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或問 (四庫全書本)/卷04

卷三 春秋或問 卷四 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或問卷四     宋 吕大圭 撰
  隠公  宋人伐鄭圍長葛 取長葛五年
  或問伐國不言圍邑公羊之説然爾此其言伐言圍何曰春秋所書有獨言伐者公子慶父伐於餘丘是也有直言圍者叔孫僑如圍棘是也言伐言圍而又繼之以取此年伐鄭圍長葛明年取長葛是也伐者聲罪致討也圍者環其城邑也取者取其土地也此其義自不相妨如莒人伐杞取牟婁則取之也易故不言圍宋人伐鄭圍長葛則取之也難故先言圍而後言取書圍者又以見鄭之有城守也書圍而後言取者又以見宋之志於必得也
  鄭人來輸平
  或問春秋書平者六而獨此年書來輸何也曰平者解仇釋怨之辭也平之義則一而情異矣宋人及楚人平則宋欲之也及齊平則兩相下也宋及楚平蓋出於不得已也魯及齊平則齊知敬魯而魯亦不欲加於齊也若夫來輸平則直出於鄭伯之意爾言來輸則有自屈損之意鄭豈誠敬魯哉亦豈誠畏魯哉亦豈誠欲與魯釋其舊憾而為玉帛之好哉特以宋魯方合而幸其有可離之隙於是乎自屈損以求成耳觀後年鄭伯使宛來歸祊而魯入其地㑹鄭人伐宋得郜及防而魯又取其二邑是知輸平者蓋以利而相結也春秋惡之
  公㑹齊侯盟于艾
  或問春秋書盟有言㑹有言及有曰來有曰涖有曰同有曰㑹盟者何其辭之異也曰及者主我言也㑹者主彼言也涖盟者我欲之而徃彼也來盟者彼欲之而來於我也同盟者其欲同也㑹盟者召而後至也召盟而後至稱㑹盟鄫子㑹盟于邾是也召伐而後至稱㑹伐單伯㑹伐宋之類是也然則稱㑹者主彼言而我㑹之也
  叔姬歸于紀
  或問叔姬媵也何以書曰石氏曰媵之為言送也郯伯姬之歸不言歸以其媵也此叔姬亦伯姬之媵爾其書為歸于酅起也甚矣春秋録紀事之詳也聖人豈無微意哉隠二年書紀裂繻來逆女又書伯姬歸于紀七年又書叔姬歸于紀桓五年書齊侯鄭伯如紀六年書公㑹紀侯於成冬又書紀侯來朝八年書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九年書紀季姜歸于京師十七年公㑹紀侯于黄莊元年齊師遷紀三邑三年紀季以酅入于齊四年三月紀伯姬卒夏紀侯大去其國六月乙丑齊侯葬紀伯姬十二年紀叔姬歸于酅莊二十九年紀叔姬卒八月葬紀叔姬聖人録紀事之詳也豈無微意哉紀微國也介於齊鄭之間二國謀之久矣其始也齊侯鄭伯如紀以謀襲之故書齊鄭如紀惡之也鄭不能襲而齊志於滅之前年㑹于黄次年遷其三邑故莊元年書齊師遷紀郱鄫郚甚之也紀終不能以自固也其弟先以酅入于齊四年而書紀侯大去其國閔之也然魯之於紀㛰姻之國也伯姬叔姬皆魯女也天王之於紀后戚之國也桓后季姜紀出也齊侯恃其强暴以謀并紀非一日也紀侯度其微弱以求援助非一朝也六年書公㑹紀侯于成冬又書紀侯來朝庶乎魯之能救也八年書逆王后于紀九年書季姜歸于京師庶乎天王之足依也已而魯不能救天王不足依齊襄所以得伸其志而無忌憚也聖人録紀事之詳者意或在此而言春秋者未嘗及之故次而論焉
  城中丘
  或問城一邑新一廏作一門築一囿時與不時皆詳録之何也曰春秋於土功之事必謹而書之所以重民力也然其所書之義有二有志其不時者有志其非制者周制五等諸侯國家宫室皆有命數之差城之高下大小皆有限制如左氏所言大都三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所以謹王度也凡土功龍見而戒事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所以謹時也春秋之所書有越禮而踰制者矣亦有不踰制而違時者矣是以聖人皆謹而書之若夫書城者二十有九而主乎内者二十有二焉蓋内之土功無小大必書而外之事非有故則不書
