月致月有懼焉爾
日月例辨見綱領
荆人來聘
公羊曰荆何以稱人始能聘也
啖氏曰言荆來聘則似舉州皆來故加人無他義劉氏曰稱人即大夫辭耳
榖梁曰善累而後進之其曰人何也舉道不待再黃氏曰荆入春秋三加兵中國今來聘稱人乃以為進之也木訥趙氏曰若進之聖人豈樂其僣聘問之禮哉憂之益甚也不然二十八年荆伐鄭何以復書荆僖十八年邢人狄人伐衛書人亦豈進之耶
公及齊侯遇于榖蕭叔朝公
榖梁曰及者内為志焉耳遇者志相得也蕭叔朝公微國之君未爵命者其不言來於外也朝於廟正也於外非正也
諸侯不朝天子而朝魯侯雖於廟亦非正也及與遇辨見隠四年遇于清
秋丹桓宫楹
公羊曰何以書譏何譏爾丹桓宫楹非禮也
此説近之但不言其所以非禮耳
十有二月甲寅公㑹齊侯盟于扈
公羊曰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爾我貳也魯子曰我貳者非彼然我然也
劉氏曰妄説耳
二十有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宫桷
公羊曰何以書譏何譏爾刻桓宫桷非禮也
不言所以非禮
榖梁曰刻桓宫桷丹桓宫楹斥言桓宫以惡莊也案不言桓宫則所丹所刻者何宫故言桓宫者製言之體然也夫莊公之罪著矣不待斥言桓宫而後見其惡莊也
夏公如齊逆女秋公至自齊
公羊曰何以書親迎禮也
案莊公逆讎人之女公羊葢聞之矣反以為禮豈不悖哉况春秋常事不書公羊嘗自言之今親迎為禮則是常事也
榖梁曰親迎恒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不正其親迎於齊也迎者行見諸舍見諸先至非正也
此説近之而未詳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公羊曰其言入何難也其言日何難也其難奈何夫人不僂不可使入與公有所約然後入
僂疾也案先書公至自齊而後書入陳岳氏所謂書其實者是也若姜氏難之與公有約然後入亦不在入字見意况有約後入之云本億之之辭與
榖梁曰入者内弗受也曰入惡入者也何用不受也以宗廟弗受也其以宗廟弗受何也娶仇人之子弟以薦舍於前其義不可受也
父見殺而子娶其女宗廟弗受宜也然不在入字見意誠能通上文納幣逆女公至及此姜氏入觀之義自見矣
戊寅大夫宗婦覿用幣
公羊曰宗婦者何大夫之妻也覿者何見也用者何用者不宜用也見用幣非禮也然則曷用棗栗云乎腶脩云乎
此説得之但訓宗婦不曰同姓大夫之妻為少不明耳以左氏既詳不得再錄
榖梁曰覿見也禮大夫不見夫人不言及不正其行婦道故列數之也男子之贄羔鴈雉腒婦人之贄棗栗腵脩用幣非禮也用者不宜用者也大夫國體也而行婦道惡之故謹而日之也
案經曰大夫宗婦乃同姓大夫之婦尋榖梁意一則似以大夫而用婦人之贄不然何以曰不正其行婦道與大夫國體也而行婦道一則又似大夫與宗婦同時以幣見夫人不然何以曰不言及不正其行婦道故列數之也如是則經中反多宗婦之辭輾轉求之皆不可曉假使大夫行婦道亦不在及字求義且經不可言大夫之婦故但言大夫宗婦則同姓大夫之妻其義自見故書法自不當言及榖梁又曰男子之贄羔鴈雉腒則書稱三帛二生一死贄者非與又曰大夫不見夫人則禮稱夫人至大夫郊迎明日執贄以見者非與且孔子何以見南子也榖梁種種失言矣
冬戎侵曹曹羈出奔陳赤歸于曹
公羊曰曹羈者何曹大夫也曹無大夫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曹羈戎將侵曹曹羈諫曰戎衆以無義君請勿自敵也曹伯曰不可三諫不從遂去之故君子以為得君臣之義也
劉氏曰曹無大夫非也經曰不敢遺小國之臣聖人作春秋豈遺之哉又曹伯伯也鄭伯亦伯也若以小國無大夫鄭亦宜無大夫豈獨曹哉今公羊不曰鄭無大夫而獨曰曹無大夫似見曹之大夫著於經者少耳非確語也赤歸于曹郭公案此一事推尋傳注初無義理不知先儒顛倒繆妄何乃至如此陳岳氏曰國君出奔或不爵者與書大夫無異故公羊以為大夫也然國君出奔有無爵者如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衛詎可謂大夫與復有可以眀之經先書冬戎侵曹次書曹羈出奔陳次書赤歸于曹戎既侵曹而羈出奔是曹懼戎而出奔眀矣羈既出而赤乃入是君出而赤立亦眀矣愚謂設使曹羈為大夫當戎之侵曹正臣子見危授命之日非三諫不從而遂去之時也而遂去之可謂賢乎又使曹無大夫則二十六年何以書曹殺其大夫乎
郭公
公羊曰郭公赤者何曹無赤者葢郭公也郭公者何失地之君也
榖梁曰郭公赤葢郭公也何為名也禮諸侯無外歸之義外歸非正也
趙氏曰赤者曹公子也郭公自是闕文其文義都不相闗公榖誤甚矣劉氏曰榖梁曰赤者郭公之名然則春秋何苦不曰郭公赤歸于曹乎言郭公赤足以見其為國君言歸足以見其外歸而顛倒迷錯乃如此何哉梁亡鄭棄其師紀侯大去其國雖指意卓佹然文義自眀未有改易首尾如此者也葢有不知而作之者豈謂是耶
二十有五年春陳侯使女叔來聘
左氏曰嘉之故不名
趙氏曰聘何可嘉故知榖梁言天子之命大夫是也劉氏曰若使諸侯其卿大夫來聘輒受一褒春秋之中來聘魯者不可勝紀則何不一一褒之也
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左氏曰夏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非常也惟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用幣于社伐鼓于朝
孫氏曰案周禮夏書凡救日食皆鼓不書者常事也鼔用牲于社變常也變常則書若如左氏杜預説則孔子所書非正陽之月者皆空言也夏書亦不當言乃季秋月小雅亦不當言十月之交噫是説也啟庸君暗主荒怠不畏天戒之心甚矣劉氏曰夏書記日食之變季秋月朔亦有伐鼓之事豈必正陽之月哉日有食之變之大者人君當恐懼脩省以答天意豈但非正陽之月則安而視之哉左氏之説繆矣春秋所以書者葢譏其不鼓于朝乃鼓于社又用牲耳
公羊曰日食則曷為鼓用牲于社求乎隂之道也以朱絲營社或曰脅之或曰為闇恐人犯之故營之趙氏曰凡此皆失禮乃書公羊言求隂之道乃是得禮據書禮無朱絲營之文
榖梁曰言日言朔食正朔也鼓用牲于社鼓禮也用牲非禮也天子救日置五麾陳五兵五鼔諸侯置三麾陳三鼓三兵大夫擊門士擊柝言充其陽也案天子救日伐鼓于社諸侯伐鼓于朝今諸侯鼓于社是僣天子之禮也榖梁但知鼓之可用而不知用鼓之所是以許之以禮耳如其鼓而得禮則春秋不必書鼓直曰日有食之用牲于社豈不簡潔也哉
伯姬歸于杞
榖梁曰其不言逆何也逆之道㣲無足道焉爾案春秋所以不書逆者以其得禮為常事而不書耳設使逆之道㣲正公榖所謂非常者也非常之事固當書之以示戒榖梁乃曰逆之道㣲而不書然則春秋反書常事不書非常也豈理也哉
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門
公羊曰其言于社于門何于社禮也于門非禮也劉氏曰非也若于社為禮春秋當不書矣
榖梁曰髙下有水災曰大水既戒鼓而駭衆用牲可以已矣救日以鼓兵救水以鼓衆
案鼓為得禮春秋不必書矣夫莊公用鼓之意本為充陽若日食然不然何以于社也今榖梁以為鼓駭衆不惟不解春秋書鼓之義亦不解莊公用鼓之意矣
二十有六年曹殺其大夫
公羊曰何以不名衆也曷為衆殺之不死於曹君者也君死乎位曰滅為不言其滅為曹羈諱也此葢戰也何以不言戰為曹羈諱也
趙氏曰曹小國唯有二卿何足為衆假如不死節豈有舉國卿盡殺之乎劉氏曰公羊曰不名衆也然則殺三郤何故名乎又云不死于曹君者也宋殺其大夫又何以辨哉凡公羊以大夫相殺稱人而君殺大夫稱國而不論大夫有辜無辜故使曹宋同文異義是皆臆㫁也又曰此葢戰也滅也亦非也曹羈雖賢何䏻掩君滅之禍乎以曹羈之賢遂諱曹伯之滅又何義乎晉之假道於虞也宫之奇諫推宫之奇之賢則無以異於曹羈矣春秋為曹羈諱曹伯不為宫之奇諱虞公何哉以曹羈為大夫辨見曹羈出奔
榖梁曰言大夫而不稱名姓無命大夫也無命大夫而曰大夫賢也為曹羈崇也
劉氏曰榖梁曰大夫而不稱名姓無命大夫也非也天子建國諸侯立家雖尊卑不同而豈無命哉諸侯大國三卿皆命於天子次國三卿二卿命於天子小國三卿一卿命於天子大國之卿三命次國之卿再命小國之卿一命其於王朝皆士也三命以名氏通再命名之一命畧稱人周衰禮廢强弱相并卿大夫之制雖不能盡如古見於經者亦皆當時之實録也故隠桓之間其去西周未乆制度頗有存者是以魯有無駭柔俠鄭有宛詹秦楚多稱人至其晩節無不名氏通矣而邾莒滕薛之等日已益削轉從小國之例稱人而已説者不知其故謂曹秦以下悉無大夫患其時有見者害其臆説因復搆架無端以飾其偽然此不足怪也彼固不知王者諸侯之制度班爵云爾其又足辨乎愚案曹臣雖賢聖人不應加其大夫之號而復冺其名姓也况未必賢乎
二十有七年春公㑹杞伯姬于洮
左氏曰非事也天子非展義不巡守諸侯非民事不舉卿非君命不越境
此説得之
夏六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鄭伯同盟于幽
左氏曰陳鄭服也
案齊桓用殷同之禮十二年而後盟經又不見陳人離貳之跡左氏之説未詳信否
榖梁曰同者有同也同尊周也於是而後授之諸侯也其授之諸侯何也齊侯得衆也桓㑹不致安之也桓盟不日信之也信其信仁其仁衣裳之㑹十有一未嘗有歃血之盟也信厚也兵車之㑹四未嘗有大戰也愛民也
案桓公以力假仁如黃人同盟而不救其亡救邢而次于聶此不信也滅譚滅遂降鄣遷陽僣天子盟㑹征伐不仁也然則許桓公以仁信者過也
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
公羊曰原仲者何陳大夫也大夫不書葬此何以書通乎季子之私行也何通乎季子之私行辟内難也君子辟内難而不辟外難内難者何公子慶父公子牙公子友皆莊公之母弟也公子慶父公子牙通乎夫人以脅公季子起而治之則不得與于國政坐而視之則親親因不忍見也故於是復請至于陳而葬原仲也
劉氏曰非也當是時内難未作何避之有若以季子見㡬逺舉者是謂忘宗國之亂而貴一身之全非賢智也且季子於此奔陳亦見釁端已成乎則莊公既病而召季子其釁端宜益深矣季子何以得入而與國政夫莊公病季子羇旅在外一旦召至授之權柄人莫能禦者此眀公子牙之徒禍猶未覯也若彼之時禍猶未覯况去莊公沒尚數年而遂云避内難出奔乎且季子與其奔也孰若勿奔以銷解其謀察識其勢若孔父之禦亂也而胡為背君捐國使回皇於亂臣之手此皆事之不然者也愚謂内主恩外主義故異姓之卿道不行則去貴戚之卿無可去之理則死其位而已然則君子避外難而不避内難也公羊及其説矣
榖梁曰言葬不言卒不葬者也不葬而曰葬諱出奔也
啖氏曰書葬之意直譏季友之私行彼是陳國大夫安得書其卒乎愚謂經義本明因傳而晦者若此類也
冬杞伯姬來
左氏曰杞伯姬來歸寜也凡諸侯之女歸寜曰來出曰來歸夫人歸寜曰如某出曰歸于某
趙氏曰譏無父而來又曰凡内女稱來不宜來也左氏謂歸寜曰來言禮當來也竊謂合禮者皆常事不書葢知非禮而來故書云爾愚謂夫人姜氏如齊師如莒亦可曰夫人歸寜乎
公羊曰直來曰來大歸曰來歸
趙氏曰公羊曰直來葢見無他事殊不知經意
莒慶來逆叔姬
公羊曰莒慶者莒大夫也莒無大夫
莒子爵小國一卿安得無大夫哉
榖梁曰諸侯之嫁子於大夫主大夫以與之來者接内也不正其接内故不與夫婦之稱也
杜氏曰接内謂與君為禮也愚謂來來魯而已非以不主大夫直接内而書來也其曰叔姬者大夫自逆則稱字書法當然非不正其接内而不與夫婦之稱也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甲寅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
左氏曰初王姚嬖于莊王生子頹子頽有寵蒍國為之師及惠王即位取蒍國之圃以為囿邉伯之宫近於王宫王取之王奪子禽祝跪與詹父田而收膳夫之秩故蒍國邉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亂因蘇氏秋五大夫奉子頽以伐王不克出奔温蘇子奉子頽以奔衞衞師燕師伐周冬立子頽二十年春鄭伯和王室不克執燕仲父夏鄭伯遂以王室歸王處于櫟二十一年夏鄭伯將王自圉門入虢叔自北門入殺子頽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且請伐衞以其立子頽也齊侯伐衞戰敗衞師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還齊果以王命伐衞衞逆王命春秋當如書王人子突救衞而衞侯朔入于衞之意以著衞辜豈可但書衞人及齊人戰乎子頽作亂事或有之命齊伐衞則未可信也齊桓挾公行私事亦有之取賂而還亦不若是之甚也
公羊曰伐不日此何以日至之日也戰不言伐此其言伐何至之日也春秋伐者為客見伐者為主故使衞主之也曷為使衞主之衞未有辠爾敗者稱師衞何以不稱師未得乎師也
劉氏曰公羊曰曷為使衞主之衞未有辠爾非也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當此之時公羊以晉師夷狄之不若則何以不使楚子主之豈晉師未有辠楚子有辠乎是何自相反也又曰敗者稱師衞何以不稱師未得乎師也亦非也茍衞未得成師則春秋曷為書以偏戰之辭此為不知春秋之文甚矣
榖梁曰於伐與戰安戰也戰衞戰則是師也其曰人何也㣲之也何為㣲之也今授之諸侯而後有侵伐之事故㣲之也其人衞何也以其人齊不可以不人衞也衞小齊大其以衞及之何也以其㣲之可以言及也其稱人以敗何也不以師敗於人也
劉氏曰榖梁曰戰則是師也其曰人何也㣲之也非也凡道春秋通例皆曰將卑師少稱人何忽至此而以為微之乎又曰其人衞何也以其人齊不可以不人衞也亦非也齊有辠則㣲齊衞有辠則㣲衞則可謂明矣今欲㣲齊因遂㣲衞齊則有辠矣衞則不知也而曰不可不人衞所謂不可者安在哉又曰衞小齊大其以衞及之何也以其㣲之可以言及也亦非也衞欲戰則衞及齊齊欲戰則齊及衞春秋惡戰故常分别禍之所從起耳不為國大小也又曰其稱人以敗何也不以師敗於人也亦非也設令齊將尊師衆而敗衞將卑師少而勝豈得不書師敗於人哉春秋之義王道也春秋之事史記也聖人豈必私以已意増損舊史而後見其道哉
秋荆伐鄭公㑹齊人宋人救鄭
榖梁曰荆者楚也其曰荆州舉之也善救鄭也齊能救鄭善矣然原其所由則有未善者孟子所謂乆假不歸惡知其非真有者榖梁之謂矣其曰州舉之亦莊十年狄之之意但不眀言耳
冬築郿
左氏曰築郿非都也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無曰邑邑曰築都曰城
劉氏曰郿者何内之邑也築之者何始作邑也何以書非常也詩云築室百堵百堵皆興鼛鼓弗勝不謂城邑也邑之與都相較無㡬欲差邑於都而殊築城之名則國亦當殊京師又當殊而都以上通以城名之何耶愚謂城郎城中丘城楚丘之類皆城邑也若如左氏説則皆為都矣此不待辨而眀者也
榖梁曰山林藪澤之利所以與民共也虞之非正也啖氏曰榖梁之説當施之築囿下劉氏曰此自築邑爾非園囿也解之惑矣
大無麥禾
公羊曰冬既見無麥禾矣曷為先言築㣲而後言無麥禾諱以凶年造邑也
劉氏曰非也築㣲在冬初五榖畢集然後制國用在冬末固有前後耳豈故諱哉愚謂公羊所謂諱者史氏諱之乎孔子諱之乎謂史氏諱之則築郿與無麥禾舉魯之人皆知之謂孔子諱之則後世之人亦知之夏無麥而秋無禾築郿固在於冬矣不可掩也且孔子正欲此事以示戒乃反顛倒其事以諱之乎
榖梁曰大者有顧之辭也於無禾及無麥也
聖人重民食若但無麥理亦當書非因無禾始書無麥也况大者非常之辭非以無禾無麥而書大也若嵗有麥何妨自書大無禾若嵗有禾何妨自書大無麥乎
臧孫辰告糴于齊
左氏曰冬饑臧孫辰告糴于齊禮也
左氏知告糴之為禮而不知所以告糴之非禮
公羊曰告糴者何請糴也何以不稱使以為臧孫辰之私行也曷為以臧孫辰之私行君子之為國也必有三年之委一年不熟告糴譏也
春秋書法外大夫來稱使内通外但言如此不言如者存耕趙氏以為非聘是也且義在告糴于齊豈可以不稱使謂其私行哉夫國無麥禾而饑臧孫安得私行而告糴乎公羊以國無三年之委一年不熟而告糴為臧孫之私行則是臧孫辰本公行孔子責其無三年之委而奪其使以為私行也豈理也哉
榖梁曰國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一年不升告糴諸侯告請也糴糴也不正故舉臧孫辰以為私行也國無九年之蓄曰不足無六年之蓄曰急無三年之蓄曰國非其國也諸侯無粟諸侯相歸粟正也臧孫辰告糴于齊告然後與之言内之無外交也古者税什一豐年補敗不外求而上下皆足也雖累凶年民弗病也一年不艾而百姓饑君子非之不言如為内諱也
榖梁不責魯人之無預備而責齊之不歸粟與魯之無外交可謂失其輕重之權衡矣且時無眀王又無賢諸侯安能聞隣國之饑不待告而即歸粟哉夫告糴于齊既眀書之何必去一如字為内諱也豈得公羊私行之説而演之與
二十有九年春新延廏
左氏曰新作延廏書不時也凡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
杜氏曰日中春秋分也治廏當以秋分因馬向入而脩之今以春作故曰不時啖氏曰若新作不當云新也馬雖出入有時何妨農隙脩之劉氏曰廏有壊爛及民閒暇之時脩之是也何害於出入馬乎愚案新延廏有二不時而左氏之不時不與春月東作方興而興土木之功一不時也饑荒之餘上下困𡚁正勸耕助不給之時不務彼而務此二不時也若左氏所謂不時特言其不於秋分脩之耳其於春秋所指邈乎其不相干矣
公羊曰新延廏者何修舊也修舊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凶年不修
此説近之但以新為脩舊則未然耳謹案左氏解新為新作過也公羊解新為脩舊不及也何則凡去其舊而一新之曰新延廏非創也因其舊而一新之耳左氏乃曰新作故曰過也凡因其舊而葺之曰脩舊新延廏非脩舊也去其舊而一新之耳公羊乃曰脩舊故曰不及也一過一不及皆失新之之義一字義且然况本義乎
榖梁曰延廏者法廏也其言新有故也有故則何為書也古之君人者必時視民之所勤民勤於力則功築罕民勤於財則貢賦少民勤於食則百事廢矣冬築㣲春新延廏其用民力為已悉矣
此説得之特少凶年一節耳
夏鄭人侵許
左氏曰凡師有鐘鼓曰伐無曰侵輕曰襲
葉氏曰伐備鐘鼓聲其辠也襲侵密聲為暫事也則侵非無鐘鼓但備而不作耳愚案詩曰侵自阮疆書曰侵于之疆周官九伐負固不服則侵之皆為侵奪其疆之義左氏無鐘鼓之云非也先儒有潛師掠境之説葢本於左氏云
秋有蜚
左氏曰秋有蜚為災也凡物不為災不書
啖氏曰此非為災之物春秋記異多矣何必為災乃書莘老孫氏曰經曰有蜚非所宜有之為異故書也公羊曰記異是也左氏曰為災案蜚豈為災之物又曰凡物不為災不書案春秋災異悉書不必皆為災也鸜鵒豈能為災乎春秋何以記其來巢也
榖梁曰一有一亡曰有
辨見十八年有𧌒
城諸及防
左氏曰冬十有二月城諸及防書時也凡土功龍見而畢務戒事也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李氏曰凡書土功非善之也書於農隙猶言愈於非時也於春夏書譏可知矣其間亟興土功而亟書之者不繫乎時與不時皆譏也若此前年冬築㣲大饑而告糴此年春新延廏於是又城諸及防固非美其時豈不謂亟而譏之乎如僖二十年新作南門不止譏其非時又譏其加度榖梁曰凡城之志皆譏
榖梁曰可城也以大及小也
趙氏曰此但依先後次第何必大小乎劉氏曰若言城諸防則似一城故從所先城記之耳
三十年夏師次于成
榖梁曰次止也有畏也欲救鄣而不能也不言公恥不能救鄣也
趙氏曰據齊伯已成魯為之弱何敢議救葢欲㑹圍鄣至成待命聞鄣已降故不行耳然疑事無質但存而勿解愚謂若助齊圍鄣經當書之如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之類此必别有所為而弗果用故春秋責其無名輕次耳事雖不知而書法如此義自見矣夫經必待傳而後眀乎人自不察耳
秋七月齊人降鄣
公羊曰鄣者何紀之遺邑也降之者何取之也取之則曷為不言取之為桓公諱也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盡也
啖氏曰紀之全國猶不敵齊豈有一邑之民而能二十餘年猶拒齊乎故知鄣自小國耳劉氏曰公羊曰紀之遺邑也非也紀滅乆矣猶存鄣乎又曰降之者取之也不言取之為桓公諱也亦非也取之固曰取之降之固曰降之遷之固曰遷之非可相假借為諱避也齊人降鄣猶曰宋人遷宿遷之不可諱為降也猶取之不可諱為遷也文如日月不可巧誣而猶云云多見其惑也愚謂桓公滅譚滅遂且不為諱安得取鄣而諱之改為降乎
榖梁曰降猶下也鄣紀之遺邑也
辨見公羊
八月癸亥葬紀叔姬
公羊曰外夫人不書葬此何以書隠之也何隠爾其國亡矣徒葬乎叔爾
獻可杜氏曰叔姬者紀侯之媵紀滅則當即歸於魯而又從紀季於酅非禮之甚卒葬固在於紀季矣春秋豈隠而閔之葢惡惡在其中安可謂執節守義耶又安可謂隠之耶愚謂叔姬媵妾也公羊曰夫人誤矣自紀國已亡叔姬不歸于魯則死之而已豈可從叛紀之叔哉卒于叔葬于叔失節甚矣使聖人隠之則是姑息也豈為之哉
榖梁曰不日卒而日葬閔紀之亡也
辨見公羊
冬公及齊侯遇于魯濟
左氏曰冬遇于魯濟謀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案齊伐山戎魯不與焉豈有自伐人而謀於隣國者乎左氏見此遇之後即伐山戎故附㑹耳其曰病燕故亦億辭也
榖梁曰及者内為志焉耳遇者志相得也
劉氏曰非也設若外為志又志相得者便云公㑹齊侯遇于魯濟乎辨又見隠四年
齊人伐山戎
公羊曰此齊侯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子司馬子曰葢以操之為已蹙矣此葢戰也何以不言戰春秋敵者言戰桓公之與戎狄驅之爾
劉氏曰非也屬桓公取鄣諱之為降又近上滅譚滅遂亦無所貶夫桓公滅中國而不貶今戰山戎而貶侯以人此可謂識輕重乎且誠春秋意者是開桓公得滅中國而不得戰山戎也此所謂小辨破道小説破義君子之所疾也韓中父曰僖十年齊侯許男伐北戎豈褒之乎
榖梁曰齊人者齊侯也其曰人何也愛齊侯乎山戎也其愛之何也桓内無因國外無從諸侯而越千里之險北伐山戎危之也則非之乎善之也何善乎爾燕周之分子也貢識不至山戎為之伐矣
劉氏曰貶則人之愛則人之誰能識其善惡哉愚謂愛齊侯者魯史乎孔子乎謂魯史也則桓非魯君史有直筆何必愛之哉謂孔子耶孔子去齊桓已百年已知齊桓全軀而歸何必改侯曰人以愛之哉果齊侯耶正當書之為後世冒險僥倖之戒若愛之危之而人之則後世何從而知之孔子豈逆料榖梁能發其意而改侯曰人以待之乎山戎病燕史記雖有其説葢亦承左氏之誤耳吾未之信也貢職不至榖梁豈能知之乎
三十有一年春築臺于郎
公羊曰何以書譏何譏爾臨民之所漱浣也
劉氏曰非也譏在築臺不在臨民若不臨民臺可為乎臺若不可為雖不臨民猶譏之也
築臺于薛
公羊曰何以書譏何譏爾譏逺也
此説近之但未盡耳茍但譏逺則近而踰制將何為乎
齊侯來獻戎㨗
公羊曰齊大國也曷為親來獻戎㨗威我也其威我奈何旗獲而過我也
案經直書齊侯來獻戎㨗豈止建旗且來獻㨗耳非齊侯之過魯也
榖梁曰齊侯來獻㨗者内齊侯也不言使内與同不言使也獻戎㨗軍得曰㨗戎菽也
劉氏曰榖梁曰内齊侯也不言使内與同不言使使也非也去年齊人伐山戎榖梁所以知其當為齊侯者正以今年來獻㨗者乃齊侯故也然則齊侯己伐山戎又來獻㨗耳何以見其是使人乎魯雖欲内齊豈可便不殊齊侯之使假令稱齊侯使人來獻㨗文何以異於齊侯來獻捷也若都不稱齊又不言來則信可謂内與同矣今既稱齊又曰來獻齊非吾國也來非不外也雖匿其使名猶是齊來獻㨗也安見内乎又曰軍得曰㨗戎菽也案菽者豆耳齊侯伐山戎乃取其豆與諸侯不近事理疑菽者此狄字也榖梁解此戎者即北狄也北字類卝狄字類叔傳冩訛謬又并為一字不然無為如此妄解愚案管子曰出戎菽及冬葱布之天下榖梁豈據此以為義乎使齊侯負菽而獻魯不亦勞乎又案劉氏謂齊侯伐山戎者本順榖梁而為辭耳非實稱齊侯也
秋築臺于秦
公羊曰何以書譏何譏爾臨國也
案郎薛秦皆魯逺地也公羊于郎則譏其臨民所漱浣于薛則譏其逺于秦則譏其臨國亦莫適主矣
榖梁曰虞山林藪澤之利或曰倚諸桓也桓外無諸侯之變内無國事越千里之險北伐山戎為燕辟地魯外無諸侯之變内無國事一年罷民三時虞山林藪澤之利惡内也
案榖梁於二十八年築郿亦曰虞山林藪澤之利啖氏謂其説當施之築囿之下此不過築臺耳非囿也而榖梁又以是言之亦見其言無所當矣且倚桓之説亦非也魯之三築臺乃自荒耳豈倚桓也哉
三十有二年春城小穀
左氏曰城小榖為管仲也
趙氏曰不繫之齊非為齊也孫氏曰曲阜西北有小榖城康侯胡氏曰孫魯人也終身學春秋其考此事詳矣髙氏曰小榖魯邑也先儒以為齊邑魯為管仲城之若然亦當異其文而繫之齊矣且公雖感齊侯之私豈肯為管仲城邑乎彼殆見昭十一年申無宇曰齊桓公城榖而寘管仲焉故有此説殊不知齊自有榖如文十七年公及齊侯盟于榖宣十四年公孫歸父㑹齊侯于榖此齊榖也非魯之小榖
夏宋公齊侯遇于梁丘
左氏曰齊侯為楚伐鄭之故請㑹于諸侯宋公請先見于齊侯夏遇于梁丘
左氏見宋序齊上故為先見之説以附㑹之非實事也左氏附㑹大抵類此
榖梁曰遇者志相得也梁丘在曹邾之間去齊八百里非不能從諸侯而往也辭所遇遇所不遇大齊桓也
劉氏曰非也諸侯相遇何大之有愚案㑹盟侵伐有從諸侯者矣春秋未有以遇禮見而從諸侯者也安得謂辭所遇哉
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
左氏曰公疾問後於叔牙對曰慶父材問於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曰飲此則有後於魯國不然死且無後飲之歸及逵泉而卒立叔孫氏
邦衡胡氏曰内殺大夫皆書刺若季友以君命殺叔牙當亦書刺今不言刺而言卒則非殺眀矣若以為季友諱殺則周公誅管蔡不當諱耶叔牙之卒有不可知者髙氏曰此僖叔也左氏具載季友殺叔牙之事考之於經全不寓㣲意且公既有子何必問後正使問後而叔牙輙以慶父對若公以為不當立則自不立耳何至於殺叔牙耶殺叔牙而反使慶父執國政此又何耶况此去公薨尚逺豈公臨終之事耶公羊以為將弑莊公此又無謂之甚者以此言之公子牙葢自卒耳牙卒其子乃公孫兹兹之後則有叔孫得臣叔孫僑如叔孫豹叔孫婼叔孫不敢叔孫州仇皆執魯國之政者是以謹而志其卒
公羊曰何以不稱弟殺也殺則曷為不言刺為季子諱殺也曷為為季子諱殺季子之遏惡也不以為國獄緣季子之心而為之諱季子之遏惡奈何莊公病將死以病召季子季子至而授之以國政曰寡人即不起此病吾將焉致乎魯國季子曰般也存君何憂焉公曰庸得若是乎牙謂我曰魯一生一及君已知之矣慶父也存季子曰夫何敢是將為亂乎夫何敢俄而牙弑械成季子和藥而飲之曰公子從吾言而飲此則必可以無為天下戮笑必有後乎魯國不從吾言而不飲此則必為天下戮笑必無後乎魯國於是乎從其言而飲之飲之無傫氏至乎王堤而死公子牙今將爾辭曷為與親弑者同君親無將將而誅焉然則善之與曰然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季子殺母兄何善爾誅不得辟兄君臣之義也然則曷為不直誅而酖之行誅乎兄隠而逃之使託若以疾死然親親之道也
趙氏曰案書公子常法也叔肸書弟自别有為不得引以為義劉氏曰公羊云不稱弟殺也其意欲以不稱弟起牙見殺非也二十五年公子友如陳不稱弟又何故哉愚謂據公羊言公子牙不過對莊公曰魯一生一及薦慶父耳季子亦不過言夫何敢將為亂乎爾安得便弑械成乎使弑械成必不以季子一言飲酖而即死也且經書公子牙卒與書大夫卒無異辭不見與親弑者同辭也公羊之言不近人情辨又見左氏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
公羊曰路寢者何正寢也
此訓詁得之義則未也
冬己未子般卒
公羊曰子卒云子卒此其稱子般卒何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既葬稱子踰年稱公子般卒何以不書葬未踰年之君也有子則廟廟則書葬無子不廟不廟則不書葬
髙氏曰景王既葬王子猛卒何以名愚謂諸侯志葬必有義私諡與緩速是也此未踰年之君無私諡故不書葬爾非以有子則廟無子不廟也
榖梁曰子卒日正也不日故也有所見則日
劉氏曰非也若有所見又不日者豈不益眀乎何苦日之與正卒相亂哉用此觀之非聖人之意明矣
公子慶父如齊
榖梁曰此奔也其曰如何也諱莫如深深則隠茍有所見莫如深也
啖氏曰若實奔而書曰如乃是掩其惡也豈其然乎劉氏曰閔公不書即位足以起子般之弑爾不足見慶父之賊也春秋記諸侯大夫之奔不必皆弑君也書慶父奔亦何不可哉且慶父親弑其君此魯國人人之讐奈何反掩匿蔽覆不明白其奔使弑君之賊不見乎又文十八年十月子卒其下則季孫行父如齊亦有所見也若以慶父之例推之則行父亦弑子赤者耶何謂書如齊莘老孫氏曰慶父如齊非魯人逐之故不言奔爾若春秋為之諱則閔公二年出奔又何以不為之諱哉
三傳辨疑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七
元 程端學 撰
閔公
元年春王正月
左氏曰不書即位亂故也
啖氏曰國有危難豈妨行禮左氏解閔公不言即位妄也劉氏曰左氏曰不書即位亂也杜云國亂不得成禮皆非也去年十月子般卒則閔公立至今已三月亂亦定矣言亂不得成禮非也且必若云何以能朝廟乎朝廟豈非即位乎濟川何氏曰左氏所云亂者以慶父弑子般國内震慴故即位之禮有闕然公子翬殺隠㐮仲弑惡彼時亦亂何桓宣獨暇而即位乎斯先君不以道終則子弟不忍即位也
公羊曰公何以不言即位繼弑君不言即位孰繼繼子般也孰殺子般慶父也殺公子牙今將爾季子不免慶父弑君何以不誅將而不免遏惡也既而不可及因獄有所歸不探其情而誅焉親親之道也惡乎歸獄歸獄僕人鄧扈樂曷為歸獄僕人鄧扈樂莊公存之時樂曽于宫中子般執而鞭之莊公死慶父謂樂曰般之辱爾國人莫不知盍弑之矣使弑子般然後誅鄧扈樂而歸獄焉季子至而不變也
劉氏曰公羊曰誅鄧扈樂而歸獄焉季子至而不變也又曰既而不可及不探其情而誅焉親親之道也非也慶父弑般欲取其國是時季子力不能誅故遁逃他國爾設令季子力䏻誅之則慶父誅矣何謂不探其情乎愚案左氏弑子般為圉人犖而其事跡與此亦不相類則二傳所載未可盡信也
榖梁曰繼弑君不言即位正也親之非父也尊之非君也繼之如君父也者受國焉爾
案禮為之後者為之子又人君雖未踰年一日立乎其位則固一國之君也榖梁乃曰親之非父尊之非君以受國而繼之如君父不可以訓
齊人救邢
榖梁曰善救邢也
夏六月辛酉葬我君莊公
榖梁曰莊公葬而後舉諡諡所以成徳也於卒事乎加之矣
榖梁知卒事加諡而不知私諡之非
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
左氏曰請復季友也齊侯許之使召諸陳公次于郎以待之
木訥趙氏曰慶父殺逆豈肯復季子左氏但以落姑之盟與季子之文相連葢以慶父請之非也愚案慶父握兵權專國柄通乎君母將以簒位安肯復請季友以分權木訥之説是也君舉陳氏亦曰若慶父為之則閔公不弑以閔公之見弑知非慶父意
榖梁曰盟納季子也
亦左氏之意
季子來歸
左氏曰季子來歸嘉之也
公羊曰其稱季子何賢也其言來歸何喜之也存耕趙氏曰國人謂季子真忠公室也故願其歸焉然患未作則奉身以出既歸而遇亂則奉僖公以奔較之叔牙慶父為賢耳
榖梁曰其曰季子貴之也其曰來歸喜之也
趙氏曰不言至異乎執耳春秋不為憂喜生文愚謂左氏言嘉之公羊言賢且喜之榖梁言貴且喜之皆以子與來歸字生義而不知聖人所書之㫖夫魯人懼其國之亂而喜季子之歸尊愛之而以子稱魯史亦喜之而書其來歸之始然季子之歸乃季氏僭魯之初也孔子因而不革以見季子因國人歸向而遂竊其國柄孔子曰禄之去公室五世矣政逮於大夫四世矣然則聖人果喜季子之歸乎
冬齊仲孫來
左氏曰書曰仲孫亦嘉之也公曰魯可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臣聞之國將亡本必先顛而後枝葉從之魯不棄周禮未可動也君其務寜魯難而親之親有禮因重固間攜貳覆昏亂霸王之器也
案齊使仲孫雖非善意然問魯可取未必然也故葉氏亦以此為後世附益之辭
公羊曰齊仲孫者何公子慶父也公子慶父則曷為謂之齊仲孫繫之齊也曷為繫之齊外之也曷為外之春秋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子女子曰以春秋為春秋齊無仲孫其諸吾仲孫與
啖氏曰齊之仲孫謂魯之公子謬亦甚矣劉氏曰公羊曰公子慶父也非也孫以王父字為氏此乃慶父之身也未可以稱仲孫且經實繫之齊若之何謂魯仲孫哉此不近人情之尤者
榖梁曰其曰齊仲孫外之也其不目而曰仲孫疏之也其言齊以累桓也
陳岳氏曰凡弑君書名以懲之未有隠其名以外之也公榖不原其理但以齊無仲孫魯有仲孫哉曰慶父大夫豈有定耶豈盡著於春秋耶穿鑿甚矣
二年夏五月吉禘于莊公
左氏曰速也
公羊曰其言吉何言吉者未可以吉也曷為未可以吉未三年也三年矣曷為謂之未三年三年之喪實以二十五月其言于莊公何未可以稱宫廟也曷為未可以稱宫廟在三年之中矣吉禘于莊公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不三年也
榖梁曰吉禘者不吉者也䘮事未畢而舉吉祭故非之也
三傳皆得之然僅明喪未畢而吉祭之一義若不王不禘之法與于莊公之文則未及也
秋八月辛丑公薨
公羊曰殺公子牙今將爾季子不免慶父殺二君何以不誅將而不免遏惡也既而不可及緩追逸賊親親之道也
案慶父殺君人所當討何暇緩追逸賊全親親之道哉
榖梁曰不地故也其不書葬不以討母葬子也案閔公不書葬或以亂故不成禮葬而魯史不書耳榖梁不以討母葬子之説謬也母得辠於宗廟何妨自討子何妨自葬乎况討母在僖元年七月又是齊人討之與葬閔何闗乎
九月夫人姜氏孫于邾公子慶父出奔莒
榖梁曰孫之為言猶孫也諱奔也其曰出絶之也慶父不復見矣
劉氏曰非也内大夫之奔亦自多言出不必慶父爾愚案慶父之辠著矣不在出字絶之也
冬齊髙子來盟
公羊曰髙子者何齊大夫也何以不稱使我無君也然則何以不名喜之也何喜爾正我也其正我奈何莊公死子般弑閔公弑比三君死曠年無君設以齊取魯曽不興師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髙子將南陽之甲立僖公而城魯或曰自鹿門至于争門者是也或曰自争門至于吏門者是也魯人至今以為美談曰猶望髙子也
劉氏曰不稱使我無君也非也齊髙子楚屈完文義一也不可復附異説矣且慶父出奔則僖公已立也髙子稱來盟則僖公之盟也何謂我無君乎公及大夫盟于蔇當是時齊無君文不沒公即魯無君何故沒齊侯哉此自相反也愚謂將南陽甲立僖公與城魯事皆傳聞之辭葢無隣國伐魯何故城之
榖梁曰其曰來喜之也其曰髙子貴之也盟立僖公也不言使何也不以齊侯使髙子也
獻可杜氏曰來者自外適我之辭不可言喜之也愚案如榖梁言喜之貴之則是賢髙子也髙子者桓公大夫也臣雖賢分内事爾何故云不以齊桓使髙子乎然則榖梁教髙子叛其主矣况髙子未必賢乎
鄭棄其師
榖梁曰惡其長也兼不反其衆則是棄其師也此説得之本義既詳不得再取
三傳辨疑卷七
<經部,春秋類,三傳辨疑>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八
元 程端學 撰
僖公
元年春王正月
左氏曰不稱即位公出故也公出復入不書諱之也諱國惡禮也
啖氏曰若君出諱不書昭公何以書乎假如實出亦非當時即位如定公矣故知左氏解僖公不稱即位妄也劉氏曰不稱即位公出故也非也去年八月閔公遭弑僖公自邾入為君至此久矣國内已粗定不應猶以出奔之故不行即位禮也即位與朝廟相較何如朝廟則得即位則不得皆非春秋本意妄釋之者也
公羊曰公何以不言即位繼弑君子不言即位此非子也其稱子何臣子一也
此説近之但臣子一也一語未安盖為之後者為之子非諸侯得臣諸父兄弟而謂之子也
榖梁曰繼弑君不言即位正也
此說近之而義未足
齊師宋師曹師次于聶北救邢夏六月邢遷于夷儀齊師宋師曹師城邢
左氏曰諸侯救邢邢人潰出奔師師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遷之師無私焉夏邢遷于夷儀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災討罪禮也
經書齊宋曹師次于聶北救邢左氏求其義而不得遂意其潰而奔師師逐狄人焉如左氏言經當明書其事不得匿之而遂案三國不救邢之罪也經言自遷而左氏言具邢器用而遷之則似齊遷邢矣且左氏知救患分災之說而不知救患分災之道故謂之禮耳
公羊曰救不言次此其言次何不及事也不及事者何邢已亡矣孰亡之蓋狄滅之曷為不言狄滅之為桓公諱也曷為為桓公諱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耻之曷為先言次而後言救君也君則其稱師何不與諸侯專封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專封也諸侯之義不得專封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遷者何其意也遷之者何非其意也此一事也曷為復言齊師宋師曹師不復言師則無以知其為一事也劉氏曰公羊曰救不言次言次不及之事也邢已亡矣非也有救而次者有救而不次者有次而救者有次而不救者事自如此春秋明書之耳何足以起邢亡乎又曰曷為不言狄滅之為桓公諱非也文先次後救即譏其怠惰矣何諱之有公羊以百二十國寳書為據故如此說耳又曰曷為先言次而後言救君也亦非也向謂救言次者不及事也今謂先次後救者君也若令救時及事春秋自不書其次不書其次遂無以見其是君此語自相伐也又春秋所書救正欲其急病拯危耳若屯師安次則失救國之義理不得不書所次以見之理既當書不得云救不言次也救不言次以道仲尼作經見救國及事者則不言次見救國不及事者則加言次如此是率已作經非復傳信也又公羊說伐楚救江云為諼也夫伐楚之與次于聶北其文不同而勢同也為諼之與舒緩其意不同而㫖同也為諼者不直赴所急而更伐他國舒緩者亦不直赴所急而淹止他邑文為事生非為辨君臣也又次于聶北救邢者惡其不直赴所急乃遥為邢援而已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者言其本當救晉中有難故止于雍榆也論二者之文則有相似論二者之情則終始不同情變而文異亦其宜也且謂大夫將必先通君命乎則晉陽處父帥師伐楚救江亦何不先救後伐哉又曰不與諸侯専封亦非也經有救邢又有邢遷救邢則邢未滅之辭也邢遷則邢自遷之辭也邢能自遷諸侯城之而已非邢亡又非専封也又曰此一事也亦非也三國以春救邢以夏城之同事異時何謂一事乎
榖梁曰救不言次言次非救也非救而曰救何也遂齊侯之意也是齊侯與齊侯也何用見其是齊侯也曹無師曹師者曹伯也其不言曹伯何也以其不言齊侯不可言曹伯也其不言齊侯何也以其不足乎不言齊侯也遷者猶得其國家以往者也其地邢復見也齊師宋師曹師城邢是向之師也使之如改事然美齊侯之功也
劉氏曰榖梁曰救不言次言次非救也非救而曰救何也遂齊侯之意也非也此若當貶則春秋方貶之又何遂其意乎此若當襃則次非救者乃非所襃亦不可遂其意也吾欲問襃貶之意決何若哉又曰何用見其是齊侯也曹無師曹師者曹伯也其不言曹伯以其不言齊侯不可言曹伯也亦非也曰次于聶北救邢者其刺桓公之意己見矣何至又更齊侯曰齊師哉即實齊侯又何以明哉且齊侯自以過貶稱師爾曹伯非有過也何乃亦貶從師乎且直言齊師曹伯者有何不可乎且曹何以無師先王之制大國三軍其次二軍小國一軍軍即師也曹又次國不宜獨無師又曰以其不足乎不言齊侯也亦非也如榖梁之意宜曰以其貶之不言齊侯乃可耳如不足乎未可便貶也言齊侯適中矣然則榖梁於此都失襃貶之所在又曰是向之師也使之如改事然美齊侯之功也亦非也審如榖梁言者齊侯乃足揚矣猶曰齊師何也且使之如改事何故見其美即不改事反不美乎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
公羊曰齊地則其言齊人以歸何夫人薨于夷則齊人以歸夫人薨于夷則齊人曷為以歸桓公召而縊殺之
此事實近之但不言其義耳
榖梁曰夫人薨不地地故也不言以喪歸非以喪歸也加喪焉諱以夫人歸也其以歸薨之也
啖氏曰但云薨則知喪歸者文耳何用曲為說乎趙氏曰若薨于外則書地記事實也云夫人薨不地地故也非也假如夫人死于外豈可不地乎愚謂後書夫人之喪至自齊則榖梁又何說乎
八月公㑹齊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于檉
左氏曰盟于犖謀救鄭也
木訥趙氏曰鄭今在㑹何救之有孔氏曰犖即檉也未詳是否愚謂經書㑹傳作盟可以經考傳之偽矣而杜氏孔氏曲為之說可謂忠於左氏而不知其得罪於聖人也
九月公敗邾師于偃
左氏曰公敗邾師于偃虚丘之戍將歸者也
案左氏前既為詐戰曰敗之例於是每遇公敗某師必曲為之說以實之愚既辨之矣若此之類皆其證也讀者察之
榖梁曰不日疑戰也疑戰而曰敗勝内也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挐
左氏曰獲莒子之弟挐非卿也嘉獲之也
劉氏曰非地莒挐與鄭詹二者何異哉何以必其非卿耶就令非卿但是主將亦當書也若非卿又非主將徒一賤者亦何可嘉而春秋詭正法書之乎愚謂獲主將在當時僖公嘉之耳猶後世戰勝而行賞也春秋正義不謀利明道不計功何嘉之有
公羊曰莒挐者何莒大夫也莒無大夫此何以書大季子之獲也何大乎季子之獲季子治内難以正禦外難以正其禦外難以正奈何公子慶父弑閔公走而之莒莒人逐之將由乎齊齊人不納却反舍于汶水之上使公子奚斯入請季子曰公子不可入入則殺矣奚斯不忍反命于慶父自南涘北面而哭慶父聞之曰嘻此奚斯之聲也諾已曰吾不得入矣於是抗輈經而死莒人聞之曰吾已得子之賊矣以求賂乎魯魯人不與為是興師而伐魯季子待之以偏戰趙氏曰三傳皆云挐非卿以魯獲故案凡不命卿以事接於魯及執殺奔放皆書莒慶鄭宛之類是也何乃於獲别生義乎愚謂季子治内禦外公羊皆以正許之而大其獲夫大夫帥師而獲大夫此豈治世之事而公羊大之無是非之心矣
榖梁曰莒無大夫其曰莒挐何也以吾獲之目之也内不言獲此其言獲何也惡公子之紿紿者奈何公子友謂莒挐曰吾二人不相恱士卒何罪屏左右而相摶公子友處下左右曰孟勞孟勞者魯之寳刀也公子友以殺之然則何以惡乎紿也曰棄師之道也江熙氏曰經書敗莒師而傳云二人相摶則師不戰何以得敗理自不通也季友豈屏三軍之整挑身獨鬭潜刀相害以決勝負者哉此不經之論齊東野人之言歟
十有二月夫人氏之喪至自齊
左氏曰君子以齊人之殺哀姜也為已甚矣女子從人者也
姜氏淫亂致弑其君幾亡其國齊侯殺之是也特未知其事之信然耳此不可以女子從人之法律之矣
公羊曰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與弑公也然則曷為不於弑焉貶貶必於重者莫重乎其以喪至也
孔氏曰公羊曰云云榖梁曰云云賈逵云殺子輕故但貶姜然則姜氏者夫人之姓二字共為一義不得去姜存氏去氏存姜若其必有所貶自可替其尊號去一姜字復何所明於薨於葬未嘗有貶何故喪至獨去一姜公羊又曰曷為不於弑焉貶貶必於重者莫重乎其以喪至也案禮之成否在於薨葬何故於喪至獨得為重喪至已加貶責於𦵏不應備文何故𦵏我小君復得成禮公榖見其文闕妄為之說耳
榖梁曰其不言姜以其殺二子貶之也或曰為齊桓諱殺同姓也
趙氏曰為齊桓諱殺同姓文姜不言姜亦是為齊桓諱乎劉氏曰向者孫于邾何以不去姜乎夫人挾小君之尊而殺二子魯人終不敢討也桓公為伯主疾禍亂之所自生豈得顧同姓哉此非春秋所恥也非春秋所恥則亦非春秋所諱矣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左氏曰諸侯城楚丘而封衛焉不書所㑹後也案左氏常以諸侯序於下為後至今又以俱不書為後自相戾矣盖左氏疑經不書諸侯而自以為諸侯城之故為此說以售已意耳其曰城楚丘而封衛辨見本義
公羊曰孰城城衛也曷為不言城衛滅也孰滅之盖狄滅之曷為不言狄滅之為桓公諱也曷為為桓公諱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殺則桓公恥之也然則孰城之桓公城之曷為不言桓公城之不與諸侯専封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専封諸侯之義不得専封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
榖梁曰楚丘者何衛邑也國而曰城此邑也其曰城何也封衛也則其不言城衛何也衛未遷也其不言衛之遷何也不與齊侯専封也其言城之者専辭也故非天子不得専封諸侯諸侯不得専封諸侯雖通其仁以義而不與也故曰仁不勝道
劉氏曰邑亦謂之城耳若不謂之城當謂之何哉吕氏曰先儒以為諸侯之義不得専封夫所謂専封者以此地封人也此謂之専封固不可也愚謂如齊桓果城衛亦不可以専封誣之也但楚丘非齊桓城之耳三傳皆以楚丘為衛邑齊桓城之而衛國忘亡後世和之同然一辭皆舍經而信𫝊者也惟趙氏莘老之說為有據見於本義此不復出
夏五月辛巳𦵏我小君哀姜
公羊曰哀姜者何莊公之夫人也
於經畧無發明
虞師晉師滅下陽
左氏曰先書虞賄故也
案左氏虞請先伐虢則是虞主兵也虞主兵則魯史當先書虞非以賄故而先書虞此即公羊使虞首惡之弊
公羊曰虞微國也曷為序乎大國之上使虞首惡也曷為使虞首惡虞受賂假滅國者道以取亡焉其受賂奈何獻公朝諸大夫而問焉曰寡人夜者寢而不寐其意也何諸大夫有進對者曰寢不安與其諸侍御有不在側者與獻公不應荀息進曰虞郭見與獻公揖而進之遂與之入而謀曰吾欲攻郭則虞救之攻虞則郭救之如之何願與子慮之荀息對曰君若用臣之謀則今日取郭而明日取虞爾君何憂焉獻公曰然則奈何荀息曰請以屈産之乗與垂棘之白璧往必可得也則寳出之内藏藏之外府馬出之内廐繫之外廐爾君何喪焉獻公曰諾雖然宫之竒存焉如之何荀息曰宫之竒知則知矣雖然虞公貪而好寳見寳必不從其言請終以徃於是終以徃虞公見寳許諾宫之竒果諫記曰脣亡則齒寒虞郭之相救非相為賜則晉今日取郭而明日虞從而亡爾君請勿許也虞公不從其言終假之道以取郭還四年反取虞虞公抱寳牽馬而至荀息曰臣之謀何如獻公曰子之謀則已行矣寳則吾寳也雖然吾馬之齒亦已長矣盖戲之也夏陽者何郭之邑也曷為不繋于郭國之也曷為國之君存焉爾
劉氏曰公羊曰使虞首惡非也春秋主兵者序上盖惡兵也虞實主兵矣又何使之首惡乎愚謂邑曰邑國曰國以君存而國之豈理也哉
榖梁曰非國而曰滅重夏陽也虞無師其曰師何也以其先晉不可以不言師也其先晉何也為主乎滅夏陽也夏陽者虞虢之塞邑也滅夏陽而虞虢舉矣虞之為主乎滅夏陽何也晉獻公欲伐虢荀息曰君何不以屈産之乗垂棘之璧而借道乎虞也公曰此晉國之寳也如受吾幣而不借吾道則如之何荀息曰此小國之所以事大國也彼不借吾道必不敢受吾幣如受吾幣而借吾道則是我取之中府而藏之外府取之中廐而置之外廐也公曰宫之竒存焉必不使受之也荀息曰宫之竒之為人也達心而懦又少長於君達心則其言略懦則不能彊諫少長於君則君輕之且夫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患在一國之後此中智以上乃能慮之臣料虞君中智以下也公遂借道而伐虢宫之竒諫曰晉國之使者其辭卑而幣重必不便於虞虞公弗聽遂受其幣而借之道宫之竒諌曰語曰脣亡則齒寒其斯之謂與挈其妻子以奔曹獻公亡虢五年而後舉虞荀息牽馬操璧而前曰璧則猶是也而馬齒加長矣
劉氏曰榖梁曰虞無師其曰師何也以其先晉不可以不言師也非地假令書虞人晉師者豈不益見其罪乎春秋之例主兵者序上盖惡用兵也豈曰以國大小為序乎若誠以國大小為序者如榖梁說可矣如不以國大小為序又何必妄解哉
秋九月齊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貫
公羊曰江人黄人者何逺國之辭也逺國至矣則中國曷為獨言齊宋至爾大國言齊宋逺國言江黄則以其餘為莫敢不至也
劉氏曰非也即實四國㑹豈可辨哉且四國㑹盟多矣難以類推為襃又江黄者何必極逺之國乎周末時諸侯分争水絶壤斷不相往來齊魯之儒未嘗渉江黄之境周之諸侯千八百餘其後稍稍相併猶應千餘若貫之盟皆來至則江黄之外尚有逺國不獨江黄而已
榖梁曰貫之盟不期而至者江人黄人也江人黄人者逺國之辭也中國稱齊宋逺國稱江黄以為諸侯皆來至也
啖氏曰春秋盟㑹皆據實書之亦無舉逺以包近之例愚謂春秋之盟豈有不期而至者哉辨見公羊
不雨
公羊曰何以書記異也
越八月不雨民被災甚矣豈特記異哉
榖梁曰不雨者勤雨也
趙氏曰不指事而言何以明勤雨之意乎
楚人侵鄭
左氏曰冬楚人伐鄭鬭章囚鄭聃伯
經書侵而𫝊書伐當以經為正而囚鄭聃伯之事亦未可信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
左氏曰不曰旱不為災也
左氏見經不書旱遂言不為災豈有八月不雨而不為災之理乎
公羊曰何以書記異也
辨見前
榖梁曰不雨者勤雨也一時言不雨者閔雨也閔雨者有志乎民者也
趙氏曰榖梁安知其閔也又諸公豈無憂旱之心乎齊氏曰文二年書曰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兩書異文故榖梁曰閔雨者有志乎民也文公歴時而總書是無志乎民者也然志民之事經無所見榖梁以兩書之異即以為異當是史之異辭非義例可推也
徐人取舒
公羊曰其言取之何易也
豈有取人之國而有易者哉
六月雨
公羊曰其言六月雨何上雨而不甚也
不甚之意何所據而云乎
榖梁曰雨云者喜雨也喜雨者有志乎民者也聖人固喜雨也而此非為喜雨書盖書其實以見前乎此之不雨至此而始雨也榖梁云喜雨既失聖人之所指而又移此喜雨為僖公之有志乎民則失指之中又失指矣
秋齊侯宋公江人黄人㑹于陽榖
左氏曰秋㑹于陽榖謀伐楚也
趙氏曰據明年伐楚江黄不與左氏說非
公羊曰此大㑹也為末言爾桓公曰無障谷無貯粟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
劉氏曰公羊曰此大㑹曷為末言爾此非問也春秋㑹而不盟可勝言乎其能必令此盟乎且謂末言爾者仲尼之意乎桓公之意乎若仲尼之意者是其本盟而今隠之欲以成就桓公仲尼豈樹私黨者乎若桓公之意者是本自不盟春秋直據事而書無所獨異也愚謂經止言四國而公羊謂大㑹者即貫之盟𫝊云大國言齊宋小國言江黄其餘莫敢不至者也劉氏辨之詳矣其桓公曰以下等語乃葵丘盟誓之辭掇拾於此耳
榖梁曰陽榖之㑹桓公端委搢笏而朝諸侯諸侯皆諭乎桓公之志
案宋本公爵位齊侯上特以桓公主盟㑹而先齊後宋耳桓公固未嘗朝宋也況江黄稱人乃其大夫耳亦未嘗朝諸侯也孟子曰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則諸侯未必皆諭乎桓公之志榖梁豈見公羊大㑹之語而想像其端委搢笏而朝諸侯諸侯皆諭乎桓公之志而不察其實歟
冬公子友如齊涖盟
左氏曰齊侯為陽榖之㑹來尋盟冬公子友如齊涖盟
左氏此傳亦非舊史之文盖見前有陽榖之㑹而意之耳
公羊曰來盟者何來盟于我也
此因釋莅盟之語而并及來盟之義
榖梁曰莅者位也其不日前定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也
莅之訓無位字且書法自然無及字以不言及為以國與之過矣
四年春王正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
左氏曰齊侯與蔡姬乗舟于囿蕩公公懼變色禁之不可公怒歸之未絶之也蔡人嫁之齊侯與諸侯之師侵蔡蔡潰遂伐楚
葉氏曰小白攘夷狄而抗中國莫大於此舉茍以婦人之怨而勤七國之君夫誰肯聽之哉蔡人雖畏齊亦不遽潰矣此事之必不然者齊之侵蔡志在楚也辨又見二十八年晉侯侵曹伐衛
公羊曰潰者何下叛上也國曰潰邑曰叛其言次于陘何有俟也孰俟俟屈完也
劉氏曰國曰潰邑曰叛非也潰者民潰叛者臣叛非繫國邑為别也又言次于陘有俟也亦非也若實俟無為不言啖氏曰初次之時安知屈完來乎葉氏曰豈能預知屈完之來而俟之乎
榖梁曰潰之為言上下不相得也侵淺事也侵蔡而蔡潰以桓公為知所侵也不土其地不分其民明正也遂繼事也次止也
案侵伐各有義侵非淺事也以侵蔡而蔡潰遂以桓公為知所侵則是以成敗論事也若蔡不潰榖梁遂謂桓公不知所侵乎
夏許男新臣卒
左氏曰許穆公卒于師𦵏之以侯禮也凡諸侯薨于朝㑹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於是有衮斂
劉氏曰非也若實卒于師經何以不記耶召陵地屬潁川潁川今許昌郡也許男歸國已明許男有疾歸其國而卒故不得書卒于師也髙氏曰案成十三年曹伯廬卒于師襄十八年曹伯負芻卒于師此二君皆明書卒於師而此不言者非卒於師也張氏曰傳言卒於師陸淳以為非蓋召陵地屬潁川潁川今之潁昌府長社縣去許密邇故許男疾而歸也存耕趙氏曰許昌即許國也師在其國故不可言卒于師也經無加辭苟有所加必有以見之也愚謂齊楚不戰許男自卒非死王事也設使加二等猶應葬以伯禮今以侯禮則是加三等矣左氏鹵葬如此
榖梁曰諸侯死於國不地死於外地死於師何為不地内桓師也
劉氏曰非也書卒于師不足貶桓公不書卒于師不足褒桓公諸侯之死當地不地自有常義不必詭文以申桓公也
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
公羊曰屈完者何楚大夫也何以不稱使尊屈完也曷為尊屈完以當桓公也其言盟于師盟于召陵何師在召陵也師在召陵曷為再言盟喜服楚也何言乎喜服楚楚有王者則後服無王者則先叛夷狄也而亟病中國南夷與北狄交中國不絶若綫桓公救中國而攘夷狄卒帖荆以此為王者之事也其言來何與桓公為主也前此者有事矣後此者有事矣則曷為獨於此焉與桓公為主序績也
趙氏曰若不重言盟召陵則無以知退軍乃似盟于陘也若惟言來盟于召陵又無以示退軍之實據事不得不言耳喜服楚何其小哉陳岳氏曰不稱使再稱盟者以完來盟于師師退于召陵方盟備書其實也非有異義公羊謂尊屈完以當桓公且桓公成伯業為盟主雖楚子自來猶不可伉矧屈完乎又言再盟再喜斯益疎矣茍曰以義却齊故不稱使且楚知齊強服之而受盟謂之義却不亦逺乎公榖之短劉氏曰盟于師者屈完之意也盟于召陵者齊侯之意也文為事出非虚加之也何有喜服楚哉
榖梁曰楚無大夫其曰屈完何也以其來會桓成之為大夫也其不言使權在屈完也則是正乎曰非正也以其來㑹諸侯重之也來者何内桓師也于師前定也于召陵得志乎桓公也得志者不得志也以桓公得志為僅矣屈完曰大國之以兵向楚何也桓公曰昭王南征不反菁茅之貢不至故周室不祭屈完曰菁茅之貢不至則諾昭王南征不反我將問諸江案榖梁言成屈完為大夫即公羊尊屈完之意其以来為内桓師以得志為不得志反覆無理辭費而已
齊人執陳袁濤塗
公羊曰濤塗之罪何辟軍之道也其辟軍之道奈何濤塗謂桓公曰君既服南夷矣何不還師濵海而東服東夷且歸桓公曰諾於是還師濵海而東大陷于沛澤之中顧而執濤塗執者曷為或稱侯或稱人稱侯而執者伯討也稱人而執者非伯討也此執有罪何以不得為伯討古者周公東征則西國怨西征則東國怨桓公假途於陳而伐楚則陳人不欲其反由己者師不正故也不修其師而執濤塗古人之討不然也
啖氏曰若公羊説則是軍自迷路致陷非濤塗之罪故知左氏説是愚謂桓公之師雖不及湯武然有節制也必前有㳺軍然後大軍從之豈若項羽之奔走失路哉豈公羊聞誤軍之説而不得其實歟且或稱人或稱侯本史氏記事有詳略豈在人侯一字分伯討哉
榖梁曰齊人者齊侯也其人之何也於是哆然外齊侯也不正其踰國而執也
劉氏曰若然齊人執鄭詹何以謂之與執乎
秋及江人黄人伐陳
左氏曰秋伐陳討不忠也
如左氏言則濤塗可謂忠於陳矣特申侯賣之耳齊侯能以人各為其主之義而推絜矩之心則不至於疾濤塗之深而伐及其君也左氏謂其討不忠非義也
榖梁曰不言其人及之者何内師也
果内師不在不言其人也榖梁於執濤塗則云人齊侯以外齊侯今因濤塗而至於伐陳乃其甚者而榖梁則曰不言其人以内師何一事之間而反覆相戾如此哉
八月公至自伐楚
公羊曰楚已服矣何以致伐楚叛盟也
趙氏曰案楚雖已服何妨告廟云伐還豈可云公至自服楚乎劉氏曰案諸至例有可通者有不可通者其歸多妄不得守其一遂信其二
榖梁曰有二事偶則以後事致後事小則以先事致其以伐楚致大伐楚也
劉氏曰非也凡榖梁所說致君之義苟取臨時而無通理不足語者也豈知致者歸格告致之事乎獻可杜氏曰伐楚之功齊桓之功也僖公止從伯主耳不足為美愚謂春秋亦有二事偶則以後事致者亦有後事小則以先事致者但其言大伐楚則非也伐楚固大事而云大伐楚是就襃貶生義者也非紀實事而善惡自見者也
五年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
公羊曰曷為直稱晉侯以殺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地
案晉侯殺則稱晉侯晉人殺則稱晉人皆隨事立言自然之法非獨母弟稱君而已
榖梁曰目晉侯厈殺惡晉侯也
聖人固惡晉侯矣然非惡晉侯而斥其殺乃惡晉侯殺其世子耳
杞伯姬來朝其子
公羊曰其言來朝其子何内辭也與其子俱來朝也趙氏曰案此文直書以示譏有何内辭劉氏曰此實自朝其子耳譬如曹伯使世子射姑來朝之類文理不疑何謂内辭愚謂公羊誤兼來朝讀之故有與其子俱來朝之說
榖梁曰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正也
此非特譏其踰竟而已
夏公孫兹如牟
左氏曰公孫兹如牟娶焉
趙氏曰大夫越境而娶非禮也經文不應無譏
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
公羊曰世子猶世世子也
於經何所發明
榖梁曰及以㑹尊之也何尊焉王世子云者唯王之貳也云可以重之存焉尊之也何重焉天子世子世天下也盟者不相信也故謹信也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桓諸侯也不能朝天子是不臣也王世子子也塊然受諸侯之尊已而立乎其位是不子也桓不臣王世子不子則其所善焉何也是則變之正也天子微諸侯不享覲桓控大國扶小國統諸侯不能朝天子亦不敢致天王尊王世子于首戴乃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含王命㑹齊桓亦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受之可乎是亦變之正也天子微諸侯不享覲世子受諸侯之尊已而天王尊矣世子受之可也
案春秋書法有稱及為内為主者矣有稱㑹為外為主者矣此以下有㑹字故不得不言及則此稱及非内為主也乃齊為主耳益知凡例之不可以一律拘也榖梁就及以㑹生義遂節節乖舛至謂桓不臣世子不子為變之正夫不臣不子矣而謂變之正是失其是非之心而不自知其為春秋之讒賊矣其曰諸侯不能朝天子亦不敢致天王如此等語皆不識君臣之大義者也而可以語春秋乎
鄭伯逃歸不盟
公羊曰其言逃歸不盟者何不可使盟也不可使盟則其言逃歸何魯子曰盖不以寡犯衆也
劉氏曰非也公羊嫌上㑹實有鄭伯中云諸侯盟于首止若鄭伯實逃歸者當在首止之前故云耳不知鄭伯本自當盟及盟之日更自逃去所以文先序諸侯盟後言鄭伯逃也又但書逃歸則嫌以盟而逃故出不盟者在盟前逃也亦猶沙隨之㑹不見公平丘之㑹公不與盟尋其先文如皆已盟復得後語乃知不與耳與此相類無多疑也而以謂不使寡犯衆可謂義甚髙而理不要
榖梁曰以其去諸侯故逃之也
案逃歸叙實是也非魯史加逃之之字也亦非孔子加逃之之字也
楚人滅子奔黄
榖梁曰國也其不日微國也
日月例辨見綱領
冬晉人執虞公
左氏曰遂襲虞滅之執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而修虞祀且歸其職貢于王故書曰晉人執虞公罪虞且言易也
劉氏曰虞晉同姓滅之大罪也雖其自欲文飾修祀歸貢不足以掩其大惡春秋曷為聽之邪滅人之國廢王者所封絶先祖之體苟能修祀歸貢者可無譏矣天下之強誰不暴弱天下之衆誰不暴寡哉此無他左氏本不受經不知其義怪其文理異常因雕琢遷就為此爾愚謂經但言執虞公不言滅虞不知虞滅在何時也
公羊曰虞已滅矣其言執之何不與滅也曷為不與滅滅者亡國之善辭也滅者上下之同力者也啖氏曰以滅為善辭則何者為不善愚謂聖人茍不與滅當明書其滅以示戒若從而隠之則後世何從知之而晉獻公之惡得以匿矣滅人之國罪之大者何待虞之君臣同力然後不與其滅哉且上下同力則虞公不見執矣經言齊滅譚滅遂楚滅滅江之類甚多未嘗改滅為執也
榖梁曰執不言所於地緼於晉也其曰公何也猶曰其下執之之辭也其猶下執之之辭何也晉命行乎虞民矣虞虢之相救非相為賜也今日亡虢而明日亡虞矣
劉氏曰五等之爵有尊卑矣假使襃貶進退宜以其類豈有貶之而反崇其爵哉且仲尼欲以見虞公不仁猶其民執之者則宜若梁亡之例書虞執其公則可謂之云爾已今春秋乃曰晉人執虞公非其下矣何謂其下執之邪愚謂虞本公爵故稱公執不言所執於虞耳是時虞猶為虞豈有虞未亡而先緼於晉之理乎
六年夏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伐鄭圍新城左氏曰圍新密鄭所以不時城也
劉氏曰非也齊桓㑹諸侯于首止諸侯莫不盟鄭伯逃歸伐之不為無辭豈强取新城然後足聲其罪哉盖疑伐不言圍横出此說
公羊曰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彊也
陳岳氏曰茍曰邑不言圍則隠五年何以書宋人伐鄭圍長葛僖二十三年何以書齊侯伐宋圍緡果圍無國邑之别明矣
榖梁曰伐國不言圍邑此言圍邑何也病鄭也著鄭伯之罪也
案鄭伯之罪在逃盟不在言圍邑也辨又見公羊
秋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
左氏曰冬蔡穆侯將許僖公以見楚子於武城許男面縛銜璧大夫衰絰士輿櫬楚子問諸逢伯對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啓如是武王親釋其縛受其璧而祓之焚其櫬禮而命之使復其所楚子從之
劉氏曰左氏云許男降楚楚子赦之實無此事皆妄言也何以言之諸侯救許許圍已解何苦自辱追降于楚哉此非人情是後許男常與諸侯㑹亦足以知其初不降楚也貫道王氏曰遂救許則許圍解安得面縳見楚之事哉左氏楚人辭多右楚失之誣矣
榖梁曰善救許也
辨見救鄭
冬公至自伐鄭
榖梁曰其不以救許致何也大伐鄭也
案伐鄭若可大則救許亦可大矣盖皆齊桓僣征伐之辠皆齊桓攘夷狄之功也何以獨大伐鄭也
七年鄭殺其大夫申侯
左氏曰五年陳轅宣仲怨鄭申侯之反己於召陵故勸之城其賜邑曰美城之大名也子孫不忘吾助子請乃為之請於諸侯而城之美遂譛諸鄭伯曰美城其賜邑將以叛也申侯由是得罪七年夏鄭殺申侯以說於齊且用陳轅濤塗之譛也
張氏曰陳轅濤塗譛申侯之事盖未可信而言申侯出自楚奔鄭理或有之惟申侯不忘故國所以道鄭伯背伯從楚以啓伯主討鄭致殺身之禍歟戴氏曰若然則申侯盖忠於齊者殺之是怒齊也何名為説愚謂鄭之大夫無請於諸侯而城之之理設使請於諸侯鄭伯必知之若又從而譛之則譛亦不行矣左氏此𫝊反復不可據
公羊曰其稱國以殺何稱國以殺者君殺大夫之辭也
案不稱國則無以見其為何國殺大夫故稱國也公羊以此為義固哉又見莊二十六年曹殺大夫
榖梁曰稱國以殺大夫殺無辠也
獻可杜氏曰文六年晉殺陽處父宣十四年殺先縠皆以其辠討之則無罪之說未安
秋七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世子欵鄭世子華盟于𡩋毋左氏曰鄭伯使太子華聽命於㑹言於齊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若君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内臣君亦無所不利焉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以姦終之無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謂禮守命共時之謂信違此二者姦莫大焉公曰諸侯有討於鄭未捷今茍有釁從之不亦可乎對曰君若綏之以徳加之以訓辭而帥諸侯以討鄭鄭將覆亡之不暇豈敢不懼若總其罪人以臨之鄭有辭矣何懼且夫合諸侯以崇徳也㑹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夫諸侯之㑹其徳刑禮義無國不記記姦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記非盛徳也君其勿許鄭必受盟夫子華既為大子而求介於大國以弱其國亦必不免鄭有叔詹堵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間也齊侯辭焉子華由是得罪於鄭
東萊吕氏曰此一事見得管仲猶有三代氣象其曰君若綏之以徳云云此等語言盖聞先生長者之餘論惜其急於功利俯首以就桓公自小其規模劉氏曰案鄭伯使太子華聽命於㑹言於齊侯齊侯辭焉子華由是得罪於鄭尋此諸文則齊侯為用管仲之言不與子華盟也今𡩋毋之盟實有子華與有子華與傳異矣是何故哉愚謂齊桓但不從子華去三族而使子華與盟亦未可知左氏之言在可信未可信之間也但陸氏云公榖無鄭世子華左氏有之誤加之也而今本公榖皆有之則可疑耳然子華之請與桓公管仲之言皆非本義故不録云
榖梁曰衣裳之㑹也
八年春王正月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衛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款盟于洮
左氏曰七年閏月惠王崩襄王惡大叔帶之難懼不立不發喪而告難于齊春盟于洮謀王室也襄王定位而後發喪
葉氏曰惠王果以七年崩襄王懼叔帶秘不發喪在前世或有之矣然不過數日之間豈有經年無君而子帶不知者乎以經考之諸侯為襄王謀己見首止洮但尋前盟而已惠王實以八年冬崩王人來告喪而畏子帶作亂所謂告難于齊者近之故諸侯復為葵丘之㑹以修好而襄王以宰周公臨之無秘不發喪之事傳以洮盟為謀王室故差一年何以知之洮之盟在春傳言襄王即位而後發喪則諸侯已知惠王之崩何為更待十二月以一乗告乎
榖梁曰王人之先諸侯何也貴王室也朝服雖敝必加於上弁冕雖舊必加於首周室雖衰必先諸侯兵車之㑹也
王人序諸侯上本魯史之常法此盟本義在王人就㑹諸侯盟耳榖梁以王人先諸侯而衍其辭可謂不知春秋之所指矣
鄭伯乞盟
公羊曰乞盟者何處其所而請與也其處其所而請與奈何盖酌之也
榖梁曰以向之逃歸而乞之也乞者重辭也重是盟也乞者處其所而請與也盖汋之也
胡氏曰二𫝊謂使人求盟非也鄭伯逃首止之盟齊人伐鄭七年雖使太子華受盟于𡩋毋有懼見討故自來乞盟乞盟者卑請之辭也且以齊人之強鄭之弱豈敢使人來盟乎愚謂鄭懼齊而乞盟亦非重是盟而乞之也
夏狄伐晉
左氏曰晉里克帥師梁由靡御虢射為右以敗狄于采桑梁由靡曰狄無恥從之必大克里克曰懼之而已無速衆狄虢射曰期年狄必至示之弱矣夏狄伐晉報采桑之役也復期月
案左氏所載信否未可知所不録者不可以訓也夫待夷狄之道驅之而已若快其殺戮豈一視同仁之心哉且晉之致狄乃在家國之不正豈采桑不大克哉啓後世人主驅中國赤子快志於夷狄者必梁虢之云然則里克固君子之言歟
秋七月禘于太廟用致夫人
左氏曰秋禘而致哀姜焉非禮也凡夫人不薨于寢不殯于廟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則弗致也
陸氏曰案元年哀姜稱夫人以薨明用夫人喪禮已乆矣何乃八年始致之乎劉氏曰左氏曰致哀姜也哀姜之死以夫人之禮舉之諸侯莫不聞焉曷為更八年乃致于廟哉又曰凡夫人不薨于寢不殯于廟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則弗致也案哀姜于此四者唯不薨于寢耳其餘皆備矣則是凡國君夫人於四者一不備則不致于廟也設令夫人歸寧而死亦將不致乎
公羊曰用者何用者不宜用也致者何致者不宜致也禘用致夫人非禮也夫人何以不稱姜氏貶曷為貶譏以妾為妻也其言以妾為妻奈何盖脅于齊媵女之先至者也
陸氏曰案若娶于齊不當媵先至若娶于他國而公親徃未還則夫人受脅而立齊媵劉氏曰僖公賢君桓公亦賢君僖公豈受脅於齊者桓公亦豈必脅魯者且於文無以見齊脅魯之意異於取子糾歸公孫敖不可為若說
榖梁曰用者不宜用者也致者不宜致者也言夫人必以其氏姓言夫人而不以氏姓非夫人也立妾之辭也非正也夫人之我可以不夫人之乎夫人卒𦵏之我可以不卒𦵏之乎一則以宗廟臨之而後貶焉一則以外之弗夫人而見正焉
趙氏曰案僖公若致其母即當云夫人風氏不當但云夫人愚謂若立妾正當書氏姓使後世知其為妾而後立為夫人也若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考仲子之宫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則其義自見矣苟但言夫人則後世何自知春秋意乎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左氏曰冬王人來告喪難故也是以緩
劉氏曰前年傳曰惠王崩襄王惡大叔帶之難懼不立不發喪而告難于齊今年盟于洮謀王室也然則盟于洮之時諸侯已知王崩矣不應練而告諸侯也假使當時有難亦不能匿喪彌年況實無難但欲假外援者乎然則洮之㑹本不謀王室也左氏既誤謂王以前年閏月崩則遂謂洮之㑹謀王室見經書王崩在今年十二月則謂襄王定位而後發喪皆不可信髙氏曰春秋據實而書宜以經為正辠諸侯致宰周公㑹于葵丘而不㑹天王之喪不臣之甚也
九年春王三月丁丑宋公御說卒
公羊曰何以不書𦵏為襄公諱也
何氏曰襄公背殯出㑹宰周公有不子之惡後有從齊憂中國尊周室之心功足以除惡故諱不書葬使若非背葬也愚謂五刑之罪莫大於不孝此雖有功在弗赦者也況葵丘之㑹不㑹王喪而致天子之冢宰又何罪而無功乎且經既書宋公卒則天下後世皆知之也又諱襄公之𦵏使若非背葬殯者然所謂掩耳盜鈴者也公羊繆矣何氏又為之辭此漢儒専門之弊縱知其不然必曲為之䕶皆此類也
夏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左氏曰凡在喪王曰小童公侯曰子夏㑹于葵丘尋盟且修好禮也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賜伯舅胙齊侯將下拜孔曰且有後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對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恐隕越于下以遺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
趙氏曰案王猛在喪不曰小童故知非也又伯子男在喪亦當稱子獨言公侯亦誤也葉氏曰案是時襄王初立以月計之惠王猶未葬不得有事於宗廟何賜胙之有且脤膰之禮以親兄弟之國非齊所得賜或以小白而特賜之亦疑在終喪之後而誤記於此愚謂左氏無善惡皆以禮許之豈知禮哉
公羊曰宰周公者何天子之為政者也
此訓詁近之
榖梁曰天子之宰通乎四海宋其稱子何也未𦵏之辭也
案榖梁謂天子之宰通乎四海則可以出㑹諸侯乎甚無義也國君喪未踰年皆稱子恐不特未𦵏也謂未𦵏者其見春秋中有居喪未踰年而稱爵者乎恐不若趙氏謂諸侯在喪以吉禮行者稱爵以凶禮行者稱子者為近理也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公羊曰此未適人何以卒許嫁矣
榖梁曰内女也未適人不卒此何以卒許嫁笄而字之死則以成人之喪治之
如二傳之言則常事耳何必書哉予謂使後無葵丘之盟伯姬之卒斷不書也今姑借下二句附于本義云
九月戊辰諸侯盟于葵丘
左氏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于好
公羊曰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何危爾貫澤之㑹桓公有憂中國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㑹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震之者何猶曰振振然矜之者何猶曰莫若我也
劉氏曰桓之盟不日此何以日危之也非也葵丘桓之盛也孟子嘗言之矣唯以日月為例遂亂於安危嗚呼慎言哉愚案貫澤之㑹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辨見二年盟于貫然此以為不召而至則又誤之甚矣
榖梁曰桓盟不日此何以日美之也為見天子之禁故備之也葵丘之盟陳牲而不殺讀書加于牲上壹明天子之禁曰毋雍泉毋訖糴毋易樹子毋以妾為妻毋使婦人與國事
