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正傳 (四庫全書本)/全覽1

春秋正傳 全覽1 全覽2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五
  春秋正傳       春秋類
  提要
  等謹案春秋正傳三十七卷明湛若水撰若水字元明増城人𢎞治乙丑進士厯官南京兵部尚書致仕卒諡文莊事蹟具明史本傳此書大旨以春秋本魯史之文不可强立義例以己見臆說汨之惟當考之於事求之於心事得而後聖人之心春秋之義皆可得因取諸家之說釐正之其曰正傳者謂正諸傳之謬而歸諸正也體例大畧先引三傳次列諸儒之言而以己意為之折衷頗與劉敞權衡相近中問如論𨼆公不書即位則謂以不報故不書乃史之文非夫子之所削論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則謂若以稱爵稱人有褒貶則人衛可矣人蔡何為其不人宋又何為決非聖人之義其論衛人立晉則謂衛人者他國稱之之詞諸說皆不足泥其論滕侯卒則謂諸侯宜薨而書卒或𦵏或不𦵏皆魯史之舊聖人無所加損論宋公衛侯遇於垂則謂史因報而書之聖人因史而存之前後議論率本此意春秋治亂世之書謂聖人必無特筆於其間亦不免矯枉過正然比事屬辭春秋之教若水能舉向來穿鑿破碎之例一掃空之而求諸實事以得其㫖猶說經家之平易可取者也其書嘉靖甲午若水門人卞萊所刋行而髙簡為之序云乾隆四十三年二月恭校上
  總纂官紀昀陸錫熊孫士毅
  總 校 官陸 費 墀


  春秋正傳序
  夫春秋正傳之作其有憂乎昔者仲尼慨道不行於天下而文武之法廢是故援魯史而直書以昭掲之使后之覩之者得考其善惡是非以為永鑒焉耳其為心固渾乎其天而皎乎其日月也廼義例興而諸傳出焉而後春秋之學始若法家者流鍜鍊刻深而莫知所紀極也間有明焉者則又通諸此而彼或窒焉至於所謂進退予奪之𩔖以為盡由孔子害義尤甚故眉山蘇氏不得其説而强歸諸魯其亦覺乎此矣甘泉先生憂聖人之心之弗眀也廼即其書法而表章之一本諸孟子正諸𫝊之誤兼采其長而後聖人之心千載之下昭乎如日中天自有春秋以来未見其盛焉者也盖先生以其灑然平易之心而契之故聖人取義之志躍如於前而不可掩諸儒非不有其心也而義例拘焉或有非聖人之義者矣簡自家食時每讀是經苦諸𫝊之紛紛也而思未有以正之者積恨有年矣廼今得先生所述而讀之始覺吾心豁然開朗絶無瑕翳如親覩洙泗而挹聖範焉於乎盛哉爰與同門江都沈汝淵氏叅詳讐校将圖刻之而未有貲也迺吾徒卞萊亦先生門人遂捐貲刻之以傳夫天下後世讀春秋而不得其心者苟不以予言為然盍自反其初心而契乎聖心則正傳之説人人具足固非先生所得而益之也簡不佞願與四方同志共講焉嘉靖甲午嵗秋七月穀旦門人西蜀髙簡謹序








  春秋正傳自序
  甘泉子曰春秋聖人之刑書也刑與禮一出禮則入刑出刑則入禮禮也者理也天理也天理也者天之道也得天之道然後知春秋春秋者聖人之心天之道也而可以易言乎哉然則聖人之心則固不可見乎夫子曰吾志在春秋聖人之心存乎義聖心之義存乎事春秋之事存乎傳夫經識其大者也夫傳識其小者也夫經竊取乎得失之義則孔子之事也夫傳明載乎得失之迹則左氏之事也夫春秋者魯史之文而列國之報也乃謂聖人拘拘焉某字褒某字貶非聖人之心也然則所謂筆則筆削則削者非歟曰筆以言乎其所書也削以言乎其所去也昔夫子沒而微言湮其道在子思孟子親受業於子思之門人得天之道而契聖人之心者莫如孟子故後之知春秋者亦莫如孟子孟子曰晉之乗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夫其文則史經之謂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傳之謂也合文與事而義存乎其中矣竊取之謂也義取於聖人之心事詳乎魯史之文夫春秋魯史之文與晉之乗楚之檮杌等耳然而後世之言春秋者謂字字而筆之字字而削之若然烏在其為魯史之文哉若是聖人之心亦淺矣曰然則所謂孔子作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夫子於春秋果不作乎曰非是之謂也夫所謂作者筆而書之之謂也其謂知我罪我者我謂我衆人也以言乎天下後世之善惡者讀春秋之所善所惡若美我刺我然也故曰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懼也者知我罪我之謂也若如後儒之説則孟子自與其文則史之言前後相矛盾矣不亦異乎或曰經為斷案然歟曰亦非也竊取之意存乎經傳以傳實經而斷案見矣譬之今之理獄者其事其斷一一存乎案矣聖人之經特如其案之標題云某年某月某人某事云爾其或間有本文見是非者如案標題云某是非勝負云爾然亦希矣而其是非之詳自見於案也故觀經以知聖人之取義觀傳以知聖人所以取義之指夫然後聖人之心可得也紫陽朱子曰直書其事而善惡自見此其㡬矣惜也魯史之文世逺而久湮左氏之傳事實而未純其餘皆多臆説耳自三氏百家以及胡氏之傳多相沿襲于義例之蔽而不知義例非聖人立也公榖穿鑿之厲階也其於聖人之心魯史之舊其有合乎是故治春秋者不必泥之於經而考之於事不必鑿之於文而求之於心大其心以觀之事得而後聖人之心春秋之義可得矣予生千載之下痛斯經之無傳諸儒又從而紛紛各以已見臆説而汩之聖人竊取之心之義遂隐而不可見故象山陸氏曰後世之論春秋者多如法令非聖人之指也又曰諸儒説春秋之謬尤甚於諸經盖有以見此矣後之學者欲治春秋明王道正人心遏讒邪禁亂賊以泝大道之源必於紀事之傳焉核實而訂正之可也水也從事於斯有年矣求春秋之指聖人之心若有神明通之粗有得焉而未敢自信嘆其傳之不全獨遺憾於千載之下取諸家之説而𨤲正焉去其穿鑿而反諸渾淪芟其繁蕪以不汩其本根不泥夫經之舊文而一証諸傳之實事聖人竊取之心似若洞然復明如披雲霧而覩青天也幸與天下後世學者共商之名曰春秋正傳夫正傳云者正諸傳之謬而歸之正也甘泉湛若水序









  正朔月數
  或問正朔月數之異甘泉子曰正也者正也其所以為正之月也以為正則亦以為始月也或曰以為始月也則亦可以為春乎曰可人以為正者寅也則夏以為春地以為正者丑也則商以為春天以為正者子也則周以為春曰敢問何義曰三陽之月皆可以為春夫天地人之初也開於子闢於丑生於寅開以始之闢以遂之生以成之故皆可以為春也春也者歳之初也正月也者月之初也陽也者養也王者奉天地以養萬物也或曰其如歳時之不定何曰子月不可以為来歳之始則子時獨可以為來日之始也乎是故君子觀一日之運可以知一歳之運矣夫陽始於子而極於已故可以為春為夏春也者蠢也陽氣蠢然而生也夏也者大也陽氣至此始大也隂始於午而極於亥故可以為秋為冬秋也者抽也至是陽極而隂抽也冬也者終也萬物至是成而告終也或曰三代正朔異而月數不可改也如之何曰如正朔改而月數不改則名義不正於何稱正於何稱月乎或曰有徵乎曰有吾徴諸書詩春秋語孟耳矣曰其徵諸書也何曰書曰協時月則春夏秋冬之時容有不同者矣月數之起容有不同者矣詰之者曰伊訓元祀十有二月非月數不改乎曰非也古之舉大事有以正月者有不以正月者以正月者虞書正月上日受終于文祖是也行大事可用正朔者也伊訓元祀十有二月則仲壬初喪太甲告即位不得以擇月日也其徴諸春秋也何曰其用周之子月始者則成十年六月丙午晉侯使甸人獻麥也僖五年十二月丙子朔晉滅虢也僖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也其用周之時則僖十年冬大雨雪是以酉戌為冬也哀二十八年春無氷是以子丑月為春也桓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哀十四年春西狩𫉬麟狩冬田名也是以夏之冬為春也定十三年夏大蒐于比蒲次年又書五月大蒐于比蒲蒐春田名也是以夏之春為夏也春秋書春王正月以正月繫春之下則月數之起其隨春乎以王加於正月之上明其為王之正月而非其他之正月矣乎其必有他之正月矣乎又因王之正月其可以見春乃王之春而非其他之春也乎其必有他之春也乎曰其曰他者何曰盖夏商之餘民各因其故俗而列國或各建正朔以自異容或有不同者也曰其徵之詩也何曰周詩有之四月維夏六月徂暑維夏明周時也徂暑明周候也如曰夏之暑夫人知之何假言乎則其改也已明曰豳詩亡月九月之𩔖何也曰寅月起也一之日二之日何月也曰子月起也並載一詩而不同何也曰詩因民俗者也民俗三代並行之故先王欲協而正焉耳夫人情風俗不同而天象時氣有定故流火之言可以知其為夏之七月觱發栗烈之言可以知其為周之一二月也其月數未嘗不改也已明其徵之論語也何曰孔子曰行夏之時時四時春夏秋冬也既曰行夏之時其必有非夏之時也乎其徵之孟子也何曰孟子七八月之間旱未月也苗時也歳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明周制也如曰月數不改則夏七八月非憂旱之時矣夏十一二月杠梁為後時之政矣夫三代正朔不同而時月以異也由是觀之則見月令禍福之説為謬作而非先王之書也盖三代之制以為正則以為春而以起月數也蔡氏謂三代正朔不同然皆以寅月起數是以正朔為虚器月數為無由盖未之覩耳矣陽明子曰後聖有作者其以子月陽生為春乎甘泉子曰先王有之矣而非以為善也故孔子善夏時盖隂陽無截然之理故冬也陽生其中矣夏也隂生其中矣故曰動静無端隂陽無始妙之至也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一     明 湛若水 撰𨼆公名息姑姬姓侯爵自周公子伯禽始受封傳世二十三而至𨼆公惠公繼室所生在位十一年
  周平王四十九年元年齊僖公禄父九年晉鄂侯郄二年曲沃莊伯鮮十一年衛桓公完十三年蔡宣公考父二十八年鄭莊公寤生二十二年曹桓公終生三十五年陳桓公鮑二十三年杞武公二十九年宋穆公和七年秦文公四十四年楚武王熊通十九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春王正月乃春秋表時以紀事之通例無事亦書虚以待事也公羊曰春者何歳之始也王者孰謂謂天王也曷為先言王而後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綂也程子曰春天時正月王正月書王正月言人君當上奉天時下承王正是也然而因以為表時紀事之例榖梁曰雖無事必舉正月謹始也非也何以謂王之正月也春秋之時時月不協盖必有非王之正月者矣列國之正朔或不同也胡傳以為謂正朔改而時月不改者非也孔子作春秋皆因史之文况肯以匹夫改周之正朔生今而反古乎盖舜廵狩協時月正日時者謂春夏秋冬四時也而曰協則知春夏秋冬歴代異方容有不同者矣月數之起容有不同者矣孔子曰行夏之時則知周時不同夏之春夏秋冬者矣盖三陽之月皆可以為歳首皆可以為春考之經書春正月無氷之𩔖可見或曰子月可以為來歳之始乎曰子時何以為來日之始也乎夫正月云者為正之月也周正子子正月也夏商正寅正丑亦如之如曰正朔改而月數不改則名義不正於何稱月乎至於吴氏又謂周既有厯而魯自造厯以春為一歳之始於是改子丑寅之月為春夫子因而書之譏也誤矣盖夫子欲従周誡生今反古况肯書背王制之時月乎魯之書即周之制子為周之正斷可見矣其𨼆不書即位者何也史不書也不書不在夫子也其文則史也立君以嫡不以庶桓嫡而幼𨼆長而庶不宜立𨼆非嫡而立立不正也故上難以告天子下難以報列國不報故不書史之文也不書非夫子之所削也而其是非自見矣聖人何心哉左傳云不書即位攝也非也夫攝者必立桓而𨼆輔之如周公之輔成王可也必據其位焉非簒而何三傳之言皆非其正也何也左傳謂之攝公羊謂凡𨼆之立為桓立也榖梁曰不書即位將以讓桓也均之為濟惡之詞云爾
  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
  正傳曰邾附庸之國名克字儀父書公及盟者何也非其盟也程子曰諸侯交相盟誓亂世之事也胡氏曰春秋大義公天下以講信脩睦為事而刑牲㰱血要質鬼神非所貴也其又曰𨼆公之私何也左傳曰公攝位而欲求好於邾故為蔑之盟愚謂聖人因魯史之文而書之見失禮之中又失禮焉然則非之之義見矣左氏以為曰儀父貴之也公羊以為稱字褒之也皆非也程子曰附庸之君稱字同王臣也胡氏曰附庸例稱字其常也又何褒貴之云乎况此史之舊文非聖人加之也聖人書之竊取其義爾
  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
  正傳曰段鄭伯之弟名但直書鄭伯克段于鄢則其兄弟君臣之罪並見矣而程子以為稱鄭伯而不言弟榖梁以為段弟也而弗為弟公子也而弗為公子貶之以賤段而甚鄭伯也其意則贅矣又曰鄭伯之處心積慮而成於殺也于鄢逺也則得之矣夫仁人之於弟親愛之而已舜封象于有庳親愛而富貴之使吏治而納其貢税焉斯可矣何以致於惡而逺殺之乎左氏曰姜氏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他邑惟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太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况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姑待之既而太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已公子吕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太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無庸將自及太叔又𭣣貳以為已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衆公曰不義不䁥厚將崩太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乗將襲鄭夫人將啓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乗以伐京京叛太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是鄭伯之處心積慮殺段也其曰鄭伯曰克曰段曰鄢魯史之文也聖人特書之以見義耳或曰然則周公之誅管蔡非歟曰周公愛弟之情憂國之志仁之至義之盡也直在周公曲在管蔡也鄭伯養弟之惡而殺之不仁不義之甚曲在鄭伯也烏得比而同之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
  正傳曰賵者公羊謂以乗馬束帛書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則非禮見矣王而曰天王者天之王也程子曰奉若天道也故以為稱天子之例其後或稱或不稱史之文有詳畧耳若以為與奪則以匹夫而奪天子之號何以為孔子宰冡宰也咺其名稱宰咺者並書其爵與名猶云某官某人耳况於禮有君前臣名之義而春秋為垂示萬世之書乎胡氏謂貶而書名以見宰之非宰然則成風亦莊公之妾榮叔歸含賵召伯來㑹葬又何以書字而不名也由是觀之則名不名史之文有詳畧耳聖人但舉其事而書之其義自見矣何以為非禮也程子曰以夫人禮賵人之妾不天亂倫之甚也胡氏曰天王紀法之宗也六卿紀法之守也議紀法而脩諸朝廷之上則與聞其謀頒紀法而行諸邦國之間則專掌其事而承命以賵諸侯之妾是壊法亂紀自王朝始也春秋重嫡妾之分故特貶而書名以見宰之非宰也愚謂宰與名並書則名不足以辱宰但書云天王使某歸某賵則非禮自見矣何假乎一字之加乎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正傳曰左氏稱惠公之季年敗宋師于黄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此其實事也愚謂稱及稱人魯史舊文也公羊曰及内之微者也程子曰稱及稱人皆非卿也理或然也宿者宿國地宿亦與盟不日史畧之也榖梁曰卑者之盟不日非也聖人何以書其盟也不與其盟也春秋無善盟胡氏曰凡書盟者惡之或曰周官有司盟掌盟載之法詛祝作其詞玉府供其器戎右役其事太史藏其約蘇公亦曰出此三物以詛爾斯夫盟以結信出於人情先王猶不禁也愚謂周官固周公之書而此與夢人之𩔖則後人所為也夫周公之時天下同𮜿同倫豈有列國盟誓之事盖後世之人為之而不覺其偽之難掩也夫自盟誓作而忠信薄矣豈復可以結信哉故胡氏曰魯既及儀父宋人盟矣尋自叛之信安在乎愚故曰不與其盟也
  冬十有二月祭伯來
  正傳曰祭伯程子以為畿内諸侯為王卿士公羊以為天子之大夫是也何以書祭伯來罪祭伯也左氏曰非王命也榖梁謂來者來朝其弗謂朝弗與朝非也愚謂實非朝之禮也私交也夫人臣無私交况以王人而外交於諸侯乎况無王命而私越境乎胡氏曰人臣義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所以然者杜朋黨之原為後世事君而有貳心者之明戒愚謂祭伯不能以禮自守天子不能以禮禁之世道可知矣聖人特表而書之則祭伯之罪不容逃矣