  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或問諸侯之交聘也禮乎曰諸侯之於天子也比年小聘三年大聘所以致其恭其於邦交也嵗相問也殷相聘也所以致其愛諸侯之交相聘禮也雖然春秋之時朝聘不入京師相與結驩繼好者數大國而已無復有慕賢考禮一法度尊天王之實也故雖玉帛交聘脩於邦交之常禮而其實則諸侯横恣連衡自固以相比周爾故大國聘而不朝小國朝而不聘聘而不朝者以其强而足以役弱也朝而不聘者以其弱而有以事强也故或以卿大夫或以弟聖人皆著其實而書之此年齊之來聘者則將以結魯也是私也使其弟來亦私也然春秋書兄弟之例有二書盟書帥師而稱兄弟者有以見其厚寵愛之私書出奔書歸而稱兄弟者有以見其薄友愛之義故此年使其弟年來聘桓三年使其弟年來聘鄭伯使其弟語來盟與夫黑背帥師之類皆私也盜殺衛縶秦鍼宋辰出奔皆薄也仁人之於兄弟也絶偏係之私篤友恭之義人倫正而天理存矣
  公伐邾
  或問伐邾之役何以為悦宋曰隠元年嘗與邾盟矣今未聞其有罪而伐之何故蓋魯為宋討也五年邾鄭伐宋是宋與邾有讐矣四年公遇宋公于清翬帥師㑹宋伐鄭是魯與宋有好矣去年鄭人來輸平則是魯又與鄭為親矣魯方與鄭為親而宋方與邾鄭為讐魯方得鄭邑又憂宋之不我悦也故託為辭以伐邾將以求宋焉耳公之執義不固可知矣元年盟之今年伐之盟果春秋之所貴耶
  凡伯來聘
  或問天王之聘諸侯也禮乎曰上之所以待下者有以致其愛也下之所以事上者有以致其敬也方周之盛諸侯軌道四時述職朝宗覲遇未始少懈非朝之嵗三年大夫聘五年而卿聘凡以致其敬爾王者於是時聘以結諸侯之好間問以諭諸侯之志歸脤焉以交其福慶賀焉以贊其喜致禬焉以補其災凡以致其愛爾春秋之際諸侯之所以事天子者益懈而天子之所以聘於諸侯者何其不憚煩哉十二公之中魯之臣如京師者纔六而王臣來聘者八周王之為天子可知矣隠公即位已七年其臣未有一如京師而天子遣使聘之何哉雖然春秋自宣十年定王使王季子來聘之後魯厯五公周更四王皆無來聘之文何也蓋文宣以前周固微弱然王命猶足以為重文宣以後周室之衰尤甚於前蓋亦不足以為輕重矣是以春秋之書來聘者八則止於宣公書來求者三則止於文公書來錫命者三則止於成公來聘則止於宣者自宣以後雖有禮文不足以結諸侯也來求則止於文者自文以後天王雖求之諸侯亦不與也來錫命則止於成公者自成公以後雖有爵命不足以寵諸侯也烏乎是可不為世道慨歎哉
  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
  或問凡伯一人爾何以言伐曰凡伯周之卿大夫銜命出境必有副介徒衛戎將害之固必用兵用兵而不曰伐謂之何哉曰于楚丘則有以見衛之不救王臣之患也曰以歸則有以見凡伯之不能死於位也胡氏曰周之秩官敵國賔至關尹以告候人為導司徒具徒司寇詰奸佃人積薪火師監燎其貴國之賔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至於王吏則皆官正莅事今凡伯承王命以為過賔於衛而戎得伐之以歸是蔑先王之官而無君父也故旄丘録於國風見衛不能修方伯之職也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見衛不救王臣之患也為狄所滅則有由矣