葵丘之盟固可美也亦可辠也其可美者亦不在日也
冬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
左氏曰書曰殺其君之子未𦵏也又曰君子曰詩所謂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
案未𦵏之說即公羊未踰年之意父未𦵏而子已承重則固一國之君矣百官子庶即其臣也安有未𦵏而臣殺之曰非弑君者也若但曰殺其君之子而非弑君則是臣殺世子於未𦵏之時者罪可減等難以為訓矣其所引詩意亦相反大凡左氏據國史書者近是自立論者紕繆無他學雖博而理不明也
公羊曰此未踰年之君其言弑其君之子奚齊何殺未踰年君之號也
案文十四年五月齊侯潘卒九月齊公子商臣弑其君舍亦是未踰年之君何以稱君夫未踰年稱子者人子之心不敢即代君位又一年不二君故稱子耳然非一國之君而何於此時臣有殺之者書曰弑君固其宜也今經曰君之子則是未立為君也不得與未踰年稱子者同義矣
榖梁曰其君之子云者國人不子也國人不子何也不正其殺世子申生而立之也
榖梁之言彌近理而實非也夫奚齊雖庶孽獻公雖殺申生奚齊非獻公之子乎且經書曰里克殺其君之子正責其殺其君之子也若曰國人不子而曰其君之子則是聖人賞其殺而與之辨也且卓亦庶孽亦國人之所不子者經書曰弑其君何也
十年狄滅温温子奔衛
左氏曰狄滅温蘇子無信也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於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滅蘇子奔衛
案蘇子無信一語左氏自言也蘇子若叛王即狄豈特無信而已又曰王不救既叛王矣何以救為由此觀之皆不然也
晉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公羊曰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舍此無累者乎曰有孔父仇牧皆累也舍孔父仇牧無累者乎曰有有則此何以書賢也何賢乎荀息荀息可謂不食其言矣其不食其言奈何奚齊卓子者驪姬之子也荀息傅焉驪姬者國色也獻公愛之甚欲立其子於是殺世子申生申生者里克傅之獻公病將死謂荀息曰士何如則可謂之信矣荀息對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獻公死奚齊立里克謂荀息曰君殺正而立不正廢長而立幼如之何願與子慮之荀息曰君嘗訊臣矣臣對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里克知其不可與謀退弑奚齊荀息立卓子里克弑卓子荀息死之荀息可謂不食其言矣
案公羊所載事大畧與左氏同故不録但以卓子為驪姬子與左氏異則未知其孰是其以及為累辨見桓二年宋督事
榖梁曰以尊及卑也荀息閑也
於經畧無發明
晉殺其大夫里克
公羊曰里克弑二君則曷為不以討賊之辭言之惠公之大夫也然則孰立惠公里克也里克弑奚齊卓子逆惠公而入里克立惠公則惠公曷為殺之惠公曰爾既殺夫二孺子矣又將圖寡人為爾君者不亦病乎於是殺之然則曷為不言惠公之入晉之不言出入者踊為文公諱也齊小白入于齊則曷為不為桓公諱桓公之享國也長見美乎天下故不為之諱本惡也文公之享國也短美未見乎天下故為之諱本惡也
趙氏曰案公羊不知有不告則不書之義故生穿鑿劉氏曰重耳之美未見而為之探情諱過不亦誣哉愚謂里克為惠公大夫惠公能正其弑君之罪而殺之何妨書曰晉人殺里克乎使為文公諱入不應并諱惠公也桓文長短之說尤其繆之尤者不必辨也
榖梁曰稱國以殺罪累上也又曰其為重耳弑奈何晉獻公伐虢得麗姬獻公私之有二子長曰奚齊稚曰卓子麗姬欲為亂故謂君曰吾夜者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畏胡不使大夫將衛士而衛冢乎公曰孰可使曰臣莫尊於世子則世子可君謂世子曰麗姬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畏女其將衛士而往衛冢乎世子曰敬諾築宫宮成麗姬又曰吾夜者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飢世子之宫已成則何為不使祠也故獻公謂世子曰其祠世子祠已祠致福於君君田而不在麗姬以酖為酒藥脯以毒獻公田來麗姬曰世子已祠故致福於君君將食麗姬跪曰食自外來者不可不試也覆酒於地而地賁以脯與犬犬死麗姬下堂而啼呼曰天乎天乎國子之國也子何遲於為君君喟然歎曰吾與女未有過切是何與我之深也使人謂世子曰爾其圖之世子之傅里克謂世子曰入自明入自明則可以生不入自明則不可以生世子曰吾君已老矣已昏矣吾若此而入自明則麗姬必死麗姬死則吾君不安所以使吾君不安者吾不若自死吾寧自殺以安吾君以重耳為寄矣刎脰而死故里克所為弑者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也
案榖梁叙事與左氏大同小異盖是傳聞異辭但云稱國以殺罪累上也非也夫叙事而不稱國則人莫知其為何國大夫也而以稱國為累上豈知言哉以後凡說稱國累上者皆不取
十有一年春晉殺其大夫㔻鄭父
左氏曰遂殺㔻鄭祁舉及七輿大夫左行共華右行賈華叔堅騅顓纍虎特宫山祁皆里㔻之黨也㔻豹奔秦言於秦伯曰晉侯背大主而忌小怨民弗與也伐之必出公曰失衆焉能殺違禍誰能出君
案晉一殺九人經不應無見此可疑者又非本義不録
榖梁曰稱國以殺罪累上也
辨見前
秋八月大雩
榖梁曰雩月正也雩得雨曰雩雩不得雨曰旱案雩者旱而祭旱者旱而已雩而得雨不得雨未可知也使雩而不得雨遂不書雩乎使旱而不雩遂不書旱乎
十有三年夏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
左氏曰淮夷病杞故且謀王室也
案謀杞與王室既不經見而後有諸侯城縁陵事前目後凡則此為謀城縁陵耳謀杞與王室豈左氏意之邪
榖梁曰兵車之㑹也
經書㑹盟皆一法榖梁或謂衣裳之㑹兵車之㑹不知何所據也
十有四年春諸侯城縁陵
左氏曰諸侯城縁陵而遷杞焉不書其人有闕也存耕趙氏曰左氏於鹹之㑹云淮夷病杞故城杞而遷之也淮夷若能病杞當深入魯衛過宋而後至魯有淮夷之難矣其近也安得病杞趙氏曰案此稱諸侯即上㑹鹹之諸侯前目後凡耳左氏謂其人有闕亦誤莘老孫氏曰不序諸侯而凡言之者㑹鹹之諸侯於是復合而城之前目後凡春秋之簡辭
公羊曰孰城之城杞也曷為城杞滅也孰滅之盖徐莒脅之曷為不言徐莒脅之為桓公諱也曷為為桓公諱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恥之也然則孰城之桓公城之曷為不言桓公城之不與諸侯専封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諸侯之義不得専封也諸侯之義不得専封則其曰實與之何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力能救之則救之可也案經不言城杞縁陵又不言徐莒滅杞公羊妄自生義若曰為桓公諱則滅滅黄滅下陽皆所不諱何獨於此諱滅杞城邢既不諱何獨於此諱城縁陵且為桓公諱而復言諸侯則是欲隠桓罪而施之諸侯也非恕矣又義不得専封則達於文以見之安有心與而文不與之理哉果心與而文不與則是心口相違小人之姦也而可以加之聖人乎
榖梁曰其曰諸侯散辭也聚而曰散何也諸侯城有散辭也桓徳衰矣
案春秋前目後凡者多矣皆散辭乎桓徳固衰春秋所書之事固自可見不在稱諸侯為散辭然後知桓徳之衰也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
左氏曰鄫季姬來寧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趙氏曰案稱季姬明魯未嫁女也若是鄫夫人不當言與鄫子遇又明年歸于鄫此時鄫子請娶之胡氏曰内女嫁曰歸案隠二年伯姬歸于紀莊二十五年伯姬歸于杞成九年伯姬歸于宋是也出曰來歸見棄也宣十六年郯伯姬來歸成五年杞叔姬來歸是也無事而直來曰來莊二十七年杞伯姬來僖二十八年杞伯姬來是也今觀季姬上無鄫之文則是未嫁者也劉氏曰案經季姬不繋鄫此未嫁之文也又是後有季姬歸于鄫始嫁之文也若實來寧何故再書其歸乎杞伯姬來亦來寧也何以不書歸乎愚謂於此見左氏解經附㑹處多矣不必皆國史之文也讀者可不明察真偽而遽信之哉
公羊曰鄫子曷為使乎季姬來朝内辭也
解經者所以使人易曉也經難而解易則人易曉矣若經易曉則有不必解者矣今經書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可謂易曉而不必解矣而公羊乃曰鄫子使乎季姬來朝驟而觀之若鄫子使季姬來朝非季姬使鄫子也及徐尋公羊之意乃鄫子為季姬之使者而來朝則是經易而解者反難也既無益於經又造疑於人焉用解公榖如此類多矣
榖梁曰來朝者來請己也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以病鄫子也
啖氏曰參詳之不特病鄫子而已諸侯不朝天子而朝諸侯皆非正也鄫子為女子所使而朝又不正之甚者非朝本正而言使然後非正也且朝不言使義安在乎
秋八月辛夘沙鹿崩
左氏曰晉卜偃曰期年將有大咎幾亡國
卜偃之言義未盡也沙鹿崩豈止晉應之哉
公羊曰沙鹿者何河上之邑也此邑也其言崩何襲邑也沙鹿崩何以書記異也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
公羊見梁山言山此不言山故意其為邑豈知梁一字故言山沙鹿二字故不言山省文之法何足疑乎果邑也當言陷不當言崩崩者上墜之形惟山可言崩耳其曰外異不書亦非也春秋書外異者多矣獨言為天下記異者得之故取之本義云
榖梁曰無崩道而崩故志之也其日重其變也日月例見綱領
冬蔡侯肸卒
榖梁曰諸侯時卒惡之也
劉氏曰非也君薨臣赴以日月此禮之常也若必以惡此君書時者鄭厲公衛惠公内則簒國外則叛王何為春秋不惡之哉
十有五年三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
榖梁曰兵車之㑹也遂繼事也次止也有畏也善救徐也
案榖梁不原上文之意而槩以善救徐為辭宜其昧經㫖也
八月螽
榖梁曰螽蟲災也甚則月不甚則時
韓中甫曰案螽月有之則史氏必以月書非有甚不甚之謂也
九月公至自㑹
公羊曰桓之㑹不致此何以致乆也
案公羊見桓公時魯書致者少故為此言爾非有所見也
己夘晦震夷伯之廟
公羊曰晦者何冥也夷伯者曷為者也季氏之孚也季氏之孚則微者其稱夷伯何大之也曷為大之天戒之故大之也何以書記異也
趙氏曰晦者晦朔之晦爾據十六年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成十六年甲午晦晉楚戰於鄢陵並書晦朔則知古史之體應合書日而遇晦朔必書之以為厯數之證愚謂天大雷電則自然冥晦若春秋書晦則是贅肬也魯大夫稱諡稱字者命大夫也乃常禮耳何大之有若果為季氏所孚乃其黨惡者也既曰夷伯何謂微者耶是時季氏之惡方萌夷伯當在季氏之前亦不可為季氏之孚信者也又以為天戒之而大之尤無謂也
榖梁曰晦冥也震雷也夷伯魯大夫也因此以見天子至于士皆有廟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二故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是以貴始徳之本也始封必為祖
春秋書震夷伯之廟義豈在於論廟制乎且士安得有二廟乎
冬宋人伐曹
左氏曰討舊怨也
案曹人伐宋在莊十四年距今三十五年不應至此始討舊怨也
楚人敗徐于婁林
榖梁曰夷狄相敗志也
此傳全無義
十有一月壬戌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
公羊曰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君獲不言師敗績也
趙氏曰案左氏晉侯以戎馬還濘而止師實不敗也
三傳辨疑卷八
<經部,春秋類,三傳辨疑>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九
元 程端學 撰
僖公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
左氏曰隕石于宋五隕星也六鷁退飛過宋都風也周内史叔興聘于宋宋襄公問焉曰是何祥也吉凶焉在對曰今兹魯多大喪明年齊有亂君將得諸侯而不終退而告人曰君失問是隂陽之事非吉凶所生也吉凶由人吾不敢逆君故也
胡氏曰左氏之説不通案莊七年已有星隕如雨之説且聖人所書各以其實若是星則明書之豈以星隕而言石隕乎愚謂如左氏言則叔興之心亦姦矣不可以訓又不闗本義故不録
公羊曰曷為先言霣而後言石霣石記聞聞其磌然視之則石察之則五是月者何僅逮是月也何以不日晦日也晦則何以不言晦春秋不書晦也朔有事則書晦雖有事不書曷為先言六而後言鷁六鷁退飛記見也視之則六察之則鷁徐而察之則退飛五石六鷁何以書記異也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王者之後記異也
啖氏曰六鷁則是同月若更不言是月則似同日公羊不達其意遂妄為此説且前後書晦多矣曷為不書晦乎孫氏曰其言是月不可再書正月也劉氏曰晦朔者天之所有取朔棄晦何當於義乎此乖偽之深者又成十六年實書晦朔晦朔之相發猶首尾也尚何言哉愚謂記聞記見僅逮是月之說皆億度想像不惟無益於經而反害經㫖夫石何必察之然後知其五鷁何必徐而察之然後知其退飛哉且齊陳鄭災皆書何必特為王者後記異哉
穀梁曰先隕而後石何也隕而後石也于宋四境之内曰宋後數散辭也耳治也是月者决不日而月也六鷁退飛過宋都先數聚辭也目治也子曰石無知之物鶂㣲有知之物石無知故日之鶂㣲有知之物故月之君子之於物無所茍而已矣石鶂且猶盡其辭而况於人乎故五石六鶂之辭不設則王道不亢矣民所聚曰都
劉氏曰言是月者宋不告日嫌與五石為一日故分别之耳穀梁本以日月解經因此以誣聖人欲後世信之豈實然乎愚謂耳治目治之說本承公羊記聞記見之意而又益之以散辭聚辭者也至無知而曰㣲有知而月穿鑿附㑹衍其虚誕之辭於經㫖何與哉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公羊曰其稱季友何賢也
辨見閔元年季子來歸
穀梁曰大夫日卒正也稱公弟叔仲賢也大夫不言公子公孫疏之也
劉氏曰書季友云賢則書仲遂亦可謂賢乎東岳氏曰前此公子友見經者多矣悉無稱字者死何獨賢乎若以時君賢之故史字之則公子彄卒隠公曰叔父有憾於寡人寡人弗敢忘葬之加一等是隠公賢彄也何以不字之乎季文子卒大夫入歛公在位宰庀家器為葬備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藏金玉帛無重器備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於公室也最賢矣亦何以不字之乎愚謂史法當稱公子則稱公子當稱公孫則稱公孫當稱大夫則稱大夫何有不言公子公孫為疏之哉
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于淮
左氏曰謀鄫且東畧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
案城鄫之事經所不書故知左氏妄也謀鄫亦未可信
穀梁曰兵車之㑹也
十有七年夏滅項
左氏曰齊人以為討而止公
左氏見公在㑹而夫人㑹桓又在滅項之下又疑公至之遲故附㑹此説若公在㑹而大夫滅項齊桓討而止公則齊桓失刑矣辨又見下方
公羊曰孰滅之齊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桓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此滅人之國何賢爾君子之惡惡也疾始善善也樂終桓公嘗有繼絶存亡之功故君子為之諱也
穀梁曰孰滅之桓公也何以不言桓公也為賢者諱也項國也不可滅而滅之乎桓公知項之可滅也而不知己之不可以滅也既滅人之國矣何賢乎君子惡惡疾其始善善樂其終桓公嘗有存亡繼絶之功故君子為之諱也
啖氏曰案其文義乃是魯韓豈可為齊韓而魯自取惡乎齊桓雖賢滅項非合義何得為諱乎劉氏曰公羊謂桓公滅之非也桓公雖信賢豈滅人哉且桓公既已功高天下而威震主矣又戕人滅人此春秋所惡也而反為之諱是開有功者得横行天下而無忌憚也陳岳氏曰凡書外事各言其國内事不言我盖春秋魯史故也外書則齊師滅譚齊人滅遂之類是也内事則取鄟取邾之類是也未有書外事不言其國未有書内事言魯者盖言國以别内也茍書内曰魯何以為魯史也康侯胡氏曰案左氏淮之㑹公有諸侯之事未歸而取項然則滅項者魯也二傳以為桓公滅之孰信乎考於經未有書外滅而不言國者如齊師滅譚是也未有書内取而直言魯者如取鄟取邾取鄫是也由此知項為魯所滅無疑矣李氏曰春秋以示勸戒諸侯征伐苟推王命而行之可也此滅國也春秋復從而諱之又何以垂教扵後哉凡經言執者皆譏也桓執陳濤塗猶備書之况滅國而為之諱乎濟川何氏曰尋春秋為賢者諱獨出於公穀案滅譚滅遂遷陽盡桓為也則辭窮故遁為之辭
秋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九月公至自㑹
左氏曰秋聲姜以公故㑹齊侯于卞九月公至書曰至自㑹猶有諸侯之事焉且諱之也
莘老孫氏曰考之於經無魯侯見執之迹春秋雖為魯諱亦不全没其事若齊侯實嘗執公亦當異辭以見之經無其辭則左氏未可據也愚謂夫人苟救公則當親至齊國不應呼齊侯至魯地而㑹之也其為左氏附㑹明矣
冬十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
左氏曰十月乙亥齊桓公卒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殯
經書十二月乙亥卒而左氏言十月乙亥卒十二月乙亥赴當以經為正
穀梁曰此不正其日之何也其不正前見矣其不正之前見何也以不正入虚國故稱嫌焉耳
劉氏曰小白不正卒不得書日以其不正前見故得書日也重耳亦不正者其不正前未嘗見則卒不當日而日之何哉
十有八年夏師救齊
穀梁曰善救齊也
諸侯非王命擅興師安得直許善救齊乎謂之彼善於此可也
五月戊寅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師敗績
左氏曰齊人將立孝公不勝四公子之徒遂與宋人戰夏五月宋敗齊師于甗立孝公而還
經書宋及齊戰而傳言遂與宋戰是反經也難以據矣
公羊曰戰不言伐此其言伐何宋公與伐而不與戰故言伐春秋伐者為客受伐者為主曷為不使齊主之與襄公之征齊也曷為與襄公之征齊桓公死豎刁易牙争權不葬為是故伐之也
啖氏曰此戰與伐各是一事故不得連舉也又伐時曹衛邾之國同之戰則惟宋獨戰事須先書伐也公羊不知事跡故穿鑿耳劉氏曰公羊曰曷為不使齊主之與襄公之征齊也非也晉荀林父及楚子戰于邲寧可亦曰與晉林父之征楚乎所異於晉者何哉愚案孟子曰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公羊謂之征齊亦非也且宋及齊戰正以責宋而曰與之是黨惡也况春秋無褒乎又諸侯五月而葬齊桓去年十二月卒宋襄正月即伐之未可云不葬故伐之也
穀梁曰戰不言伐客不言及言及惡宋也
伐而戰則言伐言戰矣客而為志乎戰則言及矣穀梁謂戰不言伐客不言及非也
冬邢人狄人伐衛
左氏曰冬邢人狄人伐衛圍菟圃衛侯以國讓父兄子弟及朝衆曰苟能治之燬請從焉衆不可而後師于訾婁狄師還
案此事信否未可知但非本義不取
穀梁曰狄其稱人何也善累而後進之伐衛所以救齊也功近而徳遠矣
陸氏曰案狄加人字以成文辭耳不可謂邢人狄伐衛有何善乎劉氏曰春秋之法内諸夏而外夷狄惡其乗釁陷隙必能為患若進其功而善之吾見禍以益多憂以益長甚非仲尼意也愚謂五月宋已敗齊師冬救之無能為也况伐齊者四國何獨伐衛哉若邢狄借伐齊之辠以伐衛則或有之
十有九年鄫子㑹盟于邾己酉邾人執鄫子用之左氏曰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屬東夷司馬子魚曰古者六畜不相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誰饗之齊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徳今一㑹而虐二國之君又用諸滛昏之鬼將以求霸不亦難乎得死為幸
趙氏曰若然則宋為惡首邾雖諸侯不當受其無道之命然世卑力屈辠猶輕於宋經文當兩譏之云宋人使邾人不當獨辠邾也若宋襄以仁義為己任不重傷不禽二毛豈肯殺諸侯以祭祀乎左氏見上文盟于曹南又續云鄫子㑹盟于邾以為宋公本召鄫子鄫子來晚故宋公回至邾鄫子乃到所以怒之曽不知曹南之盟自是大夫盟耳若宋公路出於宋何得路出於邾殊為乖謬也左氏叙子魚諫云今公一㑹而虐二國之君且三月執滕子六月乃用鄫子而云一㑹其偽可知矣又云用之於次雎之社以雎水在宋故附㑹而為此説據鄫子㑹盟于邾何得至宋哉三𫝊云社億度之耳劉氏曰此大妄也六月㑹于曹南此自一㑹是時雖有邾人即非邾子今此㑹盟于邾者詳驗經文是邾國自為盟㑹鄫子徃參之因見執耳非向者曹南之盟也若即㑹向者曹南之盟應但云如㑹實未嘗盟何得言㑹盟邾又宋為伯主而使邾子用鄫之君辠乃在宋不在邾也杜氏以為不書宋使邾者南面之君善惡自専不得託之他命非也季姬使鄫子來朝鄫子亦南面之君春秋著季姬使之者兩見其惡也今春秋亦云宋公使邾人執鄫子用之亦兩見其惡豈不可乎以此推之知宋公未嘗使邾人執鄫子也若宋公使邾人執鄫子而春秋越宋理邾者是謂首惡者不誅而脅從者見討也春秋原心定辠豈若是哉
公羊曰其言㑹盟何後㑹也惡乎用之用之社也其用之社奈何盖叩其鼻以血社也
案經言㑹盟言來㑹而為盟耳而傳釋為後㑹經言用之言為牲耳而傳釋為用之於社而又云叩其鼻以血社既不依經為説而又益以無稽之言
穀梁曰㣲國之君因邾以求與之盟人因已以求與之盟已迎而執之惡之故謹而日之也用之者叩其鼻以衈社也
案此説上文近似下文亦公羊之繆
衛人伐邢
左氏曰秋衛人伐邢以報菟圃之役於是衛大旱卜有事於山川不吉甯莊子曰昔周饑克殷而年豐今邢方無道諸侯無伯天其或者欲使衛討邢乎從之師興而雨
啖氏曰左氏甯莊之言皆飾佞之辭也莘老孫氏曰邢之惡何至於紂而衛之有道比於武王左氏之誣甚矣東萊吕氏曰衛今伐邢尋復滅之使天有道衛當益旱矣安能致雨邪甯莊繆妄諂諛之論上誤國家下誤衛主雨自偶降豈滅同姓之國能動天心邪存耕趙氏曰衛之伐邢所以報也天下無伯諸侯相為報復而已甯莊無以正救衛燬之惡反欲飾辭以助其虐旱豈為邢雨豈為衛左氏從而載之世有亢旱為乾封者皆是説導之也
冬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
左氏曰陳穆公請脩好於諸侯以無忘齊桓之徳冬盟于齊脩桓公之好也
存耕趙氏曰案齊桓以誤軍之故執其臣侵伐其國未嘗有徳於陳也陳穆公何為而無忘哉愚謂齊桓攘奪楚而四國與楚脩桓公之好又不于他國而于齊必無之理也
梁亡
穀梁曰如加力役焉湎不足道也梁亡鄭棄其師我無加損焉正名而已矣梁亡出惡正也鄭棄其師惡其長也此義不拂於經特以其複而剰之耳
二十年春新作南門
穀梁曰南門者法門也
啖氏曰案南門者城之南門耳何用法門之説
夏郜子來朝
公羊曰郜子者何失地之君也何以不名兄弟辭也趙氏曰經無異文公羊無所據也劉氏曰若失地之君何得言朝朝者施於有國有家之辭耳又公羊以郜滅在春秋前案春秋以來且九十年矣郜子失地殆三世矣猶能自歸同姓躬行朝禮無乃少不近人情乎葉氏曰郜子來朝與常文同何以必其失地而不名乎傳與文十二年言盛伯來奔者類推之但見其同姓皆以為兄弟辭於經文實無據也
五月乙巳西宫災
公羊曰魯子曰以有西宫亦知諸侯之有三宫也理或然也然非本義
穀梁曰謂之新宫則近為禰宫以諡言之則如疏之然以是為閔宫也
趙氏曰案經文謂之西宫直是僖公之西宫耳何闗閔宫乎胡氏曰若是閔宫則明書新宫不得謂之西宫也此西宫盖魯之别宫也莘老孫氏曰西宫僖公所居之西宫以其在西故曰西爾僖公繼閔而立若實閔宫何妨言新宫乎為其已久何妨言閔宫乎葉氏曰公羊言諸侯三宫者是也襄九年穆姜薨于東宫為其證有東宫則有西宫穆姜成公之母宣公之妻也故居于左而杜氏誤解以為太子宫盖惑于東宫得臣之言也存耕趙氏曰天子六寢后六宫諸侯三寢夫人三宫曰東宫西宫中宫也
秋齊人狄人盟于邢
穀梁曰邢為主焉爾邢小其為主何也其為主乎救齊
啖氏曰邢雖小國何妨為地主穀梁妄云救齊無所據
冬楚人伐隨
左氏曰隨以漢東諸侯叛楚冬楚鬭穀於菟帥師伐隨取成而還君子曰隨之見伐不量力也量力而動其過鮮矣善敗由已而由人乎哉詩曰豈不夙夜謂行多露
邦衡胡氏曰漢東之國隨為大春秋之初已為大國非楚之與國也今楚人伐之而左氏以為叛楚非矣盖自齊桓既没中國無所統一楚吞滅諸國以隨不服故欲伐而有之自是以後隨卒屬楚矣哀公元年隨侯與楚子圍蔡是也張氏曰案楚力方彊隨欲復漢東諸侯於中國而徳不足以勝之此其所以召兵而自屈也左氏辠其不量力未若孟子師文王之論
穀梁曰隨國也
二十有一年夏大旱
左氏曰是歲也饑而不害
啖氏曰今但取臧文仲諫辭而畧是歲也饑而不害一句
穀梁曰旱時正也
凡此等論何益於春秋哉
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執宋公以伐宋
公羊曰孰執之楚子執之曷為不言楚子執之不與夷狄之執中國也
陳岳氏曰楚自屈完盟于召陵之後兵與中國敵禮與等㑹與同盟與伉初以夷狄之僭終於春秋稱子而已其所書不與中國異故執鄭良霄執齊慶封滅陳滅蔡皆書楚也奚不與夷狄執中國之有所以書執宋公以伐宋者以宋無徳服諸夏又無力以制諸侯與楚争盟為楚所執亦中國之恥也故聯諸侯之㑹書之明與楚國共執之宋既服復盟于薄以釋之則共執之義顯矣
穀梁曰以重辭也
以者文法當然何重之有
冬公伐邾
左氏曰任宿須句顓臾風姓也實司大皥與有濟之祀以服事諸侯夏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因成風也成風為之言於公曰崇明祀保小寡周禮也蠻夷猾夏周禍也若封須句是崇皞濟而脩祀紓禍也葉氏曰滅國未有不書於經者諸侯來奔亦未有不書於經者審如傳言經安得不見乎滅須句謂不告不書猶可也來奔則無不書之理案明年公伐邾取須句猶言公伐邾取訾婁則須句盖邾之邑也傳不知此而以成風為同姓故妄信所傳耳劉氏曰若然經何以不書邪杜氏曰須句雖别邑而削弱不能自通為魯私屬若顓臾之比謂之社稷之臣然受王命為魯附庸自不得經見耳須句非附庸又傳曰實司大皥與有濟之祀以服事諸夏非魯私屬明矣假令為魯私屬亦不得稱來奔今傳稱須句子來奔是非私屬也且魯亡其私屬則自宜救之又何待成風為之言哉須句非魯私屬其國滅其君來奔經不宜不書也以經不書知無有此事也朴鄉吕氏曰如左氏説則邾是一國須句是一國既是復須句之君則經不應言取書曰伐邾取須句則是伐國而取其邑明矣然則是須句前滅於邾其國已為邾之邑公伐邾而取之爾左氏之説似未足據
楚人使宜申來獻捷
公羊曰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為執宋公貶曷為為執宋公貶宋公與楚子期以乗車之㑹公子目夷諫曰楚夷國也彊而無義請君以兵車之㑹往宋公曰不可吾與之約以乗車之㑹自我為之自我墮之曰不可終以乗車之㑹往楚人果伏兵車執宋公以伐宋宋公謂公子目夷曰子歸守國矣國子之國也吾不從子之言以至乎此公子目夷復曰君雖不言國國固臣之國也於是歸設守械而守國楚人謂宋人曰子不與我國吾將殺子君矣宋人應之曰吾賴社稷之神靈吾國已有君矣楚人知雖殺宋公猶不得宋國於是釋宋公宋公釋乎執走之衛公子目夷復曰國為君守之君曷為不入然後逆襄公歸惡乎捷捷乎宋曷為不言捷乎宋為襄公諱也此圍辭也曷為不言其圍為公子目夷諱也
啖氏曰上言伐宋此言獻㨗必知宋捷省文耳公羊言為襄公諱有何義乎愚謂經言伐宋而不言圍公羊億其為圍而又釋其為目夷諱輾轉揣摩俱無實理
穀梁曰捷軍得也其不曰宋捷何也不與楚捷於宋也
不曰宋杜氏啖氏得之啟後世抑予奪之論者穀梁氏此説之類也
十有二月癸丑公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
公羊曰執未有言釋之者此其言釋之何公與為爾也公與為爾奈何公與議爾也
案春秋有執諸侯大夫而不釋者則不書釋執而釋之則書釋一則紀實事二則書法之常也公羊言執未有言釋既無理矣又因其言釋而云公與議爾何氏因謂善僖公能與楚議釋賢者之厄皆失其是非之心者也
穀梁曰㑹者外為主焉爾外釋不志此其志何也以公之與之盟日之也不言楚不與楚専釋也
以公之與之即公羊之病而外釋不志尤為無理其曰不與楚専釋即公羊上文不與楚専執之病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須句
左氏曰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禮也
莘老孫氏曰左氏謂須句為國見滅於邾而其君奔魯公為是伐邾取須句而反其君若能如此則是魯得所伐且有存亡繼絶之功然春秋書之與伐杞取訾婁伐莒取向其文無異考尋經意正是須句為邾邑公伐邾而取之耳既伐其國又取其邑盖其辠大矣葉氏曰陳世子吳復歸于陳蔡世子廬復歸于蔡楚滅其國而後能復之猶見書于經須句誠滅于邾而魯反其君此孔子所謂興滅國繼絶世而天下之民歸心焉者也而經反與伐國取邑之辭一施之猶不免于譏乎左氏盖既失之于前而因以成其説者也
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戰于升陘
左氏曰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而禦之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無備雖衆不可恃也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氷又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先王之明徳猶無不難也無不懼也况我小國乎君其無謂邾小蠭蠆有毒而况國乎弗聴八月丁未公及邾師戰于升陘我師敗績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
劉氏曰杜云邾人獲公胄縣之魚門故深恥之不言師敗績非也如杜所説苟不深恥不諱敗矣所以深恥者以公喪胄危辱切近也然則乾時之戰公喪戎路左右皆止反獨不恥而書敗績何哉喪胄之辱孰與喪路之深升陘之恥孰與乾時見逼脅之急是大不然者也愚謂經不言敗績而傳言敗績後人因謂諱之莊九年書我師敗績矣固其證也且檀弓曰邾婁復之以矢盖自戰於升陘始也則邾人被殺傷者多矣然則升陘之戰勝負等也况春秋不書敗績乎左氏之言未可信也
穀梁曰内諱敗舉其可道者也不言其人以吾敗也不言及之者為内諱也
案乾時之戰書敗績未有可道之事也不言其人安知非大夫乎辨又見左氏
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宋師敗績公羊曰偏戰者日爾此其言朔何春秋辭繁而不殺者正也何正爾宋公與楚人期戰于之陽楚人濟而來有司復曰請迨其未畢濟而撃之宋公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厄人吾雖喪國之餘寡人不忍行也既濟未畢陳有司復曰請迨其未畢陳而撃之宋公曰不可吾聞之也君子不鼔不成列已陳然後襄公鼓之宋師大敗故君子大其不鼓不成列臨大事而不忘大禮有君而無臣以為雖文王之戰亦不過此也
啖氏曰文王以仁義行師不應似宋襄徒守匹夫之信不知事機也王氏曰昔文王積善累徳諸侯皆向之天子賜之弓矢以為西伯聞崇徳亂而伐之軍三旬不降退修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詩人道之曰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豐今宋襄求伯不修仁義而欲力服諸侯及其戰敗乃曰不鼓不成列是不好文王之徳而好文王之戰者也宜其衆敗身死蒙恥夷狄劉氏曰如公羊意惑于及河曲而已雖水名其陸地猶可以水名之若謂必令如河曲者遇于魯濟豈真遇于水中乎敗于濆泉豈真戰于泉中乎今天下以水名者尤多不必居水中乃得以水名也且文王何容易哉徳不加焉則不以力争義不過焉則不以威制漸之以道摩之以仁而四方自服爾詩曰肆不殄厥愠亦不隕厥問如是而伐崇猶再駕而降愛民之至也今襄公退不務修文王之業而進徒守尺寸之信夫其守信誠是也則不若緩修吾徳無亟大功以殘百姓也今論其守信之節而忘其殘民之本而以比之文王其不知聖人亦深矣且夫守信而不詐戰於楚人則有惠矣無徳而求大功於己國則大有害矣未知文王獨為爾乎愚謂紀晦朔史書之常而公羊即據之以為義以見辭繁而不殺因明宋襄之正穿鑿甚矣
穀梁曰日事遇朔曰朔春秋三十有四戰未有以尊敗乎卑以師敗乎人者也以尊敗乎卑以師敗乎人則驕其敵襄公以師敗乎人而不驕其敵何也責之也之戰以為復雩之恥也雩之恥宋襄公有以自取之伐齊之喪執滕子圍曹為雩之㑹不顧其力之不足而致楚成王成王怒而執之故曰禮人不答則反其敬愛人不親則反其仁治人不治則反其智過而不改又之是謂之過襄公之謂也古者被甲嬰胄非以興國也則以征無道也豈曰以報其恥哉宋公與楚人戰于水之上司馬子反曰楚衆我少鼓險而擊之勝無幸焉襄公曰君子不推人危不攻人厄須其出既出旌亂於上陳亂於下子反曰楚衆我少撃之勝無幸焉襄公曰不鼔不成列須其成列而後擊之則衆敗而身傷焉七月而死倍則攻敵則戰少則守人之所以為人者言也人而不能言何以為人言之所以為言者信也言而不信何以為言信之所以為信者道也信而不道何以為道道之貴者時其行勢也
陳岳氏曰凡戰伐或日不日皆不以為義例斯日而朔盖朔日而戰書其實也二𫝊之義俱不足取以人敵公亦非外黜苟曰卑不可敵尊則文二年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宣十二年晉孫林父及楚子戰于邲豈敵也哉啖氏曰王師敗績于貿戎豈非尊敗于卑乎又稱人者亦常法爾皆不可為義
二十有三年春齊侯伐宋圍緡
左氏曰齊侯伐宋圍緡以討其不與盟于齊也案陳蔡楚鄭盟于齊在十九年今五年矣此亦左氏臆度之辭耳
公羊曰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疾重故也
隠五年圍長葛是邑可言圍也其曰疾重故也近之
穀梁曰伐國不言圍邑此其言圍何也
隠五年宋人伐鄭圍長葛是伐國可言圍邑也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
公羊曰何以不書葬盈乎諱也
何氏曰盈滿也相接足之辭也襄公本以背殯不書其父葬至襄公身書葬則嫌伯業不成所覆者薄故復使身不書葬明當以前諱除背殯以後諱加㣲封愚謂公羊何氏鑿説辨己見九年
穀梁曰兹父之不葬何也失民也其失民何也以其不教民戰則是棄其師也為人君而棄其師其民孰以為君哉
趙氏曰公穀見其不書葬皆以為異説案凡諸侯葬與不葬㑹與不㑹耳陳岳氏曰春秋書外國君葬㑹葬也不㑹葬不書如衛桓公陳靈公皆書葬是魯㑹葬也如晉侯夷吾衛侯燬不書葬是魯不㑹葬也苟曰伯業不及而不書葬苟曰失民不書葬則衛桓為州吁所弑陳靈為徵舒所弑何得民之有而皆書葬歟劉氏曰宋公不忍厄人於險而致敗豈不教民戰者乎審如穀梁言之敗何不書宋棄其師乎
秋楚人伐陳
左氏曰楚成得臣帥師伐陳討其貳扵宋也遂取焦夷城頓而還子文以為之功使為令尹叔伯曰子若國何對曰吾以靖國也夫有大功而無貴仕其人能靖者與有㡬
取焦夷城頓經當書之今不書未可信也
冬十一月杞子卒
左氏曰書曰子杞夷也不書名未同盟也凡諸侯同盟死則赴以名禮也赴以名則亦書之不然則否辟不敏也
劉氏曰左氏云杞夷也杜云仲尼以文貶之非也仲尼作春秋諸侯之惡有甚於杞者仲尼無所貶盖不以匹夫侵天子之事豈若是顓亂名實哉辨又見隠七年滕侯卒
二十有四年夏狄伐鄭
左氏曰鄭之入滑也滑人聴命師還又即衛鄭公子士洩堵俞彌帥師伐滑王使伯服㳺孫伯如鄭請滑鄭伯怨惠王之入而不與厲公爵也又怨襄王之與衛滑也故不聴王命而執二子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太上以徳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也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藩屏周管蔡郕霍魯衛毛耼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也召穆公思周徳之不類故糾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詩曰常棣之華鄂不韚韚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鬩于牆外禦其侮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今天子不忍小忿以棄鄭親其若之何庸勲親親暱近尊賢徳之大者也即聾從昧與頑用嚚姦之大者也棄徳崇姦禍之大者也鄭有平惠之勲又有厲宣之親棄嬖寵而用三良於諸姬為近四徳具矣耳不聴五聲之和為聾目不别五色之章為昧心不則徳義之經為頑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狄皆則之四姦具矣周之有懿徳也猶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懐柔天下也猶懼有外侮扞禦侮者莫如親親故以親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徳既衰於是乎又渝周召以從諸姦無乃不可乎民未忘禍王又興之其若文武何王弗聽使頽叔桃子出狄師夏狄伐鄭取櫟案襄王果使狄伐鄭經當明書之曰天王使狄伐鄭又取櫟經亦當書之豈止曰狄伐鄭哉若曰仲尼不見周史事跡而從魯史魯史又從赴告而書則春秋鹵莽不足以取信後世矣况其年冬王出居于鄭若使狄伐鄭而復依鄭亦無是理也况所引富辰諫辭曰太上以徳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夫親親以相及乃徳也而曰其次則太上以徳者乃無親疎之謂本老荘之常談耳又謂周公弔夏商末世故封建親戚皆以私意窺聖人者也又謂常棣之詩為召穆公思周徳之不類故糾合宗族于成周而作皆非至當之論其間雖有格言而薫蕕雜植難以刪取不知何從掇拾而為此盛世之説也
冬天王出居于鄭
左氏曰王徳狄人将以其女為后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曰報者倦矣施者未厭狄固貪惏王又啟之女徳無極婦怨無終狄必為患王又弗聽又云頽叔桃子曰我實使狄秋其怨我〈以上皆指王使狄伐鄭之辭故不取〉又云天子無出書曰天王出居于鄭辟母弟之難也〈此無識見之辭故不取〉天子凶服降名禮也〈此非禮之禮故不取〉
公羊曰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乎母也魯子曰是王也不能乎母者其諸此之謂與
公羊以王不能事母而言出鑿之甚矣
穀梁曰居者居其所也雖失天下莫敢有也
案此義亦鑿
晉侯夷吾卒
左氏曰二十三年九月惠公卒
經在二十四年冬而傳云二十三年九月當以經為正餘見或問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衛侯燬滅邢
左氏曰衛侯燬滅邢同姓也故名
楊氏辨要曰諸儒皆以滅同姓故名楚滅夔齊滅紀晉滅虞虢皆同姓也胡不名獻可杜氏曰曲禮諸侯不生名此記禮者縁春秋而為文也春秋所書亡國五十直書曰某侯滅某國未有以名稱者也其文當是衛侯滅邢盖傳寫者見癸酉下有衛侯燬卒之文而誤增演其名耳黎氏曰且書滅邢則衛侯之惡已著安用更書名邪
公羊曰衛侯燬何以名絶曷為絶之滅同姓也穀梁曰燬之名何也不正其伐本而滅同姓也辨並見左氏
宋蕩伯姬來逆婦
公羊曰宋蕩伯姬者何蕩氏之母也其言來逆婦何兄弟辭也其稱婦何有姑之辭也
趙氏曰案經文直書其事以明非禮耳公羊云兄弟辭有何義乎愚謂其曰有姑之辭得之
穀梁曰婦人既嫁不踰竟宋蕩伯姬來逆婦非正也親迎非姑之事故春秋譏之不特責其既嫁不踰竟而已若經但書宋蕩伯姬來則可云是也
宋殺其大夫
公羊曰何以不名宋三世無大夫三世内娶也啖氏曰三世無大夫迂僻之甚劉氏曰文稱有大夫非無大夫明矣且君娶一卿而一國之内何得悉無大夫哉凡妻之父母所不臣也而其等列禮不及也何謂無大夫乎詭僻不經乃至於此可閔笑者此也
穀梁曰其不稱名姓以其在祖之位尊之也
啖氏曰夫子因魯史而垂訓宋大夫祖同位者書姓名有何妨乎劉氏曰春秋非孔氏家牒當為後世書法耳何得擅諱其祖名哉且傳曰臨文不諱安得諱祖之名遂不書乎獻可杜氏曰儻夫子實尊異其祖則安得明書孔父以繋於與夷乎不攻而自破也愚謂曹殺其大夫亦孔子之祖而諱之乎若曰宋之同姓則周誅管蔡其名固亦見於書也
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
左氏曰秋秦晉伐鄀楚鬭克屈禦寇以申息之師戌商宻秦人過析隈入而係輿人以圍商宻昏而傅焉宵坎血加書偽與子儀子邊盟者商宻人懼曰秦取析矣戌人反矣乃降秦師秦師囚申公子儀息公子邊以歸楚令尹子玉追秦師弗及遂圍陳納頓子于頓
此傳與圍陳納頓子二事無相闗故不取
公羊曰何以不言遂兩之也
案圍陳納頓子本是兩事故自不言遂公羊謂不言遂兩之也其意又似其初本一事而作春秋者分而兩之不可不察若何氏註又其鑿之甚者也
穀梁曰納者内弗受也圍一事也納一事也而遂言之盖納頓子者陳也
趙氏曰案經文楚自納之何闗陳乎胡氏曰納頓子自是楚人納之亦不干陳事其説不通
冬十有二月公㑹衛子莒慶盟于洮
左氏曰衛人平莒于我十二月盟于洮脩衛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
案僖元年公子友敗莒師于酈拒今二十五年矣况衛文公初卒衛成初立猶未踰年遽出脩魯好且平魯莒之怨無是理也此必别有其故而不可知左氏附㑹而為此説耳
穀梁曰莒無大夫其曰莒慶何也以公之㑹目之也趙氏曰凡事接於魯雖非命卿皆書名穀梁不達故妄穿鑿也劉氏曰直云衛子莒人豈不可乎在春秋之中此類多矣何獨至於慶也而目之乎向令但㑹莒慶而無衛子謂之目猶有可諉今衛子之外又目慶也吾知穀梁之説必將窘於此而莒無大夫之説不可復恃矣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未公㑹莒子衛甯速盟于向左氏曰尋洮之盟也
案去年十二月方盟今年正月又盟必有不恊之事而不可知耳盟日未逺安得云尋洮之盟乎
穀梁曰公不㑹大夫其曰甯速何也以其随莒子可以言㑹也
案公㑹大夫多矣雖不隨莒子亦言㑹也夫諸侯不當與大夫㑹大夫亦不得伉諸侯今魯莒㑹大夫正當書之以見非禮而穀梁乃謂隨莒子然後可言甯速春秋豈記常事者哉
齊人侵我西鄙公追齊師至酅弗及
公羊曰其言至酅弗及何侈也
追而弗及何侈之有
穀梁曰人㣲者也侵淺事者也公之追之非正也至酅急辭也弗及者弗與也可以及而不敢及也其侵也曰人其追也曰師以公之弗及大之也弗及内辭也
陳岳氏曰侵曰侵伐曰伐追曰追公禦之戰則言戰敗則言敗未有弗及者齊人侵我西鄙公帥師拒之齊師不戰而去公乗勝追之軼于西鄙而深入齊地齊師既不敵公追之弗及收兵而還斯備書其實無所含意且酅齊地追兵不出魯境則追之常出魯界則追之深穀梁曷言不敢及歟愚謂穀梁云公弗敢及而春秋改人為師以大之將大齊乎大魯乎若大齊也則下稱内辭矣魯史不應大齊也若大魯也則穀梁既云公追之非正又云弗敢及魯亦不足大也齊魯皆不可大穀梁將指孔子大之歟孔子未嘗改魯史之文也三者皆不脗合則穀梁之辭窮矣
夏齊人伐我北鄙
左氏曰齊孝公伐我北鄙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于展禽齊侯未入竟展喜從之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於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室如懸罄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載在盟府大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其不恊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公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齊侯乃還
案經書齊人則大夫也而傳言齊侯又經書伐我北鄙則入境矣而傳言未入境又齊侯果以辭命而還必不再伐我北鄙魯必不乞師於楚以報怨此𫝊不合於經者也然展喜之辭則有可取者焉豈别是一事而左氏誤置此歟
公子遂如楚乞師
左氏曰東門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師臧孫見子玉而道之伐齊宋以其不臣也
韓中父曰道楚伐宋之辭未必然亦上有乞師之文而意之耳愚謂臧文仲為魯卿既非公子遂之介當並書今經不見何也且遂之行必明告齊人伐我而乞師以報之左氏云道之伐齊宋以其不臣之説若主他事而往因之以為辭者况當時不臣周者豈特齊宋哉使楚聞之將不為異而伐之矣况魯本惡齊而乞師與宋未有釁也左氏見下有楚人伐宋之文而附㑹此説云爾
公羊曰乞者何卑辭也曷為以外内同若辭重師也曷為重師師出不正反戰不正勝也
案乞者直述其事耳何有内外哉此亦公羊黜周王魯之意也
穀梁曰乞重辭也何重焉重人之死也非所乞也師出不必反戰不必勝故重之也
趙氏曰天子在上而諸侯自相請師非禮也穀梁釋乞師之義而不言大意故辨之陸氏曰乞者深求過理之辭執謙以冀成其計穀梁意以為兵凶器戰危事用師必有死傷不可必得全歸其本不可謂之假借故皆以乞為行也愚謂如公穀説則鄭伯乞盟復何取義乎
秋楚人滅夔以夔子歸
穀梁曰夔國也不日㣲國也以歸猶愈乎執也執與以歸義自不同不可以猶愈言也楚滅人國不以為不義而以猶愈乎執為説何益於經
冬楚人伐宋圍緡〈穀梁作閔〉
公羊曰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刺道用師也
劉氏曰圍緡者乃楚人將卑師少耳伐齊者則楚師將卑師衆耳何以强配合之乎又何休曰稱師者順上文非也踰國而乞師是必求多非求少也若少魯亦能自辦之何苦外求乎故自楚師無疑也何休欲顧上圍緡時意故析之耳又所謂圍者非旬日所能為也設楚人道用其師於伐宋則庶幾信矣何者伐非久事也設楚人道用其師於取緡則庶幾信矣何者取邑未必久也今正圍邑久者或累年短者或累月公又安能得其衆伐齊取穀乎且由楚至魯非近地也伐宋圍緡非易也由魯至齊非一日也勝齊取穀又非一日也自齊還魯又非一日也用一冬之間往反如此此可信乎
公以楚師伐齊取穀
左氏曰凡師能左右之曰以桓公之子七人為七大夫於楚
案以猶用也葉氏得之己見桓十四年左氏之説非正訓
穀梁曰以者不以者也民者君之本也使民以其死非正也
民固君之本使民以死固非正然非此事所書之旨辨又見桓十四年
公至自伐齊
公羊曰此已取穀矣何以致伐未得取乎穀也曷為未得乎取穀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也
劉氏曰原公羊之意謂得意致㑹不得意致伐則今得意不當致伐故如此問也曰何以致伐者是問不致㑹而致伐也然伐齊取穀者獨以楚師自往耳無諸侯之㑹也無諸侯之㑹則不得致㑹此理之適然耳公羊迷忘其本末遂彊云患之興必自此始
穀梁曰惡事不致此其致之何也危之也
若惡事不致則春秋凡書至皆善事乎且聖人作春秋不暇為人危之也
二十有七年春杞子來朝
左氏曰杞桓公來朝用夷禮故曰子公卑杞杞不共也
存耕趙氏曰案左氏杞桓公來朝用夷禮二十三年杞子卒左氏曰杞夷也而不言所以用夷禮之故至襄二十九年杞子來盟是年晉女叔侯治杞田曰杞夏餘也而即束夷則杞誠用夷禮之實然文十二年成四年十八年又書杞伯來朝左氏亦不言所以復稱伯之故襄二十九年稱子至昭六年又稱伯左氏又不言其故杞入春秋本侯爵僻陋在夷困於彊令而自為貶損故其稱號不常也義又見桓二年
秋八月乙未葬齊孝公
左氏曰有齊怨不廢喪紀禮也
左氏之云固然然非本義
乙巳公子遂帥師入杞
左氏曰秋入杞責無禮也
是年春杞子來朝矣魯反責其無禮乎無是理也直陵弱耳且入人之國其辠何如而以無禮釋之不可以訓
冬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
左氏曰冬楚子及諸侯圍宋
案左氏於二十八年四月載楚子入居于申使子玉去宋無從晉師則非楚子自圍宋也故經書楚人今左氏乃謂楚子及諸侯圍宋是自相伐也先儒不察遂有人楚子所以人四國之説褒貶之謬由三傳唱之也
公羊曰此楚子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為執宋公貶故終僖之篇貶也
劉氏曰宋襄公死久矣春秋前貶之又終僖之篇貶何為乎陳岳氏曰苟為執宋公貶則二十一年當執宋公之時猶不曰楚人而書楚子何歟
穀梁曰楚人者楚子也其曰人何也人楚子所以人諸侯也其人諸侯何也不正其信夷狄而伐中國也陳岳氏曰茍曰不正夷狄之伐中國則宣九年楚子伐陳十年楚子伐鄭十三年楚子伐宋陳鄭與宋得非中國邪不書楚人而書楚子何歟愚案信夷狄以伐中國者諸侯也乃寄人諸侯於夷狄而不正人諸侯則非正大明白之舉矣聖人之㫖如是乎
二十有八年春晉侯侵曹晉侯伐衛
左氏曰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晉人伐諸蒲城蒲城人欲戰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於是乎得人有人而校辠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從者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劉以叔隗妻趙衰生盾將適齊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對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請待子處狄十二年而行過衛衛文公不禮焉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賜也稽首受而載之及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乗公子安之從者以為不可將行謀於桑下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公子曰無之姜曰行也懐與安實敗名公子不可姜與子犯謀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祼浴薄而觀之僖負羈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國反其國必得志於諸侯得志於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貳焉乃饋盤飱寘璧焉公子受飱反璧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乗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諫曰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君其禮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晉公子姬出也而至扵今一也離外之患而天不靖晉國殆將啟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三也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將禮焉况天之所啟乎弗聴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穀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曰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扵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子玉請殺之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寛忠而能力晉侯無親外内惡之吾聞姬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乃送諸秦秦伯納女五人懐嬴與焉奉匜沃盥既而揮之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懼降服而囚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請使衰從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趙衰曰重耳拜賜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級而辭焉衰曰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
朴鄉吕氏曰楚自得志漢東駸駸薦食上國齊桓出攘之晉文再攘之其功偉矣此正孟子所謂彼善於此者然其所以攘楚者豈驟舉而攘之哉必先翦其手足破其黨與而後攘之易耳是故桓公將攘楚必先有事於蔡文公將攘楚必先有事於曹衛此事實也而左氏不達其故於侵蔡則曰為蔡姬故於侵曹伐衛則曰為觀祼浴與塊故此其病在推尋事由毛舉細故而二公攘夷安夏之烈皆晦而不彰愚案左氏嘗紀狐偃之言楚始得曹而新昏於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則是侵曹伐衛將以致楚也而左氏又謂衛不禮與曹觀祼浴之故此其自相伐者也然其間必有一二近似者以其真偽相錯亦不得而取之矣辨又見四年齊伐楚侵蔡
公羊曰曷為再言晉侯非兩之也然則何以不言遂未侵曹也未侵曹則其言侵曹何致其意也其意侵曹則曷為伐衛晉侯將侵曹假塗于衛衛曰不可得則固將伐之也
劉氏曰若未侵曹者春秋豈探其情而先書之餘見本義
穀梁曰再稱晉侯忌也
劉氏曰即實再出何以知之韓中甫曰二傳不知其文則史之義故泥於兩晉侯而為説諸儒縁之遂美晉侯有攘夷狄尊中國之心嗚呼使春秋之㫖果若此聖人之心豈不小也哉
公子買戌衛不卒戌刺之
左氏曰公子買戌衛楚人救衛不克公懼於晉殺子叢以説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
存耕趙氏曰左氏以楚人救衛不克而殺買則與經相牴牾矣愚謂刺買在前楚救衛不克在後公是時未懼晉也乃懼楚也
公羊曰不卒戌者何不卒戌者内辭也不可使往也不可使往則其言戌衛何遂公意也
趙氏曰案經文直書其事以見意耳有何内辭乎愚謂惟其不可使往故書其事以示義何暇遂公意而書戌衛乎若遂公意而書戌衛則春秋乃阿意之文又何以垂訓後世哉
穀梁曰先名後刺殺有辠也公子啟曰不卒戌者可以卒也可以卒而不卒譏在公子也刺之可也趙氏曰案此依事實次第書之穀梁不得為先名後刺之義愚謂若先名後刺為殺有辠則先刺後名者為殺無辠也衛人殺州吁齊人殺無知皆無辠者歟不通之論也若刺之可則春秋不書矣惟其不可刺是以書之夫穀梁不責魯之不可戌衛又不責魯之不可専殺骨肉之親而但譏買之可刺夫是謂失其是非之心
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
左氏曰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
果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經當書之今經但言執曹伯畀宋人而已况晉文伐衛耳未嘗入衛也安能分衛田乎左氏於此言分田以售三十一年取濟西田之説而不知其先自相戾也辨又見三十一年
公羊曰其言畀宋人何與使聴之也曹伯之罪何甚惡也其甚惡奈何不可以一罪言也
趙氏曰宋非侯伯文非盟主何以得聴訟乎公羊不見事跡億說耳又云曹伯之罪甚惡億説耳
穀梁曰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以晉侯而厈執曹伯惡晉侯也畀與也其曰人何也不以晉侯畀宋公也
劉氏曰非也向若稱晉人執曹伯則穀梁毋乃又如齊人執陳袁濤塗而譏其踰國以執乎
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
左氏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天秦小子憖次于城濮
案經文齊宋秦皆稱師獨晉稱侯則宋亦遣將帥師也而左氏以為宋公未可據也今欲見其事跡姑附于本義而記其説于此
公羊曰此大戰也曷為使㣲者子玉得臣也子玉得臣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大夫不敵君也
劉氏曰公羊曰曷為使㣲者此自戕賊者也案公羊本云楚無大夫前年伐宋圍緡雖以師行猶自從本稱稱人而已今忽如此問則是楚有大夫也即今言之是前所言非也即前言之是今所言非也陳岳氏曰穀梁釋之戰則曰稱楚人以敵宋責宋公也公羊釋此之戰則曰稱楚人貶不敵也奚是非相反邪苟貶不敵君則邲之戰與鞌之戰何其敵楚子齊侯而不貶與
衛侯出奔楚
左氏曰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説於晉衛侯出居於襄牛衛侯聞楚師敗懼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
案衛國當時已與楚矣國人未嘗不欲也如出其君而居襄牛經當書之衛侯若適陳經亦當書之今經乃云自楚復歸于衛不知何時復自陳適楚又自楚歸于衛乎又衛侯若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則衛侯必不與元咺交訟而殺之也以經考之𫝊無足信
五月癸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陳侯如㑹
左氏曰晉師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踐土鄉役之三月鄭伯如楚致其師為楚師既敗而懼使子人九行成于晉晉欒枝入盟鄭伯五月丙午晉侯及鄭伯盟于衡雍丁未獻楚俘于王駟介百乗徒兵千鄭伯傅王用平禮也己酉王享醴命晉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興父䇿命晉侯為侯伯賜之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賁三百人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晉侯三辭從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天子之丕顯休命受䇿以出出入三覲癸亥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奬王室無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祚國及而𤣥孫無有老幼君子謂是盟也信謂晉於是役也能以徳攻
劉氏曰左氏曰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今案經無子虎其所言作王宫及王子虎要言之事皆虚也愚謂春秋書變不書常所以傷世教之衰也若晉文果致天子及王子虎盟于王庭聖人當直書其事以示義可也安得使後世見傳文而後知其不書之意哉左氏見後有公朝于王所之文遂附㑹而成𫝊夫踐土去京師不逺晉侯不往朝之必作王宫而致之以朝吾恐晉侯不如是之迂也况當大戰之餘往返之勞何暇作王宫為一朝之用哉左氏亦自知不通也又為鄉役之三月之説夫晉文安能預知伐楚之必勝諸侯之必㑹于此天子之必可致而作宫以待之乎自左氏之説行諸儒承之論議蠭起使晉文蒙二千年之惡而不伸悲夫又曰晉於是役能以徳攻夫晉文雖負一時之功而侵曹伐衛執曹伯畀宋人詭譎萬端而何徳攻之有然則左氏既陷晉文於惡而又誣晉文以善者由其是非不定也或曰子之言豈知婉而成章之義乎曰春秋有婉而成章者謂屬辭比事而義自見者也然未嘗改其事實使後世測度而為義也夫臣弑君子弑父且不諱而直書之何致王而獨諱之哉
公羊曰其言如㑹何後㑹也
此説亦通但何氏註返生事耳
穀梁曰諱㑹天王也如㑹外乎㑹也於㑹受命也劉氏曰若實㑹天王者辠亦大矣可得諱乎愚謂陳侯來後不及盟故但言如㑹紀實事也何外乎㑹之有
公朝于王所
公羊曰曷為不言公如京師天子在是也天子在是則曷為不言天子在是不與致天子也
趙氏曰稱王所者非京師也其不地志乎朝王而已異乎盟㑹所又曰稱王所即王之所在耳無他義愚謂天子在鄭不可言如京師故但言王所猶後世言行在者製言之體然也公羊止就此生義捨本義而不之求惜哉况致天子之説不足信乎
穀梁曰朝不言所言所者非其所也
案穀梁言非其所近是矣何不觀一句之大體一事之大義而獨就所上生義且又曰朝不言所非善學春秋者也
六月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
左氏曰或訴元咺於衛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從公公使殺之咺不廢命奉夷叔以入守六月晉人復衛侯甯武子與衛人盟于宛濮曰天禍衛國君臣不恊以及此憂也今天誘其衷使皆降心以相從也不有居者誰守社稷不有行者誰扞牧圉不恊之故用昭乞盟于爾大神以誘天衷自今日以往既盟之後行者無保其力居者無懼其罪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糾是殛國人聞此盟也而後不貳衛侯先期入甯子先長牂守門以為使也與之乗而入公子歂犬華仲前驅叔武將沐聞君至喜捉髮走出前驅射而殺之公知其無罪也枕之股而哭之歂犬走出公使殺之元咺出奔晉
胡氏曰此言自楚者由楚得反也元咺出奔左氏乃言為叔武受盟案三十年惟書殺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不言叔武左氏之𫝊不可為據愚謂若晉人復衛侯元咺必不奔晉晉人必不執衛侯惟其自楚入也故元咺得以訟其君而衛侯見執於晉且經明言自楚而左氏乃言晉人復衛侯足以見其妄矣且衛侯鄭既信或者之訴而入衛不可謂公知叔武之無罪也既知其無罪而殺歂犬矣則元咺可以少安矣而又奔晉何也又衛侯殺其子角而元咺能不廢命則是守節之臣也何為與其君交訟相為出入乎此皆左氏之自相拂者也
穀梁曰自楚楚有奉焉爾復者復中國也歸者歸其所也鄭之名失國也
朴鄉吕氏曰案是時楚經城濮之戰膽喪氣阻又安能奉衛侯而使之反國乎衛侯自楚歸于衛著其自楚也言歸自楚則背華即夷之辠可見矣劉氏曰復者復中國也歸者歸其所也此語無理盖不足辨又曰鄭之名失國也非也諸亡國春秋尚不悉名之况鄭之國未亡乎又衛侯前出奔今復歸出時可謂失國未嘗名復歸可謂得國反名之此乃吾所不解也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
左氏曰冬㑹于温討不服也
未詳信否
穀梁曰諱㑹天王也
即左氏之謬辨在後
天王狩于河陽
左氏曰是㑹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言非其地也且明徳也
劉氏曰左氏迷惑此説心未能了既云晉侯使王狩矣又云仲尼為其不可以訓故書狩即實使王狩非仲尼故書也即實仲尼書之非使王狩也其言首尾相反由迷惑故也又曰言非其地且明徳亦非也使晉侯召王其禮甚悖亦何徳之明然則左氏固暗于王道而非仲尼之徒者邪愚謂三𫝊皆謂晉侯召王以諸侯見而夫子諱之諸儒踵謬同然一辭夫晉侯果召王夫子當直書其事為後世戒决無改舊史為暗晦之文使千載之下猜其意論其跡以啟紛紛之争也程子曰以經考傳之偽今據經論理似為未失若捨經求傳則一左氏足矣何必春秋哉此後世讀春秋之大病也曰孟子何以為五伯三王之罪人又邵子何以謂功之首罪之魁也曰假仁義之名濟一已之私執諸侯滅弱國奪天子之權與三王擴然大公順天應人之道如隂陽晝夜之相反其所以連諸侯以相伐建一時之功者不過彼善于此而其罪則在彼而不在此也且齊王未嘗召王亦不免為三王之罪人也何獨晉侯召王然後為三王之罪人哉夫晉文方假仁義之名㑹諸侯以尊王室豈有召王來就諸侯之理乎
公羊曰狩不書此何以書不與再致天子也魯子曰温近而踐土逺也
辨見左氏
穀梁曰全天王之行也為若將守而遇諸侯之朝也為天王諱也水北為陽山南為陽
辨見左氏
壬申公朝于王所
公羊曰其日何録乎内也
趙氏曰言内書日何不書月乎愚案有日無月脱之也公羊因以為義鑿矣
穀梁曰朝於廟禮也於外非禮也獨公朝與諸侯盡朝也其日以其再致天子故謹而日之主善以内目惡以外言曰公朝逆辭也而尊天子㑹于温言小諸侯温河北地以河陽言之大天子也日繫於月月繫於時壬申公朝于王所其不月失其所繫也以為晉文公之行事為已傎矣
趙氏曰案天子巡狩諸侯㑹于方岳之下何得云朝于外即為非禮哉愚謂此事之義春秋責其常時不以時朝今因晉文之㑹適值王狩于河陽遂為一朝若不㑹不狩則亦不朝耳非謂於外即非禮也書公朝本魯史之文爾非謂逆辭也夫公朝何逆辭之有書于王所亦紀實事而自見其惡爾非謂尊天子也㑹于温言小諸侯以河陽言之大天子或有此理乃魯史之常法而春秋本義亦不主乎此也日不繫月盖偶闕耳非謂晉文行事傎倒而特闕月也公穀以日月為例固已繆矣然未有若此之甚者也
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
左氏曰衛侯與元咺訟甯武子為輔鍼莊子為坐士榮為大士衛侯不勝殺士榮刖鍼莊子謂甯俞忠而免之執衛侯歸之于京師寘諸深室甯子職納橐饘焉
案諸侯殺其大夫與執人之大夫春秋猶書之豈有殺士榮刖鍼莊子而春秋不書者大抵左氏好竒事得齊東野人之語往往自為説以益之夫元咺之奔晉固有告其君之惡者未必如左氏之説也故愚釋其粗可信者録之使讀者詳焉
公羊曰歸之于者何歸于者何歸之于者罪已定矣歸于者罪未定也罪未定則何以得為伯討歸之于者執之于天子之側者也罪定不定已可知矣歸于者非執之于天子之側者也罪定不定未可知也衛侯之罪何殺叔武也何以不書為叔武諱也春秋為賢諱何賢乎叔武讓國也其讓國奈何文公遂衛侯而立叔武叔武辭立而他人立則恐衛侯之不得反也故于是已立然後為踐土之㑹治反衛侯衛侯得反曰叔武簒我元咺争之曰叔武無罪終殺叔武元咺走而出此晉侯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衛之禍文公為之也文公為之奈何文公逐衛侯而立叔武使人兄弟相疑放乎殺母弟者文公為之也
趙氏曰歸于與歸之于義一也或傳寫衍耳不煩妄辭又曰據理乃是為衛侯諱是掩惡也何名為叔武諱陸淳氏曰執諸侯皆稱人不要别生義也愚案諸侯執諸侯歸于京師則必考覈其辠而告于天子矣豈有辠未定而便執之理乎若辠定未定未可知將何辭告于天王乎又案公羊所載與左氏亦不同左氏曰歂犬前驅射殺叔武公知其無辠枕之股而哭之遂殺歂犬公羊則曰衛侯終殺叔武左氏曰衛侯聞楚敗懼出奔楚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公羊則曰文公逐衛侯而立叔武則二傳所𫝊俱未得其實也今以經考之則但曰衛殺元咺及公子瑕而已初無殺叔武之事考之史記世家亦但曰瑕而已初無叔武也衆言淆亂質諸聖人當以經為正
穀梁曰此入而執其不言入何也不外王命於衛也歸之于京師緩辭也斷在京師也
陸氏曰穀梁謂入而執不言入之𫝊此不知元咺之事故穿鑿耳劉氏曰正自執之爾何必入乎愚謂歸之于京師豈有緩之之意歟若言歸于者斷不在京師歟皆不通之論也
衛元咺自晉復歸于衛
左氏曰元咺歸于衛立公子瑕
劉氏曰左氏云元咺立公子瑕然已為君當與衛剽同不當冠公子而名之也即以為國人不與諸侯不助者當與陳佗同不當仍冠公子也瑕冠公子此其不君明矣假令元咺實立瑕者猶當書云衛殺其公子瑕及其大夫元咺元咺以瑕為君瑕以元咺為臣正其君臣則辠惡明矣無為先元咺以及瑕也衛剽稱侯陳佗不氏皆出左氏義何忽至此而迷亂其説哉愚謂如公子瑕果立為君則為真衛侯矣至三十年經復書曰公子瑕何也此皆可疑之事豈元咺與瑕執國政而未嘗自立歟
公羊曰自者何有力焉者也此執其君其言自何為叔武争也
案公羊以自晉為叔武争則是臣可得而訟君固已昧夫三綱矣而何氏復言為伯者恥之使若無辠則是春秋黨惡也皆不可以訓
穀梁曰自晉晉有奉焉爾復者復中國也歸者歸其所也
趙氏曰凡大夫還釋書自無他義愚謂此下二句施之衛侯劉氏猶謂其無理况復以施之訟君之賊臣何迷惑之甚哉獨曰自晉晉有奉焉爾一語得之
諸侯遂圍許
左氏曰丁丑諸侯圍許
經且無月左氏何從得其日哉
曹伯襄復歸于曹遂㑹諸侯圍許
穀梁曰復者復中國也天子免之因與之㑹其曰復通王命也
劉氏曰衛侯鄭復歸于衛穀梁謂其名者失國也今如曹襄但見執耳非失國也何故亦名愚謂曹伯乃晉人執之以畀宋人今經又不書歸自京師不可謂天子免之也凡君大夫歸國者皆言復何獨此復為通王命哉
二十有九年春介葛盧來
左氏曰介葛盧來朝舍于昌衍之上公在㑹饋之芻米禮也
案葛盧非朝啖趙辨之明矣中國不能以禮正夷狄而與之交何謂禮哉公在㑹而大夫受之尤為非禮
公羊曰介葛盧者何夷狄之君也何以不言朝不能乎朝也
趙氏説已見本義
穀梁曰介國也葛盧㣲國之君未爵者也其曰來卑也
劉氏曰牟人葛人亦可謂卑矣何以得言朝哉愚謂莊五年郳黎來亦曰朝何也
夏六月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左氏曰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憖盟于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卿不書罪之也在禮卿不㑹公侯㑹伯子男可也案六國皆稱人則知魯亦使大夫㑹爾故但曰㑹某人如及宋人盟于宿之類是也考之經所書自可信矣而𫝊復云公㑹斯褒貶之徒有諱公之説矣夫卿有辠當書其名以顯示其惡而左氏以辠之不書卿劉氏盖已謂其非矣夫列國之大夫而上㑹王人又盟于天子之側瀆大典矣而左氏但為在禮卿不㑹公侯㑹伯子男可也可謂不能三年喪而緦麻之察者也况此盟實無魯侯則此論亦無所施然則其稱王子虎晉狐偃之徒皆不足信也
冬介葛盧來
左氏曰冬介葛盧來以未見公故復來朝禮之加燕好介葛盧聞牛鳴曰是生三犧皆用之矣其音云問之而信
左氏稱朝辨見前牛鳴之説齊東野人之語也
三十年夏狄侵齊
左氏曰晉人侵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間晉之有鄭虞也夏狄侵齊
案圍鄭在秋左氏言侵鄭在春若然經當書晉人侵鄭今經不書則侵鄭未可信也侵鄭未可信則狄間晉有鄭虞亦未可信况其後圍鄭者秦晉耳齊何嘗與乎
