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公羊傳註疏/卷27
哀公卷二十七
编辑(起元年,盡十年)
哀公元年
编辑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楚子、陳侯、隨侯、許男圍蔡。(隨,微國。稱侯者,本爵俱侯,土地見侵削,故微爾。許男者,戍也。前許男斯見滅以歸,今戍復見者,自復。斯不死位,自復無惡文者,從滅以歸可知。○復見,扶又反;下賢遍反。)
疏注「隨微國」至「自復」。○解云:正以入《春秋》以來不稱爵,大夫名氏不得見經,故知其微。隱五年傳云「大國稱侯,小國稱伯、子、男」,此微國而稱侯,故須解之也。言本爵俱侯者,謂其初封之時,與齊、晉之屬俱稱侯,故曰本爵俱侯也;今為小國者,但以土地見侵削故也,知非得褒乃得稱侯,如滕侯、薛侯之類。而云本爵為侯者,正以滕、薛入桓篇之後,或稱滕子,或稱薛伯,故知隱篇稱侯,由朝新王得褒明矣。今此隨侯一無善行可褒,二無稱伯、子之處,故知本爵為侯也。云許男者,戍也,正以下十三年「夏,許男戍卒」,故知之。云前許男斯見滅者,即定六年「春,王正月,癸亥,鄭遊速帥師滅許男斯歸」是也;昭十三年秋,「蔡侯廬歸於蔡,陳侯吳歸於陳」,為楚所歸,皆書之;戍歸不書,故知自復也。○注「斯不」至「可知」。○解云:諸侯之禮,固當死位,斯不死位,其國合絕。今而自復,不為惡文以見之者,正以定六年之時,書滅以歸,其惡已著,是以此處不勞見之。
鼷鼠食郊牛。(災不敬故。)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秋,齊侯、衛侯伐晉。
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婁。(邾婁子新來奔喪,伐之不諱者,期外恩殺惡輕,明當與根牟有差。○殺,所戒反。)
疏注「邾婁」至「有差」。○解云:邾婁子來奔喪,在十五年夏也。既來奔喪,於魯有恩而魯伐之,為惡明矣。內之有惡而不諱者,既在期外,恩殺惡輕故也。奔喪於去年之夏,伐在今年冬,故曰期外矣。宣九年秋取根牟,傳曰「曷為不係乎邾婁,諱亟也」,注云「亟,疾也。屬有小君之喪,邾婁子來加禮,未期而取其邑,故諱不係邾婁也」。然則彼以加禮未期,其恩猶重,伐之取邑,其惡深矣,是以諱之。今乃期外,恩殺惡輕,由是不諱,故曰當與根牟有差。
哀公二年
编辑二年,春,王二月,季孫斯、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伐邾婁,取漷東田及沂西田。(漷、沂,皆水名。邾婁子來奔喪,取其地不諱者,義與上同。○郭,火虢反,徐音郭。沂,魚依反。)
疏「取漷東田及沂西田」。○解云:《公羊》之義,言田者,田多邑少故也。而《穀梁傳》云「取漷東田,漷東未盡也;及沂西田,沂西未盡也」,范氏云「以其言東西,則知其未盡也」,與此別。《左氏》以「漷東」、「沂西」為邑名。
癸巳,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及邾婁子盟於句繹。(所以再出大夫名氏者,季孫斯不與盟。○句繹,古侯反;下音亦。與,音預。)
疏注「所以」至「與盟」。○解云:正以宣元年「公子遂如齊逆女。三月,遂以夫人婦薑至自齊」,傳云「遂何以不稱公子?一事而再見者卒名」,何氏云「卒竟但舉名,省文」。然則今此伐邾婁,及邾婁子盟於句繹之經,亦是一事,而再舉大夫名氏者,正由季孫斯不與盟故也。若此注內直云所以再出大夫名者,無氏字,即決昭十三年「秋,公會劉子、晉侯」以下「於平丘。八月,甲戍,同盟於平丘」,據彼注云「不言劉子及諸侯者,間無異事可知矣」。今此二經亦間無異事,而再出大夫之名,故解之也。此注「氏」字,或有或無,故如此解。季孫斯所以不與盟者,服氏云「季孫斯尊卿,與仲孫氏伐敵,服而使二子盟」也者,即其義矣。而《穀梁傳》云「三人伐而二人盟何?各盟其得」。范氏云:「季孫斯不得田,故不盟」,與何氏不合。
夏,四月,丙子,衛侯元卒。滕子來朝。
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於戚。戚者何?衛之邑也。曷為不言入於衛?(據弗克納未入國文,言納於邾婁,納者入辭,故傳言曷為不言入於衛。)
疏「戚者何」。○解云:欲言其國,經典未有;欲言其邑,文無所係,故執不知問。○注「據弗」至「於衛」。○解云:《公羊》之意,以為戚與帝丘道塗非遠,但大同小異而已。今言於戚者,實是入於衛都,是以傳云「曷為不言入於衛」矣。言據弗克納未入國文,言納於邾婁,納者入辭者,即文十四年秋,「晉人納接菑於邾婁,弗克納」,當爾之時,接菑實不入國,故曰不克納;未入國之辭,故曰未入國文。言納於邾婁,與納頓子於頓文同,是其已入國之辭,故曰納於邾婁,納者入辭也。今此上言納衛世子蒯聵,下無不克納之文,則是入國之辭矣。而言於戚,不言於衛,是以據而難之,故注者疊之曰「故傳言曷為不言入於衛」。