  宋公衛侯遇于垂
  或問不期而㑹曰遇公及宋公遇于清則將以㑹伐鄭也宋公衛侯遇于垂則將以為瓦屋之盟也豈不期而㑹乎是特假遇禮以行其私爾是以春秋詳之
  歸祊入祊
  或問左史言鄭以祊易許田而春秋特書來歸何也曰以經攷之則見其有來歸祊之文矣未見其有易許田之事也桓公即位而後鄭伯以璧假許田則假田蓋在桓之世而不在隠之世矣左氏以其二事比而言之而謂之易非經意也蓋許田者魯之邑而近於鄭祊者鄭之邑而近於魯周制六年五服一朝故於天子之郊有朝宿之地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故特賜之許田以為朝宿之地周制又六年王乃時狩諸侯各朝於方岳故於泰山之旁有湯沐之邑宣王以鄭伯母弟封鄭特賜之祊田以為湯沐之邑周衰天子不復行岳狩之禮諸侯不復講朝覲之儀故鄭之視祊魯之視許田亦㡬於無用矣然是時也鄭將以結魯而非魯將以結鄭也故前年來輸平則約之以言今年來歸祊則啗之以利彼豈真以祊為逺於鄭而無用故歸於魯以為好哉致恵以結魯之好將以為糾合諸侯之地爾雖然方其歸祊也彼其心固已有覬覦許田之念矣特以吾方求結於魯故姑緩之以為糾合諸侯之地若其威勢漸張則許田之地一言而魯亦歸之於鄭矣既而桓公簒君自立鄭伯於是要其許田之地設為之辭而曰璧假鄭於是始有以取償於魯矣後之人見祊近於魯而入於魯許田近鄭而入於鄭遂以為兩下相易則失之矣或曰非其所有而得之曰取本其所有而還之曰歸今曰歸祊則不毋乃魯之舊邑乎曰歸字有二義有以還其所有謂之歸者有以易而言歸者如齊人來歸鄆讙龜隂之田齊以歸於魯而非魯取之於齊也鄭人來歸祊是鄭以歸於魯而非魯取之於鄭也石氏曰言來歸祊若魯之所自有也此説得之曰其言入何也曰鄭歸之我入之入則有其地而遣吏治其人矣與入者弗受之辭其㫖異矣雖然來歸鄆讙龜隂之田不言入何也蓋鄆讙龜隂我故物也故不言入此言入則非我故物也
  盟于瓦屋
  或問據左氏齊侯平宋衛之怨于鄭則瓦屋之盟蓋齊志也何以首宋公曰春秋之法㑹盟先主㑹征伐先主兵自隠元年至莊十四年諸侯之㑹中國之政無伯者主之凡見於經者十有六國惟主㑹者先焉自莊十五年至僖十七年諸侯之㑹中國之政皆齊桓主之凡㑹者十有四國而㑹首於齊桓自僖十八年至二十七年諸侯之㑹中國之政皆宋楚爭之凡㑹者二十一國而㑹先於宋自僖二十九年至哀十三年諸侯之㑹中國之政皆晉楚爭之凡㑹者二十國或先楚或先晉此㑹盟所以先主㑹也若夫瓦屋之盟則未有以主之也欲平宋衛於鄭者雖齊侯之志而齊實未能主之莫之為主則亦序王爵而已此所以首宋也雖然有參盟則必有主盟矣入春秋至是八年内之為盟如蔑宿外之為盟如石門宻非所謂善也兩義不安而彼我之情不能無嫌是以有衆情共疑而參盟之事至此瓦屋之盟則共相疑而為此盟也方其未盟則宋衛遇于垂以謀之固已有不信齊侯之意矣其既盟也而齊人鄭人伐宋信安在哉齊能挽三國以求釋恨於鄭而不能無明年齊鄭伐宋之師齊之罪亦可知矣夫瓦屋周地也三國㑹於此既不入覲於王而刑牲歃血私相要結其蔑視王室之罪可勝誅哉雖然是盟也其關於世道升降之機尤不細也石門之盟聖人為之隠憂况瓦屋乎諸侯參盟蓋自此始由是而降不為北杏不為幽不止也
  盟于浮來
  或問與大夫盟沒公及莒人盟浮來何以不沒公曰與大夫盟沒公正也其不沒公者春秋之變文也春秋書内盟不曰㑹則曰及㑹未有無主名者及亦未有無主名者其不出主名者皆公也及宋人盟宿及荀庚盟及孫良夫盟及郤犨盟及孫林父盟皆不言公不使大夫敵公也及蘇子盟于女栗亦不言公外諸侯不宜與内諸侯盟也惟公及莒人盟于浮來公及齊大夫盟于蔇則公之所欲而春秋亦不之諱也㑹諸侯同盟于幽不言公聖人以是為春秋之變文也諱之㑹盟于齊不言公楚始與諸夏盟也諱之㑹盟于翟泉不言公晉初以大夫盟王子也諱之惟公㑹盟于蜀言公甚楚之强以憑陵中國故亦不之諱也故曰與大夫盟沒公正也其不沒公者春秋之變文也然則春秋之作何為若是之異乎魯之所諱聖人諱之魯之所不諱者聖人亦不之諱也春秋魯史也聖人何加損哉