秋衛殺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
公羊曰衛侯未至其稱國以殺何道殺也
案春秋稱國以殺者多矣豈一一道殺哉
穀梁曰稱國以殺罪累上也以是為訟君也衛侯在外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待其殺而後入也及公子瑕公子瑕累也以尊及卑也
案宣九年陳殺其大夫洩冶穀梁則曰稱國以殺殺無辠也俱稱國也一以為有辠一以為無辠學穀梁者不亦難乎且公子瑕同姓之卿元咺乃異姓之卿亦不可以尊卑言也
衛侯鄭歸于衛
公羊曰此殺其大夫其言歸何歸惡乎元咺也曷為歸惡乎元咺元咺之事君也君出則已入君入則已出以為不臣也
劉氏曰非也公羊常例以歸者出入無惡復歸者出有惡歸無惡縱春秋歸惡於元咺書衛侯復歸亦足矣又謂之出入無惡可乎又案穀梁前二十八年云鄭之名失國也然則此非失國者何以亦名之又前云復者復中國歸者歸其所然則此亦復中國此亦歸其所何不曰復歸乎愚謂春秋固惡元咺矣故書曰元咺出奔晉又曰元咺自晉復歸于衛讀春秋者不於此求之而以衛侯歸之一字求惡元咺所謂輿薪之不見而秋毫之是察者也
晉人秦人圍鄭
左氏曰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且貳於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汜南佚之狐言於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夜縋而出見秦伯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逺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陪隣隣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秦伯説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孫戍之乃還子犯請擊之公曰不可㣲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與不知以亂易整不武吾其還也亦去之初鄭公子蘭出奔晉從於晉侯伐鄭請無與圍鄭許之使待命于東鄭石甲父侯宣多逆以為夫子以求成于晉晉人許之
案經言晉人秦人而傳言晉侯秦伯當以經考傳之偽獨燭之武之言有可采者然亦無所附也
冬天王使宰周公來聘
左氏曰王使周公閲來聘饗有昌歜白黒形鹽辭曰國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則有備物之饗以象其徳薦五味羞嘉穀鹽虎形以獻其功吾何以堪之非本義不録
穀梁曰天子之宰通乎四海
案天子之宰通乎四海謂其總攝之也非謂可以出聘也
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
左氏曰東門襄仲將聘于周遂初聘于晉
陳岳氏曰將命未行又命自周聘晉雖曰未行亦内事耳何命而不得顯於史䇿必不然也李氏曰左氏以東門襄仲將聘于周遂初聘于晉杜云聘周未行又受命自周聘晉故曰遂也鄭釋穀梁云遂固受命如京師如晉不専受命如周尊周不敢使並命若公遂如晉明年春書公子遂如晉則此經為並受二命明年自周如晉明矣左氏釋下經為拜曹田意以遂再使於晉且自魯至周而至晉計其地之逺近自冬至春必不能來而復往設欲謝晉豈無他卿况曹田無晉歸之經左氏之釋恐未為實公羊以為専政遂事失之愚謂經書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則是襄仲當時並受二命故先如周繼如晉經旨本明而左氏自為辭以晦之讀春秋者能脱然舍傳而求經豈不明白也哉
公羊曰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公不得為政爾趙氏曰此亦受君命何得罪大夫又案僖公時未失政言公不得為政亦非也
穀梁曰以尊遂乎卑此言不敢叛京師也
趙氏曰京師未回便如晉故言遂耳不敢叛京師有何理乎劉氏曰春秋據事先後而書本無異㫖何必彊解乎
三十有一年春取濟西田
左氏曰取濟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于重館重館人告曰晉新得諸侯必親其共不速行將無及也從之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傅于濟盡曹地也趙氏曰云使臧文仲往不合不書且二十八年執曹伯不應經四年方分其地劉氏曰若實臧文仲往不應不書注為文仲但請田非聘饗㑹同故不書亦非也告糴乞師弔葬致女皆書不獨彼四事書請田非常自應書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亦書即請田之比也禮曰卿非君命不越竟越竟則書之何限請田獨不書哉又曰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傅于濟若然當謂之取曹田自濟水不得云取濟西田而已愚謂左氏嘗於二十八年晉執曹伯時云分曹衛之田畀宋人當時經無此事也而又於此言之夫晉侯既釋曹伯襄歸于曹曹伯遂㑹諸侯圍許矣則是晉人之怒已息而好已通也無縁執曹伯時分曹衛田於宋釋曹伯後又分曹田於諸侯也且以魯國得曹田自洮以南東傅于濟以盡曹地不知分諸侯者又復幾何區區一弱曹未嘗吞併隣國前既分于宋今又廣分于魯又分于諸侯則盡曹之境有所不給也使僅存其國都亦不可以為國矣何分田以後春秋厯書曹伯之㑹盟侵伐百有餘年而不亡邪若左氏者可謂無稽之言矣
公羊曰惡乎取之取之曹也曷為不言取之曹諱取同姓之田也此未有伐曹者則其言取之曹何晉侯執曹伯班其所取侵地于諸侯也晉侯執曹伯班其所取侵地于諸侯則何諱乎取同姓之田久也趙氏曰若晉人使然亦當别文不應依常法書之胡氏曰言曹田皆非今驗乎經是魯地何以知之案襄十九年公伐邾取邾田此是曹田亦當書曹田莘老孫氏曰案經書之與汶陽田相等耳無異文也高氏曰凡取田必繫於國邾田是也此不繋國本我田也嘗為隣國所奪今復取之愚謂若實曹侵魯地雖久奚諱而没曹乎
公子遂如晉
左氏曰襄仲如晉拜曹田也
獻可杜氏曰二十八年經書晉侯執曹伯畀宋人左氏雖謂分曹衛之田而經無其文此年春書取濟西田又書公子遂如晉左氏見其文相接而以為拜曹田春秋無分曹地之文亦無晉使歸曹田之經則此濟西田非曹田也濟西田孫氏謂本魯地今復之者也成二年經書取汶陽田左氏釋云晉使齊人歸我汶陽田則魯取其侵地直書曰取汶陽田也其與此年取濟西田一類耳由此言之不可謂拜曹田而行矣傳皆曲生外文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
左氏曰四卜郊不從乃免牲非禮也猶三望亦非禮也禮不卜當祀而卜其牲日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望郊之細也不郊亦無望可也
劉氏曰禮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案如此説是也所謂不從者即謂日不吉耳不吉則不敢郊故須免牲也又曰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非也繫者即牲牲之名久矣豈必卜日哉且魯人亦必卜牲而後卜郊卜郊者卜其日吉否也非卜其郊可否也左氏疑魯之卜卜郊可否也是以誤之耳愚案春秋非譏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其所譏者僭天子之郊及四卜猶三望也
公羊曰曷為或言免牲或言免牛免牲禮也免牛非禮也免牛何以非禮傷者曰牛又曰山川有能潤于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偏雨乎天下者唯泰山爾河海潤於千里
案春秋非譏免牛非禮亦非論免牲為得禮盖所譏者僭天子之郊四卜與猶三望也公羊既得其説矣何故復言免牲為禮免牛為非禮哉其曰百里千里語亦未瑩
穀梁曰四卜非禮也免牲者為之緇衣熏裳有司𤣥端奉送至於南郊免牛亦然乃者亡乎人之辭也猶者可以已之辭也
案乃之為言遂也亦語助之辭未見亡乎人之辭之意也
冬杞伯姬來求婦
公羊曰其言來求婦何兄弟辭也其稱婦何有姑之辭也
穀梁曰婦人既嫁不踰竟杞伯姬來求婦非正也辨並見二十五年蕩伯姬逆婦
十有二月衛遷于帝丘
左氏曰卜曰三百年衛成公夢康叔曰相奪予享公命祀相甯武子不可曰鬼神非其族類不歆其祀杞鄫何事相之不享於此久矣非衛之罪也不可以間成王周公之命祀請改祀命
非本義不録
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左氏曰滅滑而還
經書入滑傳言滅滑滅與入相去逺矣况入滑在二月晉人敗秦在四月𫝊言還時滅滑不應晉在四月後然後邀其歸路而敗之也此必入滑别是一時之兵而左氏誤合為一事耳
穀梁曰滑國也
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師于殽
左氏曰子墨衰絰梁𢎞御戎萊駒為右又曰遂墨以葬文公晉於是始墨
案經書晉人則遣將也𫝊以為子墨衰絰拂經甚矣或曰晉不稱君居喪不可從戎也曰居喪不可從戎正當直書其事以示教豈有没其實而可見其義者哉
公羊曰其謂之秦何夷狄之也曷為夷狄之秦伯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諫曰千里而襲人未有不亡者也秦伯怒曰若爾之年者宰上之木拱矣爾曷知師出百里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爾即死必於殽之嶔巖是文王之所辟風雨者也吾將尸爾焉子揖師而行百里子與蹇叔子從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爾曷為哭吾師對曰臣非敢哭君師哭臣之子也高者鄭商也遇之殽矯以鄭伯之命而犒師焉或曰往矣或曰反矣然而晉人與姜戎要之殽而擊之匹馬隻輪無反者其言及姜戎何姜戎㣲也稱人亦㣲者也何言乎姜戎之㣲先軫也或曰襄公親之襄公親之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君在乎殯而用師危不得葬也詐戰不日此何以日盡也
趙氏曰若貶之反稱人是乃隠其惡也何勸懲乎愚謂文二年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怒殽之敗而復為此戰秦不悔過尤可狄之也而曰秦師何也盖秦之辠在於事而已矣豈在去師之一字乎其曰晉及姜戎猶言晉與姜戎也而何有㣲之之意乎餘見或問
穀梁曰不言戰而言敗何也狄秦也其狄之何也秦越千里之險入虚國進不能守退敗其師徒亂人子女之教無男女之别秦之為狄自殽之戰始也秦伯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諫曰千里而襲人未有不亡者也秦伯曰子之冢木已拱矣何知師行百里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女死必於殽之巖唫之下我將尸女於是師行百里子與蹇叔子隨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何為哭吾師也二子曰非敢哭師也哭吾子也我老矣彼不死則我死矣晉人與姜戎要而擊之殽匹馬倚輪無反者晉人者晉子也其曰人何也㣲之也何為㣲之不正其釋殯而主乎戰也劉氏曰穀梁曰不言戰而言敗狄秦也非也此傳云晉人及姜戎要而擊之殽夫要而擊之則非戰矣春秋可得彊書戰乎且平心論之晉則有背殯厄人於險而秦反見狄不亦誤乎又云徒亂人子女之教無男女之别此吾所不知也又云秦之為狄自殽戰始也吾則知之矣此傳妄也愚謂春秋書公敗某師于某者多矣皆不言戰也豈皆狄之乎
癸巳葬晉文公
穀梁曰日葬危不得葬也
既敗秦師而後葬何危而不得葬也
晉人敗狄于箕
左氏曰狄伐晉及箕八月戊子晉侯敗狄于箕郤缺獲白狄子先軫曰匹夫逞志於君而無討敢不自討乎免胄入狄師死焉狄人歸其元面如生
案經無日月左氏何從知其為八月戊子白狄自是狄之别種若然經當書白狄矣不應於此但書狄也况獲白狄子經自應書夫晉既敗狄矣不應先軫死之也况先軫智士於歸秦三帥之時不顧而唾已涉數月不應復死於狄也此皆事理有可疑者况先軫之事亦非此經之正𫝊故不取
隕霜不殺草李梅實
穀梁曰未可殺而殺舉重也可殺而不殺舉輕也實之為言猶實也
趙氏曰未可殺而殺謂定元年殺菽者此説非也定元年惟菽死故紀其災也且今百草未死豆苗先枯即知豆易凋不得云舉重也此則百草俱不死冬温故也乃書事實何舉輕之有乎愚謂實者結實也其曰實之為言猶實也尤無意味
三傳辨疑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十
元 程端學 撰
文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榖梁曰繼正即位正也
案繼正即位雖為正也然不請命于天王則不論也
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天王使叔服來㑹𦵏
左氏曰王使内史叔服來㑹𦵏公孫敖聞其能相人也見其二子焉叔服曰榖也食子難也収子穀也豐下必有後於魯國
非本義不録
公羊曰其言㑹𦵏何㑹𦵏禮也
陸氏曰㑹僖公𦵏記是以著非也胡氏曰若為得禮孔子何以書書之者非禮也
穀梁曰𦵏曰㑹其志重天子之禮也
趙氏曰夫子意在辨是非豈唯重之而已乎
夏四月丁巳𦵏我君僖公
榖梁曰薨稱公舉上也𦵏我君接上下也僖公𦵏而後舉諡諡所以成徳也於卒事乎加之矣
公雖僣辭然當時史法之常其曰𦵏我君亦史法之常豈獨僖公哉其曰諡所以成徳於卒事乎加之又諡法之常若夫臣子不請於王而私諡則不言焉其於春秋何所發明哉
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
公羊曰錫者何賜也命者何加我服也
劉氏曰非也命為諸侯
榖梁曰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
趙氏曰錫命者功徳之由茍而至非禮也穀梁説非也案秦漢以後郡縣天下天子益尊不比三代猶近郡國加守宰秩何得無錫命乎盖不知賞其無功而遂妄為義也
晉侯伐衛
左氏曰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衛成公不朝使孔達侵鄭伐緜訾及匡晉襄公既祥使告于諸侯而伐衛及南陽先且居曰效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晉侯朝王於温先且居胥臣伐衛五月辛酉朔晉師圍戚六月戊戌取之獲孫昭子
劉氏曰按傳實伐衛者先且居也衛人伐晉按傳實伐晉者孔達也杜氏曰先且居而稱晉侯者從告辭也孔達而稱衛人者貶之也安知衛人非當時之告乎一則云告一則云貶茍便其説而已何經之有葉氏曰經言晉侯伐衛則非先且居胥臣矣文公以僖三十二年十二月卒至今年四月方練後四月不得言既祥温㑹在僖二十八年文公之為也亦不得言朝王于温三者皆誤愚謂晉果圍邑取邑獲大夫經當詳書之經所不書則左氏誣也
衛人伐晉
左氏曰衛人使告於陳陳共公曰更伐之我辭之衛孔達帥師伐晉君子以為古古者越國而謀
劉氏曰古者雖越國而謀必義事也今陳與衛何謀哉謀畔命侵小者也謀畔命侵小是非古矣何以謂之古存耕趙氏曰無瑕可以律人晉之伐未為是也然古無伯無私交左氏以為古者越國而謀杜預謂之合古之道失今事伯之禮豈不悖哉未知今焉知古
公孫敖㑹晉侯于戚
左氏曰秋晉侯疆戚田故公孫敖㑹之
杜氏曰晉取衛田正其疆界愚謂左氏嘗於晉侯伐衛之下云圍戚取之其病盖原於公孫敖㑹晉侯於戚之一語而妄以疆戚田之事實之皆當以經為正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
左氏曰諡之曰靈不曰成乃
東萊吕氏曰諡靈不與荀偃視不可含相類人死而氣未散猶未也久而氣散則矣未必以惡諡與未嗣事於齊之故愚謂諡在𦵏時斂時豈有諡哉左氏盖得齊東野人之語而不察也
榖梁曰日髠之卒所以謹商臣之弑也夷狄不言正不正
劉氏曰非也即不日者乃不謹商臣之弑乎日之何當葉氏曰商臣之弑不待日卒而謹也蔡世子般弑其君同此宜亦當日何為而獨不日乎楚子卒見經者六皆非弑也而未有不日者
公孫敖如齊
左氏曰穆伯如齊始聘焉禮也凡君即位卿出並聘踐修舊好要結外援好事鄰國以衛社稷忠信卑讓之道也忠徳之正也信徳之固也卑讓徳之基也趙氏曰此據春秋時事言之非禮經本意去左氏禮也二字劉氏曰左氏曰始聘禮也杜云明諸侯諒闇則國事皆用吉禮非也左氏見當時諸侯廢喪而聘故推以為禮杜氏見左氏有得禮之言遂推以為當喪而吉皆反經越禮不可以教後世者也此又明丘明不聞道於仲尼矣仲尼不云乎三年之喪自天子達
二月春王二月甲子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左氏曰戰于殽也晉梁𢎞御戎萊駒為右戰之明日晉襄公縛秦囚使萊駒以戈斬之囚呼萊駒失戈狼瞫取戈以斬囚禽之以從公乘遂以為右箕之役先軫黜之而立續簡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獲死所其友曰吾與女為難瞫曰周志有之勇則害上不登於明堂死而不義非勇也共用之謂勇吾以勇求右無勇而黜亦其所也謂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陳以其屬馳秦師死焉晉師從之大敗秦師君子謂狼瞫於是乎君子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又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怒不作亂而以從師可謂君子矣
非本義不録
丁丑作僖公主
左氏曰𦵏僖公緩作主非禮也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於主烝嘗禘於廟丁丑作僖公主書不時也
劉氏曰杜氏讀緩字以上為一句作字下為一句非也僖公以十二月薨以明年四月𦵏凡五月也不得云緩杜氏本欲遷僖公之薨在十一月僖公之薨在十一月則除喪在文二年十一月因以文納幣為十二月則與傳合矣而不顧理乖也𫝊云𦵏僖公緩作主者緩以下乃當為一句言𦵏僖公而作主緩即文二年經書作僖公主是也今欲屬緩於𦵏僖公以明僖公為十一月薨獨不顧作主非禮也之語無所繫是傳譏𦵏緩又譏不當作主乎茍欲遂已之説黨其所附不求諸道真可怪也哉趙氏曰左氏云烝嘗禘于廟彼傳意者見前後經文唯有烝嘗禘三名以為祭名盡於此殊不知春秋所記祭祀唯記其失禮者於禴祠無失禮所以不記左氏不尋此意遂云烝嘗禘於廟愚謂左氏謂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亦非禮也禮既𦵏作主於墓不終日而虞豈待祔而作主乎夫殷禮練而祔周禮卒哭而祔若如左氏説則用殷禮者一年無主用周禮者自𦵏至虞與卒哭無主乎不通之論也且作主之期自天子達于庶人亦不可言凡君也
公羊曰其不時奈何欲久喪而後不能也
劉氏曰文公自惰緩不作主耳何以知其欲乆喪
穀梁曰作為也為僖公主也立主喪主於虞吉主於練作僖公主譏其後也作主壊廟有時日於練焉壊廟壊廟之道易檐可也改塗可也
案殷既練而祔周卒哭而祔而所謂祔者不過以新主合祭於祖考之廟告以祔廟之事既祭之後其新舊主各歸其所而未遷也祖考舊主仍歸祖廟新主仍居靈座至大祥然後以新主入居祖考之廟而祖考遷于髙祖之廟髙祖為五世祖為親盡之主於是始祧所謂壊廟者也其見於儀禮喪禮註文甚悉而大戴禮諸侯遷廟篇亦云君及從者皆𤣥服則是三年之後既除喪而遷矣若依周禮卒哭而祔則卒哭之後即除靈座不識孝子之心安乎否也此理之決不然者今榖梁謂於練焉壊廟則是小祥之時即不奉靈座此非小失也
三月乙巳及晉處父盟
左氏曰晉人以公不朝來討公如晉夏四月己巳晉人使陽處父盟公以恥之書曰及晉處父盟以厭之也適晉不書諱之也
案經凡公如他國必書至河而復且書之不見公且書之何獨於此諱之而不書乎此必不然者也且公在喪服中如晉來討我亦有辭何為遽朝晉乎使得罪於晉晉將别有以責之不必故使大夫與盟以恥之也此皆左氏妄為之辭
公羊曰此晉陽處父也何以不氏諱與大夫盟也劉氏曰非也諱與大夫盟沒公足矣何為去其氏即内㣲者及晉處父盟何以辨乎陳岳氏曰茍諱之沒其盟而不書矣安有止去其族而為諱也
榖梁曰不言公處父伉也為公諱也何以知其與公盟以其日也何以不言公之如晉所恥也出不書反不致也
以書日而知其與公盟尤臆度之甚者辨見左氏公羊
夏六月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左氏曰公未至六月穆伯㑹諸侯及晉司空士縠盟于垂隴晉討衛故也書士縠堪其事也陳侯為衛請成于晉執孔達以説
啖氏曰一命之大夫例皆書名不論堪與不堪存耕趙氏曰晉相繼伯方求諸侯乃使士縠尸其盟開後世不可救之禍左氏謂書士縠堪其事不亦誣乎愚謂公未嘗如晉左氏何得言公未至乎如執孔達又何為不經見乎凡此類者徒足以亂經耳何益於本義哉
榖梁曰内大夫可以㑹外諸侯
不知制此禮者誰歟其非周公孔子明矣
自十有二月不雨至於秋七月
公羊曰何以書記異也大旱以災書此亦旱也曷為以異書大旱之日短而云災故以災書此不雨之日長而無災故以異書也
案大旱日短既為災矣不雨即旱也豈有不雨之日長而不為災者乎雖婦人女子皆知其不然者也何足辨哉
榖梁曰厯時而言不雨文不憂雨也不憂雨者無志乎民也
獻可杜氏曰僖公書不雨者三文公亦書不雨者三而榖梁解之特異夫春秋書年必具四時一時無事則書首月是以僖二年冬十月不雨三年春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春秋所以析而言之者盖不可闕首月以備四時也今文公書十有二月不雨至於秋七月者盖春夏自有異事以備四時也十年十三年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者其年之夏亦有異事不復出首月而書不雨也榖梁以二公所書之異曲生外意謂僖公得雨為有志於民以文公不憂雨為無志乎民穀梁盖賢僖公而為此説也夫文公為人之君豈獨無憂旱之心邪
八月丁夘大事于太廟躋僖公
左氏曰故禹不先鯀湯不先契文武不先不窋宋祖帝乙鄭祖厲王猶上祖也是以魯頌曰春秋匪懈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君子曰禮謂其后稷親而先帝也詩曰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君子曰禮謂其姊親而先姑也仲尼曰臧文仲其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廢六闗妾織蒲三不仁也作虚器縱逆祀祀爰居三不知也
啖氏曰案宋當祖湯鄭又諸侯不敢祖天子故知此左傳謬也愚謂左氏此意甚善然自湯不先契以下與其所引詩而又引君子曰以解之疎闊不切故畧之
公羊曰五年而再殷祭
何氏曰殷盛也謂三年祫五年禘禘所以異於祫者功臣皆祭也禮諸侯禘則不礿愚謂以何氏説推公羊意則與不王不禘之義大相戾矣夫王者推其祖所自出之帝祀之于始祖之廟而以始祖配之若當時功臣皆祭之則何氏謂殷祭為禘者非也夫禮雖有諸侯禘而不礿之文乃漢儒見春秋有禘而無礿故自言之耳盖春秋常事不書故偶無礿非常乃書故有禘漢儒不識春秋之㫖遂謂諸侯禘而不礿嗚呼陋哉但恐公羊之所謂殷祭者非何氏所説耳
榖梁曰大事者何大是事也著祫嘗祫祭者毁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毁廟之主皆升合祭于太祖
案大事者祫祭耳故劉氏曰時祭曰有事祫祭曰大事榖梁謂大是事豈訓詁哉且嘗是秋祭祫是合祭著祫嘗之説亦無理
冬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
左氏曰晉先且居宋公子成陳轅選鄭公子歸生伐秦取汪及彭衙而還以報彭衙之役卿不書為穆公故尊秦也謂之崇徳
劉氏曰卿不書為穆公故尊秦也非也於經何以知其非㣲者稱人乎葉氏曰凡王之下士外小國之卿與大國之士皆一命書人公羊所謂㣲者春秋常法也其名例固不可亂此春秋别嫌明㣲之道而傳每於諸國以人見者皆為貶卿之辭必列其姓氏而曲為之説以義考之悉無所據且此伐秦之人謂之崇徳春秋伐國而非其罪多矣未嘗皆見貶秦穆公雖悔過有用孟明之善何為而遽尊之乎存耕趙氏曰聖人固不以秦人之悔過而卑中國也愚謂穆公悔過雖見於書然再伐晉以報怨則是有悔過之言而無悔過之實聖人不以人廢言故録之於書其實何徳之可崇乎晉雖不道而秦亦有以取之盖亦無有優劣矣以爵氏為褒貶豈特公穀之過哉其取汪及彭衙經所不書則傳亦未有可信者也
公子遂如齊納幣
左氏曰襄仲如齊納幣禮也凡君即位好舅甥修婚姻娶元妃以奉粢盛孝也孝禮之始也
啖氏曰魯往他國納幣事皆不書凡書者譏也他國來則書之左氏不達此例云襄仲如齊納幣為合禮誣亦甚矣胡氏曰左氏謂禮固非今考其嵗月是三年内圖婚可謂之禮乎更以公羊辨之譏喪娶也娶在三年之外則何譏乎喪娶三年之内不圖婚言僖公以十二月薨至此未滿二十五月是喪娶此説最詳范甯曰喪制未畢而納幣非禮也左氏以為得禮是居喪可得而婚矣葉氏曰僖公以十二月薨杜預以為月誤當為十一月今以冬納幣固未知其十二月與否審十二月猶在禫則納采在三年之内矣反以為禮乎諸侯娶元妃固自有時而左氏以即位為節尤見為妄
三年春王正月叔孫得臣㑹晉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伐洗沈潰
左氏曰凡民逃其上曰潰在上曰逃
凡曰逃者不分上下何訓詁近似
夏五月王子虎卒
左氏曰夏四月乙亥王叔文公卒來赴弔如同盟禮也案王臣無外交赴弔如同盟豈禮也哉
公羊曰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新使乎我也
陳岳氏曰苟以使于我則書則祭伯凡伯南季毛伯叔服王季子皆使于我胡不書之茍為㑹𦵏而書則諸㑹𦵏胡不書之愚案左氏謂王子虎即盟翟泉稱王人者也公羊穀梁則指來㑹𦵏稱叔服者也於經皆無所考而意之云爾
穀梁曰叔服也此不卒者也何以卒之以其來㑹𦵏我卒之也或曰以其嘗執重以守也
啖氏曰叔服若是王子則㑹𦵏之時何得不書王子乎愚謂使嘗執重以守國亦天子之大夫耳尤不可交政於諸侯守國而交政於諸侯是無天子也辨又見公羊
秦人伐晉
左氏曰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尸而還遂霸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為君也舉人之周也與人之壹也孟明之臣也其不解也能懼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舉善也詩曰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秦穆有焉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孟明有焉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子桑有焉
經言秦人而傳言秦伯經不書取邑而傳言取王官及郊凡此類皆所當刪者也且其言莫非功利之謀而非春秋本義其所引詩又無理趣故不録
雨螽于宋
左氏曰雨螽于宋墜而死也
季氏曰凡言雨者著于上見于下者也其言雨則衆多可知今言雨螽于宋者若書隕石所以記鄰國之異也愚謂據經但言雨螽焉知其死左氏盖以螽者飛動之物今言雨螽則疑其墜而死耳然則左氏於其訓詁猶有未知也
公羊曰雨螽者何死而墜也何以書記異也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王者之後記異也
李氏曰春秋書鄰國之災若襄三十年齊大災昭九年陳大災十八年宋衛陳鄭災莊十一年宋大水之類是也公羊以為王者之後記異榖梁以為志災甚杜預以為宋人喜獲天祐而來告皆非也愚謂經但言雨螽而左氏謂墜而死何足辨哉
榖梁曰外災不志此何以志也曰災甚也其甚奈何茅茨盡矣著于上見于下謂之雨
案經但言雨螽安知茅茨盡哉亦非以甚而書也
冬公如晉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晉侯盟
左氏曰晉人懼其無禮於公也請改盟公如晉及晉侯盟晉侯饗公賦菁菁者莪莊叔以公降拜曰小國受命於大國敢不慎儀君貺之以大禮何樂如之抑小國之樂大國之惠也晉侯降辭登成拜公賦嘉樂案二年處父之盟公實不如晉左氏既妄為之辭故此又有晉懼無禮於公請改盟之説盖此本魯朝晉既朝而遂為盟耳晉豈懼無禮於魯者哉
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
左氏曰楚師圍江晉先僕伐楚以救江冬晉以江故告于周王叔桓公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門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還
葉氏曰救未有言伐者經書伐楚盖不直救為緩故明年楚卒滅江若王叔桓公實同伐則何以不書於經愚謂經但書冬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而已而左氏謂冬以前晉先僕伐楚以救江至冬而又告于周故王叔桓公陽處父復伐楚以救江則是先僕自為一人伐楚處父自為一人伐楚一事而為兩事豈足據哉
公羊曰此伐楚也其言救江何為緩也其為緩奈何伐楚為救江也
公穀解其文而不解其義何益於經哉
榖梁曰此伐楚其言救江何也江逺楚近伐楚所以救江也
榖梁言江逺楚近非也乃江近楚逺耳
四年春公至自晉
夏逆婦姜于齊
左氏曰逆婦姜于齊卿不行非禮也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於魯也曰貴聘而賤逆之君而卑之立而廢之棄信而壊其主在國必亂在家必亡不允宜哉詩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敬主之謂也
劉氏曰假令卿行遂可謂之禮乎愚謂使不使卿春秋當書大夫之名以見義如紀履繻來逆女之類可也今經不書大夫之名讀者何所據而見義哉
公羊曰其謂之逆婦姜于齊何畧之也髙子曰娶乎大夫者畧之也
啖氏曰傳無事跡焉知娶乎大夫劉氏曰此雖孤經無他証據然魯初納幣乃用上卿審娶大夫者禮豈如此崇乎愚謂若娶大夫之女經當書曰逆某女于齊亦不得言婦姜也
穀梁曰其曰婦姜為其禮成乎齊也其逆者誰也親逆而稱婦或者公與何其速婦之也曰公也其不言公何也非成禮於齊也曰婦有姑之辭也其不言氏何也貶之也何為貶之也夫人與有貶也
劉氏曰且令非禮成於齊者云公如齊逆婦姜足矣文不當沒公刺譏之事未有沒公也此似不識春秋不但失解而已愚謂穀梁謂成禮乎齊以其稱婦故也復曰婦有姑之辭何其自返之速也若宋蕩伯姬來逆婦杞伯姬來求婦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僑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皆有姑之辭榖梁亦嘗自言之矣何獨於此解婦姜為禮成乎齊哉
秋楚人滅江
左氏曰君子曰詩云惟彼二國其政不獲惟此四國爰究爰度其秦穆之謂矣
此等處引詩皆左氏自為之所以多無理趣
衛侯使甯俞來聘
左氏曰衛甯武子來聘公與之宴為賦湛露及彤弓不辭又不答賦使行人私焉對曰臣以為肄業及之也昔諸侯朝正於王王宴樂之於是乎賦湛露則天子當陽諸侯用命也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宴今陪臣來繼舊好君辱貺之其敢干大禮以自取戾
非本義不録
五年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
左氏曰春王使榮叔來含且賵召昭公來㑹𦵏禮也何氏曰禮尊不含卑又不兼二禮左氏以為禮於義為短劉氏曰庶子為君為其母無服不敢二尊者也妾母稱夫人王不能正而又使公卿㑹之何禮之有獻可杜氏曰妾母之薨天王既歸含賵今又使卿㑹𦵏而左氏以為禮杜氏以為不及事穀梁以為鄙上之辭皆非也
公羊曰其言歸含且賵何兼之兼之非禮也
趙氏曰公榖又云譏一人兼行二禮殊乖禮意據禮含賵禭止一人兼行耳若每事須一人則罄王朝之臣不足以充喪禮之使也
榖梁曰含一事也賵一事也兼歸之非正也其曰且志兼也其不言來不周事之用也賵以早而含已晩胡氏曰二傳皆言兼之成風僖公之妾母也妾母不得上僣夫人既僣稱夫人天王不能正又使榮叔歸含且賵故經書之譏天王厚禮諸侯之妾母也非譏兼也何休謂去天字以貶亦非且春秋尊王安得貶乎劉氏曰春秋惡歸之云乎豈曰惡兼之云乎又曰其不言來不周事之用亦非也宰咺豈周事之用乎何以言來啖氏曰承上言成風薨不言來可知也愚謂不言來文勢不可言來也若曰天王使榮叔來歸含且賵則其文支矣故不言來耳何有别義哉其曰賵早含晩固然然有大害理者賵早含晩非所論矣若但論早晩則無異不能三年喪而緦麻之察而已
三月辛亥𦵏我小君成風
公羊曰成風者何僖公之母也
公羊謂僖公母嫡母邪妾母邪嫡妾不辨是無義也何以解經哉
王使召伯來㑹𦵏
榖梁曰㑹𦵏之禮於鄙上
榖梁不解春秋所書之㫖而論㑹𦵏之禮況鄙上之談全無禮乎
秋楚人滅六
左氏曰冬楚公子燮滅蓼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臯陶庭堅不祀忽諸徳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
案楚若滅蓼經當書之若曰不赴滅六何以赴若曰聞其事而史書之則臧文仲兩聞之矣魯史安得不書魯史既書其事既同孔子安得削一筆一哉皆所不解者也
六年秋季孫行父如晉
左氏曰季文子將聘於晉使求遭喪之禮以行其人曰將焉用之文子曰備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無之實難過求何害
非本義不録
冬十月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晉狐射姑出奔狄
左氏曰晉蒐于夷舍二軍使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陽處父至自温改蒐于董易中軍陽子成季之屬也故黨於趙氏且謂趙盾能曰使能國之利也是以上之宣子於是乎始為國政制事典正法罪辟獄刑董逋逃由質要治舊洿本秩禮續常職出滯淹既成以授太傅陽子與太師賈佗使行諸晉國以為常法賈季怨陽子之易其班也而知其無援於晉也九月賈季使續鞫居殺陽處父書曰晉殺其大夫侵官也十一月丙寅晉殺續簡伯賈季奔狄宣子使臾駢送其帑
劉氏曰左氏曰侵官也案左氏此事始末罪處父獨有稱趙宣子為能耳改蒐易將皆出晉侯何以為處父侵官邪人君任賢不稱必將致敗茍食禄者舉當諫君況處父晉國太傅邪事有不便言之宜矣以此為侵官是教大臣拱黙也左氏又曰陽子成季之屬也故黨於趙氏此欲致其法必於侵官以塗汚處父耳凡言黨者以其陰私比周不以正舉者也若舉不失人亦何謂黨乎如處父之舉趙盾趙盾卒為良大夫其退賈季賈季卒為亂而奔皆可謂當矣非故有所厚薄也春秋豈忽於此貶之耶如使大臣見賢而舉謂之侵官見賢而不舉乃其職矣不亦謬乎康侯胡氏曰人君用人失當則其國必危凡立於朝者舉當諫君況身為晉國太傅邪若以為侵官將相大臣非其人百官有司失其職在位者常拱黙自全陰聽人主之所為至於顛危而不救則將焉用彼相乎率天下臣子為持禄容身不忠之行以誤國家事者必此侵官之説夫許氏曰處父賢趙盾而不可姑射為國忠謀豈曰黨哉使處父於此從容不言以免為智者是使國不用賢而用亂人也非蹇蹇匪躬臣道之訓也傳又罪其改蒐為侵官當襄公時晉政未亂卿帥之重孰能擅改使謀出處父而公行之又何咎焉愚謂使賈季以私意使殺處父經必不書曰晉殺其大夫使趙盾為處父所薦安得不殺賈季而容其奔狄又使臾駢送其帑哉大凡左氏造事遷就類如此讀者以理求之其偽自不能隠矣
公羊曰晉殺其大夫陽處父則狐射姑曷為出奔射姑殺也射姑殺則其稱國以殺何君漏言也其漏言奈何君將使射姑將陽處父諫曰射姑民衆不説不可使將於是廢將陽處父出射姑入君謂射姑曰陽處父言曰射姑民衆不説不可使將射姑怒出刺陽處父於朝而走
陳岳氏曰春秋書殺多矣君殺則稱君臣殺則稱臣盜殺則稱盜斯謂之君漏言稱國誤矣劉氏曰處父見殺射姑出奔有何可疑而明射姑殺處父乎成十五年宋殺其大夫山宋華元出奔晉然則殺山者亦華元乎愚謂審射姑聞襄公言出刺處父於朝而走當在襄公時何為在襄公既𦵏之後乎三傳上欲解稱國以殺下欲解既殺處父而射姑出奔既不知事實又不知春秋大義故其穿鑿如此
穀梁曰稱國以殺罪累上也襄公已𦵏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君漏言也上泄則下闇下闇則上聾且闇且聾無以相通夜姑殺者也夜姑之殺奈何曰晉將與狄戰使狐夜姑為將軍趙盾佐之陽處父曰不可古者君之使臣也使仁者佐賢者不使賢者佐仁者今趙盾賢夜姑仁其不可乎襄公曰諾謂夜姑曰吾始使盾佐女今女佐盾矣夜姑曰敬諾襄公死處父主竟上事夜姑使人殺之君漏言也故士造辟而言詭辭而出曰用我則可不用我則無亂其徳邦衡胡氏曰案經稱國以殺君殺之也豈有臣下相殺而稱國乎又是襄公已𦵏方書殺處父安得謂襄公漏言哉
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
公羊曰不告月者何不告朔也曷為不告朔天無是月也閏月矣何以謂之天無是月非常月也猶者何通可以已也
劉氏曰公羊謂不告朔禮也猶朝于廟非禮也非也閏雖無常而政有常安得不告假令閏在十二月者必有立春立春之政所當告也若就前月告之則先時若就後月告之則不及時由是觀之閏自當告也
榖梁曰不告月者何也不告朔也不告朔則何為不言朔也閏月者附月之餘日也積分而成於月者也天子不以告朔而喪事不數也猶之為言可以已也劉氏曰閏月亦有政可得勿告乎吾於公羊既言之矣朴卿吕氏曰置閏非人之私意也以日月之行一合朔而一置月則閏月之置亦以其合朔置之也閏月雖無中氣而有朔望孰謂閏月而非朔乎公羊以為天無是月誤矣榖梁以為天子不以告朔而喪事不數也亦誤矣夫喪事之不數者以年計不以月計也告朔則以月計也孰謂天子不以告朔乎
七年春公伐邾三月甲戌取須句遂城郚
左氏曰春公伐邾間晉難也三月甲戌取須句寘文公子焉非禮也
趙氏曰若實如左氏則經文當書以示譏經既不書何憑為實且書取皆譏之葉氏曰文公子審叛其父我取其邑而封之辭不應無所貶此理必不然者盖傳誤須句以為國也使實有此絶大皥之祀以與鄰國叛臣其辠又大於取邑亦不應無異文也
公羊曰取邑不日此何以日内辭也使若他人然劉氏曰非也僖公時亦嘗伐邾取須句矣何不為内辭哉何休曰所以深諱者扈之盟不見序并為敢邑故案僖公取須句之年與邾戰于升陘敗内之師理亦可諱而何故不曰以為内辭哉又僖二十六年伐齊取穀書公至自伐齊者公羊以為雖得意且有後患故從不得意之例以致公也然僖公之後卒無患今此縁取邑之故故扈之盟不見序可謂後有患何不書公至自伐邾婁以起不得意乎夫取穀無患也書公至取須句有患不書公至何二三哉陳岳氏曰外事多從赴告内事多從舊史日即日不日即不日公羊謂諱之不足取
穀梁曰取邑不日此其日何也不正其再取故謹而日之也
劉氏曰非也設不日則聽其取乎諸取邑不日者皆聽之矣葉氏曰僖公既取須句又取訾婁一公而連取邾二邑不謹而日文公與僖公異世而再取乃謹而日乎其輕重不倫矣此乃見内取邑十一不日而此獨日故妄意之也
宋人殺其大夫
左氏曰書曰宋人殺其大夫不稱名衆也且言非其罪也
趙氏曰若殺大夫衆而不書名則晉殺三郤鄭盜殺大夫何乃悉書乎故知妄也
公羊曰何以不名宋三世無大夫三世内娶也啖氏曰公羊以三世内娶便云三世無大夫不近人理
榖梁曰稱人以殺誅有罪也
此非盜賊之辭安得稱人便為有罪乎
戊子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
左氏曰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於秦秦舊好也置善則固事長則順立愛則孝結舊則安為難故故欲立長若有此四徳者難必抒矣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辰嬴嬖於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趙孟曰辰嬴賤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且為二嬖淫也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國辟也毋淫子辟無威陳小而逺無援將何安焉杜祁以君故讓偪姞而上之以狄故讓季隗而已次之故班在四先君是以愛其子而仕諸秦為亞卿焉秦大而近足以為援母義子愛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㑹如秦逆公子雍賈季亦使召公子樂于陳趙孟使殺諸郫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衛故有吕郤之難乃多與之徒衛穆嬴日抱太子以啼于朝曰先君何辠其嗣亦何辠舍適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寘此出朝則抱以適趙氏頓首於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屬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雖終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偪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箕鄭居守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軍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步招御戎戎津為右及堇陰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賔也不受㓂也既不受矣而復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逐冦如追逃軍之善政也訓卒利兵秣馬蓐食潜師夜起戊子敗秦師于令狐至于刳首
啖氏曰上言背先蔑立靈公明蔑在秦也次言先蔑將下軍則是在晉也何其自相背乎經言先蔑奔秦不言出明在外矣言背可也言將下軍非也盖先蔑時為下軍將而身在秦故知誤言也木訥趙氏曰晉襄公之卒於是期年襄公之𦵏久矣豈晉至是始謀立君左氏之説不然也且左氏初言先蔑如秦則蔑在秦次言先蔑將下軍則蔑在晉蔑既迎雍于秦則必不肯將兵以拒秦茍已將兵拒秦豈容復奔秦邪理無可通者皆失之誣也黄氏曰據經文之次第則傳文誠不足憑盖全與經文相背也愚謂經不言敗而傳言敗秦師亦與經異也夫左固多誣然不應如此之詳盖别是一時事而誤凑合於此故不倫歟
晉先蔑奔秦
左氏曰己丑先蔑奔秦士㑹從之先蔑之使也荀林父止之曰夫人太子猶在而外求君此必不行子以疾辭若何不然將及攝卿以往可也何必子同官為寮吾嘗同寮敢不盡心乎弗聽為賦板之三章又不聽及亡荀伯盡送其帑及其器用財賄於秦曰為同寮故也士㑹在秦三年不見士伯其人曰能亡人於國不能見於此焉用之士季曰吾與之同罪非義之也將何見焉及歸遂不見
邦衡胡氏曰晉襄卒於六年豈有至此尚未立君者則是靈公已立明矣左氏求君之説未為合理案六年傳云先蔑如秦逆公子雍不見先蔑之歸而此戰序為下軍之將則謂先蔑在秦亦非也此盖晉秦戰而先蔑遂奔爾不言出奔自軍中而去也
公羊曰此晉先昧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外也其外奈何以師外也何以不言出遂在外也
案公羊見戰後書先蔑奔秦故以令狐之役為先蔑而貶稱之耳他無所考也
榖梁曰不言出在外也
此説得之但未若孫氏之説尤明白
狄侵我西鄙
左氏曰狄侵我西鄙公使告于晉趙宣子使因賈問酆舒且讓之酆舒問于賈季曰趙衰趙盾孰賢對曰趙衰冬日之日也趙盾夏日之日也
非本義不取
秋八月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
左氏曰秋八月齊侯宋公衛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㑹晉趙盾盟于扈晉侯立故也公後至故不書所㑹凡㑹諸侯不書所㑹後也後至不書其國辟不敏也趙氏曰案公雖後至豈有不知其列㑹之詮次乎左氏殊失之矣劉氏曰公後至不書所㑹非也案經與公盟矣何謂後㑹乎杜云公後其㑹而及其盟此飾非之言耳㑹盟同地㑹所以為盟也今與盟不得云後㑹且盟重㑹輕不當稍責其輕又已稱公㑹諸侯矣豈不及其㑹者乎若實不及其㑹而及其盟者書公及諸侯晉大夫盟乃可耳左氏又曰凡㑹諸侯不書所㑹後也案十五年㑹于扈亦不序諸侯寧復魯侯後㑹邪未可以類推也黄氏曰諸家皆祖左氏以為公後至而諱之殊不可曉且夫子明書公㑹後世安得自以公為後至邪惟許氏崔氏據經為説然此時靈公尚幼皆趙盾之為二氏以責靈公未審耳是嵗中國始無伯主
公羊曰諸侯何以不序大夫何以不名公失序也公失序奈何諸侯不可使與公盟眣晉大夫使與公盟也
劉氏曰非也在㑹者皆諸侯也既與公盟矣又何云眣晉大夫乎且諸侯不欲與魯侯盟乃敢眣晉大夫使之盟乎皆事之不然者也陳岳氏曰公榖傳註以文公䘮取不得列於㑹故諸侯不序大夫不名噫宣公亦喪取文公即位二十五月方納幣宣公即位三月而逆婦則文過淺宣過深凡傳俱不可列則新城之㑹文公復列之黑壤之㑹宣公皆列之何邪
榖梁曰其曰諸侯畧之也
劉氏曰不知畧之者何故哉直強言之耳
公孫敖如莒涖盟
榖梁曰涖位也其曰位何也前定也其不日前定之盟不日也
臨也不訓位也
八年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左氏曰襄王崩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乙酉公子遂㑹雒戎盟于暴
左氏曰晉人以扈之盟來討冬襄仲㑹晉趙孟盟于衡雍報扈之盟也遂㑹伊雒之戎書曰公子遂珍之也
劉氏曰左氏云珍之也言遂權與戎盟得事之宜故褒稱公子遂非也若稱公子為褒者僖三十年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則貶矣彼不謂貶何也葉氏曰扈非後至書討者誤也遂本以二事出故以壬午盟趙盾乙酉盟雒戎相去四日非一事再見自不應去族何珍之云使戎果欲伐魯而遂專盟之經與其遂事則當於衡戎之後書遂與雒戎盟于暴亦不得再見名字為美若經不與之去族不書則與一事而再見者何以辨經不言遂而傳言遂其妄可知獻可杜氏曰左氏所謂報扈之盟者解經之實也而又曲生來討之文以合上傳後至之解既曰報盟而又曰來討是自相背也
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
公羊曰不至而復者何不至而復者内辭也不可使往也不可使往則其言如京師何遂公意也何以不言出遂在外也
内辭者臣子之辭不敢昭君之惡故有以婉其辭者也然過之大者亦未嘗不存其實故曰公如晉至河乃復之類是也國君且不得諱曾謂為大夫為内辭乎公羊既曰内辭矣而又曰遂在外也是自相戾也
榖梁曰不言所至未如也未如則未復也未如而曰如不廢君命也未復而曰復不專君命也其如非如也其復非復也唯奔莒之為信故謹而日之也葉氏曰言日者别其復而後奔也故經不言出謂已出其國中自境上奔也與晉先蔑奔秦而不言出同若未如而言如不復而言復不惟春秋虚加之文乃使掩敖之惡反為不廢君命不專君命乎僑如奔齊紇奔邾皆書日此非嫌於不信者亦何為而謹也
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
左氏曰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殺襄公之孫孔叔公孫鍾離及大司馬公子卬皆昭公之黨也司馬握節以死故書以官司城蕩意諸來奔效節於府人而出公以其官逆之皆復之亦書以官皆貴之也
啖氏曰傳言此二人不失節故致誤節義為節非符節也如孔父義形於色而誤為女色也劉氏曰左氏云司馬握節以死司城效節以出公以其官逆之故皆書官非也司馬握節未如仇牧之手劍司成奉身以退不及荀息之死之左氏摧彼二人為貶申此二人為賢輕重貿易賞罰昏錯莫甚於此且身居亂兵之中茍棄節偷生則為大辠握節而死大臣之常事耳既無智力以禦亂又欲負節而私逃亦大辠也效節而出自求免罪而已未見可貴之美魯公庸人不識大義妄以其官逆之春秋何為珍之邪存耕趙氏曰大夫二卿無辠死亡此殺昭公之漸也四人者忠於公室者也而左氏謂之黨何謬邪案周官惟守邦國都鄙及出使有節六卿居官者未聞其有節也宋有六卿以王者後即周制也司馬司城何節之云其死其亡自當書官左氏昧其義而妄為之辭
公羊曰司馬者何司城者何皆官舉也曷為皆官舉宋三世無大夫三世内娶也
啖氏曰案此見以官稱是有大夫公羊曷言無乎劉氏曰傳二十五年宋殺其大夫不舉名氏以謂宋無大夫也今此舉官亦云無大夫若實内娶無大夫者都無所舉或官舉或不舉何哉愚謂宋無大夫則何以為國今見殺者出奔者誰邪公羊之謬如此其何以解經哉
穀梁曰司馬官也其以官稱無君之辭也司城官也其以官稱無君之辭也來奔者不言出舉其接我也孫氏曰不書名者三傳之義皆所未安何者僖二十五年宋殺其大夫以官舉也此不書名以官脱可知矣劉氏曰榖梁曰其以官稱無君之辭也鄭𤣥解云謂無人君之徳皆非也既有其大夫矣何謂無君又晉殺其大夫卻錡卻犨郤至並尸三卿傳曰自禍於是起矣亦可謂無君徳者則曷為不以官稱之
三傳辨疑卷十
<經部,春秋類,三傳辨疑>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十一
元 陳端學 撰
文公
九年春毛伯來求金
左氏曰不書王命未𦵏也
劉氏曰傳云王未𦵏也杜氏曰雖逾年而未𦵏故不稱王使非也諸侯逾年尚稱公王者逾年反不稱王毛伯求金非王命可知也書顧命曰伯相命士須材此則冢宰當國之文矣
公羊曰何以不稱使當喪未君也踰年矣何以謂之未君即位矣而未稱王也未稱王則何以知其即位以諸侯之踰年即位亦知天子之踰年即位也以天子三年然後稱王亦知諸侯於其封内三年稱子也踰年稱公矣則曷為於其封内三年稱子縁民臣之心不可一日無君縁終始之義一年不二君不可曠年無君縁孝子之心則三年不忍當也毛伯來求金何以書譏何譏爾王者無求求金非禮也然則是王者與曰非也非王者則曷為謂之王者王者無求曰是子也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無求而求故譏之也
趙氏曰案前後例踰年即成君公羊言三年非愚謂天子雖居諒闇三年百官總已以聽於冢宰然三年之内其臣民不謂之王而謂之何哉顧命曰王麻冕黼裳又曰王再拜興王答拜康王之誥曰王出在應門内王義嗣徳今王敬之哉王若曰王釋冕反喪服則當時固稱王矣諸侯當喪稱子者以未見於天子而受命也諸侯三年喪畢以士服見於天子天子命之衮冕之服然後歸而臨其臣民乃稱職焉夫天子為太子受命於父三年喪畢見於廟而已公羊既不知經理又以意推之宜其多妄也其曰繼文王之體守文王之法度文王之法無求無理之甚夫理出於天而制作於伏羲神農黄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豈特文王無求哉
榖梁曰求車猶可求金甚矣
案諸侯於天子各有常貢非常用之物則有錫貢求之之云豈天子臨諸侯之道哉而曰求車猶可求金甚矣過矣
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辛丑𦵏襄王
左氏曰莊叔如周𦵏襄王
公羊曰王者不書𦵏此何以書不及時書過時書我有往者則書
案王者不書𦵏不知出何典乎其曰不及時過時書則有之矣然不可施之於此也若曰我有往則書此可施之魯史不可施之筆削之春秋何則凡春秋之書必有義也非我有往則書也
榖梁曰京大也師衆也言周必以衆與大言之也天子志崩不志𦵏舉天下而𦵏一人其道不疑也志𦵏危不得𦵏也日之甚矣其不𦵏之辭也
劉氏曰志𦵏危不得𦵏也日之甚矣其不𦵏之辭也非也上云得臣如京師者即㑹𦵏之人矣何謂不𦵏乎故以日月為例其膠固至此
晉人殺其大夫先都
左氏曰夷之蒐晉侯將登箕鄭父先都而使士縠梁益耳將中軍先克曰狐趙之勲不可廢也從之先克奪蒯得田于堇陰故箕鄭父先都士縠梁益耳蒯得作亂正月己酉使賊殺先克乙丑晉人殺先都梁益耳三月甲戌晉人殺箕鄭父士穀蒯得
案六年夷之蒐左氏序事錯亂不可信先儒固已辨之矣且左氏於夷之蒐既曰狐射姑將中軍以陽處父黨於趙盾謂趙盾能而使將中軍矣今又曰使士縠梁益耳將中軍以先克謂狐趙之勲不可廢而從之則是晉襄既用狐射姑而又欲用士縠又欲用梁益耳既用趙盾又用趙衰一中軍將耳既以為子又以為父何其自相背邪況先克見殺而經不書作亂見殺者五大夫而經於二月僅書一先都而士縠箕鄭父乃見殺於三月之間若同時作亂何不一時誅之皆不可曉者也左氏之不可盡信類如此而或者用傳以疑經其亦失是非之心矣
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
榖梁曰卑以尊致病文公也
葉氏曰豈有夫人以為卑而不得與公俱致何哉何病文公之有魯臣被執而歸猶書夫人歸寧而歸告廟反不得書亦倒置矣此盖傳見文姜哀姜出無有致者故以為例愚謂婦失其行夫之辠也固可以病文公矣然以為卑以尊致則非也
晉人殺其大夫士縠及箕鄭父
榖梁曰稱人以殺誅有罪也鄭父累也
案稱人以殺惟弑君者可以言其餘則否如齊人殺無知衛人殺州吁之類是也累也之説惟君被弑者可以言之其餘則否如及其大夫荀息仇牧孔父之類是也是不可以執一論矣辨又見七年宋殺大夫
楚人伐鄭公子遂㑹晉人宋人衛人許人救鄭
左氏曰囚公子堅公子尨及樂耳鄭及楚平公子遂㑹晉趙盾宋華耦衛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
葉氏曰楚人以三月伐鄭經繼書遂㑹晉人宋人衛人許人救鄭下言狄侵齊則諸國之救在一月之内計鄭以伐告五國㑹師而往未為後時設楚方來伐聞五國求救而退亦豈可以不及楚師辠之此皆設以人而貶卿也愚謂春秋書救而不及事者多矣曰狄伐邢齊師宋師曹師救邢邢遷于夷儀曰楚人圍江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楚人滅江豈有楚囚鄭三大夫五國不及楚師而不舉形以見於所言者哉左氏之意欲解四國稱人而不得其説故從而為之辭
九月癸酉地震
公羊曰地震者何動地也何以書記異也
言動地亦倒置
榖梁曰地不震者也震故謹而日之也
葉氏曰記異也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散於是有地震地震與山崩皆説異也地震在國中故史得詳其日山崩在他國史不得詳故或日或不日傳見地震皆書日故以為例梁山崩不日豈不謹之乎
冬楚子使椒來聘
左氏曰楚子越椒來聘執幣敖叔仲惠伯曰是必滅若敖氏之宗敖其先君神弗福也
非本義不録
公羊曰楚無大夫此何以書始有大夫也始有大夫則何以不氏許夷狄者不一而足也
楚雖夷狄之國然先王所封其有大夫尚矣公羊見春秋先書荆後書荆又後書大夫之名遂謂楚至此始有大夫盖童稚之識也
榖梁曰楚無大夫其曰萩何也以其來我褒之也人必有名茍以名為褒則凡名者皆褒乎使凡來我者皆褒之則聖人之作春秋不以義而以恩也吾欲問榖梁氏聖人所以書此事者其意何謂
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禭
左氏曰禮也諸侯相弔賀也雖不當事苟有禮焉書也以無忘舊好
葉氏曰前恵公仲子及成風之賵含亦書者以其為妾母也故今秦人歸禭雖事在九年亦書傳誤分僖公成風為兩人故皆以不當事言之而以不忘舊好為禮僖公與秦穆公本未嘗通翟泉之盟大夫之㑹耳且贈死不及尸弔生不及哀傳固以為非禮今乃以為禮乎
公羊曰其言僖公成風何兼之兼之非禮也曷為不言及成風成風尊也
啖氏曰僖公成風與惠公仲子何殊傳謂兩人誤也若實禭兩人史家豈將子居母上乎愚謂妾母為夫人而受夷狄不及事之禭公羊但以兼之為非禮失其㫖矣
穀梁曰秦人弗夫人也即外之弗夫人而見正焉劉氏曰非也秦人唯以夫人之禮視成風故來禭之耳豈云弗夫人乎且榖梁謂魯人逼秦使來禭乎固秦人自來禭也若魯逼秦云秦弗夫人可矣若秦自來豈故欲慢魯君之祖母弗夫人哉愚謂穀梁見春秋云僖公成風而不言夫人故云然殊不知此皆本魯史之辭當秦之來禭將欲以此結魯之好安知其不稱夫人哉
十年夏秦伐晉
左氏曰春晉人伐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晉取北徴果晉伐秦取少梁與秦取北徵春秋豈有不書者哉傳不足信矣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穀梁曰厯時而言不雨文不閔雨也不閔雨者無志乎民也辨見二年
及蘇子盟于女栗
左氏曰秋七月及蘇子盟于女栗頃王立故也黄氏曰諸家多祖左氏欲謂頃王新立而盟戴氓隠曰僖公十年秋嘗滅温温子奔衛温即蘇子也今與魯盟豈非既復其國而求與魯盟邪愚謂頃王立已三年左氏未可信也然氓隠謂蘇子復國既無事跡闕疑可也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
左氏曰陳侯鄭伯㑹楚子于息冬遂及蔡侯次于厥貉將以伐宋宋華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為之弱乎何必使誘我我實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勞且聽命遂道以田孟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期思公復遂為右司馬子朱及文之無畏為左司馬命夙駕載燧宋公違命無畏抶其僕以徇或謂子舟曰國君不可戮也子舟曰當官而行何彊之有詩曰剛亦不吐柔亦不茹毋縱詭隨以謹㒺極是亦非辟彊也敢愛死以亂官乎
朴卿吕氏曰左氏之説恐非事實盖楚自城濮之後不敢萌心於窺中國襄公沒靈公幼而後楚有伐鄭之舉召魯之事然則楚蔡之次正其窺中國之始也春秋獨書蔡侯而不及他國則可知矣愚案經無陳鄭㑹楚子于息之事亦無楚宋田孟諸之事宋雖畏楚恐不如是之甚也當是時晉伯雖衰猶有趙盾輩握持之故十四年魯宋陳衛鄭許曹趙盾同盟于新城至昭公時宋與申之㑹而楚始得志焉今觀經文但曰楚子蔡侯次于厥貉而已盖見其踟躇觀望欲以勢臨中國而未能也何至紛紛為説乎
十有一年春楚子伐麇
左氏曰厥貉之㑹麇子逃歸十一年春楚子伐麇成大心敗麇師於防渚潘崇復伐麇至于錫穴
案經厥貉之次無麇子亦未嘗為㑹其伐麇乃吞併鄰國未必因逃歸也若成大心果敗麇師經當曰楚人敗麇師于防渚果潘崇復伐麇至于錫穴經當書曰楚人伐麇今經不書傳未可信也或别是一時之事而魯史所無亦不當以解此經也
秋曹伯來朝
左氏曰曹文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
春秋諸侯踰年即位曹伯襄卒在十年八月至此二年矣此盖喪畢來朝也左氏謂即位來朝語似未詳
狄侵齊冬十月甲午叔孫得臣敗狄于鹹
左氏曰鄋瞞侵齊遂伐我公卜使叔孫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莊叔緜房甥為右富父終甥駟乗冬十月甲午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富父終甥摏其喉以戈殺之埋其首于子駒之門以命宣伯初宋武公之世鄋瞞伐宋司徒皇父帥師禦之耏班御皇父充石公子榖甥為右司㓂牛父駟乗以敗狄于長丘獲長狄縁斯皇父之二子死焉宋公於是以門賞耏班使食其征謂之耏門晉之滅潞也獲僑如之弟焚如齊襄公之二年鄋瞞伐齊齊王子成父獲其弟榮如埋其首於周首之北門衛人獲其季弟簡如鄋瞞由是遂亡
劉氏曰傳以為長狄也案經無長安知是長狄哉赤狄也白狄也山戎也姜戎也陸渾戎也春秋書之未甞畧何至于長狄而獨不書哉傳又曰鄋瞞由是遂亡杜云長狄之種絶案外傳仲尼對呉使者云周為長狄今為大人今即孔子時也孔子之時長狄更為大人大人長狄一種也不得云亡亦不得云絶杜氏云絶據何見哉左氏云亡則自相反也康侯胡氏曰春秋正名之書其稱狄也或曰狄或曰白狄或曰赤狄其稱戎也或曰戎或曰山戎或曰姜戎或曰陸渾之戎不别其種類書之于策後亦無所考矣朴鄉吕氏曰書敗狄于鹹於狄侵齊之下則其為非長狄也亦明矣
公羊曰狄者何長狄也兄弟三人一者之齊一者之魯一者之晉其之齊者王子成父殺之其之魯者叔孫得臣殺之則未知其之晉者也其言敗何大之也其日何大之也其地何大之也何以書記異也劉氏曰非也春秋有赤狄白狄山戎陸渾戎淮夷之類記夷狄如此之詳也苟有長狄如公羊所説盖長百尺無為不言長狄也愚謂三大之説尤謬
穀梁曰不言帥師而言敗何也直敗一人之辭也一人而曰敗何也以衆焉言之也傳曰長狄也兄弟三人佚宕中國瓦石不能害叔孫得臣最善射者也射其目身橫九畆斷其首而載之眉見於軾然則何為不言獲也曰古者不重創不禽二毛故不言獲為内諱也
劉氏曰榖梁曰不言帥師而曰敗何也直敗一人之辭也非也不言帥師者將尊師少耳有何可疑哉又曰何為不言其獲古者不重創不禽二毛故不言獲為内諱也云魯既射長狄之目又斷其首是以諱之亦非也穀梁本意謂長狄一人力足敵衆故變獲言敗者起長狄之強也既變獲言敗敗即獲矣又安得不言獲為魯諱之説乎如何為文哉季子敗莒師獲莒挐穀梁以為春秋貶之今得臣獲長狄穀梁以為春秋諱之事相同也而是非不一誰能知之要知此非長狄吾既言於公羊矣
十有二年春王正月郕伯來奔
左氏曰郕太子朱儒自安於夫鍾國人弗狥十二年春郕伯卒郕人立君太子以夫鍾與郕邽來奔公以諸侯逆之非禮也故書曰郕伯來奔不書地尊諸侯也
劉氏曰非也即實郕伯來奔又何以辨哉且魯但以諸侯逆之便謂之郕伯春秋又沒其專土叛君之罪反謂之諸侯而尊之則何以稱不登叛人哉意者郕伯以去年卒太子今即位而不能自安遂出奔此乃真郕伯矣若以其即位日淺或謂之太子左氏則誤以為太子出奔也戴氏曰誠如所言郕太子未嘗為君春秋豈容以郕伯書盖必嘗為君迫於不得已而出奔也愚謂若郕太子未為君而以二邑出奔一叛賊耳安有虚尊其為諸侯而不書地之理哉左氏聞見雖博而昧理如此
公羊曰盛伯者何失地之君也何以不名兄弟辭也趙氏曰若以為兄弟之國不書名曹伯陽衛侯衎何書乎劉氏曰邢遷於夷儀此自遷也宋人遷宿此亡國之文也或降於齊師此亦自降也齊人降鄣此亦亡國之文也此類分明理無可疑然則郕本未亡公羊彊謂之亡此郕伯自來奔魯何休謂即莊公時所滅者且莊公至今七十餘年矣又曰與郜子相似亦可怪也
杞伯來朝
左氏曰杞桓公來朝始朝公也且請絶叔姬而無絶昏公許之
以子叔姬卒之傳考之知左氏妄也
二月庚子子叔姬卒
左氏曰叔姬卒不言杞絶也書叔姬言非女也劉氏曰此事當在成九年而誤置此陸淳已言之矣邦衡胡氏曰子叔姬者魯未嫁之女若已嫁者各以國氏如紀伯姬紀叔姬宋伯姬之類是也左氏杜預皆以為已嫁於杞見絶而歸内女被黜而歸者經文則書曰來歸如成五年書杞叔姬來歸叔姬歸而卒於魯猶書曰杞叔姬今但書子叔姬而不繫於國誰謂嘗嫁於杞乎愚謂禮女子許嫁筓而字左氏謂凡字者即非女乎且莒慶來逆叔姬亦未嫁之女也
公羊曰此未適人何以卒許嫁矣婦人許嫁字而笄之死則以成人之喪治之其稱子何貴也其貴奈何母弟也
劉氏曰公羊曰母弟也非也子叔姬者公之子也愚謂子者男子之通稱未聞女子亦以子稱而可以為貴之者也公羊謂母弟故以子稱禮孰自出乎
榖梁曰子叔姬貴也公之母姊妹也其一傳曰許嫁以卒之也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三十而娶女子十五而許嫁二十而嫁
案榖梁所引禮與經㫖絶不相干且既曰子叔姬矣安得謂公之母姊妹乎
秋滕子來朝
左氏曰滕昭公來朝亦始朝公也
事之信否未可知然於經無補
秦伯使術來聘
左氏曰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國無陋矣厚賄之
非本義不録
公羊曰遂者何秦大夫也秦無大夫此何以書賢繆公也何賢乎繆公以為能變也其為能變奈何惟諓諓善竫言俾君子易怠而况乎我多有之惟一介斷斷焉無他技其心休休能有容是難也
胡氏曰秦非無大夫也盖畧之故稱人術不氏再命大夫也若謂賢秦伯則楚使椒來聘楚有何賢邪愚謂賢人之賢而誣其國之有大夫豈聖人譽人之道哉况此時穆公已死乎且穆公悔過在殽之戰距今已十有三年矣不應復褒於今日也况穆公僅有悔過之辭而無悔過之實故自殽之敗報怨者再三迨子孫不絶今其來聘不過將為伐晉之舉不知有何可賢而賢之
冬十有二月戊午晉人秦人戰于河曲
公羊曰此偏戰也何以不言師敗績敵也曷為以水地河曲疏矣河千里而一曲也
劉氏曰非也河曲者亦地名爾豈謂千里一曲乎若千里一曲悉可名之河曲是三河之間無他地名直曰河曲而已不亦妄乎何休又曰明兩曲益非也戰于濆泉公羊曰濆泉者直泉也可謂兩直乎
榖梁曰不言及秦晉之戰已亟故畧之也
案榖梁意謂秦晉六七戰故畧之而稱人不言及夫春秋别是非明曲直故七戰之文辠各有指歸今因其亟而畧之則是非亂曲直混矣何以為春秋
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
左氏曰書時也
案左氏謂以得時書則大夫專兵擅改王制勞民毒衆皆所不罪而獨得時為可取耳陋哉斯言也然謂之時亦以夏正言也
榖梁曰稱帥師言有難也
案春秋書行父事甚明白不煩榖梁為其解釋也
十有三年邾子蘧蒢卒
左氏曰邾文公卜遷于繹史曰利於民而不利於君邾子曰茍利於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樹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與焉左右曰命可長也君何弗為邾子曰命在養民死之短長時也民苟利矣遷也吉莫如之遂遷于繹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此事殊有益於世教但邾遷不見於經文非本義不録
大室屋壊
公羊曰世室者何魯公之廟也周公稱大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宫此魯公之廟也曷為謂之世室世室猶世室也世世不毁也周公何以稱大廟于魯封魯公以為周公也周公拜乎前魯公拜乎後曰生以養周公死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之魯乎曰不之魯也封魯公以為周公主然則周公曷為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也魯祭周公何以為牲周公用白牡魯公用騂犅羣公不毛魯祭周公何以為盛周公盛魯公燾羣公廩
趙氏曰魯宗廟牲色所尚當依周制不應有此數種之異公羊妄説也愚謂公羊經誤為世室故以為魯公之廟其所引制度於春秋之㫖了不相干至曰曷為周公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尤其紕繆以其不闗春秋不暇辨也餘見榖梁
榖梁曰大室屋壞有壞道也譏不修也大室猶世室也周公曰大廟伯禽曰大室羣公曰宫禮宗廟之事君親割夫人親舂敬之至也
葉氏曰大室壊公羊以為魯公廟曰世室者案明堂位言魯公之廟文世室也武公之廟武世室也盖周存文武二祧不毁魯以得賜天子之禮故亦欲存伯禽武公廟世不毁遂稱世室此魯之僣禮而明堂位誤載之今經曰大室則非世室也大者始祖之稱也大室當為大廟之室謂其在中而藏主者洛誥王在新邑烝祭入大室祼此其証也杜預獨得之榖梁言大室猶世室遂以伯禽為大室益可見其附㑹矣
公還自晉鄭伯㑹公于棐
左氏曰公皆成之鄭伯與公宴于棐子家賦鴻雁季文子曰寡君未免于此文子賦四月子家賦載馳之四章文子賦采薇之四章鄭伯拜公答拜
非本義不録
公羊曰還者何善辭也何善爾往黨衛侯㑹公于沓至得與晉侯盟反黨鄭伯㑹公于棐故善之也獻可杜氏曰文公一出三為如晉朝也及晉侯盟也自往及還與二國㑹也據左氏皆畏晉為之然朝與盟㑹並非典禮之正安可謂善辭哉愚謂還自晉叙實事爾獨以還為善辭何歟
榖梁曰還者事未畢也自晉事畢也
案還自晉一意也何以為二義哉
十有四年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帥師伐邾
左氏曰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伐我南鄙故惠伯伐邾
存耕趙氏曰邾與魯閧乆矣邾之來未必以弔使之不敬也
六月公㑹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癸酉同盟于新城
左氏曰且謀邾也
以納捷菑之傳考之知此時非謀邾也其叙邾文公元妃齊姜等語當為納捷菑之傳今録于後
榖梁曰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
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
左氏曰有星孛入于北斗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將死亂
就厯家之説理或有之然必指某事應某事則泥矣
公羊曰孛者何彗星也其言入于北斗何北斗有中也何以書記異也
案晏子曰君若不改孛星將出彗星何懼則孛與彗亦當有辨下句得之
榖梁曰孛之為言猶茀也其曰入北斗斗有環域也下句得之
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
左氏曰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乗納捷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順而弗從不祥乃還案新城之㑹諸侯已歸故書此事在公至自㑹之後若留師納捷菑經當書曰晉趙盾以諸侯之師納捷菑于邾今經曰晉人乃晉之㣲者也經曰弗克納則雖欲納而弗克之辭也三傳皆言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乘納捷菑聞義而還夫春秋書納諸侯者五其四皆書其君之爵與其臣之帥師公伐齊納子糾楚子圍陳納頓子齊髙偃帥師納北燕伯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何獨于此沒其實而稱人乎茍曰惡之正當書名以惡之茍曰善其還正當書名以善之春秋豈有善之之事哉此其㣲者明矣且以八百乘之衆而不書帥師此其師少可知矣又貜且為長捷菑為次趙盾豈不知之至其以八百乘之師至其城下始聞貜且之長而即退師必無之理也設使能聞義退師猶不足以贖大夫納不正之辠何善之有哉或曰三傳同辭則固有所受豈皆不可信邪曰程子曰以經考傳之偽今經與傳異則信經可也傳或近理尤當從經况不然邪且晉人云者左氏曰趙盾公羊曰郤缺榖梁曰郤克又左氏曰八百乘榖梁曰五百乘其所受亦失其實矣
公羊曰納者何入辭也其言弗克納何大其弗克納也何大乎其弗克納晉郤缺帥師革車八百乘以納捷菑于邾婁力沛若有餘而納之邾婁人言曰接菑晉出也貜且齊出也子以其指則接菑也四貜且也六子以大國壓之則未知齊晉孰有之也貴則皆貴矣雖然貜且也長郤缺曰非吾力不能納也義實不爾克也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大其弗克納也此晉郤缺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不與大夫專廢置君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大夫之義不得專廢置君也
