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大事表 (四庫全書本)/卷42之4
春秋大事表 卷四十二之四 |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大事表卷四十二之四
國子監司業顧棟髙撰
昭公
二年冬公如晉至河乃復季孫宿如晉
〈劉氏敞曰穀梁云著有疾非也但云至河乃復安知有疾乎〉
〈李氏亷曰案左氏晉之辭公未為失春秋止罪公之輕動耳若胡𫝊無乃成少姜之為適乎又聞義不徙而强為非禮之行亦非也〉
〈王氏錫爵曰失在公不能守正而妄動至季孫宿如晉盖公既返而猶有所未盡於心故遣宿將命以終其事此理之易見者公榖之説反使經意晦而不明恐皆非也〉
〈彚纂曰據事直書而公動不以禮自取其辱可知矣公羊以為不敢進釋公羊者以為晉將執公不亦謬乎是時魯晉方睦公即位踰年未聞獲罪於晉而晉欲執公何耶〉
四年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吴執齊慶封殺之
〈彚纂曰慶封弑君之賊法所當討故書執書殺明其罪之可誅楚圍身為弑逆懐惡而討故不書楚子所以别於殺徵舒至公榖以為不與吴専封則失之矣既書伐吴則慶封所受之邑亦何必更言伐乎〉
九月取鄫
〈劉氏敞曰公羊云諱滅非也莒已滅鄫矣此又能重滅之乎公羊本謂鄫未滅故因而為之辭耳〉
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
〈汪氏克寛曰季氏以國民四分之而已取其半非獨欲弱公室亦欲乗叔孫婼之未定其位弱叔仲二家而强已公羊以為復古榖梁以為復正皆非也荀悦云春秋之義舍中軍則善之皆惑于公榖〉
〈之説〉
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
〈家氏翁曰左傳謂燕暨齊平穀梁以為魯暨齊平當従穀梁詳見杜註正譌表〉
八年秋蒐于紅
〈李氏亷曰蒐狩合禮者常事不書非時非地及越禮則書之穀梁以秋蒐為正公羊以為以罕書者皆非也〉
〈案春秋凡單書時者皆指首月此之秋盖七月也周之秋七月夏之五月未當行蒐之時穀梁以為正蓋穀梁主用夏時此亦其一證也〉
葬陳哀公
〈彚纂曰趙氏謂袁克非大臣何能辦葬死君又何能告諸侯使會葬黎氏謂陳為楚師所據魯豈于其葬而使臣往㑹之盖楚靈滅陳而葬其故君以示恩猶齊襄之滅紀而葬紀伯姬耳至滅陳之後諸侯震恐故下文九年春魯使叔弓㑹楚子于陳以致其敬豈有未加敬于楚之前反先使人㑹葬陳君之理盖常例必往㑹葬而後書獨此役以變例得書是亦所謂存陳之意而已矣案存陳之説亦未是愚另冇論附凶禮表後〉
〈先母舅曰楚之葬也蒙上文言耳據左氏則陳袁克葬之魯决不敢往㑹胡以得書于經〉
九年夏四月陳災〈公穀作火〉
〈劉氏敞曰何休謂陳為天所存非也此是聖人欲存之故錄耳安知天意〉
〈髙氏閌曰如𨚍鄘二國既為衛所并聖人還存𨚍鄘之風亦不與衛人并諸侯而存天子之建國也朱子曰漢建安二十五年之初漢尚未亡通鑑便作魏黄初元年奪漢太速與魏太遽大非春秋存陳之意〉
〈彚纂曰公榖皆以為存陳謂不與楚之滅陳是矣但公羊又謂執人之罪人云云則似楚之滅陳不失為仗義之師殊非經㫖〉