  無駭卒
  或問無駭何以不氏或曰未命也或曰未賜族也宜孰從曰所謂未命者謂其未命于天子也春秋之際大夫皆命於其君矣固未聞有天子之命卿也何獨無駭挾為然哉所謂未賜族者蓋出於左氏羽父請族之説然以宋萬宋督之不氏左氏固以為華督南宫萬矣則是未嘗無族也然則大夫不氏正也其氏者春秋之變文也春秋之初大夫皆書名内之無駭翬挾柔溺皆名外之鄭宛詹紀裂繻皆名未聞以氏稱也自僖公以後而内之大夫未有不書氏者若臧孫叔孫季孫仲孫之類是也其甚則有生而以字書者季友仲遂之類是也外之大夫無有不氏者盟書齊高傒晉趙盾衛𡩋速宋華孫比比而是矣征伐書晉陽處父宋華元衛孫良夫徃徃而見矣此時之變也非聖人之私也春秋之初惟内大夫卒而書公子者二公子益師公子彄是也蓋以貴書以重書也是二公子者隠之叔父也故以貴重書之非公子之貴也則亦名之而已矣故無駭挾皆不氏也然無駭挾之不氏則又異於翬柔溺之不卒矣盖無駭挾世禄也翬柔溺非世禄也非世禄則亦不卒之矣
  公㑹齊侯于防
  或問公㑹齊侯禮乎曰程子曰古之治時諸侯服天子之命以守疆土以治人民其朝聘有時其出入有度無非禮者也世之亂也王綱不振諸侯無法以自守强陵弱衆暴寡大者則糾合其黨以逞其私小者則附從不暇以救其亡故列國之㑹紛然於天下矣聖人一以王法正之凡書㑹皆非正也若夫彼善於此惡有重輕則各存乎其事春秋之法公與諸侯為㑹則書曰公㑹某侯于某防與中丘之類是也内臣㑹諸侯則書曰某㑹某侯于某鄄與戚之類是也外諸侯相㑹則書曰某侯某伯㑹于某蔡侯鄭伯㑹于鄧齊侯宋公㑹于洮之類是也唯以國之大小强弱爵之高卑為次凡皆非王事而相㑹聚耳胡氏曰左氏稱宋公不王鄭伯以王命討之使來告命㑹于防謀伐宋也于中丘為師期也亦謂之非王事可乎曰以王命討宋而聴征討之禁於王都雖召陵之舉不是及矣始則私相㑹為謀于防中則私相盟為師期于鄧終則乘敗人而深為利以取二邑歸諸已奉王命討不庭者果如是乎
  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翬㑹伐宋敗宋師取郜取防
  或問將以伐宋者鄭伯也而中丘之㑹序齊為首何也曰齊僖鄭莊之圗為伯也久矣盖自石門之盟始自是而後齊鄭為一黨魯宋衛陳蔡為一黨而宋衛則其首也自鄭人來輸平以離魯宋之黨而又納祊以結之齊亦為艾之盟又使其弟年聘魯於是背宋而從齊鄭齊鄭既得魯矣又欲平宋衛以伯諸侯於是為瓦屋之盟則未知宋衛之能俯首於齊鄭也宋衛之未能俯首以從齊鄭也則又㑹于防㑹于中丘以謀伐宋然則伐宋之師是齊鄭之相為謀也非獨鄭伯之罪也以國之大小言之則齊為先矣曰帥師者翬而敗宋師稱公何也曰翬帥師㑹伐正兵也公之敗宋師是竒道之兵也臣㑹伐而君率輕師以敗之詐也未浹旬而取其二邑貪也隠公徳薄而多大功慮淺而數得志此其所以有鍾巫之禍歟且公豈真能敗宋者哉有齊之力有鄭之謀齊鄭方求與宋戰宋方備齊鄭之不暇是以公幸而成功爾
  宋衛入鄭 宋衛蔡伐戴鄭伯伐取之 齊鄭入郕
  或問齊鄭方伐宋而宋人衛人乃入鄭是竒兵也是擣虚之役也宋衛既已入鄭而又移兵以伐戴三國雖衆其師老矣是困獸之猶鬬也四國既鬬鄭伯乘其弊而伐取之此卞莊子之術也此所以能取三師歟或疑三師非鄭之所能取謂鄭取戴非也春秋書取者有三凡邑田曰取若莒人取牟婁是也師曰取鄭罕達取宋師于嵓是也内大惡諱凡滅國不曰滅而曰取若取鄟取邿取鄫之類是也惟滅項則言滅公不在國故也是以不諱未有外伐國而言取也且三國方伐戴而鄭伯取戴亦無此理鄭之患三國無以異戴以患則均所讎以惡則均所疾鄭荘雖未近古詎肯棄所疾而利所危乎其入郕也徃年衛師入郕蓋自是郕從衛矣齊鄭入郕其所以孤衛之黨歟