趙氏曰此乃譏其不量其事而勞師耳何足道之哉縱令諸侯豈得專廢置他國君乎何但大夫也此乃譏辭又非實與而文不與也愚謂文與則實與文不與則實不與若文與而實不與文不與而實與豈聖人言顧行行顧言之謂哉况春秋之事皆不與者未有與之者也辨又見左氏
榖梁曰是郤克也其曰人何也㣲之也何為㣲之也長轂五百乘緜地千里過宋鄭滕薛夐入千乘之國欲變人之主至城下然後知何知之晩也弗克納未伐而曰弗克何也弗克其義也捷菑晉出也貜且齊出也貜且正也捷菑不正也
案弗克納而不得耳榖梁以為義弗克則求之過矣辨又見左氏
九月甲申公孫敖卒於齊
榖梁曰奔大夫不言卒而言卒何也為受其喪不可不卒也其地於外也
案此義似是而實非盖春秋此事見義將書齊歸其喪故於此書敖之卒於齊非為受其喪不可不卒也若曰不可不卒則書敖之卒於齊為得其義也故曰似是而實非也
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
公羊曰此未踰年之君也其言弑其君舍何已立之已殺之成死者而賤生者也
案諸侯卒世子居喪而稱子者人之心不敢幸其父之卒而即代之又一年不二君故不敢稱君若一日繼乎其位則固一國之君矣然天下不可一日無王亦不可一日無君舍齊昭公之嫡昭公卒舍為父後則齊之君也舉齊之臣不以君而何哉故不敢稱君者縁人子之心即以為君者定人臣之義此義與天地同有非自春秋而始有也因春秋而此義益明耳今商人弑舍是弑其君也舊史書之夫子因而録之以著商人弑君之辠則固無可疑者矣公羊泥未踰年之稱為孔子成死者以賤生者榖梁亦謂成舍之為君以重商人之弑諸説因之雖多為辭大抵不出二傳之意遂使正大之義反為迂曲之談悲夫曰晉奚齊亦未踰年而見殺於里克書曰里克弑其君之子奚齊何也曰舍嫡子也奚齊庶孽也當是時因奚齊而殺申生里克與諸大夫未必立之為君也故書里克弑其君之子亦舊史之文紀實事耳愚既辨之於彼矣不可與舍一槩論也曰商人稱公子何也曰亦紀實事也曰州吁無知何以不稱公子曰再命稱名三命稱氏常法也無氏者孔子不得而加有氏者孔子不得而損茍求其同則凡例興而春秋晦矣
榖梁曰舍未踰年其曰君何也成舍之為君所以重商人之弑也商人其不以國氏何也不以嫌代嫌也舍之不日何也未成為君也
案經言弑其君則真齊君也榖梁乃曰成舍之為君則是虚加之名也既曰成舍之為君矣而又曰未成為君何哉
宋子哀來奔
左氏曰宋髙哀為蕭封人以為卿不義宋公而出遂來奔書曰宋子哀來奔貴之也
朴鄉吕氏曰既書來奔則何可貴之有獻可杜氏曰子哀為卿而來奔是大夫失守也黨昭公實為汚君當死於其位子哀以不義而來奔安得貴之韓中甫曰子哀果同姓死其位可也果異姓弗仕可也其君無道而來奔非臣節也諸説皆就子上生意故不取愚謂奔與去國其義不同去國者見其國有危亂之勢潔身以逺害奔者不得已於利害之私而逃奔他國以苟生者也春秋凡書奔者皆茍生者也若其可貴則春秋反不書矣何也春秋書變不書常也
公羊曰宋子哀者何無聞焉爾
無聞者即榖梁失之之云謂失其氏族不知其何人故但曰子哀云耳盖已勝夫左氏謂貴之者矣然仲尼實依魯史而書魯史當時記其名氏豈可謂無聞焉也使無聞也仲尼將不書今書之必有其義公榖盍思其所以書之意哉
榖梁曰其曰子哀失之也
辨見公羊
冬單伯如齊齊人執單伯齊人執子叔姬
左氏曰襄仲使告于王請以王寵求昭姬于齊曰殺其子焉用其母請受而罪之冬單伯如齊請子叔姬齊人執之又執子叔姬
啖氏曰單伯明書至自齊則是大夫益明矣豈周大夫有於魯書至者哉存耕趙氏曰單伯之為王使獨左氏耳然証之經書出㑹書如齊書至魯皆内辭也不得言王使也左氏楚人記事雜取傳聞乃曲為之説以魯請之周假寵於王雖巧辨無所施也周有單子無單伯一國不應二爵也辨又見莊元年
公羊曰執者曷為或稱行人或不稱行人稱行人而執者以其事執也不稱行人而執者以已執也單伯之罪何道淫也惡乎淫淫乎子叔姬然則曷為不言齊人執單伯及子叔姬内辭也使若異罪然
劉氏曰公羊曰道淫非也案齊舍未踰年魯人豈以女與之縱令世衰多居喪而娶者春秋猶應書子叔姬歸於齊愚謂公羊不知當時事跡而妄意其如此宜其多謬也稱行人稱單伯史氏辭也何足為義而有已執事執之説乎經但言單伯如齊不言單伯送子叔姬何得謂道淫乎且單伯魯大夫豈得與君之女同辭而言及公羊乃曰使若異罪然夫春秋記實事以見義者也豈肯泯其實以傳疑後世哉
榖梁曰私罪也單伯淫于齊齊人執之叔姬同罪也葉氏曰單伯左氏以為王大夫而公榖以為魯大夫道淫子叔姬而見執左氏固失之二傳亦非也經書單伯至自齊且執王大夫而魯書至此尤理之不然者盖傳事而不傳義也公榖雖以為魯大夫然求其執而不得見則意其為道淫不近人情愈甚盖二氏傳義而不傳事也愚謂二傳不惟不傳事又不傳義者也且公羊為道淫榖梁為淫乎齊足見其無所據而妄為之辭
十有五年三月宋司馬華孫來盟
左氏曰三月宋華耦來盟其官皆從之書曰宋司馬華孫貴之也公與之宴辭曰君之先臣督得罪於宋殤公名在諸侯之策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請承命於亞旅魯人以為敏
葉氏曰諸侯相聘使介有常不聞官皆從也以此為貴豈春秋之意哉
穀梁曰司馬官也其以官稱無君之辭也來盟者何前定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也
趙氏曰案宋見有君不得稱無也又曰不言及以國與之也案若及又書内卿則文煩而重故從簡耳無他義劉氏曰有司馬矣何謂無君乎必無君者如齊大夫盟于蔇乃可通耳且華孫來不稱使以解無君猶可也指司馬而謂之無君不亦悖哉愚原榖梁之意曰無君者責其以官稱為無君猶言要君者無上與不如諸夏之亡盖不知宋天子之後自當以官稱又稱之者魯史也何與於華孫哉
夏曹伯來朝
左氏曰夏曹伯來朝禮也諸侯五年再相朝以脩王命古之制也
趙氏曰案周禮諸侯猶各以嵗數朝天子若五年諸侯再相朝即須四面而往無停歇時矣劉氏曰案尚書周官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廵則諸侯於天子五年一朝矣不得於諸侯亦五年一朝也在周禮大行人之職曰凡諸侯之邦交嵗相問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此為得中焉葉氏曰諸侯再相朝此乃叔向所謂明王之制諸侯嵗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㑹以示威者盖伯王之令以為古制非也朴鄉吕氏曰且以春秋時考之曹小國也既當朝魯又當朝宋衛而楚鄭秦陳齊蔡滕又皆當朝之夫如是奔走於道朝何時而已也
齊人歸公孫敖之喪
左氏曰聲已不視帷堂而哭襄仲欲勿哭惠伯曰喪親之終也雖不能始善終可也史佚有言曰兄弟致美救乏賀善弔災祭敬喪哀情雖不同母絶其愛親之道也子無失道何怨於人襄仲説帥兄弟以哭之他年其二子來孟獻子愛之聞于國或譛之曰將殺子獻子以告季文子二子曰夫子以愛我聞我以將殺子聞不亦逺於禮乎遠禮不如死一人門于句鼆一人門于戾丘皆死
非本義不録
公羊曰何以不言來内辭也脅我而歸之筍將而來也
劉氏曰案此言脅我則近矣其説不言來之意則謬矣有來者有不來者此其不來者也春秋據實而言耳非為内辭也且稱齊人歸公孫敖之喪其脅明矣可必云來也又曰筍將而來案敖死殆十月豈可置之編輿以行此又理之不然者
單伯至自齊
左氏曰齊人許單伯請而赦之使來致命書曰單伯至自齊貴之也
存耕趙氏曰單伯命大夫也命大夫自不名單伯執于齊至自齊辭一如意如與婼使果為周大夫來魯何不書歸京師且無以明齊執王使之辠豈春秋辨上下之義哉愚謂單伯不能輔文公討賊而從令奉使賊庭以見辱何足貴哉
榖梁曰大夫執則致致則名此其不名何也天子之命大夫也
此魯之命大夫耳辨見左氏
晉郤缺帥師伐蔡戊申入蔡
左氏曰凡勝國曰滅之獲大城焉曰入之
案滅者夷其社稷入者入其國都耳
公羊曰入不言伐此其言伐何至之日也其日何至之日也
案伐蔡偶不記日但記其入蔡之日史有詳畧不得妄加也何必為義哉且經明書戊申入蔡安得為至之日也
秋齊人侵我西鄙
榖梁曰其曰鄙逺之也其逺之何也不以難介我國也
書齊侵我西鄙記實事也若曰不以難介我國則是入我之國而彊為之鄙也不識春秋書齊人伐我而不書鄙者聖人復不以難介我國乎
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
左氏曰晉侯宋公衛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於是有齊難是以公不㑹書曰諸侯盟于扈無能為故也凡諸侯㑹公不與不書諱君惡也與而不書後也
盟扈諸侯無能為固也然其他㑹盟而無能為者多矣未嘗不列序也何獨此盟書諸侯以見其無能為哉又諸侯㑹而公不與魯史固有不書者矣然所以不㑹必有其故或國有難或君有疾其故不一何必盡為君惡而諱之又如後期亦書其實若諱既不書後亦不書同一辭也則二者相亂誰能辨之
十有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
左氏曰齊人來歸子叔姬王故也
左氏前既誤以單伯為周大夫故於此又為之辭夫商人既不畏王而執子叔姬與單伯矣何為復以王故而來歸子叔姬乎其妄可知也
公羊曰其言來何閔之也此有罪何閔爾父母之於子雖有罪猶若其不欲服罪然
劉氏曰非也加來何以為閔不加來何以為不閔此直來歸耳無強説也愚謂設使子叔姬有罪父母閔之不欲其服罪孔子修春秋亦閔之而不欲其服罪也乎
榖梁曰其曰子叔姬貴之也其言來歸何也父母之於子雖有罪猶欲其免也
劉氏曰非也郯伯姬來歸者此有罪見出者也齊人來歸子叔姬者此無罪齊人強出之者也曰齊人來歸子叔姬者猶曰齊人來歸子叔姬云爾春秋直云郯伯姬來歸者伯姬有罪父母當受之而辭不教者也愚謂榖梁於其執子叔姬也既曰同而同罪矣何獨於此復稱子以貴之乎
齊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左氏曰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乎已則無禮而討於有禮者曰女何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已則反天而又以討人難以免矣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賤畏于天也在周頌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不畏于天將何能保以亂取國奉禮以守猶懼不終多行無禮弗能在矣
案如此等語及引詩疑左氏自為之如曰女何故行禮者可見矣夫曹不朝天子而朝魯何禮之有且季文子當時安得原齊侯之意而出言哉故愚擇其稍近理者取焉然亦未敢必其信也
公羊曰郛者何恢郭也入郛書乎曰不書入郛不書此何以書動我也動我者何内辭也其實我動焉爾啖氏曰因其侵我遂入曹非其動我也劉氏曰入郛殆矣幾乎入矣勢不輕於圍豈得不書哉葉氏曰曹雖我鄰此自侵我而去矣何與於我以為我動而書者妄也
十有六年春季孫行父㑹齊侯于陽榖齊侯弗及盟榖梁曰弗及者内辭也行父失命矣齊得内辭也榖梁上言内辭近之至謂行父失命而不明言失命之辭如何則亦億度而已至下言齊得内辭則不可解矣
夏五月公四不視朔
左氏曰疾也
趙氏曰公若誠有疾則夫子不當譏之春秋十二公除文公之外餘未嘗書不視朔者豈皆無病而視朔常事不書也盖公性寛緩怠於國務非疾也髙氏曰若有疾則亦常事不書也此特書者見公非有疾而然
公羊曰公曷為四不視朔公有疾也何言乎公有疾不視朔自是公無疾不視朔也然則曷為不言公無疾不視朔有疾猶可言也無疾不可言也
蘇氏曰公羊曰自是公無疾不視朔也哀定之間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盖不復視朔矣此公羊之所以為此言也然而五月書四不視朔則六月視朔矣視朔之廢非始於此也愚謂疾病者聖賢所不能免若有疾而不視朔亦復何罪而春秋書之惟其無疾而不視朔也故書之今經不書疾而公羊自為有疾經本責其四不視朔而公羊求之四不視朔之外所謂舍實事而務揣摩者也
榖梁曰天子告朔於諸侯諸侯受乎禰廟禮也此説得之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師丘
榖梁曰復行父之盟也
無所發明
毁泉臺
公羊曰泉臺者何郎臺也郎臺則曷為謂之泉臺未成為郎臺既成為泉臺
案以泉臺為郎臺亦無所考盖國都自有臺耳且莊公又嘗築於薛於秦矣安知定為郎臺邪其曰未成為郎臺既成為泉臺理亦不安當時但曰築臺于郎而已安知未成已成而易其名乎
榖梁曰緩喪也以文為多失道矣自古為之今毁之不如勿處而已矣
劉氏曰非也但毁一泉臺何以令喪緩乎聲姜九月而葬所以緩者亦猶作僖公主矣豈為毁泉臺乎自古為之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矣案榖梁本以緩喪為機變出此者又似晩得公羊之説而附益之耳非一家學也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左氏曰宋公子鮑禮於國人宋饑竭其粟而貸之年自七十以上無不饋詒也時加羞珍異無日不數於六卿之門國之材人無不事也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公子鮑美而豔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乃助之施昭公無道國人奉公子鮑以因夫人於是華元為右師公孫友為左師華耦為司馬鱗矔為司徒蕩意諸為司城公子朝為司㓂初司城蕩卒公孫夀辭司城請使意諸為之既而告人曰君無道吾官近懼及焉棄官則族無所庇子身之貳也姑紓死焉雖亡子猶不亡族既夫人將使公田孟諸而殺之公知之盡以寶行蕩意諸曰盍適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且既為人君而又為人臣不如死盡以其寶賜左右而使行夫人使謂司城去公對曰臣之而逃其難若後君何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將田孟諸未至夫人王姬使帥甸攻而殺之蕩意諸死之書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君無道也文公即位使母弟須為司城華耦卒而使蕩虺為司馬胡氏曰左氏大害教君雖無道臣可得而弑乎盖稱人以弑㣲者也稱名以弑大夫也劉氏曰宋昭公無道國人奉公子鮑因夫人而殺之如傳所説則公子鮑為不臣襄夫人為不母而宋公未有無道之實也且公子鮑欲盜其國而先施於民襄夫人欲通於鮑而遂弑其君春秋宜推公子鮑為首惡不得輕此兩人之辠反專惡宋公也傳曰君雖不君臣不可以不臣於此何獨異哉晉靈公楚靈王皆極惡而貪殘然其弑也春秋明書趙盾公子比之名今鮑私為惠以結民偽為禮以事六卿如此而弑其君春秋忽其辠則亂臣賊子無所懼而勸矣存耕趙氏曰求昭公無道之實如春秋一二君者無有也特有去公族一事可以激衆怒爾左氏稱君無道大不可以訓謂之君而可弑乎愚謂豈有為一國之君知襄夫人使之田而殺之之謀不能備之而以寶行之理乎盖左氏欲附㑹宋人之説而撰其事以實之耳由此觀之左氏之辭十信其一二可也
公羊曰曷為或稱名氏或不稱名氏大夫弑君稱名氏賤者窮諸人大夫相殺稱人賤者窮諸盜
劉氏曰非也大夫弑君有稱名氏者有獨稱名者有獨稱人者所謂賤者也至於盜則皆盜賊矣非所謂賤乎賤者也大夫相殺正當明其辠王札子殺召伯毛伯是也可不講而得又何紛紛乎凡弑君公羊或云當國或云不當國使春秋之例此可通也固足信也今當國者或不當國不當國者或當國例與文反豈可信乎且公羊分别當國以謂見輕重也夫弑君者何惑於輕重乎而固分别之哉
十有七年春晉人衛人陳人鄭人伐宋
左氏曰春晉荀林父衛孔達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卿不書失其所也劉氏曰左氏曰失其所也案襄二十五年齊崔杼弑其君光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以伐齊齊人賂晉師遂還杜云不譏晉受賂者齊有喪師自宜退也與此相反矣夫宋齊俱弑君一以不伐喪雖受賂猶免於譏一以不伐喪雖不受賂不免於貶是受賂者賢乎何其頗哉葉氏曰推傳意謂林父等不能討昭公之賊故以為失其所經皆貶而稱人然崔杼親弑莊公傳言諸侯欲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説且自六正至巡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經猶厯序諸侯而不貶則昭公既無道宋獨不可以衆弑為辭以自免而經反貶林父等乎其輕重不倫矣若使四國以㣲者行則何以為貶則四國之稱人實㣲也
夏四月癸亥𦵏我小君聲姜
左氏曰有齊難是以緩
劉氏曰案聲姜薨後無齊難聲姜既𦵏始有齊難耳
六月癸未公及齊侯盟于榖
左氏曰齊侯伐我北鄙襄仲請盟六月盟于榖經書西鄙當從經杜氏乃云經誤非也
諸侯㑹于扈
左氏曰晉侯蒐于黄父遂復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㑹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
諸侯無功與十五年無能為之説相類後又不見平宋之文皆非也
冬公子遂如齊
左氏曰襄仲復曰臣聞齊人將食魯之麥以臣觀之將不能齊君之語偷臧文仲有言曰民主偷必死非本義不録
十有八年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
左氏曰襄仲莊叔如齊惠公立故且拜𦵏也
辨見公羊
榖梁曰使舉上客而不稱介不正其同倫而相介故列而數之也
莘老孫氏曰魯小國大夫有幾而兩大夫同時如齊國家之事無乃缺歟左氏以為恵公立且拜𦵏然則以二事行也以二事當再言如齊經一書之安知其為二事乎榖梁以為同倫而相介故列而數之案副介者不當見經就令同倫所譏亦淺爾惟其非禮故書之何用曲為之説愚謂春秋固有一事兼數義大義兼小義者矣然義有甚大則其義之尤小者有所不暇論也遂與得臣如齊是也是二卿如齊而赤弑則如齊之義可謂甚大矣設使同倫相介亦在所不暇論况當時或各有介而不可必其相介乎榖梁可謂緦麻之察而忘三年之喪者也
冬十月子卒
公羊曰子卒者孰謂謂子赤也何以不日隠之也何隠爾弑也弑則何以不日不忍言也
案公羊謂不忍言弑可謂不忍言日不可茍凡弑者不忍言日則隠公何以書壬辰桓公何以書丙子閔公何以書辛丑子般何以書己未乎
榖梁曰子卒不日故也
辨見公羊
夫人姜氏歸于齊
榖梁曰惡宣公也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有待貶絶而惡從之者姪娣者不孤子之意也一人有子三人緩帶一曰就賢也
案春秋俱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也未有待貶絶而惡從之者謂待貶絶而惡從之者褒貶之説亂春秋者也况夫人之歸于齊不特惡宣公也夫禍亂之起必有其原而徒論其末不可以服人心夫文公闇而大夫專是禍亂之原也彼宣公者簒弑且為之豈可望其緩帶哉
莒弑其君庶其
左氏曰莒紀公生太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且多行無禮於國僕因國人以弑紀公以其寶玉來奔納諸宣公公命與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㓂出諸竟曰今日必達公問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對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禮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隊曰見有禮於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也見無禮於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先君周公制周禮曰則以觀徳徳以處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毁則為賊掩賊為藏竊賄為盜盜器為姦主藏之名賴姦之用為大凶徳有常無赦在九刑不忘行父還觀莒僕莫可則也孝敬忠信為吉徳盜賊藏姦為凶徳夫莒僕則其孝敬則弑君父矣則其忠信則竊寶玉矣其人則盜賊也其器則姦兆也保而利之則主藏也以訓則昏民無則焉不度於善而皆在於凶徳是以去之昔髙陽氏有才子八人蒼舒隤敳檮戭大臨尨降庭堅仲容叔達齊聖廣淵明允篤誠天下之民謂之八愷髙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忠肅共懿宣慈恵和天下之民謂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濟其美不隕其名以至於堯堯不能舉舜臣堯舉八愷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時序地平天成舉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共子孝内平外成昔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隠賊好行凶徳醜類惡物頑嚚不友是與比周天下之民謂之渾敦少皥氏有不才子毁信廢忠崇飾惡言靖譖庸回服讒蒐慝以誣盛徳天下之民謂之窮竒顓頊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告之則頑舍之則嚚傲很明徳以亂天常天下之民謂之檮杌此三族也世濟其凶增其惡名以至於堯堯不能去縉雲氏有不才子貪于飲食冒于貨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不分孤寡不恤窮匱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謂之饕餮舜臣堯賔于四門流四凶族渾敦窮竒檮杌饕餮投諸四裔以禦螭魅是以堯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為天子以其舉十六相去四凶也故虞書數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無違教也曰納于百揆百揆時序無廢事也曰賔于四門四門穆穆無凶人也舜有大功二十而為天子今行父雖未獲一吉人去一凶矣於舜之功二十之一也庶幾免于戾乎劉氏曰如傳所言則子弑父也父雖無道子可弑乎弑父可匿其辠乎宣公賴僕之賂則欲授之邑春秋亦豈賴僕之賂哉曷為蔽其惡名乎
公羊曰稱國以弑何稱國以弑者衆弑君之辭衆弑其君必有主其事者焉主其事即首惡也春秋安得不書首惡之名哉或以為缺文者近之矣
三傳辨疑卷十一
<經部,春秋類,三傳辨疑>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十三
元 程端學 撰
成公
元年春無冰
穀梁曰終時無冰則志此未終時而言無冰何也終無冰矣加之寒之辭也
按榖梁於桓八年正月烝有曰烝冬事也春興之不時以夏正言也今又似以春為冬豈不自相戾哉其加之寒之辭不可曉范氏解曰於寒之中又如加甚亦不可曉要之本無義理强為之辭耳蓋無冰者冬行春令而温燠耳安有甚寒而無冰之理
三月作丘甲
公羊曰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丘使也
劉氏曰公羊云譏始丘使也何休云使丘民作甲非也若如此經自當言丘作甲非作丘甲也且如何休所譏春秋當為惡其使農為工亂田民之業爾然則當言農作甲或言民作甲何故云丘乎丘者井邑之類若丘民作甲井民獨不作甲乎春秋但曰井作甲豈不甚明而度邑指丘其意何哉
榖梁曰作為也丘為甲也丘甲國之事也丘作甲非正也丘作甲之為非正何也古者立國家百官具農工皆有職以事上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農民有工民夫甲非人人之所能為也作丘甲非正也陳岳氏曰榖梁謂士農工商為一丘作甲是使世人皆作甲以為非正奚見之淺歟劉氏曰審為使民作甲者春秋何不云井作甲邑作甲農作甲乎吾於公羊既言之矣愚謂榖梁得公羊之說而衍之者也
秋王師敗績于茅戎
左氏曰三月癸未敗績于徐吾氏秋王人来告敗經書在秋當以經為正其以徐吾氏為茅戎亦未必然
公羊曰孰敗之盖晉敗之或曰貿戎敗之然則曷為不言晉敗之王者無敵莫敢當也
啖氏曰若晉敗王師而改曰貿戎是掩惡也如何懲勸乎陳岳氏曰安可謂嫌晉之敗王師是以代之設獨曰戎猶不可也今曰茅戎則戎之别種明矣所以書茅戎者别其姜戎山戎也苟曰改而諱之則茅戎敗王師其辱甚於晉矣
榖梁曰不言戰莫之敢敵也為尊者諱敵不諱敗為親者諱敗不諱敵尊尊親親之義也然則孰敗之晉也
按不言戰製言之體當如此耳非為尊者諱也春秋有曰我師敗績者此魯史之辭也亦非為親者諱也其曰晉敗之辨見公羊
二年春齊侯伐我北鄙
左氏曰齊侯伐我北鄙圍龍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門焉龍人囚之齊侯曰勿殺吾與而盟無入而封弗聽殺而膊諸城上齊侯親鼔士陵城三日取龍遂南侵及巢丘
春秋凡取邑必書今經無見杜氏亦曰取龍侵巢丘不書其義未聞
夏四月丙戌衛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于新築衛師敗績左氏曰既衛人賞之以邑辭諸曲縣繁纓以朝許之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蔵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従之弗可止也已
多與之邑非仲尼之言也大夫之邑有制豈可以多與哉
六月癸酉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㑹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師戰于鞌齊師敗績秋七月齊侯使國佐如師己酉及國佐盟于袁婁公羊曰曹無大夫公子手何以書憂内也君不使乎大夫此其行使乎大夫何佚獲也其佚獲奈何師還齊侯晉郤克投㦸逡廵再拜稽首馬前逢丑父者頃公之車右也面目與頃公相似衣服與頃公相似代頃公當左使頃公取飲頃公操飲而至曰革取清者頃公用是佚而不反逢丑父曰吾賴社稷之神靈吾君已免矣卻克曰欺三軍者其法奈何曰法斮於是斮逢丑父曷為不盟于師而盟于袁婁前此者晉郤克與臧孫許同時而聘於齊蕭同姪子者齊君之母也踊於棓而闚客則客或跛或眇於是使跛者迓跛者使眇者迓眇者二大夫出相與踦閭而語移日然後相去齊人皆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二大夫歸相與帥師為鞌之戰齊師大敗齊侯使國佐如師郤克曰與我紀侯之甗及魯衛之侵地使耕者東畝且以蕭同姪子為質則吾舎子矣國佐曰與我紀侯之甗請諾反魯衛之侵地請諾使耕者東畝是則土齊也蕭同姪子者齊君之母也齊君之母猶晉君之母也不可請戰臺戰不勝請再再戰不勝請三三戰不勝則齊國盡子之有也何必以蕭同姪子為質揖而去之郤克眣魯衛之使使以其辭而為之請然後許之逮于袁婁而與之盟
劉氏曰公羊曰曹無大夫公子手何以書憂内也非也春秋不王魯吾既言之矣且曹何以獨無大
夫若曹以小國故無大夫鄭亦伯也亦無大夫乎且春秋之正諸侯也以王爵不以土地廣狭也曹鄭同儕一有大夫一無大夫何哉公羊又有云君不使乎大夫此其行使乎大夫何佚獲也非也盖君不使乎大夫者謂安平無事耳今兩國治戎将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茍君命有所不受其重且専也可知矣即使何傷又諸侯㑹晉師于棐師實趙盾之師言晉使者君不㑹大夫也君不㑹大夫故可言晉師不可言趙盾師今此亦言晉師足矣乃其常文何以為其不使大夫乎愚謂公羊言曹無大夫與君不使乎大夫言既謬矣又以謂憂内而升曹為大夫佚獲而行使乎大夫又謬之尤者若其事之信否則不能必也案左氏云郤克徴㑹于齊齊侯幃婦人使觀之郤克登而婦人笑公羊則以為蕭同姪子使跛迓跛眇迓眇者左氏又云臧宣叔謂齊楚結好我新與晉盟晉楚争盟齊師必至而具守備公羊則以為前此晉郤克與臧孫許同時聘齊被蕭同姪子跛迓跛眇迓眇故相與帥師為鞌之戰左氏又云齊侯使國佐賂晉以紀甗玉磬與地而公羊以為郤克求之左氏又云郤克免丑父而公羊謂斮之其傳聞固不同矣然左氏嘗見國史叙事稍實於公羊故多取左氏云
榖梁曰其日或曰日其戰也或曰日其悉也曹無大夫其曰公子何也以吾之四大夫在焉舉其貴者也鞌去國五百里爰婁去國五十里一戰綿地五百里焚雍門之茨侵車東至海君子聞之曰夫甚甚之辭焉齊有以取之也齊之有以取之何也敗衛師于新築侵我北鄙敖郤獻子齊有以取之也爰婁在師之外郤克曰反魯衛之侵地以紀侯之甗来以蕭同姪子之母為質使耕者皆東其畝然後與子盟國佐曰反魯衛之侵地以紀侯之甗来則諾以蕭同姪子之母為質則是齊侯之母也齊侯之母猶晉君之母也晉君之母猶齊侯之母也使耕者盡東其畝則是終土齊也不可請一戰一戰不勝請再再不克請三三不克請四四不克請五五不克舉國而授於是而與之盟
趙氏曰春秋之作所以辨邪正明是非豈獨當於内哉據稱公子即為命卿但以國小之故請命於王者少耳惟此與昭二十年公孫㑹凡二人爾其他無事不見於經不得謂之無大夫也愚謂榖梁曰日其悉也無理之甚者春秋一大夫帥師者未嘗不日也豈悉然後日哉其曰以吾之四大夫在焉舉其貴者尤無理之甚者使魯侯往将舉曹伯以當之乎其曰曹無大夫辨見公羊
八月壬午宋公鮑卒
左氏曰八月宋文公卒始厚𦵏用蜃炭益車馬始用殉重器備槨有四阿棺有翰檜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臣治煩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爭今二子者君生則縱其惑死又益其侈是棄君於惡也何臣之為
案宋七月而𦵏僭天子之禮則此事或有之然非本義不録
庚寅衛侯速卒
左氏曰衛穆公卒晉三子自役弔焉哭於大門之外衛人逆之婦人哭於門内送亦如之遂常以𦵏非本義不録
十有一月公㑹楚公子嬰齊于蜀
左氏曰彭名御戎蔡景公為左許靈公為右二君弱皆强冠之冬楚師侵衛遂侵我師于蜀使臧孫往辭曰楚逺而久固将退矣無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陽橋孟孫請往賂之以執斵執鍼織紝皆百人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
案楚師侵蜀魯人賂楚公衡為質皆與經意不合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左氏曰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說宋華元陳公孫寜衛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于蜀卿不書匱盟也於是乎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蔡侯許男不書乗楚車也謂之失位君子曰位其不可不慎也乎蔡許之君一失其位不得列於諸侯况其下乎詩曰不解于位民之攸暨其是之謂矣楚師及宋公衡逃歸臧宣叔曰衡父不忍數年之不宴以棄魯國國将若之何誰居後之人必有任是夫國棄矣是行也晉辟楚畏其衆也君子曰衆之不可以己也大夫為政猶以衆克况明君而善用其衆乎泰誓所謂商兆民離周十人同者衆也王氏曰左氏以為卿不書畏晉而竊盟者非也何則魯衛陳鄭誠畏於晉矣然楚人秦人孰晉之畏哉况下文云是行也晉辟楚畏其衆也豈可謂反畏乎晉哉此乃自相矛盾之說愚謂蔡景許靈果従楚伐衛經當書曰楚蔡陳鄭侵衛不應獨稱鄭師也又如蔡許預盟經亦當列舉蔡許之君左氏謂乗楚車而不書又引君子曰以證之何足據哉夷狄猾夏君子所惡况公子嬰齊専兵哉而左氏又引君子曰以賛之其附㑹至此
公羊曰此楚公子嬰齊也其稱人何得一貶焉爾劉氏曰吾不識此語得貶云者竟何事也吾欲聞之
榖梁曰楚無大夫其曰公子何也嬰齊亢也楚其稱人何也於是而後公得其所也㑹與盟同月則地㑹不地盟不同月則地㑹地盟此其地㑹地盟何也以公得其所申其事也今之屈向之驕也
劉氏曰榖梁曰其曰公子何也亢也非也向者及處父盟去處父之氏以明亢今此更益嬰齊之氏亦以明亢二者孰能别之乎且榖梁以楚無大夫其有大夫者進也狄雖見經尚未得氏以明許夷狄者不一而足今反以驕亢之人而進之有氏是褒貶亂矣何以為春秋又曰㑹時一國盟時十一國十一月公㑹楚公子嬰齊于蜀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此乃兩㑹各自書地乃其理矣何申之有愚謂榖梁意謂前書公子嬰齊為驕則為公不得其所後書楚人為屈則為公得其所以此地㑹地盟附㑹穿鑿反亂經㫖以迷後學罪孰甚焉
三年春王正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左氏曰諸侯伐鄭次于伯牛討邲之役也遂東侵鄭鄭公子偃帥師禦之使東鄙覆諸鄤敗諸丘輿皇戍如楚獻㨗
葉氏曰邲之役在宣十二年晉本以救鄭而師自敗非鄭之罪也盖晉敗而鄭復從楚故十四年書晉侯伐鄭𫝊曰為邲故也安有更七年而復討乎此盖為二年冬楚師鄭師侵衛故爾非討邲也愚案鄭敗諸侯之師經當有見知左氏妄也
甲子新宫災三日哭
公羊曰宣宫則曷為謂之新宫不忍言也其言三日哭何廟災三日哭禮也新宫災何以書記災也案宣公初入廟故當時謂之新宫魯史因而書之要之謂之宣宫亦可也夫人子既稱其諡矣何必不忍言哉杜氏崔氏得其㫖矣又三日哭如得禮則春秋以為常事在所不書今書之以其反常也獻可得其㫖矣又新宫災不特記災而已見天誅焉髙氏得其㫖矣
榖梁曰新宫者禰宫也三日哭哀也其哀禮也迫近不敢稱諡恭也其辭恭且哀以成公為無譏矣成公無譏則春秋不書以其常事故也今書則成公亦不免於譏矣豈可謂無譏乎大抵榖梁之說即公羊之意而衍之者歟
夏公如晉
左氏曰夏公如晉拜汶陽之田
公始除喪事伯主以天子之禮而一往朝焉左氏以為拜汶陽之田豈其意之而為此言歟
秋叔孫僑如帥師圍棘
公羊曰棘者何汶陽之不服邑也其言圍之何不聽也
此訓詁或然但不言其義
冬十有一月晉侯使荀庚来聘衛侯使孫良夫来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孫良夫盟
左氏曰十一月晉侯使荀庚来聘且尋盟衛侯使孫良夫来聘且尋盟丙午盟晉丁未盟衛禮也
存耕趙氏曰晉衛之卿同時而至乃從而二之畏晉卑衛也左氏以為禮不已過乎愚謂左氏曰且尋盟非也盖左氏見聘而盟故自謂此言耳春秋所書盖責其専耳
公羊曰此聘也其言盟何聘而言盟者尋舊盟也此有何義而以解經乎
榖梁曰其日公也来聘而求盟不言及者以國與之也不言其人亦以國與之也不言求兩欲之也案盟有君及之者臣及之者君及之則君為主臣及之則臣為主榖梁乃謂不言及為以國與之非義也徐邈謂不言及謂凡書来盟者也然則何闗於晉衛之盟而附其說於此乎凡盟有彼欲之者有我欲之者有兩欲之者春秋未有書求者也何必發此例乎
四年夏公如晉
左氏曰公如晉晉侯見公不敬季文子曰晉侯必不免詩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夫晉侯之命在諸侯矣可不敬乎
非本義不録
秋公至自晉
左氏曰公至自晉欲求成于楚而叛晉季文子曰不可晉雖無道未可叛也國大臣睦而邇於我諸侯聽焉未可以貳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雖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公乃止
非本義不録
鄭伯伐許
左氏曰鄭公孫申帥師疆許田許人敗諸辰陂鄭伯伐許取鉏任泠敦之田
案許人敗鄭師鄭取鉏任泠敦之田於經無見且鄭三伐許此未必因許敗鄭師也
五年春王正月杞叔姬来歸
榖梁曰婦人之義嫁曰歸反曰来歸
榖梁言反曰来歸不知以反為出耶為歸寜耶
夏叔孫僑如㑹晉荀首于榖
左氏曰晉荀首如齊逆女故宣伯餫諸榖
此謂大夫専政别有所謀耳逆女而㑹未可信也
梁山崩
左氏曰梁山崩晉侯以傳召伯宗伯宗辟重曰辟𫝊重人曰待我不如㨗之速也問其所曰絳人也問絳事焉曰梁山崩将召伯宗謀之問将若之何曰山有朽壤而崩可若何國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為之不舉降服乗縵徹樂出次祝幣史辭以禮焉其如此而已雖伯宗若之何伯宗請見之不可遂以告而従之康侯胡氏曰左氏載絳人之語於禮文備矣而未紀其實夫降服乗縵徹樂出次祝幣史辭六者禮之文也古之遭變異而外為此文者必有恐懼修省欲銷去之實也徒舉其文而無實以先之何足以弭灾變乎
公羊曰梁山者何河上之山也梁山崩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大也何大爾梁山崩壅河三日不㳅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
劉氏曰外異不書非也迷於百二十國寳書不知據魯史爾愚案河三日不㳅妄也其言為天下記異則然矣已見沙麓崩兹不再録
榖梁曰不日何也髙者有崩道也有崩道則何以書也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晉君召伯尊而問焉伯尊来遇輦者輦者不避使車右下而鞭之輦者曰所以鞭我者其取道逺矣伯尊下車而問焉曰子有聞乎對曰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伯尊曰君為此召我也為之奈何輦者曰天有山天崩之天有河天壅之雖召伯尊如之何伯尊由忠問焉輦者曰君親素縞帥羣臣而哭之既而祠焉斯流矣伯尊至君問之曰梁山崩壅遏河三日不流為之奈何伯尊曰君親素縞帥羣臣而哭之既而祠焉斯流矣孔子聞之曰伯尊其無績乎攘善也
劉氏曰榖梁此文似云山有崩道崩不足書今以晉侯問伯尊故獨書也是豈春秋意邪愚案河三日不流縞素哭之而祠焉斯流矣乃齊東野人之語夫山崩未必塞大河素縞哭而祠之豈有即流之理哉使實塞河經當有見然則輦者之言初非典禮初無妙理伯尊何必竊取為已善孔子何必譏伯尊為攘善哉
十有二月己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子杞伯同盟于蟲牢
左氏曰諸侯謀復㑹宋公使向為人辭以子靈之難左氏豈以次年魯衛侵宋而為此言歟夫魯衛之侵宋安知非他故哉
六年二月辛巳立武宫
左氏曰季文子以鞌之功立武宫非禮也聽於人以救其難不可以立武立武由己非由人也
啖氏曰傳意以為武軍之宫如楚子所立者非也宣十二年楚自邲戰回作先君宫告成事若然煬宫復何謂乎劉氏曰左氏以武宫為武軍杜氏知其謬妄因䕶曰既立武軍又作先君武公之宫然𫝊無先君武公之語要之二說皆非左氏欲解經誤以武宫為武軍杜氏欲解𫝊遂取武軍為武宫此難以通者也
公羊曰立者何立者不宜立也立武宫非禮也公羊謂不宜立又謂非禮是已但少明言其故耳
榖梁曰立者不宜立也
此承公羊之餘而又畧者也
取鄟
左氏曰取鄟言易也
辨見宣九年取根牟
公羊曰鄟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于邾婁諱亟也
若諱亟則不如勿書既書之何必去邾婁為諱乎
榖梁曰鄟國也
衛孫良夫帥師侵宋
左氏曰三月晉伯宗夏陽説衛孫良夫甯相鄭人伊雒之戎陸渾蠻氏侵宋以其辭㑹也師于鍼衛人不保說欲襲衛曰雖不可入多俘而歸有罪不及死伯宗曰不可衛惟信晉故師在其郊而不設備若襲之是棄信也雖多衛俘而晉無信何以求諸侯乃止師還衛人登陴
葉氏曰此事與經絶不相類經書衛而不書晉如杜預言晉不告或可也二國既同侵宋何為反自相襲據伯宗言衛惟信晉故師在其郊而不設備若然是晉侵宋師過衛境而襲之然亦不得言晉衛侵宋傳之言首尾自相戾愚案又如鄭人伊雒之戎陸渾蠻氏同侵宋經亦當書以見諸侯引夷狄猾夏矣今經但言衛左氏皆妄也
冬季孫行父如晉
左氏曰晉人謀去故絳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饒而近盬國利君樂不可失也韓獻子将新中軍且為僕大夫公揖而入獻子従公立於寝庭謂獻子曰何如對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淺其惡易覯易覯則民愁民愁則墊隘於是乎有沉溺重膇之疾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澮以流其惡且民従教十世之利也夫山澤林盬國之寳也國饒則民驕佚近寳公室乃貧不可為樂公説從之夏四月丁丑晉遷于新田冬季文子如晉賀遷也
劉氏曰晉之遷也必告於魯魯則往賀矣使晉不告魯安得而賀之今晉告而遷經不書何邪衛遷於帝丘蔡遷於州来魯無賀者猶書於策晉為盟主魯所服事遷國而賀何以不書也意者晉實無遷事乎
晉欒書帥師救鄭
左氏曰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禦諸桑隧趙同趙括欲戰請於武子武子将許之知荘子范文子韓獻子諫曰不可吾来救鄭楚師去我吾遂至於以是遷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師戰必不克雖克不令成師以出而敗楚之二縣何榮之有焉若不能敗為辱已甚不如還也乃遂還於是軍帥之欲戰者衆或謂欒武子曰聖人與衆同欲是以濟事子盍從衆子為大政将酌於民者也子之位十一人其不欲戰者三人而已欲戰可謂衆矣商書曰三人占從二人衆故也武子曰善均從衆夫善衆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衆矣從之不亦可乎杜氏曰為八年晉侵蔡傳愚案八年拒今首尾三年不應牽彼售此也夫受命救鄭而遂侵蔡豈為無罪春秋豈不可書而經無之乎此其可疑者也
七年春王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乃免牛
榖梁曰不言日急辭也過有司也郊牛日展斛角而知傷展道盡矣其所以備災之道不盡也又有繼之辭也其緩辭也曰亡乎人矣非人之所能也所以免有司之過也乃者亡乎人之辭也免牲者為之緇衣纁裳有司𤣥端奉送至于南郊免牛亦然免牲不曰不郊免牛亦然
劉氏曰又有繼之辭也此亦常耳何足以多解又曰其緩辭也非也前云鼷鼠食郊牛角者文不可言其角非不緩也今云其角者亦文當如此非故緩也又曰所以免有司之過也亦非也春秋記災異刺譏時君且明鬼神享徳所以鈎深致逺者微矣豈為免有司之過乎又曰免牛者為之緇衣纁裳有司奉送至於南郊未必然也雖禮典散滅不可考校至於牛衣人衣服如何襲被乎凡郊牛稷牛必皆在滌三月滌者牢也今既有傷則不復在滌是為免之其不免者是留以須後郊非禮不敬故春秋亦譏焉不如榖梁所説作𤣥衣纁裳有司送至於南郊也未訥趙氏曰改卜牛而又食其角天示譴也說者以為養牲不謹非也天豈享僭哉
吴伐郯
左氏曰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其此之謂乎有上不弔其誰不受亂吾亡無日矣君子曰知懼如是斯不亡矣
凡左氏言君子曰者皆自為之言也此其稍近理者也其引詩則無義
冬大雩
榖梁曰雩不月而時非之也冬無為雩也
衛孫林父出奔晉
左氏曰衛定公惡孫林父冬孫林父出奔晉衛侯如晉晉返戚焉
案左氏言晉返戚則是林父以戚出奔也經何不書衛孫林父以戚出奔乎然則左氏妄也
八年春晉侯使韓穿来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
公羊曰来言者何内辭也脅我使我歸之也曷為使我歸之鞌之戰齊師大敗齊侯歸弔死視疾七年不飲酒不食肉晉侯聞之曰嘻奈何使人之君七年不飲酒不食肉請皆反其所取侵地
劉氏曰此直書其事耳亦何内辭哉又云鞌之戰齊侯弔死視疾七年不飲酒不食肉亦妄也如齊侯遂能若此國人歸之諸侯畏之死何以復諡頃公乎
榖梁曰于齊緩辭也不使盡我也
劉氏曰此直記事以刺晉爾不使盡我了無所用也
晉欒書帥師侵蔡
左氏曰晉欒書侵蔡遂侵楚䕶申驪楚師之還也晉侵沈獲沈子揖初從知范韓也君子曰從善如流宜哉詩曰愷悌君子遐不作人求善也夫作人斯有功績矣是行也鄭伯将㑹晉師門于許東門大獲焉案欒書果侵楚經必書之今不書是無其事也又案左氏謂楚師還晉侵沈是指六年楚伐鄭晉救鄭之時是時左氏但言晉師還而侵蔡不書侵沈也至此又言侵沈獲沈子揖且欒書従知韓范之言何必於此追頌之乎夫不與楚戰固可取也苟侵蔡又侵沈則是畏大而弱小也何善之可頌哉
公孫嬰齊如莒
左氏曰聲伯如莒逆也
案嬰齊如莒之後晉魯伐郯安知此如不為通好謀伐郯乎逆之言未可據也
夏宋公使公孫夀来納幣
左氏曰夏宋公使公孫夀来納幣禮也
趙氏曰婚禮不當使公孫也陸氏曰婚禮而使公孫非也若合禮則常事不書
公羊曰納幣不書此何以書録伯姬也
劉氏曰非也伯姬當此時未有可賢者豈可先事褒之哉
秋七月天子使召伯来錫公命
榖梁曰禮有受命無来錫命錫命非正也曰天子何也曰見一稱也
劉氏曰見一稱也言欲見天子與天王各為一稱不亦淺乎禮有受命無来錫命辨見文元年
冬十月癸夘杞叔姬卒
左氏曰杞叔姬卒來歸自杞故書
葉氏曰女出則夫家之義已絶自不得以夫人書卒此齊子叔姬郯伯姬所以皆不書卒也杞何以得獨書乎盖明年復逆其喪以歸杜預謂憫其見出来歸故書若更適大夫則不書此附㑹之辭也
衛人来媵
左氏曰衛人来媵共姬禮也凡諸侯嫁女同姓媵之異姓則否
啖氏曰若然則莒姓已邾姓曹此二國同姓至少假令嫁女孰為媵乎恐此禮難行今不取趙氏曰啖難之誠為當若實異姓則否不合媵則成十年直云齊人来媵足知非禮何假先書衛乎所以先書二國者九女既足而来媵所以為失劉氏曰諸侯三歸歸名一族自同姓耳若嬴曹䢵姒媯戈之君嫁女者必同姓媵則諸侯之媵或不能備矣
公羊曰媵不書此何以書録伯姬也
劉氏曰公羊説與納幣同非也
榖梁曰媵淺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以伯姬之不得其所故盡其事也
劉氏曰非也伯姬雖賢春秋一褒其身已足矣又何為及其媵哉凡春秋所急者禮也所制者欲也以禮制欲則治以欲敗禮則亂而諸侯娶十二女則是以欲敗禮矣故春秋備書之所以戒也非賢伯姬以亂禮也愚謂况春秋無褒伯姬未必賢乎
九年春王正月杞伯来逆叔姬之喪以歸
左氏曰春杞桓公来逆叔姬之喪請之也杞叔姬卒為杞故也逆叔姬為我也
葉氏曰夫婦之道既絶則不可復合不為伋也妻則不為白也每豈可歸為魯女猶得為我而復為杞伯妻乎非知禮者之言也
公羊曰杞伯曷為来逆叔姬之喪以歸内辭也脅而歸之也
案左氏言請之公羊言脅而歸之經傳皆無所考意之之辭耳借使魯請之脅歸之杞魯之罪亦不可逃也
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杞伯同盟于蒲左氏曰是行也将始㑹吴吴人不至
未詳信否
夏季孫行父如宋致女
左氏曰夏季文子如宋致女復命公享之賦韓奕之五章穆姜出于房再拜曰大夫勤辱不忘先君以及嗣君施及未亡人先君猶有望也敢拜大夫之重勤又賦縁衣之卒章而入
以事信否未可知以非未義不録
公羊曰未有言致女者此其言致女何録伯姬也案公羊所謂録伯姬者謂其賢也使伯姬賢何必録致女之事乎致女常事耳不足以見伯姬之賢也
榖梁曰致者不致者也婦人在家制於父既嫁制於夫如宋致女是以我盡之也不正故不與内稱也逆者微故致女詳其事賢伯姬也
劉氏曰榖梁曰是以我盡之也非也榖梁言宋共公失徳不𦵏者以其與伯姬不相入也既我能盡之何故不相入乎又曰不正故不與内稱也說者云内稱謂稱使案内大夫受命而出無稱使者假令與内稱則曰公使季孫行父如宋致女乎又曰逆者微故致女詳其事賢伯姬也亦非也榖梁向云致者不致也譏以我盡之今又云詳其事賢伯姬若實賢伯姬則致女為伯姬發非譏魯也若實譏魯則致女為譏魯發非賢伯姬也二者孰能知之乎
晉人来媵
左氏曰晉人来媵禮也
公羊曰媵不書此何以書録伯姬也
榖梁曰媵淺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以伯姬之不得其所故盡其事也
三𫝊辨並見衛人来媵
晉人執鄭伯晉欒書帥師伐鄭
左氏曰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非禮也兵交使在其間可也楚子重侵陳以救鄭
案晉殺伯蠲楚侵陳救鄭之事經皆可書者也而無有焉此其可疑者也
榖梁曰不言戰以鄭伯也為尊者諱恥為賢者諱過為親者諱疾
劉氏曰不言戰以鄭伯也非也春秋伐而不戰多矣豈伐則必戰乎且晉實不執鄭伯以伐鄭何以能必其以鄭伯乎此皆妄説也又曰為親者諱疾亦非也執其君以伐其國無道甚矣何故諱之乎
楚公子嬰齊帥師伐莒庚申莒潰楚人入鄆
左氏曰君子曰恃陋而不備罪之大者也備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脩城郭浃辰之間而楚克其三都無備也夫詩曰雖有絲麻無棄菅蒯雖有姬姜無棄蕉萃凡百君子莫不代匱言備之不可以已也
凡此皆左氏自賛之詞夫不責楚之暴寡而専責莒之無備過矣
榖梁曰其日莒雖夷狄猶中國也大夫潰莒而之楚是以知其上為事也惡之故謹而日之也
劉氏曰其日莒雖夷狄猶中國也然則蔡亦中國蔡潰何故不日乎又曰大夫潰莒而之楚亦非也經但云莒潰不云之楚榖梁安所受此語乎且潰者非大夫所為何故専以大夫解之乎此似不曉潰之説凡潰者取其如水之决耳
城中城
左氏曰書時也
春秋豈有與其城之之理哉但得時者其罪稍輕耳然左氏猶以夏正言也
榖梁曰城中城者非外民也
劉氏曰非也若不外民則都不為城郭乎則與夷狄何異哉夷狄可謂不外民乎葉氏曰蓋是時楚方伐莒莒潰楚人入鄆我無素備畏逼而恃城以為守故雖時猶書非謂時也中城者内城也外城不壊内城壊則内城可不脩乎非棄外城之民而不恤也
十年夏四月五卜郊不從乃不郊
榖梁曰夏四月不時也五卜强也乃者亡乎人之辭也
經書五卜郊其義豈止不時而已乃者亡乎人之辭辨見宣三年如不郊
五月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左氏曰鄭公子班聞叔申之謀三月子如立公子繻夏四月鄭人殺繻立髠頑子如奔許欒武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以求成焉晉侯有疾五月晉立太子州蒲以為君而㑹諸侯伐鄭鄭子罕賂以襄鍾子然盟于脩澤子駟為質辛巳鄭伯歸
葉氏曰晉侯生而立其子是禪之也厯春秋未見有為此者審有之亦大事矣經何無異文以示義乎凡諸侯出奔有二君者未嘗不書名以為别今獳一晉侯也州蒲亦一晉侯也經但書公㑹晉侯安知其為州蒲而非獳乎以𫝊蔽於大厲之妄謂晉侯先有疾不得㑹故因為是言也朴郷吕氏曰信經足矣愚謂晉果歸鄭伯經亦當書以示義如僖二十八年曹伯襄復歸於曹僖二十八年衛侯鄭歸於衛之類今經不書則不特立州蒲不可信歸鄭伯亦誣也或謂歸鄭伯不書者晉不以告鄭不告入也夫成公既㑹晉侯伐鄭而歸鄭伯矣豈有不知而不書之理而晉何必告魯鄭何必告入哉
齊人来媵
公羊曰媵不書此何以書録伯姬也三國来媵非禮也曷為皆以録伯姬之辭言之婦人以衆多為侈也案公羊既以三國来媵為非禮曷為又以録伯姬言之曷為又以婦人以衆多為侈言之
丙午晉侯獳卒
左氏曰晉侯夢大厲被髪及地膺而踴曰殺余孫不義余得請於帝矣壊大門及寝門而入公懼入於室又壊戸公覺召桑田巫巫言如夢公曰何如曰不食新矣公疾病求醫於秦秦伯使醫緩為之未至公夢疾為二豎子曰彼良醫也懼傷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上若我何醫至曰疾不可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達之不及藥不至焉不可為也公曰良醫也厚為之禮而歸之六月丙午晉侯欲麥使甸人獻麥饋人為之召桑田巫示而殺之将食張如厠陷而卒小臣有晨夢負公以登天及日中負晉侯出諸厠遂以為殉
存耕趙氏曰傳言病在膏肓則有之二豎之語左氏何其誣邪愚謂景公既食麥而殺桑田巫猶可信也未食麥而即先殺之亦無是理小臣夢負公以登天事既驗矣焉得殉皆齊東野人之語而左氏雜採之以為𫝊使後人疑焉然使可信亦非本義
十有一年晉侯使郤犨来聘己丑及郤犫盟
左氏曰郤犫来聘且涖盟
如左氏言郤犫来聘且涖盟則是晉侯使之臨盟經當書曰晉侯使郤犫来盟今經曰来聘己丑始及郤犫盟則是本来聘而自為盟也左氏不達經意妄為之辭左氏於荀庚来聘亦曰荀庚来聘且尋盟原左氏意以有聘且盟之辭然猶可謂荀庚而尋舊盟故自為盟也至此云涖盟則是明其為晉侯使也去經亦逺矣
夏季孫行父如晉
左氏曰夏季文子如晉報聘且涖盟也
劉氏曰晉侯使郤犫来聘己丑及郤犫盟左氏曰郤犫来聘且涖盟季孫行父如晉左氏曰報聘且涖盟然則經何以不云涖盟邪杜云郤犫文子交盟晉魯之君其意一也故但書来盟舉重畧輕不識聘禮重邪盟禮重邪若聘禮重盟禮輕畧盟可也向者郤犫之盟又何故不畧乎若盟禮重聘禮輕是不得畧盟矣若盟與聘俱重書如晉涖盟豈不明白哉
三傳辨疑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十四
元 程端學 撰
成公
十有二年春周公出奔晉
左氏曰十二年春王使以周公之難来告書曰周公出奔晉凡自周無出周公自出故也
就左氏論之在十一年周公奔晉十二年始来告故魯史書其来告之日如其信然是魯史之愚也不書其奔晉之日而書其来告之日非愚而何今有人焉赴告其親之喪曰某年某月某日某人卒或其道阻而赴在来年聞赴者轉告其親友焉将道其死之日乎抑道其赴之日為死之日乎此不辨可見者也左氏出於仲尼之後左氏能知其為赴之日非死之日則仲尼之博學亦能和之矣今仲尼亦以赴之日為死之日則不特魯史之愚又仲尼之愚也吾不知後之君子信左氏乎信仲尼乎又天王出居于鄭尚曰出周公出奔晉何怪其為出而以出為義乎使後之傳春秋者皆捨大義而以出為義也武成曰王出郊康王之誥曰王出在應門之内夫郊在王畿之内應門為天子之宫尚曰出周公奔而言出何足為義乎夫以天子論道經邦之三公而至於出奔其罪豈難知而必待加一出字然後知周公之為自出乎此一字褒貶之𡚁左氏倡之諸儒和之而經㫖淪沒之由也曰然則王子瑕奔晉尹氏毛伯召伯以王子朝奔楚皆不言出何邪曰史有詳畧仲尼豈能益之使一之乎若以周公為自出則王子瑕尹氏毛伯召伯之出誰使之乎
公羊曰王者無外此其言出何自其私土而出也公羊既知周公為天子三公則在朝明矣又何従知其自私土而出邪此非有所據因出之一字生義耳
榖梁曰周有入無出其曰出上下一見之也言其上下之道無以存也上雖失之下孰敢有之今上下皆失之矣
案左氏公羊以出為義則既鑿矣而榖梁又引天王出居鄭為上下之義則鑿之尤者不足辨也
夏公㑹晉侯衛侯于𤨏澤
左氏曰七年秋楚子重伐鄭師于汜諸侯救鄭鄭共仲侯羽軍楚師囚鄖公鍾儀獻諸晉晉人以鍾儀歸囚諸軍府九年晉侯觀於軍府見鍾儀問之曰南冠而縶者誰也有司對曰鄭人所獻楚囚也使税之召而弔之再拜稽首問其族對曰泠人也公曰能樂乎對曰先父之職官也敢有二事使與之琴操南音公曰君王何如對曰非小人之所得知也固問之對曰其為太子也師保奉之以朝於嬰齊而夕於側也不知其他公語范文子文子曰楚囚君子也言稱先職不背本也樂操土風不忘舊也稱太子抑無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忘舊信也無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雖大必濟君盍歸之使合晉楚之成公従之重為之禮使歸求成十二月楚子使公子辰如晉報鍾儀之使請修好結成十一年宋華元善於令尹子重又善於欒武子聞楚人既許晉糴茷成而使歸復命矣冬華元如楚遂如晉合晉楚之成十二年宋華元克合晉楚之成夏五月晉士燮㑹楚公子罷許偃癸亥盟于宋西門之外曰凡晉楚無相加戎好惡同之同恤菑危備救凶患若有害楚則晉伐之在晉楚亦如之交贄往来道路無壅謀其不協而討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墜其師無克胙國鄭伯如晉聽成㑹于𤨏澤成故也
趙氏曰案此若實事則無不告諸侯之理不應不書也又曰㑹于𤨏澤成故也案此㑹楚不與焉何以證其成乎劉氏曰𤨏澤之㑹本以合楚鄭也今楚鄭不至魯衛是盟何邪且合晉楚者宋也宋亦不與又何邪凡晉楚為平則應大合諸侯以申成好今三國㑹而已又何邪然則𫝊之言未足信也葉氏曰𤨏澤之㑹杜預謂晉既與楚成合諸侯以申成好然經書公㑹晉侯衛侯于𤨏澤見衛侯而不見鄭伯豈𫝊誤以衛侯為鄭伯歟晉誠欲與楚成既鍾儀謀之於前糴茷請之於後何與於宋而必待華元合之乎審有是盟豈𤨏澤之㑹猶告諸侯而得書西門之盟反不告諸侯而不書乎然則𤨏澤自魯衛以他事與晉為好無預於楚西門之盟未必有傳但見鄭伯嘗以貳楚執於銅鞮故謂晉楚合而聽成遂誤以衛侯為鄭伯爾繼言晉鄭至如楚聘且涖盟冬書楚公子罷如晉聘且涖盟十二月晉侯及楚公子罷盟于赤棘晉楚之成實在此晉愧其求成於楚故不以告是在傳之中而不悟也趙氏曰晉厲初立而衆諸侯自為𤨏澤之㑹然所㑹者魯衛而已左氏載合晉楚之成鄭人聽成考之於經無一毫合不知何年之事而左氏誤附於此
秋晉人敗狄于交剛
榖梁曰中國與夷狄不言戰皆曰敗之夷狄不日案公敗齊師于長勺公敗宋師于乗丘之類有之矣非特中國與夷狄皆曰敗之也
十有三年春晉侯使郤錡来乞師
左氏曰晉侯使郤錡来乞師将事不敬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幹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師将社稷是衛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
非本義不録
榖梁曰乞重辭也古之人重師故以乞言之也案晉侯若有當伐之國告於王而命諸侯伐之其誰不従今以報秦怨而私乞師榖梁反以古人重師言之豈知言也哉
三月公如京師夏五月公自京師遂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
左氏曰三月公如京師宣伯欲賜請先使王以行人之禮禮焉孟獻子從王以為介而重賄之公及諸侯朝王遂従劉康公成肅公㑹晉侯伐秦成子受脤于社不敬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敦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夏四月戊午晉侯使吕相絶秦曰昔逮我獻公及穆公相好戮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昬姻天禍晉國文公如齊恵公如秦無禄獻公即世穆公不忘舊徳俾我恵公用能奉祀于晉又不能成大勲而為韓之師亦悔于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文公躬擐甲胄跋履山川踰越險阻征東之諸侯虞夏商周之𦙍而朝諸秦則亦既報舊徳矣鄭人怒君之疆場我文公帥諸侯及秦圍鄭秦大夫不詢于我寡君擅及鄭盟諸侯疾之将致命于秦文公恐懼綏静諸侯秦師克還無害則是我有大造于西也無禄文公即世穆為不弔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殽地奸絶我好伐我保城殄滅我費滑散離我兄弟撓亂我同盟傾覆我國家我襄公未忘君之舊勲而懼社稷之隕是以有殽之師猶願赦罪于穆公穆公弗聽而即楚謀我天誘其衷成王隕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穆襄即世康靈即位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闕翦我公室傾覆我社稷帥我蝥賊以來蕩揺我邊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猶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洓川俘我王官翦我羈馬我是以有河曲之戰東道之不通則是康公絶我好也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領西望曰庶撫我乎君亦不恵稱盟利吾有狄難入我河縣焚我箕郜芟夷我農功䖍劉我邊陲我是以有輔氏之聚君亦悔禍之延而欲徼福于先君獻穆使伯車来命我景公曰吾與汝同好棄惡復修舊徳以追念前勲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㑹君又不祥背棄盟誓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讐而我之昬姻也君来賜命曰吾與女伐狄寡君不敢顧昏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吏君有二心於狄曰晉將伐女狄應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惡君之二三其徳也亦来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来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雖與晉出入余惟利是視不榖惡其無成徳是用宣之以懲不壹諸侯備聞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暱就寡人寡人帥以聽命惟好是求君若惠顧諸侯矜哀寡人而賜之盟則寡人之願也其承寧諸侯以退豈敢徼亂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諸侯退矣敢盡布之執事俾執事實圖利之秦桓公既與晉厲公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諸侯是以睦於晉晉欒書將中軍荀庚佐之士燮將上軍郤錡佐之韓厥將下軍荀罃佐之趙旃將新軍郤至佐之郤毅御戎欒鍼為右孟獻子曰晉帥乗和師必有大功五月丁亥晉師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于麻隧秦師敗績獲秦成差及不更女父曹宣公卒于師師遂濟涇及侯麗而還迓晉侯于新楚成肅公卒于瑕劉氏曰左氏有劉康公成肅公而經不書又云戰于麻隧秦師敗績而經不説然則皆虚也葉氏曰王卿㑹諸侯伐未有不書於經者二公誠行安得不書乎杜預謂二公不書兵不加秦既言㑹則當書况後言麻隧之勝則兵非不加秦也愚案劉子論成肅公盖格言也非左氏所自撰而前後差舛如此豈劉子他日之言而左氏誤引之歟
公羊曰其言自京師何公鑿行也公鑿行奈何不敢過天子也
自京師正譏其為伐秦因朝王耳而公羊乃為不敢過天子之都而更造其行是與之也豈不悖哉
榖梁曰公如京師不月月非如也非如而曰如不叛京師也言受命不敢叛周也
公之如京師論其跡似得禮論其情則本伐秦耳春秋正譏其似是而實非榖梁乃欲實其似是以為是又以實如為非如變亂是非日月為例之𡚁一至於此
曹伯盧卒于師
榖梁曰𫝊曰閔之也公大夫在師曰師在㑹曰㑹劉氏曰諸侯死於行則記其地死於國則不記其地所以别内外也法則如此何謂閔之
冬𦵏曹宣公
榖梁曰𦵏時正也
十四年秋叔孫僑如如齊逆女
左氏曰秋宣伯如齊逆女稱族尊君命也
辨見宣元年公子遂逆女
鄭公子喜帥師伐許
左氏曰八月鄭子罕伐許敗焉戊戌鄭伯復伐許庚子入其郛許人平以叔申之封
公子喜伐許而鄭伯又伐許至入其郛又許以叔申之封經何不書之當以經為正
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左氏曰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舍族尊夫人也故君子曰春秋之稱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汙懲惡而勸善非聖人誰能修之
劉氏曰非也一事而再見者卒名之此春秋之常耳非為尊命故舉氏尊夫人故舎族也何氏曰襄二十七年豹及諸侯之大夫盟復何所尊而舎族春秋之法事再見者皆名以省文
榖梁曰大夫不以夫人以夫人非正也刺不親迎也僑如之挈由上致之也
康侯胡氏曰然則取於他邦而道里或逺必親迎乎以封壤則有大小以爵次則有尊卑以道塗則有逺近或迎之於其國或迎之於其境上或迎之於所館中禮之節可也愚謂親迎與迎於館所於禮文不甚明白詳見隠二年紀履緰逆女然此則譏僑如以同姓之卿逆女故耳
冬十月庚寅衛侯臧卒
左氏曰衛侯有疾使孔成子甯恵子立敬姒之子衎以為太子冬十月衛定公卒夫人姜氏既哭而息見太子之不哀也不内酌飲歎曰是夫也将不唯衛國之敗其必始於未亡人嗚呼天禍衛國也夫吾不獲鱄也使主社稷大夫聞之無不聳懼孫文子自是不敢舎其重器於衛盡寘諸戚而甚善晉大夫
非本義不録
十五年三月乙巳仲嬰齊卒
公羊曰仲嬰齊者何公孫嬰齊也公孫嬰齊則曷為謂之仲嬰齊為兄後也為兄後則曷為謂之仲嬰齊為人後者為之子也為人後者為其子則其稱仲何孫以王父字為氏也然則嬰齊孰後後歸父也歸父使于晉而未返何以後之叔仲恵伯傅子赤者也文公死子幼公子遂謂叔仲恵伯曰君幼如之何願與子慮之叔仲恵伯曰吾子相之老夫抱之何幼君之有公子遂知其不可與謀退而殺叔仲恵伯弑子赤而立宣公宣公死成公幼臧宣叔者相也君死不哭聚諸大夫而問焉曰昔者叔仲恵伯之事孰為之諸大夫皆雜然曰仲氏也其然乎於是遣歸父之家然後哭君歸父使乎晉還自晉至檉聞君薨家遣墠帷哭君成踊反命于介自是走之齊魯人徐傷歸父之無後也於是使嬰齊後之也
啖氏曰二𫝊不知有叔𦙝子公孫嬰齊此故稱仲以别之故妄說耳愚案以仲嬰齊為歸父弟諸説皆然不特公羊也其是否未可辨惟以仲嬰齊似指六年如晉八年如莒者則不然耳
榖梁曰此公孫也其曰仲何也子由父疏之也劉氏曰非也此公孫之子以王父字為氏非公子之子也若必云子由父疏不得稱公孫則歸父何故稱公孫乎
癸丑公㑹晉侯衛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
左氏曰十三年曹伯盧卒于師曹人使公子負芻守使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秋負芻殺其太子而自立也諸侯乃請討之晉人以其役之勞請俟他年冬𦵏曹宣公既𦵏子臧将亡國人皆将從之成公乃懼告罪且請焉乃反而致其邑十五年㑹于戚討曹成公也執而歸諸京師書曰晉侯執曹伯不及其民也凡君不道於其民諸侯討而執之則曰某人執某侯不然則否諸侯将見子臧於王而立之子臧辭曰前志有之曰聖達節次守節下失節為君非吾節也雖不能聖敢失守乎遂逃奔宋
邦衡胡氏曰曹伯之罪於經無據左氏謂曹伯卒公子負芻殺太子而代之若然則負芻殺未踰年之君與齊商人弑舎罪均矣安得畧而不書耶又云㑹于戚討曹成公果討之安得更與同盟耶愚謂左氏載子臧将亡國人皆将從之事不可信苟國人皆從子臧何不討殺負芻而立子臧乎且一子臧非有至徳其能使國人皆從之乎其曰成公懼而告罪亦未必然夫弑君之賊何所忌憚而能告罪致邑乎其曰晉侯執曹伯不及其民至不然則否等語皆無義理以此觀之此傳都無可信也
榖梁曰以晉侯而斥執曹伯惡晉侯也不言之急辭也斷在晉侯也
楚子伐鄭
左氏曰楚将北師子囊曰新與晉盟而背之無乃不可乎子反曰敵利則進何盟之有申叔時老矣在申聞之曰子反必不免信以守禮禮以庇身信禮之亡欲免得乎楚子侵鄭及暴隧遂侵衛及首止鄭子罕侵楚取新石欒武子欲報楚韓獻子曰無庸使重其罪民将叛之無民孰戰
案經無盟晉楚事左氏以此實𤨏澤之㑹而不知其背經益甚且經僅書楚子伐鄭而不伐衛又鄭懼楚不暇来即與平故次年有侵宋戰晉之役奚敢報復使子罕侵楚取新石此皆其不然者也
秋八月庚辰𦵏宋共公
榖梁曰月卒日𦵏非𦵏者也此其言𦵏何也以其𦵏共姬不可不𦵏共公也𦵏共姬則其不可不𦵏共公何也夫人之義不踰君也為賢者崇也
劉氏曰非也若以𦵏夫人則必𦵏其君荘二十九年𦵏紀叔姬而不𦵏紀侯何也愚謂春秋書諸侯𦵏者多矣豈皆以𦵏夫人乎不可通矣
宋華元出奔晉宋華元自晉歸于宋宋殺其大夫山宋魚石出奔楚
左氏曰秋八月𦵏宋共公於是華元為右師魚石為左師蕩澤為司馬華喜為司徒公孫師為司城向為人為司冦鱗朱為少司冦向帶為大宰魚府為少宰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華元曰我為右師君臣之訓師所司也今公室卑而不能正吾罪大矣不能治官敢賴寵乎乃出奔晉二華戴族也司城荘族也六官者皆桓族也魚石将止華元魚府曰右師反必討是無桓氏也魚石曰右師苟獲反雖許之討必不敢且多大功國人與之不反懼桓氏之無祀於宋也右師討猶有戍在桓氏雖亡必偏魚石自止華元於河上請討許之及反使華喜公孫師帥國人攻蕩氏殺子山書曰宋殺其大夫山言背其族也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出舍於睢上華元使止之不可冬十月華元自止之不可乃反魚府曰今不從不得入矣右師視速而言疾有異志焉若不我納今将馳矣登丘而望之則馳騁而従之則决睢澨閉門登陴矣左師二司冦二宰遂出奔楚華元使向戍為左師老佐為司馬樂裔為司冦以靖國人
趙氏曰案經文云奔晉又云自晉歸而傳云魚石自止華元于河上請討許之乃反殊相違矣且魚石自請討蕩澤則是處無過之地矣既討之矣復何事魚石又奔假如魚石與蕩同族慙而自去則是知恥之人後不應卻入彭城為亂考之事理無非乖謬魚石直與蕩澤同惡爾又曰國亂用兵相攻則是仇敵也如何云自止乎黄氏曰𫝊與經異但當信經凡依𫝊而生說以釋經者不必也朴鄉吕氏曰左氏所載首尾不實愚謂趙氏之辨足以破愚矣今因而衍之魚石答魚府曰右師苟獲反雖許之討必不敢何為華元一反而即討桓族乎又蕩山與五大夫皆桓族也何為殺其一而止其五乎又五族皆宋之六官非其屬也何為出奔而獨書魚石乎杜云獨魚石告無是理也夫告者宋人也豈得捐四大夫而獨告魚石之名哉又左氏見山不稱氏故附會其説以謂山背其族夫春秋不氏者多矣如無駭翬俠溺之徒豈皆背其族者哉先儒紛紛之説皆本於此誤信之弊大矣
冬十有一月叔孫僑如㑹晉士燮齊髙無咎宋華元衛孫林父鄭公子鰌邾人㑹吳于鍾離
公羊曰曷為殊㑹吴外吴也曷為外也春秋内其國而外諸夏内諸夏而外夷狄王者欲一乎天下曷為以外内之辭言之言自近者始也
劉氏曰非也一地而再言㑹者明一㑹也吴則其君矣未可以爵通又不可稱人稱人則下從大夫之例故須云㑹吴以成其文也若實外吴者後吴人㑹戚何以不殊之又㑹于申有淮夷亦何以不外之吴豈不若淮夷哉愚謂此兩言㑹者内大夫㑹諸國大夫往㑹吴于鍾離故其文不容不然耳義見本義
榖梁曰㑹又㑹外之也
啖氏曰重書者既㑹士燮同往㑹吴趙氏曰案實再㑹依實書之何外吴之有徒為煩迂耳辨又見公羊
許遷于葉
榖梁曰遷者猶得其國家以往者也其地許復見也案榖梁言其地為許復見盖指楚人遷宿不地而言也况自遷皆書其地惟他人遷之有不地者以其義不在於地而在於遷人國故也許雖不復見亦書地也然則許之地何足為義而言之乎其曰遷者猶得其國家以往亦非所以解經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冰
公羊曰雨木冰者何雨而木冰也何以書記異也此說得之但不若范氏註益明耳
榖梁曰雨而木冰也志異也傳曰根枝折
此說得之但根枝折一語億之之辭耳
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公羊曰晦者何冥也何以書記異也敗者稱師楚何以不稱師王痍也王痍者何傷乎矢也然則何以不言師敗績末言耳
案丙寅朔日食則甲午是二十九日其為晦日明矣公羊尚未曉耳下文近之辨又見僖十五年己夘晦