〈案胡康侯謂楚已滅陳必不遣使告于諸侯言亡國之有天災也盖當日叔弓㑹楚子于陳目擊其事歸語陳災魯史遂書之耳趙氏木訥則謂楚嫌天災之在楚而以陳赴聖人亦因其名而存陳案外災非赴不書木訥之説似更有理〉
十一年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
〈劉氏敞曰公羊謂不君靈公不成其子予謂不成其子而稱世子義與文反又曰用之築防此直似兒戯〉
〈家氏翁曰蔡有嬰城固守國亡身死特存其世子之名錄其為宗社死也〉
十三年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於乾谿
〈汪氏克寛曰弑逆天惡聖人不以妄加於人豈以無惡而稱弑乎公羊之説非也榖梁云不日比不弑里克商人陳乞之弑皆不日豈皆不弑乎棄疾脇比而君之與隋司馬徳戡裴䖍通之于宇文化及相類雖化及聞謀變色流汗迎入朝堂戰慄不能言而綱目書化及弑其君且不以帝為弑君父之賊而末減也其得春秋書楚比之意矣〉
蔡侯廬歸於蔡陳侯吴歸于陳
〈陸氏淳曰公羊曰不與専封此本是列國今不過復其所爾何名専封榖梁曰不與楚滅今方記興復何闗滅事責其滅時乎〉
〈汪氏克寛曰不言自楚歸若二國之自能興復焉爾〉
十九年夏五月戊辰許世子止弑其君買 冬葬許悼公
〈萬氏孝恭曰許止之事雖若可恕萬一後世臣子幸君父之疾進藥以斃之而自託于不知嘗藥之義是啓之為亂源也〉
〈案三𫝊皆謂止非弑歐陽公謂止實非弑聖人不必妄加之名趙氏木訥力主其説愚考左氏𫝊及杜註孔疏止之罪狀已昭然歐陽公非刻論也另有論附亂賊表後〉
〈黄氏仲炎亦曰如三𫝊之説則罪疑惟重非聖人忠厚之意盖止進藥而藥殺與漢霍顯之行毒許后相似茍以不嘗藥而掩蓋其情則亂臣賊子皆得借是以逃罪矣〉
二十年夏曹公孫㑹自鄸出奔宋〈鄸榖作夢〉
〈陸氏淳曰榖梁云善㑹之不以邑叛夫臣不叛君常事爾豈有可褒之理其稱公孫盖即王命之卿但以國小之故不能自崇樹其大夫請命于王者少惟此與成二年公子首凡二人耳其他無事不見於經不得謂之無大夫也言自鄸者縁先據以叛今力屈而奔與魚石自宋南里奔宋公之弟辰自蕭來奔義正同叛時不書不告耳公羊曰為賢者之後諱然則賢者之後便得恣其不臣乎此説尤鄙〉
〈王氏樵曰公羊猶曰諱胡氏直謂其待放而後出奔得去國之禮而賢之又曰待放出奔臣子常禮免於貶足矣而何以賢之為公子喜時之後賢之也視公羊尤迂曲矣〉
〈案公羊之説陸氏辨疑劉氏權衡俱駁之其理易明而胡傅仍其説而加甚至謂後世有乞錄用賢者之後公臣之世盖得春秋之㫖何見之頗哉〉
〈黄氏仲炎曰自鄸出奔宋者葢自其國都出止于鄸又自鄸而奔宋故春秋以自鄸書爾春秋叛則書叛奔則書奔未有奔而可誣為叛叛而可諱為奔者使叛而可諱周公當先為管叔諱之案公榖二家之説正相反一則曰叛一則曰力足以叛而不叛愚謂春秋止紀一奔大夫爾其曰自鄸者猶鄭詹自齊逃來春秋無叛文何従知其叛更何從知其力足以叛而不叛也陸氏淳比之魚石宋辰亦似硬坐此二人叛迹顯有可據烏得以自之一字偶同遂加以叛逆之罪乎文定據榖梁善之之説至謂待放出奔得去國之禮尤屬無據大抵諸儒泥於一字遂至褒貶如此相逺竊以黄氏之説為近之公榖及陸氏皆不免于鑿也〉
二十一年冬蔡侯朱出奔楚
〈案此係闕誤朱即東字之譌而又脱一國字耳當従榖梁説但其云貶去半名則非也餘詳見闕文表〉
二十二年劉子單子以王猛居於皇