  公子益師卒
  正傳曰書公子益師卒志貴戚之大故也聖人竊取之義如是而已耳其不日者左氏以為公不與小斂公羊以為逺榖梁以為惡皆非也胡氏曰公羊以為逺然公子彄逺矣而書日則非逺也榖梁以為惡然公子牙季孫意如惡矣而書曰則非惡也左氏以為公不與小斂然公孫敖卒於外而公在内叔孫舎卒于内而公在外不與小斂明矣而書日左氏之説亦非也是也然又謂其見恩數之有厚薄愚謂恩數之厚薄有儀品隆殺焉豈在於日不日之間程子乃又謂不書官以公子故使為卿也胡氏因之皆非經之本指矣程子曰或日或不日因舊史也古之史記事簡略日月或不備春秋因舊史有可損而不能益也由是觀之則春秋皆魯史之文而孟子謂其文則史為確乎不可易矣然而程子於他傳猶有不皆然者何也夫既曰不能益則又安能損惟無損無益其竊取之義繫於書不書耳
  平王五十年二年齊僖十年𣈆鄂三年衛桓十四年蔡宣二十九年鄭莊二十三年曹桓三十六年陳桓二十四年𣏌武三十年宋穆八年秦文四十五年楚武二十年
  春公㑹戎于潜
  正傳曰書公㑹戎于潜著𨼆公之非也左氏謂修惠公之好也戎請盟公辭夫辭盟可矣而獨可與之㑹乎榖梁以為危公非也胡氏曰戎狄舉號外之也愚謂非外之也戎者戎狄之本號也不此之書而何書乎聖人因魯史舊文而書之著𨼆公之非義在於嚴内外華夷之辨也程子曰春秋華夷之辨尤謹居其地而親中國與盟㑹者則與之公之㑹戎非義也愚謂因列國之㑹盟而夷狄來與者則與之所謂夷狄而中國則中國之春秋之義也無故而與之㑹非㑹盟之正破内外之防其為得罪於王法明矣
  夏五月莒人入向
  正傳曰書莒人入向著莒人之罪也程子曰入者入其國也侵人之境且為暴况入人之國乎春秋無義戰征伐出於天子無故而加兵於人春秋之所罪者也左氏曰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莒人入向以姜氏還審如是是因小忿無故而加兵於所親其無上滅親之罪莫大焉案與斷皆在是矣春秋標而著之而是非則存乎傳矣胡氏謂傳為案經為斷盖未之思耳
  無駭帥師入極
  正傳曰無駭者左氏謂司空無駭入極費庈父勝之公羊謂展無駭也何以不氏貶SKchar為貶疾始滅也愚謂聖人作春秋竊取其義耳無擅褒亦無擅貶而謂一字之褒貶皆聖人為之是孔子之文而非史之文矣其不氏者程子胡子皆謂未賜族或史之文記有詳略耳餘義見前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正傳曰左氏曰戎請盟秋盟于唐復修戎好也程子曰戎猾夏而與之盟非義也愚謂春書公㑹戎于潜秋又書公及戎盟于唐重書之甚公之罪也夫與之㑹且不可况盟乎胡氏曰費誓稱淮夷徐戎此盖徐州之戎久居中國在魯之東郊者也春秋謹嚴莫大於中外之辨矣中國而僭亂則甚惡之蠻夷猾夏則膺之此春秋之指也而與戎歃血以約盟非義矣是故成於日者必以事繫日而前此盟于蔑則不日盟于宿則不日後此盟于宻則不日盟于石門則不日獨盟于唐而書日者謹之也愚謂或日或不日史之文記有詳略聖人因而書之取罪盟之義耳故直書之而義自見固不繫乎日不日也
  九月紀履緰來逆女冬十月伯姬歸于紀
  正傳曰何以書謹婚禮也盖夫婦人倫之始也故謹之耳公羊曰紀履緰者何紀大夫左氏曰卿為君逆也公榖胡氏皆以為譏不親逆非也程子謂先儒皆謂諸侯當親迎親迎者迎於其所館故有親御授綏之禮豈有委宗廟社稷逺適他國以逆婦者乎非惟諸侯大夫而下皆然詩稱文王親迎于渭未常出疆也又曰逆夫人是國之重事使卿逆亦無妨由是觀之則春秋書此非為譏不親迎矣至入疆於所館而行親迎焉未可知也又烏得而譏之
  紀子伯莒子盟于宻
  正傳曰書盟于宻非其盟也春秋無善戰亦無善盟者自盟誓興而忠信之道亡矣故聖人傷之此紀莒事也而書于魯史者告報于魯也有告報則書之凡不書者無告報耳如元年八月紀人伐夷左氏曰夷不告故不書皆此𩔖也以不書為貶罪者謬也胡氏曰凡闕文有本據舊史因之而不能益者其説是矣然而於他處乃泥其一字而求褒貶之義者何耶可以自反而推其𩔖以及其餘而不至拘拘焉失聖人取義之心矣伯字之上程子以為此闕文也當云紀侯某伯莒子盟于宻愚謂得之矣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正傳曰書夫人子氏薨謹正終也夫人子氏榖梁程子皆謂𨼆之妻也公羊以為𨼆之母者非也夫人國之小君正終人之大事故書之其不書葬者或史闕其文聖人因史之文不得而益之也或以為従君或以為公在故不書或以為先卒則不書葬以明順皆過求其義而非其實矣
  鄭人伐衛
  正傳曰書鄭人伐衛罪專伐也左氏曰討公孫滑之亂也程子曰聲其罪曰伐衛服故不戰衛服可免矣鄭之擅興戎王法所不容也胡氏曰鄭共叔之亂公孫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廩延至是鄭人伐衛討滑之亂也又曰鄭無王命雖有言可執亦王法所禁况於脩怨乎愚謂聖人書之特罪其擅伐耳至於不書戰安知非史之闕文乎凡先儒之説春秋皆泥此義



  春秋正傳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二     明 湛若水 撰𨼆公
  平王五十一年崩三年齊僖十一年𣈆鄂四年衛桓十五年蔡宣三十年鄭莊二十四年曹桓三十七年陳桓二十五年杞武三十一年宋穆九年卒秦文四十六年楚武二十一年
  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正傳曰日有食之若有物食之耳非真有物也書日有食之公羊以為記異是也榖梁以為言日不言朔食晦日臆説也程子曰日食有定數聖人必書者盖欲人君因此恐懼修省愚謂或曰有常度災而非異也星辰陵歴亦然然而亦有當食不食者其修徳之所弭歟胡氏曰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表而有食之災咎象也克謹天戒則雖有其象而無其應弗克畏天災咎之來必矣凡經所書者或妾婦乗其夫或臣子背君父或政權在臣下或夷狄侵中國皆陽微隂盛之證也愚謂此皆以利害言之聖人言畏天命而迅雷風烈必變則理固所當畏而未暇論其利害矣夫人君之於上天如人子之於父母父母有怒人子自當起敬起孝安暇計利害乎春秋書此所以教人敬天也後倣此
  三月庚戌天王崩
  正傳曰左氏謂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書之愚謂由此觀之則春秋之書皆因魯史之文魯史之文皆因列國之赴告而諸儒拘拘謂聖人一字之褒貶為不足以得聖人心地之灑然而無疑此言可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矣書崩不書葬諸儒之説皆無考信不足以按伏其罪也或者魯史因不赴故不書魯君因不赴故不奔然而當此之時天下巳無王王朝不以告則失其所以為君魯國不問而奔赴之則失其所以為臣足以見天朝之無人而列國之無君矣
  夏四月辛卯尹氏卒
  正傳曰尹氏周太師尹氏所謂赫赫師尹也左氏以為夫人聲子者非也公榖程胡皆以為天子之大夫是也書尹氏者公羊胡氏皆以為貶譏世卿程子以為見其世繼則皆泥矣然則春秋之時世卿者多矣豈得一一而盡譏乎恐累聖人竊取之義也其書卒者史因赴報而書之聖人因史文而存之豈特天子之卿宜然然而尹氏平生之惡使人可考矣公羊以為此何以卒天王崩諸侯之主也榖梁從之皆非也胡氏曰尹氏天子大夫世執朝權為周亂階家父所刺秉國之鈞不平謂何是也
  秋武氏子來求賻
  正傳曰愚謂書武氏子來求賻則上下之失道並可見矣武氏子公榖程胡皆以為天子之大夫卿是也不稱官稱武氏公榖以為未命爵程子以為見世官皆非據信也其不言使公榖以為未君無君胡氏以為君薨諒隂百官總己以聽於冡宰愚謂然則冡宰之命即代王之言命之也夫何不可盖皆不得其説而為之詞耳盖或舊史略之聖人因史之文不得而加詳也然而據事直書則夫上下之失不可掩矣榖梁曰歸死者曰賵歸生者曰賻歸之者正也求之者非正也周雖不求魯不可以不歸魯雖不歸周不可以求之求之為言得不得未可知之詞也交譏之是也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正傳曰書宋公和卒志與國之大故也左氏謂宋穆公疾召大司馬孔父而屬殤公焉曰先君舍與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請子奉之以主社稷對曰羣臣願奉馮也公曰不可使公子馮出居於鄭穆公卒殤公即位愚謂如是則宋公和可謂賢矣然則春秋書卒豈非以其賢乎曰否賢不賢亦各言其義也程子曰吉凶慶弔講信脩睦鄰國之常禮人情所當然諸侯之卒與國之大故來告則書是也胡氏亦曰外諸侯卒國史承告而後書聖人皆存而弗削又曰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周室東遷諸侯放恣專享其國而不請命特書曰卒不與其為諸侯也是春秋皆聖人之文而孟子其文則史之言誣矣春秋之作皆因魯史之文而書其義自見故大夫則大夫之諸侯則諸侯之而其賢否自不可掩豈待易其名實而後見乎况以穆公之賢且承先君之舊乃不免乎
  冬十有二月齊侯鄭伯盟于石門
  正傳曰齊侯鄭伯盟于石門外國來告者也來告何以書之非其盟也春秋無善盟盟者忠信之衰也左氏曰齊鄭盟于石門尋盧之盟也愚謂盟且不可况尋盟乎盟可尋也亦可寒也程子曰天下無王諸侯不守信義數相盟誓所以長亂也故外諸侯盟來告者則書之胡氏謂有虞氏未施信於民而民信夏后氏未施敬於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㑹而民始疑故凡書盟者惡之也愚故曰盟者忠信之衰也
  癸未葬宋穆公
  正傳曰書癸未葬宋穆公者與國睦鄰之義也告則國史書之聖人因而存之重睦隣之義也其或日或不日公榖或以為渴葬或以為慢葬或以為過時而𨼆之或以為不能葬或以為正或以為危不得葬且公羊曰此當時何危爾宣公謂穆公曰以吾愛與夷則不若愛女以為社稷宗廟主則與夷不若女盍終為君矣宣公死穆公立穆公逐其二子莊公馮與左師勃曰爾為吾子生毋相見死毋相哭與夷復曰先君之所為不與臣國而納國乎君者以君可為社稷宗廟主也今君逐君之二子而將致國于與夷此非先君之志也且使子而可逐則先君其逐臣矣穆公曰先君之不爾逐可知矣吾立于此攝也終致國乎與夷莊公馮弑與夷愚謂此以為危不得葬者盖因事而為之詞耳非聖人取義之本指也胡氏曰偹則書日略則書時又曰無其事則闕其文魯史之舊也愚謂若皆以此言春秋烏乎不可以此觀春秋則見聖人之心
  桓王元年四年齊僖十二年𣈆鄂五年衛桓十六年弑蔡宣三十一年鄭莊二十五年曹桓三十八年陳桓二十六年杞武三十二年宋殤公與夷元年秦文四十七年楚武二十二年
  春王二月莒入伐杞取牟婁
  正傳曰牟婁者公羊胡氏皆以為杞之邑書莒人伐杞取牟婁者何罪之也其稱人稱伐稱取皆因舊史之文聖人未嘗一改也春秋無義戰夫戰伐且猶不可而况取之乎故書之榖梁曰言伐言取所惡是也公羊曰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疾始取邑也榖梁曰諸侯相伐取地於是始故謹而書之二説皆非也愚謂或不報則不書耳而云始則謹書之則夫他日取地者遂不之恤乎程子曰諸侯土地有所受之伐其罪而奪取其土惡又甚焉王法所當誅也
  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
  正傳曰何以書正弑逆之賊也左氏謂衛州吁弑桓公而立完桓公名其名桓公而不稱桓公與州吁公子而不稱公子皆史舊文非有所與奪也而其罪不可掩矣州吁曰衛者衛之州吁也不謂衛而何謂公羊以為當國榖梁以為嫌者皆非也其不稱公子者胡氏以為削其屬籍特以國氏者罪莊公不待之以公子之道使預聞政事主兵權而當國則求之過深矣程子以為身為大惡自絶於先君豈復得為先君子孫又曰其後或以屬稱或見其以親而寵之太過或見其天屬之親而反為冦讎立義各不同盖不得其説而為之詞耳而不知於聖人作經灑然之心晦矣聖人特因魯史之文而存之則州吁弑君之罪萬世不可逃矣奚必他論乎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正傳曰清衛邑直書遇則其非禮自見矣公羊曰遇者何不期也程子曰諸侯相見不行朝㑹之禮如道路之相遇故書曰遇非周禮冬見曰遇之遇也胡氏亦曰春秋書遇私為之約自比於不期而遇者直欲簡其禮耳簡略慢易無國君之禮則莫適主矣又曰凡書遇者皆惡其無人君相見之禮也至於榖梁曰及者内為志焉耳左氏曰公與宋公為㑹将尋宿之盟未及期衛來告亂及宋公遇于清此其魯志也夫期㑹尋盟與倉卒而遇皆非禮也然聖人之直書考於此傳而其非禮自見矣
  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正傳曰書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罪列國之專伐也原情據實則列國之罪不可逭矣何謂情實左氏曰宋殤公之即位也公子馮出奔鄭鄭人欲納之及衛州吁立將修先君之怨於鄭而求寵於諸侯以和其民使告於宋曰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従則衛國之願也宋人許之於是陳蔡方睦於衛故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公問於衆仲曰衛州吁其成乎對曰臣聞以徳和民不聞以亂以亂猶治絲而棼之也夫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無衆安忍無親衆叛親離難以濟矣夫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也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於是乎不務令徳而欲以亂成必不免矣程子曰宋摟諸侯以伐鄭固為罪矣而衛弑其君天下所當誅也乃與修好而同伐人其惡甚矣胡氏曰春秋之法誅首惡興是役者首謀在衛宋殤公不恤衛有弑君之難欲定州吁而從其邪説是肆人欲滅天理也故以宋公為首諸國為從示誅亂臣討賊子必先治其黨與之法也愚謂諸説一則以衛一則以宋皆未盡也衛首之而宋成之同惡相濟也宋以公子馮在鄭衛以先君之怨在鄭故魯史之書首宋而終衛聖人因之以見義觀於左傳則其同惡相濟之罪自可見矣或曰或稱爵或稱人有褒貶乎曰非也人衛可矣人蔡何為其不人宋又何為由是觀之則夫諸儒之説春秋以一字為褒貶者其説為謬非聖人之義而不足信矣他倣此
  秋翬帥師㑹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正傳曰此當為一章而左氏别為二章而於其帥師之末則云諸侯敗鄭徒兵取其禾而還則妄也書翬帥師㑹諸侯之兵伐鄭罪翬之擅興也左氏曰秋諸侯復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故書曰翬帥師疾之也然以為再伐則非也然則不稱公子貶之乎曰亦非也史略之耳然而直書之稱公子與不稱名與不名考傳據事而惡自見矣公羊榖梁程子皆以為不稱公子以翬與弑乎公故貶之弑逆之人辨之宜早愚謂三子之説吾皆未敢信也夫此與𨼆公之見弑于翬相隔七八年也盖今四年一翬也十一年又一翬也翬當時與弑之惡未至聖人安得先事而貶之乎非聖人無意必固我大公至正之心也程子以為再序四國重言其罪胡氏矯之則又以為春秋立義最精詞極簡嚴而不贅然又以為言之重詞之複其中必有大美惡焉四國合黨翬復㑹師同伐無罪之邦欲定弑君之賊惡之極也言之不足而再言聖人之情見矣愚謂聖人之作春秋皆因魯史舊文而不改魯史則必因報而後書况又豈有重書之理程胡二子皆為左氏所誤矣盖伐鄭之事乃一舉也夏之書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者四國始謀而欲動著四國之罪也秋之書翬㑹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者翬己動而行事著翬之罪也不然秋之言㑹上文不言某㑹非翬之㑹而誰㑹乎
  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
  正傳曰書衛人殺州吁于濮誅弑君之賊也稱人者史通稱之詞耳公羊以為討賊之詞榖梁以為稱人以殺殺有罪程子以為稱衛人衆詞也舉國殺之也胡氏亦以為然信斯四言也則夏秋之稱衛人者何耶蔡亦稱人者又何耶盖弑君之賊不必人衛而巳知其為一國之共棄天下之所共誅矣只據報直書而義自見矣左氏曰州吁未能和其民石厚問定君於石子石子曰王覲為可曰何以得覲曰陳桓公方有寵於王陳衛方睦若朝陳使請必可得也厚従州吁如陳石碏使告于陳曰衛國褊小老夫耄矣無能為也此二人者實弑寡君敢即圖之陳人執之而請莅于衛九月衛人使右宰醜莅殺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莅殺石厚于陳胡氏又曰于濮者憫衛國之人著諸侯之罪亦非也盖濮者地名也不言濮而奚言夫春秋之不明皆諸儒穿鑿害之也象山陸氏曰諸儒説經之謬春秋視他經尤甚信夫