榖梁曰日事遇晦曰晦四體偏斷曰敗此其敗則目也案此言楚子敗績盖大略言其君傷敗耳必解曰四體偏斷曰敗此其敗則目也則拘矣其曰日事遇晦近之
秋公㑹晉侯齊侯衛侯宋華元邾人于沙隨不見公公至自㑹
公羊曰不見公者何公不見見也公不見見大夫執何以致㑹不恥也曷為不恥公幼也
劉氏曰非也案公即位至於今十有六年矣豈得云幼哉上不郊不免牲等公羊輙云公怨天忿懟有不敬心也若此時尚幼彼時固甚幼幼不當恥何苦責之陳岳氏曰凡史冊舊文諱君之惡臣下之體聖人以魯為主從而諱之斯㑹以公不及鄢陵之戰故不見公實恥之大而顯書之何也苟曰公幼而不恥凡諱國之所能為也丘作甲非正也惡乎公不及鄢陵之戰見誣於宣伯晉侯不察其實而信其誣是罪不在公故書以彰晉侯之信譖明我公之無罪榖梁近之愚案此無執大夫之文安可言大夫執何以致㑹乎
公㑹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
左氏曰七月公㑹尹武公及諸侯伐鄭将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諸侯之師次于鄭西我師次于督不敢過鄭子叔聲伯使叔孫豹請逆于晉師為食于鄭郊師逆以至聲伯四日不食以待之食使者而後食諸侯遷于制田知武子佐下軍以諸侯之師侵陳至鳴鹿遂侵蔡未及諸侯遷于潁上戊午鄭子罕宵軍之宋齊衛皆失軍
案經但言齊邾而已無宋衛也况侵陳侵蔡事經皆無有左氏未可信也
曹伯歸自京師
左氏曰曹人請于晉曰自我先君宣公即世國人曰若之何憂猶未弭而又討我寡君以亡曹國社稷之鎮公子是大冺曹也先君無乃有罪乎若有罪則君列諸㑹矣君惟不遺徳刑以伯諸侯豈獨遺諸敝邑敢私布之曹人復請于晉晉侯謂子臧反吾歸而君子臧反曹伯歸子臧盡致其邑與卿而不出
以十五年事考之知此傳亦左氏附㑹之辭觀先君無乃有罪若有罪則君列諸㑹矣等語可見也然曹人請於晉之事則有之
公羊曰執而歸者名曹伯何以不名而不言復歸于曹何易也其易奈何公子喜時在内也公子喜時在内則何以易公子喜時者仁人也内平其國而待之外治諸京師而免之其言自京師何言甚易也舎是無難矣春秋書晉侯執曹伯歸之于京師又書曹伯歸自京師將以正天下大義為後世訓豈暇論其有公子治國而易歸哉况就不名與不言復歸生義乎
榖梁曰不言所歸歸之善者也出入不名以為不失其國也歸為善自某歸次之
劉氏曰歸為善自某歸次之非也衛元咺衛侯鄭何善之有乎且自某歸者明有奉焉耳本不為善不善
九月晉人執季孫行父舎之于苕丘
公羊曰執未有言舎之者此其言舎之何仁之也曰在招丘悕矣執未有言仁之者此其言仁之何代公執也其代公執奈何前此者晉人来乞師而不與公㑹晉侯將執公季孫行父曰此臣之罪也於是執季孫行父成公將㑹厲公㑹不當期將執公季孫行父曰臣有罪執其君子有罪執其父此聽失之大者也今此臣之罪也舎臣之身而執臣之君吾恐聽失之為宗廟羞也於是執季孫行父
案公羊於沙隨之㑹言大夫執則既妄矣而此又言乞師不與而執行父盖指沙隨之㑹也而又言出師後期而執行父則是行父兩被執也然經所書者一而已此公羊之妄一也又案經言公㑹晉伐宋矣非後期而執行父也公羊之妄二也又案左氏行父之執本以僑如之譖非乞師不與也
冬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左氏曰冬諸侯伐鄭十月庚午圍鄭楚公子申救鄭師于汝上十一月諸侯還
案經書伐也非圍也又不書楚救鄭也杜氏乃言不書圍畏楚救不成圍而還盖牽合之論
榖梁曰言公不背柯陵之盟也
此説無所發明
壬申公孫嬰齊卒于貍脤
左氏曰初聲伯夢渉洹或與已瓊瑰食之泣而為瓊瑰盈其懐従而歌之曰濟洹之水贈我以瓊瑰歸乎歸乎瓊瑰盈吾懐乎懼不敢占也還自鄭壬申至于貍脤而占之曰余恐死故不敢占也余衆繁而従余三年矣無傷也言之之莫而卒
貫道王氏曰瓊瑰之夢怪而誣愚謂夢之怪者或有之然非本義不録
公羊曰非此月日也曷為以此月日卒之待君命然後卒大夫曷為待君命然後卒大夫前此者嬰齊走之晉公㑹晉侯将執公嬰齊為公請公許之反為大夫歸至于貍軫而卒無君命不敢卒大夫公至曰吾固許之反為大夫然後卒之
劉氏曰非也君之許嬰齊為大夫固在前矣君至而後明之耳然則卒嬰齊當在致公之前無疑也若以嬰齊反未至故不得以大夫卒之者嬰齊之卒竟未為大夫則嬰齊終不合卒無為但移卒於致公之後也若以公許之則成大夫矣先公未至卒之何傷乎假令國人未知公命不録其卒俟公告之乃追録其卒既追録之固應在致公之前明公之許之為大夫也固在前耳豈不可乎又公孫敖卒于齊彼不待公命何為卒之哉物有似是而非者此之謂也愚謂沙隨之㑹不見公而已公羊則曰将執公也行父争之而執行父晉執行父舎之苕丘而已公羊又曰将執公也行父争之而執行父今公㑹單子晉侯伐鄭於經傳不言後㑹也公羊又曰将執公嬰齊為公請之而許之為大夫公羊三言執公而於經無見於事無稽則既不足信矣且嬰齊於季孫之執奉使請於晉今又書其卒則其為大夫久矣觀左氏所載范文子曰嬰齊奉君無私謀國家不貳可見也至此乃言公始許之為大夫則公羊妄矣
榖梁曰十一月無壬申壬申乃十月也致公而後録臣子之義也其地未踰竟也
趙氏曰案春秋編年月日之書一例以先後書之且先言卿卒後言公至皆據實事何傷教乎二𫝊不達文有錯誤之理遂妄為說李氏曰經下有十二月丁巳朔則知此壬申在十月十六日也二傳見日之誤故穿鑿以成其說公羊以嬰齊當絶待君命而卒之然上無出奔之文榖梁以致公而後書夫史之載筆出必從君卿為股肱死當即録不待致而後書杜預以為日誤得之今考於經於月日則舛誤於地則左氏為貍脤公羊為貍軫榖梁為貍蜃文之差謬無甚於此簡編脱壊使然也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晉殺其大夫胥童
左氏曰十七年閏月乙夘晦欒書中行偃殺胥童民不與郤氏胥童道君為亂故皆書曰晉殺其大夫案經書殺胥童在十八年而傳在十七年固已違經矣又若欒書中行偃殺胥童乃自相報復也經當書曰欒書殺胥童若王札子殺召伯毛伯之類也魯史豈肯誣晉殺之而書曰晉殺其大夫胥童哉仲尼豈肯雷同書之春秋哉又春秋書曰某國殺其大夫某者大凡譏其不請于天子而専殺之而殺之與被殺者之罪則各比事以見焉其有不見其事者則但譏其専殺而已今書晉殺其大夫郤錡郤犫郤至與殺其大夫胥童據經論理不過譏晉之専殺與自折其股肱而已而胥童所以取殺之由盖莫之考若三郤之見殺據左氏所載乃晉厲多外嬖欲盡去羣大夫而立左右故胥童夷羊五長魚矯欒書之徒乗機報怨而已未見民之不與郤氏也向使民果不與郤氏胥童果道君為亂而見殺亦不在書晉殺其大夫之文見義也大抵左氏之自為辭皆不足取者以其徒博而不識道理故也
庚申晉弑其君州蒲
左傳曰十七年公逰于匠麗氏欒書中行偃遂執公焉召士匄士匄辭召韓厥韓厥辭曰昔吾畜於趙氏孟姬之讒吾能違兵古人有言曰殺老牛莫之敢尸而况君乎二三子不能事君焉用厥也十八年正月庚申晉欒書中行偃使程滑弑厲公𦵏之于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乗使荀罃士魴逆周子于京師而立之生十四年矣大夫逆于清原周子曰孤始願不及此雖及此豈非天乎抑人之求君使出命也立而不従将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共而從君神之所福也對曰羣臣之願也敢不惟命是聽庚午盟而入館于伯子同氏辛巳朝于武宫逐不臣者七人周子有兄而無慧不能辨菽麥故不可立
案實欒書中行偃使程滑弑君經當書其首惡必曰欒書弑其君州蒲今經但曰晉弑其君盖春秋闕其弑君之賊名耳然則執公之事亦不足信也辨見本義若逆周子于京師以下或可信者但非此事本義不録
榖梁曰稱國以弑其君君惡甚矣
榖梁但責其君惡而忘其弑君之惡非所以訓
齊殺其大夫國佐
左氏曰十七年齊侯使崔杼為大夫使慶克佐之帥師圍盧國佐從諸侯圍鄭以難請而歸遂如盧師殺慶克以榖叛齊侯與之盟于徐闗而復之十二月盧降使國勝告難于晉待命于清十八年齊為慶氏之難故甲申晦齊侯使士華免以戈殺國佐於内宫之朝師逃于夫人之宫書曰齊殺其大夫國佐棄命専殺以榖叛故也使清人殺國勝國弱来奔王湫奔萊慶封為大夫慶佐為司㓂既齊侯反國弱使嗣國氏禮也
案此𫝊多不可據夫齊方出兵圍盧國佐亦従諸侯圍鄭國佐棄軍歸殺慶克又以邑叛齊侯宜何如乃與盟而復之復之踰年而又殺之不近人情矣左氏又曰書曰齊殺其大夫國佐棄命専殺以榖叛故也亦非也如國佐以榖叛則是逆賦也當書曰齊人殺國佐與晉人殺欒氏同一辭可也不得言齊殺其大夫矣且叛逆而立其後使國弱嗣安得謂之禮哉其曰國弱来奔於經亦當書而不書皆其不可據者也
夏楚子鄭伯伐宋宋魚石復入于彭城
左氏夏六月鄭伯侵宋及曹門外遂㑹楚子伐宋取朝郏楚子辛鄭皇辰侵城郜取幽丘同伐彭城納宋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焉以三百乗戍之而還書曰復入凡去其國國逆而立之曰入復其位曰復歸諸侯納之曰歸以惡曰復入
案鄭伯果先侵宋春秋當書以見其罪又楚鄭取朝郏幽丘經亦當書以見楚鄭之罪今皆不書則是無有此事也况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四人者未嘗出奔今亦未嘗同入辨見宋魚石奔楚傳下其曰國逆而立之曰入以下皆左氏自為例也故劉氏曰今案左氏國逆之未必言入言入者未必國逆復其位者未必言復歸諸侯納之者未必言歸以惡入者或言復入或不言復入事與例合者少而與例違者多不託之従赴則誘之以従某例惟註者推言之而已不復可信也
晉侯使士匄来聘
左氏曰公至自晉晉范宣子来聘且拜朝也君子謂晉於是乎有禮
此小禮也若大禮則當朝天子而後及鄰國况此時亦未可朝聘天子特可請命云耳左氏云有禮所謂非禮之禮也
秋杞伯来朝八月邾子来朝
左氏曰秋杞桓公来朝勞公且問晉故公以晉君語之杞伯於是乎驟朝于晉而請為昏
非本義不録
築鹿囿
左氏曰築鹿囿書不時也
莘老孫氏曰春秋興作皆書雖城池之固門廐之急無遺焉重其徳不及之而徒勞民力也况耳目之翫一身之娱哉左氏曰書不時盖不時猶書也東莱吕氏曰藪澤當與衆共豈諸侯所可得而藩之耶不止為書不時也
榖梁曰築不志此其志何也山林藪澤之利所以與民共也虞之非正也
葉氏曰囿無有不包山林藪澤者既以為非正則凡囿皆當書矣何以言築不志乎若以為築惟志囿則築邑築臺築館又何以志也案天子諸侯皆有囿此特譏其有囿而更築且以八月役民耳
己丑公薨于路寝
左氏曰言道也
案此為僭諡起文故路寝得正雖為常事而亦書耳春秋無褒何謂言道哉
榖梁曰路寝正也男子不絶婦人之手以齊終也此可謂薨于路寝之義然春秋所書則不為此紀實事以起私諡耳
冬楚人鄭人侵宋
左氏曰七月宋老佐華喜圍彭城老佐卒焉冬十一月楚子重救彭城伐宋宋華元如晉告急韓獻子為政曰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伯安疆自宋始矣晉侯師于台谷以救宋遇楚師于靡角之谷楚師還此傳與經絶不合宋圍彭城經既不書經書楚鄭侵宋而傳言楚救彭城經書晉圍彭城在来年而傳言今冬晉侯救鄭豈傳如此之詳且審而經如彼之畧且訛哉學春秋者以經考傳之偽可也
丁未𦵏我君成公
左氏曰書順也
案桓公荘公文公卒𦵏之時弑逆紛紛未嘗不書曰𦵏我君桓公荘公文公也何獨於𦵏成公書順乎
三傳辨疑卷十四
<經部,春秋類,三傳辨疑>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十五
元 程端學 撰
襄公
元年仲孫蔑㑹晉欒黶宋華元衛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宋彭城
左氏曰己亥圍宋彭城非宋地追書也於是為宋討魚石故稱宋且不登叛人也謂之宋志彭城降晉晉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寘諸瓠丘齊人不㑹彭城晉人以為討二月齊太子光為質於晉
劉氏曰由是言之則孔子作春秋所筆削多矣豈専用舊史者也葉氏曰若但謂楚已取之追書係之宋則何宋志之云乎城虎牢此亦諸侯取之鄭也若是則當追書而謂之鄭虎牢矣愚謂彭城雖為楚所據然猶宋之彭城也書宋彭城理也何必為孔子追書哉辨又見夲義齊質太子亦未可信盖齊晉皆大國未必一討而即質其太子况晉討齊經所不見
公羊曰宋華元曷為與諸侯圍宋彭城為宋誅也其為宋誅奈何魚石走之楚楚為之伐宋取彭城以封魚石魚石之罪奈何以入為罪也楚已取之矣曷為係之宋不與諸侯専封也
此傳前一叚經㫖已明不煩重説後一叚論彭城係之宋者本魯史之舊而孔子因之非特係之宋以見不與諸侯専封之意也予於本義既言之矣
榖梁曰係彭城於宋者不與魚石正也
此亦公羊之意
夏晉韓厥帥師伐鄭仲孫蔑㑹齊崔杼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
左氏曰夏五月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敗其徒兵於洧上於是東諸侯之師次于鄫以待晉師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衛侯次于戚以為之援
按經書韓厥帥師伐鄭則是帥晉師而已也而傳言帥諸侯之師不知所謂諸侯者誰歟又既伐鄭而復侵楚則當書曰晉韓厥帥師伐鄭仲孫蔑㑹齊崔杼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晉帥諸侯之師遂侵楚若召陵之役先書侵蔡蔡潰遂伐楚之文則豈不功過明白何獨掩晉侵楚之事乎且此舉衞侯不見於經而晉侯不出何傳言之詳而經之率如是乎此其舉無可信者也
秋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
左氏曰秋楚子辛救鄭侵宋吕留鄭子然侵宋取犬丘
葉氏曰楚在鄭之南宋在鄭之北楚何以不直救鄭乃越鄭而侵宋乎誠或有之經當書與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同文不應無見也愚謂晉伐鄭在夏楚侵宋在秋安知非晉師已歸而楚遂侵宋乎又鄭方受晉兵又安敢侵宋取犬丘乎誠或取之經何以不書且晉悼之賢不應舍犬丘而不圖也
邾子来朝
左氏曰邾子来朝禮也
獻可杜氏曰春秋之世小國朝大國凡書皆譏之豈可曰禮也愚謂天王崩魯襄在喪邾子来朝而曰禮乎
冬衛侯使公孫剽来聘晉侯使荀罃来聘
左氏曰冬衛子叔晉知武子来聘禮也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以繼好結信謀事補闕禮之大者也
葉氏曰此春秋彊弱相陵之習春朝以圖天下之之事夏宗以陳天下之謨天子之禮也諸侯相見何謀事補闕之云尤見其妄康侯胡氏曰簡王崩赴告已及藏在諸侯之策矣則宜以所聞先後而奔喪今邾子方来修朝禮衞晉方来修聘事扵王喪若越人視秦人肥瘠而左氏以為禮乎存耕趙氏曰按禮諸侯相見不得終禮者六其一曰天王崩今簡王在殯而諸侯紛然相聘相賀不臣甚矣禮有大小舉其大則畧其小可也天王在喪諸侯奔之禮之大者也諸侯即位遣使聘問禮之小者也簡其大而勤其小不能三年而緦小功此之謂矣
二年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
左氏曰夏齊姜薨初穆姜使擇姜檟以自為櫬與頌琴季文子取以𦵏君子曰非禮也禮無所逆婦養姑者也虧姑以成婦逆莫大焉詩曰其維哲人告之話言順徳之行季孫於是為不哲矣且姜氏君之妣也詩曰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福孔偕非本義不録
晉師宋師衞甯殖侵鄭
榖梁曰其曰衞甯殖如是而稱于前事也
劉氏曰説者曰初衞侯速卒鄭人侵之故舉甯殖之報以明稱其前事皆非也將尊師少書將書法然也何至扵此獨為異乎孔子曰以直報怨以徳報徳若人伐已喪已亦伐人之喪是以怨報怨也豈以直報怨者乎春秋豈為此書之哉葉氏曰甯殖獨舉名氏此亦將尊師少為稱于前事其妄與前趙盾不正其敗前事同其事三傳皆無見范甯謂衞侯卒鄭人侵之故鄭伯卒甯殖復侵之伐喪非善事也春秋豈以是與人之報怨哉
己丑𦵏我小君齊姜
左氏曰齊侯使諸姜宗婦来送𦵏召莱子莱子不㑹故晏弱城東陽以逼之
公羊曰齊姜者何齊姜與穆姜則未知其為宣夫人與成夫人與
陳岳氏曰書夫人自桓公之後至襄公之前書𦵏厯厯可數何惑之有莊二十二年書𦵏文姜則桓夫人也僖二年書𦵏哀姜則莊夫人也文五年書𦵏成風則莊公之妾僖公之母也文十七年書𦵏聲姜則僖公夫人也襄九年書𦵏穆姜則宣公夫人也齊姜婦也穆姜姑也婦先姑薨穆姜有美檟頌琴齊姜之薨文子取之以𦵏故有虧姑成婦非禮之嫌斯成公夫人明矣公羊不知婦先姑薨故疑之又曰齊姜穆姜者是不知齊為諡
冬仲孫蔑㑹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衞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公羊曰虎牢者何鄭之邑也其言城之何取之也取之則曷為不言取之為中國諱也曷為為中國諱諱伐喪也曷為不係乎鄭為中國諱也大夫無遂事此其言遂何歸惡乎大夫也
葉氏曰此荀罃以鄭數叛城虎牢以逼之使懼而聽命非欲有其地也故不嫌於取而不係扵鄭何中國之諱乎伐喪雖春秋所惡然義有輕重不得並譏鄭自是服遂為蕭魚之㑹此固遂之善者安得謂之惡
榖梁曰若言中國焉内鄭也
劉氏曰鄭不服晉諸侯伐之可謂外之矣反謂内之乎
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左氏曰故書曰殺其大夫公子申
左氏不知春秋書殺其大夫之義毎妄為之辭矣
三年六月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衞侯鄭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雞澤
榖梁曰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
辨見莊十六年
陳侯使袁僑如㑹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
公羊曰其言如㑹何後㑹也曷為殊及陳袁僑為其與袁僑盟也
按上言及者内辭也下言及者及袁僑盟也曷殊及哉皆文法然耳
榖梁曰如㑹外乎㑹也於㑹受命也及以及與之也諸侯以為可與則與之不可與則釋之諸侯盟又大夫相與私盟是大夫張也故雞澤之㑹諸侯始失正矣大夫執國權曰袁僑異之也
劉氏曰此兩及者文當然耳何謂與之不與之哉袁僑則陳大夫大夫不敢與君盟故使大夫與之盟耳觀榖梁之説似解溴梁之㑹大夫盟非解此雞澤之㑹諸侯之大夫及袁僑盟也愚謂榖梁謂以及與之又謂可與則與之不可則釋之劉氏辨之是矣然原劉氏意謂與陳袁僑盟都無譏必如胡氏之説為平也
四年夏叔孫豹如晉
左氏曰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韓獻子使行人子員問之曰子以君命辱於敝邑先君之禮藉之以樂以辱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細敢問何禮也對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與聞文王兩君相見之樂也臣不敢及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必諮於周臣聞之訪於善為咨咨親為詢咨禮為度咨事為諏咨難為謀臣獲五善敢不重拜非本義不録
秋七月戊子夫人弋氏薨
左氏曰秋定姒薨不殯于廟無櫬不虞匠慶謂季文子曰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不終君也君長誰受其咎初季孫為已樹六檟於蒲圃東門之外匠慶請木季孫曰畧匠慶用蒲圃之檟季孫不御君子曰志所謂多行無禮必自及也其是之謂乎
啖氏曰如左氏所言即當不書薨𦵏其文當在定十五年姒氏卒下誤在此但諡曰定姒故知乖誤彼既言不成喪即不必更要此語故不取葉氏曰魯之有定姒哀公母也前定公葬而卒哀公未君故係之定公稱定姒而禮有不備焉則所謂不殯于廟無櫬不虞者是也定弋盖襄公之妾母季文子為政初不欲以夫人之禮成之而亦有是馬故匠慶以為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然經書夫人弋氏薨𦵏我小君定弋則匠慶之言季文實行之也左氏榖梁不能辨二定乃以定姒之事言之遂誤以弋氏為姒氏審如左氏言不殯于廟無櫬不虞於其説不得稱夫人春秋何為以夫人稱之哉愚謂此既諡定姒矣不應哀公時復諡定姒也故知此當以公羊為正也
𦵏我小君定弋
公羊曰定弋者何襄公之母也
妾母也
五年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
左氏曰四年冬公如晉聽政晉侯享公公請屬鄫晉侯不許孟獻子曰以寡君之宻邇於仇讎而願固事君無失官命鄫無賦於司馬為執事朝夕之命敝邑敝褊小闕而為罪寡君是以願借助焉晉侯許之五年穆叔覿鄫太子于晉以成屬鄫書曰叔孫豹鄫太子巫如晉言比諸魯大夫也
莘老孫氏曰鄫世子巫書如者以我大夫偕也左氏謂之比魯大夫盖失之矣愚謂以理勢觀之莒欲滅鄫鄫欲依晉以固安故託魯以往觀戚之㑹鄫人與焉情可知矣若請屬鄫鄫遂為魯附庸則戚之㑹鄫不復與矣餘見五年戚之㑹
公羊曰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為叔孫豹率而與之俱也叔孫豹則曷為率而與之俱盖舅出也莒将滅之故相與徃殆乎晉也莒将滅之則曷為相與徃殆乎晉取後乎莒也其取後乎莒奈何莒女有為鄫夫人者盖欲立其出也公羊言莒將滅之一句得之餘皆妄也夫既曰莒将滅鄫又曰莒女為鄫夫人欲立其出是自相戾也此即榖梁所謂莒非滅也立異姓莅祭祀滅亾之道之意但不明言耳讀者不可不察也
榖梁曰外不言如而言如為我事往也
按齊侯鄭伯如紀外未甞不言如也
仲孫蔑衞孫林父㑹吴于善道
榖梁曰吴謂善伊為稻緩號從中國名從主人吴人方言未嘗謂善伊為稻緩設使有之非為本義
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
左氏曰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貪也君子謂楚共王扵是不刑詩曰周道挺挺我心扄扄講事不令集人来定已則無信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夏書曰成允成功
劉氏曰𫝊曰楚人討陳叛故曰由令尹子辛實侵欲馬乃殺之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貪也此傳解經言壬夫貪殺之當也又曰君子謂楚共王於是乎不刑夫共王殺壬夫謂之貪而當是共王之刑無失也傳指言貪以著其惡共王殺之可謂不刑乎觧經若此取舍安従哉葉氏曰雞澤之盟傳言楚子辛為令尹侵欲小國陳成公使袁僑如㑹求成今以為貪當矣則安得復謂共王為不刑哉
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吴人鄫人于戚
左氏曰九月丙午盟于戚㑹吳且命戍陳也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于㑹
按經無月日而傳有之經曰㑹而傳曰盟舍傳信經可也其曰屬鄫不利左氏目為之言也盖左氏見叔孫豹與鄫世子如晉而不係以事故妄意其屬鄫至此又見鄫人列于㑹故又妄意穆叔為不利而使鄫仍聽命于晉且四年冬公如晉時公與孟獻子既請于晉以屬鄫而晉已許之矣何必又使叔孫豹與鄫世子如晉以成屬鄫乎曽未踰年穆叔又以屬鄫為不利而還鄫于晉魯之拔来報往如此晉肯一聽魯之従違無是理也
公羊曰吴何以稱人吴鄫人云則不辭
劉氏曰公羊曰吴何以稱人吴鄫人云則不辭是也言不可以為文辭也然公羊問吴何以稱人者是謂吴不當稱人也則非矣各有所施此年㑹吴于善道其君在位也今㑹吴人于戚其臣来㑹也君臣異辭此所以不同非為欲抑鄫人故進吴子為人也愚謂春秋之初夷狄君臣同辭春秋之末夷狄漸同乎中國君始稱爵臣始稱名凡書㑹吳者未必皆君也
冬戍陳
公羊曰孰戍之諸侯戍之曷為不言諸侯戍之離至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
按魯史書戍陳乃紀一國之事然以上下事觀之知諸侯之亦戍耳非離至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若當時晉侯命諸侯戍之魯史書諸侯戍陳夫亦何傷但魯史録内事書戍陳孔子因之不可得而加耳
公至自救陳
榖梁曰喜救陳也
辨見莊二十八年
辛未季孫行父卒
左氏曰季文子卒大夫入歛公在位宰庀家器為𦵏備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藏金玉無重器備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於公室也相三君矣而無私積可不謂忠乎
存耕趙氏曰行父仕魯更三君矣専秉國政為三家之始禍以區區之儉而盖其大不忠之過方仲遂殺適立庶行父為之如齊以成謀及宣公薨乃蔽辠於東門氏而逐歸父虧姑以成婦為正卿而不終其君左氏謂之忠君其將誰欺
六年春王三月壬午杞伯姑容卒
左氏曰杞桓公卒始赴以名同盟故也
杞入春秋至此始名者史有詳畧與闕文耳豈有前此赴而不以名至此以同盟而赴以名之理乎
夏宋華弱来奔
左氏曰宋華弱與樂轡少相狎長相優又相謗也子蕩怒以弓梏華弱于朝平公見之曰司武而梏於朝難以勝矣遂逐之夏宋華弱来奔司城子罕曰同罪異罰非刑也専戮於朝罪孰大焉亦逐子蕩子蕩射子罕之門曰㡬日而不我従子罕善之如初
按華弱司馬也樂轡豈敢不告於君而自以弓梏之於朝乎不可信一也平公見司馬為同僚所梏不能正刑樂轡乃謂華弱懦而逐之不可信二也平公不能刑樂轡子罕乃逐樂轡不可信三也樂轡既為子罕所逐又射其門而子罕善之如初則是非逐也一試其彊弱而已不可信四也盖左氏因其弱之名而實以弱之事耳不可據也
莒人滅鄫
左氏曰鄫恃賂也
葉氏曰叔孫豹與鄫世子巫如晉㑹復使鄫大夫聽命於㑹故經書吴人鄫人則鄫非魯所有矣其亾何責於魯哉鄫既為國則貢賦自不入扵魯左氏乃言恃賂尤見其妄若季武子如晉見者是也此始為卿代父執政往見伯主而𫝊誤以鄫事附益之爾愚謂左氏自言屬鄫不利而歸鄫於晉矣至此又言恃賂其自戾如此則魯屬鄫還鄫之事妄矣
榖梁曰非滅也中國日卑國月夷狄時繒中國也而時非滅也家有既亡國有既滅滅而不自知由别之而不别也莒人滅繒非滅也立異姓以莅祭祀滅亡之道也
陸氏曰定六年鄭滅許哀元年許復見于經則鄫之滅而再見亦何足怪若鄫人實娶外孫以為國嗣辠自在鄫非莒之過不得誣莒以滅鄫之辠莘老孫氏曰公羊於鄫世子如晉發傳曰莒女有為鄫夫人者欲立其出榖梁扵此又曰立異姓以莅祭祀然則鄫嘗立異姓為後而經遂書滅不惟扵義不明亦何以為訓此盖莒人因鄫不順立異姓之君而滅之耳非謂異姓為君而遂書滅也公榖皆得一偏耳黄氏曰莒之滅鄫春秋具有本末榖梁乃以鄫立莒之子為子神不歆異姓之祀為滅雖胡安國獨宗其説而劉氏孫氏戴氏皆嘗辨其非朴鄉吕氏曰此直是莒人滅鄫爾
季孫宿如晉
左氏曰晉人以鄫故来討曰何故亡鄫季武子如晉見且聽命
劉氏曰左氏曰五年夏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鄫始屬魯其年秋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人聽命于㑹故經書吴人鄫人則是魯已辭鄫矣晉已知之矣今鄫之滅非魯責也晉人何以来討邪又曰莒人滅鄫鄫恃賂也若鄫扵魯有屬無絶或恃賂慢莒以取滅亾今魯己絶鄫鄫無賦於魯矣尚何所恃而取滅邪然則傳所言皆不實也黄氏曰滅鄫者莒也晉不問莒而反問魯何邪朴鄉吕氏曰以經考之則莒與鄫同預戚之㑹莒之滅鄫正晉之所當討於莒也而反討扵魯何哉
十有二月齊侯滅莱
左氏曰遷莱於郳髙厚崔杼定其田
按經傳皆言滅莱則是夷社稷宗廟而不存矣左氏又言遷莱于郳則是莱猶存也特遷之耳春秋曷不書齊侯遷莱于郳而書齊侯滅莱乎
七年夏四月三卜郊不従乃免牲
左氏曰孟獻子曰吾乃今而後知有卜筮夫郊祀后稷所以祈農也是故啟蟄而郊郊而後耕今既耕而卜郊宜其不從也
葉氏曰以啓墊為當郊耕而後卜郊所以不従此獻子之妄也魯郊一上辛也魯雖以賜得郊而不得與周同故自建子之月卜之至建寅之月三卜而得吉適與周祈榖之祭同而魯郊非祈榖也亦何事於啓蟄乎盖獻子嘗謂正月日至可以有事於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於祖矣其意盖將僣周日至之郊故以是為啓蟄之莭殆欲兼周而多之歟記禮者不察遂以為魯君孟春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太廟左氏從而寔之以啓蟄為經例其亦未嘗以周公得郊之故考之也愚謂葉氏辨獻子左氏之言是矣其曰自建子之月卜之至建寅之月則又惑於周正改月數之説也
榖梁曰夏四月不時也三卜禮也乃者亡乎人之辭也
三卜而不吉則神不歆非類可知矣榖梁乃曰禮邪餘見僖三十一年
秋季孫宿如衞
左氏曰秋季武子如衞報子叔之聘且辭緩報非貳也
黄氏曰子叔之聘七年矣宿初執政自締私交也
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戍卒于鄵
左氏曰鄭僖公之為太子也於成之十六年與子罕適晉不禮焉又與子豐適楚亦不禮焉及其元年朝于晉子豐欲愬諸晉而廢之子罕止之及將㑹于鄬子駟相又不禮焉侍者諌不聽又諌殺之及鄵子駟使賊夜弑僖公而以瘧疾赴于諸侯簡公生五年奉而立之
趙氏曰諸侯死例書名此則為上文已言鄭伯如㑹下不可又云鄭伯髠頑卒又不可上言鄭伯如㑹下但言髠頑卒所以須于㑹時書名以便文也三傳不達此體見其文特異不能釋得遂妄云被殺若實見弑而以疾赴則從而書之邪諸國弑君豈有實告乎劉氏曰凡議春秋者必曰亂臣賊子懼亂臣賊子懼者以其書法不隱而善惡明也左氏亦云求名而亡欲盖而彰善人勸焉淫人懼焉夫臣弑其君欲盖者也春秋順其欲而不彰則何懼矣彼亂臣賊子知偽赴之可以免辠則又毋乃勸乎爾是由春秋啟之也奈何哉王氏曰諸侯方㑹其郊子駟其敢然乎黎氏曰若言實被弑以疾赴遂從而書之則弑君豈有實告乎木訥趙氏曰若實弑而書卒是春秋庇逆賊也存耕趙氏曰鄭自雞澤以来役從㑹至侵蔡以絶楚自子囊伐鄭子駟方倡從楚之謀觀戲之爭盟辭義甚正皆不敢爭必非敢為不義者使其樂於從楚何僖公未死之前安於從晉哉朴鄉吕氏曰諸侯不生名此其名之者以其卒也與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同從省文也諸侯卒於國都不地此其地以其不在於國都也為如㑹而卒也故地與宋公佐卒于曲棘同未見諸侯而卒與許男卒于師同而説者徒見其文之異又其去楚而復中國三年遂同諸侯盟于雞澤五年使大夫来聘又㑹諸侯于戚又㑹諸侯救陳數年之間未甞有從楚之跡至是諸侯㑹于鄬而鄭伯如㑹而卒于鄵春秋諸侯不生名為其如㑹未見諸侯而卒春秋省文不可再言鄭故一書之於如㑹之上三傳不知春秋省文之義但見鄭伯書名於如㑹之上遂以為鄭之諸臣欲從楚而鄭伯不欲弑而書卒若如其説則是鄭之大夫無從中國之意而獨鄭伯欲之則數年之前鄭伯合諸侯而背楚其大夫何故從之至是而始弑之也實見弑焉春秋皆不沒其事以傳信何獨鄭伯而不然乎
八年夏𦵏鄭僖公
公羊曰賊未討何以書𦵏為中國諱也
賊不討不書𦵏辨見桓十八年葬桓公彼以為讎在外此又云為中國諱亦見其無一定之見不過隨意遷就而已
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
公羊曰此侵也其言獲何侵而言獲者適得之也按鄭侵蔡蔡禦之不勝而燮被獲此理易見何必意其適得之乎
榖梁曰人㣲者也侵淺事也而獲公子公子病矣按公子燮為將而見獲固為公子病然不責鄭之越喪侵蔡獲大夫而責公子之病亦無輕重之權衡矣
季孫宿㑹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衞人邾人于邢丘左氏曰季孫宿齊髙厚宋向戌衞甯殖邾大夫㑹之鄭伯獻捷于㑹故親聽命大夫不書尊晉侯也按春秋稱人而不書大夫名者㣲者也若以為尊晉侯而不大夫則襄十四年晉士匄㑹吴于向齊宋衞曹莒邾滕薛杞小邾皆稱人晉荀偃㑹齊宋曹莒邾滕薛杞小邾伐秦亦皆稱人凡若此者何所尊而不書大夫名乎然則左氏厯書三國之卿亦未可據也
榖梁曰見魯之失政也公在而大夫㑹也
劉氏曰公反矣未至國令季孫復往㑹耳
晉侯使士匄来聘
左氏曰公享之宣子賦摽有梅季武子曰誰敢哉今譬於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歡以承命何時之有武子賦角弓賔將出武子賦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獻功于衡雍受彤弓于襄王以為子孫藏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為知禮
非本義不録
九年春宋災
左氏曰二師令四鄉正敬享祝宗用馬于四墉祀盤庚于西門之外晉侯問扵士弱曰吾聞之宋災於是乎知有天道何故對曰古之火正或食於心或食扵咮以出内火是故咮為鶉火心為大火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紀時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商人閲其禍敗之釁必始於火是以日知其有天道也公曰可必乎對曰在道國亂無象不可知也
如左氏言大火在商而商主火商人閲其禍敗之釁必始於火則商當以火災亡國也而史傳不載商災商之亾也以紂不道非以災也宋商之後其敗於楚以求伯諸侯見伐以不能君皆非以災也茍大火在商而商必以災則齊陳鄭災周宣榭魯宣公雉門兩觀災皆以大火乎此盖左氏見宋三書災而為此附㑹之言耳且四鄉正享祝宗用馬于四墉祀盤庚于西門皆非禮經之正故今擇其所叙人事之稍近理者附之夲義云
公羊曰曷為或言災或言火大者曰災小者曰火然則内何以不言火内不言火者甚之也何以書記災也外災不書此何以書為王者之後記災也
葉氏曰左氏經無書火者惟一見扵周宣榭而公羊榖梁皆作災則春秋固不書火也二傳獨以陳災為火及公羊又以此宋災為火二傳但以大小國邑為辨故一之而不復較愚謂公羊嘗自言春秋為親者諱為尊者諱為尊者諱何得内有小火反甚之而為災邪夫齊豈王者後而莊二十年記大災邪
榖梁曰外災不志此其志何也故宋也
劉氏曰非也齊大災又豈故齊乎
秋八月癸未𦵏我小君穆姜
左氏曰穆姜薨於東宫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史曰是謂艮之隨隨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亡是於周易曰隨元亨利貞无咎元善之長也亨嘉之㑹也利義之和也貞事之幹也體仁足以長人嘉㑹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然固不可誣也是以雖隨无咎今我婦人而與亂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謂元不靖國家不可謂亨作而害身不可謂利弃位而姣不可謂貞有四徳者隨而無咎我皆無之豈隨也哉我則取惡能無咎乎必死於此弗得出矣葉氏曰杜預以為穆姜滛僑如欲廢成公故徙居東宫據例夫人薨于寢則弗致今穆姜書夫人姜氏薨又書𦵏我小君穆姜則是嘗致之為夫人矣安得謂薨於東宫乎凡公不薨于寝如臺下楚宫髙寢之類經必謹而書之以正終穆姜審徙居東宫是嘗貶於成公既貶其母又不得薨于寢經何反不自地而以常法書乎曰今我婦人而與於亂穆姜雖有淫僑如之辠不應自暴其過如此則亦不近人情此盖卜筮家者流假託穆姜為筮者之言傳不能辨而妄信之也
冬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戯左氏曰晉人不得志於鄭以諸侯復伐之十二月癸亥門其三門閏月戊寅濟于隂阪侵鄭次于隂口而還子孔曰晉師可撃也師老而勞且有歸志必大克之子展曰不可
按經言伐鄭而同盟矣左氏亦言晉姑盟而退修徳息師終必獲鄭乃盟而還矣無縁即於斯時再侵伐鄭也此左氏見公不致而附㑹云爾
榖梁曰不異言鄭善得鄭也不致耻不能據鄭也按伐鄭而同盟則鄭在盟矣觀楚子伐鄭則鄭與晉成可知也何必異言鄭哉且春秋不致者多矣何必為公耻哉
十年春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㑹吴于柤
左氏曰三月癸丑齊髙厚相太子光以先㑹諸侯于鍾離不敬士荘子曰高子相太子以㑹諸侯將社稷是衞而皆不敬弃社稷也其將不免乎夏四月戊午㑹于柤
此傳與經不合而日月亦不合
榖梁曰㑹又㑹外之也
劉氏曰非也㑹于戚吴人亦在何不外之乎㑹于申淮夷亦在何不外之乎陳岳氏曰荀曰以夷狄而外則楚亦夷秦亦夷奚不外而獨外吴歟斯書諸侯㑹吴者以吴子在柤晉侯以諸侯往㑹之也辨又見成十五年鍾離之㑹
夏五月甲午遂滅偪陽
左氏曰晉侯以偪陽子歸獻于武宫謂之夷俘偪陽妘姓也使周内史選其族嗣納諸霍人禮也
劉氏曰夫偪陽子竟何辠乎欲取其國以封向戌耳既己擅滅諸侯又擅以其地予人罪孰大焉謂之禮何哉即以選其族姓納諸霍人為禮者諸侯誰不樂滅國乎苟滅國矣取其子孫償以一邑誰不樂為此乎且經書滅偪陽君死其位也𫝊云以偪陽子歸安得此子乎偪陽一國有二君可爾
榖梁曰遂直遂也其曰遂何也不以中國従夷狄也按諸侯因㑹吴道減偪陽故曰遂耳左氏杜氏得之榖梁謂不以中國従夷狄妄也
公至自㑹
榖梁曰㑹夷狄不致惡事不致此其致何也存中國也中國有善事則并焉無善事則異之存之也汲鄭伯逃歸陳侯致柤之㑹存中國也
葉氏曰公㑹晉侯及吴于黄也亦此㑹夷狄而書公自京師遂㑹諸侯伐秦𫝊謂之叛京師此乃惡事而書公至自伐則㑹夷狄與惡事未嘗不致也中國有善事則并如侵蔡蔡潰遂伐楚此同時事不得不并如㑹于柤五月甲午遂滅偪陽此各日事不得不異豈經故為異文哉鄭伯非弑何以為之弑陳侯實逃安得不言逃榖梁所謂汲鄭伯逃歸陳侯致柤之㑹皆非經意不足以為義愚謂桓二年公及戎盟于唐書公至自唐莊六年拒王命納庶孽于衞書公至自伐衞其他以惡事致者不可勝紀榖梁繆妄甚矣
楚公子貞鄭公孫輙帥師伐宋
左氏曰庚午圍宋門于桐門
經言伐不言圍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左氏曰諸侯伐鄭齊崔杼使太子光先至于師故長扵滕已酉師于牛首
春秋之時禮義不明以强弱為先後故光處于滕薛之上而左氏每以先至為辭不足信也
冬盗殺鄭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輒
榖梁曰稱盗以殺大夫弗以上下道惡上也
劉氏曰非也若以盗者指其君乎殺其臣而謂之盗是不正其名也若以盗者固盗盗賊乎稱盗乃宜矣又何云弗以上下道也如榖梁子之意以上下道則曰盗殺其大夫乎則是大夫為盗之臣盗為大夫之君乃可乎哉
戍鄭虎牢
左氏曰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晉師城梧及制士魴魏絳戍之書曰戍鄭虎牢非鄭地也言将歸焉鄭及晉平
按此傳與經無一合者經但言戍而左氏兼言城夫虎牢城于八年之前未必據壊也焉用再城而戍之且城梧及制而又戍之經必書之今不書則傳妄也二年城虎牢不言鄭而此言鄭夲義見之矣而左氏以為將歸之鄭而先書鄭此又妄之尤者杜氏又加之辭以為夫子追書係之扵鄭展轉生訛徒以惑世而已何益於經哉
公羊曰孰戍之諸侯戍之曷為不言諸侯戍之離至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諸侯已取之矣曷為繫之鄭諸侯莫之主有故反繫之鄭
按不言諸侯戍之者䝉上諸侯伐鄭之文耳當時諸侯之兵皆在受晉之㑹而戍之不可以離至言也設使離春秋槩言諸侯戍鄭亦何傷於文義不可得而序乎虎牢繫之鄭者諸侯今為鄭戍之也非諸侯莫之主有而反繫之鄭也諸侯莫之主有獨曰虎牢不可乎何用必繫之鄭非鄭為主邪
榖梁曰其曰鄭虎牢决鄭乎虎牢也
劉氏曰非也城人之邑戍人之都繫必其國如其繫國矣乃常文又何决哉愚謂諸侯恃虎牢以謀楚鄭安得决而出諸外哉
十有一年春王三月作三軍
公羊曰三軍者何三卿也作三軍何以書譏何譏爾古者上卿下卿上士下士
按禮固有大國三卿次國二卿小國一卿之説然此夲言作二軍増中軍之兵不但増一卿而已公羊但以上下卿上下士言之其未得所書之意乎又如公羊不分國之小大而但以上卿下卿言之則五等之爵皆二卿皆二軍乎
榖梁曰作為也古者天子六師諸侯一軍作三軍非正也
莘老孫氏曰按五等之爵當有隆殺諸侯之國當有大小安得皆一軍乎范氏曰周禮司馬法曰萬有二千五百人為軍王六軍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其將皆命卿二千五百人為師然則此言天子六師凡萬有五千人大國三軍則三萬七千五百人諸侯制踰天子非義也總云諸侯一軍又非制也昭五年經曰舍中軍傳曰貴復正也然則魯有二軍今云作三軍増置中軍而魯為次國扵此為明
夏四月四卜郊不従乃不郊
榖梁曰夏四月不時也四卜非禮也
辨見成十年
公至自伐鄭
榖梁曰不以後致盟後復伐鄭也
葉氏曰前出而伐鄭者未知鄭服而盟也告伐鄭也今雖盟而非其出告之事故復以伐鄭致也此理之常也後復伐鄭者盟後鄭猶與楚伐宋在公歸之後今何害扵致盟哉
楚子鄭伯伐宋
左氏曰楚子囊乞旅于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将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
如左氏説經當書楚子鄭伯秦師伐宋今經不書秦則無秦師也杜氏乃謂秦師不書不與伐宋而還夫楚子伐鄭有餘力也乃乞師于秦至伐宋乃還秦師無是理也且杜氏無所考不過億度之辭耳啖氏曰按經文勢鄭元屬楚未屬晉自與楚子伐宋耳傳言鄭與晉平故特妄加將以伐鄭四字葉氏曰鄭既未嘗従晉則楚何為而伐之經但書楚子鄭伯伐宋則楚固未嘗先伐鄭也盖傳既言鄭與盟故意以為楚伐鄭鄭伯逆之然經亦不書秦詹則其事皆無有也啖葉二説未詳是否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㑹于蕭魚
左氏曰公使臧孫紇對曰凡我同盟小國有罪大國致討茍有以藉手鮮不赦宥寡君聞命矣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軘車淳十五乘甲兵備凡兵車百乗歌鍾二肆及其鎛磬女樂二八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請與子樂之辭曰夫和戎狄國之福也八年之中九合諸侯諸侯無慝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願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詩曰樂㫖君子殿天子之邦樂㫖君子福禄攸同便蕃左右亦是帥従夫樂以安徳義以處之禮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厲之而後可以殿邦國同福禄来逺人所謂樂也書曰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抑微子寡人無以待戎不能濟河夫賞國之典也藏在盟府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於是乎始有金石之樂禮也
按晉悼公賢君也三年之中大勞諸侯而晉獨受鄭賂恐無是理且君受人之賂而臣分之左氏以為有禮豈不悖哉又自公使臧孫紇以下至此亦非此事正𫝊姑綴於此云
公羊曰此伐鄭也其言㑹于蕭魚何盖鄭與㑹爾此説近之
公至自㑹
榖梁曰伐而後㑹不以伐鄭致得鄭伯之辭也葉氏曰據左氏諸侯之師觀兵于鄭東門鄭人行成遂㑹于蕭魚盖伐夲謀服鄭鄭既服故不復伐而從㑹所以致㑹榖梁謂得鄭伯而不致伐非也
楚人執鄭行人良霄
榖梁曰行人者挈國之辭也
解行人而不解執行人之義
冬秦人伐晉
左氏曰秦庶長鮑庶長武帥師伐晉以救鄭鮑先入晉地士魴禦之少秦師而弗設備壬千武濟自輔氏與鮑交伐晉師己丑秦晉戰于櫟晉師敗績易秦故也
葉氏曰庶長秦孝公爵名不應先見扵此既言晉師敗績當書秦師晉師戰于櫟晉師敗績何為經但書秦人伐晉乎且是時鄭已服諸侯同為蕭魚之役而歸矣安得尚言救鄭則秦伐疑自以他事凡傳所書皆非實故亦誤其爵名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季孫宿帥師救台遂入鄆
左氏曰莒人伐我東鄙季武子救台遂入鄆取其鍾以為公盤
此傳於經無所𤼵明
公羊曰邑不言圍此其言圍何伐而言圍者取邑之辭也伐而不言圍者非取邑之辭也
劉氏曰非也伐一事也圍一事也取一事也三者不相亂明矣而猶云云不亦惑乎又此下有季孫宿救台即莒人已取之者尚何救哉又十五年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公羊曰其言至遇何不敢進也是謂齊已取成矣明年又有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即已取之者安得又有一成而取之乎又十五年公救成至遇下季孫宿帥師城成郛即齊已取之魯安得郛之乎
榖梁曰伐國不言圍邑舉重也取邑不書圍安足書也
按春秋書伐又言圍者多矣如隠五年宋伐鄭圍長葛之類是也曷可謂伐國不言圍哉原榖梁意謂此但當書伐不當言圍因下季孫救台而言圍爾非也圍自圍救自救春秋豈為救書圍哉
秋九月吴子乗卒
左氏曰秋吴子夀夢卒臨於周廟禮也凡諸侯之喪異姓臨扵外同姓扵宗廟同宗於祖廟同族於禰廟是故魯為諸姬臨於周廟為邢凡蔣茅胙祭臨於周公之廟
劉氏曰杜氏以為周廟文王之廟非也禮諸侯不祖天子大夫不祖諸侯則文王之廟魯何以得有之孔子曰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自三桓始也然則魯君僣上而立周廟三桓僣魯而設公廟矣左氏不知遂真謂禮然豈不悞哉以實言之凡諸侯之喪異姓臨於外同姓於祖廟同族於禰廟扵義為足矣愚按經書吴子乗左氏書吴子夀夢未詳
冬楚公子貞帥師侵宋
左氏曰冬楚子囊秦庶長無地伐宋師于楊梁以報晉之取鄭也
葉氏曰經書楚公子貞帥師侵宋不言同秦庶長無地亦非實其誤與前同
公如晉
左氏曰公如晉朝且拜士魴之辱禮也
趙氏曰大國使聘即須自往拜之是公無寕嵗也而云禮也一何繆乎葉氏曰諸侯相朝己非矣豈有以大國聘而國君自往拜者謂之禮乎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晉
左氏曰春公至自晉孟獻子書勞於廟禮也
趙氏曰按從朝還非有軍戎險難之事何書勞之有
夏取邿
左氏曰夏邿亂分為三師救邿遂取之凡書取言易也用大師曰滅弗地曰入
劉氏曰非也春秋之興所以示後世法非記難易而已也難易何足記乎葉氏曰邿國也取非易辭也傳例曰凡勝國曰滅之獲大城曰入又曰克邑不用師徒曰取今又以取言易用大師曰滅以弗地言入盖傳不明經故為多岐以幸其中獲大城與弗地二義猶不相逺若勝國與用大師則不知所謂取者亦屬之為附庸與取邑同辭者也
秋九月庚辰楚子審卒
左氏曰楚子疾告大夫曰不榖不徳少主社稷生十年而喪先君未及習師保之教訓而應受多福是以不徳而亡師于鄢以辱社稷為大夫憂其𢎞多矣若以大夫之靈獲保首領以殁於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従先君於禰廟者請為靈若厲大夫擇焉莫對及五命乃許秋楚共王卒子囊謀諡大夫曰君有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毁之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有蠻夷奄征南海以屬諸夏而知其過可不謂共乎請諡之共大夫従之
非本義不録然亦可見大夫私諡其君也
冬城防
左氏曰冬城防書時事也於是將早城臧武仲請俟畢農事禮也
按勞民重事故春秋書之曰時曰禮皆非春秋意也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㑹晉士匄齊人宋人衞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㑹吴于向
左氏曰十三年吴侵楚養由基奔命子庚以師繼之養叔曰吴乗我喪謂我不能師也必易我而不戒子為三覆以待我我請誘之子庚從之戰于庸浦大敗吴師十四年吴告敗于晉㑹于向為吴謀楚故也范宣子數吴之不徳也以退吴人執莒公子務婁以其通楚使也將執戎子駒支范宣子親數諸朝曰來姜戎氏昔秦人追逐乃祖吾離于𤓰州乃祖吾離被苫盖䝉荆棘以来歸我先君我先君恵公有不腆之田與女剖分而食之今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盖言語漏泄則職女之由詰朝之事爾無與焉與將執女對曰昔秦人負恃其衆貪于土地逐我諸戎恵公蠲其大徳謂我諸戎四嶽之裔胄也毋是翦棄賜我南鄙之田狐狸所居豺狼所嘷我諸戎除翦其荆棘驅其狐狸豺狼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貳昔文公與秦伐鄭秦人竊與鄭盟而舍戍焉扵是乎有殽之師晉禦其上戎亢其下秦師不復我諸戎寔然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與晉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来晉之百役與我諸戎相繼于時以従執政猶殽志也豈敢離逷今官之師旅無乃實有所闕以攜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戎飲食衣服不與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逹何惡之能為不與於㑹亦無瞢焉賦青蠅而退宣子辭焉使即事於㑹成愷悌也於是子叔齊子為季武子介以㑹自是晉人輕魯幣而益敬其使
劉氏曰此皆不實也諸侯解體非此戎之過審矣范宣子豈不知邪何以誣之哉去年蒐于緜上傳曰晉國由是大和諸侯遂睦至此一年爾何故遽有言語漏洩不如昔者之事邪言與事不相應矣又曰宣子辭焉使即於㑹以成愷悌然則是姜戎列於㑹矣經何以不序乎杜氏曰戎為晉屬不得特達非也今范宣子使戎子即事扵㑹去私屬比諸侯矣何故不書乎即以姜戎微法不當書殽之戰何以書也或以殽之戰時姜戎未為屬故得書者按戎子自云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乃在文公之前不得云殽戰時未屬晉也推此數者知傳所叙都非信實康侯胡氏曰使舉上客而叔老並書者以内卿行則不得不書矣季孫宿以卿為介而不使之免叔老介於宿而不避盖兩失之雖晉人輕其幣而敬其使於君命使人之體豈為得哉葉氏以㑹所以存好也吴既告敗晉為之合諸侯謀楚是将以援吴則安得復數其不徳而退之乎使舉上客春秋之法也今季孫宿與叔老並書叔老豈介者乎此盖以二卿並㑹如公子遂叔孫得臣並使齊者也愚謂以左氏所叙後事之不實則㑹吴以吴敗故者亦未可信之也
夏四月叔孫豹㑹晉荀偃齊人宋人衛北宫括鄭公孫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蠆左氏曰樂鍼曰此役也報櫟之敗也役又無功晉之耻也吾有二位於戎路敢不耻乎與士鞅馳秦師死焉士鞅反欒黶謂士匄曰余弟不欲往而子召之余弟死而子来是而子殺余之弟也弗逐余亦將殺之士鞅奔秦於是齊崔杼宋華閱仲江㑹伐秦不書惰也向之㑹亦如之衛北宫括不書扵向書扵伐秦攝也秦伯問於士鞅曰晉大夫其誰先亡對曰其欒氏乎秦伯曰以其汰乎對曰然欒黶汰虐已甚猶可以免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對曰武子之徳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愛其甘棠况其子乎欒黶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沒矣而黶之怨實章將於是乎在秦伯以為知言為之請於晉而復之
劉氏曰左氏曰齊宋大夫不書惰也北宫括書扵伐秦攝也非也扵春秋何以辨之且又無大體非春秋夲義也愚謂欒鍼馳秦師而死士鞅奔秦等事皆未詳信否
楚公子貞帥師伐吴
左氏曰秋楚子為庸浦之役故子貞師于棠以伐吳吴不出而還子囊殿以吳為不能而弗警吳人自臯舟之隘要而擊之楚人不能相救吴人敗之獲楚公子宜榖
葉氏曰按經書楚公子貞伐吴而已據傳所言當書吴敗楚師于臯舟獲公子宜榖安得止記楚伐吴乎吴勝不應不告楚敗不應反告伐其説皆不足據愚謂庸浦之役以前事考之亦不足據
季孫宿㑹晉士匄宋華閲衞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人于戚
左氏曰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撫之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亂者取之推亡固存國之道也
按所引書非書夲㫖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戍来聘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劉
左氏曰宋向戍来聘且尋盟見孟獻子尤其室曰子有令聞而美其室非所望也對曰我在晉吾兄為之毁之重勞且不敢間
辨見成三年自孟獻子以下皆贅語也
劉夏逆王后于齊
左氏曰官師従單靖公逆王后于齊卿不行非禮也趙氏曰若有單子經不應不書故知妄也
公羊曰劉夏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劉者何邑也其稱劉何以邑氏也外逆女不書此何以書過我也任氏曰天子之公當書公如宰周公是也卿當書伯如召伯毛伯是也大夫當書字如宰渠伯糾是也惟士則書名如宰咺之類是也劉夏書名士也
榖梁曰過我故志之也
設使過我也春秋當書曰劉夏来遂逆王后于齊如祭公逆后之法又使魯史以過我志之不知孔子修春秋亦但以過我書之乎此公榖之見局扵一隅者也
冬十有一月癸亥晉侯周卒
左氏曰鄭公孫夏如晉奔喪子蟜送𦵏
非夲義不録
十有六年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溴梁戊寅大夫盟
左氏曰晉侯與諸侯宴于温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髙厚之詩不類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髙厚髙厚逃歸於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戍衞甯殖鄭公孫蠆小邾大夫盟曰同討不庭趙氏曰按髙厚若已在㑹乃渝盟而逃歸經文不合不書僖五年㑹于首戴鄭伯逃歸不盟襄七年㑹于鄬陳侯逃歸並書以明其罪何得此獨不書左氏此傳都不足憑也
公羊曰何言乎信在大夫徧刺天下之大夫也此非獨刺大夫亦刺諸侯之失政也
榖梁曰諸侯㑹而曰大夫盟正在大夫也諸侯在而不曰諸侯之大夫大夫不臣也
大夫固不臣然非以不書諸侯而始見直叙其事而大夫之不臣自可見也雞澤之盟書諸侯者以其中有陳侯使袁僑如㑹之事故不書諸侯則文不明此不書諸侯者無事故直曰大夫耳杜氏注得之不勞更為義例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成
左氏曰秋齊侯圍成孟孺子速徼之齊侯曰是好勇去之以為之名速遂塞海陘而還
齊侯舉兵伐魯圍邑何暇成人好勇之名而去之
叔老㑹鄭伯晉荀偃衛甯殖宋人伐許
左氏曰許男請遷于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侯鄭子蟜聞將伐許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穆叔從公齊子帥師㑹晉荀偃書曰㑹鄭伯為夷故也夏六月次于棫林庚寅伐許次于函氏
劉氏曰左氏曰書曰㑹鄭伯為夷故也言諸侯之卿可以㑹伯子男故示之義云爾非也主兵者居上自其班列同于諸侯與諸侯相從卿大夫與卿大夫相從若列名位卿雖主兵猶序諸侯之下貴王爵也去諸侯而言主兵者自可見爾何疑哉愚謂此傳俱未可信何則遷國大事也豈有不先謀諸大夫哉今許請遷國而晉合諸侯以遷矣而大夫始不可無是理也况諸侯果遷許許始不可春秋不應不書以示義
叔孫豹如晉
左氏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此禘祀自吉禘于莊公年来可見左氏之附㑹矣然其叙事頗詳姑附扵夲義而辨禘祀之説扵此云
三傳辨疑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十六
元 程端學 撰
襄公
十有七年宋人伐陳
左氏曰宋莊朝伐陳獲司徒卬卑宋也
獲司徒春秋當書今不書傳妄也
夏衛石買帥師伐曹
左氏曰取重丘
取邑必書今不書傳妄也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髙厚帥師伐我北鄙圍防左氏曰齊人獲臧堅齊侯使夙沙衛唁之且曰無死堅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賜不終姑又使其刑臣禮於士以杙抉其傷而死
獲臧堅不見於經此其可疑者也
宋華臣出奔陳
左氏曰宋華閲卒華臣弱臯比之室使賊殺其宰華吳賊六人以鈹殺諸盧門合左師之後左師懼曰老夫無辠賊曰臯比私有討於吳遂幽其妻曰畀余而大璧宋公聞之曰臣也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亂宋國之政必逐之左師曰臣也亦卿也大臣不順國之恥也不如葢之乃舍之左師為已短策苟過華臣之門必騁十一月甲午國人逐瘈狗瘈狗入於華臣氏國人從之華臣懼遂奔陳
按華臣使賊殺臯比之宰宋公怒矣左師懼矣不應無誅而遽舍之也既舍之則其事緩矣國人逐瘈狗未必敢入華臣氏使入華臣氏華臣豈不知其情而遽奔哉皆不近人情况經書華臣奔在九月而傳稱十一月當以經為正
十有八年春白狄來
左氏曰白狄始來
莘老孫氏曰假令嘗來固亦書來爾何論始來乎
公羊曰白狄者何夷狄之君也何以不言朝不能朝也
劉氏曰似近之矣其實非也王者本不及夷狄豈責夷狄以行朝禮哉
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
左氏曰執孫蒯于純留
按執行人既書豈有執孫蒯而不書之理乎
榖梁曰稱行人怨接於上也
按石買伐曹衛之君臣皆有辠也但不當因其為使而執之爾非稱行人為怨接於上也
冬十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圍齊
榖梁曰非圍而曰圍齊有大焉亦有病焉非大而足同與諸侯同罪之也亦病矣
劉氏曰非也春秋之信史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㑹則主㑹為之矣若未圍而言圍是豈得為信史哉
曹伯負芻卒于師
榖梁曰閔之也
劉氏曰非也是亦記事而已矣何閔之有
十有九年公至自伐齊
公羊曰此同圍齊也何以致伐未圍齊也未圍齊則其言圍齊何抑齊也曷為抑齊為其亟伐也或曰為其驕蹇使其世子處乎諸侯之上也
劉氏曰非也若諸侯實未嘗圍齊者春秋何得書之乎且春秋所謂記事之書而非記意之書豈得探意以為事哉
榖梁曰春秋之義已伐而盟復伐者則以伐致盟不復伐者則以㑹致祝柯之盟盟復伐齊與曰非也然則何為以伐致也曰與人同事或執其君或取其地劉氏曰非也執君取地邾事也以伐齊致齊事也今欲以齊明邾以邾明齊乎無義以通之且書晉人執邾子責晉已明矣取邾田自漷水責魯已明矣又何不足而以齊起邾乎陳岳氏曰伐則言伐圍則言圍各書其實既自圍至不書至自圍而曰至自伐者圍本於伐非伐何以得圍至不書圍而書伐如僖六年公㑹齊之諸侯伐鄭圍新城書公至自伐鄭不書盟而書㑹如成七年公㑹晉之諸侯救鄭盟于馬陵不書盟而書公至自㑹也存耕趙氏曰經嘗至圍矣此圍齊也何以致伐葢始以伐齊出而終之以圍也公榖之辭求經太過
取邾田自漷水
公羊曰其言自漷水何以漷為竟也何言乎以漷為竟漷移也
劉氏曰非也向者執邾子乃為此爾且如公羊言魯以漷自移而取田春秋乃坐其君以盜地乎何悖也
榖梁曰軋辭也其不曰惡盟也
按經書自漷水杜氏謂以漷水為界者得之水有委曲水勢之常無足論者榖梁以委曲為義非也
夏衛孫林父帥師伐齊
左氏曰晉欒魴帥師從衛孫文子伐齊
晉欒魴果從孫文子伐齊經不應不書杜氏張氏以為兵并於林父亦不可據何則左氏曰欒魴帥師矣則非師少也不應晉為盟主而反并於衛
晉士匄帥師侵齊至榖聞齊侯卒乃還
左氏曰晉士匄侵齊及榖聞喪而還禮也
按大夫帥師以侵人國不惟無王亦無諸侯也聞喪而還禮之小者也茍一以禮稱之所謂不能三年喪而緦麻是察之謂也
公羊曰還者何善辭也何善爾大其不伐喪也此受命乎君而伐齊則何大乎其不伐喪大夫以君命出進退在大夫也
按春秋不書常事茍大其不伐喪則春秋有不書者矣惟諸侯無王大夫無諸侯也然後書之不伐喪小善也聖人不沒人之善而書其實故并舉之以鑒後世而已
榖梁曰還者事未畢之辭也受命而誅生死無所加其怒不伐喪善之也善之則何為未畢也君不尸小事臣不專大名善則稱君過則稱已則民作讓矣士匄外專君命故非之也然則為士匄者宜奈何宜墠帷而歸命乎介
趙氏曰按不伐喪常禮也更待君命是詐讓小善非人臣盡忠之道也康侯胡氏使士匄未出境如是焉可也已至齊地則進退在士匄矣猶欲墠帷而歸命乎介則非古者命將不從中覆専制境外之意而況喪必不可伐非進退可疑而待請者張氏曰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三軍之進退將實司之總殺伐之柄以臨有喪君子所不忍尚何墠帷請命以自累其作止乎愚謂還者紀實事爾榖梁有善之則何為未畢之問其亦不達文義矣
齊殺其大夫髙厚
左氏曰光殺戎子尸諸朝非禮也婦人無刑雖有刑不在朝市又曰書曰齊殺其大夫從君於昏也趙氏曰據左氏齊髙厚莒意恢楚郤宛等死並是兩下相殺而經以國討為文者葢殺者皆承君命而殺之故經以累上之辭書之傳則雜使之記意在專歸于殺者故不歸其君命耳且當據經文為正愚謂光不以大命為尊而争位又殺父之愛姬其辠大矣而左氏但責尸諸朝為非禮失其輕重之權矣又髙厚固從君於昏然經書殺其大夫乃辠其不請於王而専殺爾非責厚從君於昏舍崔杼殺之而書國討也
鄭殺其大夫公子嘉
左氏曰書曰鄭殺其大夫専也
此亦左氏所謂齊殺其大夫從君於昏之意
叔孫豹㑹晉士匄于柯
左氏曰齊及晉平盟于大隧故穆叔㑹范宣子于柯按齊及晉平經當書之如暨齊平之法今經無有左氏妄也
二十年仲孫速帥師伐邾
左氏曰邾人驟至以諸侯之事弗能報也秋孟莊子伐邾以報之
劉氏曰邾人驟至謂十五年十七年也至十九年盟于祝柯晉人執邾子又取邾田則亦既報舊怨矣何謂未報乎然則仲孫速自以他故伐邾不為報其驟至也
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楚
左氏曰書曰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言不與民同欲也按為大夫而見殺於其君其為大夫可知矣然據左氏所言則是燮能棄夷即華春秋所與也安得責其不與民同欲也哉況春秋凡書殺其大夫者乃譏諸侯之無王而専殺未有責燮不與民同欲之意也
陳侯之弟黄出奔楚
左氏曰陳慶虎慶寅畏公子黄之偪愬諸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子黄出奔楚書曰陳侯之弟黄出奔楚言非其罪也公子黄將出奔呼於國曰慶氏無道求專陳國暴蔑其君而去其親五年不滅是無天也
按實慶虎慶寅愬楚而楚討黄黄不應復奔楚然則左氏所叙皆妄也且兄弟無可去之義陳侯不道力諫俟死而已今棄之而逃之夷狄豈無罪哉況春秋凡書弟者譏其兄不兄弟不弟耳左氏以黄得稱弟之故而許其非罪非也且左氏自言虎寅畏黄之偪則黄亦専國者也未可以無罪言也
榖梁曰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親之也親而奔之惡也
諸侯之尊弟兄雖不得以屬通然以情言則弟也先儒所謂以重書者是也非本疎之而今親之以見親而奔之之惡也
叔老如齊
左氏曰齊子初聘于齊禮也
左氏妄以禮許人由不知非禮之禮故也
季孫宿如宋
左氏曰季武子如宋報向戍之聘也禇師段逆之以受享賦棠棣之七章以卒宋人重賂之歸復命公享之賦魚麗之卒章公賦南山有臺武子去所曰臣不堪也
按向戍聘在十五年今五年矣若報向戍之聘何其遲之至今耶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晉
左氏曰公如晉拜師及取邾田也
按圍齊取邾田在十八年十九年至今三四年矣季孫宿嘗往拜師矣不應今復往拜師及取邾田也
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
左氏曰夏書曰念兹在兹釋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將謂由已壹也信由已壹而後功可念也庶其非卿也以地來雖賤必書重地也趙氏曰按再命大夫接於魯者悉書名鄭宛莒慶秦術之類是也莘老孫氏曰邾小國其大夫未嘗見經而庶其得書也者以其以邑來奔不書其名則不知為誰也春秋小國大夫奔叛類皆書名左氏公羊以為重地按魯受叛人其辠大矣何謂重地而名之乎葉氏曰左氏以邾庶其及莒牟夷邾黒肱為三叛人書名邾莒雖小國再命之大夫自得以名見莒有慶有拏邾有畀我有快皆非以地叛者何謂而亦名也夫名不名春秋固有常法大夫而以其邑叛此與孫林父晉趙鞅荀寅士吉射何以異
公羊曰邾婁庶其者何邾婁大夫也邾婁無大夫此何以書重地也
劉氏曰邾婁無大夫非也即令賤竊邑來奔不可但云邾人故須著見其名示有以懲勸也辨又見左氏
榖梁曰以者不以者也來奔者不言出舉其接我者也漆閭丘不言及大小敵也
不言出不言及皆文法不得言爾非接我與小大敵也
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左氏曰錮欒氏也
辨見沙隨之㑹
公羊曰十有一月庚子孔子生
何氏曰左氏經無此言則公羊從後記之
榖梁曰庚子孔子生
辨見公羊
二十有二年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沙隨
左氏曰秋欒盈自楚適齊晏平仲言於齊侯曰商任之㑹受命於晉今納欒氏將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圖之弗聽退告陳文子曰君人執信臣人執共忠信篤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棄也弗能久矣冬㑹于沙隨復錮欒氏也欒盈猶在齊晏子曰禍將作矣齊將伐晉不可以不懼
邦衡胡氏曰欒盈之奔未甚於趙鞅之叛不錮趙鞅而再錮欒盈此左氏之可疑晉為伯主兩合十二國之君而制一奔臣此理之必不然者然則㑹于商任沙隨何為哉齊平故也自諸侯圍齊之後至澶淵之㑹而齊始平故商任沙隨齊侯與焉則諸侯之㑹以齊故爾愚謂若據左氏二十一年春商任之㑹嘗錮欒盈矣齊初服晉不應背盟納盈藉使納之不應但為㑹錮盈而無相責之事何不取盈而殺之乎今考之於經二十三年夏復入于晉而不言自齊亦不言自楚豈左氏見經不言自楚而疑其自齊故為此言以實之歟不可考矣及欒盈入于晉左氏又云齊侯媵晉女以藩載盈納諸曲沃復取之附於本義者以其叙此事頗詳也非自背其説也在采者擇焉
楚殺其大夫公子追舒
左氏曰楚觀起有寵於令尹子南未益禄而有馬數十乘楚人患之王將討焉子南之子棄疾為王御士王每見之必泣棄疾曰君三泣臣矣敢問誰之罪也王曰令尹之不能爾所知也國將討焉爾其居乎對曰父戮子居君焉用之洩命重刑臣亦不為王遂殺子南於朝轘觀起於四竟子南之臣謂棄疾請徙子尸於朝曰君臣有禮唯二三子三日棄疾請尸王許之既葬其徒曰行乎曰吾與殺吾父行將焉入曰然則臣王乎曰棄父事讎吾弗忍也遂縊而死
使觀起有寵於子南有馬數十乘未有大辠未至於討也借使可討何為遽及令尹子南乎且殺其父而謀於其子子亦坐視其父之見殺此人情之不然者也使子南無辠棄疾當告於其父而逃之如其有辠而君殺之不可曰棄父事讎也舜殺鯀而禹臣之古有是事矣左氏之事揆之人情既不合質之理義又不安焉可遽信也哉
二十有三年夏邾畀我來奔
公羊曰邾婁畀我者何邾婁大夫也邾婁無大夫此何以書以近書也
劉氏曰此文過飾非之辭非要言也
陳殺其大夫慶虎及慶寅
左氏曰陳侯如楚公子黄愬二慶於楚楚人召之使慶樂往殺之慶氏以陳叛夏屈建從陳侯圍陳陳人城板隊而殺人役人相命各殺其長遂殺慶虎慶寅楚人納公子黄君子謂慶氏不義不可肆也故書曰惟命不于常
劉氏曰慶氏以陳叛役人相命各殺其長然則何以不曰陳人殺慶虎邪愚謂果慶氏以陳叛又屈建從陳侯圍陳二者皆目之大者經何以不書而獨書陳殺慶虎慶寅之事乎如二慶果叛經當言陳人殺慶虎慶寅若晉人殺欒盈之類不得言殺其大夫也然則左氏未可據也
榖梁曰稱國以殺罪累上也及慶寅慶寅累也稱及猶言城諸及防之類也非累也其曰稱國以殺辨見僖十年
晉欒盈復入于晉入于曲沃
公羊曰曲沃者何晉之邑也其言入于晉入于曲沃何欒盈將入晉晉人不納由乎曲沃而入也
劉氏曰非也若盈能入晉禍已亟矣且何能勿納乎夫盈之不單身入晉審也茍終不能入晉則雖由乎曲沃亦何能入乎然則曲沃之士衆以入者也春秋宜先明其復入曲沃乃後言其入于晉今何故反顛倒之乎按盈入于晉晉人不納盈為未嘗得入也春秋不當書入矣由乎曲沃而入是得入也春秋當書入矣不當書而書當書而不書是何謂春秋乎
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
左氏曰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禮也
救晉可謂禮也次于雍榆而不進亦可謂之禮乎
公羊曰曷為先言救而後言次先通君命也
劉氏曰非也大夫受命而出豈有君命不通哉何必為此文乎葉氏曰救而言次者傳以先通君命為之説且大夫盟㑹征伐無非將其君命者尚不先通況救以赴急為義而待先通乎葢傳誤以為惡其不果於救而意之也
榖梁曰言救後次非救也
意近似而辭未瑩
冬十月乙亥臧孫紇出奔邾
左氏曰初臧宣叔娶于鑄生賈及為而死繼室以其姪穆姜之姨子也生紇長於公宫而姜氏愛之故立之臧賈臧為出在鑄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賈且致大蔡焉曰紇不佞失守宗祧敢告不弔紇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納請其可賈曰是家之禍也非子之過也賈聞命矣再拜受龜使為以納請遂自為也臧孫如防使來告曰紇非能害也知不足也非敢私請茍守先祀無廢二勲敢不辟邑乃立臧為臧紇致防而奔齊其人曰其盟我乎臧孫曰無辭將盟臧氏季孫召外史掌惡臣而問盟首焉對曰盟東門氏也曰母或如東門遂不聽公命殺嫡立庶盟叔孫氏也曰母或如叔孫僑如欲廢國常蕩覆公室季孫曰臧孫之罪皆不及此孟椒曰盍以其犯門斬關季孫用之乃盟臧氏曰無或如臧孫紇干國之紀犯門斬關臧孫聞之曰國有人焉誰居其孟椒乎
非本義不録
榖梁曰其日正臧孫紇之出也
晉人殺欒盈
左氏曰書曰晉人殺欒盈不言大夫言自外也凡書殺其大夫者譏其無天子之命而専殺股肱之臣也此則作亂之賊人得而殺之故曰晉人殺欒盈與州吁無知等爾左氏以自外而不言大夫末矣先儒謂欒盈出奔楚當絶又謂已非晉大夫者又謂絶其君臣之稱者皆習於左氏公羊之説不之審者也
公羊曰曷為不言殺其大夫非其大夫也
辨見左氏
榖梁曰惡之弗有也
此論類公羊而尤淺近
二十有四年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伐鄭