〈劉氏敞曰公羊云當國非也王猛乃王矣未逾年不可稱天王又不可以諸侯例稱子何則獨言子則似魯之子冠王于子則又與他王子相亂故稱王繫猛耳榖梁曰王猛嫌非也若王猛嫌豈得云居乎〉
〈嚴氏啓隆曰劉單以者言猛不能自立出入皆劉單之功非聖人貶之也胡𫝊泥于以之一字曰挾天子令諸侯而専國柄功罪倒置矣〉
〈彚纂曰凡書以者美惡存乎其事非皆貶也單劉之以猛為正尹召之以朝則罪矣諸儒説皆謬〉
秋劉子單子以王猛入于王城
王城
〈劉氏敞曰公羊曰簒辭非也必若以入為簒下有天王入於成周亦可云簒乎榖梁云内不受非也必以入為内弗受則天王入於成周亦弗受乎〉
〈家氏翁曰劉單守正者也春秋書以其所當以也〉
冬十月王子猛卒
〈劉氏敞曰公羊之説非也向言王猛者以文不可繫子今言王子者死當以子禮治之明是乃王之子也言卒者未踰年之君猶子赤子般皆言卒也榖梁曰失嫌亦非也猛未踰年不可言崩又不可言薨是以通言卒耳何嫌之失〉
〈李氏亷曰公榖皆以子猛為簒故書卒義不可従〉
〈髙氏攀龍曰前稱王猛此何以復稱王子猛於其卒従其恒稱義不在焉不沒其實而已髙紫超氏曰太子立未踰年不宜稱王春秋書王猛者為王子朝而起變例耳故于其居王城也書王而于其卒也仍書王子從其本也〉
二十三年晉人圍郊
〈趙氏𬻻曰案此實非伐天子也若實伐周豈為其掩惡哉〉
戊辰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胡子髠沈子逞
〈彚纂曰公羊謂此為偏戰而經以詐戰之辭書之非也蓋泥于日月之例而為此言耳榖梁謂言敗以釋其滅亦非也亦有師敗而君不滅者豈必言敗以釋其滅乎是役楚為戎首先儒皆以為楚師未與吴接故止書六國然𫝊稱楚師大奔則經亦當書敗楚聖人所以略楚不書者不與六國之從楚也〉
二十四年叔孫舍至自晉〈左榖無叔孫字舍左作婼〉
〈啖氏助曰左𫝊載叔孫婼欲殺晉士彌牟云云按叔孫忠賢以身體國豈肯殺彊國之大夫以賈禍而累國乎〉
〈案舍至書氏公羊與左榖不同胡𫝊獨取公羊而公羊又無𫝊疏者以為意如有罪故去氏叔孫賢故無貶胡氏盖用劉原父因其可褒而褒之之意彚纂亦並存其説愚謂三𫝊皆不足憑也盖去氏與不去氏三𫝊所𫝊授異爾由脱簡與不脱簡之分實非義所存叔孫雖賢不必以不去氏賢之至左氏以舍族為尊晉尤為無理春秋只據實而書以志魯之衰弱與晉霸之不綱爾豈以去氏與不去為叔孫一人之褒貶哉東萊吕氏謂原父能知他人之鑿而不自知其鑿盖説經之通病也夫〉
二十五年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
〈啖氏助曰案雩但禮官與女巫而已何足以攻季氏乎〉
〈劉氏敞曰若七月聚衆則何至九月公乃出奔乎〉
三十一年黒肱以濫來奔〈肱公作弓〉
〈李氏亷曰此條大例本只與庶其牟夷書法同左氏得之但左氏于齊豹書盜之説先儒多不取汪氏克寛曰二𫝊皆云邾黒肱而經文不繫邾者闕文耳或以為通濫為國或以為别乎邾皆妄説也齊楚大國且未嘗分其地以封子弟况蕞爾之邾乎或曰又謂濫乃天子之地而黒肱乃天子之命吏此尤穿鑿之臆説夫王吏守土則得自専其地矣何為奔于諸侯耶〉
〈彚纂曰叔術以弟妻嫂亂人倫也天子誅顔而叔術為顔報讎犯王命也其得罪于春秋大矣公羊乃以為賢不亦謬乎〉
三十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取闞