父有子,子不得有父也。(明父得有子而廢之,子不得有父之所有,故奪其國文,正其義也。不貶蒯聵者,下曼姑圍戚無惡文,嫌曼姑可為輒誅其父,故明不得也。不去國見挈者,不言入於衛,不可醇無國文。輒出奔不書者,不責拒父也。主書者,與頓子同。○為,於偽反。去,起呂反。見挈,賢遍反;下去結反。)
疏注「不貶」至「子同」。解云:正以犯父之命,理宜貶之,不謂更有經文可決也。然則文十四年郤缺納不正,貶之稱人,今趙鞅亦是納不當得位之人,而不貶者,正以納父罪不至貶也,彼傳云「此晉郤缺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不與大夫專廢置君也」,是其譏之義矣。云故明不得也者,正蒯聵無惡文,則知曼姑不得誅之明矣。云不去國見挈者云云,正以文十四年「晉人納接菑」,注云「接菑不係邾婁者,見挈於郤缺也」,今此不見挈者,不可醇無國文故也。云「輒出奔不書云云,知輒出奔者,正以蒯聵之入故也。諸侯之禮,禮當死位,若其出奔者,皆書而責之。今不書者,正欲不責輒之拒父故也。云主書者,與頓子同者,即僖二十五年「秋,楚人圍陳,納頓子於頓」,彼注云「納頓子書者,前出奔當絕,還入為盜國當誅,書楚納之,與之同罪也。主書者,從楚納之」。然則定十四年秋,「蒯聵出奔宋」之時,子無去父之義,巳當合絕;今還入為盜國,復當合誅,晉納之與同罪。主書者,從晉納,故曰與頓子同義。然則蒯聵犯父之命,其惡明矣,但晉為霸主,法度所在,而納逆命之子,奪巳立之侯,故去主書者,從晉納矣。
秋,八月,甲戌,晉趙鞅帥師,及鄭軒達帥師,戰於栗,鄭師敗繢。(○栗,一本作「秩」,二傳作「鐵」。)
疏「及鄭軒達戰於鐵」者。解云:諸家之經,軒達之下皆有「帥師」,唯服引經者無,與諸家異。於鐵者,三家同,有作「栗」字者,誤也。今定本作「栗」字。
冬,十月,葬衛靈公。十有一月,蔡遷於州來。(畏楚也。州來,吳所滅。)
疏注「畏楚也」。○解云:正以上文為楚所圍,今遷而近吳,故知然也。云州來,吳所滅者,即昭十三年冬,「吳滅州來」是也。
蔡殺其大夫公子駟。(稱國以殺者,君殺大夫之辭。稱公子者,惡失親也。○惡,烏路反。)
疏注「稱國以殺者,君殺大夫之辭」者。○解云:僖七年傳文。彼注云「諸侯國為體,以大夫為股肱,士民為肌膚,故以國體錄」是也。
哀公三年
编辑三年,春,齊國夏、衛石曼姑帥師圍戚。齊國夏曷為與衛石曼姑帥師圍戚?(據晉趙鞅以地正國,加叛文。今此無加文,故問之。)
疏「齊國」至「圍戚」。○解云:《公羊》之義,輒巳出奔,曼姑稟誰之命而得圍戚者,下傳云「曼姑受命於靈公而立輒」,蒯聵奪輒,是以《春秋》與得圍之矣。○注「據晉」至「問之」。○解云:定十三年「秋,晉趙鞅入於晉陽以叛」;冬,「晉趙鞅歸於晉」,傳云「此叛也,其言歸何?以地正國也。其以地正國奈何?晉趙鞅取晉陽之甲以逐荀寅與士吉射。荀寅與士吉射者,曷為者也?君側之惡人也。此逐君側之惡人,曷為以叛言之?無君命也」,彼注云「無君命者,操兵鄉國,故初謂之叛,後知其意欲逐君側之惡人,故錄其釋兵,書歸而赦之」是也。然則趙鞅操兵鄉國加叛文,曼姑亦操兵鄉國,而使國夏首兵,不加叛文,是以弟子據而問之。云齊國夏曷為與曼姑首兵而圍戚乎?
伯討也。(方伯所當討,故使國夏首兵。)此其為伯討奈何?曼姑受命乎靈公而立輒。(靈公者,蒯聵之父。)以曼姑之義,為固可以距之也。(曼姑無惡文者,起曼姑得拒之。曼姑臣也,距之者,上為靈公命,下為輒故,義不可以子誅父,故但得拒之而已。傳所以曼姑解伯討者,推曼姑得距之,則國夏得討之明矣。不言圍衛者,順上文辟圍輒。○上為,於偽反,下「為輒」、「為衛」、「不為」同。)
疏注「曼姑臣也」。○解云:注言臣也者,欲道曼姑者,乃是靈公之臣也,受命於靈公,當立輒,寧得違之乎?故得拒蒯聵矣。似若僖十年傳云「君嘗訊臣矣,臣對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彼注云「上問下曰訊」。言臣者,明君臣相與言,不可負是。○注「不言」至「圍輒」。○解云:蒯聵去年入衛,今而圍者,止應圍衛,而言圍戚者,順上經文。且輒上出奔不見於經,若言圍衛則恐去年蒯聵入於戚,今年圍衛者是圍輒矣,故言圍戚以辟之。靈公逐蒯聵在定十四年,立輒蓋在上二年將薨之時也。
輒者曷為者也?蒯聵之子也。然則曷為不立蒯聵而立輒?(據《春秋》有父死子繼。)蒯聵為無道,(行不中善道。○中,丁仲反。)靈公逐蒯聵而立輒,然則輒之義可以立乎?(輒之義不可以拒父,故但問可立與不。)曰可。其可奈何?不以父命辭王父命,(不以蒯聵命辭靈公命。)以王父命辭父命,(辭,猶不從。)是父之行乎子也。(是靈公命行乎蒯聵,重本尊統之義。)
疏注「是靈」至「之義」。○解云:即莊元年注云「念母則忘父,背本之道也,故絕文薑不為不孝,拒蒯聵不為不順,脅靈社不為不敬,蓋重本尊統,使尊行於裏,上行於下」是也。
不以家事辭王事,(以父見廢故,辭讓不立,是家私事)以王事辭家事,(聽靈公命立者,是王事公法也。)是上之行乎下也。(是王法行於諸侯,雖得正,非義之高者也,故「冉有曰:『夫子為衛君乎?』子貢曰:『諾吾將問之。』入曰:『伯夷、叔齊何人也?』曰:『古之賢人也。』曰:『怨乎?』『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為也。』」主書者,善伯討。)