左氏曰楚子伐鄭以救齊門于東門次于棘澤諸侯還救鄭晉侯使張骼輔躒致楚師求御于鄭鄭人卜宛射犬吉子太叔戒之曰大國之人不可與也對曰無有衆寡其上一也太叔曰不然部婁無松柏二子在幄坐射犬于外既食而後食之使御廣車而行已皆乘乘車將及楚而後從之乘皆踞轉而鼓琴近不告而馳之皆取胄於櫜而胄入壘皆下搏人以投收禽挾囚弗待而出皆超乘抽弓而射既免復踞轉而鼓琴曰公孫同乘兄弟也胡再不謀對曰曩者志入而已今則怯也皆笑曰公孫之亟也楚子自棘澤還使薳啓疆帥師送陳無宇
劉氏曰左氏曰諸侯還救鄭然則何以不書於經邪諸侯相㑹而救患者義也春秋豈諱之哉且必若云救許救徐何以得書也
陳鍼宜咎出奔楚
左氏曰陳人復討慶氏之黨鍼宜咎出奔楚
以二十三年左氏書二慶事觀之此亦不可據也
二十有五年夏五月乙亥齊崔杼弑其君光
榖梁曰莊公失言淫於崔氏
按春秋書崔杼専權莊公悖亂其事詳矣而榖梁以失言為説陋矣
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伯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左氏曰晉侯濟自泮㑹于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説使隰鉏請成慶封如師男女以班賂晉侯以宗器樂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師旅及處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使叔向告於諸侯公使子服惠伯對曰君舍有罪以靖小國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
劉氏曰左氏有晉侯伐齊慶封如師之文而經無之何邪又言齊人賂晉侯及其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師旅及處守者皆有賂是亂也亦不譏何邪杜氏曰不譏受賂者齊有喪師自宜退非也若齊侯以壽沒師退可也今弑其君為惡大矣何故退乎假使晉遂討齊破其城殺其賊汙其宫未可謂之伐喪也且夫弑君而謂之伐喪諸侯其無討賊者矣葉氏曰夷儀之㑹經本不言伐齊使果為報朝歌之役而以殺其君為解且以賂免則諸侯得無譏乎杜預以為齊有喪自宜退尤非是夫弑君不討而謂之不伐喪則凡弑者皆可以喪免之矣據十四年經書衛侯衎出奔齊此獻公為孫林父所逐而立剽也二十三年書齊侯伐衛遂伐晉是時衎猶在齊宜為伐剽而晉有黨焉故明年為夷儀之㑹衛侯亦與夷儀衛地則晉必有謀衛者而未成故至是又㑹傳言晉侯受齊賂使魏舒宛沒逆衛侯則晉復變而與衎矣後三月所以遂見衛侯衎入于夷儀此雖甯喜之志要之晉為再㑹皆為謀衛何朝歌之報哉崔杼自負弑君之辠聞㑹懼討因以許復衛侯而用賂此經所以但書㑹葢本無伐事也崔杼之賂雖志在懼討而諸侯本不以討賊而㑹所以經亦不得而書也
六月壬子鄭公孫舍之帥師入陳
左氏曰陳侯扶其太子偃師奔墓遇司馬桓子曰載余曰將巡城遇賈獲載其母妻下之而授公車公曰舍而母辭曰不祥與其妻扶其母以奔墓亦免子展命師無入公宫與子産親御諸門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陳侯免擁社使其衆男女别而纍以待于朝子展執縶而見再拜稽首承飲而進獻子美入數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馬致節司空致地乃還劉氏曰左氏曰陳侯免擁社使男女别而纍以待於朝子展執縶而見子美八數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馬致節司空致地乃還若是則陳已服辠矣何為其冬公孫夏復帥師而伐陳乎且數俘而出是無獲擄也則子産何用獻捷乎獻捷者俘獲也何以知之哉成二年傳曰蠻夷戎狄則有獻捷兄弟甥舅告事而已不獻其功今傳謂子産獻捷則非告事矣如曰數而出是安得捷而獻歟
八月己巳諸侯同盟于重丘
左氏曰秋七月同盟于重丘齊成故也
按左氏言齊成而同盟固已過矣然猶未明言齊之與盟也及杜氏解傳則曰伐齊而稱同盟以明齊亦與盟也夫經於夷儀之㑹列序諸侯之名至此則書諸侯同盟于重丘前目後凡至明且約豈有齊人與盟之事哉伐齊之事左氏附㑹之言也而杜氏又増益之然杜氏解經則又曰夷儀之諸侯也何其自相悖哉
衛侯入于夷儀
左氏曰晉侯使魏舒宛沒逆衛侯將使衛與之夷儀崔子止其帑以求五鹿
按甯喜弑剽納衎晉嘗執之矣使晉果迎衛侯不應執喜也
公羊曰陳儀者何衛之邑也曷為不言入于衛諼君以弑也
劉氏曰非也衎雖失位非剽臣也剽雖得國非衎君也春秋豈謂衎為諼君乎哉何休又謂衎不能自復遂詐為剽臣此非人之情何有此事哉入于陳儀者猶突入于櫟公在鄆爾不須多疑而更紛紛也
十有二月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
左氏曰十二月吳子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于巢巢牛臣曰吳王勇而輕若啓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是君也死疆其少安從之吳子門焉牛臣隠於短牆以射之卒
莘老孫氏曰如吳子遏者葢其行將以伐楚而道行過巢巢為楚之與國於是以巢之門而卒故曰門于巢卒也若吳實為巢人傷之死則經書之足以為戒見其輕身以侵伐而取死春秋惟魯事有諱於諸侯又何擇焉愚謂經言吳子門于巢而卒其義本明而傳以為射之而卒大凡左氏之妄必撰其事以實之人惡得不信若莘老道行過巢之説乃謂巢在淮西恐不若貫道所謂楚城門者為近似也
公羊曰門于巢卒者何入巢之門而卒也吳子謁何以名傷而反至乎舍而卒也
使傷而反至乎舍而卒不在書名而見義餘見榖梁
榖梁曰以伐楚之事門于巢卒也于巢者外乎楚也門于巢乃伐楚也諸侯不生名取卒之名加之伐楚之上者見其以伐楚卒也見其以伐楚卒何也古者大國過小邑小邑必飾城而請罪禮也吳子謁伐楚至巢入其門門人射吳子有矢創反舍而卒古者雖有文事必有武備非巢之不飾城而請罪非吳子之自輕也
趙氏曰此與七年鄭伯髠頑如㑹卒于操文義正同皆以便文耳公榖之説非也愚謂非巢之不飾城而請罪亦不在書名以見之且使大國過也國之小邑人名為其主守土豈可無罪而請罪哉
二十有六年春王二月辛卯衛甯喜弑其君剽
左氏曰書曰甯喜弑其君剽言罪之在甯氏也按甯喜實弑其君非歸罪於甯氏而加之弑也弑君之義大矣而左氏之言如此亦可謂不知言矣
榖梁曰此不正其曰何也殖也立之喜也君之正也陳岳氏曰夫臣弑君人倫之至惡凡稱國人弑君國人無道也稱臣稱子以弑臣子無道也榖梁謂為正不書日噫謂之弑君焉有正不正邪日不日邪愚謂以日月為例其弊至此讀者可以少悟矣
衛孫林父入于戚以叛
左氏曰孫林父以戚如晉書曰入于戚以叛罪孫氏也臣之祿君實有之義則進否則奉身而退専禄以周旋戮也
使林父以戚如晉經當書曰孫林父以戚入于晉今惟傳書晉戍三百人亦無足信夫晉受叛人之邑其辠若何而經不書邪左氏本謂林父以戚如晉而春秋改其文曰入于戚以叛為専辠林父而不責晉夫盜人之物者盜固辠也其受盜之物者獨無辠歟左氏又曰臣之禄君實有之義則進否則奉身以退謂林父専禄以周旋此義施之常人則可林父逐衛侯衎而衎入林父畏誅而叛非特專禄而叛也
甲午衛侯衎復歸于衛
左氏曰甲午衛侯入書曰復歸國納之也
假令非國納不書曰復歸乎此皆一字褒貶之弊而不究一句大旨一事大體者也
公羊曰此諼君以弑也其言復歸何惡剽也曷為惡剽剽之立於是未有説也然則曷為不言剽之立不言剽之立者以惡衛侯也
陳岳氏曰三傳不考經意曲立其辭其理多失愚謂諼君以弑辨見衛侯入夷儀矣所謂復歸者復歸于衛紀實事也何惡剽之有簒立固可惡也然復歸二字豈足以見惡剽哉經不言剽之立或魯史所無聖人不得而益也夫衛侯不君固可惡也然不言剽之立豈足以見惡衛侯之實哉此皆推測之論
榖梁曰日歸見知弑也
按經明書衛侯入于夷儀而甯喜弑其君剽衛侯衎復歸于衛矣雖不日歸亦見知弑也不特知弑也實使之弑也
夏晉侯使荀吳來聘
左氏曰衛人侵戚東鄙孫氏愬于晉晉戍茅氏殖綽伐茅氏殺晉戍三百人孫蒯追之弗敢擊文子曰厲之不如遂從衛師敗之圉雍鉏獲殖綽復愬于晉晉人為孫氏故召諸侯將以討衛也夏中行穆子來聘召公也
按左氏曰晉侯使魏舒宛沒逆衛侯將使衛與之夷儀則是晉主將衎也何為復戍衛茅氏而衛有殺晉戍三百人之事乎是其自相戾也
公㑹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
左氏曰六月公㑹晉趙武宋向戍鄭良霄曹人于澶淵以討衛疆戚田取衛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氏趙武不書尊公也向戍不書後也鄭先宋不失所也啖氏曰蜀之㑹書楚公子嬰齊澶淵之㑹書鄭良霄左氏言澶淵之㑹趙武不書尊公也如若此良霄何以不尊公乎葢時㑹者非趙武别是未命之卿耳而左氏曲解之劉氏曰此皆不足信於經無以見之愚謂經書㑹爾不書伐衛也不書取衛西鄙也夫取衛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林父是黨叛也其辠若何而經不書邪鄭加宋上則鄭為卿宋為微者其義本明而左氏以為宋後至鄭不失所茍凡先至者即書于上則邾莒小國可以冠齊宋也
晉人執衛甯喜
左氏曰於是衛侯㑹之晉人執甯喜北宫遺使女齊以先歸衛侯如晉晉人執而囚之於士弱氏秋七月齊侯鄭伯為衛侯故如晉晉侯兼享之晉侯賦嘉樂國景子相齊侯賦蓼蕭子展相鄭伯賦緇衣叔向命晉侯拜二君曰寡君敢拜齊君之安我先君之宗祧也敢拜鄭君之不貳也國子使晏平仲私於叔向曰晉君宣其明徳於諸侯恤其患而補其闕正其違而治其煩所以為盟主也今為臣執君若之何叔向告趙文子文子以告晉侯晉侯言衛侯之罪使叔向告二君國子賦轡之柔矣子展賦將仲子兮晉侯乃許歸衛侯劉氏曰左氏云使女齊以先歸若實爾者經何故不云以歸乎愚謂經書晉執衛甯喜事在秋而傳為在夏傳謂北宫遺使女齊以先歸杜氏解女齊司馬侯歸晉而後告諸侯故經書在秋皆不通之論葢告諸侯者必曰某月某日執衛甯喜豈有書告日之理哉且執君與執臣孰重孰輕今執君不書於經而執臣反書之則是舍重書輕也況甯喜為弑君之賊執之當也衛衎當復者也執之不當也今當執而書不當執者反不書春秋不如是之繆也又齊為大國與晉有隙必不為衛侯故適晉鄭與衛情亦不通亦未必為衛侯故而齊鄭二公適晉使二公適晉經亦當書此事舉不可信者矣
公羊曰此執有罪何以不得為伯討不以其罪執之也何氏解曰甯喜弑君者稱人而執非伯討愚謂公羊謂不以其罪執之則得之矣乃不於是上見之而於稱人之一字見亦一字褒貶之弊也以稱人不得為伯討則稱爵者為伯討乎皆非的論也
二十七年春齊侯使慶封來聘
左氏曰齊慶封來聘其車美孟孫謂叔孫曰慶季之車不亦美乎叔孫曰豹聞之服美不稱必以惡終美車何為叔孫與慶封食不敬為賦相鼠亦不知也社氏曰為明年慶封來奔傳愚按皆非來聘來奔本義不録
夏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屈建蔡公孫歸生衛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
左氏曰如齊齊人難之陳文子曰晉楚許之我焉得己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許則固攜吾民矣將焉用之齊人許之告於秦秦亦許之六月丁未朔宋人享趙文子叔向為介司馬置折俎禮也仲尼使舉是禮也以為多文辭戊申叔孫豹齊慶封陳須無衛石惡至甲寅晉荀盈從趙武至丙辰邾悼公至戊辰滕成公至子木謂向戍請晉楚之從交相見也庚午向戍復於趙孟趙孟曰晉楚齊秦匹也晉之不能於齊猶楚之不能於秦也楚君若能使秦君辱於敝邑寡君敢不固請於齊壬申左師復言於子木子木使驛謁諸王王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秋七月戊寅左師至是夜也趙孟及子晳盟以齊言庚辰子木至自陳
存耕趙氏曰宋之盟諸夏之大變也南北兩霸之勢成矣晉侯明使諸侯聽命於楚而使大夫帥之以往春秋未有之事也左氏浮誇乃謂是㑹多文辭使聖人早生其不比趙武向戍而盡誅之乎愚按左氏言齊秦許之今經無齊秦又言邾悼公滕成公皆至此正楚王所謂他國請相見者也而經亦無之又經之㑹在夏而傳以為秋七月戊寅左師至是夜趙孟及子晳盟而後為㑹則是日月又不合於經矣且經但書夏是魯史元無日月也而左氏豈得日月如此其詳哉他如司馬置折俎而謂之禮又謂仲尼美其多文辭皆可笑之尤者又左氏見此㑹無齊秦則以為楚釋之見無邾滕又以為齊宋請之亦可謂善為誕辭矣故予釋左氏之粗信者附于本義云
衛殺其大夫甯喜
榖梁曰稱國以殺罪累上也甯喜弑君其以累上之辭言之何也嘗為大夫與之涉公事矣甯喜由君弑君而不以弑君之罪罪之者惡獻公也
稱殺其大夫甯喜非春秋惡獻公不以弑君之罪罪甯喜也乃獻公不以弑君之罪殺甯喜耳累上之辭辨見僖十年
衛侯之弟鱄出奔晉
公羊曰衛殺其大夫甯喜則衛侯之弟鱄曷為出奔為殺甯喜出奔也曷為為殺甯喜出奔衛甯殖與孫林父逐衛侯而立公孫剽甯殖病將死謂喜曰黜公者非吾意也孫氏為之我即死汝能固納公乎喜曰諾甯殖死喜立為大夫使人謂獻公曰黜公者非甯氏也孫氏為之吾欲納公何如獻公曰子茍納我吾請與子盟喜曰無所用盟請使公子鱄約之獻公謂公子鱄曰甯氏將納我吾欲與之盟其言曰無所用盟請使公子鱄約之子固為我與之約矣公子鱄辭曰夫負羈縶執鈇鑕從君東西南北則是臣僕庶孽之事也若夫納言為信則非臣僕庶孽之所敢與也獻公怒曰黜我者非甯氏與孫氏凡在爾公子鱄不得已而與之約已約歸至殺甯喜公子鱄挈其妻子而去之將濟于河攜其妻子而與之盟曰茍有履衛地食衛粟者昧雉彼視
劉氏曰公羊曰已納歸至殺甯喜然則喜非復有他罪矣衛侯以弑君誅之耳以弑君之罪誅之何為不以討賊之辭書之乎謂衛侯不當誅喜乎何以責定公不能討季氏也
榖梁曰專喜之徒也專之為喜之徒何也已雖急納其兄與人之臣謀弑其君是亦弑君者也專其曰弟何也專有是信者君賂不入乎喜而殺喜是君不直乎喜也故出奔晉織絇邯鄲終身不言衛専之去合乎春秋
兄弟無可去之義榖梁乃謂合乎春秋果合乎春秋則春秋以為常事而不書矣
秋七月辛巳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
左氏曰季武子使謂叔孫以公命曰視邾滕既而齊人請邾宋人請滕皆不與盟叔孫曰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國也何故視之宋衛吾匹也乃盟故不書其族言違命也書先晉晉有信也壬午宋公兼享晉楚之大夫趙孟為客子木與之言弗能對使叔向侍言焉子木亦不能對也乙酉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于蒙門之外晉荀寅遂如楚涖盟
劉氏曰左氏曰不書其族言違命也非也蔡沈失位左氏貶之今魯欲自同人之私失位甚矣貢賦雖重所不得已也大夫出境有可以重社稷猶曰專之今命出季氏而以謂不可違何哉誠使豹徇季氏之命輕貢賦之數雖偷得一時之益而其貶魯國之秩已多矣反不當疾之邪又是㑹也楚先晉歃而經先書晉左氏以謂仲尼追正之也今此視邾滕之事仲尼亦必知其非公命審矣苟舊史不知而貶豹焉仲尼猶宜正之況知之乎夫知其非公命且辱國而猶責豹以不從命者是開强臣挾君以令於國而莫之亢也不亦悖乎愚按此盟之後二十九年邾人滕人城𣏌三十年邾人滕人㑹于澶淵後凡㑹盟邾滕無不書於春秋則是齊未嘗請邾宋未嘗請滕也且叔孫豹不書族前見也若僑如以夫人至自齊婼至自晉之類而左氏乃曰違君命不書族足以見其曲解經文而撰事以實之故讀者不覺其妄爾又曰書先晉晉有信也亦妄也晉主夏盟久矣魯史必不以楚先晉也非楚本書晉上而以有信先晉也杜氏以為孔子追正之尤見其妄葢孔子修春秋其文則史直書其事而善惡自見安得追正之哉又經書諸侯之大夫盟矣不書宋公也若宋公與盟春秋必曰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矣又楚屈建既與諸侯之大夫盟矣必無晉荀寅如楚再涖盟之事若有之經亦當書之以見義故予擇其近信者附于本義而猶未敢必其然也
公羊曰曷為再言豹殆諸侯也曷為殆諸侯為衛石惡在是也曰惡人之徒在是矣
劉氏曰非也此乃一事再見者前目而後凡爾何謂殆諸侯乎假令衛石惡實惡人者何至能變亂諸侯之盟乎衛比諸侯亦小國爾何至諸侯遂危懼之乎皆事之不然者愚謂設使諸侯殆石惡義亦不在再言豹也再言豹豈足以見諸侯之殆石惡乎且衛衎當復者也不過不能正名其義以殺甯喜耳何得遂為惡人與簒弑者同科乎況石惡乃其臣耳設使君惡臣亦未必俱惡也而諸侯殆之若是此繆之甚者且楚屈建夷狄也而同主夏盟乃不殆之而反殆一石惡乎衛孫林父親逐君者襄十四年㑹諸侯之大夫于戚豈不真可殆乎然未聞諸大夫之殆林父也而反殆惡人之徒歟公羊豈疑其名之惡而遂殆其惡乎
榖梁曰溴梁之㑹諸侯在而不曰諸侯之大夫大夫不臣也晉趙武恥之豹云者恭也諸侯不在而曰諸侯之大夫大夫臣也其臣恭也晉趙武為之㑹也劉氏曰非也豹不氏亦前目後凡一事而再見卒名之爾不以是為恭也愚謂溴梁之盟不曰諸侯之大夫者以上既列諸侯之爵則不曰諸侯之大夫也且春秋者魯史也魯史既書魯侯之爵矣則不必再曰某大夫及諸侯之大夫盟故直曰大夫盟耳此宋之盟既無魯侯之爵則必須曰豹及諸侯之大夫盟若曰豹及大夫盟則文義又不明故必曰諸侯之大夫皆製言之體當然何必相比為例也且溴梁之盟諸侯在而大夫盟為不臣乎今大夫自為㑹又自為盟反以為臣乎又晉趙武為大夫而主夏盟又引夷狄亂中國反歸美於趙武豹云者蒙上文云爾而以豹為恭大夫自為㑹盟而又以臣為恭皆揣摩億度而不以理折之徒亂春秋而已凡此類者必屏絶之然後經之本義見矣
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日有食之
左氏曰十一月乙亥朔日有食之辰在申司厯過也再失閏矣
劉氏曰左氏曰於是辰在申司厯過也再失閏矣明年春無氷杜氏曰頓置兩閏以應天正故正月建子得以無氷為災皆不然也厯家之術求閏餘易求交朔難今司厯能正交朔反不能置閏乎此非人情也閏有常准率三十二月必一逢之如傳所言再失閏者則司厯廢閏殆七十月彌五年矣亦非人情矣頓置兩閏詭聽駭俗亦非人情也且必若所云其亂天時多矣春秋何能不譏乎故曰未然葉氏曰朔或有誤以十一月為十二月者若辰果在申而再失閏當自二十五年失一閏則二十六年與是嵗皆當以建亥為正月不惟遞失一月而四時易序且二年矣是月辰果在申為再失閏則明年當以建戍為正月經安得復以無氷為災乎杜預為頓置兩閏之説則是嵗當為十二月者乃合天正若然則前二年正月皆不正乎經不書閏此常法也茍有見焉則書故文公不告月葬齊景公獨著之頒朔王政之大前四時易序而失天正者二年既無見今頓置兩閏又無異文經果如是乎杜預之言既非傳所載則傳之為妄不待攻而破也
二十八年春無氷
左氏曰春無氷梓慎曰今兹宋鄭其饑乎嵗在星紀而淫於𤣥枵以有時菑隂不堪陽蛇乘龍龍宋鄭之星也宋鄭必饑𤣥枵虚中也枵耗名也土虚而民耗不饑何為
葉氏曰周官保章氏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方周之盛時諸侯分布於天下不可徧數也所謂九州之地所封者非以九州為别言諸侯之域在九州之内者各有其土所主之星以觀其祅祥爾是時豈有十二諸侯之辨乎自春秋末列國大小相併姑舉其大者十有二謂之十二諸侯後世星家因以四方之宿配之以當天之十有二次星紀為吳越𤣥枵為齊娵訾為衛降婁為魯大梁為趙實沈為晉鶉首為秦鶉火為周鶉尾為楚壽星為鄭大火為宋析木為燕雖周亦與諸侯共列分晉趙於大梁實沈為二合吳越於星紀為一且三家分晉之後趙始别於晉昭之五年越始見而越亦安能當十二次之列乎左氏所記梓慎禆竈之徒以星次言吉凶若合符契皆後世星家假託之辭習其見而雜紀之愚謂魯國春無氷可蔵則隂陽反常冬行春令月令所謂國其乃旱蟲蝗為敗胎夭多傷水潦敗國時雪不降氷凍消釋者也其年之秋果大雩則旱可知矣左氏乃釋本國而移之他邦豈使其君恤天災之道乎
夏衛石惡出奔晉
左氏曰衛人立其從子圃以守石氏之祀禮也出奔非去國之謂也石惡之辠不可知然其出奔則其人可知矣出奔而立其子安得為之禮哉
邾子來朝
左氏曰邾悼公來朝時事也
葉氏曰前事載晉韓起聘周之言曰晉士起將歸時事於宰旅杜預以時事為四時貢職邾與魯列國非有屬於魯者何至其君自修其貢乎杜預謂非宋盟此葢傳前誤載齊事故以邾為嫌而妄為之辭也
仲孫羯如晉
左氏曰孟孝伯如晉將告為宋之盟故如楚也葉氏曰宋盟晉楚既同㑹不争諸侯則固不嫌兩並朝也若猶争而各欲為主又何告焉
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
左氏曰癸巳天王崩未來赴亦未書禮也王人來告喪問崩日以甲寅告故書之以徴過也
甚哉左氏之繆也天王果以癸巳崩周去魯其地逺即可以癸巳日赴魯哉其未來赴固未可書其既來赴獨不可書癸巳之日而遂書甲寅之日哉又魯為人臣豈可責其君來赴之晩而徴過哉設使徴過亦不在改癸巳之日為期之日以見義也夫王人來告喪必曰天王以某日崩豈有問崩日以甲寅告之理哉若此類者徒亂春秋而已
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
左氏曰釋不朝正于廟也楚人使公親禭公患之穆叔曰祓殯而禭則布幣也乃使巫以桃茢先祓殯楚人弗禁既而悔之夏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至于西門之外諸侯之大夫皆至于墓公還及方城季武子取卞使公冶問璽書追而與之曰聞守卞者將叛臣帥徒以討之既得之敢告公冶致使而退及舍而後聞取卞公曰欲之而言叛祗見䟽也公謂公冶曰吾可以入乎對曰君實有國誰敢違君公欲毋入榮成伯賦式微乃歸
劉氏曰非也他日公在外不朝正多矣何為不悉書邪去年公如楚未有至之文也公之不朝正亦審矣雖不釋於此猶足知也曽何春秋之不憚煩愚謂不朝正於廟亦一義也然但言不朝正於廟則又有未盡耳自楚人使公親禭以下事之信否不可知以非本義不録
公羊曰何言乎公在楚正月以存君也
存君者聖人之心也然不在書公在楚以見義書公在楚正以見朝正之時而公在夷狄之廷耳劉氏胡氏張氏諸儒之説皆出於此葢公羊有以啓之以其彌近理而後世莫之辨也
榖梁曰閔公也
按孔子魯之臣子固有閔公之意然孔子修春秋以明大義於天下則不以姑息而昧大義也
夏五月公至自楚
榖梁曰喜之也致君者殆其往而喜其反此致君之意義也
劉氏曰非也公如齊如晉而致者多矣又何喜乎且春秋公出不必盡致也愚謂殆其往而喜其反此臣子忠君之心凡魯史書至者君歸告廟之常法孔子取之以見非常為後世戒豈榖梁之謂哉
閽弑吳子餘祭
左氏曰吳人伐楚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吳子餘祭觀舟閽以刀弑之
按經曰閽則門者也左氏亦自曰以為閽而又以為使守舟此其可疑者也其曰以刀弑之亦近乎贅若吳人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一語未知其必不然姑附於本義云
仲孫羯㑹晉荀盈齊髙止宋華定衛世叔儀鄭公孫段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𣏌
榖梁曰古者天子封諸侯其地足以容其民其民足以滿城以自守也𣏌危而不能自守故諸侯之大夫相帥以城之此變之正也
按諸侯有土地有人民其力足以城其城今伯主城之已非所宜況諸侯之大夫當夏城之乎榖梁以為變之正誤矣
晉侯使士鞅來聘
左氏曰公享之展莊叔執幣射者三耦公臣不足取於家臣展瑕展玉父為一耦公臣公巫召伯仲顔莊叔為一耦鄫鼓父黨叔為一耦
非本義不録
𣏌子來盟
左氏曰𣏌文公來盟書曰子賤之也
義見桓二年滕子來朝
吳子使札來聘
左氏曰吳公子札來聘見叔孫穆子説之謂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擇人吾聞君子務在擇人吾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舉何以堪之禍必及子請觀於周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邶鄘衛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衛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衛風乎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太公乎國未可量也為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徳輔此則明主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憂之逺也非令徳之後誰能若是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徳乎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偪逺而不攜遷而不淫復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見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見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者曰聖人之𢎞也而猶有慙徳聖人之難也見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徳非禹其誰能修之見舞韶箾者曰徳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幬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徳其蔑以加於此者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已其出聘也通嗣君也故遂聘于齊説晏平仲謂之曰子速納邑與政無邑無政乃免於難齊國之政將有所歸未獲所歸難未歇也故晏子因陳桓子以納政與邑是以免於欒髙之難聘於鄭見子産如舊相識與之縞帶子産獻紵衣焉謂子産曰鄭之執政侈難將至矣政必及子子之為政慎之以禮不然鄭國將敗適衛説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荆公叔發公子朝曰衛多君子未有患也自衛如晉將宿於戚聞鐘聲焉曰異哉吾聞之也辨而不徳必加於戮夫子獲罪於君以在此懼猶不足而又何樂夫子之在此也猶燕之巢于幙上君又在殯而可以樂乎遂去之文子聞之終身不聽琴瑟適晉説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曰晉國其萃於三族乎説叔向將行謂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將在家吾子好直必思自免於難
存耕趙氏曰周王之喪未踰年豈得以請觀周樂為榮哉論樂則剽竊諸論妄加品藻如大雅有幽厲之詩而為文王之徳小雅有成王之詩而以為周徳之衰當時列國之卿如叔孫穆子晏平仲子産之徒駭於創見交稱其賢三傳從而夸大之
公羊曰吳無君無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賢季子也何賢乎季子讓國也其讓國奈何謁也餘祭也夷昧也與季子同母者四季子弱而才兄弟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謁曰今若是迮而與季子國季子猶不受也請無與子而與弟弟兄迭為君而致國乎季子皆曰諾故諸為君者皆輕死為勇飲食必祝曰天茍有吳國尚速有悔於予身故謁也死餘祭也立餘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長庶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而君之爾闔廬曰先君之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故也將從先君之命與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如不從先君之命與則我宜立者也僚惡得為君乎於是使專諸刺僚而致國乎季子季子不受曰爾殺吾君吾受爾國是吾與爾為簒也爾殺吾兄吾又殺爾是父子兄弟相殺終身無已也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吳國故君子以其不受為義以其不殺為仁賢季子則吳何以有君有大夫以季子為臣則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吳季子之名也春秋賢者不名此何以名許夷狄者不一而足也季子者所賢也曷為不足乎季子許人臣者必使臣許人子者必使子也
按經書閽弑吳子餘祭與札來聘同在今年之夏則是夷昧與僚未為君也經書吳弑其君僚乃在昭二十七年後此三十年之事也春秋不應未見讓國之事而預於三十年前褒之也又謁與餘祭夷昧雖甚愛季札亦不致輕死為勇自祝速悔以戕其身設使速死何不逃之他國又夷昧既死吳人當召季札於所使之國而立之不應立僚之後俟季札之偶自反國又弑之以與季札也又春秋明書吳弑其君僚則是弑逆之賊人人所當殺之者也果闔閭弑君而季子不殺之則是縱賊也惡得以不殺為仁且使兄弟相傳而及乎季札是不必讓也惡得以不受為義自古有賢臣無賢君多矣以伊尹為臣而有桀以箕子比干微子為臣而有紂而公羊以季子為臣而宜有君意謂春秋書札而稱吳子則是褒其臣而分美於其君也春秋命卿書字再命大夫書名微者書人皆史法之常而公羊又為賢者不名既名札矣既因臣以及君矣又以為許夷狄者不一而足又按左氏曰闔閭弑僚而自立未嘗讓季札也又左氏曰季札反國曰茍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乃吾君也吾誰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復位而待未嘗去之延陵終身不入吳國也是其叙事皆失實論理皆失當矣原其受病之處以公羊見吳突然稱子又稱使又稱大夫之名與春秋前書荆人來聘凡例不類求其説而不得故强為之辭殊不知吳自建國已有大夫特春秋之初夷夏之辨尚明故其來聘史氏書之略春秋之中夷狄漸同中國故史氏書之詳吳札來聘之前已有秦伯使術來聘楚子使椒來聘之文吳前未嘗通聘中國至此而始至史氏亦書之詳聖人因而不革以見夷夏莫辨之一端非専恃此以為春秋大義春秋大義乃在吳之聘魯爾今公羊意似指魯史但書吳人來聘而孔子追改曰吳子使札來聘者嗟乎此凡例褒貶之弊一至於此讀春秋者亦可少悟矣
榖梁曰吳其稱子何也善使延陵季子故進之也身賢賢也使賢亦賢也延陵季子之賢尊君也其名成尊於上也
莘老孫氏曰春秋之於夷狄書之有漸焉非進之也夷狄益進則中國益衰矣楚子使椒來聘書爵書名非進楚也所以見楚之盛也吳子使札來聘書爵書名非進吳也所以見吳之盛也楚始聘魯書曰荆人吳始聘魯遂書吳子春秋非厚吳而薄楚也荆初來聘中國猶可為者至於通好之久盟㑹侵伐同於諸侯則中國與之等矣故書曰楚子使椒來聘吳初來聘而遂稱子見其一來而遂同中國也公榖皆以季子賢而來聘故吳得以稱子季子雖賢而吳實夷狄安得以一季子而亂中華之法哉此皆不得其義而過為之説爾師氏曰吳子使札葢與楚子使椒來聘同爾吳自成七年始見於經而稱吳襄五年㑹而稱人至此而稱子者以見其愈盛而通中國得與五等諸侯同列公榖皆以因使季札而進之故稱吳子然則楚子之使椒又孰因乎豈椒亦有季札之賢邪是其不然可知愚謂吳札來聘之先吳已稱子矣如曰吳子勝卒吳子遏伐楚閽弑吳子餘祭之類是也何待使賢而進之曰子乎且使賢者未必其君之皆賢也衛靈公用仲叔圉治賓客祝鮀治宗廟王孫賈治軍旅孔子猶曰無道吳使季子而其君遂即賢焉斷無是理也
齊髙止出奔北燕
左氏曰秋九月齊公孫蠆公孫竈放其大夫髙止於北燕乙未出書曰出奔罪髙止也髙止好以事自為功且専故難及之
葉氏曰放與奔異奔者避辠或避難自出放者宥而逺之或有辠或無辠然未有不出於君者今經書奔而傳謂之放又以蠆竈為言二氏雖専齊者豈有擅放其大臣而經以出奔書之乎愚謂使髙止有辠而見放於蠆竈經當書曰齊公孫蠆公孫竈放髙止於北燕其髙止之辠豈不明而蠆竈以大夫而放大夫其辠亦豈不著哉一事而二義見者經有之矣今髙止有辠而改放為奔後世惡能知其故邪且孔子幸左氏之有傳也使左氏不作則奔與放終無以明於後世春秋無乃其迂哉
三十年春楚子使薳罷來聘
左氏曰穆叔問王子之為政何如對曰吾儕小人食而聽事猶懼不給命而不免於戾焉與知政固問焉不告穆叔告大夫曰楚令尹將有大事子蕩將與焉助之匿其情矣
非本義不録
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
榖梁曰其不日子奪父政是謂夷之
夷狄弑君父春秋必書者所以明雖夷狄必有君父也今般弑其君父而書於春秋反以不日而夷之乎
五月甲午宋災
宋伯姬卒
左氏曰或叫于宋太廟曰譆譆出出鳥鳴于亳社如曰譆譆甲午宋大災宋伯姬卒待姆也君子謂宋共姬女而不婦女待人婦義事也
按經但書伯姬卒不言死于火也左氏見伯姬卒書于宋災之下故妄為之説耳夫火其身而曰待姆天下豈有如此愚婦哉不特婦也雖女子亦當避之且伯姬于斯時若以火驚而死則或有之矣古者烈女有寜死而守義者謂汚辱之累身者父母之遺體遇火不避以待其姆卒喪其身不孝孰甚焉左氏譏其非女而待人固未盡其義榖梁又以為賢尤其可笑者也
榖梁曰取卒之日加之災上者見以災卒也其見以災卒奈何伯姬之舍失火左右曰夫人少避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傅母不在宵不下堂左右又曰夫人少避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保母不在宵不下堂遂逮乎火而死婦人以貞為行者也伯姬之婦道盡矣詳其事賢伯姬也
按卒之日加於災上者伯姬之卒適同其日火在前而卒在後故火有日而伯姬蒙上之日經之所書本是兩事榖梁誤合為一故疑其逮火而死非實有所見也以火至不避為婦道之盡豈義也哉夫禮有經有權禮曰男婦不相授受又曰非祭非喪不相授器夫不相授受經也喪祭相授權也女子居内晝不遊庭禮之經也若火至而避獨不可用權乎伯姬之事葢無有爾若有之而謂之盡婦之道吾不之信也子之事父也如若小杖則受大杖則走夫杖之而走豈其恭哉誠以子之身父母之遺體也一旦受大杖而死則壊父母之遺體不得以事其父母反傷父母之心故走之也以不避火為婦道猶以受大杖為子道也故曰非義也
天王殺其弟佞夫
左氏曰初王儋季卒其子括將見王而歎單公子愆期為靈王御士過諸庭聞其歎而言曰烏乎必有此夫入以告王且曰必殺之不慼而願大視躁而足髙心在他矣不殺必害王曰童子何知及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侫夫佞夫弗知戊子儋括圍蒍逐成愆成愆奔平畤五月癸巳尹言多劉毅單蔑甘過鞏成殺佞夫括瑕廖奔晉書曰天王殺其弟侫夫罪在王也按景王已立三年矣儋括始欲立佞夫且春秋書天王殺其弟侫夫盖天王使之殺爾左氏謂五大夫殺侫夫而歸辠於天王則不合於經矣五大夫殺侫夫則是兩下相殺耳聖人豈肯歸過於天王哉
榖梁曰諸侯且不首惡况於天子乎君無忍親之義天子諸侯所親者唯長子母弟耳天王殺其弟侫夫甚之也
此説近似然義亦未盡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
左氏曰叔弓如宋葬共姬也
經旨已明不用復出
公羊曰外夫人不書葬此何以書隠之也何隠爾宋災伯姬卒焉其稱諡何賢也何賢爾宋災伯姬存焉有司復曰火至矣請出伯姬曰不可吾聞之也婦人夜出不見傅母不下堂傅至矣母未至也逮乎火而死
義見本義辨見榖梁伯姬卒
榖梁曰外夫人不書葬此其言葬何也吾女也卒災故隠而葬之也
隠而葬之何補於教而書於春秋乎
鄭良霄出奔許自許入于鄭鄭人殺良霄
左氏曰書曰鄭人殺良霄不稱大夫言自外入也按良霄既奔又入鄭作亂不稱大夫乃討賊之辭非自外至也
榖梁曰不言大夫惡之也
良霄雖可惡然非以惡之而去其大夫之號彼既作亂則史法自當如此書爾
冬十月葬蔡景公
公羊曰賊未討何以書葬君子辭也
按臣弑君子弑父其辠一也春秋弑君者多矣不書葬者亦多獨無君子辭為中國諱乎辨又見桓十八年
榖梁曰不日卒而月葬不葬者也卒而葬之不忍使父失民於子也
劉氏曰凡不書葬者其失民之謂乎茍為此言以應問可也已非所以明春秋者也
晉人齊人宋人衛人曹人鄭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㑹于澶淵宋災故
左氏曰為宋災故諸侯之大夫㑹以謀歸宋財冬十月叔孫豹㑹晉趙武齊公孫蠆宋向戍衛北宫佗鄭罕虎及小邾之大夫㑹于澶淵既而無歸於宋故不書其人君子曰信其不可不慎乎澶淵之㑹卿不書不信也夫諸侯之上卿㑹而不信寵名皆棄不信之不可也如是詩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信之謂也又曰淑慎爾止無載爾偽不信之謂也書曰某人某人㑹于澶淵宋災故尤之也不書魯大夫諱之也左氏曰謀歸宋財既而無歸故不書其人非也左氏見十二國皆稱人不書大夫之名又言其故又不書魯大夫求其説而不得故譔謀歸宋財既而無歸之言以解之又譔叔孫豹晉趙武齊公孫蠆宋向戍衛北宫佗鄭罕虎之名以實之又譔諱魯大夫之説以完之嗚呼巧則巧矣而不知其失經旨也前書蔡世子弑其君次書葬蔡景公次書十二國之大夫㑹而謀宋災則是舍弑君父之大而謀宋災之小而左氏以為僅失信而已孫林父叛其君欒盈作亂春秋且書其人一不歸宋財而遂不書其人又魯桓成宋亂取宋大鼎春秋且不諱今乃為魯卿諱一失信而不書豈知言哉
公羊曰宋災故者何諸侯㑹于澶淵凡為宋災故也㑹未有言其所為者此言其所為何録伯姬也諸侯相聚而更宋之所喪曰死者不可復生爾財復矣此大事也曷為使微者卿也卿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卿不得憂諸侯也
劉氏曰公羊曰録伯姬也非也宋災故者豈善之乎又曰此大事也曷為使微者亦非也諸侯相聚而更宋之所喪何為大事之有又曰卿則其稱人何卿不得憂諸侯也大夫受君命出以為㑹是諸侯耳何用必其非諸侯之命乎愚謂經言其所為曰宋災故也公羊亦自曰㑹于澶淵宋災故也公羊又自曰死者不可復生則是無可奈何此㑹豈非謀宋之災可必謂録伯姬乎公羊既為録伯姬則是經之所書者善辭也而又稱人以貶豈不自失哉
榖梁曰㑹不言所為其曰宋災故何也不言災故則無以見其善也其曰人何也救災以衆何救焉更宋之所喪財也澶淵之㑹中國不侵伐夷狄夷狄不入中國無侵伐八年善之也晉趙武楚屈建之力也劉氏曰非也一國失火自焚其財小事耳諸侯何至羣聚而謀之乎以此為善是春秋賞小惠而不知道也又曰其人何也救災以衆亦非也宋以五月失火諸侯以冬㑹澶淵是可謂救災乎愚謂澶淵之㑹本謀宋災無有中國謀夷狄之意也榖梁自為之言爾
三十有一年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宫
榖梁曰楚宫非正也
此説近之但不分明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
榖梁曰子卒日正也
莘老孫氏曰春秋未踰年之君書卒者三赤子般以弑不地子野正卒又不地榖梁以日月為例以日為正又不可通趙子以子野卒為有地而疑脱之未可知爾
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密州
左氏曰莒犂比公生去疾及展輿既立展輿又廢之犂比公虐國人患之十一月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去疾奔齊齊出也展輿吳出也書曰莒人弑其君買朱鉏言罪之在也
劉氏曰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如是則子弑父也子弑其父春秋不書乎又曰書曰莒人弑其君買朱鉏言罪之在也如是則父有罪子得而弑之也且經曰密州傳曰買朱鉏吾誰適從哉亂天地之性莫甚於斯言矣此固左氏不受經之弊也康侯胡氏曰傳以經為斷傳有乖繆則信經而棄傳可也若密州之事是矣趙匡謂其文當曰展輿因國人之攻莒子弑之乃立而後來傳冩誤為以字爾愚謂左氏明言書曰莒人弑其君買朱鉏言罪之在也則實為其子弑之非之字誤為以也使如趙氏之言亦其子與聞乎故也皆不可通
三傳辨疑卷十六
<經部,春秋類,三傳辨疑>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十七
元 程端學 撰
昭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榖梁曰繼正即位正也
榖梁但知繼正之為正而不知不請於王之為非正也是以以正許昭公焉
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戌衛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于虢
左氏曰㑹于虢尋宋之盟也祁午謂趙文子曰宋之盟楚人得志於晉今令尹之不信諸侯之所聞也子弗戒懼又如宋子木之信稱於諸侯猶詐晉而駕焉況不信之尤者乎楚重得志於晉晉之恥也子相晉國以為盟主於今七年矣再合諸侯三合大夫服齊狄寧東夏平秦亂城淳于師徒不頓國家不罷民無謗讟諸侯無怨天無大災子之力也有令名矣而終之以恥午也是懼吾子其不可以不戒文子曰武受賜矣然宋之盟子木有禍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是楚所以駕於晉也今武猶是心也楚又行僭非所害也武將信以為本循而行之譬如農夫是穮是蓘雖有饑饉必有豐年且吾聞之能信不為人下吾未能也詩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信也能為人則者不為人下矣吾不能是難楚不為患楚令尹圍請用牲讀舊書加于牲上而已晉人許之三月甲辰盟
經但言㑹而傳言盟當以經為正
公羊曰此陳侯之弟招也何以不稱弟貶曷為貶為殺世子偃師貶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大夫相殺稱人此其稱名氏以殺何言將自是弑君也今將爾辭曷為與親弑者同君親無將將而必誅焉然則曷為不於其弑焉貶以親者弑然後其罪惡甚春秋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不貶絶以見罪惡也貶絶然後罪惡見者貶絶以見罪惡也今招之罪已重矣曷為復貶乎此著招之有罪也何著乎招之有罪言楚之托乎討招以滅陳也
劉氏曰公羊曰此陳侯之弟招也何以不稱弟貶也非也公羊以母弟稱弟故云爾不知母弟可以稱弟而不可以常稱稱皆以重書也且招之罪在殺世子偃師不在㑹于漷也聖人豈有迎其未然之事探其且然之罪以為貶哉推此而言傳云母弟稱弟不可通也又曰招之罪已重矣何為復貶於此著招之有罪也言楚之托乎討招以滅陳也亦非也夫殺世子此招之罪也滅陳之國此則非招之罪也以楚討招而滅陳而遂移罪於招豈春秋之理哉
三月取鄆
左氏曰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於㑹楚告於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瀆齊盟請戮其使樂桓子相趙文子欲求貨於叔孫而為之請使請帶焉弗與梁其踁曰貨以藩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之㑹衛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之有人之有牆以蔽惡也牆之隙壊誰之咎也衛而惡之吾又甚焉雖怨季孫魯國何罪叔出季處有自來矣吾又誰怨然鮒也賄弗與不已召使者裂裳帛而與之曰帶其褊矣趙孟聞之曰臨患不忘國忠也思難不越官信也圖國忘死貞也謀主三者義也有是四者又可戮乎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辟難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若子之羣吏處不避汚出不逃難其何患之有患之所生汚而不治難而不守所由來也能是二者又何患焉不靖其能其誰從之魯叔孫豹可謂能矣請免之以靖能者子㑹而赦有罪又賞其賢諸侯其誰不欣焉望楚而歸之視逺如邇疆之邑一彼一此何常之有王伯之令也引其封疆而樹之官舉之表旗而著之制令過則有刑猶不可一於是乎虞有三苗夏有觀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自無令王諸侯逐進狎主齊盟其又可一乎恤大舍小足以為盟主又焉用之封疆之削何國蔑有主齊盟者誰能辨焉吳濮有釁楚之執事豈其顧盟莒之疆事楚勿與知諸侯無煩不亦可乎莒魯争鄆為日乆矣茍無大害於其社稷可無亢也去煩宥善莫不競勸子其圖之固請諸楚楚人許之乃免叔孫
葉氏曰莒鄆非邑附庸之國也固不得為莒邑矣㑹以正月取以三月左氏謂三月諸大夫嘗同盟莒子愬於㑹非是㑹而盟未有不志於春秋者何為畧而不書乎
公羊曰運者何内之邑也其言取之何不聽也劉氏曰鄆常見於春秋皆與莒事相附此莒之附庸明矣愚案公羊曰不聽者謂鄆本内邑而叛者也然經傳皆無内邑叛之文盖公羊見文十二年成四年城鄆而此復取鄆求其說而不得故設言叛耳殊不知有莒附庸鄆有魯鄆本自不同也
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晉
左氏曰秦后子有寵於桓如二君於景其母曰弗去懼選癸夘鍼適晉其車千乗書曰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秦伯也后子享晉侯造舟于河十里舍車自雍及絳歸取酬幣終事八反司馬侯問焉曰子之車盡於此而已乎對曰此之謂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見
葉氏曰子太叔世叔游吉也公孫揮行人子羽也此盖因論語所謂命禆諶草創者不達禆諶草創之義鑿為謀野之說是猶誤承孔父正色立朝之言而謂華督見孔父之妻于路承秦伯以千乗之富不能容其弟之言而謂秦鍼出奔車千乗先儒有知之矣此雖無害於經義可見傳承舊聞之誤而妄實以事者每如是也劉氏曰出奔者勢不得以千乗行又一日之享取幣八反非朝夕所可望皆不近事實者也盖舊說秦伯以千乗之富不能容其母弟傳者不知則以為鍼以千乗出奔矣記者不辨又增取幣八反之事
公羊曰秦無大夫此何以書仕諸晉也曷為仕諸晉有千乗之國而不能容其母弟故君子謂之出奔也劉氏曰今經言奔此罪在鍼不在秦伯明矣何以見秦伯仕之於晉乎由是言之所謂秦無大夫者直虚言爾愚按秦伯爵伯七十里為次國次國二卿安得無大夫乎況經但言秦伯之弟未嘗言大夫也又秦鍼出奔實事也非君子譏其不容母弟而謂之出奔也
榖梁曰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親之也親而奔之惡也
經書其弟紀實事而義自見耳亦非親之而特書其弟也
晉荀吳帥師敗狄于大鹵
左氏曰晉中行穆子敗無終及羣狄于大原崇卒也將戰魏舒曰彼徒我車所遇又阨以什共車必克困諸阨又克請皆卒自我始乃毁車以為行五乗為三伍荀吳之嬖人不肯即卒斬以徇為五陳以相離兩於前伍於後専為右角參為左角偏為前拒以誘之翟人笑之未陳而薄之大敗之
凡左氏未陳而薄之之說皆不識敗某師之義而為之辭耳辨見莊十年公敗齊師于長勺或問
公羊曰此大鹵也曷為謂之大原地物從中國邑人名從主人原者何上平曰原下平曰隰
按此說無可考若依公榖說當作大原未詳信否
榖梁曰傳曰中國曰大原夷狄曰大鹵號從中國名從主人
見公羊
秋莒去疾自齊入于莒莒展輿出奔吳
左氏曰君子曰莒展之不立棄人也夫人可棄乎詩曰無競維人善矣
凡左氏引君子曰雖不甚害理者亦無意義
叔弓帥師疆鄆田
左氏曰叔孫帥師疆鄆田因莒亂也
謂取鄆因莒亂則可謂疆田因莒亂則不可盖魯乗莒之亂而不能争鄆也故取之既取之則自然疆其田矣然至帥師而疆田本畏莒耳非因莒亂也
公羊曰疆運田者何與莒為境也與莒為境則曷為帥師而往畏莒也
劉氏曰非也成九年楚人伐莒莒潰楚人入鄆襄十二年莒人伐我圍台季孫宿救台遂入鄆今又取鄆疆鄆田此明鄆為莒附庸明矣鄆本屬莒故取其邑未得其地故帥師而往分明疆土且以理言魯大莒小何為乃畏莒哉季孫宿帥師入鄆豈自入其邑哉愚謂劉氏謂鄆為莒附庸是也謂帥師為不畏莒亦未必然
榖梁曰疆之為言猶竟也
案疆字在鄆田下可以釋之曰竟疆字在鄆田上不可釋之曰竟盖字義有動静故也如榖梁說可云竟鄆田乎
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麇卒楚公子比出奔晉
左氏曰楚公子圍使公子黒肱伯州犂城犨櫟郟鄭人懼子産曰不害令尹將行大事而先除二子也禍不及鄭何患焉冬楚公子圍將聘于鄭伍舉為介未出竟聞王有疾而還伍舉遂聘十一月己酉公子圍至入問王疾縊而弑之遂殺其二子幕及平夏右尹子干出奔晉宫廐尹子晳出奔鄭殺大宰伯州犂于郟𦵏王于郟謂之郟敖使赴于鄭伍舉問應為後之辭焉對曰寡大夫圍伍舉更之曰共王之子圍為長子干奔晉從車五乗叔向使與秦公子同食皆百人之餼趙文子曰秦公子富叔向曰底禄以徳徳鈞以年年同以尊公子以國不聞以富且夫以千乗去其國彊禦已甚詩曰不侮鰥寡不畏彊禦秦楚匹也使后子與子干齒辭曰鍼懼選楚公子不獲是以皆來亦唯命且臣與羇齒無乃不可乎史佚有言曰非羇何忌楚靈王即位薳罷為令尹薳啓疆為太宰鄭游吉如楚𦵏郟敖且聘立君歸謂子産曰具行器矣楚王汰侈而自說其事必合諸侯吾往無日矣子産曰不數年未能也
劉氏曰左氏曰公子圍入問王疾縊而弑之杜云楚以瘧疾赴故不書弑也楚公子比出奔晉左氏曰遂殺其二子幕及平夏右尹子于出奔晉杜云書名罪之皆非也若臣弑君託于瘧疾而可以免則亂臣賊子何懼矣而公子比又奚罪哉彼君弑國亂不忍其惡而出奔者也方宜乎見褒又何貶焉且如傳言則是公子圍罪大而經為之諱公子比無罪而經致其貶輕重失序非仲尼意矣吕氏曰經書楚子麇卒而左氏以為公子圍弑之至誅慶封則左氏榖梁又載慶封稱國弑君之語後世縁楚王汰侈遂以為實甚矣三傳之為經害也趙盾弑其君曰非盾也穿也許止弑其君曰不嘗藥也鄭伯髠頑如㑹禾見諸侯而卒曰子駟弑之也凡若此類皆誣偽失實重為經害使聖人之㫖不明害之大者也陸淳以為榖梁所稱季孫行父秃晉郤克眇孫良夫跛曹公子首僂同時而聘于齊齊侯使秃者御秃者眇者御眇者跛者御跛者僂者御僂者以此語為街談巷議之説又以垂隴之㑹鄭公子賦詩左氏委曲誣辭為多此類是也淳之論盖有未盡大抵公榖之論多街談巷議之說而左氏之說多委曲誣辭也其可信盖鮮矣學者欲由是而求聖人之意則惑之甚也黄氏曰經書卒而左氏稱公子圍縊弑之經傳不同當以經為正愚謂公子比出奔書於春秋殺太宰伯州犂乃不以殺大夫書則左氏之事俱未可信也朴鄉吕氏曰使楚子實弑則經不應沒而不書經不書則楚子非弑也明矣學者孰信信經而已矣
二年春晉侯使韓起來聘
左氏曰晉侯使韓宣子來聘且告為政而來見禮也觀書於太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與周之所以王也公享之季武子賦緜之卒章韓子賦角弓季武子拜曰敢拜子之彌縫敝邑寡君有望矣武子賦節之卒章既享宴于季氏有嘉樹焉宣子譽之武子曰宿敢不封殖此樹以無忘角弓遂賦甘棠宣子曰起不堪也無以及召公
按韓宣子為政豈有自來告之理盖其君使之聘以修好爾左氏又曰禮也何其輕許人哉餘非本義不録
冬公如晉至河乃復季孫宿如晉
公羊曰其言至河乃復何不敢進也
按左氏晉人止公而復爾非畏晉而不敢進也
榖梁曰恥如晉故著有疾也公如晉而不得入季孫宿如晉而得入惡季孫宿也
按晉人止公故復爾非恥如晉故著有疾也
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
左氏曰同盟故書名
按春秋諸侯卒皆書名故秦伯未嘗同盟而書秦伯罃卒何待同盟而後書名哉
秋小邾子來朝
左氏曰小邾子穆公來朝季武子欲卑之穆叔曰不可曹滕二邾實不忘我好敬以逆之猶懼其貳又卑一睦焉逆羣好也其如舊而加敬焉季孫從之非本義不録
八月大雩
左氏曰旱也
北燕伯欵出奔齊
左氏曰北燕伯欵出奔齊罪之也
按諸侯不能治其國而至于出奔固不君矣然非書曰北燕伯欵出奔齊以罪之也此論似是而非
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
左氏曰大雨雹季武子問於申豐曰雹可禦乎對曰聖人在上無雹雖有不為災古者日在北陸而藏氷西陸朝覿而出之其藏氷也深山窮谷固隂沍寒於是乎取之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賔食喪祭於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黑牡秬黍以享司寒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災其出入也時食肉之禄氷皆與焉大夫命婦喪浴用氷祭寒而藏之獻羔而啓之公始用之火出而畢賦自命夫命婦至於老疾無不受氷山人取之縣人傳之輿人納之𨽻人藏之夫氷以風壯而以風出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徧則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淒風秋無苦雨雷出不震無災霜雹癘疾不降民不夭札今藏川池之氷棄而不用風不越而殺雷不發而震雹之為災誰能禦之七月之卒章藏氷之道也
康侯胡氏曰隂陽之氣和而散則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曀霾雹戾氣也隂脅陽臣侵君之象當是時季孫宿襲位世卿將毁中軍専執兵權以弱公室故數月之間再有大變申豐者季氏之孚也不肯端言其事故暴於朝歸咎藏氷之失山谷之氷藏之也周用之也徧亦古者本末備舉燮調之一事耳謂能使四時無愆伏淒苦之變雷出不震無災霜雹則亦誤矣意者昭公遇災而懼以禮為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雹之災也庶可禦也不然雖得藏氷之道合於豳風七月之詩其能已乎存耕趙氏曰季孫専魯于君是隂逼陽也申豐不能明指其奸乃託之七月卒章黨惡崇奸莫甚焉五季亂晉雹起西北石勒問之韋訣亦謂春秋藏氷失道勒聞而遷氷室申豐之誤後世多矣
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吳執齊慶封殺之遂滅賴
左氏曰宋華費遂鄭大夫從使屈申圍朱方八月甲申克之執齊慶封而盡滅其族將戮慶封椒舉曰臣聞無瑕者可以戮人慶封唯逆命是以在此其肯從於戮乎播於諸侯焉用之王弗聽負之斧鉞以徇於諸侯使言曰無或如齊慶封弑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慶封曰無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圍弑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諸侯王使速殺之遂以諸侯滅賴賴子面縛銜璧士袒輿櫬從之造於中軍王問諸椒舉對曰成王克許許僖公如是王親釋其縛受其璧焚其櫬王從之遷賴於鄢楚欲遷許於賴使鬭韋龜與公子棄疾城之而還申無宇曰楚禍之首將在此矣召諸侯而來伐國而克城竟莫校王心不違民其居乎民之不處其孰堪之不堪王命乃禍亂也劉氏曰遂滅賴左氏曰賴子面縛銜璧非也經所謂滅者固謂君死其位者矣既曰死其位尚能面縛乎愚謂左氏曰宋華費遂鄭大夫從非也如其實然經當書二大夫於沈子之下矣今經不書是宋鄭不與也且楚圍弑君之事經實無之左氏之誤既辨之矣今慶封不應有楚圍弑君之說也若遷賴于鄢經當書曰遷賴如齊人遷陽之類不應曰滅賴也
公羊曰此伐吳也其言執齊慶封何為齊誅也其為齊誅奈何慶封走之吳吳封之於防然則曷為不言伐防不與諸侯専封也慶封之罪何脅齊君而亂齊國也
按楚本伐吳道過慶封邑遂殺之耳豈可謂不言伐防為不與諸侯専封哉
榖梁曰此入而殺其不言入何也慶封封乎吳鍾離其不言伐鍾離何也不與吳封也慶封其以齊氏何也為齊討也靈王使人以慶封令於軍中曰有若齊慶封弑其君者乎慶封曰子一息我亦且一言曰有若楚公子圍弑其兄之子而代之為君者乎軍人粲然皆笑慶封弑其君而不以弑君之罪罪之者慶封不為靈王服也不與楚討也春秋之義用貴治賤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治亂也孔子曰懐惡而討雖死不服其斯之謂與遂滅厲遂繼事也
按楚伐吳而執慶封何必言入乎且國曰入邑不言入也慶封不係之齊則人不知為齊慶封也故以齊氏耳夫以齊氏何足見其為討乎又楚圍弑君事經實無之
九月取鄫
左氏曰九月取鄫言易也莒亂著丘公立而不撫鄫鄫叛而來故曰取凡克邑不用師徒曰取
劉氏曰非也若鄫自來則非魯取不可書取鄫矣且鄫之叛者誰乎上大夫也固當見經下大夫微者也亦當如邾庶其書之何故匿其名也杜曰不書奔者潰散而來將帥微也亦非也杜惡𫝊所說不與例合又恥左氏有不𫝊春秋之名遂為之文飾爾且傳言叛不言潰潰者在下叛者在上可知也縱其微甚猶當書之何遽違例而掩叛人乎愚謂春秋書魯取邑取國者多矣豈皆叛而來者歟豈皆不用師徒歟左氏之例不可通也
公羊曰其言取之何滅之也滅之則其言取之何内諱大惡也
此說近之但已前見今不復録劉氏辨其非亦恐未然
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
公羊曰舍中軍者復古也然則曷為不言三卿五亦有中三亦有中
榖梁曰貴復正也
葉氏曰用之為施免之為舍季氏始分公室毁而作三軍三家各有其一季氏為左軍仲氏為右軍則叔孫氏為中軍矣及叔孫豹卒季氏欲復兼二氏故毁其軍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於公昭十年季孫意如叔弓仲孫貜復以三軍伐莒哀二年季孫斯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復以三軍伐邾則三軍之施舍初不係其征伐其將之不必皆二家之人但分其民與賦而已故作三軍而前已見四軍舍中軍而後復見三軍公榖或以為復正或以為復古皆不知其事而妄意之也愚謂以左氏考之所謂舍中軍者乃因叔孫豹卒而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耳非三家知魯之不可三軍而舍其中軍以復古復正也
公如晉
左氏曰公如晉自郊勞至於贈賄無失禮晉侯謂女叔齊曰魯侯不亦善於禮乎對曰魯侯焉知禮公曰何為自郊勞至于贈賄禮無違者何故不知對曰是儀也不可謂禮禮所以守其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羈弗能用也奸大國之盟陵虐小國利人之難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於他思莫在公不圖其終為國君難將及身不恤其所禮之本末將於此乎在而屑屑焉習儀以亟言善於禮不亦逺乎君子謂叔侯於是乎知禮此論甚佳但非本義不録
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
左氏曰牟夷非卿而書尊地也莒人愬于晉晉侯欲止公范獻子曰不可人朝而執之誘也討以不師而誘以成之惰也為盟主而犯此二者無乃不可乎請歸之間而以師討焉乃歸公
按莒大夫以邑來奔不書其人則人不知其為何人故書其名耳且小國一卿其有大夫可知也豈為尊地而始書牟夷之名乎且受莒地者季孫也晉人豈不知公之不與而欲執公乎則左氏執公之說亦未可盡信
公羊曰莒牟夷者何莒大夫也莒無大夫此何以書重地也其言及防兹來奔何不以私邑累公邑也案書及者别二邑耳與城諸及防同義豈為私邑公邑而書及哉重地之說辨見左氏
榖梁曰以者不以者也來奔者不言出及防兹以大及小也莒無大夫其曰牟夷何也以地來也以地來則何以書也重地也
按書及别二邑耳非以大及小也辨見左氏
戊辰叔弓帥師敗莒師于蚡泉
左氏曰莒人來討不設備叔弓敗諸蚡泉莒未陳也按内勝外皆言敗某師魯史常法也左氏不曉其義毎以不設備未陳為言讀者亦可以少覺矣辨又見莊十年長勺或問
公羊曰濆泉者何直泉也直泉者何涌泉也
趙氏曰公羊有釋蚡泉之義前後地名未曾解說何獨釋此且三𫝊字又不同莫知孰是故不足取
榖梁曰狄人謂賁泉失台號從中國名從主人按賁泉者魯地名耳何必多為說而舍其本義不論哉
秦伯卒
公羊曰何以不名秦者夷也匿嫡之名也其名何嫡得之也
髙氏曰秦景公立四十年子哀公史皆失其名春秋書其卒者罪中國諸侯逺赴其喪也愚謂設使如公羊言匿嫡而不以名令于四竟亦其初生與未立之時耳及其既立則人知其名矣況其死乎況匿嫡者公羊之億辭耳
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吳左氏曰楚使沈尹射待命于巢薳啓疆待命于雩婁禮也
夷狄兵争使人待命何禮之有左氏妄許人以禮類如此
六年春葬秦景公
左氏曰大夫如秦葬景公禮也
夷狄與中國同以中國㑹夷狄𦵏而以為禮豈不悖哉
夏季孫宿如晉
左氏曰季孫宿如晉拜莒田也
按前年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非晉之力安得如晉拜莒田也茍指元年疆鄆田則鄆田非莒田又在六年之後茍謂别有莒田則不經見
楚薳罷帥師伐吳
左氏曰徐儀楚聘于楚楚子執之逃歸懼其叛也使薳洩伐徐吳人救之令尹子蕩帥師伐吳師于豫章而次于乾谿吳人敗其師於房鍾獲宫廐尹棄疾子蕩歸罪於薳洩而殺之叔弓如楚聘且弔敗也劉氏曰非也若如𫝊言吳真敗楚經何以不書乎杜氏曰歸罪于薳洩不以敗告故不書亦非也若楚不赴于魯亦不弔敗矣今魯弔之是楚嘗以敗赴于魯也經何得無其事乎髙氏曰楚恃強暴雖敗猶諱之魯豈敢弔乎盖四年公不㑹申已而楚兵日盛將朝楚而不能故以叔弓先聘明年而躬繼之也
齊侯伐北燕
左氏曰十一月齊侯如晉請伐北燕也士匄相士鞅逆諸河禮也晉侯許之十二月齊侯遂伐北燕將納簡公晏子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貳吾君賄左右諂諛作大事不以信未嘗可也
按齊欲伐北燕未必請于晉且士匄相士鞅逆諸河何以為禮乎
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
左氏曰春王正月暨齊平齊求之也癸巳齊侯次于虢燕人行成曰敝邑知罪敢不聽命先君之敝器請以謝罪公孫晳曰受服而退俟釁而動可也二月戊午盟于濡上燕人歸燕姬賂以瑶罋玉櫝斚耳不克而還
莘老孫氏曰左氏以為暨齊平者燕也按去年齊侯伐燕左氏見其間無異事故云爾不知外國平書宋人及楚平是也襄二十四年我侵齊二十五年齊伐我北鄙齊魯之好遂絶至是和平之後叔孫婼如齊莅盟是盟齊魯為此平也黄氏曰戴氏以定十年及齊平為比木訥趙氏以下文叔孫婼如齊涖盟為證劉氏曰左氏云齊求之也杜云齊伐燕燕人賂之反從求平也予謂杜氏之說與𫝊意錯𫝊所云齊求之者似指齊求魯為平也其下乃云癸巳齊侯次于虢燕人行成若謂齊已暨燕平則齊侯無縁更進次于虢而燕乃行成也且齊侯伐燕燕人賂之則𫝊當云燕求之經當書暨燕平不當反云齊求之暨齊平也杜又注云前年冬齊伐燕間無異事故不重言燕從可知此杜欲引州公寔來為比彼州公寔來之文卓詭非常乃可爾非此之類也試復以事推之自昭公即位已來未嘗與齊通好此年三月叔孫婼如齊涖盟此則魯與齊平之驗矣亦猶定十一年冬及鄭平叔還如鄭涖盟云其文也其理也其事也三襲焉章灼不疑愚按如孫氏說則左氏誤如劉氏說則杜氏自誤縁左氏不明故也
榖梁曰平者成也暨猶暨暨也暨者不得已也以内及外曰暨
按釋文爾雅但訓暨曰與曰及而己未有暨暨之義不若平解而義自見也
叔孫婼如齊涖盟
榖梁曰涖位也内之前定之辭謂之涖外之前定之辭謂之來
涖臨也内大夫往齊臨盟不可以位訓涖也外大夫來魯謂之來不可以前定訓來也夫内與外盟外與内盟有前定者焉有不前定者焉内皆曰涖外皆曰來豈可一以前定為說又豈可以前定訓涖與來乎
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
左氏曰晉侯問於士文伯曰誰將當日食對曰魯衛惡之衛大魯小公曰何故對曰去衛地如魯地於是有災魯實受之其大咎其衛君乎魯將上卿公曰詩所謂彼日而食于何不臧者何也對曰不善政之謂也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於日月之災故政不可不慎也務三而已一曰擇人二曰因民三曰從時存耕趙氏曰日食隂干陽也當是時楚禍中國列國政在大夫士文伯謂去衛如魯衛大魯小則非也
秋八月戊辰衛侯惡卒
左氏曰秋八月衛襄公卒晉大夫言於范獻子曰衛事晉為睦晉不禮焉庇其賊人而取其地故諸侯貳詩曰䳭鴒在原兄弟急難又曰死喪之威兄弟孔懐兄弟之不睦於是乎不弔況逺人誰敢歸之今又不禮於衛之嗣衛必叛我是絶諸侯也獻子以告韓宣子宣子說使獻子如衛弔且反戚田衛齊惡告喪于周且請命王使成簡公如衛弔且追命襄公曰叔父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余敢忘髙圉亞圉
非本義不録
榖梁曰鄉曰衛齊惡今曰衛侯惡此何為君臣同名也君子不奪人名不奪人親之所名重其所以來也王父名子也
榖梁不解經意但以君臣同名為辭抑末矣且君子雖不奪人名為臣者獨不可改名以避君名乎
九月公至自楚
左氏曰九月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茍能禮者從之及其將死也召其大夫曰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吾聞將有達者曰孔丘聖人之後也而滅於宋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厲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兹益共故其鼎銘云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牆而走亦莫余敢侮饘於是鬻於是以餬余口其恭也如是臧孫紇有言曰聖人有明徳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今其將在孔丘乎我若獲沒必屬說與何忌於夫子使事之而學禮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與南宫敬叔師事仲尼仲尼曰能補過者君子也詩曰君子是則是傚孟僖子可則傚已矣
非本義不録自仲尼以下又皆左氏自為之言也
十有二月癸亥葬衛襄公
左氏曰衛襄公夫人姜氏無子嬖人婤姶生孟縶孔成子夢康叔謂已立元余使羈之孫圉與史茍相之史朝亦夢康叔謂已余將命而子茍與孔烝鉏之曾孫圉相元史朝見成子告之夢夢協晉韓宣子為政聘于諸侯之嵗婤姶生子名之曰元孟縶之足不良弱行孔成子以周易筮之曰元尚享衛國主其社稷遇屯又曰余尚立縶尚克嘉之遇屯之比以示史朝朝曰元亨又何疑焉成子曰非長之謂乎對曰康叔名之可謂長矣孟非人也將不列于宗不可謂長且其繇曰利建侯嗣吉何建建非嗣也二卦皆云子其建之康叔命之二卦告之筮襲於夢武王所用也弗從何為弱足者居侯主社稷臨祭祀奉民人事鬼神從㑹朝又焉得居各以所利不亦可乎故孔成子立靈公十二月癸亥葬衛襄公
非本義不録
八年春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
榖梁曰鄉曰陳公子招今曰陳侯之弟招何也曰盡其親所以惡招也兩下相殺不志乎春秋此其志何也世子云者唯君之貳也云可以重之存焉志之也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親之也親而殺之惡也
劉氏曰鄉也陳公子者乃其常稱爾愚謂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以君臣之分言之則招皆為臣而謂之公子招以骨肉之親言之則招者陳侯之弟也故春秋常稱謂之公子招遇事而見義者則謂之陳侯之弟此皆魯史之常法孔子因之以見義者也非盡其親以惡招也亦非親之以見惡也若榖梁者意員而語滯者也且兩下相殺安有不志者乎宣十五年王札子殺召伯毛伯非兩下相殺者乎
夏四月辛丑陳侯溺卒
左氏曰夏四月辛亥哀公縊
𫝊之日與經不合𫝊之事亦未可信
叔弓如晉
左氏曰石言于晉魏榆晉侯問於師曠曰石何故言對曰石不能言或馮焉不然民聽濫也抑臣又聞之曰作事不時怨讟動於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宫室崇侈民力彫盡怨讟並作莫保其性石言不亦宜乎於是晉侯方築虒祁之宫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君子之言信而有徵故怨逺於其身小人之言僣而無徵故怨咎及之詩曰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唯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其是之謂乎是宫也成諸侯必叛君必有咎夫子知之矣
非本義不録
楚人執陳行人干徵師殺之陳公子留出奔鄭
榖梁曰稱人以執大夫執有罪也稱行人怨接於上也
春秋凡書執殺者皆稱人豈皆有罪者邪凡書執殺行人正譏其不當執殺使者也非稱行人怨接上也
秋蒐于紅
左氏曰秋大蒐于紅自根牟至于商衛革車千乗按經止言蒐而不言大公榖亦同左氏乃謂大蒐自根牟至於商衛革車千乗當以經為正
公羊曰蒐者何簡車徒也何以書盖以罕書也春秋書蒐于紅譏其非時非地耳豈以罕書哉
榖梁曰秋蒐于紅正也因蒐狩以習用武事禮之大者也艾蘭以為防置旃以為轅門以葛覆質以為𣙗流旁握御轚者不得入車軌塵馬候蹄揜禽旅御者不失其馳然後射者能中過防弗逐不從奔之道也面傷不獻不成禽不獻禽雖多天子取三十焉其餘與士卒以習射於射宫射而中田不得禽則得禽田得禽而射不中則不得禽是以知古之貴仁義而賤勇力也
春秋不書常事而以蒐于紅為正大義不明而議春秋其失也宜
冬十月壬午楚師滅陳執陳公子招放之于越殺陳孔奐
左氏曰宋戴惡㑹之十一月壬午滅陳
杜氏曰壬午十月十八日𫝊言十一月誤愚按宋戴惡㑹之經亦不書
榖梁曰惡楚子也
此說是也而未明
葬陳哀公
左氏曰輿嬖袁克殺馬毁玉以葬楚人將殺之請寘之既又請私私於幄加絰於顙而逃
按黎氏以為楚𦵏之盖蒙上楚師滅陳之文也言至有理見之本義矣然左氏見陳既滅知魯不㑹葬故撰袁克之事以實之甚矣其善為妄辭也觀此則其他附㑹從可知矣
榖梁曰不與楚滅閔之也
榖梁盖不見楚子葬陳哀公故有不與楚滅閔之之說茍知蒙上文楚師滅陳之文則自無此說矣
九年春叔弓㑹楚子于陳
左氏曰叔弓宋華亥鄭游吉衛趙黶㑹楚子于陳與經不合未詳信否或聖人據魯史之事而左氏取諸國之史亦未可知也
許遷于夷
左氏曰二月庚申楚公子棄疾遷許于夷實城父取州來淮北之田以益之伍舉授許男田然丹遷城父人於陳以夷濮西田益之遷方城外人於許
按經書許遷于夷乃自遷之文而𫝊云楚遷之當以經為正
夏四月陳災
左氏曰夏四月陳災鄭禆竈曰五年陳將復封封五十二年而遂亡子産問其故對曰陳水屬也火水妃也而楚所相也今火出而火陳逐楚而建陳也妃以五成故曰五年嵗五及鶉火而後陳卒亡楚克有之天之道也故曰五十二年
按此等語皆不經之論
公羊曰陳已滅矣其言陳火何存陳也曰存陳悕矣曷為存陳滅人之國執人之罪人殺人之賊葬人之君若是則陳存悕矣
榖梁曰國曰災邑曰火火不志此何以志閔陳而存之也
莘老孫氏曰公榖皆以災為火春秋火不書災則書爾又曰存陳幸而陳有災故可復見不幸無事則雖欲存之不可得也愚謂聖人未嘗不欲存滅國也然不在書陳災而見存陳也其曰邑曰火亦妄也