  冬十有二月衛人立𣈆
  正傳曰書衛人立𣈆而衛國擅立之罪自可見矣左氏曰衛人逆公子𣈆于邢冬十二月宣公即位公羊曰𣈆者何公子𣈆也程子曰書衛人立𣈆衛人立之也諸侯自立必受命于天子當時雖不請命于天子猶受命于先君衛人以𣈆公子也可以立故立之春秋所不與也胡氏曰𣈆雖諸侯之子内不承國於先君上不禀命于天子故春秋於衛人特書曰立所以著擅置其君之罪皆是也但又謂於𣈆絶其公子所以明專有其國之非而程子亦以為先君子孫不由天子先君之命不可立也故去其公子與公羊立者不宜立之説則皆鑿矣而左氏又以爲書衛人立𣈆衆也榖梁胡氏皆以為衆詞也然則他國亦有稱人者豈皆衆詞耶盖衛人者他國稱之之詞耳苟得其義則凡此之𩔖皆不足泥也
  桓王二年五年齊僖十三年𣈆鄂六年奔衛宣公𣈆元年蔡宣三十二年鄭莊二十六年曹桓三十九年陳桓二十七年杞武三十三年宋殤二年秦文四十八年楚武二十三年
  春公觀魚于棠
  正傳曰書公觀魚于棠則譏慢逰之義著矣觀左傳則聖人譏慢逰之事見矣左傳曰公将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諫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君將納民於軌物者也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歸而飲至以數軍實昭文章明貴賤辨等列順少長習威儀也鳥獸之肉不登於爼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不登於器則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皁𨽻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將略地焉遂往陳魚而觀之僖伯稱疾不從書曰公矢魚于棠非禮也且言逺地也公羊曰棠者何濟上之邑也程子曰諸侯非王事民事不逺出逺出觀魚非道也胡氏曰𨼆公慢棄國政逺事逸逰僖伯之忠言不見納亦已矣又從而為之辭是縱欲而不能自克之以禮也能無鍾巫之及乎特書觀魚譏之也愚謂榖梁謂常事曰視非常曰觀鑿乎其為説矣
  夏四月塟衛桓公
  正傳曰書夏四月塟衛桓公魯史因報而直書也聖人竊取之義則後時而塟之非禮㑹塟隣國之大事皆可見矣左氏曰衛亂是以緩程子曰魯往㑹故書是也程傳稱桓公見國人私諡胡氏亦以為然又謂春秋於邦君薨正以王法而書卒至於塟則從其私諡而稱公或革或因前以貶不臣順之諸侯後以罪不忠孝之臣子愚謂如是是自相矛盾矣恐非聖人竊取之正意也盖皆當時史之舊文耳不然則既死宜薨而貶之以卒未免有咎往之心及塟私諡稱公宜削而反因其桓公之號何以見聖人至公至明之心哉諸儒謂筆削褒貶一出於聖人之手者豈其然乎
  秋衛師入郕
  正傳曰書衛師入郕則衛君擅興之罪窮黷之暴可見矣左氏曰衛之亂也郕人侵衛故衛師入郕是也程子曰衛𣈆乗亂得立不思安國保民之道以尊王為先居䘮為重乃興戎修怨入人之國書其失道胡氏亦曰衛宣繼州吁暴亂之後不施徳政固本䘏民而毒衆臨戎入人之國失君道矣書衛師入郕著其暴也皆得之矣其稱師者兵衆之詞公羊以為將卑師衆曰師胡氏則又有矜其盛著其暴惡其無名不義之三言則幾於以文害詞矣
  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
  正傳曰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當為一章左傳本如此盖自公榖分之程胡遂襲其誤耳而程子於考宫傳有曰聖人之意又在下句見其初獻六羽也考者始成而祀也初者始也六羽者六佾也書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者何志禮之變而著非禮之失也左氏曰九月考仲子之宫將萬焉公問羽數於衆仲對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故自八以下公從之於是初獻六羽始用六佾也愚謂公榖皆以譏始僭諸公非也夫禮有天子諸侯大夫士四等如左氏所載而已矣程子曰成王賜魯用天子禮樂祀周公後世遂羣廟皆用仲子别宫故不敢同羣廟而用六羽也書初獻見前此用八之僭也胡氏従之是謂禮之小變然而魯以諸侯而僭天子之禮仲子以妾而僣諸侯夫人之禮是謂非禮之失矣諸侯僭於上妾僭於中大夫僭於下故其末流季氏八佾舞於庭而三家者以雍徹其所由來者漸也聖人因事而存魯史之文其義㣲矣
  邾人鄭人伐宋
  正傳曰書邾人鄭人伐宋譏擅興之罪也征伐自天子出也諸侯非王命而擅興師者皆無王之罪也春秋無義戰况聲罪致討乎左氏曰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鄭曰請君釋憾於宋敝邑為道鄭人以王師㑹之伐宋入其郛以報東門之役宋人使來告命公聞其入郛也將救之問於使者曰師何及對曰未及國公怒乃止辭使者曰君命寡人同恤社稷之難今問諸使者曰師未及國非寡人之所敢知也程子曰先邾人為主也胡氏從之又曰雖附庸小國而序乎鄭之上凡班序上下以國之小大従禮之常也而盟㑹征伐以主者先因事之變也然則衛州吁告於宋以伐鄭事與此同而聖人以宋為主者何此春秋撥亂之大法也凡誅亂臣討賊子必深絶其黨愚謂史特因其報之首事者而書之聖人因而存焉而其罪之首従自見耳聖人未必如是之刻深也
  
  正傳曰書螟謹天戒而重民災也公羊曰螟何以書記災也榖梁以為甚則月不甚則時臆説也程子曰書螟書螽皆為災也國之大事故書胡氏曰蟲食苗心曰螟食葉曰螣食節曰賊食根曰蟊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詩去螟螣害稼也春秋書螟記災也聖人以是為國之大事也故書而近世王安石乃稱為人牧者不必論奏災傷之事亦獨何哉甚矣其不講於聖人之經以欺當年而誤天下與來世也愚謂皆得之矣
  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
  正傳曰書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重親者貴者賢者之大故也彄臧僖伯名左氏曰臧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於寡人寡人不敢忘塟之加一等榖梁曰𨼆不爵命大夫其曰公子彄何也先君之大夫也胡氏曰以公羊三世考之則所傳聞之世也而書日見恩禮之厚明矣公將如棠觀魚者僖伯諫而不聽則稱疾不從可謂忠臣矣塟之加一等夫是之謂稱愚故曰重親者貴者賢者之大故也
  宋人伐鄭圍長葛
  正傳曰長葛鄭邑也書宋人伐鄭圍長葛著暴兵也春秋無義戰况伐乎况圍其邑乎左氏曰以報入郛之役也愚謂以是興師豈有義戰乎程子曰伐國而圍邑肆其暴也胡氏曰圍者繯其城邑絶其往來之使禁其樵采之途守城不下至於經年而不解誅亂臣討賊子可也長葛鄭邑何罪乎書圍於此而書取於後宋人之惡彰矣
  桓王三年六年齊僖十四年𣈆哀侯光元年衛宣二年蔡宣三十三年鄭莊二十七年曹桓四十年陳桓二十八年杞武三十四年宋殤三年秦文四十九年楚武二十四年
  春鄭人來輸平
  正傳曰書鄭人來輸平譏失信也輸平公穀皆以為墮成程子以為渝平胡氏則以為納成結好以離宋魯之黨二説皆未知然以理推之若納成結好必有㑹盟之舉而但云來輸平則絶交之義似有理而可信公羊曰輸平者何輸平猶墮成也何言乎墮成敗其成也曰吾成敗矣吾與鄭人未有成也吾與鄭人則SKchar為未有成狐壤之戰𨼆公𫉬焉程子曰魯與鄭舊修好既而迫於宋衛遂與之同伐鄭故鄭來絶交渝平變其平也匹夫且不肯失信於人為國君而負約可羞之甚也胡氏曰公之未立與鄭人戰于狐壤止焉元年及宋盟于宿四年遇于清其秋㑹師伐鄭即宋魯為黨與鄭有舊怨明矣五年鄭人伐宋入其郛宋來告命魯欲救之使者失辭公怒而止其冬宋人伐鄭圍長葛鄭伯知其適有用間可乗之隙也是以來納成耳愚謂據胡子之説公素有夙怨於鄭有結好於宋鄭又安得一旦因使者失辭之小嫌而遽投隙以納成乎且以魯鄭之深怨非盟㑹講睦如後公與齊盟艾之事則未易解也而可遽爾納成哉
  夏五月辛酉公㑹齊侯盟于艾
  正傳曰書公㑹齊侯盟于艾譏非禮也非聘問朝㑹而以私㑹非禮之正也左氏曰夏盟于艾始平于齊也此所謂以私㑹也
  秋七月
  正傳曰書秋七月者何也無事亦書時月虚以待事史之法也聖人因而不削耳公羊以為春秋編年四時具然後為年程子曰無事書首月天時王月備而後成歲也胡氏曰四徳備而後為乾故易曰乾元亨利貞一徳不備則乾道熄矣四時具而後成歳故春秋雖無事首時過則書一時不具則歳功虧矣既書時又書月者時天時也月王月也書時又書月見天人之理合也易不云乎君子行此四徳者故曰乾元亨利貞愚謂諸説推之益逺而愈晦矣然則信斯言也夫聖人作經止舉春秋二時為名何耶皆以為不成歲歟後皆倣此
  冬宋人取長葛
  正傳曰書宋人取長葛著宋久師強取之罪也公羊榖梁皆以為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久之也程子曰宋人之圍長葛歲且周矣其虐民無道之甚而天子弗治方伯弗征鄭視其民之危困而弗能保有赴訴卒䘮其邑皆罪也宋之強取不可勝誅矣胡氏従之又曰初穆公屬國於與夷使其子馮出居於鄭殤公既立忌馮而伐鄭不亦逆天理乎春秋序宋主兵以殤公之罪重也明年鄭人伐宋序邾為首以鄭伯之罪輕也至於宋又主兵伐鄭而圍其邑肆行暴虐不善之積已著而不可解矣其見弑於亂臣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凡此𩔖皆直書于䇿按其行事而善惡之應可考而知天理之不誣者也











  春秋正傳卷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三     明 湛若水 撰隐公
  桓王四年七年齊僖十五年晉哀二年曲沃武公稱元年衛宣三年蔡宣三十四年鄭莊二十八年曹桓四十一年陳桓二十九年杞武三十五年宋殤四年秦文五十年楚武二十五年
  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
  正傳曰書叔姬歸于紀賢之也叔姬者紀侯夫人伯姬之娣也程子曰待年於家今始歸娣歸不書憫其無終也愚謂後之無終非聖人對時書事之義也以其賢耳胡氏曰古者諸侯一娶九女必格之同時者所以定名分窒亂源也今叔姬待年於宗國不與嫡俱行則非禮之常所以書也眉山蘇氏以謂書叔姬賢之也叔姬不歸宗國而歸于酅以全婦道賢可知矣由是觀之則胡氏所謂不與嫡俱行者非矣夫不與嫡俱行則非一娶九女之數也必已娶而歸待年如後所謂不歸宗國而歸于酅以全婦道然後可以見其賢也榖梁又謂不言逆逆之道微無足道者妄矣既在一娶之數矣豈有再逆之理耶
  滕侯卒
  正傳曰書滕侯卒諸侯䘏與國之義有大故赴告則史書之以紀變也滕侯不名左氏以為未同盟公羊以為㣲國榖梁以為少曰世子長曰君狄道也其不正者名也之數説皆非也程子曰史闕文是也愚謂諸侯宜薨而書卒有塟而不書塟或史畧之耳或滕不以告耳胡氏曰滕侯書卒何以不塟怠於禮弱其君而不塟者滕侯宿男之𩔖是已又曰怠於禮而不往弱其君而不㑹無其事而闕其文此魯史之舊也聖人無加損焉存其卒闕其塟義自見矣愚謂胡氏以為魯史之舊聖人無加損焉此正吾今之説於孟子之文見之者如使胡氏皆持此説以觀春秋則聖人之心得矣他何獨而不然也惜夫
  夏城中丘
  正傳曰何以書夏城中丘左氏曰書不時也公羊曰中丘者何内之邑也城中丘何以書以重書也愚謂二説皆是也事孰為重愛民為重愛民孰重以時為重榖梁曰城為保民為之也民衆城小則益城益城無極凡城之志皆譏也是未知重民重時之道矣程子曰春秋凡用民必書然有用民力之大而不書者為教之意深矣僖公修泮宫復閟宫非不用民力也然而不書二者復古興廢之大事為國之先務如是而用民力所當用也愚謂此尤宜書以美之而或不書者史闕畧之耳不可以執一論也胡氏曰春秋凡用民必書其所興作不時害義固為非矣雖時且義亦書見勞民為重事也又曰凡書城者完舊也書築者創始也城中丘使民不以時非人君之心也得之矣
  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正傳曰書齊侯使其弟年來聘善其不失典禮而尤重以所親也左氏曰齊侯使夷仲年來聘結艾之盟也愚謂此雖有所為而為然而聘問之禮不失矣故春秋與之其稱弟者公羊以為母弟則失之薄誠如程子之論者榖梁以為諸侯之尊不得以屬通稱弟以其接於我則失之謬程子以為或責其失兄弟之義或罪其以弟之愛而寵任之過胡氏以為不稱公子貶也稱兄弟或罪其有寵愛之私或責其薄友愛之義則皆失之鑿要之史文據實直書聖人存之與其來聘之善耳他何暇計焉此聖人之心也
  秋公伐邾
  正傳曰書公伐邾則魯擅興背盟之罪不可掩矣左氏曰秋宋及鄭平七月庚申盟于宿公伐邾為宋討也程子曰擅興甲兵為人而伐人非義之甚也胡氏曰奉詞致討曰伐按左氏公伐邾為宋討也宋人先取邾田故邾人入其郛魯與儀父則元年盟于蔑矣邾人何罪可聲特託為辭説以伐之爾而不知渝蔑之盟不待貶而自見矣
  冬天王使凡伯來聘
  正傳曰書天王使凡伯來聘著王朝之非禮也SKchar為非禮也程子曰周禮時聘以結諸侯之好諸侯不脩臣職而聘之非王體也愚謂朝覲廵狩之禮毎年一方諸侯來朝天子之國及四方朝遍然後天子一廵狩以歴四方之岳見四方之諸侯一來一往禮無不答乃其正也今臣職不脩先屈天王之使而聘之則非禮矣春秋所以譏之
  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
  正傳曰書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者何大戎之罪也凡伯天子之大夫也楚丘衛地也伐者執之也胡氏以為見其以徒衆也以歸甚之之詞也左氏曰初戎朝于周發幣于公卿凡伯弗賓冬王使凡伯來聘還戎伐之于楚丘以歸愚謂戎者衛戎如徐戎云爾榖梁謂貶衛而戎之非也以歸者程子以為非凡伯有失節之罪胡氏罪凡伯失節不能死於位則是横生議論而非聖人作經直書之義矣胡氏曰周之秩官敵國賔至闗尹以告候人為導司徒具徒司冦詰姦佃人積薪火師監燎其貴國之賔至則以班加一等益䖍至於王吏則皆官正莅事今凡伯承王命以為過賔於衛而戎得伐之以歸是蔑先王之官而無君父也故旄丘録於國風見衛不能修方伯之職也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見衛不救王臣之患也為狄所滅則有由矣愚謂此則言外之意不可以此嬰聖人之心也
  桓王五年八年齊僖十六年𣈆哀三年衛宣四年蔡宣三十五年卒鄭莊二十九年曹桓四十二年陳桓三十年杞武三十六年宋殤五年秦寜公元年楚武二十六年
  春宋公衛侯遇于垂
  正傳曰書垂之遇譏非禮也垂一曰大丘左氏曰齊侯將平宋衛有㑹期宋公以幣請先相見衛侯許之故遇于大丘榖梁曰不期而㑹曰遇遇者志相得也愚謂據左氏則宋衛將與齊平而先約㑹若有志相㑹矣書曰遇者若不期而遇然也遇且不可况將㑹乎而先私約㑹以植黨乎程子曰宋忌鄭之深故與鄭卒不成好與衛無諸侯相見之禮故書曰遇愚謂此外事也史因報而書之聖人因史而存之則悖禮之罪見矣
  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
  正傳曰書鄭伯使宛來歸祊譏擅與也左氏曰鄭伯請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公羊曰宛者何鄭之微者也邴者何鄭湯沐之邑也天子有事於泰山諸侯皆從泰山之下諸侯皆有湯沐之邑焉榖梁曰名宛所以貶鄭伯惡與地也程子曰魯有朝宿之邑在王畿之内曰許鄭有朝宿之邑近於魯曰祊時王政不修天子不廵狩魯亦不朝故欲以祊易許田各取其近者故使宛來歸祊始以祊歸魯未言易也朝宿之邑先祖受之於先王豈可相易也鄭來歸而魯受之其罪均也愚謂觀諸傳則聖人書來歸祊之義可見矣
  庚寅我入祊
  正傳曰書入祊者何譏擅取也前書歸祊見鄭不宜私與而與此書入祊見魯不宜私取而取其罪均矣日者本國之史故詳之也我者謂魯也入者納其地也乃常稱之詞而公羊乃以入以日為難之説以我為非獨我之説榖梁程子乃以入為内弗受之説胡氏亦有入者不順之詞義不可而強入之説則競為穿鑿而不知其累於聖人之心矣但書庚寅我入祊則觀於傳而義自見矣何假於字字而求之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