  滕侯薛侯來朝
  或問諸侯朝於諸侯禮乎曰吾聞之陸象山之言曰古者諸侯之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天子五年一廵狩周制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廵考制度于四岳諸侯各朝于方岳朝所以考制度尊天子也故曰天子無故與諸侯相見曰朝考禮正刑一徳以尊天子穀梁子以為天子無事諸侯相朝誤矣禮所謂兩君相見者不能無是事爾非定制也比年小聘三年大聘諸侯交相聘問則有定制矣故曰朝覲之禮所以明君臣之義也聘問之禮所以使諸侯相尊敬也是故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三不朝則六師移之先王之通制也義之所在非由外鑠根諸人心達諸天下先王為之節文著為典制苟不狂惑其誰能渝之周衰典禮大壊諸侯不事天子朝聘不入京師或比年以相朝或五嵗以相聘自以强弱相制大小相凌豈復有考禮修徳以尊天子之意哉魯之所如者舉皆齊也晉也其甚則朝蠻荆之君而齊晉楚未嘗一朝魯也魯之所受朝者滕也邾也薛也杞也曹也否則外國之附庸而滕薛邾𣏌曹未嘗一受魯之朝也蓋齊晉伯也而楚則所畏也邾滕薛𣏌曹則土地狹隘兵寡衆弱而不能與魯抗也僖公立三十有二年朝王所者再而如齊者三成公立十有八年如京師者一而如晉者四下是則雖如齊如晉如楚之不常而終無有朝王所如京師者矣春秋據事直書而善惡自見
  隠公薨
  或問隠閔不葬左氏曰不成喪也二𫝊曰君弑賊不討則不書葬也宜孰從曰二𫝊之言信有理抑吾攷之春秋而不合也外之諸侯曰君弑賊不討則不書葬而蔡景許悼不合也内之君亦曰君弑賊不討則不書葬而桓公不合也或曰隠閔不葬謂其賊在内而魯之臣子可得而討也是以不葬也桓公書葬謂其賊在外而魯之臣子不得而討也是以葬之也不亦可乎曰賊未討則不書葬者謂讎不復則不葬也不葬則服不除寢苫枕戈所以明為臣子也葬者臣子之終事也其義未終故不敢以急葬也此賊不討則不書葬之説也若桓之被弑賊雖在外然為魯之臣子有不共戴天之讎何可以一日忘之乎不共戴天之讎未復則臣子之職終未盡也臣子之職未盡而可以急葬乎而可以除其服乎若隠閔則以為臣子之事未終而不敢以急葬若桓則臣子之義詎可以為忠乎此皆未免有互相牴牾者吾故曰隠弑桓立國内多故不能具禮以葬則亦不書爾春秋之法據事直書而善惡自見惟於魯之事則特有隠諱焉此則臣子之義也故公薨不書弑為尊親諱也不書地則亦不沒其實矣
  隠十年無正
  或問隠十年無正何也曰隠將孫乎桓故不有其正月此公羊之説也曰隠十年無正隠不自正也元年有正所以正隠也此穀梁之説也此則求春秋太過之失爾夫事在正月則書正月事在二月則書二月事在三月則書三月事有不係於月而特係於時者則書春此自春秋之書法爾隠之春秋亦有事在正月而不書者乎蓋未之有也未之有則其不書也宜矣何用為是支離哉











  春秋或問卷四
<經部,春秋類,呂氏春秋或問>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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