〈孔氏穎達曰案𫝊定元年将葬昭公季孫使役如闞公氏將溝焉則闞是魯公葬地非是邾邑趙氏鵬飛曰三年之間嵗首皆書公在乾侯存公且誅季氏之不臣也而左氏每嵗各為之説鑿矣〉
〈西亭辨疑曰公榖欲發定無正之義乃分春王二字為一節胡氏因之致使經義反晦定公即位于六月戊辰此時位尚未定春秋豈可預責其罪耶盖是年正二月無事三月適有執仲幾事故書之其義責晉非責魯二節合㸔自明〉
〈霞峰華氏曰定公即位于六月之戊辰則正月非定公之正月無縁削正月以見其無正經本以春王三月為句公穀自析而二之何與聖人事耶夫昭公薨于乾侯越明年六月而定公即位魯曠年無君統紀㡬絶春秋備書于冊而魯君臣之罪著矣安用小巧穿鑿為哉〉
三月晉人執宋仲幾于京師
〈啖氏助曰前年冬十一月城成周左氏云㑹于狄泉此年正月又言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一本用夏正一本用周正以此重叠致誤也據前已言魏子南面衛彪傒譏之此又重言與前不異故知必重也〉
〈李氏亷曰此以事言之則以王事討有罪以義言之則大夫専執人于王側而不歸諸王吏故春秋亦不與以霸討榖梁胡氏是矣公羊以為大夫不得専執則是以于京師為霸討則非〉
九月大雩
〈啖氏助曰雩者以祈雨也若待毛澤盡人力竭雖雨何益哉榖梁以日月為例故有此分别爾又大雩凡山林川澤能興雲兩者皆祈焉不必専于上公也〉
二年夏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
〈趙氏匡曰此是雉門延及兩觀義理分明據實成文耳公榖乃曰自兩觀始違經妄説殊可怪也杜氏諤曰魯以周公之故立雉門兩觀僭天子也凡春秋譏魯之僭禮必因事而托義若雉門兩觀不災則不可得而録之今災及而書實譏其僭也〉
四年劉卷卒
〈家氏翁曰劉子擁立二君卒安宗社二百四十年周家大臣未有其比故特書其卒葬彚纂曰召陵之盟劉子與焉故其卒也來赴于魯而魯史書之耳公羊以為我主之榖梁以為為諸侯主皆不可從〉
十一月庚辰吴入郢
〈趙氏匡曰楚君尋反國國不絶祀故不言滅榖梁妄為義説爾又云吳不稱子不正其乗人之敗而深為利則凡諸入者悉是乗人敗何不總狄之乎〉
〈王氏樵曰公榖以前之稱子為褒後之不稱子為貶皆非也吳之為吴自若也以其師而敗楚者蔡人之憤利其有而入郢者吴人之志春秋前之稱子非進而褒之既書蔡侯之以則其立文不得不然耳後書吴入郢亦正為依實而書諸儒泥于一字見褒貶之説故忽而予吴忽而貶吴而于聖人伸蔡侯傷中國之微意則莫能𤼵也〉
五年夏歸粟于蔡
〈案公榖以為諸侯歸粟杜註以為魯歸粟二説不同彚纂並存之要之非義所存但左以為周急榖梁以歸粟為正似以此條為春秋褒辭則非也蔡自二百年來被楚之害亦屢矣前年棄疾圍蔡嬰城八月力屈被執何不以此時歸粟而歸粟于破楚入郢之後乎特書之而聖人之情見矣方氏苞曰魯獨歸之粟也歸粟必壤地相近水道可通魯歸蔡粟以淮也告糴于齊以濟也秦輸晉粟以河也若齊晉宋衛則但能歸蔡財安能輸之粟哉知與戌陳義異者戍非一國所能任〉
八年冬從祀先公
〈胡𫝊蜀人馮山曰昭公至是始得従祀于太廟其説是也季氏絶昭公兆域此時尚未得従昭穆而祔祭及陽虎欲殺季孫托于正以售其不正始以昭公之主従祀太廟盖欲取媚于國人汪氏克寛曰昭公之葬稱諡疑已祔祭祖廟而從祀不稱昭公與禘于荘公書法不侔則當以三𫝊為是諸儒如髙氏閌薛氏季宣俱兩用之而彚纂亦並存四𫝊之説迄無一定愚謂胡氏之説非也蓋以従祀為袝祀係後世之俗稱如從祀孔廟及功臣從祀帝王廟之類春秋時文法未必有此也且果係昭公此時入廟則當大書特書以明著季氏之不臣及従前舉朝臣子莫肯面折廷諍之罪何為反隠昭公不言是欲為誰諱乎三𫝊之説必有所據無容另出新意為也〉