  正傳曰書蔡侯考父卒隣國告赴之大變也有弔賻㑹塟恤哀之義焉故書之榖梁曰諸侯曰卒正也愚謂諸侯死曰薨而書卒者魯史之詞耳聖人未常改也其日不日亦報赴有詳畧史因而書之耳
  辛亥宿男卒
  正傳曰書宿男卒恤小之義也小國來赴告則大國有恤小之義焉故書之不名者史畧之也榖梁云宿微國也未能同盟故男卒也愚謂此則鑿矣元年同盟矣以不赴以名故不書耳胡氏曰天王崩告于諸侯則不名諸侯薨以名赴而自别於大上禮也古者死而不諡不以名為諱周人以諡易名於是乎有諱禮故君薨赴於他國則曰寡君不禄敢告執事春秋之時遵用此禮凡赴者皆不以名矣經書其終雖五霸強國齊桓𣈆文之盛莫不以名者是仲尼筆之也赴不以名而書其名者與魯通也巳通而不名者舊史失之爾未通而名者有所證矣故傳此義者記於禮篇曰諸侯不生名夫生則不名死則名之别於大上示君臣尊卑之等盖禮之中也諸侯薨赴不以名而仲尼筆之必以名書變周制矣春秋魯史聖人修之也而孟子謂之作以此𩔖也愚謂或名或不名史有詳略耳非聖人拘拘之筆信斯言也聖人一一而筆之則何為不於宿男之下而加之名乎孟子言孔子作春秋作者創物之名書以見義而未嘗加損之也故曰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矣
  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衛侯盟于瓦屋
  正傳曰書宋齊衛盟于瓦屋紀參盟也古者天下為公㑹同之禮制於天子無上命而私盟無道之甚者也然而彼善於此則有之參盟之謂也故書而紀之盖參則近於公然而非大道之世矣况無王者之制乎日與不日史記有詳畧此據列國之報而書之聖人遂因之而不削耳榖梁以為諸侯參盟之始故謹而日之胡氏從之皆非也左氏曰齊人卒平宋衛于鄭秋㑹于温盟于瓦屋以釋東門之役禮也愚曰吁曾是以為禮乎榖梁曰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子不及二伯胡氏曰程氏云宋為盟主與鄭絶也大道隐而家天下然後有誥誓忠信薄而人心疑然後有詛盟盟詛繁而約劑亂然後有交質子至是傾危之俗成民不立矣又曰周官設司盟掌盟載之法凡邦國有疑則請盟於㑹同聽命於天子亦聖人待衰世之意爾徳又下衰諸侯放恣其屢盟也不待㑹同其私約也不繇天子口血未乾而渝盟者有矣其末至於交質子猶有不信者焉春秋謹三盟善胥命美蕭魚之㑹以信待人而不疑也盖有志於天下為公之世凡此𩔖亦變周制矣愚謂世𫝊周官周公之書也然周公之世王道大行天下為公有朝覲㑹同之典無盟誓之事安得有司盟盟載之法吾以是知周官非盡周公之書也
  八月塟蔡宣公
  正傳曰書塟蔡宣公赴告隣國之大事諸侯有㑹塟之禮焉故書之然而同盟之義不及時之禮具可見矣卒名而塟不名告有詳畧史因書之耳公羊以卒名而塟不名卒從正而塟從主人謬矣榖梁曰月塟故也是皆以私窺經而反亂乎經之説也SKchar謂不及時之禮程子曰速也諸侯五月而塟不及期簡也愚謂此觀經考傳而自不可掩矣
  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來
  正傳曰上瓦屋之盟既云日以為謹始則此日何為見諸儒説春秋之謬矣浮來莒邑也邑大夫耳書公及莒人盟于浮來譏私盟也譏非禮也私盟且不可况以諸侯下盟于大夫之邑乎甚非禮矣左氏曰以成紀好也愚謂此魯實志也公榖論稱人之指鑿矣程子曰鄰國之交講信修睦可也奚用盟為公屈己與臣盟義非安也胡氏以莒小國人微者而公與之盟故特言及以譏失禮且明非大夫之罪也愚謂及之為言上及下尊及卑之詞非以是為褒貶也若然則他所稱及者又將何謂耶
  
  正傳曰書螟紀災也程子曰為災也民以食為命故有災必書是也
  冬十二月無駭卒
  正傳曰無駭字羽父公子展之孫也書無駭卒重國之大夫故紀其變也左氏曰羽父請諡與族公問族於衆仲衆仲對曰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諡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公命以字為展氏公羊曰此展無駭也何以不氏疾始滅也故終其身不氏無駭之名未有聞焉或曰隐不爵大夫也或説曰故貶之也皆非也程子曰未賜族書名而已是也胡氏亦曰未賜族而身為大夫則稱名無駭挾之𩔖是也愚謂雖然亦當時史之書法如此耳
  桓王六年九年齊僖十七年𣈆哀四年衛宣五年蔡桓侯封人元年鄭莊三十年曹桓四十三年陳桓三十一年杞武三十七年宋殤六年秦寧二年楚武二十七年
  春天王使南季來聘
  正傳曰南氏姓也季字也天子之大夫也書天王使南季來聘則天子違禮之非諸侯不恭之罪並可見矣榖梁以為聘諸侯非正非也諸侯不職而天子聘之乃不正也程子曰周禮大行人時聘以結諸侯之好王法之行時加聘問以懐撫諸侯乃常禮也春秋之時諸侯不修臣職朝覲之禮廢絶王法所當治也不能正典刑而反聘之又不見答失道甚矣胡氏曰古者諸侯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天子於諸侯不可以若是恝故亦有聘問之禮焉隐公即位九年於此而史䇿不書遣使如周則是未嘗聘也亦不書公如京師則是未嘗朝也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如隐公貶爵削地可也刑則不舉遣使聘焉其斯以為不正乎經書公如京師者一朝于王所者二卿大夫如京師者五舉魯一國則天下諸侯怠慢不臣可知矣書天王來聘者七錫命者三歸脤者一𮚐塟者四則問於他邦及齊𣈆秦楚之大國又可知矣王之不王如此征伐安得不自諸侯出乎諸侯之不臣如此政事安得不自大夫出乎君臣上下之分易矣陪臣執國命夷狄制諸夏矣其原皆自天王失威福之柄也愚謂春秋之取義盖見其微矣
  三月癸酉大雨震電
  正傳曰榖梁以為震雷也電霆也書癸酉大雨震電公羊曰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愚謂非特不時也紀之示人以畏天變也孔子迅雷風烈必變人君之於天如子之於父母父母有大怒可不起敬起孝乎後皆倣此
  庚辰大雨雪
  正傳曰書庚辰大雨雪紀異也左傳曰三月癸酉大雨霖以震書始也庚辰大雨雪亦如之書時失也凡雨自三日以往為霖平地尺為大雪榖梁曰志疏數也八日之間再有大變隂陽錯行故謹而日之也雨月志正也愚謂所雨雪必有日雨雪不日而何日諸儒説經之謬皆此𩔖程子曰隂陽運動有常而無忒凡失其度皆人為感之也故春秋災異必書漢儒傳其説而不達其理故所言多妄三月大雨震電不時災也大雨雪非常為大亦災也胡氏曰震電者陽精之發雨雪者隂氣之凝周三月夏之正月也雷未可以出電未可以見而大震電此陽失節也雷巳出電巳見則雪不當復降而大雨雪此隂氣縱也夫隂陽運動有常而無忒凡失其度人為感之也今陽失節而隂氣縱公子翬之讒兆矣鍾巫之難萌矣春秋災異必書雖不言其事應而事應具存惟明於天人相感之際響應之理則見聖人所書之意矣愚謂聖人著其理而不論其應聖人立教公溥之心也若求某事得有某事休徵應某事失有某咎徵應此漢儒泥於災祥之説㡬於誣聖經誣上天矣
  挾卒
  正傳曰書挾卒紀大夫之大故也公羊曰挾者何吾大夫之未命者也
  夏城郎
  正傳曰書夏城郎譏之之義見矣左氏曰書不時也胡氏曰城者禦暴保民之所而城有制役有時大都不過三國之一邑無百雉之城制也魯嘗城費城郈其後復墮焉則越禮而非制矣凡土功龍見而戒事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時也隱公城中丘城郎而皆以夏則妨農務而非時矣城不踰制役不違時又當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物議逺邇略基址揣厚薄仞溝洫具餱糧度有司量功命日不愆于素然後為之可也况失其時制妄興大作無愛養斯民之意者其罪之輕重見矣
  秋七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史之舊例也虚以待事其後因存之也榖梁曰無事焉何以書不遺時也愚謂𢙢非聖人之意也
  冬公㑹齊侯于防
  正傳曰書公㑹齊侯于防譏失禮之義見矣左氏曰宋公不王鄭伯為王左卿士以王命討之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絶宋使秋鄭人以王命來告伐宋冬公㑹齊侯于防謀伐宋也愚謂非王制㑹同之正而私㑹以私謀皆非禮也故史書以著其罪胡氏曰周官行人曰時㑹以發四方之禁此謂非時而合諸侯以禁止天下之不義也列國胡為有此名凡書㑹皆譏也謂非王事相㑹聚爾左傳稱宋公不王鄭伯以王命討之使來告命㑹于防謀伐宋也于中丘為師期也亦謂之非王事可乎曰以王命討宋而聽征討之禁於王都雖召陵之舉不及是矣始則私相㑹為謀於防中則私相盟為師期於鄭終則乗敗人而深為利以取二邑歸諸己奉王命討不庭者果如是乎經之書㑹書伐而不異其文以此
  桓王七年十年齊僖十八年𣈆哀五年衛宣六年蔡桓二年鄭莊三十一年曹桓四十四年陳桓三十二年杞武三十八年宋殤七年秦寧三年楚武二十八年
  春王二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
  正傳曰書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則㑹之非禮自可見矣左氏曰春王正月公㑹齊侯鄭伯于中丘癸丑盟于鄧為師期愚謂朝覲㑹同之禮有王制焉非王制而行皆非禮也况為師期而㑹乎失禮之中又失禮矣
  夏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
  正傳曰書翬帥師㑹齊人鄭人伐宋如四年秋書翬帥師㑹宋陳衛伐鄭之文也左氏曰夏五月羽父先㑹齊侯鄭伯伐宋則擅興積久之罪著矣翬不稱公子齊鄭稱人史之詞有詳畧耳若翬之惡而稱公子則其罪益著何必去公子而後可誅之也信斯言也則至如不盡為人之道者不名曰人可乎多見其泥也公羊未免乎鑿而程胡二子襲之盖未之思耳
  六月壬戌公敗宋師于菅
  正傳曰菅宋地也書公敗宋師于菅譏敗人以不正也胡氏曰詐戰曰敗獨書公者左氏曰六月戊申公㑹齊侯鄭伯于老桃壬戌敗宋師于菅則是㑹齊鄭也魯為主故獨稱公或曰齊鄭後期公獨敗之敗未陣也夫及其未陣而敗之是以詐也是之謂不正
  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正傳曰書取郜取防則其擅取之罪見矣書辛未辛已則其一月再取而擅取貪取之罪已甚矣夫諸侯之土地受之天子傳之先君各有其分而擅取之可乎非其有而有之可乎抑又有甚焉左氏曰庚午鄭師入郜辛未歸于我庚辰鄭師入防辛巳歸于我愚謂若然則是因人以敗人而已獨攘其利而取之可耻之甚者也故程子曰取二邑而有之盗也胡氏亦曰諸侯分邑非其有而有之盗也是矣然胡氏又有内大惡其詞婉小惡直書之説愚謂據事直書古之良史也若董狐南史何隐之有率非聖經取義之所闗不必如是之破碎支離也
  秋宋人衛人入鄭
  正傳曰程傳鄭勞民以務外而不知守其國故二國入之愚謂書宋人衛人入鄭著擅興反覆相攻之罪也夏鄭與齊魯伐宋秋宋與衛人伐鄭干弋相尋而王法不禁觀其所書而聖人之志可見矣
  宋人蔡人衛人伐戴鄭伯伐取之
  正傳曰戴小國也上書秋宋人衛人入鄭此書宋人蔡人衛人伐戴鄭伯伐取之並著列國交攻之罪也左氏曰秋七月庚寅鄭師入郊猶在郊宋人衛人入鄭蔡人從之伐戴八月壬戌鄭伯圍戴癸亥克之取三師焉宋衛既入鄭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敗程子曰戴鄭所與也故三國伐之鄭戴合攻盡取三國之衆其殘民也甚矣愚謂由二傳觀之則宋衛入鄭將伐鄭而又與蔡伐戴以去鄭黨與而鄭戴内外交攻以取三國之師公榖反謂鄭因三國之力以取戴非其實矣夫三國伐鄭豈有鄭反與之伐戴乎胡氏又有鄭師素能以竒勝多方誤之起乗其弊之説以歸於卞莊子之術則不可知亦非經之本指而不必問也
  冬十月壬午齊人鄭人入郕
  正傳曰郕小國也書齊人鄭人入郕則強凌弱衆暴寡之罪見矣左氏曰蔡人衛人以郕人不㑹王命冬齊人鄭人入郕討違王命也程子曰討不㑹伐宋也胡氏曰左氏傳云宋不王鄭伯以王命致討而郕人不㑹齊鄭入郕討違王命也程子謂宋本以公子馮在鄭故二國交惡春秋不見其為王討也王臣不行王師不出矯假以逞私忿耳此説據經為合愚謂左氏於其時為近必得其真或非王命而假王命以令諸侯當五霸之時多如此而榖梁又泥入之一字為内弗受胡氏亦以為討違王命則不書入矣入者不順之詞則𩔖皆穿鑿之病而不知入者兵入其境而義自見耳不以此一字繫乎經義之得失也
  桓王八年十有一年齊僖十九年𣈆哀六年衛宣七年蔡桓三年鄭莊三十二年曹桓四十五年陳桓三十三年杞武三十九年宋殤八年秦寧四年楚武二十九年
  春滕侯薛侯來朝
  正傳曰滕薛二小國也書滕侯薛侯來朝則不當朝而朝當朝而不朝與旅見非禮之義並見矣左氏曰春滕侯薛侯來朝争長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薛庶姓也我不可以後之公使羽父請於薛侯曰君與滕君辱在寡人周諺有之曰山有木工則度之賔有禮主則擇之周之宗盟異姓為後寡人若朝于薛不敢與諸任齒君若辱貺寡人則願以滕君為請薛侯許之乃長滕侯愚謂此實傳也胡氏曰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周禮行人凡諸侯之邦交殷相聘世相朝也然謂之殷則得中而不過謂之世則終諸侯之世而一相朝其為禮亦節矣周衰諸侯無禮義之交惟強弱之視以胡氏之言觀之則滕薛之来朝無合於中聘世朝之制是之謂不當朝而朝程子曰諸侯雖有相朝之禮而當時諸侯於天子未嘗朝覲獨相率以朝魯得為禮乎而胡氏亦曰列國於天子述所職者盖闕如也而自相朝聘可乎凡大國来聘小國来朝一切書而不削皆所以示譏以二傳而觀之是之謂當朝而不朝胡氏又曰滕薛二君不特言者又譏旅見也非天子不旅見諸侯偃然受之而不辭亦以見隐公之志荒矣由是觀之是之謂旅見之非禮三者於聖經取義之指並見之矣不必如公羊分别来朝二字之瑣碎而榖梁槩以天子無事諸侯相朝之為正亦非矣
  夏公㑹鄭伯于時來
  正傳曰時來鄭地左氏作郲書公㑹鄭伯于時來則非禮之㑹可見矣何為非禮之㑹非㑹同之正而為私謀也左氏曰夏公㑹鄭伯于郲謀伐許也鄭伯將伐許五月甲辰授兵于大宫公孫閼與潁考叔争車潁考叔挾輈以走子都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怒由是觀之則其為謀可知矣
  秋七月壬午公及齊侯鄭伯入許
  正傳曰前書公㑹此書公及則隐公搆怨擅伐之罪不可掩矣左氏曰秋七月公㑹齊侯鄭伯伐許庚辰傅于許潁考叔取鄭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顛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鄭師畢登壬午遂入許許莊公奔衛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共故従君討之許既伏其罪矣雖君有命寡人弗敢與聞乃與鄭人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於許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協而使餬其口於四方其况能久有許乎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吾將使𫉬也佐吾子云云由是觀之則胡氏謂書㑹則伐許者本鄭志也書及則入許者公所欲也得之矣又曰隐公即位十有一年天王遣使來聘者再而未嘗朝于京師罪一也平王崩不奔䘮㑹塟至使武氏子來求賻罪二也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而擅興兵甲為宋而伐邾為鄭而伐宋罪三也山川土田各有封守上受之天王下傳之先祖而取郜及防入祊易許罪四也今又入人之國而逐其君罪五也凡此五不韙者人臣之大惡而隐公兼有之然則不善之殃豈特始於惠成於桓而隐之積惡亦不可得而揜矣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正傳曰書壬辰公薨紀國君之大變也左氏曰羽父請殺桓公將以求大宰隐公曰為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莵裘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譛公於桓公而請弑之公之為公子也與鄭人戰于狐壤止焉鄭人囚諸尹氏賂尹氏而禱於其主鍾巫遂與尹氏歸而立其主十一月公祭鍾巫齊于社圃館于寪氏壬辰羽父使賊弑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不書葬不成䘮也愚謂左氏謂不書葬不成䘮出於大變倉卒之際理或然也公榖程胡皆以為責臣下不能討賊之罪非也隐公弑也其稱薨者國史懾於勢而為諱之聖人因而存之耳而弑君之罪自不可掩矣胡氏曰隐公見弑魯史舊文必以實書其曰公薨者仲尼親筆也古者史官以直為職而不諱國惡仲尼筆削舊史斷自聖心於魯君見弑削而不書者盖國史一官之守春秋萬世之法其用固不同矣愚謂為君諱惡者本國臣子之事耳若春秋萬世之法正宜直書以誅弑君之賊而不書者非聖人改舊史之文也乃其威懾國史而諱之聖人因之而不加而其事自不可掩罪自不可逃矣