疏注「是王法行於諸侯,雖得正,非義之高者也」。○解云:正以上傳云「不以父命辭王父命,以王父命辭父命,是父之命行乎子也」,彼注云「是靈公命行乎蒯聵,重本尊統之義也」;傳又云「不以家事辭王事,以王事辭家事,是上之行乎下也」,故知宜是王法行於諸侯矣,唯受靈公之命而拒蒯聵,而引王法行於諸侯者,正以靈公於蒯聵,若似天子於諸侯,故取以況之。○注「故冉有曰」至「伯討」。○解云:此《論語》文也。冉有所以疑之者,正以輒之立也,雖得公義,失於父子之恩矣。云入曰伯夷、叔齊何人也者,正以輒之拒父,非義之高不敢正言,故問古賢以測之。云子曰古之賢人也者,言古之賢士,且有仁行。若作「仁」字如此解之,若作「人」字不勞解也。云曰怨乎者,謂諫而不用,死於首陽,然則怨周王乎?云求仁而得仁,又何怨者,言其兄弟相讓而來,正以求為仁道,卒得成讓,仁道遂成,不欲汲汲乎求仁,有何孜孜而怨周王乎?云出曰夫子不為也者,正以伯夷、叔齊兄弟讓國,夫子以為賢,而知輒與蒯聵父子爭國者,夫子不助明矣。云主書者,善伯討者,一則見輒之得正,二則見曼姑可距,但主書善其伯討,故曰主書者,善伯討。
夏,四月,甲午,地震。(此象季氏專政,蒯聵犯父命,是後蔡大夫專相放,盜殺蔡侯申,辟伯晉而京師楚,黃池之會,吳大為主。)
疏注「是後」至「相放」。○解云:即下文「蔡人放其大夫公孫獵於吳」是也。○注「盜殺蔡侯申者」。○解云:在四年。云辟伯晉而京師楚者,即下四年夏,「晉人執戎曼子赤歸於楚」,傳云「辟伯晉而京師楚」是也。云黃池之會,吳大為主者,即下十三年夏,「公會晉侯及吳子於黃池」,傳云「吳何以稱子?吳主會也。吳在是則天下諸侯莫敢不至也」是也。
五月,辛卯,柏宮僖宮災。此皆毀廟也,其言災何?(據禮,親過高祖,則毀其廟。)疏注「據禮」至「其廟」。解云:出《禮記·祭法》文。
復立也。曷為不言其復立?(據立武宮言立。○復立,扶又反,下及注同。)
疏注「據立武宮」者。○解云:在成六年二月,所以不據定元年「立煬宮者」,蓋從始據之,或科取一文亦何傷。
《春秋》見者不復見也。(謂內所改作也,哀自立之,善惡獨在哀,故得省文。○見者,賢遍反,下同。)
疏注「謂內」至「省文」。○解云:《春秋》逸義,諸是內所改作者,但遂其重處一過見之而已,故餘輕處不復見之。所以然者,正以哀自立之,還於哀世災之,善惡獨在於哀,故得省文矣;似若襄三十一年「公薨於楚宮」,不言作楚宮者,正以襄自作之,還復襄自薨之,善惡獨在於襄,故得省文之類,云云之說,在襄三十一年。
何以不言及?(據雉門及兩觀。○觀,工喚反。)
疏注「據雉門及兩觀」。○解云:即定二年「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是也。
敵也。(親過高祖,親疏適等。)何以書?(上已問此皆毀廟,其言災何?故不復連柏宮僖宮。)
疏「何以書」。○注「上巳」至「僖宮」。○解云:正以隱三年「秋,武氏子來求賻」,傳云「其稱武氏子何?父卒,子未命也。何以不稱使?當喪未君也。武氏子來求賻何以書」,據彼注云「不但言何以書者,嫌主覆問上所以說二事,不問求賻」。然則今此上文亦有二事之嫌,主《春秋》見者不復見也,何以不言及敵也?何以書而不復為嫌者,正以上傳已云「此皆毀廟也,其言災何?復立也」。分疏巳訖,是以不復言柏宮僖宮災何以書矣。
記災也。(災不宜立。)
疏注「災不宜立」。○解云:謂其宮不宜立,若曰以其不宜立,故災之然。
季孫斯、叔孫州仇帥師城開陽。(○開陽,《左氏》作「啟陽」。開者,為漢景帝諱也。)宋樂髡帥師伐曹。(○髡,苦昆反。)秋,七月,丙子,季孫斯卒。
蔡人放其大夫公孫獵於吳。(稱人者,惡大夫驕蹇,作威相放,當誅,故貶。○惡,烏路反。)
疏注「稱人」至「故貶」。○解云:知是大夫者,正以《春秋》之例,君殺大夫稱國,即僖七年「鄭殺其大夫申侯」之屬是;大夫自相殺稱人,即文九年「晉人殺其大夫先都」之屬是;則知稱國以放者,君自放之,即宣元年「晉放其大夫胥甲父丁衛」是也,則稱人以放,乃是大夫自相放,即此文是矣。而言作威者,即《洪範》云「唯辟作威」是也,今此大夫作威,故貶之。言當誅者,謂於王法當誅也。言故貶之者,正以大夫之貴,平常之時合稱名氏,故稱人為貶之。
冬,十月,癸卯,秦伯卒。(哀公著治大平之終,小國卒葬,極於哀公者,皆卒日葬月。○治,直吏反。大,音泰。)
疏注「哀公」至「葬月」。○解云:即此「癸卯,秦伯卒」,明年三月「葬秦惠公」是也。案昭元年「夏,秦伯之弟針出奔晉」,傳曰「秦無大夫,此何以書?仕諸晉也。曷為仕諸晉?有千乘之國而不能容其母弟,故君子謂之出奔也」,何氏云「時秦侵伐自廣大,故曰千乘」。然則秦伯是西方之伯,國至千乘,此注謂之小國者,正以辟陋在夷,罕與諸夏交接,至於《春秋》,大夫名氏不見於經,是以比之小國,其實非小者也。舊說云地之張翕,彼此異時,蹙辟之數,不可同日而語。昭元年之時,自以千乘為大國,至此還小,亦何傷也?而有疑焉!