秋仲孫貜如齊
左氏曰孟僖子如齊殷聘禮也
諸侯不聘天王而私相聘左氏乃以為禮
冬築郎囿
左氏曰冬書時也
左氏謂時是得而築之也春秋奚書哉然以冬為書時亦可見左氏之用夏正也
十年九月叔孫婼如晉𦵏晉平公
左氏曰戊子晉平公卒鄭伯如晉及河晉人辭之游吉遂如晉九月叔孫婼齊國弱宋華定衛北宫喜鄭罕虎許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如晉𦵏平公也鄭子皮將以幣行子産曰喪焉用幣用幣必百兩百兩必千人千人至將不行不行必盡用之幾千人而國不亡子皮固請以行既𦵏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孫昭子曰非禮也弗聽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其以喪服見是重受弔也大夫將若之何皆無辭以見子皮盡用其幣歸謂子羽曰非知之實難將在行之夫子知之矣我則不足書曰欲敗度縱敗禮我之謂矣夫子知度與禮矣我實縱欲而不能自克也昭子至自晉大夫皆見髙彊見而退昭子語諸大夫曰為人子不可不慎也哉昔慶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諸君君以為忠而甚寵之將死疾于公宫輦而歸君親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為令徳其子弗能任罪猶及之難不慎也喪夫人之力棄徳曠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詩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其是之謂乎
非本義不録
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
左氏曰冬十有二月宋平公卒初元公惡寺人栁欲殺之及喪栁熾炭于位將至則去之比𦵏又有寵非本義不録
十有一年夏四月丁巳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
左氏曰景王問於萇𢎞曰今兹諸侯何實吉何實凶對曰蔡凶此蔡侯般弑其君之嵗也嵗在豕韋弗過此矣楚將有之然壅也嵗及大梁蔡復楚凶天之道也
般弑君父世有人焉般即誅矣豈有嵗在豕韋而般弑君復遇豕韋而般見討之理乎與嵗及大梁蔡復楚凶等語皆不經之論
公羊曰楚子䖍何以名絶曷為絶之為其誘討也此討賊也雖誘討之則曷為絶之懐惡而討不義君子不與也
按蔡般弑逆十三年矣楚子有意於討則討之久矣今此誘蔡侯直欲得其國耳不特懐惡而討不義也公羊又以名楚子為絶之亦非也邾人嘗用鄫子矣楚人嘗用蔡世子矣至惡也而春秋未嘗名何獨於此名以絶之乎
榖梁曰何為名之也夷狄之君誘中國之君而殺之故謹而名之也稱時稱月稱日稱地謹之也
夷狄之君誘中國之君而殺之固可罪也然不以名見義名而見義一字褒貶之弊也其稱地亦非謹之也紀實事也使不稱地則殺之何所乎
大蒐于比蒲
左氏曰五月齊歸薨大蒐于比蒲非禮也
得之
公羊曰大蒐者何簡車徒也何以書盖以罕書也大蒐于夫人薨之時而公羊乃曰以罕書何其繆
哉
仲孫貜㑹邾子盟于祲祥
左氏曰孟僖子㑹邾莊公于祲祥修好禮也
趙氏曰按春秋聖㑹多矣何獨於有喪之時而稱得禮是時又無大患邾又小國何能有救患之益而汲汲云禮葉氏曰盟多矣𫝊於此特言禮盖謂齊歸薨不廢修好發例案邾魯前此未有怨而不可釋者何遽而盟若但為好是忘哀也以是為禮孰不可以為禮
秋季孫意如㑹晉韓起齊國弱宋華亥衛北宫佗鄭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憖
左氏曰楚師在蔡晉荀吳謂韓宣子曰不能救陳又不能救蔡物以無親晉之不能亦可知也已為盟主而不恤亡國將焉用之秋㑹于厥憖謀救蔡也鄭子皮將行子産曰行不遠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順楚大而不徳天將棄蔡以壅楚盈而罰之蔡必亡矣且喪君而能守者鮮矣三年王其有咎乎美惡周必復王惡周矣晉人使狐父請蔡於楚弗許
葉氏曰文九年公子遂㑹晉人等救鄭傳以為趙盾宋華耦衛孔達許大夫也緩不及楚師故皆書人以懲不恪襄三年晉人等㑹于澶淵宋災故傳以為叔孫豹晉趙武齊公孫蠆宋向戍衛北宫佗鄭罕虎及小邾之大夫也謀歸財而後無歸故皆書人以尤不信此果為救蔡邪則當書救而後不果邪則前緩不及師且見貶況不行乎救災捍患諸侯之義也宋災無歸財則貶蔡圍謀救不果而無貶吾莫知其說矣然則此㑹適在楚圍蔡之時故𫝊意云爾愚按三年王其有咎美惡周必復之說與公子棄疾圍蔡𫝊同為不經之論
九月己亥𦵏我小君齊歸
左氏曰九月𦵏齊歸公不慼晉士之送葬者歸以語史趙史趙曰必為魯郊侍者曰何故曰歸姓也不思親祖不歸也叔向曰魯公室其卑乎君有大喪國不廢蒐有三年之喪而無一日之慼國不恤喪不忌君也君無慼容不顧親也國不忌君君不顧親能無卑乎殆其失國
此格言也但非本義不録
公羊曰齊歸者何昭公之母也
以前見不録
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公羊曰此未逾年之君也其稱世子何不君靈公不成其子也不君靈公則曷為不成其子誅君之子不立非怒也無繼也惡乎用之用之防也其用之防奈何盖以築防也
康侯胡氏曰非也楚䖍殺蔡侯般棄疾圍其國凡八月而見滅世子在窮迫危懼之中國未暇立乎其位安得為未逾年之君而稱子也愚謂蔡般弑逆人所當討然僥倖在位十三年其義雖不君之然春秋亦據實書曰蔡侯般矣何至此反不成其子乎設使不成其子安得反稱世子乎且經書用之謂祭神也與邾人用鄫子同公羊又以為築防何氏又強為解釋曰持其足以頭築防可謂至為怪妄者也
榖梁曰此子也其曰世子何也不與楚殺也一事注乎志所以惡楚子也
按蔡有居喪已立謂之子未立謂之世子豈有不與楚殺而特稱世子之理乎稱用世子自足以惡楚子但稱世子豈足以惡楚子乎
十有二年春齊髙偃帥師納北燕伯于陽
左氏曰齊髙偃納北燕伯欵于唐因其衆也
按經但言納北燕伯于陽左氏云因唐之衆未詳信否
公羊曰伯于陽者何公子陽生也子曰我乃知之矣在側者曰子茍知之何以不革曰如爾所不知何春秋之信史也其序則齊桓晉文其㑹則主㑹者為之也其辭則丘有罪焉爾
按昭三年經書北燕欵出奔齊今經又書齊髙偃納北燕伯于陽其為諸侯明矣公羊乃摘伯于陽三字而以為公子陽生不惟昧經㫖雖訓詁亦懵然也而又引孔子之言以實之使孔子既明知其為臣而非君乃以爾所不知而不敢改正而又稱春秋為信史皆妄也其惑後世甚矣
榖梁曰納者内不受也燕伯之不名何也不以髙偃挈燕伯也
按諸侯奔而名者别其為何君耳非貶而名之也燕伯不名出奔時已前見耳非不以髙偃挈燕伯也
楚殺其大夫成熊
左氏曰書曰殺其大夫成熊懐寵也
凡春秋書殺其大夫譏専殺耳非謂懐寵而書殺其大夫也
冬十月公子憖出奔齊
左氏曰季平子立而不禮於南蒯南蒯謂子仲吾出季氏而歸其室於公子更其位我以費為公臣子仲許之南蒯語叔仲穆子且告之故季悼子之卒也叔孫昭子以再命為卿及平子伐莒克之更受三命叔仲子欲搆二家謂平子曰三命踰父兄非禮也平子曰然故使昭子昭子曰叔孫氏有家禍殺嫡立庶故婼也及此若因禍以斃之則聞命矣若不廢君命則固有著矣昭子朝而命吏曰婼將與季氏訟書辭無頗季孫懼而歸罪於叔仲子故叔仲小南蒯公子憖謀季氏憖告公而遂從公如晉南蒯懼不克以費叛如齊子仲還及衛聞亂逃介而先及郊聞費叛遂奔齊
葉氏曰按魯大夫出奔未有不書於經者今但見冬十月憖出奔齊而不見如晉是未嘗往晉也杜預謂還不復命而奔故史不書盖傳言憖與叔仲小南蒯謀季氏而從公如晉南蒯以費叛憖聞亂及郊奔齊故云耳是亦不然公孫歸父亦謀季氏不克而奔者經先書公孫歸父如晉後書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公孫敖以非禮而逃者經亦先書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而後書奔莒何憖而獨不書乎
晉伐鮮虞
左氏曰晉荀吳偽㑹齊師者假道於鮮虞遂入昔陽秋八月壬午滅肥以肥子緜皋歸晉伐鮮虞因肥之役也
按晉滅肥以肥子歸等事經皆不見因肥之役於經無所發明不録
榖梁曰其曰晉狄之也其狄之何也不正其與夷狄交伐中國故狄稱之也
莘老孫氏曰按先儒論春秋狄晉之事以為假道鮮虞還而伐之春秋惡其夷狄之行故狄之然考之於經以鮮虞為同姓則春秋伐同姓多矣以晉不能行伯與楚争諸侯則春秋可責之諸侯盖多矣何獨晉哉
十有三年春叔弓帥師圍費
左氏曰十四年南蒯遂奔齊侍飲酒於景公公曰叛夫對曰臣欲張公室也子韓晳曰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
黄氏曰意此時大夫皆執國命齊大夫亦惡南蒯之言害已故非之爾戴氏曰凡叛季氏者皆以張公室為名其意雖未必然然其辭則正
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左氏曰夏五月癸亥王縊
杜氏曰癸亥五月二十六日皆在乙夘丙辰後經書四月誤愚按當以經為正
公羊曰此弑其君其言歸何歸無惡於弑立也歸無惡於弑立者何靈王為無道作乾谿之臺三年不成楚公子棄疾脅比而立之然後令於乾谿之役曰比已立矣後歸者不得復其田里衆罷而去之靈王縊而死
經書歸紀實事也非以書歸為無惡也公羊以歸謂無惡既引作臺之事以承之又引棄疾脅比之事以辨之似謂比之弑君本無惡而春秋加之弑耳豈不害名教哉
榖梁曰自晉晉有奉焉爾歸而弑不言歸言歸非弑也歸一事也弑一事也而遂言之以比之歸弑比不弑也弑君者日不日比不弑也
案經明書公子比弑其君䖍而榖梁乃就歸字與不書日生義謂之不弑凡例之害經㫖一至於此
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
公羊曰比已立矣其稱公子何其意不當也其意不當則曷為加弑焉爾比之義宜乎效死不立大夫相殺稱人此其稱名氏以弑何言將自是為君也按比已立而稱公子者陸氏所謂棄疾假立為君國人心非不服比雖立亦未如君故以兩下相殺之辭書之與貫道所謂比簒立非所君者是也非謂其意不當也又大夫兩下相殺正當書名氏非謂將自是為君而稱名氏不稱人也
榖梁曰當上之辭也當上之辭者謂不稱人以殺乃以君殺之也討賊以當上之辭殺非弑也比之不弑有四取國者稱國以弑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比不嫌也春秋不以嫌代嫌棄疾主其事故嫌也
按經書公子棄疾殺公子比乃兩下相殺之辭非當上之辭也此不稱人者棄疾不以討賊殺比也非不稱人以君殺之也榖梁本以比非弑故有不以嫌代嫌之說然不知失經㫖矣
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
左氏曰同盟于平丘齊服也令諸侯日中造于除癸酉退朝子産命外僕速張于除子大叔止之使待明日及夕子産聞其未張也使速往乃無所張矣及盟子産争承曰昔天子班貢輕重以列列尊貢重周之制也卑而貢重者甸服也鄭伯男也而使從公侯之貢懼弗給也敢以為請諸侯靖兵好以為事行理之命無月不至貢之無藝小國有闕所以得罪也諸侯修盟存小國也貢獻無極亡可待也存亡之制將在今矣自日中以争至于昏晉人許之既盟子大叔咎之曰諸侯若討其可瀆乎子産曰晉政多門貳偷之不暇何暇討國不競亦陵何國之為
按此盟本晉昭公乗楚之亂而為之非為齊服也餘非本義不録
公不與盟
公羊曰公不與盟者何公不見與盟也公不見與盟大夫執何以致㑹不恥也曷為不恥諸侯遂亂反陳蔡君子不恥不與焉
案左氏復陳蔡本棄疾觀從之徒欲樹黨而自復爾非因平丘之㑹楚始復之以恱諸侯也使果因此㑹以復陳蔡當有興滅繼絶之風何得以魯不與㑹為不恥且後之致㑹本别有義非以不恥而致㑹也夫魯以千乗之主出㑹而不得盟固晉之罪然魯能無取辱之譏乎特比之晉侯薄乎云爾
榖梁曰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公不與盟者可以與而不與譏在公也其日善是盟也
此晉不使魯盟非魯可以與而自不與也春秋譏晉也重譏魯也輕榖梁反是不可謂知言也且平丘之盟強楚日横諸侯日離何善之有設使善之亦不在書日也同外楚之說尤淺近
蔡侯廬歸于蔡陳侯呉歸于陳
公羊曰此皆滅國也其言歸何不與諸侯専封也趙氏曰此本是列國今改過復其所爾愚謂使不與諸侯専封正當志其専封之事以罪楚何得改其文曰歸而為楚隠惡乎
榖梁曰善其成之㑹而歸之故謹而日之此未嘗有國也使如失國辭然者不與楚滅也
楚滅陳蔡經既實書之今其歸國經又實書之其滅其歸義皆可見何謂未嘗有國而使如失國辭然以見不與楚滅之義乎
冬十月𦵏蔡靈公
左氏曰禮也
諸侯國滅身死見王政衰微夷狄肆暴弱國不能自存三十一月而始得𦵏何禮之有
榖梁曰變之不𦵏有三失徳不𦵏弑君不𦵏滅國不𦵏然且𦵏之不與楚滅且成諸侯之事也
莘老孫氏曰蔡侯般見殺於十年之夏至是始書其𦵏者盖蔡侯廬歸國然後舉其𦵏也榖梁以般之失徳而書𦵏為不與楚滅而成諸侯之事則失之矣辨又見後二十年
吳滅州來
左氏曰吳滅州來令尹子期請伐吳王弗許曰吾未撫民人未事鬼神未修守備未定國家而用民力敗不可侮州來在吳猶在楚也子姑待之
杜氏曰州來楚邑葉氏曰州來國也左氏以巢及州來皆楚也非也邑不言滅外相取邑則係國劉氏曰滅之名施於國非縣所得伉也
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晉
左氏曰意如至自晉尊晉罪已也尊晉罪已禮也劉氏曰非也此亦一事再見卒名耳魯本無罪何罪已之有且春秋假魯史以達王義非専為魯記其憂樂之情而已也假使魯當時不敢怨晉安於受辱固非春秋所特書也
榖梁曰大夫執則致致則名意如惡然而致見君臣之禮也
春秋不書常事若大夫執則致又可見君臣之禮則常事而已是皆因名以生義者也
冬莒殺其公子意恢
左氏曰秋八月莒著丘公卒郊公不慼國人弗順欲立著丘公之弟庚與蒲餘侯惡公子意恢而善於庚與郊公惡公子鐸而善於意恢公子鐸因蒲餘侯而與之謀曰爾殺意恢我出君而納庚與許之冬十二月蒲餘侯兹夫殺莒公子意恢郊公奔齊公子鐸逆庚與於齊齊隰黨公子鉏送之有賂田
按廢立大事也使鐸迎庚與而立之郊公奔齊春秋安得不書而獨志殺意恢之事乎且殺意恢者兹夫也則是兩下相殺也春秋又安得不書其名而書國乎又郊公奔齊則齊納之矣不意鐸又迎庚與於齊齊又使隰黨公子鉏送之也此皆事理之不然者故此𫝊未足信也
榖梁曰言公子而不言大夫莒無大夫也莒無大夫而曰公子意恢意恢賢也曹莒無大夫其所以無大夫者其義異也
按曹伯爵中國也莒子爵小國也大國三卿中國二卿小國一卿何云曹莒無大夫乎自莊二十五年經書曹殺其大夫則曹有大夫明矣榖梁見經書公子不書大夫遂附㑹稱莒無大夫其不知理如此
十有五年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宫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
左氏曰春將禘于武宫戒百官二月癸酉禘叔弓涖事籥入而卒去樂卒事禮也
經言有事本常祀耳而左氏以為禘既失實矣又叔弓卒而去樂卒事左氏以為禮又失理也如其禮則春秋不書矣
公羊曰其言去樂卒事者何禮也君有事于廟聞大夫之喪去樂卒事
劉氏曰非也曾子問君在祭不得成禮者幾仲尼語之詳矣而不及此此所以知其非也
榖梁曰君在祭樂之中聞大夫之喪則去樂卒事禮也君在祭樂之中大夫有變以聞可乎大夫國體也古之人重死君命無所不通
劉氏曰非也按禮記衛侯曰栁莊死雖當祭必告然則當祭不告者禮也當祭而告者愛也其亦可知矣獻可杜氏曰春秋書有事盖起文也若宣八年有事于太廟為仲遂起文也今有事于武宫亦以叔弓卒而書明矣書之必有所譏此書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三傳皆以為禮茍合禮則春秋常事不書也故孫氏為羽籥既陳雖有卿佐之喪不可廢也
秋晉荀吳帥師伐鮮虞
左氏曰晉荀吳帥師伐鮮虞圍鼓鼓人或請以城叛穆子弗許左右曰師徒不勤而可以獲城何故不為穆子曰吾聞諸叔向曰好惡不愆民知所適事無不濟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賞所甚惡若所好何若其弗賞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則進否則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邇奸所喪滋多使鼔人殺叛人而繕守備圍鼓三月鼓人或請降使其民見曰猶有食色姑修而城軍吏曰獲城而弗取勤民而頓兵何以事君穆子曰吾以事君也獲一邑而教民怠將焉用邑邑以賈怠不如完舊賈怠無卒棄舊不祥鼔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義不爽好惡不愆城可獲而民知義所有死命而無二心不亦可乎鼔人告食竭力盡而後取之克鼓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䳒鞮歸
葉氏曰𫝊十二年言晉假道鮮虞滅肥以肥子緜歸今言伐鮮虞圍鼓杜預以肥為白狄鮮虞與鼓為其别種則二國自不同若赤狄之有潞氏甲氏也今經言伐鮮虞則安得謂之圍鼓乎或者以因伐鮮虞遂圍鼔降其君然晉既告伐不應得國而不告其不見書於經何也鮮虞燕晉之間小國如廧咎如之類昭公時寖強稍能為晉國患故昭十二年始以伐見經自是迄哀凡四伐晉卒未嘗得志左傳於十二年之前先言伐肥於此又言滅鼓皆無足據也愚謂左氏言穆子見鼓人請以城叛而殺叛人鼓人請降而使修而城疑皆裝㸃之語穆子茍能如此必使晉伯而無失楚矣且伐人之國執人之君而曰城可獲而民知義豈不悖哉
十有六年春楚子誘戎蠻子殺之
左氏曰遂取蠻氏既而復立其子焉禮也
按經但書誘殺蠻子不書取蠻氏立其子未可信也且誘殺其父而復立其子左氏以禮許之天下有是理哉
公羊曰楚子何以不名夷狄相誘君子不疾也曷為不疾若不疾乃疾之也
夫獸相食且人惡之豈有夷狄相誘殺而君子不疾者乎既曰君子不疾又曰若不疾乃疾之反覆若是豈君子哉
夏公至自晉
左氏曰公在晉晉人止公不書諱之也又曰子服昭伯語季平子曰晉之公室其將遂卑矣君幼弱六卿強而奢傲將因是以習習實為常能無卑乎平子曰爾幼惡識國
晉人止公經所不書子服昭語非本義不録
九月大雩
左氏曰大雩旱也鄭大旱使屠擊祝欵豎柎有事於桑山斬其木不雨子産曰有事于山蓺山林也而斬其木其罪大矣奪之官邑
非本義不録
季孫意如如晉冬十月𦵏晉昭公
左氏曰冬十月季平子如晉𦵏昭公平子曰子服回之言猶信子服氏有子哉
三傳辨疑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十八
元 程端學 撰
昭公
十有七年春小邾子來朝
左氏曰小邾穆公來朝公與之燕季平子賦采叔穆公賦菁菁者莪昭子曰不有以國其能乆乎
非本義不録
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左氏曰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祝史請所用幣昭子曰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鼓於社諸侯用幣於社伐鼔於朝禮也平子禦之曰止也唯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有伐鼓用幣禮也其餘則否太史曰在此月也日過分而未至三辰有災於是乎百官降物君不舉辟移時樂奏鼔作祝用幣史用辭故夏書曰辰不集於房瞽奏鼔嗇夫馳庶人走此月朔之謂也當夏四月謂之孟夏平子弗從昭子退曰夫子將有異志不君君矣
劉氏曰𫝊曰唯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有伐鼓用幣又引夏書以證之今按夏書乃季秋月朔非正陽之月詩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夘日有食之亦孔之醜然則古人不獨以正月日食為醜矣𫝊之所言未可信也葉氏曰昭子言天子諸侯之禮是矣而言用於正月則太史與平子皆失之夏書辰弗集於房以季秋言之則先王之禮不獨在四月凡食皆舉之矣經書日食三十六其言鼓用牲於社者三而已其二皆在六月則見襲用太史之言獨行於建已之月為非也其一在九月則見其三十三皆不舉獨此一舉為得禮以見正也左𫝊不知此而惑於太史之言故誤以莊二十五年援之東萊吕氏曰周之建子特以革命而改之爾若其行事用夏正未嘗改也周官正月之吉始和正是夏之正月正歳則是周正十一月爾鄭康成却差互説之最是凌人一官四時皆具而可考掌氷正是一句歳十有二月是一句康成註改書正為政則政字為是乃改今正字非也宜當從故書政字謂掌出入氷之政爾下言歳十二月則斬氷春則治鑑夏班而秋刷四時之具如此豈不是夏正邪
秋郯子來朝
左氏郯子來朝公與之宴昭子問焉少皥氏鳥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雲紀故為雲師而雲名炎帝氏以火紀故為火師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紀故為水師而水名太皥氏以龍紀故為龍師而龍名我髙祖少皥摯之立也鳯鳥適至故紀於鳥為鳥師而鳥名鳯鳥氏厯正也𤣥鳥氏司分者也伯趙氏師至者也青鳥氏司啓者也丹鳥氏司閉者也祝鳩氏司徒也鴡鳩氏司馬也鳲鳩氏司空也爽鳩氏司冦也鶻鳩氏司事也五鳩鳩民者也五雉為五工正利噐用正度量夷民者也九扈為九農正扈民無淫者也自顓頊以來不能紀逺乃紀於近為民師而命以民事則不能故也仲尼聞之見於郯子而學之既而告人曰吾聞之天子失官學在四夷猶信
葉氏曰按後蔡墨言曰少皥氏有四叔重為勾芒諸為蓐修及熈為玄冥是所謂木正金正水正者也此亦參見他書宜可信不聞其以鳥為名郯在中國既少皥氏後不得為四夷左氏之説與引仲尼之言皆近於誕不足信也
冬有星孛於大辰
左氏曰冬有星孛於大辰西及漢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天事恒象今除於火火出必布焉諸侯其有火災乎梓慎曰往年吾見之是其徴也火出而見今兹火出而章必火入而伏其居火也乆矣其與不然乎火出於夏為三月於商為四月於周為五月夏數得天若火作其四國當之在宋衛陳鄭乎宋大辰之虛也陳大皥之虛也鄭祝融之虛也皆火房也星孛及漢漢水祥也衛顓頊之虛也故為帝丘其星為大水水火之牡也其以丙子若壬午作乎水火所以合也若火入而伏必以壬午不過其見之月鄭禆竈言於子産曰宋衛陳鄭將同日火若我用瓘斝玉瓚鄭必不火子産弗與
按大辰社氏謂房心尾在漢之西不應云西及漢如杜氏所釋謂孛星在辰西則與經文相戾矣且日星之變人事所召災禍之來固非一端君臣但當改過修德以消天變耳必指某事以實之此漢儒之通弊左氏見後書宋齊陳鄭災而遂指以為言耳夫四國之災固在其中而其所以災不止於此
公羊曰孛者何彗星也
辨見文十四年
楚人及吳戰於長岸
公羊曰詐戰不言戰此其言戰何敵也
實戰則書戰春秋無詐戰不言戰之法也
榖梁曰兩夷狄曰敗中國與夷狄亦曰敗楚人及吳戰於長岸進楚子故曰戰
獻可杜氏曰春秋豈有進夷狄之意邪春秋志楚貪暴乆矣今及吳師戰於長岸春秋因録其實見吳楚争強交亂中國無能制之也
十有八年夏五月壬午宋衛陳鄭災
左氏曰夏五月火始昏見丙子風梓慎曰是謂融風火之始也七日其火作乎戊寅風甚壬午大甚宋衛陳鄭皆火梓慎登大庭氏之庫以望之曰宋衛陳鄭也數日皆來告火禆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鄭人請用之子産不可子大叔曰寳以保民也若有火國幾亡可以救亡子何愛焉子産曰天道逺人道邇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竈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豈不或信遂不與亦不復火鄭之未災也里析告子産曰將有大祥民震動國幾亡吾身泯焉弗良及也國遷其可乎子産曰雖可吾不足以定遷矣及火里析死矣未葬子産使輿三十人遷其柩火作子産辭晉公子公孫於東門使司宼出新客禁舊客勿出於宫使子寛子上巡羣屏攝至於大宫使公孫登徙大龜使祝史徙主祏於周廟告於先君使府人庫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宫出舊宫人寘諸火所不及司馬司宼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宼各保其徴郊人助祝史除於國北禳火於𤣥冥回禄祈於四鄘書焚室而寛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於諸侯宋衛皆如是陳不救火許不弔炎君子是以知陳許之先亡也
朴鄉吕氏曰胡氏曰大辰心也心為明堂天子之象其前星太子後星庶子孛星加心象天子適庶將分爭也後五年景王崩王室亂劉子單子立王猛尹氏召伯立子朝厯數歳而後定至哀十三年有星孛於東方不言宿名者不加宿也當是時吳人僣亂憑陵上國日敝於兵暴骨如山其戾氣所感固將壅吳而降之罰也故氛祲所指在於東方假手越人吳國遂滅天之示人顯矣史之有占明矣愚按左氏載梓慎鄭禆竈之言則曰宋衛陳鄭將同日火何休註公羊則謂孛彗者掃故置新之象是後周分為二天下兩主較之吳氏之言則天有異故知説春秋而以某事騐某事皆失之泥也餘非本義不録
榖梁曰其志以同日也其日亦以同日也或曰人有謂鄭子産曰某日有災子産曰天者神子惡知之是人也同日為四國災也
六月邾人入鄅
左氏曰鄅子曰余無歸矣從帑於邾邾莊公反鄅夫人而舍其女
按鄅子果從帑於邾經當有見此其可疑者也
秋葬曹平公
左氏曰秋葬曹平公往者見周原伯魯焉與之語不悦學歸以語閔子馬閔子馬曰周其亂乎夫必多有是説而後及其大人大人患失而惑又曰可以無學無學不害不害而不學則茍而可於是乎下陵上替能無亂乎夫學殖也不學將落原氏其亡乎
非本義不録
冬許遷於白羽
左氏曰楚左尹王子勝言於楚子曰許於鄭仇敵也而居楚地以不禮於鄭晉鄭方睦鄭若伐許而晉助之楚喪地矣君盍遷許許不専於楚鄭方有令政許曰余舊國也鄭曰余俘邑也葉在楚國方城外之蔽也土不可易國不可小許不可俘讎不可啓君其圖之楚子悦冬楚子使王子勝遷許於析實白羽按成十五年許遷於葉左氏曰許靈公畏偪於鄭請遷於楚故公子申遷許當時許自欲遷𫝊與經合是故録之今則楚欲遷許雖非偪遷經亦當見意而亦以自遷為文疑𫝊不得經意也
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邾
左氏曰二月宋公伐邾圍蟲三月取之乃盡歸鄅俘圍邑取邑經不書故不録
夏五月戊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
左氏曰太子奔晉書曰弑其君君子曰盡心力以事君舍藥物可也
公羊曰賊未討何以書葬不成於弑也曷為不成於弑止進藥而藥殺也止進藥而藥殺則曷為加弑焉爾譏子道之不盡也其譏子道之不盡奈何曰樂正子春之視疾也復加一飯則脱然愈復損一飯則脱然愈復加一衣則脱然愈復損一衣則脱然愈止進藥而藥殺是以君子加弑焉爾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是君子之聴止也葬許悼公是君子之赦止也赦止者免止之罪辭也
辨見榖梁及葬許悼公
榖梁曰日弑正卒也正卒則止不弑也不弑而曰弑責止也止曰我與夫弑者不立乎其位以與其弟虺哭泣歠粥嗌不容粒未踰年而死故君子即止自責而責之也
歐陽氏曰買病死而止不嘗藥耳學者不從孔子信為弑君而從三子信為不嘗藥其舍經而從𫝊何哉經簡而直𫝊新而竒簡直無悦耳之言新竒多可喜之論是以學者樂聞而易惑也木訥趙氏曰學者不信經而信𫝊反從為之辭若果𫝊實是春秋誣人以大逆矣西疇崔氏曰不嘗藥之過小而加弑君之大罪豈先王之法哉且聖人所以為法也向使聖王在上豈遂以弑君之罪殺止耶其不然明矣夾漈鄭氏曰臣弑君子弑父何容易加人乎君舉陳氏曰世子誠不嘗藥爾何罪而奔晉黄氏曰三傳皆以為非弑而其説亦不同左氏曰飲太子之藥卒太子奔晉公羊曰止進藥而藥殺也榖梁曰世子不知嘗藥君卒而哭泣歠粥未逾年死竊意左氏公羊之説皆是也但後説不然耳世子藥殺其君春秋故書弑榖梁晩出因二氏有藥殺之語增附不嘗藥之説凡後來為之辭者又皆惑於榖梁故因鑿之以飾義例耳本無可疑也春秋書弑而左氏公羊稱藥殺亦弑也存耕趙氏曰春秋書弑三十餘獨疑於趙盾許世子止夫趙盾封殖穿以戕君春秋誅之已詳其事今買弑君三傳俱云以藥使止之罪在於不嘗藥亦當原情而矜之豈遽因疑似而加之大惡之名然則止必藥鴆也欲速得位也聖人原情定罪必不妄加以弑愚謂左氏自許悼公瘧至藥卒事或可信自太子奔晉以下左氏自為之言也凡弑而出奔者經必書之以見臣子不討賊之罪如宋萬出奔陳之類是也今止果奔晉經豈有不書者乎此其事之不可信者也自君子以下乃無禮之言有不足辨者公羊𫝊惟止進藥而藥殺一句事或可信其餘皆無足取其以賊未討書葬為義而謂君子赦止之罪繆妄之尤者若榖梁皆言之無可取其以日弑為正卒而不弑固不足憑至論君子即止自責而責之尤不足辨天下豈有不論其事之虛實因其自責而遂誣之之理哉
秋齊高發帥師伐莒
左氏曰齊髙發帥師伐莒莒子奔紀障使孫書伐之初莒有婦人莒子殺其夫已為嫠婦及老託於紀障紡焉以度而去之及師至則投諸外或獻諸子占子占使師夜縋而登登者六十人縋絶師鼔譟城上之人亦譟莒共公懼啓西門而出七月丙子齊師入紀按莒子奔紀障經當有見自莒有婦人至入紀非本義不録俱未詳信否
冬葬許悼公
公羊曰賊未討何以書葬不成於弑也
石氏曰榖梁𫝊例弑君而賊不討者不書葬其書葬皆意有所見也如蔡景公以為不忍使父失民於子陳靈則以為外之討賊蔡昭則以盗名不見於經許悼則以為不使止為弑君此𫝊例也通於經則不可黎氏曰被弑之君多不書葬者或彼國方有事變雖葬我畏其亂不使往㑹之豈有賊未討則不書葬邪此二傳妄為之説也且蔡世子般弑其君何般未討而亦書葬邪觀夫許悼弑而書葬者非他盖變生於内而不及國又般止欲没其弑逆之迹具禮葬其父我又使往㑹故書葬焉歐陽公論止為弑得其㫖也
榖梁曰日卒時葬不使止為弑父也曰子既生不免乎水火母之罪也羈貫成童不就師傅父之罪也就師學問無方心志不通身之罪也心志既通而名譽不聞友之罪也名譽既聞有司不舉有司之罪也有司舉之王者不用王者之過也許世子不知嘗藥累及許君也
存耕趙氏曰蔡般弑固而立景公書葬止弑買而奔悼公書葬辭無别也若以葬許悼公為聴止則葬蔡景亦為聴般也信經舍𫝊可也愚按經明書止弑其君買而又不使止為弑父孔子無乃反覆不自守法乎且榖梁又以時葬而知其不使止為弑父又繆之尤者辨又見桓十八年
二十年夏曹公孫㑹自鄸出奔宋
公羊曰奔未有言自者此其言自何畔也畔則曷為不言其畔為公子喜時之後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公子喜時讓國也其讓國奈何曹伯廬卒於師則未知公子喜時從與公子負芻從與或為主於國或為主於師公子喜時見公子負芻之當主也逡巡而退賢公子喜時則曷為為㑹諱君子之善善也長惡惡也短惡惡止其身善善及子孫賢者子孫故君子為之諱也
劉氏曰非也何有賢其祖遂諱其後子孫惡乎臣而出奔反臣子之義亂人倫之常矣而猶為之諱乎如必賢者子孫則罪皆可諱是管蔡不誅於周也貫道王氏曰經書自某出奔者宋華亥自南里宋公之弟辰自蕭及公孫㑹自鄸也華亥辰先書入書畔㑹無見焉則非據邑畔君者也鄸㑹之食邑也得罪而出由邑而奔以不言叛為喜時諱公羊之言將誰欺乎
榖梁曰自夢者専乎夢也曹無大夫其曰公孫何也言其以貴取之而不以叛也
趙氏曰按人臣不以邑叛適常事耳豈有褒貴之理乎劉氏曰若臣不叛君常事耳何足褒哉其曰曹無大夫辨見成二年
秋盗殺衛侯之兄縶
左氏曰衛公孟縶狎齊豹奪之司冦與鄄有役則反之無則取之公孟惡北宫喜禇師圃欲去之公子朝通於襄夫人宣姜懼而欲以作亂故齊豹北宫喜禇師圃公子朝作亂初齊豹見宗魯於公孟為驂乗焉將作亂而謂之曰公孟之不善子所知也勿與乗吾將殺之對曰吾由子事公孟子假吾名焉故不為吾逺也雖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去是吾過也今聞難而逃是僣子也子行事乎吾將死之以周事子而歸死於公孟其可也丙辰衛侯在平夀公孟有事於盖獲之門外齊子氏惟於門外而伏甲焉使祝鼃寘戈於車薪以當門使一乗從公孟以出使華齊御公孟宗魯驂乗及閎中齊氏用戈擊公孟宗魯以背蔽之㫁肱以中公孟之肩皆殺之琴張聞宗魯死將往弔之仲尼曰齊豹之盗而孟縶之賊女何弔焉君子不食奸不受亂不為利疚於回不以回待人不盖不義不犯非禮
朴鄉吕氏曰為左氏之説者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彰齊豹為衛司冦作而不義其書為盗邾庶其莒牟夷邾黒肱以土地衣食而已不求其名賤而必書此二物者所以懲肆而去貪也夫齊豹書盗則曰求名而亡三叛人名則曰欲盖而彰一則以書名為欲盖而彰一則以不書名為求名而亡如是用法誰能曉之余以為此非春秋之㫖也按春秋書盗五襄十年盗殺鄭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輙昭二十年盗殺衛侯之兄縶定八年盗竊寳玉大弓哀四年盗殺蔡侯申十三年盗殺陳夏區夫是也凡書盗者微者之名字不著於經也
公羊曰母兄稱兄兄何以不立有疾也何疾爾惡疾也
按衛侯之兄不立必有其故或庶或疾未可知也若公羊之所謂惡疾者意之之辭耳
榖梁曰盗賤也其曰兄母兄也目衛侯衛侯累也然則何為不為君也曰有天疾者不得入乎宗廟輙者何也曰兩足不能相過齊謂之綦楚謂之踙衛謂之輙
按輙左氏作縶衛侯兄之名也而榖梁以為足疾繆甚
冬十月宋華亥向寜華定出奔陳
左氏曰宋元公無信多私而惡華向華定華亥與向寜謀曰亡愈於死先諸華亥偽有疾以誘羣公子公子問之則執之夏六月丙申殺公子寅公子御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孫援公孫丁拘向勝向行於其廪公如華氏請焉弗許遂刼之癸夘取太子欒與母弟辰公子地以為質公亦取華亥之子無慼向寜之子羅華定之子啓與華氏盟以為質宋華向之亂公子城公孫忌樂舍司馬強向宜向鄭楚建郳甲出奔鄭其徒與華氏戰於鬼閻敗子城子城適晉華亥與其妻必盥而食所質公子者而後食公與夫人毎日必適華氏食公子而後歸華亥患之欲歸公子向寜曰唯不信故質其子若又歸之死無日矣公請於華費遂將攻華氏對曰臣不敢愛死無乃求去憂而滋長乎臣是以懼敢不聴命公曰子死亡有命余不忍其訽冬十月公殺華向之質而攻之戊辰華向奔陳華登奔吳向寜欲殺太子華亥曰干君而出又殺其子其誰納我且歸之有庸使少司冦牼以歸曰子之齒長矣不能事人以三公子為質必免公子既入華牼將自門行公遽見之執其手曰余知而無罪也入復而所
按三卿殺四公子兩公孫經何以不書既殺之而君臣交質其子又彼此親往食之皆未可信者也
二十一年夏晉侯使士鞅來聘
左氏曰晉士鞅來聘叔孫為政季孫欲惡諸晉使有司以齊鮑國歸費之禮為士鞅士鞅怒曰鮑國之位下其國小而使鞅從其牢禮是卑敝邑也將復諸寡君魯人恐加四牢焉為十一牢
使魯果用齊鮑國歸費之禮士鞅安能知之而引以為辭魯亦未必敢怒晉也凡此皆可疑者也又非本義不録
宋華亥向寜華定自陳入於宋南里以叛
公羊曰宋南里者何若曰因諸者然
劉氏曰非也宋南里者入宋而居南里也又何疑焉
榖梁曰入者内弗受也其曰宋南里宋之南鄙也以者不以者也叛直叛也
南里非南鄙也内弗受辨見隠二年莒入向
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左氏曰公問於梓慎曰是何物也禍福何為對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為災日月之行也分同道也至相過也其他月則為災陽不克也故常為水於是叔輙哭日食昭子曰子叔將死非所哭也八月叔輙卒存耕趙氏曰謫見於天日食為大人君因災異之來修德以應之未始托其數於天也梓慎之對特星翁下史之言爾焉知以人占天之理乎
冬蔡侯朱出奔楚
左氏曰費無極取貨於東國而謂蔡人曰朱不用命於楚君王將立東國若不先從王欲楚必圍蔡蔡人懼出朱而立東國朱愬於楚楚子將討蔡無極曰平侯與楚有盟故封其子有二心故廢之靈王殺隠太子其子與君同惡德君必甚又使立之不亦可乎且廢置在君蔡無他矣
李氏曰此書蔡侯出奔二十三年書蔡侯東國卒於楚書奔而名左氏公羊名朱惟榖梁謂之東榖梁謂奔楚卒楚為一人二𫝊以為二也愚按經二十年書蔡侯廬卒次年書朱出奔其下朱無歸入卒葬之文東國無出奔之事則卒楚之東國似為奔楚之朱左氏言東國之簒始未詳備然而義與經違恐其非實
榖梁曰東者東國也何為謂之東也王父誘而殺焉父執而用焉奔而又奔之曰東惡之而貶之也劉氏曰即仲尼欲如此貶東國者書東國不亦足乎徒貶其半名何為即貶其半名為法者使蔡侯正名東當復貶去其上下而云蔡侯田乎
公如晉至河乃復
左氏曰公如晉及河鼔叛晉晉將伐鮮虞故辭公辨見十五年晉伐鮮虞
二十有二年春齊侯伐莒
左氏曰莒於是乎大惡其君
如其信然不可以訓
宋華亥向寜華定自宋南里出奔楚
榖梁曰自宋南里者専也
豈特専而已
大蒐於昌間
榖梁曰秋而曰蒐此春也其曰蒐何也以蒐事也按禮春蒐夏苖秋獮冬狩見於周禮爾雅左氏者詳矣今榖梁乃曰秋而曰蒐不知禮矣夫榖梁豈見八年經書秋蒐於紅而遂為此言乎
王室亂
公羊曰何言乎王室亂言不及外也
劉氏曰非也此不問可解也謂王室亂者嫡庶並爭亂在宗室者也本不得言京師亂成周亂王城亂其理曉然而何休云云皆趨文失意者也楊氏曰書王室亂者迹其本而書爾豈謂其不及外乎悼王恭王后之嫡嗣也子朝者嬖人之庶子也而景王寵子朝欲立之是夫婦之位不明也父子之道不正也兄弟之序不别也故謂之王室亂也譏景王不能正家而召亂也噫文武之教起於袵席而景王之不能法其祖也甚哉
榖梁曰亂之為言事未有所成也
經書王室亂本謂王室亂自内作而榖梁以亂為未有所成不特不知訓詁害教孰甚焉
劉子單子以王猛居於皇
公羊曰其稱王猛何當國也
劉氏曰非也王猛乃王矣未逾年是以不可稱天王而又不可以諸侯例稱子也何則獨言子則似魯之子冠王於子又與他王子相亂故稱王係猛者明是乃王者在䘮之常稱可無疑也殷人作書以名名篇都不諱也周人以諱事神死則諱之生亦不諱也逾年之後臣子可稱之曰天王未逾年則以王係名通謂之小子王生名之死亦名之明尊未成也今此王猛是生名後曰王子猛是死亦名之也而公羊不達此見文稱王猛則謂與小白鄭突等矣不知文無所移易甚矣其陋也
榖梁曰以者不以者也王猛嫌也
李氏曰先儒言景王太子夀卒命猛代之杜預亦以猛為次正然則猛之不稱天王而名者䘮未逾年未即位爾禮王在䘮曰小童公侯曰子𫝊亦曰天子三年然後稱王諸侯於封内三年稱子此據王與諸侯之所自稱也其在史䇿之文但一年不可以二君曠年不可以無君故未逾年則謂之子逾年則皆謂之君諸侯在䘮可係國以言子若經書齊子宋子之類者多矣王不可下同於諸侯設係周而言則與列國無異存子而言則與其非君者同號然則王猛者䘮未逾年之稱也於其卒曰王子猛所以正子之也春秋王子他無書卒之例謂之王子猛不嫌其為非君也二傳見猛王而名之因以簒以嫌而為説非義甚矣
秋劉子單子以王猛入於王城
公羊曰王城者何西周也其言入何簒辭也
劉氏曰非也向王猛居於皇亦何不言入乎必若以入為簒者下有天王入于成周亦可言簒乎愚按經書王猛則其為正嫡明矣而公羊乃以入為簒辭盖以齊小白入於齊許叔入於許鄭伯突入於櫟之例求之也不顧上文而但以入為簒凡例之𡚁一至於此
榖梁曰以者不以者也入者内弗受也
劉氏曰非也必以入為内弗受則天王入於成周亦弗受乎
冬十月王子猛卒
公羊曰此未逾年之君也其稱王子猛卒何不與當也不與當者不與當父死子繼兄死弟及之辭也劉氏曰非也向言王猛者以文不可係子今言王子者死當以子禮書之明是乃王之子也言卒者未逾年之君猶子赤子般皆言卒也言卒則可言薨則不可禮之次序各自有所宜不必未逾年之諸侯則當稱卒未逾年之王則當稱薨也何休云春秋簒成者皆與使當君之非也春秋視簒奪之人無可奈何爾隨其所自稱呼而書之者見其罪也豈與使君之乎若簒成則與使君之是春秋獨惡不善簒而縱所善簒也大為之防民猶踰之又開其利簒者衆矣
榖梁曰此不卒者也其曰卒失嫌也
劉氏曰非也猛雖未成君然謂之小子王卒固當告於諸侯諸侯之未成君之卒乃不書耳猛未逾年不可言崩又不可言薨是以通言卒耳何嫌之失
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叔孫婼如晉
左氏曰正月壬寅朔二師圍郊癸夘郊鄩潰丁未晉師在平隂王師在澤邑王使告閒庚戍還邾人城翼還將自離姑公孫鉏曰魯將御我欲自武城還循山而南徐鉏丘弱茅地曰道下遇雨將不出是不歸也遂自離姑武城人塞其前斷其後之木而弗殊邾師過之乃推而蹷之遂取邾師獲鉏弱地邾人愬於晉晉人來討叔孫婼如晉
劉氏曰此不然也按是年正月有壬寅朔有庚戌有癸丑𫝊叙邾事在庚戌之後經紀叔孫如晉在癸丑之前夫庚戌癸丑四日耳邾人已能訴於晉晉人已能來討何其神速也故曰不然
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
左氏曰叔孫婼如晉晉人執之書曰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言使人也晉人使與邾大夫坐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邾又夷也寡君之命介子服回在請使當之不敢廢周制故也乃不果坐韓宣子使邾人聚其衆將以叔孫與之叔孫聞之去衆與兵而朝士彌牟謂韓宣子曰子弗良圖而以叔孫與其讎叔孫必死之魯亡叔孫必亡邾邾君亡國將安歸子雖悔之何及所謂盟主討違命也若皆相執焉用盟主乃弗與使各居一館士伯聴其辭而愬諸宣子乃皆執之士伯御叔孫從者四人過邾館以如吏先歸邾子士伯曰以芻蕘之難從者之病將館子於都叔孫旦而立期焉乃館諸箕舍子服昭伯於他邑范獻子求貨於叔孫使請冠焉取其冠法而與之兩冠曰盡矣為叔孫故申豐以貨如晉叔孫曰見我吾告女所行貨見而不出吏人之與叔孫居於箕者請其吠狗弗與及將歸殺而與之食之叔孫所館者雖一日必葺其墻屋去之如始至以上事推之知此未可盡信
晉人圍郊
公羊曰郊者何天子之邑也曷為不繫於周不與伐天子也
趙氏曰按此實不伐天子若實伐周豈為其掩惡哉愚謂晉人圍郊本圍子朝所據之邑公羊誤以朝為正故云然
戊辰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於鷄父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
左氏曰楚師大奔書曰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君臣之辭也不言戰楚未陳也
劉氏曰左氏曰楚師大奔又曰不言戰楚未陳也予謂楚未陳而吳以詭謀動之使至於大奔此乃左氏未陳而敗之例不書楚何哉杜云不書楚楚不戰也非也推騐事理疑楚本與諸侯同救州來既而令尹卒楚軍留而諸侯先至故吳得獨敗之楚師未與吳師相戰經無縁書楚左傳所云七國同役楚師大奔楚未陳之類皆不與經合似是而實非者也愚按胡子沈子書滅者死也夏齧書獲者不死也非君臣之辭也其以不言戰為楚未陳左氏自為之言也非本史也盖左氏見經但書敗而不書戰故以未陳釋之如此釋者多矣故知其為自為之言也
公羊曰此偏戰也曷為以詐戰之辭言之不與夷狄之主中國也然則曷為不使中國主之中國亦新夷狄也其言滅獲何别君臣也君死於位曰滅生得曰獲大夫生死皆曰獲不與夷狄之主中國則其言獲陳夏齧何吳少進也
劉氏曰非也此欲自文餙其短爾按戰者凶事非禮之事就令夷狄主之又何不得而春秋不肯乎且王室亂非蔡胡沈頓所能任其憂也何故責之為夷狄乎故於吳則没其偏戰之善而誣以詐戰之惡於中國則罔以夷狄之行而強詆以罪此弊由日月為例也誠不用日月之例則戰自戰敗自敗了然分矣愚謂滅曰滅獲曰獲義自不同左氏公羊言君臣辭非也夫秦獲晉侯豈非君乎
榖梁曰中國不言敗此其言敗何也中國不敗胡子髠沈子盈其滅乎其言敗釋其滅也獲陳夏齧獲者非與之辭也上下之稱也
劉氏曰中國不言敗非也敗者偏敗戰者偏戰偏敗詐也偏戰信也夫夷狄者多詐春秋自宜書以見之何有反匿其詐乎
天王居於狄泉
公羊曰此未三年其稱天王何著有天子也
劉氏曰非也其意以為未三年不當稱天王爾王者雖諒闇三年然踰年之後臣子可以天子稱之矣而王者未可自决政事也豈謂都無天王之稱哉天王居於狄泉臣子之稱也
榖梁曰始王也其曰天王因其居而王之也
禮當稱王則稱王豈有因其居而王之之理哉
尹氏立王子朝
榖梁曰朝之不名何也别嫌乎尹氏之朝也
劉氏曰非也春秋豈嫌於尹氏之朝哉愚按春秋不以去王子為貶故書王子朝非别乎尹氏之朝而稱王子朝也
八月乙未地震
左氏曰丁酉南宫極震萇𢎞謂劉文公曰君其勉之先君之力可濟也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之大臣亦震天棄之矣東王必大克
丁酉與經不合又無義不録
冬公如晉至河有疾乃復
公羊曰何言乎公有疾乃復殺恥也
有疾則書有疾何殺耻之有
榖梁曰疾不志此其志何也釋不得入乎晉也無益經
二十有四年春婼至自晉
左氏曰晉士彌牟逆叔孫於箕叔孫受禮而歸二月婼至自晉尊晉也
婼不書氏前見耳非尊晉也
榖梁曰大夫執則致致則挈由上致之也
此本紀婼見執首尾非由上致之也
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左氏曰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梓慎曰將水昭子曰旱也日過分而陽猶不克克必甚能無旱乎陽不克莫將積聚也
日食天變也豈特水旱之應而已乎左氏盖見八月大雩而為此言耳
冬吳滅巢
左氏曰楚子為舟師以畧吳疆沈尹戍曰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撫民而勞之吳不動而速之吳踵楚而疆埸無備邑能無亡乎越大夫胥犴勞王於豫章之汭越公子倉歸王乗舟倉及夀夢帥師從王王及圉陽而還吳人踵楚而邊人不備遂滅巢及鍾離而還沈尹戍曰亡郢之姑於此在矣王一動而亡二姓之帥幾如是而不及郢詩曰誰生厲階至今為梗其王之謂乎
劉氏曰書曰巢伯來朝為諸侯審矣非楚邑也黄氏曰意古雖國而今屬楚也愚謂如左氏説則為楚伐吳且邑不言滅鍾離又不見於經未可據也
二十有五年春叔孫婼如宋
左氏曰叔孫婼聘於宋桐門右師見之語卑宋大夫而賤司城氏昭子告其人曰右師其亡乎君子貴其身而後能及人是以有禮今夫子卑其大夫而賤其宗是賤其身也能有禮乎無禮必亡宋公享昭子賦新宫昭子賦車轄明日宴飲酒樂宋公使昭子右坐語相泣也樂祁佐退而告人曰今兹君與叔孫其皆死乎吾聞之哀樂而樂哀皆䘮心也心之精爽是謂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乆季公若之姊為小邾夫人生宋元夫人生子以妻季平子昭子如宋聘且逆之公若從謂曹氏勿與魯將逐之曹氏告公公告樂祁樂祁曰與之如是魯君必出政在季氏三世矣魯君䘮政四公矣無民而能逞其志者未之有也國君是以鎮撫其民詩曰人之云亡心之憂矣魯君失民矣焉得逞其志靖以待命猶可動必憂
按婼果為季氏逆女經當有見今但曰如宋則聘而已自桐門右師至何以能乆又非本義不録
有鸜鵒來巢
左氏曰師已曰異哉吾聞文武之世童謡有之曰鸜之鵒之公出辱之鸜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鸜鵒跦跦公在乾侯徴褰與𥜗鸜鵒之巢逺哉遥遥裯父䘮勞宋父以驕鸜鵒鸜鵒往歌來哭童謡有是今鸜鵒來巢其將及乎
近於誣不録
公羊曰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非中國之禽也宜穴又巢也
貫道王氏曰魯界濟水濟之東本無鸜鵒所謂鸜鵒不踰濟也顔師古以鸜鵒本巢居不皆穴處中國多有之公榖以為穴禽非也
榖梁曰一有一亡曰有來者來中國也鸜鵒穴者而曰巢或曰増之也
雍氏曰凡春秋記災異未有妄加之文或説非也
秋七月上幸大雩季辛又雩
公羊曰又雩者何又雩者非雩也聚衆以逐季氏也啖氏曰按雩但禮官與女巫而已何足攻季氏乎指掌異同云公以九月始遜豈以七月已與季氏戰乎若使時實不旱亦不得託雩以聚衆矣劉氏曰若七月聚衆則何九月乃出奔乎何休之説日為君辰為臣者逐季孟之意盖迂而不典
榖梁曰季者有中之辭也又有繼之辭也
有中之辭有繼之辭無理之甚
九月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
榖梁曰孫之為言猶孫也諱奔也次止也
此訓詁得之義則蔑如也
齊侯唁公于野井
左氏曰書曰公孫于齊次于陽州齊侯唁公于野井禮也將求於人則先下之禮之善物也臧昭伯率從者將盟載書曰戮力一心好惡同之信罪之有無繾綣從公無通外内以公命示子家子子家子曰如此吾不可以盟羈也不佞不能與二三子同心而以為皆有罪或欲通外内且欲去君二三子好亡而惡定焉可同也陷君於難罪孰大焉通外内而去君君將速入弗通何為而何守焉乃不與盟昭子自闞歸見平子平子稽顙曰子若我何昭子曰人誰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孫不忘不亦傷乎將若子何平子曰茍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謂生死而肉骨也昭子從公於齊與公言子家子命適公館者執之公與昭子言於幄内曰將安衆而納公公徒將殺昭子伏諸道左師展告公公使昭子自鑄歸平子有異志冬十月辛酉昭子齊於其寝使祝宗祈死戊辰卒左師展將以公乗馬而歸公徒執之
左氏不達春秋所書之意而以次于陽州唁于野井為禮夫禮以忠信為主昭公顛例至此齊侯又以虛文接之豈禮也哉且昭子祈死而戊辰即卒必無之理也又於經畧不見意但書叔孫婼卒而已豈可執傳以疑經哉餘非本義不録
公羊曰齊侯唁公于野井曰奈何君去魯國之社稷昭公曰䘮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再拜顙慶子家駒曰慶子免君於大難矣子家駒曰臣不佞陷君於大難君不忍加之以鈇鑕賜之以死再拜顙高子執簞食與四脡脯國子執壺漿曰吾寡君聞君在外餕饔未就敢致糗于從者昭公曰君不忘吾先君延及䘮人錫之以大禮再拜稽首以袵受髙子曰有夫不祥君無所辱大禮昭公盖祭而不嘗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以請昭公曰䘮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敢辱大禮敢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固以請昭公曰以吾宗廟之在魯也有先君之服未之能以服有先君之器未之能以出敢固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請以饗乎從者昭公曰䘮人其何稱景公曰孰君而無稱昭公於是乎噭然而哭諸大夫皆哭既哭以人為菑以幦為席以鞌為几以遇禮相見孔子曰其禮與其辭足觀矣
孔子書齊侯唁公于野井正譏其不能討季氏之罪而但以虛文慰安之耳公羊乃謂孔子取其禮與辭豈知言哉
榖梁曰弔失國曰唁唁公不得入於魯也
但如此訓詁何益於經
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棘
左氏曰十一月宋元公將為公故如晉夢大子欒即位於廟已與平公服而相之旦召六卿公曰寡人不佞不能事父兄以為二三子憂寡人之罪也若以羣子之靈獲保首領以沒惟是楄柎所以藉幹者請無及先君仲幾對曰君若以社稷之故私降昵宴羣臣弗敢知若夫宋國之法死生之度先君有命矣羣臣以死守之弗敢失墜臣之失職常刑不赦臣不忍其死君命祗辱宋公遂行己亥卒於曲棘
考之於經畧無宋公為昭公如晉之事未可據也
公羊曰曲棘者何宋之邑也諸侯卒其封内不地此何以地憂内也
亦左氏之意
榖梁曰邡公也
亦左氏之意
十有二月齊侯取鄆
左氏曰十有二月庚辰齊侯圍鄆
劉歆曰傳言圍未服也李氏曰劉何能知此年圍未服經何書取茍生胸臆非也
公羊曰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為公取之也
雖不為公取亦當書之
榖梁曰取易辭也内不言取以其為公取故易言之也
雖不為公取亦書取也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宋元公
左氏曰葬宋元公如先君禮也
杜氏曰善宋人違命以合禮愚謂葬元公魯往㑹其葬因見私諡之義耳如其違命以合禮亦非本義
三月公至自齊居于鄆
左氏曰言魯地也
雖非魯地亦曰居如天王出居於鄭是也此在魯地但不曰出耳若居之一字未見在外在内也
榖梁曰公次于陽州其曰至自齊何也以齊侯之見公可以言至自齊也居于鄆者公在外也至自齊道義不外公也
陽州者齊之邑也公自齊邑至於魯鄆雖不見齊侯豈不可言至自齊乎非義不外公而書至自齊也其曰居於鄆者公在外也此語粗近之而未得春秋所書之㫖
夏公圍成
左氏曰夏齊侯將納公命無受魯貨申豐從女賈以幣錦二兩縳一如瑱適齊師謂子猶之人髙齮能貨子猶為髙氏後粟五千庾髙齮以錦示子猶子猶欲之齮曰魯人買之百兩一布以道之不通先入幣財子猶受之言於齊侯曰羣臣不盡力於魯君者非不能事君也然據有異焉宋元公為魯君如晉卒於曲棘叔孫昭子求納其君無疾而死不知天之棄魯邪抑魯君有罪於鬼神故及此也君若待於曲棘使羣臣從魯君以卜焉若可師有濟也君而繼之兹無敵矣若其無成君無辱焉齊侯從之使公子鉏帥師從公成大夫公孫朝謂平子曰有都以衛國也請我受師許之請納質弗許曰信女足矣告於齊師曰孟氏魯之敝室也用成已甚弗能忍也請息肩於齊齊師圍成成人伐齊師之飲馬於淄者曰將以厭衆魯成備而後告曰不勝衆師及齊師戰於炊鼻齊子淵㨗從洩聲子射之中楯瓦繇朐汰輈七入者三寸聲子射其馬斬鞅殪改駕人以為鬷戾也而助之子車曰齊人也將擊子車子車射之殪其御曰又之子車曰衆可懼也而不可怒也子囊帶從野洩叱之洩曰軍無私怒報乃私也將亢子又叱之亦叱之冉豎射陳武子中手失弓而罵以告平子曰有君子白晳鬒鬚眉甚口平子曰必子彊也無乃亢諸對曰謂之君子何敢亢之林雍羞為顔鳴右下苑何忌取其耳顔鳴去之苑子之御曰視下顧苑子刜林雍斷其足鑋而乗於他車以歸顔鳴三入齊師呼曰林雍乗
經書公圍成而傳言齊侯納公而圍成既不足信且宋公為魯如晉卒於曲棘之事均未可信闕疑可也
榖梁曰非國不言圍所以言圍者以大公也
劉氏曰非也公失國而圍成師在封内而書之此小之甚者不可謂大愚按宋伐鄭圍長葛齊伐宋圍緡則邑亦言圍也
公至自㑹居于鄆
榖梁曰公在外也至自㑹道義不外公也
辨見三月至自齊
九月庚申楚子居卒
左氏曰楚平王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曰太子壬弱其母非嫡也王子建實聘之子西長而好善立長則順建善則治王順國治可不務乎子西怒曰是亂國而惡君王也國有外援不可瀆也王有嫡嗣不可亂也敗親速讎亂嗣不祥我受其名賂吾以天下吾滋不從也楚國何為必殺令尹令尹懼乃立昭王非本義不録
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
左氏曰四月單子如晉告急五月戊午劉人敗王城之師於尸氏戊辰王城人劉人戰於施谷劉師敗績七月己巳劉子以王出庚午次於渠王城人焚劉丙子王宿於禇氏丁丑王次於萑谷庚辰王入於胥靡辛巳王次於滑晉知躒趙鞅帥師納王使女寛守闕塞冬十月丙申王起師於滑辛丑在郊遂次於尸十一月辛酉晉師克鞏召伯盈逐王子朝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奉周之典籍以奔楚隂忌奔莒以叛召伯逆王於尸及劉子單子盟遂軍圉澤次於隄上癸酉王入於成周甲戌盟於襄宫晉師使成公般戍周而還十二月癸未王入於莊宫王子朝使告於諸侯曰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並建母弟以蕃屏周亦曰吾無専享文武之功且為後人之迷敗傾覆而溺入於難則振救之至於夷王王愆於厥身諸侯莫不並走其望以祈王身至於厲王王心戾虐萬民弗忍居王於彘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至於幽王天不弔周王昏不若用愆厥位攜王奸命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遷郟鄏則是兄弟之能用力於王室也至於惠王天不靖周生頽禍心施於叔帶惠襄辟難越去王都則有晉鄭咸黜不端以綏靖王家則兄弟之能率先王之命也在定王六年秦人降妖曰周其有頿王亦克能修其職諸侯服享二世共職王室其有間王位諸侯不圖而受其亂災至於靈王生而有頿王甚神聖無惡於諸侯靈王景王克終其世今王室亂單旗劉狄剥亂天下壹行不若謂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誰敢討之帥羣不弔之人以行亂於王室侵欲無厭規求無度貫瀆鬼神慢棄刑法倍奸齊盟傲狠威儀矯誣先王晉為不道是攝是賛思肆其罔極兹不榖震盪播越竄在荆蠻未有攸底若我一二兄弟甥舅奬順天法無助狡猾以從先王之命無速天罰赦圖不榖則所願也敢盡布其腹心及先王之經而諸侯實深圖之昔先王之命曰王后無嫡則擇立長年鈞以德德鈞以卜王不立愛公卿無私古之制也穆后及太子夀早夭即世單劉賛私立少以間先王亦唯伯仲叔季圖之閔馬父聞子朝之辭曰文辭以行禮也子朝干景之命逺晉之大以専其志無禮甚矣文辭何為
劉氏曰𫝊曰召伯盈逐王子朝杜云召伯當言召氏經誤皆非也召伯既逐王子朝而歸敬王矣又何為以子朝奔乎若云召伯當作召氏者則又不與經合且召伯既自歸周則其族亦必隨之何故猶奉子朝為亂乎且召伯尊也召族卑也今召伯不奔召族自出法不當書於經而序毛伯之上也又不得以尹氏為比尹氏所以書者以有尹固也固尊自得書耳召族無盈則卑卑何故書乎愚按經先書天王入於成周而後子朝奔楚𫝊乃反之亦當以經為正
公羊曰成周者何東周也其言入何不嫌也
入者入於成周耳公羊以入為簒辭故何氏解云上言天王著有天子已明不嫌為簒是皆一字褒貶之弊
榖梁曰周有入無出也
按天王出居於鄭豈可言無出乎然則自内而出曰出自外而入曰入固命辭之常法也
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
榖梁曰楚逺矣非也奔直奔也
此辭晦而理迂
二十有七年春公至自齊居于鄆
左氏曰言在外也
榖梁曰公在外也
辨並見二十六年
夏四月吳弑其君僚
左氏曰吳子欲因楚䘮而伐之使公子掩餘公子燭庸帥師圍潛使延州來季子聘於上國遂聘於晉以觀諸侯楚莠尹然工尹麇帥師救潜左司馬沈尹戍帥都君子與王馬之屬以濟師與呉師遇於窮令尹子常以舟師及沙汭而還左尹郤宛工尹夀帥師至於潜吳師不能退吳公子光曰此時也弗可失也告鱄設諸曰上國有言曰不索何獲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雖至不吾廢也鱄設諸曰王可弑也母老子弱是無若我何光曰我爾身也夏四月光伏甲於堀室而享王王使甲坐於道及其門門階戸席皆王親也夾之以鈹羞者獻體改服於門外執羞者坐行而入執鈹者夾承之及體以相授也光偽足疾入於堀室鱄設諸置劒於魚中以進抽劔刺王鈹交於胸遂弑王闔廬以其子為卿季子至曰茍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國家無傾乃吾君也吾誰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復命哭墓復位而待吳公子掩餘奔徐公子燭庸奔鍾吾
據左氏言是公子光使鱄設諸弑僚春秋當誅首惡書曰吳公子光弑其君僚若曰僚不當立光當立宜辨明於初立之時今僚立有年光北面事之而復弑之非弑其君而何哉使孔子以光為當立以僚為簒必不書曰弑其君既書曰弑其君必不匿光之名分惡於衆而單書曰國餘見或問
楚殺其大夫郤宛
左氏曰楚師聞吳亂而還郤宛直而和國人説之鄢將師為右領與費無極比而惡之令尹子常賄而信讒無極譛郤宛焉謂子常曰子惡欲飲子酒又謂子惡令尹欲飲酒於子氏子惡曰我賤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將必來辱為惠已甚吾無以酬之若何無極曰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擇焉取五甲五兵曰置諸門令尹至必觀之而從以酬之及饗日帷諸門左無極謂令尹曰吾幾禍子子惡將為子不利甲在門矣子必無徃且此役也呉可以得志子惡取賂焉而還又誤羣帥使退其師曰乗亂不祥吳乗我䘮我乗其亂不亦可乎令尹使視郤氏則有甲焉不徃召鄢將師而告之將師退遂令攻郤氏且爇之子惡聞之遂自殺也國人弗爇令曰不爇郤氏與之同罪或取一編菅焉或取一秉秆焉國人投之遂弗爇也令尹炮之盡滅郤氏之族黨
據左氏言則是令尹以私怒殺郤宛耳經何以言楚殺其大夫郤宛乎使郤宛信無極之言以五甲五兵酬令尹不應先帷諸門左且無極既招令尹飲郤宛之家矣不應又譛以甲兵在門而繼之伐吳取賂之事遂能使令尹信之也凡其所叙之事皆不近人情
秋晉士鞅宋樂祁犂衛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㑹于扈左氏曰秋㑹於扈令戍周且謀納公也宋衛皆利納公固請之范獻子取貨於季孫謂司城子梁與北宫貞子曰季孫未知其罪而伐之請囚請亡於是乎不獲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豈無備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復天救之也休公徒之怒而啟叔孫氏之心不然豈其伐人而説甲執兵以游叔孫氏懼禍之濫而自同於季氏天之道也魯君守齊三年而無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與之有十年之備有齊楚之援有天之賛有民之助有堅守之心有列國之權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國故鞅以為難二子皆圖國者也而欲納魯君鞅之願也請從二子以圍魯無成死之二子懼皆辭乃辭小國而以難復
據經未見戍周納公之事豈左氏見經書天王入於成周與公居鄆之文而意之歟二十八年左氏乃言君淹恤在外亦不使一个辱在寡人則非謀納公亦明矣何左氏之不反顧而自伐歟
冬邾快來奔
公羊曰邾婁快者何邾婁之大夫也邾婁無大夫此何以書以近書也
陳岳氏曰小國近者多矣而獨書快邪
二十八年春公如晉次於乾侯
左氏曰公如晉將如乾侯子家子曰有求於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於竟弗聴使請逆於晉晉人曰天禍魯國君淹恤在外君亦不使一个辱在寡人而即安於甥舅其亦使逆君使公復於竟而後逆之趙氏曰豈有客而請逆於主人乎又豈有令客郤至境而逆之乎左説不近人情愚謂公非即安其安而如乾侯也不得即造晉之都耳左氏叙子家子之言亦恐未可據
二十有九年春齊侯使髙張來唁公
榖梁曰唁公不得入於魯也
劉氏曰唁公不得入于晉也愚謂以當時人情觀之齊之唁公口則唁公不得入於魯心則嗤公不得入於晉也
夏庚子叔詣卒
榖梁曰季孫意如曰叔倪無病而死此皆無公也是天命也非我罪也
季孫未必有是言也
冬十月鄆潰
公羊曰邑不言潰此其言潰何郛之也曷為郛之君存焉爾
潰者民逃其上若水之潰散也國可言潰邑亦可以言潰也豈有君存而改邑為郛之理
榖梁曰潰之為言上下不相得也上下不相得則惡矣亦譏公也昭公出奔民如釋重負
榖梁之責昭公是矣然季氏之罪反見釋焉是舍其重而責其輕也
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左氏曰不先書鄆與乾侯非公且徴過也
按鄆猶在國故不書鄆若二十九年正月不書乾侯者非告朔之始耳
榖梁曰中國不存公存公故也
聖人固存公也而乾侯之書非特存公而已觀本義則其意可見餘見或問
秋八月葬晉頃公
左氏曰夏六月晉頃公卒秋八月葬鄭游吉弔且送葬魏獻子使士景伯詰之曰悼公之䘮子西弔子蟜送葬今吾子無貳何故對曰諸侯所以歸晉君禮也禮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謂事大在共其時命字小在恤其所無以敝邑居大國之間共其職貢與其備御不虞之患豈忘共命先王之制諸侯之䘮士弔大夫送葬唯嘉好聘享三軍之事於是乎使卿晉之喪事敝邑之閒先君有所助執紼矣若其不閒雖士大夫有所不獲數矣大國之惠亦慶其加而不討其乏明底其情取備而已以為禮也靈王之喪我先君簡公在楚我先大夫印叚實往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討恤所無也今大夫曰女盍從舊舊有豐有省不知所從從其豐則寡君幼弱是以不共從其省則吉在此矣唯大夫圖之晉人不能詰
非本義不録
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左氏曰言不能外内也
非經所書之意
夏四月丁巳薛伯榖卒
左氏曰薛伯榖卒同盟故書
春秋書卒必有義豈記事而已
冬黒肱以濫來奔
左氏曰冬邾黒肱以濫來奔賤而書名重地故也君子曰名之不可不慎也如是夫有所有名而不如其己以地叛雖賤必書地以名其人終為不義弗可滅已是故君子動則思禮行則思義不為利回不為義疚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章懲不義也齊豹為衛司㓂守嗣大夫作而不義其書為盗邾庶其莒牟夷邾黒肱以土地出求食而已不求其名賤而必書此二物者所以懲肆而去貪也若艱難其身以險危大人而有名章徹攻難之士將奔走之若竊邑叛君以徼大利而無名貪冒之民將寘力焉是以春秋書齊豹曰盗三叛人名以懲不義數惡無禮其善志也故曰春秋之稱㣲而顯婉而辨上之人能使昭明善人勸焉淫人懼焉是以君子貴之
趙氏曰左氏若以齊豹是大夫但為其求名故書為盗不與其名者則諸侯相殺而書名者是與其名乎又云三叛人欲盖而名章言其賤必不書其名矣夫子矯其心而書爾若如此則三人預知修春秋賤者不書其名乎為是將以賂魯而屬夫子令不書乎何言欲盖也皆妄為曲説殊可怪也愚謂為人臣而以邑奔罪孰大焉左氏但反覆辨論有名無名豈知本哉惟不知本故反覆論議數十百言無一語可采者春秋微而顯豈在名與不名乎
公羊曰文何以無邾婁通濫也曷為通濫賢者子孫宜有地也賢者孰謂謂叔術也何賢乎叔術讓國也其讓國奈何當邾婁顔之時邾婁女有為魯夫人者則未知其為武公與懿公與孝公幼顔淫九公子於宫中因以納賊則未知其為魯公子與邾婁公子與臧氏之母養公者也君幼則宜有養者大夫之妾士之妻則未知臧氏之母者曷為者也養公者必以其子入養臧氏之母聞有賊以其子易公抱公以逃賊至凑公寢而弑之臣有鮑廣父與梁買子者聞有賊趨而至臧氏之母曰公不死也在是吾以吾子易公矣於是負孝公之周訴天子天子為之誅顔而立叔術反孝公於魯顔夫人者嫗盈女也國色也其言曰有能為我殺殺顔者吾為其妻叔術為之殺殺顔者而以為妻有子焉謂之盱夏父者其所為有於顔者也盱㓜而皆愛之食必坐二子於其側而食之有珍怪之食盱必先取足焉夏父曰以來人未足而盱有餘叔術覺焉曰嘻此誠爾國也夫起而致國於夏父夏父受而中分之叔術曰不可三分之叔術曰不可四分之叔術曰不可五分之然後受之公扈子者邾婁之父兄也習乎邾婁之故其言曰惡有言人之國賢若此者乎誅顔之時天子死叔術起而致國于夏父當此之時邾婁人常被兵於周曰何故死吾天子通濫則文何以無邾婁天下未有濫也天下未有濫則其言以濫來奔何叔術者賢大夫也絶之則為叔術不欲絶不絶則世大夫也大夫之義不得世故於是推而通之也
劉氏曰公羊云通濫也非也以叔術為賢賢既不足又懸隔數十世外而通叛君之黒弓使當有國誰能信之乎漢諸儒辨此多矣是非紛拏者惑於辭也不若以大義格之使在度外且仲尼稱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有如叔術之為者乎其非聖人意亦可知也矣
榖梁曰其不言邾黒肱何也别乎邾也其不言濫子何也非天子所封也來奔内不言叛也
李氏曰公榖亦以濫為邾邑而𫝊解其無邾字之意言邾人以濫封此黒肱使為别國故不係於邾釋曰不書邾闕文也二傳不可通陳岳氏曰春秋凡書外大夫來奔未有不言國者外大夫以地來奔亦未有不係於國者如衛北宫結來奔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是也斯黒肱以濫來奔亦莒慶庶其莒牟夷一類也不曰國闕文明矣二傳不原其闕互相穿鑿皆狂瞽之言也其言通濫為國茍通為國則當書濫子黒肱以濫來奔安可謂黒肱以濫來奔哉又謂不言邾以别乎邾皆不足取
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左氏曰言不能外内又不能用其人也
案公固不能内外不能用人而至此但此書公在乾侯非此之謂觀本義可見
取闞
公羊曰闞者何邾婁之邑也曷為不繫乎邾婁諱亟也
公榖凡書邑不繫國者悉付之邾甚可笑也
夏吳伐越
左氏曰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吳乎越得歳而吳伐之必受其凶
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左氏不辨其理但論得歳末矣
冬仲孫何忌㑹晉韓不信齊高張宋仲幾衛世叔申鄭國參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
左氏曰魏子南面衛彪傒曰魏子必有大咎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詩曰敬天之怒不敢戲豫敬天之渝不敢馳驅况干位以作大事乎
使魏舒同如京師合諸侯之大夫經何不書之而獨書韓不信乎
榖梁曰天子微諸侯不享覲天子之在者唯祭與號故諸侯之大夫相率以城之此變之正也
榖梁知城成周為變之正而不知成周非京師之舊又不知諸侯不親而大夫城之為非正可謂知言乎
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乾侯
左氏曰十二月公疾偏賜大夫大夫不受賜子家子雙琥一環一璧輕服受之大夫皆受其賜己未公薨子家子反賜於府人曰吾不敢逆君命也大夫皆反其賜趙簡子問於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諸侯與之君死於外而莫之或罪也對曰物生有兩有三有五有倍貳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體有左右各有妃耦王有公諸侯有卿皆有貳也天生季氏以貳魯侯為日乆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魯君世從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雖死於外其誰矜之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故詩曰髙岸為谷深谷為陵三后之姓於今為庶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乘乾曰大壯天之道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愛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謁之曰生有嘉聞其名曰友為公室輔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名之既而有大功於魯受費以為上卿至於文子武子世增其業不廢舊績魯文公薨而東門遂殺適立庶魯君於是乎失國政在季氏於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國是以為君慎器與名不可以假人案史墨之言乃鄙夫之常談非臣事君之義也不可以則餘非本義不録
三傳辨疑卷十八
<經部,春秋類,三傳辨疑>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十九