〈荆南馬氏曰昭閔僖皆有諡安得統謂之先公据左氏順祀先公而祈馬蓋自逺及近而遍于羣公也〉
盜竊寳玉大弓 九年夏四月得寳玉大弓
〈趙氏匡曰左氏凡獲器用曰得得者對失之辭若器必言得郜大鼎何以云取乎榖梁曰不地羞也案縁未出境而得故但以得為名且書以竊猶不羞書地有何羞乎〉
〈髙氏閌曰書得寳玉大弓以見器之空還而不獲盜者以正典刑則亦幸而得之爾〉
十三年秋晉趙鞅入于晉陽以叛 冬晉趙鞅歸于晉
〈髙氏閌曰先儒以歸為善辭遂謂鞅有叛迹而無叛心春秋先正其罪以厲臣節此許其歸以廣君恩是大不然人臣無君命輒據土興兵此豈可赦况衛孫林父亦書歸何善之有〉
〈彚纂曰人臣之罪莫大于叛春秋所必誅趙鞅専地而結韓魏以脅其君復入于晉聖人書之所以譏晉侯之失刑而三卿分晉之禍實始于此公榖不察謂趙鞅以地正國陸氏淳遂云非叛君孫氏復云此王法所赦劉氏敞云其忠義足恃謬妄相承不可以訓〉
〈案公羊謂趙鞅逐君側之惡人榖梁云許悔過范甯謂驅惡以安君側故于其釋兵言歸皆謬也据左氏趙鞅因誅殺不辜致與范中行為難范中行非有罪也特不當擅伐趙氏耳非君側之惡人與君父為難者也旋結韓魏脇君求入春秋書秋叛冬歸此與唐世牙将殺節度使即授之節度使相似著晉之無政刑也公榖以歸為赦辭諸儒相因至原父更謂其忠義足恃與經㫖大反矣〉
哀公
二年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于戚 三年春齊國夏衛石曼姑帥師圍戚
〈程子曰為輒計者委于所可立使不失君之社稷而以身從父則義矣公榖王父命之説非是彚纂曰公羊以輒為可立胡𫝊辨之以為輒未受靈公之命二説皆非也即使受靈公之命便可拒蒯聵而不容其入乎又謂輒辭位避父則衛之臣子當拒蒯聵而輔之尤為悖理輔其子而拒其父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
〈案衛輒拒父齊助其子以拒其父直書之而罪自見矣公羊謂為霸討謬極榖梁謂子不圍父極是但以齊先之遂得免于圍父之愆乎又何迂拙乃爾〉
四年春盜殺蔡侯申〈殺公榖作弑〉
〈案公羊以盜為罪人疑無據榖梁之説尤無理疏外弑者而反為寛其罪尊内其君而反為佚其賊何見疏者之幸而見尊者之不幸也至胡傳謂蔡侯背楚誑吴謀國不臧夫人得而害之故變文書盜翩弑君而畧其名氏姓與霍皆翩之黨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此尤背理之甚君即無道臣不可以行弑况蔡侯将如吴諸大夫直恐其又遷非大惡也胡𫝊乃于君父求備為亂賊出脱如此則春秋為助亂之書矣豈可訓乎孫氏復謂責蔡之臣子不能距難家氏翁謂亂黨衆不容悉書則得之矣互見刑賞表〉
〈又案公孫翩非賤者况當日既已殺翩則罪人已得又何不書蔡公孫翩弑其君乎曰盜者不可得而指名之辭〉
〈方氏苞曰書曰盜不知賊之在也若係公孫翩則直書其人可矣無為以盜書也惟不知賊之在故辰以懼罪而奔姓霍以見疑而殺也〉
五年閏月葬齊景公