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邾婁。
哀公四年
编辑四年,春,王三月,庚戌,盜殺蔡侯申。弑君賤者窮諸人,此其稱盜以弑何?(據宋人弑其君處臼稱人。○盜殺,音弑,下同。)
疏「弑君」至「弑何」。○解云:文十六年冬,「宋人弑其君處臼」之下,傳云「大夫弑君稱名氏,賤者窮諸人」。然則師彼解爾,故此弟子據而難之。
賤乎賤者也。(賤於稱人者。)
疏「賤乎賤者也」。○解云:彼注云「賤者謂士也。士正自當稱人」。然則今此非士,故言賤乎賤者也。
賤乎賤者孰謂?(據無主名。)謂罪人也。(罪人者,未加刑也。蔡侯近罪人,卒逢其禍,故以為人君深戒,不言其君者,方當刑放之,與刑人義同。○近,附近之近。)
疏注「罪人」至「刑也」。○解云:若其刑訖,當有刑稱,即襄二十九年夏,「閽弑吳於餘祭」是也。今此言盜,又謂之罪人,故知未加刑也。云蔡侯近罪人,卒逢其禍,故以為人君深戒者,卒詁為終也。○注「不言」至「義同」。○解云:即襄二十九年閽弑其君下,注云「不言其君者,公家不畜,士庶不友,放之遠地,欲去聽所之,故不係國,故不言其君也」。然則此處之盜,仍未加刑,而亦不言其君者,正以方當刑放之,故與刑人義同也。
蔡公孫辰出奔吳。葬秦惠公。宋人執小邾婁子。夏,蔡殺其大夫公孫歸姓、公孫霍。
晉人執戎曼子赤歸於楚。赤者何?(欲以為戎曼子名,則晉人執曹伯言畀宋人,不言名歸。欲言微者,則不當書,故以不知問也。○曼,音蠻。畀宋,必利反,下同。)
疏「晉人」至「子赤」。○解云:《左氏》作「戎蠻子」也。○注「則晉」至「名歸」。解云:即僖二十八年「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彼則曹伯不言名,畀宋人不言歸,與此異,故執不知問。○注「欲言」至「當書」。○解云:欲言赤是楚之微者,自歸於楚,非戎子之名,則微者之例,不當書見,故以不知問之。
戎曼子之名也。其言歸於楚何?(據執曹伯畀宋人,不言歸於宋。)子北宮子曰:「辟伯晉而京師楚也」。(此解名此言歸意也。前此楚比滅頓、胡,諸侯由是畏其威,從而圍蔡,蔡遷於州來,遂張中國,京師自置,晉人執戎曼子,不歸天子而歸於楚,而不名而言歸於楚,則與伯執歸京師同文,故辟其文而名之,使若晉非伯執,而赤微者自歸於楚。言歸於楚者,起伯晉京師楚。主書者,惡晉背叛,當誅之。)
疏「辟伯」至「楚也」。○解云:成十五年春,「晉侯執曹伯歸於京師」,是伯執人歸於京師之文。今戎曼子不言名,直言「晉侯執戎曼子歸於楚」,即是伯者執人歸京師無異,故名戎子以辟之。言赤歸於楚者,似楚之微者自歸,不於戎子然,故曰「辟伯晉而京師楚也」。○注「此解」至「誅之」。○解云:言赤歸於楚之意也。云前此楚比滅頓、胡者,即定十四年春,楚公子結「帥師滅頓,以頓子牄歸」,十五年春,「楚子滅胡、以胡子豹歸」是也。云從而圍蔡者,即上元年春,「楚子、陳侯、隨侯、許男圍蔡」是。云蔡遷於州來者,在二年冬。云遂張中國者,猶言自盛大於中國也。云京師自置者,謂作天子自處置也。云晉人執戎曼子,不歸天子而歸於楚者,謂晉人畏其彊禦之勢,若京師矣。云而不名而言歸於楚,則與伯執歸京師同文者,若言執戎曼子歸於楚,則與成十五年「晉侯執曹伯歸於京師」同文。云故辟其文而名之者,為辟伯執歸京師之文,而名戎曼子也。云使若晉非伯執者,僖四年傳云「稱侯而執者,伯討也;稱人而執者,非伯討也」,今此經云「晉人執戎曼子」,故云使若晉非伯執也。云而赤微者自歸於楚者,若似楚之微者名赤,自歸於楚然,猶莊二十四年冬,「赤歸於曹」之類。云言歸於楚者,起伯晉京師楚者,正以僖二十八年,晉侯「執曹伯以畀宋人」。然則諸侯自相執不言歸,公言歸者,欲起晉人以楚為京師故也。云主書者,惡晉背叛,當誅之者,言主書此事者,正欲惡晉以楚為京師,背叛天子,當命誅絕也。若然,楚人是時京師自置,寧知不惡之者,正以宣十八年秋七月,「甲戌,楚子旅卒」,傳云「何以不書葬?吳、楚之君不書葬,辟其號也」,然則吳、楚僭號非一朝一夕,已不書葬,一譏而已,自餘京師自置之事,理應不譏,故以此。
城西郛。(○郛,芳夫反。)
六月,辛丑,蒲社災。蒲社者何?(據鼓用牲於社,不言蒲。○蒲社,《左氏》作「亳社」。)
疏「蒲社者何」。○解云:正以社為積土,非火燒之物,而反書災,故執不知問。亡國之社也。(蒲社者,先世之亡國,在魯竟。)
疏注「蒲社」至「魯竟」。○解云:《公羊》解以為蒲者,古國之名,天子滅之,以封伯禽,取其社以戒諸侯,使事上。今災之者,若曰王教絕云爾。《左氏》、《穀梁》以為亳社者,殷社也,武王滅殷,遂取其社賜諸侯,以為有國之戒。然則傳說不同,不可為難。案今《穀梁》經傳皆作「亳」社,范氏云「殷都於亳,武王克紂,而班列其社於諸侯,以為亡國之戒」;而賈氏云「《公羊》曰薄社也者,蓋所見異」。
社者,封也。(封土為社。)其言災何?(據封土非火所能燒。)亡國之社蓋揜之,揜其上而柴其下。(故火得燒之。揜柴之者,絕不得使通天地四方,以為有國者戒。○揜,意冉反。)