元 程端學 撰
定公
元年春王三月晉人執宋仲幾于京師
公羊曰定何以無正月正月者正即位也定無正月者即位後也即位何以後昭公在外得入不得入未可知也曷為未可知在季氏也定哀多微辭主人習其讀而問其傳則未知己有之辠焉爾仲幾之辠何不蓑城也其言于京師何伯討也伯討則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不與大夫專執也曷為不與實與而文不與文曷為不與大夫之義不得專執也
一公之始雖無事自當書正月觀隱公莊公可見矣今不書者以定公未立而三月有宋仲幾之事故書王三月耳初無深義學者能以王三月作一句讀之其義自悉而公羊所謂正即位者可不辨而明矣又使經言歸于京師猶可言伯討今言執于京師則晉人自京師執仲幾歸晉耳何得謂伯討哉況伯討之云亦非本意其稱人者文法然也何貶之有若實與文不與辨前見矣
穀梁曰不言正月定無正也定之無正何也昭公之終非正終也定之始非正始也昭無正終故定無正始不言即位喪在外也大夫其曰人何也微之也何為微之不正其執人於尊者之所也不與大夫之伯討也
昭無正終自定而正始夫亦何傷而不書正月乎且定公即位在六月理宜書於六月之下此何必問不言即位乎春秋書執無問君與大夫皆稱人如齊人執袁濤塗晉人執衞侯之類可見矣何獨於此微之是皆一字褒貶之弊
夏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
公羊曰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則曷為以戊辰之日然後即位正棺於兩楹之間然後即位子沈子曰定君乎國然後即位即位不日何以日録乎内也季氏逐君公羊聞之熟矣嗣君廢置遲速皆在季氏公羊猶未之覺而云正棺兩楹之間然後即位乎凡公即位在正月一日故不書日今在六月戊辰故書日耳非録内也茍曰録内則凡不書日者非録内乎
榖梁曰殯然後即位也定無正見無以正也踰年不言即位是有故公也言即位是無故公也即位授受之道也先君無正終則後君無正始也先君有正終則後君有正始也戊辰公即位謹之也定之即位不可不察也公即位何以日也戊辰之日然後即位也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何為戊辰之日然後即位也正君乎國然後即位也沈子曰正棺乎兩楹之間然後即位也内之大事日即位君之大事也其不日何也以年決者不以日決也此則其日何也着之也何著焉踰年即位厲也於厲之中又有義焉未殯雖有天子之命猶不敢況臨諸臣乎周人有喪魯人有喪周人弔魯人不弔周人曰固吾臣也使人可也魯人曰吾君也親之者也使大夫則不可也故周人弔魯人不弔以其下成康為未久也君至尊也去父之殯而往弔猶不敢況未殯而臨諸臣乎
定公在六月即位故不書正月耳非見無以正也餘見公羊
九月大雩
榖梁曰雩月雩之正也秋大雩非正也冬大雩非正也秋大雩雩之為非正何也毛澤未盡人力未竭未可以雩也雩月雩之正也月之為雩之正何也其時窮人力盡然後雩雩之正也何為其時窮人力盡是月不雨則無及矣是年不艾則無食矣是謂其時窮人力盡也雩之必待其時窮人力盡何也雩者為旱求者也求者請也古之人重請何重乎請人之所以為人者讓也請道去讓也則是舎其所以為人也是以重之焉請哉請乎應上公古之神人有應上公者通乎隂陽君親帥諸大夫道之而以請焉夫請者非可以詒託而往也必親之者也是以重之
以日月為例而論大雩反覆一二百言無一語益於經不惟無益而反害之
[[#立宫|立宫]]
榖梁曰立者不宜立者也
此訓詁近之
冬十月隕霜殺菽
公羊曰何以書記異也此災菽也曷為以異書異大乎災也
按災有小大異亦有小大未可以異大乎災也
榖梁曰未可以殺而殺舉重可殺而不殺舉輕其曰菽舉重也
此説雖無深義亦可粗通但言未可以殺疑亦以十月為周八月為未安耳
二年夏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
公羊曰其言雉門及兩觀災何兩觀微也然則曷為不言雉門災及兩觀主災者兩觀也主災者兩觀則曷為後言之不以微及大也何以書記災也
劉氏曰公羊云曷為不言雉門災及兩觀此問非也新作可序上不可序下災可序下不可序上此亦制作之常理何足致疑而問之乎
榖梁曰其不曰雉門災及兩觀何也災自兩觀始也不以尊者親災也先言雉門尊尊也
辨見公羊
秋楚人伐呉
左氏曰遂圍巢克之獲楚公子繁
經不書未詳信否
冬十月新作雉門及兩觀
公羊曰其言新作之何修舊也修舊不書此何以書譏何譏爾不務乎公室也
兩觀僣天子禮遇天災而不懼又新作之豈特譏其不務公室而已
穀梁曰言新有舊也作為也有加其度也此不正其以尊者親之何也雖不正也於美猶可也
自此不正以下不惟無所發明文亦不通
三年春二月辛卯邾子穿卒
左氏曰二月辛卯邾子在門臺臨廷閽以瓶水沃廷邾子望見之怒閽曰夷射姑旋焉命執之弗得滋怒自投于床廢于鑪炭爛遂卒先𦵏以車五乘殉五人莊公卞急而好潔故及是
此事不特非本義亦恐未必然也
冬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拔
左氏曰冬盟于郯修邾好也
於經無所發明
四年春三月公㑹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衞侯陳子鄭伯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齊國夏于召陵侵宋
左氏曰三年冬蔡昭侯為兩佩與兩裘以如楚獻一佩一裘於昭王昭王服之以享蔡侯蔡侯亦服其一子常欲之弗與三年止之唐成公如楚有兩肅爽焉子常欲之弗與亦三年止之唐人或相與謀請代先從者許之飲先從者酒醉之竊馬而獻之子常子常歸唐侯自拘於司敗曰君以弄馬之故隱君身棄國家羣臣請相夫人以償馬必如之唐侯曰寡人之過也二三子無辱皆賞之蔡人聞之固請而獻佩于子常子常朝見蔡侯之徒命有司曰蔡君之久也官不共也明日禮不畢將死蔡侯歸及漢執玉而沈曰余所有濟漢而南者有若大川蔡侯如晋以其子元與其大夫之子為質焉而請伐楚四年春三月劉文公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也晉荀寅求貨於蔡侯弗得言于范獻子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將以襲敵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棄盟取怨無損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吾自方城以來楚未可以得志祗取勤焉乃辭蔡侯晉人假羽旌於鄭鄭人與之明日或斾以㑹晉於是乎失諸侯
葉氏曰前年記蔡昭侯如楚囊瓦求佩不得止之三年如晉以其子元與大夫之子為質而請伐楚故今為召陵之㑹而以劉子臨之則晉為之請于王而行矣所以經書伐楚豈謀伐楚哉謀者事未成也事已成則何謀之云且繼書盟于皋鼬是侵楚未得志恐諸侯有貳心而復堅之今乃傅㑹荀寅求貨不得言於范獻子而辭蔡侯且㑹而不侵為之謀而弗成辭蔡侯可矣既已言侵則安得謂之辭乎此左傳見後獨書蔡以呉子與楚戰故云爾以理考之晉以荀寅之言辭蔡當為楚人圍蔡之事而誤以為召陵也
夏四月庚辰蔡公孫姓帥師滅沈以沈子嘉歸殺之左氏曰沈人不㑹于召陵晉人使蔡伐之夏蔡滅沈葉氏曰沈本屬楚不㑹非晉之所得討若據左傳晉辭蔡伐楚安能復使蔡伐沈哉
五月公及諸侯盟于皋鼬
左氏曰將㑹衞子行敬子言於靈公曰㑹同難嘖有煩言莫之治也其使祝佗從公曰善乃使子魚子魚辭曰臣展四體以率舊職猶懼不給而煩刑書若又共二徼大辠也且夫祝社稷之常𨽻也社稷不動祝不出竟官之制也君以軍行祓社釁鼓祝奉以從於是乎出竟若嘉好之事君行師從卿行旅從臣無事焉公曰行也及皋鼬將長蔡於衞衞侯使祝佗私於萇𢎞曰聞諸道路不知信否若聞蔡將先衞信乎萇𢎞曰信蔡叔康叔之兄也先衞不亦可乎子魚曰以先王觀之則尚徳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徳以藩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於周為睦分魯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使帥其宗氏輯其分族將其類醜以法則周公用即命于周是使之職事于魯以昭周公之明徳分之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備物典䇿官司彛器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於少皥之虚分康叔以大路少帛綪茷旃旌大吕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錡氏樊氏饑氏終葵氏封畛土畧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竟取於有閻之土以共王職取於相土之東都以㑹王之東蒐聃季授土陶叔授民命以康誥而封於殷虚皆啟以商政疆以周索分唐叔以大路宻須之鼓闕鞏姑洗懐姓九宗職官五正命以唐誥而封於夏虛啟以夏正疆以戎索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徳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猶多而不獲是分也唯不尚年也管蔡啟商惎間王室王於是乎殺管叔而蔡蔡叔以車七乘徒七十人其子蔡仲改行帥徳周公舉之以為己卿士見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書云王曰胡無若爾考之違王命也若之何其使蔡先衞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太宰康叔為司寇耼季為司空五叔無官豈尚年哉曹文之昭也晉武之穆也曹為伯甸非尚年也今將尚之是反先王也晉文公為踐土之盟衞成公不在夷叔其母弟也猶先蔡其載書云王若曰晉重魯申衞武蔡甲午鄭㨗齊潘宋王臣莒期藏在周府可覆視也吾子欲復文武之略而不正其徳將如之何萇𢎞説告劉子與范獻子謀之乃長衞侯於盟非本義不録
榖梁曰後而再㑹公志於後㑹也後志疑也
榖梁見再書公及故為公志於後㑹耳非有所據
劉卷卒
公羊曰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我主之也
書卒者以劉子嘗交諸侯故以赴告而魯㑹其卒耳非我主其卒也然失禮矣至何氏有主魯之説則又鑿矣
榖梁曰此不卒而卒者賢之也寰内諸侯也非列諸侯此何以卒也天王崩為諸侯主也
劉氏曰所謂天王則昭二十二年景王矣為諸侯主則劉子單子以王猛居於皇是矣愚謂主諸侯者天子也大夫者輔天子者也王猛居皇之時劉子雖執一時之權豈可赴告諸侯而諸侯亦豈可㑹其卒哉如榖梁言則是春秋既許劉卷卒矣又許赴告諸侯又許諸侯㑹其卒也豈為三代之禮哉
楚人圍蔡
左氏曰秋楚為沈故圍蔡
蔡同諸侯侵楚矣今楚豈為沈故圍蔡哉辨又見四月蔡滅沈
𦵏劉文公
公羊曰外大夫不書𦵏此何以書録我主也
辨見劉卷卒
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呉子及楚人戰于柏舉楚師敗績
公羊曰呉何以稱子夷狄也而憂中國其憂中國奈何伍子胥父誅乎楚挾弓而去楚以干闔廬闔廬曰士之甚勇之甚將為之興師而復讎于楚伍子胥復曰諸侯不為匹夫興師且臣聞之事君猶事父也虧君之義復父之讎臣不為也於是止蔡昭公朝乎楚有美裘焉囊瓦求之昭公不與為是拘昭公於南郢數年然後歸之於其歸焉用事乎河曰天下諸侯苟有能伐楚者寡人請為之前列楚人聞之怒為是興師使囊瓦將而伐蔡蔡請救于呉伍子胥復曰蔡非有辠也楚人為無道君如有憂中國之心則若時可矣於是興師而救蔡曰事君猶事父也此其為可復讎奈何曰父不受誅子復讎可也父受誅子復讎推刃之道也復讎不除害朋友相衞而不相迿古之道也按夷狄雖大曰子呉本子爵今稱蔡侯以呉子紀爵耳而公羊就稱子上生義謂其有憂中國之心夫楚與呉皆夷狄也夷狄相攻强弱相勝而已豈有憂中國之心哉設使有之亦不在稱子見義是皆一字褒貶之弊也如復讎不除害等語尤不近理
榖梁曰呉其稱子何也以蔡侯之以之舉其貴者也蔡侯之以之則其舉貴者何也呉信中國而攘夷狄呉進矣其信中國而攘夷狄奈何子胥父誅于楚也挾弓持矢而干闔廬闔廬曰大之甚勇之甚為是欲興師而伐楚子胥諫曰臣聞之君不為匹夫興師且事君猶事父也虧君之義復父之讎臣弗為也於是止蔡昭公朝於楚有美裘正是日囊瓦求之昭公不與為是拘昭公於南郢數年然後得歸歸乃用事乎漢曰苟諸侯有欲伐楚者寡人請為前列焉楚人聞之而怒為是興師而伐蔡蔡請救于呉子胥曰蔡非有辠楚無道也君若有憂中國之心則若此時可矣為是興師而伐楚何以不言救也救大也
劉氏曰榖梁曰救大云夷狄漸進未可同於中國此妄矣狄人救齊榖梁以謂功近而徳逺不唯得稱救而已又進之稱人曽謂呉不如狄乎何其賞罰之偏也愚謂榖梁亦就稱子生義其弊與公羊同其後序呉為子胥伐楚事亦同獨以蔡侯之以之舉其貴者與公羊異而其繆亦與公羊同
庚辰呉入郢
左氏曰子期子蒲滅唐
未詳信否
公羊曰呉何以不稱子反夷狄也其反夷狄奈何君舎于君室大夫舎于大夫室葢妻楚王之母也陳岳氏曰上書栢舉之戰楚師敗績是以乘勝入郢春秋書法因上有呉子及楚人下省其文不復曰呉子何異乎升黜哉
榖梁曰日入易無楚也易無楚者壊宗廟徙陳器撻平王之墓何以不言滅也欲存楚也其欲存楚奈何昭王之軍敗而逃父老送之曰寡人不肖亡先君之邑父老反矣何憂無君寡人且用此入海矣父老曰有君如此其賢也以衆不如呉以必死不如楚相與擊之一夜而三敗呉人復立何以謂之呉也狄之也何謂狄之也君居其君之寢而妻其君之妻大夫居其大夫之寢而妻其大夫之妻葢有欲妻楚王之母者不正乘敗人之績而深為利居人之國故反其狄道也
劉氏曰欲存楚也非也楚入未滅當言入而已矣豈春秋固存之哉餘見公羊
五年夏歸粟于蔡
左氏曰夏歸粟于蔡以周亟矜無資
左氏知歸粟為周亟矜無資而不知魯所以歸粟之意又不知聖人書此之意是不知言也
公羊曰孰歸之諸侯歸之曷為不言諸侯歸之離至不可得而序故言我也
雖離至不可得而序獨不可總言諸侯乎今不書諸侯魯自歸耳
榖梁曰諸侯無粟諸侯相歸粟正也孰歸之諸侯也不言歸之者專辭也義邇也
果義邇也言諸侯亦何傷哉葢魯畏呉蔡而自歸耳諸侯之歸不歸吾不能知也榖梁但知歸粟之為正而不知有畏而歸之為非正
於越入吳
公羊曰於越者何越者何於越者未能以其名通者也越者能以其名通者也
若稱於越在昭公時越在定哀時猶可如公羊説前未能以名通故稱於越後以名通故稱越今稱越在昭公時稱於越在哀公時苟如公羊説則前能以名通後反不能以名通也此何理哉若何氏釋此傳又穿鑿之尤者又不足辨也
六月丙申季孫意如卒
左氏曰六月季平子行東野還未至丙申卒于房陽虎將以璠璵歛仲梁懷弗與曰改步改玉陽虎欲逐之告公山不狃不狃曰彼為君也子何怨焉既𦵏桓子行東野及費子洩為費宰逆勞於郊桓子敬之勞仲梁懐仲梁懐弗敬子洩怒謂陽虎子行之乎九月乙亥陽虎囚季桓子及公父文伯而逐仲梁懷冬十月丁亥殺公何藐己丑盟桓子於稷門之内庚寅大詛逐公父歜及秦遄皆奔齊
非本義不録
六年春二月公侵鄭
左氏曰二月公侵鄭取匡為晉討鄭之伐胥靡也往不假道於衞及還陽虎使季孟自南門入出自東門舎於豚澤衞侯怒使彌子瑕追之公叔文子老矣輦而如公曰尤人而效之非禮也昭公之難君將以文之舒鼎成之昭兆定之鞶鑑苟可以納之擇用一焉公子與二三臣之子諸侯苟憂之將以為之質此羣臣之所聞也今將以小忿䝉舊徳無乃不可乎大姒之子唯周公康叔為相睦也而效小人以棄之不亦誣乎天將多陽虎之罪以斃之君姑待之若何乃止四月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人將作亂于周鄭於是乎伐馮滑胥靡負黍狐人闕外六月晉閻沒戍周且城胥靡冬十二月天王處于姑蕕辟儋翩之亂也
葉氏曰後四月左傳記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人將以作亂鄭於是伐馮滑胥靡負黍狐人闕外六月晉閻沒戌周且城胥靡則胥靡之役後此月矣安得先討之乎杜預謂鄭伐周在魯伐鄭先為戍周起故後書是不然傳記王人殺子朝于楚在去年春若儋翩因此而亂晉欲救周豈踰年而後始城胥靡乎此公侵鄭未必為晉討也愚謂取匡之事亦不經見
夏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
左氏曰夏季桓子如晉獻鄭俘也陽虎强使孟懿子往報夫人之幣晉人兼享之
葉氏曰俘戰獲也前但侵鄭而已安得有俘乎禮無鄰國通夫人之幣且自定以來晉未嘗聘魯魯何幣之報乎審如左傳言獻俘報幣自是二事亦不得並書據後言孟孫立於房外謂范獻子曰陽虎若不能居魯而息肩於晉所不以為中軍司馬者有如先君與其上二事不類此葢欲去季氏懼不克則奔晉假公命以二卿為使先為之約故言先君猶仲遂欲立宣公與叔孫得臣如齊亦二卿魯以二卿並聘唯此兩見爾何以知其假公命以先君為辭則非陽虎之言矣葢是時國命已在陽虎雖季孟皆為之制虎雖謀季氏而未必知之亦幸其去魯故强為之行而孟懿子獨與之致意也愚按左説非矣葉説亦未詳其必然也
冬城中城
榖梁曰或曰非外民也
辨見成九年
季孫斯仲孫忌帥師圍鄆
公羊曰此仲孫何忌也曷為謂之仲孫忌譏二名二名非禮也
劉氏曰譏二名其意謂二名難諱也古者葢雖君之名臣不諱矣父之名子不諱矣及至於周臣諱君之名子諱父之名然猶諱其死不諱其生諱其同不諱其嫌二名則不偏諱也仲尼之母名徴在言徴不言在言在不言徴自仲尼不諱二名況其他乎夫已不能諱二名反譏人之二名豈理也哉石氏曰不言何闕也公羊謂之譏二名亦鑿矣陳岳氏曰春秋書二名多矣聖人何譏焉矧書仲孫何忌非一苟譏之則宜悉譏之奚獨於是歟吕氏曰脱文無疑也而公羊以為譏二名大抵三𫝊解經皆據文生義不論是非無復闕疑最學者大病不可不詳矣
七年秋齊人執衞行人北宫結以侵衞
榖梁曰以重辭也衞人重北宫結
劉氏曰非也執其使伐其國文加以則見之不加則不見也乃其理然豈為重乎
齊侯衞侯盟于沙
左氏曰秋齊侯鄭伯盟于鹹徴㑹于衞衞侯欲叛晉諸大夫不可使北宫結如齊而私於齊侯曰執結以侵我齊侯從之乃盟于瑣
恐無召人兵自伐之理葢齊欲求衞而衞不從因執行人以伐衞耳
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公至自侵齊二月公侵齊三月公至自侵齊
穀梁曰公如往時致月危致也往月致時危往也往月致月惡之也
劉氏曰非也公如往時致月此則文公十三年冬如晉十四年正月公至自晉是也是時公未至晉而衞侯㑹公于沓至晉而得其君盟盟而及鄭伯又㑹公于棐一出而三國附何以危致也夫往月致時此則宣十七年六月同盟于斷道秋公至自㑹是也是則諸侯協心而外楚中國為一無有他變何以危往也夫往月致月此則僖四年正月侵蔡蔡潰遂伐楚八月公至自伐楚是也是時齊桓主諸侯榖梁以齊桓為知所侵又曰以楚伐致大伐楚最盛矣何以惡之也且榖梁欲言其危當得其危之狀欲言其惡當指其惡之形今謂之危無狀也謂之惡無形也設空文無實驗不可致詰非所以解經也故略舉三事以彰其不然
夏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
左氏曰齊國夏髙張伐我西鄙
於經無所發明
公㑹晉師于瓦
左氏曰晉士鞅趙鞅荀寅救我公㑹晉師于瓦范獻子執羔趙簡子中行文子皆執鴈魯於是始尚羔據經但書公㑹晉師救與不救不可知也凡諸侯救者春秋必書何獨救魯而不書乎況瓦為衞地使晉來救安得至衞而不至魯乎
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衞
左氏曰晉師將盟衞侯于鄟澤趙簡子曰羣臣誰敢盟衞君者涉佗成何曰我能盟之衞人請執牛耳成何曰衛吾温原也焉得視諸侯將歃涉佗捘〈子對切〉衞侯之手及捥衞侯怒王孫賈趨進曰盟以信禮也有如衞君其敢不唯禮是事而受此盟也衞侯欲叛晉而患諸大夫王孫賈使次于郊大夫問故公以晉詬語之且曰寡人辱社稷其改卜嗣寡人從焉大夫曰是衞之禍豈君之過也公曰又有患焉謂寡人必以而子與大夫之子為質大夫曰苟有益也公子則往羣臣之子敢不皆負羈絏以從將行王孫賈曰苟衛國有難工商未嘗不為患使皆行而後可公以告大夫乃皆將行之行有日公朝國人使賈問焉曰若衞叛晉晉五伐我病何如矣皆曰五伐我猶可以能戰賈曰然則如叛之病而後質焉何遲之有乃叛晉晉人請改盟弗許秋晉士鞅㑹成桓公侵鄭圍蟲牢報伊闕也遂侵衞
盟鄟澤圍蟲牢經不書此傳未詳信否
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侵衞
左氏曰九月帥師侵衞晉故也
未詳信否
冬從祀先公
左氏曰季寤公鉏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於季氏叔孫輙無寵於叔孫氏叔仲志不得志於魯故五人因陽虎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孫輙更叔孫氏已更孟氏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卯禘于僖公
劉氏曰非也虎之謀三桓宜使三桓不知今明白而祈三桓聞之虎何以能集其意邪祈則謀泄謀泄則事危虎必不為也
公羊曰從祀者何順祀也文公逆祀去者三人定公順祀叛者五人
榖梁曰貴復正也
馮氏曰三傳皆曰順祀意以為復僖閔之逆祀故言順也是從非訓順也盤庚曰兹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曽子問曰祫于太廟羣主皆從然則從祀者隨而祭之也非順也殆新主入廟之意或曰説雖善其若無據何曰春秋出于聖人之心當時羣弟子尚不能聞其意義況三傳邪彼三傳者非傳聞而苟釋之則億度而為之義夫據者止據傳也傳既多妄而不足據不若以意求聖人之心為近之
盜竊寳玉大弓
公羊曰盜者孰謂謂陽虎也陽虎者曷為者也季氏之宰也季氏之宰則微者也惡乎得國寳而竊之陽虎專季氏季氏專魯國陽虎拘季孫孟氏與叔孫氏迭而食之睋而鋟其板曰某月某日將殺我於蒲圃力能救我則於是至乎日若時而出臨南者陽虎之出也御之於其乘焉季孫謂臨南曰以季氏之世世有子子可以不免我死乎臨南曰有力不足臣何敢不勉陽越者陽虎之從弟也為右諸陽之從者車數十乘至于孟衢臨南投䇿而墜之陽越下取䇿臨南駷馬而由乎孟氏陽虎從而射之矢着于莊門然而甲起於琴如弑不成却反舎于郊皆説然息或曰弑千乘之主而不克舎此可乎陽虎曰夫孺子得國而已如丈夫何睋而曰彼哉彼哉趣駕既駕公歛處父帥師而至慬然後得免自是走之晋寳者何璋判白弓繡質龜青純
按序事與左氏不同恐姑當從左氏
榖梁曰非其所以與人而與人謂之亡非其所取而取之謂之盜
此訓詁近之
九年夏得寳玉大弓
左氏曰書曰得器用也凡獲器用曰得得用焉曰獲劉氏曰非也向曰竊者失之也今曰得者得之也失得相對言得所以見失也若器必言得郜大鼎何以云取乎器用不專言得亦明矣
公羊曰何以書國寳也喪之書得之書
此義近之而未盡也
榖梁曰其不地何也寳玉大弓在家則羞不目羞也惡得之得之堤下或曰陽虎以解衆也
失玉得玉不羞反以不地為可掩羞乎
秋齊侯衞侯次于五氏
左氏曰秋齊侯伐晉夷儀敝無存之父將室之辭以與其弟曰此役也不死反必娶于髙國先登求自門出死於霤下東郭書讓登犂彌從之曰子讓而左我讓而右使登者絶而後下書左彌先下書與王猛息猛曰我先登書歛甲曰曩者之難今又難焉猛笑曰吾從子如驂之靳晉車千乘在中牟衞侯將如五氏卜過之龜焦衛侯曰可也衛車當其半寡人當其半敵矣乃過中牟中牟人欲伐之衞禇師圃亡在中牟曰衞雖小其君在焉未可勝也齊師克城而驕其帥又賤遇必敗之不如從齊乃伐齊師敗之齊侯致禚媚杏於衞
如左氏言則齊乃伐晉不得以次書且衞與齊同次未見救齊之功齊敗之後乃致三邑衞侯必無之理也況齊伐晉與致三邑於衞經所不見皆不足據
十年夏公㑹齊侯于夾谷
左氏曰春及齊平夏公㑹齊侯于祝其實夾谷孔丘相犂彌言於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若使萊人以兵刼魯侯必得志焉齊侯從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徳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聞之遽辟之將盟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竟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兹無還揖對曰而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齊侯將享公孔丘謂梁丘據曰齊魯之故吾子何不聞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執事也且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享而既具是棄禮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用秕稗君辱棄禮名惡子盍圖之夫享所以昭徳也不昭不如已也乃不果享齊人來歸鄆讙龜陰之田葉氏曰夾谷之事榖梁家語與左氏略同此非聖人之事好事自為之也愚謂經但言㑹而傳乃言盟當以經為正
榖梁曰離㑹不致何為致也危之也危之則以地致何也為危之也其危奈何曰頰谷之㑹孔子相焉兩君就壇兩相相揖齊人鼓譟而起欲以執魯君孔子歴階而上不盡一等而視歸乎齊侯曰兩君合好夷狄之民何為來為命司馬止之齊侯逡巡而謝曰寡人之過也退而屬其二三大夫曰夫人率其君與之行古人之道二三子獨率我而入夷狄之俗何為罷㑹齊人使優施舞於魯君之幕下孔子曰笑君者罪當死使司馬行法焉首足異門而出齊人來歸鄆讙龜陰之田者葢為此也因是以見雖有文事必有武備孔子於頰谷之㑹見之矣
劉氏曰非也近上八年公㑹晉師于瓦亦致又何危乎且如榖梁所説頰谷之㑹聖人相齊侯震懼歸地謝過齊則危矣魯何危乎又曰其以地致何也危之也亦非也兩國㑹盟致皆以地此常法耳何説危哉辨又見左氏
晉趙鞅帥師圍衞
左氏曰晉趙鞅圍衞報夷儀也初衞侯伐邯鄲午於寒氏城其西北而守之宵熸〈子溍切〉及晉圍衞午以徒七十人門於衞西門殺人於門中曰請報寒氏之役涉佗曰夫子則勇矣然我往必不敢啟門亦以徒七十人旦門焉步左右皆至而立如植日中不啟門乃退反役晉人討衞之叛故曰由涉佗成何於是執涉佗以求成於衞衞人不許晉人遂殺涉佗成何奔燕君子曰此之謂棄禮必不鈞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涉佗亦遄矣哉
此傳既非本義又以齊侯衞侯次于五氏傳考之亦未可據也
齊人來歸鄆讙龜陰田
公羊曰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齊人為是來歸之按魯及齊平又為㑹故歸所侵三邑耳非孔子行乎季孫而齊歸之也
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秋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
左氏曰二子及齊師復圍郈
使齊師圍郈經當有見況左氏自言駟赤説侯犯事齊侯犯又請易於齊而齊有司始觀郈則是時實未嘗圍郈也
十有一年秋宋樂大心自曹入於蕭
左氏曰秋樂大心從之大為宋患寵向魋故也不稱臣叛君之罪而但曰寵向魋故也則亦失其輕重之權衡矣
冬及鄭平
左氏曰冬及鄭平始叛晉也
魯六年有侵鄭之怨至此始為平耳未見叛晉之跡也
十有二年夏叔孫州仇帥師堕郈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堕費
左氏曰仲由為季氏宰將堕三都於是叔孫氏堕郈季氏將堕費公山不狃叔孫輙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堕費將堕成公斂處父謂孟孫堕成齊人必至於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我將不堕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
葉氏曰左氏言仲由為季氏宰將堕三都然歟非也仲由季氏之隄防也夫安得堕其主邑而併二都得以治之乎哉或以為孔子為政於魯而以命仲由方是時三家猶强孔子雖為魯司寇未嘗得行其志正使為之亦有道矣何至以家臣謀其主哉自陽虎叛季氏叔孫氏皆屈家臣故南蒯不得志於意如則以費叛侯犯不得志於州仇則以郈叛堕郈堕費二氏自為計而欲去其險爾是以郈帥師主州仇費帥師主斯公山不狃叔孫輙費人襲魯葢懼二氏之討已而先之夫何有於仲由此亦尊孔子而反卑之者也
公羊曰曷為帥師堕郈帥師堕費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曰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於是帥師堕郈帥師堕費雉者何五板而堵五堵而雉百雉而城髙氏曰魯前未有堕邑之事堕邑亂之至也傳以是時孔子為司寇行乎季孫堕郈堕費為孔子之功是不然大夫不臣諸侯陪臣不臣大夫上下循習之所致非一日矣苟欲其不叛在正其本而已何城池甲兵之患哉唯叔孫季孫不知出此故堕郈堕費所以譏也而傳反歸功孔子不思之甚矣浚南趙氏曰經書叔孫州仇帥師堕郈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堕費而繼之曰公圍成州仇與斯果知禮制必釋兵權矣猶以帥師書則四分公室固自若也家不藏甲而以師從可乎千乘之君躬擐甲胄而攻之大㫖葢章章矣傳稱仲由為季氏宰將堕三都而史記於夾谷相禮齊歸侵地之後乃稱使仲由為季氏宰而堕於三都後人或於使之一字謂若出於夫子之命本欲推崇聖人道化之盛而不知此事正不足贊聖人也夫子嘗曰禮樂征伐自諸侯出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執國命三世希不失矣吁諸侯之僣天子固欲示其强大而不知大夫己效其尤大夫之僣諸侯亦將專其威柄而不知陪臣復襲其跡使三家果有識於先王之制必不自肥其家而弱公室又安有蕭牆之憂表不正則景枉源不澄則流汚侯犯以郈叛不狃以費叛始憂懼而莫知所措郈再圍而不克費共叛而圍及二叛之去乃各舉兵堕之豈真知邑無百雉之城出於王制之舊乎聖人過化存神之妙豈恃以兵威使人聽其自為從違哉沐浴之請傳載夫子謂以魯之衆加齊之半可克也先儒曰此非孔子之言也是以力不以義也傳猶不可信況敢舎經而任史乎夫聖人垂憲萬世豈虚張一二事為美哉
榖梁曰堕猶取也
按堕訓敗先儒有訓毁者矣未聞訓取也
衞公孟彄帥師伐曹
左氏曰夏衞公孟彄伐曹克郊還滑羅殿未出不退於列其御曰殿而在列其為無勇乎羅曰與其素厲寧為無勇
非本義不録
冬公至自圍成
榖梁曰非國不言圍圍成大公也何以致危之也何危爾邊乎齊也
范氏曰以公之重而伐小邑則為恥深矣故大公之事而言圍使若成是國然陳岳氏曰凡盟㑹侵伐出境則書出入必告廟故悉書之苟非出境則不告廟不告則不書成者魯國之邑則非出境曷以書之天子不親征叛國諸侯不親征叛邑公以成强興兵而自圖之是以出入皆告於廟故書之苟曰若他國然則已書成矣
十有三年春齊侯衛侯次於垂葭
左氏曰齊侯衛侯次於垂葭實郹氏使師伐晉將濟河諸大夫皆曰不可邴意茲曰可鋭師伐河内傳必數日而後及絳絳不三月不能出河則我既濟水矣乃伐河内齊侯斂諸大夫之軒唯邴意兹乘軒齊侯欲與衞侯乘與之宴而駕乘廣載甲焉使告曰晉師至矣齊侯曰比君之駕也寡人請攝乃介而與之乘驅之或告曰無晉師乃止
經言次於垂葭而不言事傳乃言伐晉妄也使實伐晉經不可書齊侯衞侯伐晉乎
秋晉趙鞅入於晉陽以叛冬晉荀寅士吉射入於朝歌以叛
左氏曰晉趙鞅謂邯鄲午曰歸我衞貢五百家吾舎諸晉陽午許諾歸告其父兄父兄皆曰不可衞是以為邯鄲而寘諸晉陽絶衞之道也不如侵齊而謀之乃如之而歸之于晉陽趙孟怒召午而囚諸晉陽使其從者説劒而入涉賓不可乃使告邯鄲人曰吾私有討於午也二三子唯所欲立遂殺午趙稷涉賓以邯鄲叛夏六月上軍司馬籍秦圍邯鄲邯鄲午荀寅之甥也荀寅范吉射之姻也而相與睦故不與圍邯鄲將作亂董安于聞之告趙孟曰先備諸趙孟曰晉國有命始禍者死為後可也安于曰與其害於民寧我獨死請以我説趙孟不可秋七月范氏中行氏伐趙氏之宫趙鞅奔晉陽晉人圍之范臯夷無寵於范吉射而欲為亂於范氏梁嬰父嬖於知文子文子欲以為卿韓簡子與中行文子相惡魏襄子亦與范昭子相惡故五子謀將逐荀寅而以梁嬰父代之逐范吉射而以范臯夷代之荀躒言於晉侯曰君命大臣始禍者死載書在河今三臣始禍而獨逐鞅刑已不鈞矣請皆逐之冬十一月荀躒韓不信魏曼多奉公以伐范氏中行氏弗克二子將伐公齊髙疆曰三折肱知為良醫唯伐君為不可民弗與也我以伐君在此矣三家未睦可盡克也克之君將誰與若先伐君是使睦也弗聽遂伐公國人助公二子敗從而伐之丁未荀寅士吉射奔朝歌
劉氏曰傳云范氏中行氏伐趙氏之宫趙鞅奔晉陽然則鞅不叛也范中行偪之耳經何以得言其叛乎春秋原情定辠固有如此邪葉氏曰晉陽趙邑也董安于請備邯鄲午鞅畏始禍不從荀寅范吉射黨邯鄲午而伐鞅則始禍者非鞅不得言三臣始禍鞅非始禍被伐而奔其邑則經不當書趙鞅入于晉陽以叛凡左氏之言皆與經背叛反其君之辭也鞅誠被伐而奔其邑晉人何為圍之乎此葢晉史為鞅之辭𫝊不能辨妄載之臧文仲以防求為後於魯孔子曰雖曰不要君吾不信也惟鞅以不勝荀寅范吉射奔其邑以叛要晉而逐二子故經與魚石入彭城欒盈入曲沃同辭
穀梁曰以者不以者也叛直叛也
以字豈有不以之義
晉趙鞅歸于晉
公羊曰此叛也其言歸何以地正國也其以地正國奈何晉趙鞅取晉陽之甲以逐荀寅與士吉射荀寅與士吉射者曷為者也君側之惡人也此逐君側之惡人曷為以叛言之無君命也
康侯胡氏曰三子之叛其辠一也鞅以有援故得復寅吉射以無助故終叛春秋書鞅歸于晉非與之也以辠晉侯縱失有辠無政刑耳叛逆人臣之大惡既不能致辟于鞅奉行天罰以警亂臣又亢不衷徇韓魏之請而許之復無政刑矣其能國乎先儒或謂言歸者以地正國也鞅取晉陽之甲以逐君側之惡人則其説誤矣以地正國而可是人主可得而脅人臣擅興無辠以兵諫者真愛君也使後世賊臣稱兵向闕以誅君側惡人為名而實欲脅君取國者則此説啟之也大失春秋之意矣
榖梁曰此叛也其以歸言之何也貴其以地反也貴其以地反則是大利也非大利也許悔過也許悔過則何以言叛也以地正國也以地正國則何以言叛其入無君命也
石氏曰二傳以為以地正國逐君側之惡人此後世跋扈之臣得以藉口而興禍亂也聖人之意豈然哉髙氏曰叛者人臣之大惡脱使鞅所以初入晉陽本拒范中行氏而非有叛君之心然人臣無君命輙遽興士兵此豈可救乎
十有四年夏五月於越敗呉于檇李
左氏曰吳伐越越子勾踐禦之陳于檇李勾踐患呉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動使罪人三行屬劒於頸而辭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鼓不敏於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歸死遂自剄也師屬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敗之靈姑浮以戈擊闔廬傷將指取其一屨還卒於陘去檇李七里夫差使人立於庭苟出入必謂已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哀公元年呉王夫差敗越於夫椒報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㑹稽使大夫種因呉太宰嚭以行成呉子將許之伍員曰不可臣聞之樹徳莫如滋去疾莫如盡勾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親不棄勞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讎於是乎克而弗取將又存之違天而長寇讎後雖悔之不可食已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蠻夷而長寇讎以是求霸必不行矣弗聽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呉其為沼乎三月越及呉平
石氏曰不言爵不言師不書戰皆夷狄之略之也左氏未陳之例不取愚按左氏凡書敗某師必為詐戰之説以實之愚於莊十年長勺乘丘辨疑或問既言之矣今考之經書呉子光卒略不見越所殺傷事跡而哀元年經亦不書呉入越事皆所不可據者也先儒謂夫椒之戰為復父讎非報怨春秋以為常事削而不書夫吳光之死於經既無所見未必為越所傷設使有之亦吳來伐越自取之也聖人必不許呉之報怨而不書也且王綱不振夷狄相為强弱迭為中國患聖人安得許呉之伐越而遂不書乎
公㑹齊侯衞侯于牽
左氏曰晉人圍朝歌公㑹齊侯衞侯于脾上梁之間謀救范中行氏析成鲋小王桃甲率狄師以襲晉戰于絳中不克而還士鲋奔周小王桃甲入于朝歌秋齊侯宋公㑹于洮范氏故也
晉大夫率狄師襲晉事經無所見而牽與洮之㑹未必為救范中行氏皆不録
天王使石尚來歸脤
榖梁曰脤者何也俎實也祭肉也生曰脤熟曰膰其辭石尚士也何以知其士也天子之大夫不名石尚欲書春秋諫曰久矣周之不行禮於魯也請行脤貴復正也
劉氏曰不知石尚欲書孔子之春秋乎魯國之春秋乎若孔子之春秋也孔子是時未作春秋石尚安得書於魯國之春秋也王人至則書之矣何足以為榮邪凡人之欲書春秋者以有殊功異徳欲使後世見也石尚何有而欲書乎是殆不然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邾子來朝
左氏曰邾隠公來朝子貢觀焉邾子執玉髙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貢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也將左右周旋進退俯仰於是乎取之朝祀喪戎於是乎觀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體何以能久髙仰驕也卑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乎夏五月壬申公薨仲尼曰賜不幸言而中是使賜多言者也此雖格言非本義不録
鼷鼠食郊牛牛死改卜牛
公羊曰曷為不言其所食漫也
范氏曰漫者徧食其身災不敬也愚謂不言所食范氏近之見於本義矣未必徧食其身也
榖梁曰不敬莫大焉
此説近之
夏五月辛亥郊
公羊曰曷為以夏五月郊三卜之運也
何氏曰運轉也已卜春三正不吉復轉卜夏陳岳氏曰苟卜必書如成十五年書五卜郊襄七年書三卜郊之類是也稽其㫖上書鼷鼠食郊牛而死改卜牛次書五月辛亥郊耳
壬申公薨于髙寢
榖梁曰髙寢非正也
此説得之
鄭罕達帥師伐宋
左氏曰鄭罕達敗宋師于老丘
經不言敗
齊侯衛侯次于渠蒢
左氏曰齊侯衞侯次于蘧拏謀救宋也
此葢左氏見齊衞次于伐宋之後而意之耳未必謀救宋也
邾子來奔喪
公羊曰奔喪非禮也
此説得之
榖梁曰喪急故以奔言之
解字義而不解文義
秋七月壬申姒氏卒
左氏曰不稱夫人不赴且不祔也
劉氏曰非也安有夫人卒而不書夫人者乎凡夫入始卒則史書之書之固云夫人矣不待赴祔而書其夫人也此姒氏要為哀公之母定公之妾哀公未成君故亦不敢謂其母為夫人耳石氏曰惟其君妾也故其死不薨不諡而𦵏不小君左氏之説不取
公羊曰姒氏者何哀公之母也何以不稱夫人哀未君也
不稱夫人本妾母之稱爾非以哀為君便得稱夫人也
丁巳𦵏我君定公雨不克𦵏戊午日下昃乃克𦵏左氏曰𦵏定公雨不克襄事禮也
雨不克襄事乃無備也失禮而為禮過矣
榖梁曰𦵏既有日不為雨止禮也雨不克𦵏喪不以制也乃急辭也不足乎日之辭也
此説得之獨乃為急辭少未安耳已見宣八年此不復録
辛巳𦵏定姒
左氏曰𦵏定姒不稱小君不成喪也
劉氏曰非若姒氏實夫人固當書夫人薨已而曰𦵏定姒不稱小君明不成喪以責臣子可見也今曰姒氏卒此非夫人也非夫人而書定姒宜矣何足以見不成喪乎欲責不成喪而薨不稱夫人是適足以貶小君之尊而不足見臣子之辠也
公羊曰何以書𦵏未踰年之君也有子則廟廟則書𦵏
此亦公羊母以子貴之意非知禮者之言也
三傳辨疑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三傳辨疑卷二十
元 程端學 撰
哀公
元年春鼷䑕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
榖梁曰此該郊之變而道之也於變之中又有言焉鼷䑕食郊牛角改卜牛志不敬也郊牛日展斛角而知傷展道盡矣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時也夏四月郊不時也五月郊不時也夏之始可以承春以秋之末承春之始蓋不可矣九月用郊用者不宜用者也郊三卜禮也四卜非禮也五卜强也卜免牲者吉則免之不吉則否牛傷不言傷之者傷自牛作也故其辭緩全曰牲傷曰牛未牲曰牛其牛一也其所以為牛者異有變而不郊故卜免牛也已牛矣其尚卜免之何也禮與其亡也寧有嘗置之上帝矣故卜而後免之不敢專也卜之不吉則如之何不免安置之繫而待六月上甲始庀牲然後左右之子之所言者牲之變也而曰我一該郊之變而道之何也我以六月上甲始庀牲十月上甲始繫牲十一月十二月牲雖有變不道也待正月然後言牲之變此乃所以該郊郊享道也貴其時大其禮其養牲雖小不備可也子不志三月卜郊何也郊自正月至於三月郊之時也我以十二月下辛卜正月上辛如不從則以正月下辛卜二月上辛如不從則以二月下辛卜三月上辛如不從則不郊矣
此一章純疵相半如起語云該郊之變而道之也固已不然又六月始庀牲雖有變而不道待正月然後言牲之變萬無是理也又如夏之始可以承春秋之末不可承春等語皆不切之辭又如全曰牲傷曰牛等語亦不可據獨三卜郊禮也四卜非禮也與三月卜郊之説疑其有所𫝊受故附於成七年本義云
秋齊侯衛侯伐晉
左氏曰齊侯衛侯㑹于乾侯救范氏也師及齊師衞孔圉鮮虞人伐晉取棘蒲
據經無魯師本衞侯而非孔圉又無鮮虞人又不書取邑傳不足信也杜氏謂魯師不書非公命也鮮虞狄帥賤故不書皆附㑹之辭
二年春王二月季孫斯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伐邾取漷東田及沂西田
榖梁曰取漷東田漷東未盡也及沂西田沂西未盡也
按漷東沂西田者指邾田之在漷東沂西者爾非謂漷東沂西更有邾田而魯取之未盡也且榖梁不責魯取邾田之辠而猶云取之未盡乎
癸巳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繹
榖梁曰三人伐而二人盟何也各盟其得也
師氏曰非也三子之中季孫為强豈有同伐而季孫獨不得田邪議者以季孫推二子而不取是又不然蓋季孫無意於取田則不與之同伐矣但二子要邾而盟之季孫不與故因書其實耳
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于戚
公羊曰曷為不言入于衞父有子子不得有父也劉氏曰何休曰據弗克納而言納于邾婁非也彼以弗克納故得言于邾婁耳此但入戚未得入衞亦其理自然何以見父不得有子乎凡父得有子子不得有父豈不誠道乎然於此經則害於義故其言則是也其於説經則非也
榖梁曰納者内弗受也帥師而後納者有伐也何用弗受也以輙不受也以輙不受父之命受之王父也信父而辭王父則是不尊王父也其弗受以尊王父也
范氏曰𡩋不達此義江熙曰若靈公廢蒯聵立輙則蒯聵不復稱曩日世子也稱蒯聵為世子則靈公不命輙審矣此矛楯之喻然則從王父之言傳似失矣經云納衞世子鄭世子忽復歸于鄭稱世子明正也明正則拒之者非也葉氏曰靈公卒南子欲立公子郢為太子以為君命郢辭曰亡人之子輙在靈公未嘗立輙也安得謂受命於王父乎康侯胡氏曰輙雖嫡孫當立然非有靈公之命安得云受之王父辭父命哉故冉有謂子貢曰夫子為衞君乎子貢問之入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為也伯夷以父命為尊而讓其弟叔齊以天倫為重而讓其兄仲尼以為求仁而得仁者然則為輙者柰何宜辭於國曰若以為父有辠將從王父之命則有社稷之鎮公子在我焉得為君以為無辠則國乃世子所有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而使立乎其位如此則言順而事成矣輙利其位以拒父則衞之臣子舎爵禄而去之可也焉有父不慈子不孝争利其國滅天理而可為者乎師氏曰於此復稱世子明其當復輙不當拒之明矣而榖梁以為不以父命廢王父命傷教敗義之言也嗚呼父子之道禮教之大經也聖人雖以父不父子不子為言而責子之意常重責父之義常輕故蒯聵在靈公之世可以廢之而在輙之世不可以拒書曰納于戚而輙拒父之惡不言自著矣愚謂設使靈公已廢蒯聵輙猶當返國於其父此亦叔齊以天倫為重而讓國於其兄之意也况輙處父子之間乎榖梁之説不可以訓明矣
秋八月甲戌晉趙鞅帥師及鄭罕達帥師戰于鐵鄭師敗績
左氏曰秋八月齊人輸范氏粟鄭子姚子般送之士吉射逆之趙鞅禦之遇于戚陽虎曰吾車少以兵車之斾與罕駟兵車先陳罕駟自後隨而從之彼見吾貌必有懼心於是乎㑹之必大敗之從之卜戰龜焦樂丁曰詩曰爰始爰謀爰契我龜謀協以故兆詢可也簡子誓曰范氏中行氏反易天明斬艾百姓欲擅晋國而滅其君寡君恃鄭而保焉今鄭為不道棄君助臣二三子順天明從君命經徳義除詬恥在此行也克敵者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士田十萬庶人工商遂人臣𨽻圉免志父無罪君實圖之若其有罪絞縊以戮桐棺三寸不設屬辟素車樸馬無入于兆下卿之罰也甲戌将戰郵無恤御簡子衛太子為右登鐵上望見鄭師衆太子懼自投于車下子良授太子綏而乗之曰婦人也簡子巡列曰畢萬匹夫也七戰皆獲有馬百乗死於牖下羣子勉之死不在寇繁羽御趙羅宋勇為右羅無勇麇之吏詰之御對曰痁作而伏衞太子禱曰曽孫蒯聵敢昭告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鄭勝亂從晉午在難不能治亂使鞅討之蒯聵不敢自佚備持矛焉敢告無絶筋無折骨無面傷以集大事無作三祖羞大命不敢請佩玉不敢愛鄭人擊簡子中肩斃於車中獲其蠭旗太子救之以戈鄭師北獲温大夫趙羅太子復伐之鄭師大敗獲齊粟千車趙孟喜曰可矣傅傁曰雖克鄭猶有知在憂未艾也初周人與范氏田公孫尨稅焉趙氏得而獻之吏請殺之趙孟曰為其主也何罪止而與之田及鐵之戰以徒五百人宵攻鄭師取蠭旗於子姚之幕下獻曰請報主德追鄭師姚般公孫林殿而射前列多死趙孟曰國無小既戰簡子曰吾伏弢嘔血鼓音不衰今日我上也太子曰吾救主於車退敵於下我右之上也郵良曰我兩靷將絶吾能止之我御之上也駕而乗材兩靷皆絶
按經言鄭罕達帥師則是用大衆也而左氏以為送齊人之粟使寔送粟不應用大衆也以經考傳之偽謂此類也餘非本義不録
蔡殺其大夫公子駟
左氏曰吳洩庸如蔡納聘而稍納師師畢入衆知之蔡侯告大夫殺公子駟以説哭而遷墓冬蔡遷於州來
葉氏曰經書遷州來在殺公子駟之上則駟之死未必以謝吳也
三年春齊國夏衛石曼姑帥師圍戚
左氏曰齊衛圍戚求援于中山
君臣父子之道至此極矣而左氏於經全無所發亦可見其不知義也
公羊曰齊國夏曷為與衛石曼姑帥師圍戚伯討也此其為伯討柰何曼姑受命乎靈公而立輙以曼姑之義為固可以拒之也輙者曷為者也蒯聵之子也然則曷為不立蒯聵而立輙蒯聵為無道靈公逐蒯聵而立輙然則輙之義可以立乎曰可其可奈何不以父命辭王父命以王父命辭父命是父之行乎子也不以家事辭王事以王事辭家事是上之行乎下也
劉氏曰公羊以為可立已有能辨之者矣葉氏曰蒯聵始以南子召宋朝聞宋人之歌而醜之其歸必有正南子愧焉故欲加之辠誣以殺巳爾戲陽速附之者也公羊乃以輙為受命於靈公而為不以父命辭王父命之説靈公卒南子欲立公子郢為太子以為君命郢辭曰亡人之子輙在靈公未嘗立輙也安得為受命於王父乎愚謂使果受命於王父至此亦當如叔齊以天倫為重而讓伯夷也况處父子之間乎此又曉然而公羊昧之何足與議春秋哉髙氏曰先儒乃以輙之拒父為尊祖以齊衛圍戚為伯討嗚呼啟後世亂人倫賊父子之教者盖此言也且蒯聵不過以疑似之跡奔逃于外以待父之察耳父子之恩未絶也輙為蒯聵之子豈不知之見蒯聵出奔而遂以其父為辠人則輙之為人子已不免乎辠矣况又據國以拒其父乎以已之大夫㑹外之大夫帥師以圍其父則君臣之義父子之恩皆自此絶矣
榖梁曰此衛事也其先國夏何也子不圍父也不繫戚於衞者子不有父也
榖梁知子不可以圍父而許子可以拒父失其本心矣
五月辛夘桓宫僖宫災
左氏曰夏五月辛夘司鐸火火踰公宫桓僖災救火者皆曰顧府南宫敬叔至命周人出御書俟於宫曰庀女而不在死子服景伯至命宰人出禮書以待命命不共有常刑校人乗馬巾車脂轄百官官備府庫慎守官人肅給濟濡帷幕鬰攸從之䝉葺公屋自太廟始内外以悛助所不給有不用命則有常刑無赦公父文伯至命校人駕乗車季桓子至御公立于象魏之外命救火者傷人則止財可為也命藏象魏曰舊章不可亡也富公槐至曰無備而官辦者猶拾瀋也於是乎去表之稾道還公宫
非本義不録
公羊曰此皆毁廟也其言災何復立也曷為不言其復立春秋見者不復見也何以不言及敵也何以書記災也劉氏曰非也古之人豈無所省文哉亦不若是而省之耳且必若云襄公作三軍舍中軍曷為獨書哉石氏曰公羊非也
榖梁曰言及則祖有尊卑由我言之則一也
榖梁云祖有尊卑由我言之則一也固也然桓公者僖公祖也亦豈無尊卑於此亦公羊敵也之意當以本義髙氏為正
四年春王二月庚戌盗殺蔡侯申
左氏曰蔡昭侯將如吳諸大夫恐其又遷也承〈音懲〉公孫翩逐而射之入於家人而卒以兩矢門之衆莫敢進文之鍇〈音楷〉後至曰如墻而進多而殺二人鍇執弓而先翩射之中肘鍇遂殺之故逐公孫辰而殺公孫姓公孫盱
石氏曰史遷以盗為賊利是以左右謂為大夫公孫翩者似非愚謂公孫翩為大夫而弑其君而聖人改曰盗且不書其名則是蔽弑逆之賊也何以為春秋餘見或問
公羊曰弑君賤者窮諸人此其稱盗以弑何賤乎賤者也賤乎賤者孰謂謂罪人也
設使賤而稱盗亦非為辠人而稱盗也
榖梁曰稱盗以弑君不以上下道道也内其君而外弑者不以弑道道也春秋有三盜微殺大夫謂之盗非所取而取之謂之盗辟中國之正道以襲利謂之盗
劉氏曰非也盗即㣲者耳辟稱人故云盗也即不以上下道道曷為稱弑乎愚按范氏解公羊内其君而外弑之語指襄七年鄭伯髠頑之事當之謂鄭伯將㑹中國其臣欲從楚不勝其臣殺而死不使夷狄之民加乎中國之君故曰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是不以弑道道也其説非也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卒于鄵是紀實事也非不使夷狄之民加乎中國之君也愚既辨之矣
晉人執戎蠻子赤歸于楚
公羊曰赤者何戎曼子之名也其言歸于楚何子北宫子曰辟伯晉而京師楚也
此意近似而語未瑩若據何氏説則全不可通
六月辛丑亳社災
公羊曰蒲社者何亡國之社也社者封也其言災何亡國之社蓋揜之揜其上而柴其下蒲社災何以書記災也
莘老孫氏曰公羊以亳為蒲遂致誤也
榖梁曰亳社者亳之社也亳亡國也亡國之社以為廟屏戒也其屋亡國之社不得達上也
此説近之
五年夏晉趙鞅帥師伐衞
左氏曰夏趙鞅伐衞范氏故也遂圍中牟
范氏故圍中牟俱未詳信否
閏月葬齊景公
公羊曰閏不書此何以書䘮以閏數也喪曷為以閏數喪數畧也
春秋閏月適無事耳非閏即不書也
榖梁曰不正其閏也
劉氏曰非也喪以年斷者不以閏數以月斷者則以閏數葬之為事以月斷者也以閏數宜矣何謂不正乎
六年春晉趙鞅帥師伐鮮虞
左氏曰春晉伐鮮虞治范氏之亂也
杜氏曰四年鮮虞納荀寅于柏人未詳信否
吳伐陳
左氏曰楚子曰吾先君與陳有盟不可以不救乃救陳師於城父
楚救陳不經見
秋七月庚寅楚子軫卒
左氏曰楚子在城父將救陳卜戰不吉卜退不吉王曰然則死也再敗楚師不如死棄盟逃讐亦不如死死一也其死讐乎命公子申為王不可則命公子結亦不可則命公子啓五辭而後許將戰王有疾庚寅昭王攻大冥卒于城父子閭退曰君王舍其子而讓羣臣敢忘君乎從君之命順也立君之子亦順也二順不可失也與子西子期謀潛師閉塗逆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後還是歲也有雲如衆赤鳥夾日以飛三日楚子使問諸周太史周太史曰其當王身乎若禜〈音詠〉之可移於令尹司馬王曰除腹心之疾而寘諸股肱何益不榖不有大過天其夭諸有罪受罰又焉移之遂弗禜初昭王有疾卜曰河為祟王弗祭大夫請祭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睢漳楚之望也禍福之至不是過也不榖雖不徳河非所獲罪也遂弗祭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國也宜哉夏書曰惟彼陶唐帥彼天常有此冀方今失其行亂其紀綱乃滅而亡又曰允出兹在兹由已率常可矣
按吳伐陳在夏楚子卒在秋非救陳而卒也且諸侯卒于他所者必地今經不地傳未可信也其引孔子曰尤妄夫楚子一不移疾于羣臣一不越望而祭孔子即許之以大道無往而不為大道也且楚知祭之不可僣越而不知王之不可僣稱所謂不三年喪而緦麻之察者也豈知類哉盖左氏楚人於楚之事必誇而大之又引孔子曰以文之而不知其不可取信於人也其引書亦無謂
齊陽生入于齊齊陳乞弑其君荼
公羊曰弑而立者不以當國之辭言之此其以當國之辭言之何為諼也此其為諼奈何景公謂陳乞曰吾欲立舎何如陳乞曰所樂乎為君者欲立之則立之不欲立則不立君如欲立之則臣請立之陽生謂陳乞曰吾聞子盖將不欲立我也陳乞曰夫千乗之主將廢正而立不正必殺正者吾不立子者所以生子者也走矣與之玉節而走之景公死而舎立陳乞使人迎陽生于諸其家除景公之喪諸大夫皆在朝陳乞曰常之母有魚菽之祭願諸大夫之化我也諸大夫皆曰諾於是皆之陳乞之家坐陳乞曰吾有所為甲請以示焉諸大夫皆曰諾於是使力士舉巨囊至于中霤諸大夫見之皆色然而駭開之則闖然公子陽生也陳乞曰此君也已諸大夫不得已皆逡巡北面再拜稽首而君之爾自是往弑舎
劉氏曰公羊曰弑而立者不以當國之辭言之此其以當國之辭言之何為諼也非也如公羊説陽生本正與商人相似弑而代立與商人相似陽生諼而弑之商人亦諼而弑之所以諼之雖殊所以為諼則同何故陽生商人乖異若此哉公羊本欲引商人以求與之合而事同文别反更大繆乃知例苟不通者雖曲説愈偽也何休以為不舉陽生弑者諼成于乞然則是公子比之類也公子比脅於棄疾宜效死勿聴故坐弑君陽生亦宜效死勿聴者也亦當坐弑君公子比首惡陽生不䝉首惡何哉愚謂公羊叙陳乞立舎事與左氏異始從左氏者以左氏嘗見國史且其言粗近人情也
榖梁曰陽生入而弑其君以陳乞主之何也不以陽生君荼也其不以陽生君荼何也陽生正荼不正不正則其曰君何也荼雖不正巳受命矣入者内弗受也荼不正何用弗受以其受命可以言弗受也陽生其以國氏何也取國于荼也
劉氏曰榖梁曰陽生正荼不正然而荼受命陽生不受命如此陽生得辠於先君廢陽生為非義自可聴天子伯主治之耳今至躬弑其君春秋猶詭其辠以與陳乞何哉且令陳乞無預陽生之事春秋又將强委一卿以弑君之辠乎要之陳乞主陽生而弑荼可知也
七年春宋皇瑗帥師侵鄭
左氏曰宋師侵鄭鄭叛晉故也
存耕趙氏曰鄭雖叛晉非宋所得討愚謂宋報定十五年罕達之役耳
秋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來
公羊曰入不言伐此其言伐何内辭也若使他人然邾婁子益何以名絶曷為絶之獲也曷為不言其獲内大惡諱也
劉氏曰非也入邾婁使若他人猶有不諱以邾子益來又何云他人乎又曰曷為不言其獲内大惡諱亦非也諸侯入人之國為大惡可知矣戰而獲人獲者則大惡矣獲之者豈可同其科哉又此自入而以歸不得以獲解也吾既言之矣
榖梁曰以者不以者也益之名惡也春秋有臨天下之言焉有臨一國之言焉有臨一家之言焉其言來者有外魯之辭焉
趙氏曰來者至内之辭何外之有如𣏌伯姬來豈亦是外魯乎蘇氏曰在外曰以歸在内曰以來内外之别也陳岳氏曰凡書伐與入異聲罪致討曰伐弗有其地曰入斯上書公伐邾下書已酉入邾曷為内書入不言伐歟凡書獲與以異苟交陳而獲其君弗有其地及滅國而以其國君歸則曰以斯亦通内外之辭也交陳而獲如韓之戰獲晉侯是也弗地如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是也滅國如晉滅赤狄以潞子嬰兒歸是也曷為不言獲為内諱歟曷謂以者不以歟斯上書伐下書入無異㫖所異者唯不曰歸而曰來而已然於諸侯則曰歸於魯則曰來如奔於諸侯曰出奔於魯曰來奔杜得其㫖公榖皆短
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
左氏曰初曹人或夢衆君子立于社宫而謀亡曹曹叔振鐸請待公孫彊許之旦而求之曹無之戒其子曰我死爾聞公孫彊為政必去之及曹伯陽即位好田弋曹鄙人公孫彊好弋獲白雁獻之且言田弋之説説之因訪政事大説之有寵使為司城以聴政夢者之子乃行彊言霸説於曹伯曹伯從之乃背晉而奸宋宋人伐之晉人不救築五邑於其郊曰黍丘揖丘大城鍾邘八年春宋公伐曹將還禇師子肥殿曹人詬之不行師待之公聞之怒命反之遂滅曹執曹伯及司城彊以歸殺之
按經書入而傳言滅妄也餘見或問
公羊曰曹伯陽何以名絶曷為絶之滅也曷為不言其滅諱同姓之滅也何諱乎同姓之滅力能救之而不救也
劉氏曰非也當此之時魯人自救不暇豈有不救同姓之滅春秋遂書之乎且責魯之不救而諱曹之滅釋宋公之惡苟責無辠之魯甚非禮也愚謂春秋苟一一宛轉避諱將無一事可書矣甚哉其謬也
吳伐我
左氏曰吳為邾故將伐魯問於叔孫輙叔孫輙對曰魯有名而無情伐之必得志焉退而告公山不狃公山不狃曰非禮也君子違不適讐國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所託也則隠且夫人之行也不以所惡廢鄉今子以小惡而欲覆宗國不亦難乎若使子率子必辭王將使我子張病之王問於子洩對曰魯雖無與立必有與斃諸侯將救之未可以得志焉晉與齊楚輔之是四讐也夫魯齊晉之脣脣亡齒寒君所知也不救何為三月吳伐我子洩率故道險從武城初武城人或有因於吳竟田焉拘鄫人之漚菅者曰何故使吾水滋及吳師至拘者道之以伐武城克之王犯嘗為之宰澹臺子羽之父好焉國人懼懿子謂景伯若之何對曰吳師來斯與之戰何患焉且召之而至又何求焉吳師克東陽而進舍於吾梧明日舍於蠶室公賔庚公甲叔子與戰于夷獲叔子與析朱鉏獻於王王曰此同車必使能國未可望也明日舍于庚宗遂次於泗上㣲虎欲宵攻王舎私屬徒七百人三踊於幕庭卒三百人有若與焉及稷門之内或謂季孫曰不足以害呉而多殺國士不如已也乃止之吳子聞之一夕三遷吳人行成將盟景伯曰吳人圍宋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猶無城下之盟我未及虧而有城下之盟是棄國也吳輕而逺不能久將歸矣請少待之弗從景伯負載造於萊門乃請釋子服何於吳吳人許之以王子姑曹當之而後止吳人盟而還趙氏曰若寔為城下盟則魯懼至甚何得不便歸邾子而待齊重請與吳共伐乃歸之乎經既不書盟故不取也愚謂據左氏説乃吳子畏㣲虎之勇自欲行成豈能使魯與之為城下盟乎餘非本義不録
夏齊人取讙及闡
左氏曰齊悼公之來也季康子以其妹妻之即位而逆之季魴侯通焉女言其情弗敢與也齊侯怒夏五月齊鮑牧帥師伐我取讙及闡
按經書公入邾以邾子益來繼書吳伐我又書齊人取讙及闡繼書歸邾子益于邾又書齊人歸讙及闡屬辭比事大義昭然左氏乃以康子妻妹之事當之此與桓公侵蔡為蔡姬蕩舟之事相類當以經為正
公羊曰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所以賂齊也曷為賂齊為以邾婁子益來也
按魯入邾俘邾君故齊伐魯而取二邑經不言伐者責齊者輕而責魯者重也公羊見齊取邑不書伐遂謂以邑賂齊使賂齊也魯何以復歸邾子齊何以復歸二邑也
歸邾子益于邾
左氏曰齊侯使如吳請吳師將以伐我乃歸邾子葉氏曰前年以季姬之故而伐我矣今欲歸邾子再伐可也何待於請吳師吳前取我三邑獲三臣而不能歸邾子今我乃以懼齊請師而歸之亦非其情
榖梁曰益之名失國也
此亦近之而未及大義
齊人歸讙及闡
左氏曰秋及齊平九月臧賔如齊涖盟齊閭丘明來涖盟且逆季姬以歸嬖冬十二月齊人歸讙及闡季姬嬖故也
葉氏曰陽生娶於季氏非内女不書則有之矣而齊以季姬故來伐我及我與齊平則不得不見經也而皆不書且季魴侯之罪使公治之而齊罷婚可也公何罪而受伐焉男女之别人倫之大也誠以有罪來討亦安可以賂而復合又從而嬖之非人情也若曰以執邾子而取邑釋邾子而歸邑則春秋之世所應有
九年春宋皇瑗帥師取鄭師于雍丘
左氏曰鄭武子賸之嬖許瑕求邑無以與之請外取許之故圍宋雍丘宋皇瑗圍鄭師毎日遷舎壘合鄭師哭子姚救之大敗二月甲戌宋取鄭師于雍丘使有能者無死以郟張與鄭羅歸
趙氏曰凡悉俘之曰取某師左氏曰覆而敗之曰取某師按取者得之之稱若但敗之何名為取
公羊曰其言取之何易也其易奈何詐之也
以易訓取非也其曰詐近之
榖梁曰取易辭也以師而易取鄭病矣
辨見公羊
夏楚人伐陳
左氏曰夏楚人伐陳陳即吳故也
未詳信否
十年春王二月邾子益來奔
左氏曰九年邾子又無道吳子使太宰子餘討之囚諸樓臺栫之以棘使諸大夫奉太子革以為政十年春邾隱公來奔齊甥也故遂奔齊
未詳信否
公㑹吳伐齊
左氏曰九年春齊侯使公孟綽辭師于吳吳子曰昔歳寡人聞命今又革之不知所從將進受命於君十年春公㑹吳子邾子郯子伐齊南鄙師于鄎
葉氏曰邾子郯子㑹伐而經不書杜預以為兵并屬於吳不列於諸侯尤非是且是時邾隱公方奔在齊豈能從吳反伐齊乎其妄尤可見則此叙齊吳事皆不足據愚謂以八年歸邾子于邾觀之知此傳妄矣又豈有九年請師而十年始㑹伐齊之理乎
三月戊戌齊侯陽生卒
左氏曰齊人弑悼公赴於師吳子三日哭于軍門之外徐承帥舟師將自海入齊齊人敗之吳師乃還莘老孫氏曰左氏於此記陽生之卒以為齊人弑之然經所書乃正卒耳不知左氏何從知之此當據經葉氏曰經書齊侯陽生卒又書葬齊悼公而傳言弑妄與鄭伯髠頑同杜預以為以疾赴吾固言之也且弑君之惡亦大矣自非亂臣賊子欲弑而奪其國則必强宗大家挾權專政而肆其虐今陽生左氏不言其故直曰赴於吳師而已未見陽生取弑於齊者也其赴于吳以為同好邪則兵方交非以好也將畏吳而求説邪既能敗之何懼而遽弑君乎吳子三日哭于軍門之外以為恤其災而哀之邪則宜不伐喪而返也則何為而哭乎既無當於人情則陽生固未嘗弑也姑以為從赴告則非春秋之法黄氏曰既謂吳伐齊齊人弑悼公以説于吳則吳子安得三日哭無此理也凡經傳不同者但當信經
晉趙鞅帥師侵齊
左氏曰夏晉趙鞅帥師伐齊大夫請卜之趙孟曰吾卜於此起兵事不再令卜不襲吉行也於是乎取犂及轅毁髙唐之郭侵及頼而還
經不言取二邑
吳救陳
左氏曰冬楚子期伐陳吳延州來季子救陳謂子期曰二君不務徳而力争諸侯民何罪焉我請退以為子名務徳而安民乃還
劉氏曰延州來季子也推騐此年季子僅百歲矣以彼之清髙不汚寧貪將辭國之兵者却似異時事傳附著為説耳
十有一年夏五月公㑹吳伐齊甲戌齊國書帥師及吳戰于艾陵齊師敗績獲齊國書
左氏曰將戰吳子呼叔孫曰而事何也對曰從司馬王賜之甲劒鈹曰奉爾君事敬無廢命叔孫未能對衛賜進曰州仇奉甲從君而拜公使太史固歸國子之元寘之新篋褽之以𤣥纁加組帶焉寘書于其上曰天若不識不衷何以使下國吳將伐齊越子率其衆以朝焉王及列士皆有饋賂吳人皆喜唯子胥懼曰是豢吳也夫諫曰越在我心腹之疾也壤地同而有欲於我夫其柔服求濟其欲也不如早從事焉得志於齊猶獲石田也無所用之越不為沼吳其泯矣使醫除疾而曰必遺類焉者未之有也盤庚之誥曰其有顛越不共則劓殄無遺育無俾易種於兹邑是商所以興也今君易之將以求大不亦難乎弗聴使於齊屬其子於鮑氏為王孫氏反役王聞之使賜之屬鏤以死將死曰樹吾墓檟檟可材也吳其亡乎三年其始弱矣盈必毁天之道也
非本義不録
衞世叔齊出奔宋
左氏曰衞人立遺使室孔姞疾臣向魋納美珠焉與之城鉏宋公求珠魋不與由是得罪及桓氏出城鉏人攻大叔疾衛莊公復之使處巢死焉殯於鄖葬於少禘初晉悼公子憖亡在衛使其女僕而田大叔懿子止而飲之酒遂聘之生悼子悼子即位故夏戊為大夫悼子亡衛人翦夏戊孔文子之將攻大叔也訪於仲尼仲尼曰胡簋之事則嘗學之矣甲兵之事未之聞也退命駕而行曰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文子遽止之曰圉豈敢度其私訪衛國之難也將止魯人以幣召之乃歸
非本義不録
十有二年春用田賦
公羊曰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用田賦也
此説不明
榖梁曰古者公田什一用田賦非正也
此説亦不明
夏五月甲辰孟子卒
左氏曰夏五月昭公夫人孟子卒昭公娶于吳故不書姓死不赴故不稱夫人不反哭故不言葬小君孔子與弔適季氏季氏不絻放絰而拜
按不稱夫人以其稱孟子故也非死不赴也不言葬小君者既見於孟子卒矣義不係於葬也非不反哭也自孔子與弔以下非本義不録
榖梁曰孟子者何也昭公夫人也其不言夫人何也諱取同姓也
劉氏曰非也孟子者孟姬而曰孟子則是諱同姓矣不曰夫人豈諱同姓乎愚謂亦因既稱孟子不稱夫人耳
秋公㑹衛侯宋皇瑗于鄖
左氏曰吳徵㑹于衛初衛人殺吳行人且姚而懼謀於行人子羽子羽曰吳方無道無乃辱吾君不如止也子木曰吳方無道國無道必棄疾于人吳雖無道猶足以患衛徃也長木之斃無不摽也國狗之瘈無不噬也而况大國乎秋衞侯㑹吳于鄖公及衛侯宋皇瑗盟而卒辭吳盟吳人藩衞侯之舎子服景伯謂子貢曰夫諸侯之㑹事既畢矣侯伯致禮地主歸餼以相辭也今吳不行禮於衛而藩其君舍以難之子盍見太宰乃請束錦以行語及衞故太宰嚭曰寡君願事衛君衛君之來也緩寡君懼故將止之子貢曰衛君之來必謀於其衆其衆或欲或否是以緩來其欲來者子之黨也其不欲來者子之讐也若執衛君是墮黨而崇讐也夫墮子者得其志矣且合諸侯而執衞君誰敢不懼墮黨崇讐而懼諸侯或者難以霸乎太宰嚭説乃舎衛侯衛侯歸效夷言子之尚幼曰君必不免其死於夷乎執焉而又説其言從之固矣趙氏曰按上文公自㑹於橐臯不言與宋衛同㑹若實同㑹即當書之又若四國同㑹如何三國盟而獨辭吳乎吳力猶能囚衛侯三國敢拒之乎故知此傳繆甚矣
冬十有二月螽
左氏曰冬十二月螽季孫問諸仲尼仲尼曰丘聞之火伏而後蟄者畢今火猶西流司厯過也
樸鄉吕氏曰觀今年書十二月螽明年九月螽又十二月螽恐不專為失閏然則何以書紀災也存耕趙氏曰兩年之中書螽者三是不可專謂之厯妄也愚謂左氏欲成己意妄引孔子之言以實之使人信己而已
十有三年春鄭罕達帥師取宋師于嵒
左氏曰春宋向魋救其師鄭子賸使徇曰得桓魋者有賞魋也逃歸遂取宋師于嵒獲成讙郜延以六邑為虚
宋鄭未接戰勝負未分子賸一徇桓魋即逃恐無是理
公羊曰其言取之何易也其易奈何詐返也
榖梁曰取易辭也以師而易取宋病矣
辨並見九年宋取鄭師
公㑹晉侯及吳子于黄池
左氏曰夏公㑹單平公晉定公吳夫差于黄池六月丙子越子伐吳為二隧疇無餘謳陽自南方先及郊吳太子友王子地王孫彌庸夀於姚自上觀之彌庸見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見讐而弗殺也太子曰戰而不克將亡國請待之彌庸不可屬徒五千王子地助之乙酉戰彌庸獲疇無餘地獲謳陽越子至王子地守丙戌復戰大敗吳師獲王子友王孫彌庸夀於姚丁亥入吳吳人告敗于王王惡其聞也自剄七人於幕下秋七月辛丑盟吳晉争先吳人曰於周室我為長晉人曰於姬姓我為伯趙鞅呼司馬寅曰日旰矣大事未成二臣之罪也建鼓整列二臣死之長幼必可知也對曰請姑視之反曰肉食者無墨今吳王有墨國勝乎太子死乎且夷徳輕不忍久請少待之乃先晉人吳人將以公見晉侯子服景伯對使者曰王合諸侯則伯帥侯牧以見於王伯合諸侯則侯帥子男以見於伯自王以下朝聘玉帛不同故敝邑之職貢於吳有豐於晉無不及焉以為伯也今諸侯㑹而君將以寡君見晉君則晉成為伯矣敝邑將改職貢魯賦於呉八百乘若為子男則將半邾以屬於吳而如邾以事晉且執事以伯召諸侯而以侯終之何利之有焉吳人乃止既而悔之將囚景伯景伯曰何也立後於魯矣將以二乗與六人從遲速唯命遂囚以還及户牖謂太宰曰魯將以十月上辛有事於上帝先王季辛而畢何世有職焉自襄以來未之改也若不㑹祝宗將曰吳實然且謂魯不共而執其賤者七人何損焉太宰嚭言於王曰無損於魯而祗為名不如歸之乃歸景伯吳申叔儀乞粮於公孫有山氏曰佩玉繠兮余無所繫之㫖酒一盛兮余與褐之父睨之對曰梁則無矣粗則有之若登首山以呼曰庚癸乎則諾王欲伐宋殺其丈夫而囚其婦人太宰嚭曰可勝也而弗能居也乃歸冬吳及越平
按經無單平公而傳有之經書㑹而傳書盟此其不足據之大端也左氏以為吳先晉人外傳以為晉先吳人是其所自書亦不得其實悉當以經為正
公羊曰吳何以稱子吳主㑹也吳主㑹則曷為先言晉侯不與夷狄之主中國也其言及吳子何㑹兩伯之辭也不與夷狄之主中國也則曷為以㑹兩伯之辭言之重吳也曷為重吳吳在是則天下諸侯莫敢不至也
按吳稱王而春秋書子者魯史之辭也且春秋書吳子非獨此也如吳子卒使札之類是也今公羊以吳稱子為吳主㑹是就子字生義而臆之耳非有所考也且經先書晉侯以及吳子則是晉與吳而下為㑹而已公羊乃言吳主㑹既已誤矣既而見晉序吳上而又以不與夷狄主中國言之却是魯史本書吳子及晉侯而孔子易晉侯在吳子之上也豈理也哉經之言及黎氏所謂以内及外以中國及夷狄之辭亦非㑹兩伯之辭也而公羊又就及字生義以為㑹兩伯之辭皆不然者且公羊既曰不與夷狄主中國矣而又曰重吳及其釋重吳之義乃曰吳在是則天下諸侯莫敢不至夫黄池之㑹魯晉吳三國而已天下諸侯安在哉其説之繆與僖二年齊宋江黄盟于貫相類
榖梁曰黄池之㑹吳子進乎哉遂子矣吳夷狄之國也祝髪文身欲因魯之禮因晉之權而請冠端而襲其藉於成周以尊天王吳進矣吳東方之大國也累累致小國以㑹諸侯以合乎中國吳能為之則不臣乎吳進矣王尊稱也子卑稱也辭尊稱而居卑稱以㑹乎諸侯以尊天王吳王夫差曰好冠來孔子曰大矣哉夫差未能言冠而欲冠也
按榖梁以吳進而稱子既而又曰王尊稱子卑稱辭尊稱而居卑稱是其自相戾者也且春秋書吳子者魯書之也吳之稱王固自若也春秋書吳子多矣豈盡吳子辭尊居卑之稱乎其曰請冠端而襲與藉于成周以尊天王皆無稽之論至其稱夫差曰好冠來孔子曰大矣哉等語尤繆舉無足辨
冬十一月有星孛于東方
公羊曰孛者何彗星也其言于東方何見于旦也何以書記異也
東方之義董子劉向所謂不加宿者得之春秋不書晝見傳未可據也其以孛為彗辨見文十四年
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
公羊曰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非中國之獸也然則孰狩之薪采者也薪采者則㣲者也曷為以狩言之大之也曷為大之為獲麟大之也曷為為獲麟大之麟者仁獸也有王者則至無王者則不至有以告者曰有麏而角者孔子曰孰為來哉孰為來哉反𬒮拭面涕沾袍顔淵死子曰噫天喪予子路死子曰噫天祝予西狩獲麟孔子曰吾道窮矣春秋何以始乎隱祖之所逮聞也所見異辭所聞異辭所𫝊聞異辭何以終乎哀十四年曰備矣君子曷為為春秋撥亂世反諸正莫近乎春秋則未知其為是與其諸君子樂道堯舜之道與末不亦樂乎堯舜之知君子也
劉氏曰公羊曰春秋何以始乎隠祖之所逮聞非也聖人作經為天下法不苟記祖所逮聞而已蓋不得聖人之意而言之也且如所言祖者謂鲁祖乎髙祖乎所謂曽祖孔子曽祖防叔則孔父三世之孫如髙祖孔子髙祖祁父亦孔父二世之孫孔父死於桓二年其孫不得見隱審矣計防叔祁父之時應在僖閔之間春秋則起於閔僖不宜始隱公也凡公羊之書其乖繆大體粗正之矣至於委曲細密似而非索言之則不可勝言非講學辨論者不能及也故闕焉以俟知者亦將有起予者乎云爾葉氏曰獲麟之義深矣不必辭為之大蓋實狩也左氏固言之矣春秋之義三傳皆不能言孟子謂詩亡然後春秋作故斷自隱公始也何休蓋㣲知之而不能自主其説反惑於世世之論蓋公羊之説誤之以為祖之所逮聞夫孔子祖述堯舜文武刪書本於唐陶而論易上及伏羲神農黄帝之事今立大法以遺天下後世而區區私其一家之傳不亦狹且陋哉且祖之所逮聞以孔子逮事而獲傳之以情論不過數十年事而已安得上及哉以為曽祖之逮聞非孔子所逮事則等為不親傳又何擇於曽髙乎其言之淺俚不待攻而自破也
榖梁曰引取之也狩地不地不狩也非狩而曰狩大獲麟故大其適也其不言來不外麟於中國也其不言有不使麟不恒於中國也
劉氏曰皆非也謂之獲麟矣則不得言來亦不得言有記事之理也何説也即以言有為使不恒有則大有年亦使不常有也故守一而廢百謂之章句之儒去道逺矣陸氏曰公榖以經不言狩人名故有薪采引取之説不知舉狩獲之義
三傳辨疑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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