〈徐氏彦曰鄭志趙商問曰文六年閏月不告朔猶朝於廟榖梁𫝊云閏月附月之餘日喪事不數又此條閏月葬齊景公公羊𫝊云喪以閏數此二𫝊義反於禮㫁之何居答曰居喪之禮以月數者數閏以年數者不數閏鄭氏之意以為彼云喪事不數者謂期與三年也此云喪以閏數者謂大功以下也若榖梁之意以為大功以下及葬皆不數閏〉
〈案數閏不數閏公榖二𫝊不同諸儒各有所主彚纂亦並存之愚謂榖梁之説為是此條書葬齊景公以示譏也今世五服之喪皆不數閏如榖梁説〉
〈又案春秋凡書閏月皆指閏十二月置閏多在嵗終文六年閏月不告月左𫝊列在十一月丙寅晉殺續簡伯之後此年齊景公以九月卒併計閏月為五月而葬此皆置閏在嵗終之騐也〉
七年秋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來
〈劉氏敞曰公羊之説非也邾魯相近故初秋伐之八月又入之此自兩事理當並書耳且入邾婁使若他人猶可諉以邾婁子益來又可云他人乎榖梁曰來者外魯之辭非也令春秋不外其君則當曰以邾子益歸乎〉
〈王氏樵曰伐邾者三家也公雖在行而無與于其事魯自作三軍分公室以後權不在公凡納叛人叛邑内惡悉書而不諱以諱不在公也胡子謂書邾子來而不諱者欲見後書歸邾子之為能改其惡而與之也其義迂矣〉
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
〈劉氏敞曰此時魯自救不暇豈有不救同姓之滅春秋遂責之乎且責魯不救而諱曹之滅縦釋宋公之惡而反責無罪之魯乎〉
〈鄭氏玉曰或謂滅者亡國之善辭上下能同力曹亡與虞同故不書滅案曹之與虞事既不同書法亦異難以例觀也或又以為曹亡於春秋之終興滅繼絶夫子嘗有此言至此不忍言滅義失之巧宋公既殺曹伯後又無復曹之事則竟滅矣入字疑誤〉
〈彚纂曰虞不書滅者晉存其祀而不以滅告也宋之入曹或亦當然孟子時猶有曹交為曹君之弟則戰國之世曹尚未亡盖滅而復存如陳蔡許之類〉
夏齊人取讙及闡
〈家氏翁曰公榖以齊為邾故取讙闡左氏則以為季姬未歸故觀齊之兵端當従二𫝊非以女故盖齊取二邑要魯以存邾爾〉
十三年公㑹晉侯及吳子于黄池
〈陸氏淳曰左云吴子將以公見晉侯啖子曰此時吴方争長而不後晉豈肯帥魯侯以見晉乎又言將囚子服景伯以宗祝之言恐之尤近兒戯趙子曰左氏有單平公而不書于經者縁吴晉敵禮而㑹如今賓主對舉酒自然單子無坐位故不書且經文有及字是兩霸之義分明也公羊云吴為㑹主與經文背又云吴在是則天下諸侯莫敢不至趙云黄池魯地故魯獨㑹之耳若更有諸侯不當不序榖梁曰黄池之㑹吴子進矣趙子曰此為吴同為㑹主故不書人𫝊不達此理遂妄為説爾彚纂曰左氏曰先晉國語曰先吴二説諸儒互有所主夫宋之盟晉國方彊而卒先楚人則謂晉定之不能先吴似也吴方在㑹而邉遽以越亂告則謂吳子内惕而不敢復争春秋所書次第乃其事實亦似也趙氏匡則謂吴晉敵禮而㑹如今賔主對舉酒故晉史即云晉為先吳語即云吴先歃各自䕶其主亦似有理〉
〈孔氏頴達曰左氏經據魯史策書𫝊采魯之簡牘所書必是依實國語當國所記或可曲筆直已傅𤣥云國語非丘明所作凡有共説一事而其文不同必國語虚而左𫝊實〉
〈案蠻夷雖大皆曰子此稱吴子者因上文公㑹晉侯吴不可單稱號若書吴人又沒夫差親在㑹之實據實而書無他義也或謂嘉其尊王進而書子或謂吴貶號従子皆失之鑿楚自入春秋即稱王而經俱書楚子未聞楚貶號也鄭氏玉謂齊桓之盛未能責楚僭王之罪豈以晉之衰弱反能使吴王黜其僭號乎其不然明矣〉