疏「亡國」至「其下」。○解云:公羊子不受於師,故言蓋也。○注「揜柴」至「四方」。○解云:即《郊特牲》云「天子之大社,必受霜露風雨,以達天地之氣也,是故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薄社北牖使陰明也」是也。然《禮記》作「薄社」,何氏所見與鄭氏異。云以為有國者戒者,言若不事上,當如此。
蒲社災,何以書?記災也。(戒社者,先王所以威示教戒諸侯,使事上也。災者,象諸侯背天子,是後宋事疆吳,齊、晉前驅,滕,薛俠轂,魯、衛驂乘,故天去戒社,若曰王教滅絕云爾。○背,音佩。俠轂,古洽反;下古木反,十三年同。乘,繩證反,十三年同。去,起呂反。)
疏「蒲社災何以書」。○解云:不直言何以書者,嫌覆問柴其下何以書,故復舉句而問之。○注「是後」至「驂乘」。○解云:《春秋說》文,謂下十三年黃池之會時也。
秋,八月,甲寅,滕子結卒。
冬,十有二月,葬蔡昭公。(賊已討,故書葬也。不書討賊者,明諸侯得專討士以下也。)
疏注「賊已討,故書葬也」。解云:此蔡昭公即上「盜殺蔡侯申」者是;隱十一年傳云「弑則何以不書葬?《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為無臣子也」。然則今此蔡侯亦弑而書其葬,故知賊已討也。○注「不書」至「以下也」。○解云:孟子曰:「諸侯不得專殺大夫。」是以《春秋》之內,殺大夫不問有罪無罪,皆書而譏之。若殺微者,例所不錄,今蔡侯之賊乃微者,嗣子殺之,故不書見,故云明諸侯得專討士以下也。考諸正本,何氏之注盡於此,若更有注者,衍字矣。
葬滕頃公。(○頃,音傾。)
哀公五年
编辑五年,春,城比。(○比,本又作「芘」,亦作「庇」,同音毗。《左氏》作「毗」。)夏,齊侯伐宋。晉趙鞅帥師伐衛。
秋,九月,癸酉,齊侯處臼卒。冬,叔還如齊。閏月,葬齊景公。閏不書,此何以書?(據楚子昭卒不書閏。)
疏注「據楚」至「書閏」。○解云:即襄二十八年冬十二月,「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昭卒」是也,彼注云「乙未甲寅,相去四十二日,蓋閏月也」。然則相去四十二日,明其不得同在二月,故以閏月言之。
喪以閏數也。(謂喪服大功以下諸喪,當以閏月為數。○閏數,所主反,下及外「月數」、「閏數」同。)
疏「喪以閏數也」。○解云:此喪謂喪服也,謂為之服大功以下喪服者,皆以閏數之。此數讀如「加我數年」之數,非頭數之數也。○注「謂喪服」至「為數」。○解云:此數乃為頭數之數,謂九月、五月、三月之喪,既是數月之物,故得數閏以充之,是以葬亦書閏矣,何者?葬亦數月之物故也。
喪曷為以閏數?(據卒不書閏。)疏「喪曷為以閏數」。○解云:此喪亦喪服大功以下者。喪數略也。(略猶殺也。以月數,恩殺,故並閏數。)
疏注「略猶」至「閏數」。○解云:此數亦如「加我以數年」之數也。言大功以下之喪,所以得數閏月者,正以恩殺故也。《鄭志》:趙商問曰:經曰:「閏月不告朔,猶朝於廟。《穀梁傳》云『閏月,附月之餘日,喪事不數』。又哀五年『閏月,葬齊景公』,《公羊傳》云『閏月不書,此何以書?喪以閏數,喪數略也』,此二傳義反,於禮斷之何就?」答曰:「居喪之禮,以月數者,數閏;以年數者,雖有閏無與於數也。」然則鄭氏之意,以為彼云喪事不數者,謂期與三年也。此云喪以閏數者,謂大功以下也。若《穀梁》之意,以為大功以下及葬,皆不數閏,云云之說,在襄二十八年。
哀公六年
编辑六年,春,城邾婁葭。(城者,取之也。不言取者,魯數圍取邾婁邑,邾婁未曾加非於魯,而侮奪之不知足,有夷狄之行,故諱之,明惡甚。○邾婁葭,音加,又音遐,《左氏》作「邾瑕」。數,所角反。曾,才能反。行,下孟反。)
疏注「城者」至「惡甚」。○解云:正以襄二年「遂城虎牢」,傳云「虎牢者何?鄭之邑也。其言城之何?取之也」,今言「城邾婁葭」,文與彼同,故知取之。云不言取之者,魯數圍取邾婁邑者,即上三年冬,「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邾婁」,又上二年春「伐邾婁,取漷東田及沂西田」之屬是也。先言圍者,便文故也。云有夷狄行者,正以貪而無親故也。
晉趙鞅帥師伐鮮虞。吳伐陳。夏,齊國夏及高張來奔。叔還會吳於相。(○相,莊加反。)
秋,七月,庚寅楚子軫卒。齊陽生入於齊。
齊陳乞弑其君舍。弑而立者,不以當國之辭言之,此其以當國之辭言之何?(據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而立,氏公子。○君舍,二傳作「荼」,音舒。)
疏注「據齊」至「公子」。○解云:即文十四年秋,「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是也。
為諼也。此其為諼奈何?(問其義。○諼,況元反。)景公謂陳乞曰:「吾欲立舍,何如?」陳乞曰:「所樂乎為君者,欲立之則立之,不欲立則不立,(貴自專也。)
疏「所樂」至「不立」。○解云:言人之所以愛樂乎其為君者,貴慕其自專故也。然則此公乃有為而言,非王道也。
君如欲立之,則臣請立之。」(陳乞欲拒言不可,恐景公殺陽生。)陽生謂陳乞曰:「吾聞子蓋將不欲立我也。」陳乞曰:「夫千乘之主,將廢正而立不正,必殺正者。(晉世子申生是也。○乘,繩證反。)