  春秋正傳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四     明 湛若水 撰桓公名軌史記名允惠公之子隐公弟在位十八年
  桓王九年元年齊僖二十年晉哀七年衛宣八年蔡桓四年鄭莊三十三年曹桓四十六年陳桓三十四年杞武四十年宋殤九年秦寧五年楚武三十年
  正傳曰元者始也元年者胡氏曰即位之始年也自是累數雖久而不易此前古人君記事之例春秋祖述為編年法是也胡氏又引乾元亨利貞乾元坤元體元調元仁人心之義以證元為人君之用則支離而逺於事實矣
  春王正月公卽位
  正傳曰書春王正月公即位國史之法直書其即位之月紀大事也而桓公簒弑之罪自不可掩矣榖梁以為桓無王非也隐不書即位而桓書即位何也史之舊文有詳畧聖人因之其善惡固不係乎此也然桓書即位公羊以為如其意榖梁以為與聞乎弑程胡從之若然則隐之即位亦非正也而胡氏以為隐闕即位者是仲尼削之惡其與爭亂造端而簒弑所由起也何以不如桓之書即位以著其罪乎於隐之不書則曰削之不與其為君於桓之書則曰著其罪是前後不一紛紛為之説而不憚煩使聖人之心益晦也餘見隐公元年
  三月公㑹鄭伯于垂
  正傳曰垂者杜預曰衛地榖梁曰㑹者外為主焉耳愚謂書公㑹鄭伯于垂則違禮之失黨比之私皆可見矣古者朝覲㑹同必有其時非其時而㑹皆非禮也髙氏曰鄭知桓之簒不自安為㑹以求賂魯急㑹諸侯以従欲是所謂黨比之𥝠也下文鄭伯以璧假許田亦其一事矣
  鄭伯以璧假許田
  正傳曰假猶易也不言易而言假鄭行人為美詞耳公榖程胡皆以為諱為𨼆非也許田者公羊曰魯朝宿之邑也諸侯時朝于天子天子之郊諸侯皆有朝宿之邑左氏曰公即位修好于鄭鄭人請復祀周公卒易祊田公許之三月鄭伯以璧假許田為周公祊故也愚謂是矣書鄭伯以璧假許田則私相易地之非可見矣何以謂之非公羊曰有天子存則諸侯不得專地也榖梁曰禮天子在上諸侯不得以地相與也程子曰𨼆公八年鄭伯使宛來歸祊盖欲易許田魯受祊而未與許田及桓弑立故為㑹以求之復加以璧夫朝宿之邑先祖受之於先王豈可相易也胡氏曰鄭既歸祊矣又加璧者祊薄于許愚謂非也祊歸而許未與故加以禮要之耳胡氏又以為聖人惡之為其放於利而行孟子極陳利國之害皆拔本塞源杜簒弑之漸也愚謂此則推義愈逺而愈支𢙢非聖人取義之本意矣
  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
  正傳曰越地名及者公及之也書公及鄭伯盟于越則非其盟之義見矣何謂非盟左氏曰結祊成也盟曰渝盟無享國程子曰桓公欲結鄭好以自安故既與田又為盟也弑君之人凡民罔不懟而鄭與之盟以定之其罪大矣胡氏曰鄭人欲得許田以自廣是以爲垂之㑹桓公欲結鄭好以自安是以為越之盟夫弑逆之人凡民罔弗憝即孟子所謂不待教人得而誅之者也而鄭與之盟以定其位是肆人欲滅天理變中國為夷狄化人𩔖為禽獸聖人所為懼春秋所以作無俟於貶絶而惡自見矣愚謂由胡氏之言觀之則愚所謂春秋褒貶不待聖人字字而筆之而善惡自不可掩者此之謂也夫聖人之心如天然天豈物物而雕刻之哉胡子宜持此以觀春秋
  秋大水
  正傳曰書秋大水誌災也左氏曰凡平原出水為大水榖梁曰髙下有水灾曰大水愚謂天人感應之理微矣或灾而有應者程子所謂若桓行逆徳而致隂沴乃其宜是也或灾而無應者胡氏所謂堯之時豈有致之者是也皆不可執一以為必然之説而反啓後世人君不信之心也盖人君之於灾變之來如上天之所示謫聖人敬天之心不得不戒故堯曰洚水警予而變理隂陽寅亮天工以致位育乃人君性分内事耳故堯舜憂洪水使禹治焉然後人得平土而居之此其分内事也胡氏又以為天非為堯有洪水之灾至禹而後水由地中行爾則又不免固執不通而為之詞矣
  冬十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冬十月具時以待事國史之法也仲尼於史法猶存之而不削亦可以見春秋為史之文而非仲尼之文矣
  桓王十年二年齊僖二十一年晉哀八年衛宣九年蔡桓五年鄭莊三十四年曹桓四十七年陳桓三十五年杞武四十一年宋殤十年弑秦寧六年楚武三十一年
  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
  正傳曰以臣弑君人倫之大變天地之反覆故書之所以誅亂賊也書春王正月戊申以時月日紀其實大變不可不詳史之法也榖梁以為桓無王而曰王正與夷之卒胡氏以為桓無王而元年書春王正月以天道正王法正桓公之罪二年書春王正月以天道正王法正宋督之罪皆非也若桓督之大惡天下之所共知而共誅之者何待以天道正王法而後可以正其罪乎盖書春王正月史之通例耳
  及其大夫孔父
  正傳曰書及其大夫孔父則弑亂之謀忠君之節皆可見矣孔姓父名宋大夫及者兼并之稱公榖皆以為累之非也左氏曰宋督攻孔氏殺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懼遂弑殤公君子以督為有無君之心然後動於惡故先書弑其君此可見宋督弑亂之謀也公羊曰督將弑殤公孔父生而存則殤公不得而弑也故於是先攻孔父之家殤公知孔父死巳必死趨而攻之皆死焉孔父正色立於朝則人莫敢而致難於其君者榖梁曰督欲弑君而恐不立於是乎先殺孔父程子曰人臣死君難書以著其節胡氏曰君弑死於其難處命不渝亦可以無愧矣此可見孔父忠君之節也
  滕子來朝
  正傳曰書滕子來朝則悖禮之罪黨賊之惡皆可見矣夫朝覲㑹同有王者之制而私相朝是無君悖禮其罪一矣况桓乃弑君之賊隣國所宜告於天子約與國而討之滕反朝焉則其黨惡之罪二也不可解矣程子曰首朝桓公罪自見矣胡氏曰桓公弟弑兄臣弑君天下之大惡凡民罔弗憝也巳不能討又先鄰國而朝之是反天理肆人欲與夷狄無異而春秋之所深惡愚謂此皆是也至於程子以為滕本侯爵後服於楚故降稱子夷狄之胡氏又以為孔子作春秋嚴亂賊之黨故降而稱子以正其罪則皆求之太過矣夫侯而侯之子而子之則滕之罪安可逃耶夫禮樂征伐自天子出非天子不議禮故爵乃命之於天子所謂天命天討也孔子作春秋以遏亂賊乃公然自執天子征伐爵命與奪之權是自墮於無上之歸而不自免矣孟子所謂春秋天子之事知我罪我惟春秋者盖我者我衆人也謂天下後世善者惡者觀春秋之所善惡若知我罪我者此所以亂臣賊子懼而寓天子之法也譬之懸明鑑於此而妍者蚩者過之皆惕然以為若妍蚩我也先儒解書之誤至使此兩言與前其文則史其義竊取之指大相矛盾其累聖人之心豈小小哉然則何以稱子曰滕本五十里小國也子男之國也或其先僣稱或今出於史官之稱皆未可知非聖人黜之也
  三月公㑹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
  正傳曰書公㑹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則直書其以惡濟惡之罪矣曰公㑹者公主之也曰以者公以之也故榖梁曰以者内為志焉爾公為志乎成是亂也愚謂使公不㑹則宋之亂賊不討乎左氏曰㑹于稷以成宋亂為賂故立華氏也宋殤公立十年十一戰民不堪命孔父嘉為司馬督為太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馬則然巳殺孔父而弑殤公召莊公于鄭而立之以親鄭以郜大𪔂賂公齊陳鄭皆有賂故督遂相宋公愚謂觀此則宋亂公成之也桓公宋督皆弑君之賊故曰以惡濟惡也其不諱國惡者史之直筆以示天下後世之公也其於桓直而於隐諱者公羊以為隐賢而桓賤非也史之文有詳畧耳程子曰宋弑其君而四國共成定之天下之大惡也胡氏曰邾定公時有弑父者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嘗學斷斯獄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殺其人壊其室洿其宫而瀦焉盖君踰月而後舉爵華督弑君之賊凡民罔不憝也而桓與諸侯㑹而受賂以立華氏使相宋公甚矣故特書其所為而曰成宋亂又曰桓弑隐督弑殤般弑景皆天下大惡聖人所為懼春秋所以作也一則受宋賂而立華氏一則謀宋灾而不能討故特書其事以示貶焉然澶淵之㑹既不書魯卿又貶諸國之大夫而稱人此則書公又序諸侯之爵何也澶淵之㑹欲謀宋灾而不討弑君之賊雖書曰宋灾故而未能表其誅責之意也必深諱魯卿而重貶諸國之大夫然後足以啓問者見是非也稷之㑹前有宋督弑君後有取宋𪔂之事書曰成宋亂則其責己明不必諱公與貶諸侯之爵次然後見其罪矣愚嘗謂春秋中未嘗以一字定是非其間有之者若此書以成宋亂是也亦罕矣若諸儒之説春秋皆執泥其一字之文故他或又有不然者不得其説從而為之詞耳胡氏於此始謂不必諱公與貶諸侯之爵然後見其罪則凡春秋皆據事以求聖人竊取之義而不必問其名與不名貶與不貶而其是非自見不亦快乎
  夏四月取郜大𪔂于宋戊申納于太廟
  正傳曰書取郜大𪔂于宋納于太廟罪納賊賂也取猶致也納猶入也程朱皆以為弗受而強致之之辭則泥矣左氏曰非禮也臧哀伯諫曰君人者將昭徳塞違以臨照百官猶懼或失之故昭令徳以示子孫是以清廟茅屋大路越席大羮不致粢食不鑿昭其儉也衮冕黻珽𢃄裳幅舄衡紞紘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鞛鞶厲游纓昭其數也火龍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鑾和鈴昭其聲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夫徳儉而有度登降有數文物以紀之聲明以發之以臨照百官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今滅徳立違而寘其賂器於太廟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誅焉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徳寵賂章也郜𪔂在廟章孰甚焉武王克商遷九𪔂于雒邑義士猶或非之而况將昭違亂之賂器於太廟其若之何公不聽周内史聞之曰臧孫達其有後於魯乎君違不忘諌之以徳公羊曰何譏爾遂亂受賂納于太廟非禮也榖梁曰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亂受賂而退以事其祖非禮也程子曰四國既成宋亂而宋以𪔂賂魯齊陳鄭皆有賂以為功而受之故書取以成亂之賂器置于周公之廟周公其享之乎胡氏曰弑逆之賊不得致討而受其賂器寘于太廟以明示百官是教之習為夷狄禽獸之行也公子牙慶父仲遂意如之惡又何誅焉聖人為此懼而作春秋故直載其事謹書其日垂訓後世使知寵賂之行保邪廢正能敗人之國家也亦或知戒矣愚謂日者亦史日之耳
  秋七月杞侯來朝
  正傳曰杞公榖程子皆作紀書七月杞侯來朝則其違禮黨惡之罪可見矣月者榖梁以為惡之故月以謹書之非也據事直書而其惡自見何係月與不月乎胡氏曰桓弟弑兄臣弑君天下之大惡王與諸侯不奉天討反行朝聘之禮則皆有貶焉所以存天理正人倫也紀侯來朝何獨無貶乎當是時齊欲滅紀紀侯求魯為之主非為桓立而朝之也左氏又曰杞侯來朝不敬杞侯歸乃謀伐之愚謂左胡二説相矛盾夫紀既求魯為之主則必無不敬之事有不敬者必為桓立而朝之也諸侯朝聘皆有定制無故而私朝以成弑君之賊則違禮黨惡之罪不容誅矣
  蔡侯鄭伯㑹于鄧
  正傳曰書蔡侯鄭伯㑹于鄧則三國非禮之失隂謀召禍之端皆可見矣夫三國不守㑹同之大義不宜㑹而㑹以謀禦楚則終不免矣左氏曰始懼楚也胡氏曰其地以國鄧亦與焉楚自西周已為中國之患宣王盖嘗命將南征矣及周東遷僭號稱王憑陵江漢此三國者地與之隣是以懼也其後卒滅鄧虜蔡侯而鄭以王室懿親為之服役終春秋之世聖人盖傷之也夫天下莫大於天理莫強於信義循天理惇信義以自守其國家荆楚雖大何懼焉不知本此事醜徳齊莫能相尚則以地之大小力之强弱分勝負矣
  九月入杞
  正傳曰書九月入杞著擅興憤暴之罪也左傳曰討不敬也入者榖梁曰我入之也程子又有將卑師少外則稱人内則止云入某伐某之説則求之太鑿矣愚謂禮人不答反其敬敬立而人敬之矣况已本未敬而責人以敬而討之而入之可乎
  公及戎盟于唐
  正傳曰左氏謂修舊好也書公及戎盟于唐著其盟之非也春秋無善盟盟者非先王之法而忠信之薄也况及戎盟乎况逺盟于唐乎故春秋書以非之
  冬公至自唐
  正傳曰書公至自唐紀人君出告反靣之節也而其出與反之是非自見矣君舉必書國史之職也左氏曰告于廟也凡公行告于宗廟反行飲至舎爵䇿勲焉禮也特相㑹往來稱地讓事也自參以上則往稱地來稱㑹成事也愚按榖梁以為逺之也是也程胡皆以為危之者非也至於居夷浮海之説愈迂逺矣盖人子出告反靣常禮耳况唐之盟又逺出乎何謂出與反之是非也盖聖人嚴華夷内外之防重天冠地履之分而盟于夷皆悖先王之禮也其出也必曰為某人出其反靣亦如之則將何以致詞於周公之前乎故曰其是非自見矣
  桓王十一年三年齊僖二十二年晉哀九年衛宣十年蔡桓六年鄭莊三十五年曹桓四十八年陳桓三十六年杞武四十二年宋莊元年秦寧七年楚武三十二年
  春正月公㑹齊侯于嬴
  正傳曰嬴齊地春正月三字當與下公㑹六字相連先儒分之悮矣書春正月公㑹齊侯于嬴著㑹之非禮也左傳曰㑹于嬴成昏于齊也夫昏必有媒介必行采幣魯桓不此之由而自越境以㑹成昏於齊以自託自安其簒是㑹不以禮昏不以禮也故春秋譏之春正月而不言王者𮐃元年二年之文國史畧之耳且正月非王之正月而誰正月乎若以為桓弑賊無王故不稱王則元年二年何以稱王若以為元年二年稱王以正桓公宋督之罪則何必待三年後乃不稱王乎若以為周不班厯故不稱王如是則雖正月亦不宜書矣此皆不通之論程胡従之誤矣
  夏齊侯衛胥命于蒲
  正傳曰蒲者地名衛下缺一侯字書夏齊侯衛侯胥命于蒲善二國之胥命也春秋無善盟而善胥命左氏曰不盟也公羊曰胥命者相命也近正也古者不盟結言而退程子曰二國為㑹約言相命而不為盟詛近於理也故善之胡氏曰人愛其情私相疑貳以成傾危之俗其所由來漸矣有能相命而信諭豈不獨為近正乎故特起胥命之文於此有取焉聖人以信易食答子貢之問君子以信易生重桓王之失信去則民不立矣故荀卿言春秋善胥命
  六月公㑹杞侯于郕
  正傳曰杞當作紀書公㑹紀侯于郕著不正之㑹也㑹同有禮此其正也非期而㑹㑹必以私皆不正矣左氏曰杞求成也程子曰自桓公簒立無歳不與諸侯盟㑹結外援以自固也愚謂如是而㑹豈禮之正乎故春秋書以非之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正傳曰七月壬辰朔者七月初一日壬辰也榖梁曰言日言朔食正朔則其詞愈支而晦矣胡氏因之又有食晦食夜之説公羊曰既者何盡也愚謂書壬辰朔日有食之既紀非常之異也程子曰食盡為異大也胡氏曰日者衆陽之宗人君之象而有食之既則其為變大矣先儒以為荆楚僭號鄭拒王師之應愚謂日食有常度聖人書之以示人君克謹天戒之道然而天道逺人道邇雖無楚鄭之應聖人猶宜致謹也
  公子翬如齊逆女
  正傳曰書公子翬如齊逆女著桓公之非禮也禮重大昏昏必親迎所以合二姓之好以嗣先君之嫡也今使公子逆女未聞親迎於其國於境上於所館焉非禮之正也榖梁曰逆女親者也使大夫非正也胡氏曰娶妻必親迎禮之正也若夫邦君以爵則有尊卑以國則有大小以道途則有逺邇或迎之於其國或迎之於境上或迎之於所館禮之節也紀侯於魯以小大言則親之者也而使履緰來魯侯於齊以逺邇言則親之者也而使公子翬往是不重大昏之禮失其節矣故書愚謂皆是也其稱公子不稱公子史之文有詳畧耳左氏以為脩先君之好故曰公子程子以為翬於𨼆世不稱公子𨼆之賊也於桓世稱公子桓之黨也是翬於𨼆時弑逆之惡未見而反先去其公子於桓時弑逆之惡己成而反完其公子是與奪反易而不通矣凡此𩔖者皆先儒擬經之過不可不辨也
  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公㑹齊侯于讙○夫人姜氏至自齊
  正傳曰一事也三書者何譏昏之三失禮也故其詞複夫昏禮之重也榖梁引子貢曰冕而親迎不己重乎孔子曰合二姓之好以繼萬世之後何謂己重乎何以謂之三失禮左氏曰凡公女嫁于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公不自送故齊侯送嫁之非一失禮矣愚謂㑹則有㑹禮親迎則有親迎之禮公不行親迎之禮而于讙乃又㑹焉是失親迎之禮又非㑹同之時故程子曰齊侯出疆送女公逺㑹之皆非禮也是二失禮矣書夫人姜氏至自齊程子曰告于廟是也何以知其為告廟告廟然後成其為婦以稱夫人見之也今不言以至則至不在公是三失禮矣胡氏曰古者昏禮必親迎則授受明後世親迎之禮廢於是有父母兄弟越境而送其女者以公子翬往逆逆則既輕矣為齊侯來乃逆而㑹之于讙是公之行其重在齊侯而不在姜氏豈禮也哉不言以至者既得見乎公也不能防閑於是乎在敝笱之刺兆矣禮者所以别嫌明㣲制治于未亂不可不謹也娶夫人國之大事故詳