十四年春西狩獲麟
〈趙氏匡曰公榖二𫝊以經不言狩人之名故有薪采引取之説不知舉獸獲之義是以爾也汪氏克寛曰説左氏者以春秋感麟而作學公榖者以為春秋文成致麟竊疑聖人作經絶筆于獲麟之一句則非經成而麟至矣苟曰經成而後麟至則春秋絶筆于哀公十三年十二月螽殊無意義特世儒推尊孔子作經之效極其盛故云然耳〉
〈陳氏際泰曰若謂春秋感麟而作獲麟之嵗距孔子之卒為時幾何而汲汲操筆乎且使麟不獲孔子遂終不作春秋否也一曰文成麟至麟而獲也烏在其為瑞而可以應文成也胡𫝊謂春秋以天道終是即文戎麟至之説而益張大之皆尊聖人而不得其實大抵孔子之作春秋或在定公末年或在哀公初年與夫哀十年之前後未可知也〉
〈案諸説紛紛俱嫌穿鑿即朱子之解亦似未盡愚另有論附于左〉
春秋絶筆獲麟論
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終於獲麟説者謂夫子感麟而作又以為春秋文成致麟何休之説尤誕妄杜氏既絀之文定乃承其意謂春秋經成道備嘉瑞應焉而以天道終之比諸簫韶九奏鳳儀於庭魯史成經麟出於野無論不經而聖人毋乃涉於自誇大至宋鄭氏樵則以為終於獲麟聖人初無意歐陽氏謂義在春秋不在起止如此則春秋宜終於哀之十四年或十三年冬不宜以首春一事遽爾絶筆則又似非無意朱子謂某不敢指定是書成感麟亦不敢指定是感麟作大概出非其時被人殺了是不祥意謂感其不祥而遂絶筆則亦非無所寓意然愚嘗反覆通經而知諸儒之説非矣即朱子亦未為得蓋春秋之經因是年請討陳恒之不行而絶筆也夫春秋為天下之無王作臣弑其君子弑其父生人之道絶矣故不得已而作春秋汲汲乎别嫌明微正名定分其用於魯也則墮三都以張公室逮其歸老季氏伐顓㬰則沮旅泰山則沮口誅筆伐猶望人心懾於大義而不敢肆至十四年之四月陳恒執其君寘於舒州六月行弑孔子是時年七十一沐浴請討而魯之君臣哆然不應則是人心死而天理絶天下無復知簒弑之為非者於是喟然太息曰已矣無為復望矣遂輟簡廢業而是春適有西狩獲麟一事春秋遂以是終焉是則春秋之絶筆者為大義之不復伸也豈區區為一物之微而漫托於不可知之氣數哉夫春秋責人事而不言災祥就使麟獲果不祥猶當勤人事為補救若以麟出非其時明已當退隠則是春秋撥亂世反之正之書而以一已之遇合終私而不公尤非聖人之志曰春秋之弑君多矣何獨於陳恒為兢兢曰諸國皆逺於魯而孔子是時猶望大行其道於天下起而正之即哀十年弑齊侯陽生而以卒赴猶懼人之見討至此顯然行弑魯與齊為唇齒且甥舅之邦聖人於此蓋日懼三桓之為陳氏也故其答季子然問仲由冉求曰弑父與君亦不從至請討不行顯然勢合而交成其絶筆也目不忍見口不忍言故斷其簡於春秋而著其事於魯論曰後世有能伸討賊之義者是即吾春秋之志也此即聖人未竟之心史也夫
余作此論當乾隆之辛酉在鄧年丈悔廬學使署中時校士温台山行篋中無書越明年掌教淮隂書院従李明府假得春秋經解獲覩宋家則堂先生春秋詳説内一條云春秋以誅亂賊而始亦以誅亂賊而終陳恒弑君孔子沐浴請討公不能用是嵗春秋以獲麟絶筆盖魯大亂君以弑死者四世春秋所以始齊大亂君以弑死亦三世春秋所以終閲至此不覺大快知人心之同然雖距五百載如面質一堂自此紛紛以獲麟起義者可息矣因附識於此以明余之非臆説
春秋入國滅國論