疏注「晉世子申生是也」。○解云:即僖五年「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是也。
吾不立子者,所以生子者也,走矣!」(教陽生走。)與之玉節而走之。(節,信也。析玉與陽生,留其半,為後當迎之,合以為信,防稱矯也。奔不書者,未命為嗣。○析,思曆反。為後,於偽反,下「乞為」同。矯,居兆反。)
疏注「節信」至「為嗣」。○解云:言與之為斷玉之信而令之走也。云奔不書者,未命為嗣者,案定十四年秋,「衛世子蒯聵出奔宋」,書見於經,故知陽生出奔不書者,未命為嗣故也。然則公子陽生,但是母貴宜立,實非世子,而上傳云「廢正而立不正,必殺正者」,雖非夫人所生,但秩次宜立,謂之廢正亦何傷?而舊云陽生實是正世子,但未命為嗣,故出入不兩書;若命為嗣,即是大國之君,出入合兩書也者,非。
景公死而舍立,陳乞使人迎陽生於諸其家。(於諸,置也,齊人語也。)除景公之喪,(期而小祥,服期者除。○期而,音基,下同。)
疏注「期而」至「者除」。解云:期而小祥者,《士虞記》文。言服期者除者,謂從服之徒矣。若其正服,臣為君斬衰三年,寧得期而除乎?案景公之卒,在去年九月,至今七月,其實未期,而言服期者除者,蓋陽生之入,實亦九月,但事不宜月,故直時,是以傳云除景公之喪也。若然,案隱四年冬十二月,「衛人立晉」,彼注云「月者,大國篡例月,小國時,立、納、入皆為篡」。然則大國之篡,例合書月,齊為大國,而言事不宜月者,正以陽生之篡,陳乞為之,故陽生之人欲移惡於陳乞故也,似若莊九年夏,「齊小白入於齊」,何氏云「不月者,移惡於魯也」之類也。然則大國之篡,所以月者,以其禍大故也。既移惡於陳乞,是以不月,正得述事之宜矣。
諸大夫皆在朝,陳乞曰:「常之母,(常,陳乞子。重難言其妻,故云爾。○難,乃旦反。)
疏注「常」至「云爾」。○解云:正以妻者已之私,故難言之,似若今人謂妻為兒母之類是也。有魚菽之祭,(齊俗婦人首祭事。言魚豆者,示薄陋無所有。)
疏注「齊俗」至「祭事」。○解云:主婦設祭,禮則有之,何言齊俗者?正以主婦設祭之時,助設而已,其實男子為首,即君牽牲,夫人奠酒;君親獻,夫人薦豆之類是也。若其齊俗,則令使婦人為首,故此傳云「常之母,有魚菽之祭」,即其文是矣。○注「言魚」至「所有」。○解云:定元年「冬,十月,霣霜殺菽」,彼注云「菽,大豆」。然則彼已訓解,故此何氏直以豆言之。若依正禮,水陸僉陳,而止言魚與豆者,示薄陋無所有故也。
願諸大夫之化我也。」(言欲以薄陋餘福共宴飲。)
疏「原諸」至「我也」。○解云:桓六年傳云「曷為謂之實來?慢之也。曷為慢之?化我也?」彼注云「行過無禮謂之化,齊人語也。諸侯相過,至竟必假塗,入都必朝,所以崇禮讓,絕慢易。今州公過魯都不朝魯,是慢之為惡,故書實來」,見其義也。然則彼以州公過魯而無禮,故傳謂之化我也。今此陳乞亦以魚菽之薄物,枉屈諸大夫之貴重,亦是無禮相過之義,故謂之化我也。
諸大夫皆曰:「諾。」於是皆之陳乞之家坐。陳乞曰:「吾有所為甲,(甲,鎧。○鎧,苦代反。)疏「吾有所為甲」。○解云:猶言我有所作得若干甲也。
請以示焉」。諸大夫皆曰:「諾。」於是使力士舉巨囊而至於中霤,(巨囊,大囊。中央曰中霤。○囊,乃郎反,又音讬。霤,力又反。)
疏注「中央曰中霤」。○解云:案《月令》「中央土」云「其祀中霤」,鄭注云「中霤,猶中室也」。「古者復穴,是以名室為霤云」。庾蔚云「復,地上累土,穴則穿地也。復穴皆開其上取明,故雨霤之,是以因名中室為中霤也。」故此傳云中霤,注云中央,謂室之中央也。
諸大夫見之,皆色然而駭,(色然,驚駭貌。○色然,如字,本又作「垝」,居委反,驚駭貌;又或作「危」。)開之則闖然,(闖,出頭貌。○闖,丑鴆反,又丑甚反,一音丑今反,見貌。《字林》云「馬出門貌,丑衽反。」)公子陽生也。陳乞曰:「此君也已。」諸大夫不得已,皆逡巡北面,再拜稽首而君之爾。(時舍未能得眾,而陽生今正當立,諸大夫又見力士,知陳乞有備,故不得已,遂君之。○逡,七旬反。)自是往弑舍。(陽生先詐致諸大夫,立於陳乞家,然後往弑舍,故先書當國,起其事也。乞為陽生弑舍,不舉陽生弑者,諼成於乞也。不日者,與卓子同。)
疏注「故先書當國,起其事也」者。謂書陽生入齊,乃在弑舍之前,所以起其先入後弑也。云乞為陽生弑舍,不舉陽生弑者,諼成於乞也者,正以舉重略輕,《春秋》之常事,今而不書者,諼成於乞故也。○注「不日」至「子同」。○解云:僖十年「春,王正月」,「晉裏克弑其君卓子」,何氏云「不日者,不正遇禍,終始惡明,故略之」。然則今此陳乞弑舍,所以不日者,亦是不正遇禍,終始惡明,故略之,故曰與卓子同。若然,鄉解云陽生之入,實在九月,但事不宜月,故不書月。然則陳乞之事,宜云不月而云不日者,正以卓子之弑實書月,若言不月,則與卓子同,文不可設,故云不日也。案陳乞弑舍,實不書日,謂之不日亦何傷?然則陳乞弑舍之事,與裏克弑卓子相類,而不月者,正以文承陽生入於齊之下。陽生之事既不宜月,是以陳乞之事不得月也。若然,案僖九年「冬,晉裏克弑其君之子奚齊」,注「不月者,不正遇禍,終始惡明,故略之」。然則此亦不月,何氏不云不月者,與奚齊同義者,正以奚齊未逾年之君,與舍不類,寧得同之乎?