  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正傳曰書齊侯使其弟年來聘紀致女之禮也左氏曰冬齊仲年來聘致夫人是也
  有年
  正傳曰書有年誌喜也榖梁以為五榖皆熟為有年公羊曰有年何以書以喜書也大有年何以書亦以喜書也此其曰有年何僅有年也彼其曰大有年何大豐年也僅有年亦足以當喜乎特有年也愚謂觀春秋者當大其心胷而觀之然後得聖人之心如書有年不過魯史見魯之有年而書之以誌喜聖人因而存之重民食耳而程子乃有紀異之説桓弑逆而天乃有年之説胡氏宗之既有舊史不記聖人不附益之説又有豐年不見於經聖人削之之説又有桓宣他有歉可知之説紛紛辨説牴牾而不能救其不通之論殊不知以聖人大公之心觀經則不費手段而自見且有年之書魯史然耳安知他國之境不有年乎安知有周之境不有年乎又安知有年之應為誰乎是皆以一國觀天而不以天下觀天也先儒觀春秋之謬多𩔖此
  桓王十二年四年齊僖二十三年晉小子侯元年衛宣十一年蔡桓七年鄭莊三十六年曹桓四十九年陳桓三十七年祀武四十三年宋莊二年秦寧八年楚武三十三年
  春正月公狩于郎
  正傳曰書公狩于郎則狩之非禮見矣左氏以為書時禮也非也公羊曰逺也諸侯曷為必田狩一曰乾豆二曰賓客三曰充君之庖程子曰公出動衆皆當書于郎逺也胡氏曰何以書譏逺也戎祀國之大事狩所以講大事也用民以訓軍旅所以示之武而威天下取物以祭宗廟所以示之孝而順天下故中春教振旅遂以蒐中夏教茇舍遂以苗中秋教治兵遂以獮中冬教大閲遂以狩然不時則傷農不地則害物田狩之地如鄭有原圃秦有具囿皆常所也違其常所犯害民物而百姓苦之則將聞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疾首蹙額而相告可不謹乎以非其地而必書是春秋謹於微之意也毎謹於微然後王徳全矣
  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
  正傳曰天王者天子之通稱宰者冡宰也渠者其氏也伯者其爵糾者其名也書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則聘之非禮見矣古者諸侯各脩臣職遞年來朝而後天子聘之今諸侯不脩臣軄而桓又弑賊王未之能討乃使貴卿聘之非禮之甚矣如是義則顯矣程子以為稱天王言當奉天而其所為如此愚謂其稱天者則既如此説譏之矣胡氏又言於桓公之沒王使榮叔來錫命不稱天以示譏是則稱天亦譏也不稱天亦譏也將何適従乎至於其名糾者左氏以為父在故名公羊以為下大夫故名則固不足信矣胡氏又以為糾位六卿之長降従中士之例而書名貶也而曰在周制大司馬九伐之法諸侯而有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桓公之行當此二者舍曰不討而又聘焉失天軄矣操刑賞之柄以馭下者王也論刑賞之法以詔王者宰也乃為亂首承命以聘弑君之賊故特貶而書名以見宰之非宰也是則似矣然至於桓公之沒王使榮叔錫命書字而不名則今之名糾者不足以為貶矣不得其説乃為咺或初得政未封而糾或以諸侯入相之説夫或者或之也疑之也而以此説春秋可乎以其執泥之弊至自相矛盾而不一其為説亦煩矣
  春秋正傳卷四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五     明 湛若水 撰桓公
  桓王十三年五年齊僖二十四年晉小子二年衛宣十二年蔡桓八年鄭莊三十七年曺(“由”換為“田”,上有點)桓五十年陳桓三十八年卒杞武四十四年宋莊三年秦寧九年楚武三十四年
  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
  正傳曰書陳侯鮑卒紀隣國之大變也左氏曰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亂作是大變也其甲戌己丑二日卒者左氏以為亂作國人分散故𠕂赴非也再赴必有定日矣公穀皆以為陳侯以甲戌之日出亡以己丑之日死得之盖不知其死之日故二日卒之春秋之義信以傳信疑以傳疑或彼以疑赴魯史以疑書聖人則因之而不改於此觀之則見春秋為魯史之文非聖人之改無疑矣
  夏齊侯鄭伯如紀
  正傳曰書齊侯鄭伯如紀罪齊鄭之邪謀也惟仁者為能以大字小齊鄭大國也不能字小反合謀以圖之其擅興陵暴之罪大矣左氏曰齊侯鄭伯朝于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公羊曰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離不言㑹也愚謂不言會而言如則左氏襲紀之言信矣程子曰齊為諸侯而欲為賊於隣國不道之甚鄭伯助之其罪均矣胡氏曰如者朝詞也尊不朝乎卑大不朝乎小紀之為紀㣲乎微者也齊在東州尊則方伯鄭亦大國也並驅而朝紀乃懐詐諼之謀欲以襲之而不虞紀人之覺也其志𢡚矣此外相如爾何以書紀人主魯故來告其事魯史承告故備書于䇿夫子修經存而不削者以小國恃大國之安靖已而乃包藏禍心以圖之亦異於興㓕國繼絶世之義矣故存而不削以著齊人㓕紀之罪明紀侯去國之由劉敞意林所謂聖人誅意之效是也
  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
  正傳曰書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著天王之失道也天王義見前當是時諸侯不修臣軄以朝天子桓又⿱𫂁么 -- 簒弑之賊而不能誅又再聘焉其君道不立甚矣左氏曰仍叔之子弱也公羊曰天子之大夫也其稱仍叔之子者公榖程胡皆以為譏父老子代譏世官恐聖人取義之意在來聘而不在乎此也稱仍叔之子者仍叔為大夫已老其子未爵而承王命故不可稱官而稱仍叔之子如今侯伯之子為勲衛以入侍從者
  葬陳桓公
  正傳曰書葬陳桓公著與國之大事也呉氏曰不書月史失之也盖佗⿱𫂁么 -- 簒立而葬之也春秋亦有無所是非而史紀之者此之𩔖也則夫泥字字而求之者未必一一然矣
  城祝丘
  正傳曰夏書城祝丘譏不時也高氏曰祝丘齊魯兩境上邑齊將襲紀公欲助紀而畏齊故非時城此以備之
  秋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
  正傳曰書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著征伐之非也盖天子奉行天討者於諸侯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三不朝則六師移之天子討而不伐鄭伯一不朝即屈萬乗之尊帥諸侯之師而伐之則非征伐之正矣左氏曰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秋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王為中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人衛人屬焉周公黒肩將左軍陳人屬焉鄭子元請為左拒以當蔡人衛人為右拒以當陳人曰陳亂民莫有鬭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顧之必亂蔡衛不枝固將先奔既而萃扵王卒可以集事從之曼伯為右拒祭仲足為左拒原繁髙渠彌以中軍奉公為魚麗之陳先偏後伍伍承彌縫戰于繻葛命二拒曰旝動而鼓蔡衛陳皆奔王卒亂鄭師合以攻之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王亦能軍祝聃請從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况敢陵天子乎苟自救也社稷無隕多矣夜鄭伯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愚謂觀此則王師之失伐可見矣公羊乃以從王以為正榖梁乃以舉從之者為天王諱伐鄭程子乃以不書敗諸侯不可敵王胡氏又以王奪鄭伯政而怒其不朝以諸侯伐焉非天討也故不稱天皆泥文之過也盖書敗不書敗稱天不稱天皆當時國史之文也夫子未嘗改之而其事自不可掩矣
  大雩
  正傳曰書大雩則其僭禮之非與不時之舉皆可見矣然而僣禮之非則失時非所問左氏曰凡祀啓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過則書是也然而末矣公羊以為旱祭也記災也誤矣何謂僣禮之非曰雩則可大雩則不可諸侯祭山川天子祭天地是故諸侯禱雨於境内之山川亦謂之雩天子則禱雨於天則謂之大雩魯桓以諸侯而僣天子之大雩以禱雨於天而又以秋而祭失時焉故春秋書以著其非程子曰成王尊周公故賜魯重祭得郊禘大雩大雩雩于上帝用盛樂也故夫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大雩𡻕之常祀不能皆書也故因其非時則書之遇旱災則非時而雩書之所以見其非禮且志旱也郊禘亦因事而書胡氏曰魯諸侯而郊禘大雩欲悉書於䇿則有不勝書故雩祭則因旱以書而特謂之大郊禘亦因事以書而義自見是也又曰此皆國史所不能與愚謂國史書其實聖人取其義而存之而其非自見耳
  
  正傳曰螽蟲灾也以旱而生書螽記灾也榖梁曰螽蟲之灾也甚則月不甚則時程子曰螽蝗也既旱又蝗饑不在書也
  冬州公如曹
  正傳曰州者張氏以為畿内之地河内州縣也都淳于縣故稱淳于公書州公如曹紀諸侯之去國也左氏曰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榖梁曰外相如不書此其書何也過我也愚謂非也有報故史書之程子曰州公嘗為王三公故稱公不能保其國去如曹遂不復胡氏曰外相如不書此何以書將有其末故先錄其本愚謂聖人之心過化存神無意必固我之𥝠㨿事而書之耳而謂將有其末先録其本恐非聖人之心也
  桓王十四年六年齊僖二十五年晋小子三年衛宣十三年蔡桓九年鄭莊三十八年曹桓五十一年陳厲公躍元年杞武四十五年宋莊四年秦寕十年楚武三十五年
  春正月寔來
  正傳曰書寔來紀失國而來寓也左氏曰自曹來朝書曰寔來不復其國也胡氏曰寔者州公名也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失地滅同姓則名正經世之本名正而天下定矣胡氏又分别或廹乎大國之間而失國以為不幸或驕奢滛暴自底滅亡以為自取故名與不名以待寓公之差等則吾未之敢信耳孟子以諸侯失國而託扵諸侯為禮禮諸侯不臣寓公未聞分别其以何而失國而名之慢之也且寔之為州公名未有所考左傳公榖皆未有明言而程子所謂名之來者又謂寔不稱州亡其國也胡氏遂因之愚以文勢觀之上年冬書州公如曹此六年春正月書寔來則州公將奔魯而先如曹今春乃寔來也何等直截明白耶豈有冬尚稱公而春即稱寔冬以國稱而春即以名稱冬尚為諸侯而春即為匹夫耶若論失國則自如曹已然矣不及逾時而名稱反易以為褒貶不亦惑甚矣乎聖人之心必不如是也
  夏四月公會紀侯于郕
  正傳曰郕公左作成魯地書公會紀侯于郕著恤小之義也左氏曰會于成紀來諮謀齊難也愚謂前此齊鄭欲襲紀而弗遂齊欲㓕之故來諮謀于成而公會之也
  秋八月壬午大閱
  正傳曰書秋八月壬午大閱著不時也公羊以為以罕言者非也閱者左氏曰簡車馬也愚謂周之秋八月夏之夏六月也故程子曰盛夏大閱妨民害人失政之甚胡氏曰周制大司馬中冬大閱教衆庻脩戰法獨詳扵三時為農隙故也書八月不時矣以皷則王執路皷諸侯執賁皷以旗則王載太常諸侯載旂以殺則王下大綏諸侯下小綏其禮固亦不同也書大閱非禮矣先王寓軍政扵四時之田訓民禦暴其備豫也懼鄭忽畏齊人不因田狩而閱兵車厲農失政甚矣何以保其國乎
  蔡人殺陳佗
  正傳曰書蔡人殺陳佗著討賊之義也佗陳君也程子曰佗弑太子免而竊位不能有其國故書曰陳佗佗天下之大惡人皆得而誅之蔡侯殺之實以𥝠也而書蔡人同扵討賊之例見討賊者衆人之公也胡氏曰佗弑太子而代其位至是踰年不成之為君者以賊討也書蔡人以善蔡書陳佗以善陳善蔡者以蔡人知佗之為賊善陳者以陳國不以佗為君知其為賊故稱人稱人討賊之詞不以為君故稱名稱名當討之賊也愚謂但直書之則其惡自不可掩不待人不人名不名也
  九月丁𫑗子同生
  正傳曰書子同生謹嫡嗣之義也以月日著其所生之辰也左氏曰以太子生之禮舉之接以太牢卜士負之士妻食之公與文姜宗婦命之公問名於申繻對曰名有五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𩔖以名生為信以徳名為義以𩔖命為𧰼取扵物為假取扵父為𩔖不以國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隠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幣公曰是其生也與吾同物命之曰同程子曰書子同生聖人所以正大本而防僣亂子同者桓之嫡長子也於其始生即書之其位固己定矣嫡冡之生國之大事故書胡氏曰傳子以嫡天下之逹禮也故有君薨而世子未生之禮植遺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亂者以名分素明而民志定也經書子同生所以明與子之法正國家之本防後世配嫡奪正之事垂訓之義大矣此世子也其不曰世子何也天下無生而貴者誓扵天子然後為世子
  冬紀侯來朝
  正傳曰書紀侯來朝著失禮也朝聘以時非時而來朝假來朝以求助皆非禮也左氏曰請王命以求成于齊公告不能程子曰紀畏齊而來朝以求助也不能上訴扵天子近赴扵賢侯和輯其民效死以守而欲求援扵魯桓是豈為國之道哉其不能保有終至於大去其國宜也胡氏曰魯桓者弑君之賊人人之所同惡夫人得而討之也而主之以求援其能國乎
  桓王十五年七年齊僖二十六年晋小子四年衛宣十四年蔡桓十年鄭莊三十九年曹桓五十二年陳厲二年杞武四十六年宋莊五年秦寕十一年楚武三十六年
  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正傳曰咸丘邾婁之邑地名焚者焦林而獵也書春二月己亥焚咸丘譏田之非禮而不以時也程子曰古者昆蟲蟄而後火田去莽翳以逐禽獸非竭山林而焚之也焚咸丘如盡焚其地見其廣之甚也胡氏曰易稱王用三驅在禮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夫子釣而不綱弋不射宿皆愛物之意也推此心以及物至於鳥獸若草木裕無滛獵之過矣書焚咸丘所謂焚林而田也
  夏穀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
  正傳曰書榖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兩著朝之非禮也古者諸侯四載一朝天子之國今二國臣職不脩而逺來朝于逆賊之國非但非禮而又甚焉春秋書之所以誅其惡也左氏曰榖伯鄧侯來朝名賤之非也公榖以為失地失國之君亦非也史以其國小而逺微之故名之聖人又因來朝之非禮而助惡故存史之文以惡之耳胡氏曰春秋之法諸侯不生名榖伯鄧侯何以名桓天下之大惡也執之者無禁殺之者無罪穀伯鄧侯越國踰境相繼而來朝即大惡之黨也故特貶而書名與失地㓕同姓者比焉愚謂法例皆後儒觀春秋者為之非聖經之明訓也且古人尚朴多相稱名如周公之扵召公者又何耶夫不名者或一時禮際之冝而史者實萬世垂訓之典安得不名其或名或不名史書之詳畧聖人因之耳程子又言桓之惡逆天子累聘諸侯相繼而朝之亂天道嵗功不成故不具秋冬而不知史法必具時以書事其有不具者史逸之耳而天道𡻕功周流萬古不息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豈有因一人之惡而遂闕其萬古不息之天道與𡻕功哉盖後儒所謂春秋法例者惑之雖程胡大儒未免如此
  桓王十六年八年齊僖二十七年晋侯緡元年衛宣十五年蔡桓十一年鄭莊四十年曹桓五十三年陳厲三年杞武四十七年宋莊六年秦寕十二年楚武三十七年
  春正月己𫑗烝