案公羊曰入者得而不居此徴之秦人入滑楚入陳吴入郢魯入邾之事則信為得之矣然春秋之例合於此者則不可通於彼愚嘗合前後反覆觀之而知其非然也隠二年莒人入向無駭帥師入極此為書入之始考極地在今山東兖州府魚臺縣西近魯之棠地而終春秋世極不見於經則極為魯滅明矣莒人入向而宣四年公伐莒取向則向已為莒邑而隠二年向為莒滅明矣且即公羊創此例而於無駭不氏則又曰疾始滅榖梁又云以滅同姓貶則即一𫝊之中而前後自相矛盾如此而謂入非滅乎且秦人入滑而秦不能有後入於晉衛侯燬滅邢而衛亦不能有後亦入於晉同一得而不居也而於秦則曰入於衛則曰滅而謂滅與入有異乎無異乎楚莊縣陳聴申叔時之言而反之鄉取一人焉曰夏州以是為得而不居信矣楚靈王滅陳蔡而平王復封之亦未嘗遂有陳蔡之國而書曰滅陳滅蔡者何故然猶曰楚靈志在滅國終其世陳蔡為楚屬邑聖人第據楚靈之事書之爾至如哀八年宋景公滅曹執曹伯陽以歸殺之曹入於宋為邑後向魋入於曹以叛此其為滅斷斷無疑而反書曰入曹則入與滅之無分輕重顯然易明矣乃公羊創此例於隠二年春秋之始而復回䕶其説於哀八年春秋之終於宋入曹則曰不言其滅諱同姓之滅也蓋謂魯力能救而不之救以致見滅為魯諱然此時魯方自救不暇春秋豈宜厚責其救同姓之滅且欲為魯諱而反縦釋宋公滅國之大惡於法尤倒置蘇子由氏又謂曹伯陽無道自取滅亾與晉人執虞公不言滅同例則春秋何責曹大刻待宋太寛或又謂曹亡於春秋之終夫子嘗以興滅國繼絶世為言故於此不忍書滅尤為穿鑿總之皆誤於公羊之一言欲牽合其説輾轉入於支離而不自知也然則春秋之或書滅或書入或書遷者謂何曰此各就其實事書之爾無他義也固守力屈而就斃則書滅空虚無備而直入則書入空其地易其民毁其宗廟則書遷均為貶絶之甚辭而要非輕重之所在知此而於春秋之全㫖無不合矣
書萬季埜黄梨洲春秋祔廟問答後
問云鄭註謂既祔主復返於寢後人多因之而朱子主之尤力惟陳用之吳幼清謂無復返寢之理今將從之先生以為何如
答云諸儒總縁錯解左𫝊之文而誤也左言特祀于主似乎主不在廟故有祔已復寢之文不知既已復寢則烝嘗禘於廟者為新主乎為祖廟乎為新主新主在寢不當言於廟若為祖廟則四時常祀不當繫之於此盖祔者既虞之後埋重於祖廟門外即作新主以昭穆之班祔於皇祖廟中各主不動如故此時之祭只皇祖與新主兩位所謂兩告之也更不及别祖自此以後小祥大祥禫祭之類皆於祖廟特祭新死者并皇祖亦不及烝嘗禘於廟者烝嘗四時吉祭行於廟中亦不及新死者左氏言此者嫌新主在廟有礙於吉祭也三年喪畢親過髙祖者當祧於是改檐易塗群主合食於廟以次而遷而新主遷居禰廟矣
案棃洲此條亦為有見其言卒哭而祔三年喪畢而遷正合朱子所謂祔與遷自是兩事之説且無礙于喪事即逺之義可謂圓通矣但其解特祀於主為特祀於祖廟中以翻鄭氏返主於寢之案究不能無疑何則古禮吉凶不相干故凶服不入廟門小祥大祥禫祭俱未即吉而可於廟中行受服釋服之禮乎疑一也特祀新死者於皇祖之廟并不及皇祖於皇祖不無漠然疑二也四時吉祭皇祖之廟亦與新死者之主在廟中而祭不及又不無漠然疑三也總之練與卒哭是殷周之祔之異制見於檀弓可考三年喪畢而遷當是殷周之禮所同至祔以後遷以前返主與不返主則姑存鄭氏之説為疑案不必更曲為之説矣
春秋大事表卷四十二之四
<經部,春秋類,春秋大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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