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婁。宋向巢帥師伐曹。
哀公七年
编辑七年,春,宋皇瑗帥師侵鄭。(○瑗,於眷反。)晉魏曼多帥師侵衛。
夏公會吳於鄫。(○鄫,似陵反。)
秋,公伐邾婁。八月,己酉,入邾婁,以邾婁子益來。入不言伐,此其言伐何?(據當舉入為重。)
疏「入不」至「伐何」。○解云:莊十年傳例云「角者曰侵,精者曰伐,戰不言伐,圍不言戰,入不言圍,滅不言入,書其重者也」。然則傳例云戰不言伐,入不言圍,此云入不言伐者,正以此經舉伐言入,亦違舉重之例,是以據經以釋之。傳例云者,序用兵之次第,輕重備言,不足怪也。
內辭也,若使他人然。(諱獲諸侯,故不舉重而兩書,使若魯公伐而去,他人入之以來者,醇順他人來文。)
疏注「諱獲」至「來文」。○解云:若其不諱,宜舉重云公入邾婁,今不舉重而伐入兩書,故知諱獲諸侯也。云使若魯公伐而去,佗人入之以來者,以來是詣魯之常文,故何氏言來者常文,不為早晚施是也。今始若不諱,宜云以邾婁子益至自某,而經言來,故如此解。云醇順佗人來文者,以上諱獲諸侯,故不舉重,使若魯人伐而去,佗人自入之;今文言來,作外來詣魯之常文,故曰醇順佗人來文也。
邾婁子益何以名?(據以隗子歸不名。○隗,五罪反。)
疏注「據以」至「不名」。○解云:即僖二十六年「秋,楚人滅隗,以隗子歸」是也。
絕之。曷為絕之?(據俱以歸。)獲也。曷為不言其獲?(據獲晉侯言獲。)
疏注「據獲晉侯言獲」。○解云:即僖十五年冬「晉侯及秦伯戰於韓,獲晉侯」是也。
內大惡諱也。(故名以起之也。日者,惡魯侮奪邾婁無已,復入獲之。入不致者,得意可知例。○惡魯,烏路反。復,扶又反。)
疏注「故名以起之」。○解云:擅獲諸侯乃為大惡,是以諱之,不言其獲,既不言獲,故云言其名以起其見獲也。所以能起之者,諸侯之禮當死位,今不能死位而生見獲,書其名,起其絕也。案隱二年無駭「入極」之下,傳云「此滅也,其言入何?內大惡諱也」;昭四年「取鄫」之下,傳云「滅之則其言取之何?內大惡諱也」,今此又言「內大惡諱也」,重發傳者,正以往前二處入取文異,今此上經雖亦言入,但書名之由,事須備釋,是以又言。○注「日者」至「獲之」。○解云:隱二年注云「入例時,傷害多則月」,此書日,故須解之。言惡魯侮奪邾婁無已,即上六年「城葭」之下,注云「魯數圍取邾婁邑,邾婁未曾加非於魯,而侮奪之不知足」,今復入其國,獲其君,故書日以惡內也。○注「入不」至「知例」。○解云:莊六年注「公與一國及獨出用兵,得意不致,不得意致伐」,即僖六年「公至自伐鄭」,二十九年「公至自圍許」之屬是。至於入佗國,例不書致者,正以既能入國,得意可知,似若僖三十三年「公伐邾婁,取叢」之下,注云「取邑不致者,得意可知例」。
宋人圍曹。冬,鄭駟弘帥師救曹。
哀公八年
编辑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曹伯陽何以名?(據以隗子歸不名。)
疏注「據以」至「不名」。○解云:即僖二十六年「秋,楚人滅隗,以隗子歸」是也。
絕。曷為絕之。(據俱以歸。)滅也。曷為不言其滅?(據滅隗也。)諱同姓之滅也。(故名以起之。)
疏注「故名以起之」。○解云:諱不得書其滅,故書其名,所以起其滅矣。所以能起之者,正以失地之君,例合書名,即桓七年穀伯綏、鄧吾離之下,傳云「皆何以名?失地之君」是,今曹伯陽亦書其名,故可起其滅。
何諱乎同姓之滅?(據衛侯毀滅邢不諱。○毀,況委反。)
疏注「據衛」至「不諱」。○解云:即僖二十五年「春,王正月,丙午,衛侯毀滅邢」是也。
力能救之而不救也。(以屬上力能獲邾婁而不救曹,故責之。不日者,深諱之。定、哀滅例日。此不日者,諱使若不滅,故不日。)
疏注「不日」至「故不日」。○解云:既書入以諱同姓見滅,而又日,故曰深諱也。云定、哀滅例日,此不日者,諱使若不滅,故不日,云云之說,在定四年。
吳伐我。(不言鄙者,起圍魯也。不言圍者,諱使若伐而去。)
疏注「不言」至「魯也」。○解云:正以莊十九年「冬,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注云「鄙者,邊垂之辭,榮見遠也」。然則鄙者邊垂之名,今不言鄙,直言伐我,故得起其圍魯矣。○注「不言」至「而去」。○解云:國君當彊,折衝當遠,魯微弱,深見犯,至於圍國,故諱之,但言伐者,差輕也。
夏,齊人取讙及僤。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所以賂齊也。曷為賂齊?(據上無戰伐之文。○僤,昌善反,一音昌然反,《字林》作「單」,《左氏》作「闡」。)
疏「取讙及僤」。○解云:《左氏》、《穀梁》作「讙闡」字。○外取」至「以書」。○解云:宣元年「六月,齊人取濟西田」之下,傳云「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注云「據曹取之不書」,然則此傳云「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者,亦據曹取濟西田不書,但從彼省文,是以不復注解。○注「據上」至「之文」。○解云:謂此上經無魯與齊戰伐之文,計無所謝,無事而賂,故難之。
為以邾婁子益來也。(邾婁,齊與國,畏為齊所怒而賂之,恥甚,故諱使若齊自取。○為以,於偽反。)
疏「為以」至「來也」。○解云:正為七年「以邾婁子益來」,是以賂齊二邑也。○注「邾婁齊與國」。○解云:正以魯獲邾婁之君而賂二邑,若非齊之與國,理不應賂,云云之說,備於宣元年疏。