  正傳曰書春正月己𫑗烝紀常祭也國之大事在祀故紀之公羊以為譏亟瀆非也亟可以言之於夏再烝而不可言之此也榖梁曰烝冬事也春興之志不時亦非也程子曰冬烝非過也書之以見五月又烝為非禮之甚也胡氏曰按周官大司馬烝以仲冬今魯烝以春正其不同何也周書用周月以紀政而其言曰夏数得天百王所同其在商周革命改正示不相沿至於敬授民時廵狩烝享猶自夏焉然則司馬中冬敎大閲獻禽以烝享所謂自夏而魯之烝祭在春正月見春秋用周正紀魯事也而榖梁子乃曰烝冬事也春興之志不時也是以閉蟄而烝為是與周制異矣春秋非以不時志也為再烝見瀆書也愚謂春秋書春正月而程子以為冬烝非過何也盖周正子爲𡻕首為月數之始夏正寅寅為𡻕首為月數之始盖謂之正月者以為正之月也義可見矣周之春正月即夏之冬十一月也烝以物之𭣣藏為祠故用之扵夏十一月周之正月故曰非過也由是觀之則胡氏前謂魯烝在春正月見春秋用周正紀魯事是也則夫謂三代正朔改而月數不改為謬明矣今據此經扵子月而書曰春正月則見周之時正朔改而月數亦從之而改矣孔子曰行夏之時時謂春夏秋冬四時也而欲行夏時則四時扵三代必有不同者矣舜廵狩協時月正日時亦謂四時月謂晦朔日謂甲乙而欲協之正之則時與月及日必有不同者矣盖三陽之月皆可為𡻕首則皆可以為春春者蠢也生物生意蠢蠢然動也今子月生意已動子月陽生之月故為𡻕首而經書之曰春胡氏至此可以悟矣終不改其舊説何歟
  天王使家父來聘
  正傳曰天王者春秋天子之通稱家氏父字天子之大夫也書天王使家父來聘譏失道也禮諸侯四年一朝天子五年一聘今聘非其時又加扵弑君之人故書之程子曰桓公弑立未嘗朝覲天王不討而屢使聘之失道之甚也胡氏曰下聘弑逆之人而不加貶何也既名冡宰扵前其餘無責焉乃同則書重之義以此見春秋任宰相之專而責之備也云云又云歸賵仲子會葬成風則咺書名扵前而王不稱天扵後來聘桓公賜桓公命則宰紏書名以正其始王不稱天以正其終而榮叔家父之徒不與也故人主之職在論相而已矣愚謂胡氏常以一字觀春秋至扵義同而字之褒貶不同則不得其説又從而為之詞皆此𩔖也盖聘弑君之賊則凡天王使之來與受命而來者皆可責何必獨責之扵相又此王何以不去其天耶如其前後不一則亦不足以示貶矣
  夏五月丁丑烝
  正傳曰周之夏五月即夏之春三月也書夏五月丁丑烝見非時瀆祭之失禮也公羊曰烝者何冬烝也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嘗冬曰烝常事此何以書譏亟也亟則瀆瀆則不敬疏則怠怠則忘公羊曰何以書譏亟也榖梁曰烝冬事也春夏興之黷祀也志不敬也程子曰正月既烝矣而非時復烝者必以前烝為不備也其黷亂甚矣
  秋伐邾
  正傳曰書伐邾著桓公凌暴之罪也春秋無善戰凡非奉王命而行討者皆不義之兵也桓⿱𫂁么 -- 簒立不能脩臣職而朝王反受列國之朝又肆其横兵而伐邾以强凌弱以衆暴寡其為惡極矣故春秋書之以著其罪
  冬十月雨雪
  正傳曰雨者從天而下之稱也書冬十月雨雪史記天時之異也公羊曰何異爾不時也程子曰建酉之月未霜而雪書異也夫建酉之月夏時之八月也扵夏時為中秋今魯史以周時書之曰十月則三代正朔與四時月数皆改可知矣胡氏所謂正朔改而月數不改之謬益可知矣王氏曰隂陽方中而寒氣先至此積隂侵陽之𧰼也是也
  祭公來遂逆王后扵紀
  正傳曰祭公王之三公也故稱公遂者公羊以為繼事之詞也書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著逆后之非禮也左氏以為禮非也何謂非禮曰不專其為逆后也禮重大昏后者承宗廟之嗣以為萬世本先之以媒介申之以采聘所以重其事以重宗廟之嫡也祭公來謀於魯若朝會于魯然且以宗廟之重事謀於弑逆之賊乃因而往紀以逆后焉其為輕凟甚矣程子曰祭公受命逆后因過魯遂行朝會之禮聖人深罪之故書其來使若以朝魯為主而逆后為遂也
  桓王十七年九年齊僖二十八年晋緡二年衛宣十六年蔡桓十二年鄭莊四十一年曹桓五十四年陳厲四年杞靖公元年宋莊七年秦出子元年楚武三十八年
  春紀季姜歸于京師
  正傳曰書春紀季姜歸于京師重王后于歸之始也左氏曰凡諸侯之女行惟王后書京師王者所居衆大之稱始稱王后而此稱紀季姜者自王朝往逆而言則謂之王后自紀國于歸而言則謂之季姜於往逆之時而稱王后所以定名分扵始扵于歸之際而稱季姜所以著名實扵終互文見義使知所謂王后乃季姜也更無他褒貶抑揚之意後儒多以己意窺聖經而無達觀之心是以往往横生議論如書春不書月程子則以為書王國之事不用無王之月故書時而已書季姜而不書王后則程子以為諸侯莫至是不能母天下故書紀女歸而已胡氏則以為自歸者而言則當樛屈逮下使婦嬪皆得進御扵君而無嫉妬之心故從父母所子而稱季姜何其迂逺而費於詞也惟公羊言自我紀父母之扵子雖王后猶曰吾季姜為近理愚謂謂之歸者自紀而言未至之詞也程子云王后之歸胡氏云既歸則是自己至京師而言所以不明也
  夏四月○秋七月
  正傳曰此國史具時月以紀事之例當時必有其事今逸其傳矣然則史之闕文者尚多愚嘗謂夫子不削魯史之文扵此𩔖可考而知也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
  正傳曰射姑曹世子名書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著失禮也有朝王之定期有會同之定期則或諸侯有病不得己使世子往者朝桓非有會同之期不得己之事而使世子以代之既為失禮而汲汲焉以朝弑君之人是失禮之中又失禮焉故春秋書之左氏曰冬曹太子來朝賓之以上卿禮也享曹太子初獻樂奏而歎施父曰曹太子其有憂乎非歎所也愚謂是其實事也公穀又有辯言朝字言使字之義則愈分析矣程子曰曹伯有疾不能親行故使其世子來朝春秋之時君疾而使世子出取危亂之道也胡氏曰按周官典命凡諸侯之嫡子誓扵天子而攝其君則下其君之禮一等未誓則以皮帛繼子男世子固有出會朝聘之儀矣然攝其君繼子男者謂諸侯朝于天子有時而不敢後故老疾者使世子攝己事以見天子急述職也諸侯閒於王事則相朝其禮本無時曹伯既有疾何急扵朝桓而使世子攝哉大位姦之窺也危病邪之伺也世子君之貳也君疾而儲副出啓窺伺之心危道也當享而射姑歎踰月而終生卒其有疾明矣而使世子來終生之過也世子將欲已矣則方命矣曰孝子盡道以事其親者也不盡道而苟焉以從命為孝又焉得為孝故尸子曰夫巳多乎道愚謂二公前一截所論正也後一截論危道乃經外之意
  桓王十八年十年齊僖二十九年晋緡三年衛宣十七年蔡桓十三年鄭莊四十二年曹桓五十五年卒陳厲王年杞靖二年宋莊八年秦出子二年楚武三十九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春者建子之月王正月見前書春王正月國史表年書事之法非别有取義自桓三年以後不稱王胡氏諸儒以為桓無王愚扵前經辨之詳矣夫既三年以後見桓無王則元年二年何以有王今十年而又有王何其前後與中間之不一耶胡氏不得其說則又以為十年数之盈天道之周至是桓已見誅扵天人故書王紀常理也豈通論耶又舉習扵榖梁者見二年書王以為正與夷之卒見此書王以為正曹伯終生之卒而皆以為誤是徒知習榖梁者之非而不知己之附會支吾之為非也
  庚申曹伯終生卒
  正傳曰庚申即上文春王正月之庚申日也終生曹桓公名名之亦非貶也書庚申曹伯終生卒重隣國之大變有赴則書也榖梁以為桓無王其曰王正終生之卒非也夫天道不能一日而不運天下不可一日而無王史者垂世之典非為一人而作也則不可為一人而無天不可為一人而無王也諸儒之説皆謬矣
  夏五月葬曹桓公
  正傳曰書夏五月葬曹桓公著葬之得禮也桓公春正月庚申卒至是夏五月而葬禮也禮諸侯五月而塟何以書有赴報則史書之聖人存之而竊取之義則在褒合禮也
  秋公會衛侯于桃丘弗遇
  正傳曰桃丘衛地名書公會衛侯扵桃丘弗遇著失舉也夫會同自有定制定期非制非期而為會是妄舉也宜乎人之不信而不遇矣故公羊以為弗遇公不見要謂衛不要之也榖梁以為志不相得胡氏謂衛初約魯會于桃丘至是中變而從齊鄭扵是乎有郎之師皆是也至扵弗之一字不過猶言不耳榖梁以為内詞胡氏以為遷詞豈非穿鑿之弊耶胡氏又以為桃丘之弗遇惡衛之失信恐亦非也使衛人果來赴約此會猶為非禮耳非聖人之所取此固不足深論也
  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衛侯鄭伯來戰于郎
  正傳曰郎者魯近邑也書齊侯衛侯鄭伯來戰于郎著三國之擅興越境以伐人也左氏曰齊衛鄭來戰于郎我有辭也初北戎病齊諸侯救之鄭公子忽有功焉齊人餼諸侯使魯次之魯以周班後鄭鄭人怒請師于齊齊人以衛師助之故不稱侵伐先書齊衛王爵也程子曰左氏載其事曰我有辭也我則有禮彼悖道縱慾而以興戎故特曰來戰以三國為主甚其惡也胡氏曰春秋加兵于魯衆矣未有書來戰者此獨不稱侵伐而以來戰為文何也兵凶器戰危事聖人之所重也誅暴禁亂敵加扵己盖有不得已而應之者矣未有悖道縱慾得已不己而先之者也魯桓弑立天下大惡人人之所得討也鄭伯則首盟于越以定其位齊侯則繼會扵稷以濟其姦曽不能脩方伯之職駐師境上聲罪致討伸天下之大義也今特以私忿小怨親帥其師戰於魯境尚為知𩔖也哉此春秋之所必誅而不以聽也故以三國為主而書來戰于郎鄭人主兵而首齊猶衛州吁主兵而先宋愚謂此說是也至於公穀皆有内不言戰言戰則敗之說不言及者為内諱之說則鑿矣









  春秋正傳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六     明 湛若水 撰桓公
  桓王十九年十有一年齊僖三十年晉緡四年衛宣十八年蔡桓十四年鄭莊四十三年卒曹莊公射姑元年陳厲六年杞靖三年宋荘九年秦出子三年楚武四十年
  春正月齊人衛人鄭人盟于惡曹
  正傳曰書齊人衛人鄭人盟于惡曺(“由”換為“田”,上有點)著其盟之非也春秋無善盟盟者忠信之薄諸侯不以忠信相諭而殺牲㰱血以相盟已不正矣况三國所盟乃結黨謀魯同惡相濟逞其私忿而不知聲罪討賊之義乎胡氏曰惡曺(“由”換為“田”,上有點)之盟即三國之君矣既不以道興師為郎之戰又結怨固黨為惡曺(“由”換為“田”,上有點)之盟是矣又曰前書其爵而以來戰著罪後書此盟而以奪爵示貶愚謂或人或爵史之文耳聖人之取義固不區區在是且此盟既曰人之以示貶則上無故加兵戰于郎者不去其爵何耶是不能充其𩔖也且十年書春王正月既以十数之盈桓惡宜見誅扵天人矣故書王紀常理也而此十一年又書春正月而不書王者又何耶是徒知立説以求通而不能𠑽其𩔖之疚也
  夏五月癸未鄭伯寤生卒
  正傳曰寤生鄭伯名即莊公也書鄭伯寤生卒紀隣國之大變也諸侯有故則赴赴則必名而史必書之聖人存之而弗去著恤隣之大義耳别無他意由是則諸儒紛紛執文以穿鑿者觀此可悟矣左氏曰夏鄭莊公卒初祭封人仲足有寵扵莊公莊公使為卿為公娶鄧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愚謂此經之本傳也胡氏又曰鄭莊公志殺其弟使餬其口扵四方自以為保國之計得也然身没未幾而世嫡出奔庻孽奪正公子五爭兵革不息忽儀亹突之際其禍㦧矣亂之初生也起扵一念之不善後世則而𧰼之至扵兄弟相殘國内大亂民思保其室家而不得不亦酷乎有國者所以必循天理而不可以𥝠欲㓕之也莊公之事可以為永鑒矣愚謂此又經外之意也
  秋七月葬鄭莊公
  正傳曰莊公卒至是三月耳書𦵏鄭莊公鄭來赴故國史書之聖人存而不去而諸侯會𦵏之義鄭昭速葬之非皆可見矣
  九月宋人執鄭祭仲
  正傳曰書宋人執鄭祭仲紀隣國之變也而執者與見執者之罪并見矣左氏曰宋雍氏女于鄭莊公曰雍姞生厲公即突雍氏宗有寵扵宋莊公故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亦執厲公而求賂焉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之愚謂據此則宋公以諸侯之尊為詭賊以脅人祭仲以國相為弑逐以從賊其罪自不可掩矣不在乎泥一字以為貶罪也榖梁乃以人宋公為貶公羊以不名祭仲為出忽立突為逹權之賢胡氏又以不名祭仲以命大夫稱貴卿以大其罪諸皆紛然議論雜乎其間而後聖經取義之大指隐矣
  突歸于鄭
  正傳曰突厲公名書突歸于鄭則不當歸而歸不當立而立之義見矣左氏曰厲公立則祭仲以之歸而立之也公羊曰突何以名挈乎祭仲也其言歸何順祭仲也榖梁曰死君難臣道也今立惡而黜正惡祭仲也愚謂據此則突為邪謀所擁立之不正其義自見不必如程胡所言不稱公子不稱鄭突稱歸有易詞順詞之别然後可誅而絶之以正其罪也觀春秋者不必泥一字之文而惟求竊取之義盖執字則他或不𩔖而難通求義則無所徃而不通
  鄭忽出奔衛
  正傳曰忽昭公名書鄭忽出奔衛著鄭君臣之不道也鄭忽為祭仲所逐忽不能修道以自立仲為宋所脅而逐君所謂無道之甚者也其名忽者公羊曰忽何以名春秋伯子男一也辭無所貶愚謂據此則禮之當名史之常稱耳榖梁以為其名失國也胡氏又謂忽以國氏正也出奔而名不能君也又謂其世嫡之正至扵見逐不能立乎位責之誠是也聖人取義恐不在乎鄭與忽之二字耳
  柔會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
  正傳曰柔魯大夫未命未賜族者蔡叔蔡侯之兄弟稱字折地名書柔會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著會盟之非禮也非會同之正而會且不可况又盟乎又况臣與君盟乎故書以著其非
  公會宋公于夫鍾○冬十有二月公會宋公于闞正傳曰夫鍾郕地闞魯地書公會宋公于夫鍾又書公會宋公于闞著数會之非也上柔折之盟夫鍾之會皆秋九月也闞之會冬十二月也四月之間會盟者三焉夫一盟一會猶且示人以疑况四月而至三乎胡氏曰臣與宋公盟于折君與宋公會于夫鍾于闞于虗于龜皆存而不削何其詞費也曰盟者春秋所惡屢盟以長亂會者諸侯所不得而数會以厚疑聖人皆存而不削於以見屢盟而卒叛数會而卒離其事可謂著明矣是故春秋之志在扵天下為公講信修睦不以會盟為可恃也愚謂此言皆是矣至扵謂聖人皆存而不削益可見春秋為魯史之文而無疑矣
  桓王二十年十有二年齊僖三十一年晋緡五年衛宣十九年卒蔡桓十五年鄭厲公突元年曺荘二年陳厲七年卒杞靖四年宋荘十年秦出子四年楚武四十一年
  春正月
  正傳曰書時月義見前正月不言王者史之省文耳非有他義
  夏六月壬寅公會杞侯莒子盟于曲池
  正傳曰曲池魯地杞當作紀書夏六月壬寅公會杞侯莒子盟于曲池著私㑹隂謀之非禮也左氏曰平杞莒也程子曰隐二年紀莒盟于宻是時紀謀齊難故魯桓與之盟莒以援之耳愚謂此之謂隂謀也非諸侯會同之正禮而為隂謀以相會是之謂私會紀謀齊難不能自逹扵天子為魯桓者當為之請于天子明下禁令各守封疆而齊不服從王命則當告于天子會于連帥而伐之何為會之紛紛而無益扵救紀也故春秋書之以著其非
  秋七月丁亥公會宋公燕人于穀丘
  正傳曰燕人南燕大夫榖丘宋地書穀丘之會著非禮也
  八月壬辰陳侯躍卒
  正傳曰躍陳侯名書名國史之文無他義書卒著隣國之大變有赴則書也
  公會宋公于虚○冬十有一月公會宋公于龜
  正傳曰虛龜皆宋地名會于虗秋八月也會于龜冬十一月也並書之著数會之非禮也左氏曰公欲平宋鄭秋公及宋公盟于句瀆之丘宋成未可知也故又會于虗冬又會于龜愚謂會同之禮聖人有定制又有定期魯桓之扵宋不踰時而扵穀丘于虗于龜凡三會焉其瀆禮輕舉如此宜乎人之見疑而反辭平以踈之也
  丙戌公會鄭伯盟于武父
  正傳曰武父鄭地書公會鄭伯盟于武父著其盟之非也左氏曰宋公辭平故與鄭伯盟于武父張氏曰公自龜還遽會鄭伯而謀伐之愚謂苟以忠信相結何假乎盟盟煩信瀆長亂之端也
  丙戌衛侯晋卒
  正傳曰晋衛侯名書丙戌衛侯晋卒紀隣國之大變也赴報則史書之再書丙戌者諸侯之卒隣國之大變不可不詳也
  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
  正傳曰及者魯及之也書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著擅興報怨之罪也魯桓屢盟會于宋是失己也及宋不信而會鄭以伐之是又不知反已也桓之惡扵是乎大矣左氏曰遂帥師以伐宋戰焉宋無信也君子曰苟信不繼盟無益也詩云君子屢盟亂是用長無信也胡氏曰既書伐宋又書戰于宋者責賂于鄭而無厭屢盟于魯而無信者宋也二國聲其罪以致討故書曰伐夫宋之罪則固可伐矣然取其賂以立督者魯桓也資其力以簒國者鄭突也無諸已然後可以非諸人春秋之義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易亂也故又書曰戰于宋來戰者罪在彼戰于郎是也往戰者罪在内戰于宋是也愚謂公榖又皆有言伐不言敗為避嫌内諱之說盖所謂言𧷤而可惡者矣
  桓王二十一年十有三年齊僖三十二年晋緡六年衛惠公朔元年蔡桓十六年鄭厲二年曹莊三年陳莊公林元年杞靖五年宋莊十一年秦出子五年楚武四十二年
  春二月公㑹紀侯鄭伯已巳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衛師燕師敗績