歸邾婁子益於邾婁。(獲歸不書,此書者,善魯能悔過歸之,嫌解邾婁子益無罪,書故復名之。○復,扶又反。)
疏注「獲歸」至「歸之」。○解云:正以僖十五年秦獲晉侯,後歸不書,故曰獲歸不書,今此書者,善魯能悔過歸之,故錄見之。○注「嫌解」至「名之」。○解云:桓十五年傳例云「歸者,出入無惡」,今此言歸,是以嫌其無罪也。經既書歸,作無罪之文,則嫌魯人解釋邾婁子,其罪令除,是以書見,故復名之,見其不善。所以書益之名,得見魯之有罪者,正以上七年以益來之時,傳云「內大惡諱」,注云「故名以起之」。然則初書名,起見魯罪,則今知復名者,其不善明矣。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癸亥,杞伯過卒。(○過,古禾反。)齊人歸讙及僤。(書者,善魯能悔過,歸邾婁子益,所喪之邑,不求自得,故不言來,使若不從齊來,與歸我濟西田同文。○喪,自浪反。)
疏注「書者」至「同文」。○解云:言所喪之邑,不求自得者,正以言歸也。何者?歸者,自與之故也,若求乃得之者,當言取,即僖三十一年「春,取濟西田」,成二年秋,「取汶陽之田」之屬是也。故不言來,使若不從齊來者,謂若此邑元不入齊,但以此來欲叛於魯,齊人取而歸之然。言與歸我濟西田邑同文者,即宣十年春,「齊人歸我濟西田」,傳云「齊已取之矣,其言我何?言我者,未絕於我也。曷為未絕於我?齊已言取之矣,其實未之齊也」,注云「不言來者,明不從齊來,不當坐取邑」是也。然則彼以未之齊,故不言來,今此使若不從齊來,是以謂之同文矣。然則彼言我者,以其未絕於我,此不言我者,正以讙、僤實絕於我故也。濟西田未絕,齊人不當坐取邑;讙、僤實絕,齊人當坐取邑明矣。然則我與不,即是不同,而言同文者,正謂皆不言來以為同文,何妨言我與不仍為異乎?
哀公九年
编辑九年,春,王二月,葬杞僖公。
宋皇瑗帥師,取鄭師於雍丘。其言取之何?(據詐戰言敗也。○雍,於用反。)
疏注「據詐戰言敗也」。○解云:即莊十年秋,「荊敗蔡師於莘」,昭二十三年秋,「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於雞父」,傳云「此偏戰也,曷為以詐戰之辭言之,不與夷狄之主中國也」是也。
易也。其易奈何?詐之也。(詐謂陷阱奇伏之類。兵者,為征不義,不為苟勝而已。十三年詐反不月,知此不蒙上月,疾略之爾。○易也,以豉反,下同。阱,才性反。為征,於偽反。)
疏注「詐謂」至「之類」。○解云:何氏蓋取《禮記·中庸》云「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擭掐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又言奇伏者,奇兵伏兵之謂也。○注「兵者」至「之爾」。○解云:下十三年「春,鄭軒達帥師取宋師於嵒」,傳云「其言取之何?易也。其易奈何?詐反也」;注云「前宋行詐取鄭師,今鄭復行詐取之,苟相報償,不以君子正道,故傳言詐反。反,猶報也」。然則兵之設也,為欲征不義,豈欲苟勝而為詐,故知《春秋》疾而略之,皆不書月矣,何者?《春秋》之義,偏戰者日,詐戰者月,所以然者,正疾其行詐,略之故也。今此二經,乃設陷阱奇伏,又為詐之甚者,是以《春秋》復深略之。
夏,楚人伐陳。秋,宋公伐鄭。冬,十月。
哀公十年
编辑十年,春,王二月,邾婁子益來奔。(月者,魯前獲而歸之,今來奔,明當尤加禮厚遇之。)
疏注「月者」至「遇之」。○解云:正以上六年「夏,齊國夏高張來奔」,襄二十八年「冬,齊慶封來奔」之屬,則知來奔魯者例合書時,今此書月,故如此解。文十二年「春,正正月,盛伯來奔」,注云「月者,前為魯所滅,今來見歸,尤當如意厚遇之」也者,義亦通於此。以此言之,則知昭二十三年「秋,七月,莒子庚輿來奔」,月者,為下「戊辰,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書,莒子之奔雖在月下,不蒙月。何氏所以不注之者,正以隱元年冬十二月,「祭伯來奔」之下,注云「月者,為下卒也,出奔例時也」。然則上已有注,故至庚輿之下,省文從可知。
公會吳伐齊。三月,戊戌,齊侯陽生卒。夏,宋人伐鄭。晉趙鞅帥師侵齊。五月,公至自伐齊。
葬齊悼公。衛公孟區自齊歸於衛。
薛伯寅卒。(卒、葬略者,與杞伯益姑同。○伯寅,二傳作「伯夷」,同音以尼反。)
疏注「卒葬」至「姑同」。○解云:正以所見之世,詳錄小國,卒日葬月,是其常文,即上四年「秋,八月,甲寅,滕子結卒」;冬,十二月,「葬滕昭公」是也,今乃卒月葬時,故解矣。言與杞伯益姑同者,即昭六年「春,王正月,杞伯益姑卒」,注云「不日者,行微弱,故略之。上城杞已貶,復卒略之者,入所見世,責小國詳,始錄內行也。諸侯內行小夫不可勝書,故於終略責之,見其義」。然則今比略之者,亦為內行小失,故曰與杞伯益姑同。
秋,葬薛惠公。
冬,楚公子結帥師伐陳,吳救陳。(救中國不進者,陳,吳與國,救陳欲以備中國,故不進。)
疏注「救中」至「不進」。○解云:正以僖十八年夏,「狄救齊」;「冬,邢人、狄人伐衛」,注云「狄稱人者,善救齊,雖拒義兵,猶有憂中國之心,故進之。不於救時進之者,辟襄公,不使義兵壅塞也」。定四年冬,「蔡侯以吳子及楚人戰於柏舉」,傳云「吳何以稱子,夷狄也,而憂中國」,注云「言子起憂中國。然則夷狄之人,能憂中國也皆進之」。今此稱國不進者,正以救陳欲以備中國,故不進也。知陳是吳之與國者,正以吳人救之故也。必知欲以備中國者,非直見其不進,亦以陳於諸夏之時,乃是吳之屬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