  正傳曰書二月公會紀侯鄭伯者著紀鄭始謀報齊宋之怨來會魯故魯會之也書己巳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戰者及猶與也魯以紀鄭與齊宋衛燕四國之兵戰也戰之地不可考榖胡皆以為扵紀者以紀為怨主國小懼亡不暇逺戰然亦意度之詞耳書齊宋衛燕四國之兵敗績者見紀鄭魯之幸勝未必非敗禍之原也此三者何以書著其擅興搆怨之罪也其餘左氏不書所戰後也之説公羊内不言戰此從外也之説何以不地近也之説胡氏又言左氏以為鄭與宋戰公羊以為宋與魯戰榖梁以為紀與齊戰之說而述趙匡考據經文内兵則以紀為主而先於鄭外兵則以齊為主而先扵宋之説諸皆以己意度聖經執泥文義而為之詞耳然則扵紀鄭齊宋衛則爵之扵燕則人之者又何説耶豈亦有褒貶耶故愚嘗謂春秋之不眀諸儒亂之也
  三月葬衛宣公
  正傳曰書三月葬衛宣公紀隣國之重事來報則書之也其不書卒者或不報或史逸其文耳他無褒貶胡氏又曰𦵏自内録也既與衛人戰SKchar為𦵏宣公怨不棄義怒不廢禮是知古人以葬為重也禮䘮在殯孤無外衛宣未葬朔乃即戎己為失禮又不稱子是以吉服從金革之事其為惡大矣凡此𩔖據事直書年月具存而惡自見矣愚謂此經外之意也
  夏大水
  正傳曰書夏大水紀異也大水隂盛之𧰼也夫水隂之𧰼也惡之𧰼也小人之𧰼也臣下之𧰼也夷狄之𧰼也妻妾之𧰼也人君扵此可以儆省矣
  秋七月○冬十月
  正傳曰書秋七月冬十月具時月以待紀事史之法也
  桓王二十二年十有四年齊僖三十三年卒晋緡七年衛惠二年蔡桓十七年鄭厲三年曹莊四年陳莊二年杞靖六年宋莊十二年秦出子六年楚武四十三年
  春正月公會鄭伯于曹
  正傳曰書春正月公會鄭伯于曹著㑹之非禮也何為非禮非會同之正而以隂謀齊衛而㑹成之扵私也左氏曰春㑹于曹曹人致餼禮也臨川呉氏曰前年魯鄭同謀救紀而敗齊衛之師盖虞齊衛之報怨也故為會以謀之曹素與魯協故會扵其地是也
  無氷
  正傳曰春正月書無氷左氏以為記異是也榖梁曰時燠也胡氏曰按豳風七月周公陳王業之詩也其詞曰二之日鑿氷冲冲三之日納于凌隂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周官凌人之職頒氷扵夏其蔵之也固隂沍寒於是乎取其出之也賔食䘮祭扵是乎用蔵之周用之徧亦理隂陽天地之一事也今在仲冬之月燠而無氷則政治縱弛不明之所致也故書于䇿夫春秋所載皆經邦大訓而書法若此其察扵四時寒暑之變詳矣愚謂天人一氣也故古之君相其道在燮理隂陽位天地而育萬物丙吉不問闘傷而問牛喘盖有以識此矣此春秋所以謹而書之且書無氷扵春正月之下則是周以子為春正月以此見所謂正朔改而月數不改之説為非也胡氏扵此尚不悟何也
  夏五
  正傳曰夏五者何史之闕文也史之舊文而所書不改疑以傳疑之心可見矣榖梁以為夏五者傳疑也是矣胡氏曰疑而不益見聖人之慎也故其自言曰吾猶及史之闕文也其語人曰多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而世或以私意改易古書者有矣盍亦視此為鑒可也然則春秋何以謂之作曰其義則斷自聖心或筆或削明聖人之大用其事則因舊史有可損而不能益也愚謂筆而存之乃所謂作也所謂筆者存而書之也所謂削者去之而不存也存而書之而義自見聖人扵史舊文無損無益故曰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也若云可損舊史則非史之文矣後儒以一字而取義者盍亦觀此夏五之闕文而有悟乎或曰此春秋成後而傳者闕之若聖人闕之則扵何取義乎亦通
  鄭伯使其弟語來盟
  正傳曰書鄭伯使其弟語來盟著尋盟之非也以忠信相結人猶𢙢渝之况盟乎又况尋盟乎語者其弟名也左氏曰鄭子人來尋盟且修曹之㑹此其實傳也是取義止扵譏尋盟耳榖梁又有諸侯尊弟不得以屬通稱弟云者以其來我舉其貴者之説又有非前定之盟不日之說程胡二子皆從之胡氏又曰諸侯之弟兄例以字通而書名者罪其有寵愛之私非友于之義也愚謂是皆泥文之過矣
  秋八月壬申御廩災
  正傳曰書御廪災紀災也公羊曰御廪者何粢盛委積之所蔵也御廪災何以書記災也胡氏曰門觀災而新作則書御廪粢盛之所蔵其新必矣何以不書營宫室以宗廟為先重本也御廩災而新則不書常事也以為常事而不書垂教之意深矣知其説者然後知有國之急務為政之後先雖勤於工築而民不怨勞與妄興土木困民力以自奉者異矣愚謂此亦經外之意也
  乙亥嘗
  正傳曰書乙亥嘗紀國之大事也史君舉必書况祀國之大事乎如八年春正月之烝為無失而亦書者是已而謂常事不書可乎嘗秋祭也周以八月嘗於禮無失胡氏以為不時則以夏之正朔言之矣公穀胡氏皆以為譏其嘗於未易災之餘然以左氏書不害也之言而觀之則或災於此所而他所安知其不有不害者乎
  冬十有二月丁巳齊侯禄父卒
  正傳曰書齊侯禄父卒隣國之大變有赴則書之義也餘義見前
  宋人以齊人蔡人衛人陳人伐鄭
  正傳曰書宋人以齊人蔡人衞人陳人伐鄭著其擅興專伐之罪也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諸侯奉天子之討以伐有罪者也今宋以私忿討鄭以四國之兵伐之其得罪扵王法甚矣故春秋書之左氏曰宋人以諸侯伐鄭報宋之戰也焚渠門入及大逵伐東郊取牛首以大宫之椽歸爲盧門之椽胡氏曰宋怨鄭突之背己故以四國伐鄭魯怨齊人之侵己故以楚師伐齊蔡怨囊瓦之拘己故以呉子伐楚蔡弱扵呉魯弱扵楚宋與蔡衛陳敵而弱扵齊乃用其師以行己意故特書曰以列國之兵有制皆統乎天子而敢私用之與私為之用以伐人國大亂之道也愚謂此說是矣然又稱榖梁以者不以者也之説則鑿矣
  桓王二十三年崩十有五年齊襄公諸見元年晋緡八年衛惠三年蔡桓十八年鄭厲四年曹荘五年陳莊三年杞靖七年宋莊十三年秦武公元年楚武四十四年
  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正傳曰書天王使家父來求車見周王之無道也文王以庻邦惟正之供上有常用下有常貢故上無過求而下無失職也况車服者王者所用以庸有功勵臣下者也而以天王之尊反下求扵諸侯乎諸侯朝貢之不入有由然矣左氏曰非禮也諸侯不貢車服天子不私求財公羊曰王者無求求車非禮也胡氏曰遣使需索之謂求王畿千里租稅所入足以充費不至扵有求四方諸侯各有職貢不至扵來求以䘮事而求貨財已為不可况車服乎經扵求⿰貝專求車求金皆書曰求埀後戒也夫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王者有求下觀而化諸侯必將有求以利其國大夫必將有求以利其家士庶人必將有求以利其身皇皇焉唯𢙢不足未至扵⿱𫂁么 -- 簒弑奪攘則不厭矣古之君人者必昭儉徳以臨百官尊卑登䧏各有度数示等威明貴賤民志既定之後皆安其分而無求兵刑寢矣及侈心一動莫為防制必至扵亢不𠂻官失徳亷耻道䘮寵賂日章淪扵危亡而後止也觀春秋所書則見王室衰亂之由而知興衰撥亂之説矣
  三月己未天王崩
  正傳曰崩者上墜之聲天子死曰崩書天王崩紀天下之大變也天下臣民所宜䘮之如父遏宻八音者周來赴故史書之而魯侯列國之主未聞奔䘮者則不俟聖人之加損而義自見矣
  夏四月己巳葬齊僖公
  正傳曰周之夏四月即夏之春二月也書𦵏齊僖公紀隣國之大事也齊來赴則史書之聖人存而不去紀大事著恤隣之義耳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
  正傳曰突鄭伯名名之無他義公榖以為奪正皆非也其名忽者又將何取耶書鄭伯突出奔蔡則鄭君臣之無道而不能安其位可見矣左氏曰祭仲專鄭伯惡之使其壻雍紏殺之將享諸郊雍姬知之謂其母曰父與夫孰親其母曰人盡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遂告祭仲曰雍氏舍其室而將享子於郊吾惑之以告祭仲殺雍紏尸諸周氏之汪公載以出曰謀及婦人宜其死也夏厲公出奔蔡程子曰避祭仲而出非國人出之也胡氏曰公出奔蔡是祭仲逐之也沒而不書其義何也陸淳曰逐君之臣其罪易知也君而見逐其惡甚矣聖人之教在乎端本清源故凡諸侯之奔皆不書所逐之臣而以自奔為名所以警乎人君其說是也夫君實有國而出扵臣乃其自取焉耳本正而天下之事理矣
  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正傳曰忽鄭昭公名名之無他義也國史書之詞耳忽不能有其國故人稱之曰世子書鄭世子忽復歸于鄭正鄭君之復國也夫有失然後有復謂既失而今乃復之故穀梁以為反正是也左氏曰六月乙亥昭公入愚謂此紀實傳也公羊又以稱世子為復正之義又言復歸者出惡歸無惡之義程子又有不能保其位故不爵胡氏又以為復厭詞也則皆泥文求義之過矣胡氏曰其稱復歸者謂既絶而復歸也然諸侯失國出奔歸而稱復則可大夫失位出奔歸而稱復則不可古者諸侯世國大夫不世官愚謂此則是也諸侯以守國為善大夫以去君為惡
  許叔入于許
  正傳曰書許叔入于許則其入之得失自可考矣汪氏曰隱十一年魯及齊鄭入許許莊公奔衛鄭悉有許之土地而使許荘公之弟許叔居許東偏以𫯠其祭祀是年鄭亂許叔度鄭之力不能與己争故自入其國而君之也此其實傳也夫許叔復其舊物以繼先君之統此其得矣穀梁又曰其歸之道非所以歸也胡氏曰許太岳之裔先王建國廹於齊鄭不得𫯠其社稷未聞可㓕之罪也則當伸大義以直詞上告諸天王下赴諸方伯求復其國糞除宗廟孰能與之争今乃因亂竊入則非復國之義愚謂此則所失也胡氏又以書入為難詞泥文之過矣
  公㑹齊侯于艾
  正傳曰書公㑹齊侯于艾著非禮之㑹也左氏曰謀定許也夫㑹既非㑹同之正則既為非禮矣又為謀許而㑹豈得為禮㑹乎故春秋非之
  邾人牟人葛人來朝
  正傳曰書邾人牟人葛人來朝著非禮之朝也非㑹同之正而相率以來朝弑君之賊其黨惡無王之罪見矣胡氏謂公羊曰皆何以稱人夷狄之也其夷狄之何天王崩不奔䘮而相率朝弑君之賊也愚謂此言是也然而是非善惡皎然不待稱人而後知也人者泛稱之詞耳
  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
  正傳曰櫟者鄭之邑名書鄭伯𦊅入于櫟不正其入也突已嘗為君矣何以不正其入忽亦嘗為君矣忽嫡而正突以庶⿱𫂁么 -- 簒而邪忽既入復君而突又入櫟以争亂罪之大者也左氏曰鄭伯因櫟人殺檀伯而遂居櫟程子曰突非正也忽既恣行故國人君之諸侯助之書爵所以戒居正者不能保則人取之矣書入以見義不容也胡氏曰經於厲公復國削而不書獨書入于櫟何也夫制邑之死虢君共城之叛太叔皆荘公所親戒也今又城櫟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何謀國之誤也衛有蒲戚而出獻公楚有陳蔡不羮而叛棄疾末大必折有國之害也故夫子行乎季孫曰古者家不藏甲邑無百雉之城遂墮三都以張公室扵厲公復國削而不書者若曰既入于櫟則其已復矣扵以眀居重馭䡖强榦弱枝以身使臂之義為天下與來世之鑒也為國者可不謹於禮乎春秋此義皆小康之事衰世之意也愚謂書爵乃國史因舊稱之之詞耳不然則⿱㓁大 -- 𥤮之不正聖人胡為而爵之乎
  冬十有一月公㑹宋公衛侯陳侯于袲伐鄭
  正傳曰袲宋地名書公㑹宋公衛侯陳侯于袲伐鄭則列國擅興邪謀之罪見矣左氏曰㑹于袲謀伐鄭將納厲公也弗克而還愚謂此其實傳也忽嫡而正且君矣突庶而以邪⿱𫂁么 -- 簒且出矣忽雖弱乃君也突雖强乃賊也今列國不審是非邪正之辨而惟强弱之謀欲納邪而逐正其罪孰大焉穀梁以地而後伐為疑詞為非其疑也胡氏從之皆泥文求義之固也
  荘王元年十有六年齊襄二年晋緡九年衛𠅤四年蔡桓十九年鄭厲五年昭公忽元年曺(“由”換為“田”,上有點)荘六年陳荘四年杞靖八年宋荘十四年秦武二年楚武四十五年
  春正月公㑹宋公蔡侯衛侯于曹
  正傳曰書公㑹宋公蔡侯衛侯于曺(“由”換為“田”,上有點)則非正之㑹可考矣左氏曰謀伐鄭也愚謂非禮之㑹且為不正况屢謀以伐人乎其肆人欲㓕天理罪孰大焉
  夏四月公㑹宋公衛侯陳侯蔡侯伐鄭
  正傳曰書公㑹宋公衛侯陳侯蔡侯伐鄭著擅興黨惡之罪也程子曰突善結諸侯故皆為之致力屢伐鄭也愚謂此實傳也則夫列國惟以強弱為向背而不顧是非邪正之歸亂王法違正道其罪又在擅興之上矣此時豈復有尊卑上下之等胡氏又云春正月㑹于曺(“由”換為“田”,上有點)蔡先於衛夏四月伐鄭衛先於蔡王制諸侯之爵次其後先固有序矣在周官大司馬設儀辨位以等邦國猶天建地設不可亂也及春秋時禮制既亡伯者以意之向背為升降諸國以勢之强弱相上下蔡嘗先衛今序陳下者先儒以為後至也以至之先後易其序是以利率人而不要諸禮也豈所以定民志乎愚謂諸侯列之先後乃當時國史之文耳非聖人有意而為之也况宋且稱公而諸國之為侯等耳何以差别後儒乃又有後至之說大抵皆臆度之詞也
  秋七月公至自伐鄭
  正傳曰書公至自伐鄭君舉必書史之法也况逺出入乎况戰伐之事乎左氏以為以飲至之禮穀梁以為危之皆非也程子又曰不惟告廟又以見勤勞於鄭𦊅也胡氏又曰伐鄭則至罪之也曷為罪之以納突也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伐鄭以納突非正也故書至以罪桓之上無王法恣為不義而莫之禁也此二說則經外之意也
  冬城向
  正傳曰向魯邑名書冬城向左氏曰書時也是也
  十有一月衛侯朔出奔齊
  正傳曰朔衛𠅤公名書衛侯朔出奔齊著衛君之無道也左氏曰初衛宣公烝於夷姜生急子屬諸右公子為之娶於齊而美公取之生夀及朔屬夀於左公子夷姜縊宣姜與公子朔構急子公使諸齊使盗待諸莘將殺之夀子告之使行不可曰棄父之命惡用子矣有無父之國則可也及行飲以酒夀子載其旌以先盗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請殺我乎又殺之二公子故怨𠅤公十一月左公子洩右公子職立公子黔牟𠅤公奔齊愚謂觀此傳則𠅤公之無道可見矣不必如公羊之所謂名朔乃絶之以為得罪於天子不必如穀梁之所謂名朔以惡之以為天子召而不徃迂逺而無稽也
  莊王二年十有七年齊襄三年晋緡十年衛𠅤五年黔牟元年蔡桓二十年卒鄭厲六年昭二年曺荘七年陳荘五年杞靖九年宋荘十五年秦武三年楚武四十六年
  春正月丙辰公㑹齊侯紀侯盟于黄
  正傳曰黄齊地名書公㑹齊侯紀侯盟于黄非其盟也春秋無善盟上不尊王法下不協侯度而㰱血相盟以要SKchar神此大亂之道也故曰春秋無善盟况又隂謀以相侵伐乎左氏謂此㑹平齊紀且謀衛故也此春秋所以非之
  二月丙午公㑹邾儀父盟于趡
  正傳曰趡魯地名書公㑹邾儀父盟于趡著㑹盟之非也左氏曰尋蔑之盟也愚謂此其實傳也盟以結信然而不信自此始也故春秋於列國之盟必書以非之
  夏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
  正傳曰奚魯地齊來侵而魯與之戰也書及齊師戰于奚著擅興之罪也為齊君者必上告天王聲罪以討魯賊之⿱𫂁么 -- 簒弑可也而乃為侵疆之謀則魯之罪齊固分之矣左氏曰疆事也於是齊人侵魯疆疆吏來告公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備其不虞姑盡所備焉事至而戰又何謁焉愚謂此實傳也是故春秋非之穀梁又有為内諱敗不言及之者之說則固矣
  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
  正傳曰封人蔡侯名列國諸侯之卒大變也故來赴則史書之聖人因存而不去耳而謂凡書皆聖筆寓褒貶則此書何以褒何以貶乎亦可以解惑矣
  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
  正傳曰蔡季蔡之貴者季其字也書蔡季自陳歸于蔡嘉蔡季之得衆也左氏曰蔡人召蔡季于陳秋蔡季自陳歸于蔡蔡人嘉之是也穀梁曰蔡季自陳陳有𫯠焉耳此臆說也胡氏曰蔡季之去以道而去者也其歸以禮而歸者也公子不去國季何以去權也既歸何以不有國獻舞立矣若季者劉敞所謂智足以與權而不亂力足以得國而不居逺而不𢹂邇而不廹者也是以見貴於春秋愚謂是矣若夫胡氏以歸為順詞以入為難詞如此義𩔖不一非出聖人之意乃公穀之徒立此以起義後儒遂宗之雖大儒猶不能免焉况其他耶盖必盡去此𩔖然後聖人取義之心昭然如青天皎然如日星可因傳因事而盡得之矣
  癸巳葬蔡桓侯
  正傳曰書葬蔡桓侯同列之大事來赴則史書之聖人因存而不削以紀㑹葬之義也桓侯稱侯正也其伯子男葬皆稱公僭也史因其所報而書之耳胡氏從啖助以桓侯有謚而遂歸之蔡季盖因季之賢而生此說耳是皆以己意觀春秋之蔽也
  及宋人衛人伐邾
  正傳曰及者我及之也左氏以為宋志非也書及宋人衛人伐邾著魯桓之暴也前與邾盟口血未乾今即及宋衛以伐之則魯桓反覆之罪不可逃而盟誓之言不足信矣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冬十月朔日有食之紀異也不書日之甲子史逸其傳耳夫史有逸其傳者則夫以一字取義者何可盡據耶左氏以為不書日官之失是也穀梁又以為言朔不言日食既朔也則臆説矣
  荘王三年十有八年齊襄四年晋緡十一年衛𠅤六年黔牟二年蔡哀侯獻舞元年鄭厲七年子亹元年曺荘八年陳荘六年杞靖十年宋荘十六年秦武四年楚武四十七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國史編年紀事之常也胡氏曰是年桓公己終復書王者春秋之時諸侯放恣弑君⿱𫂁么 -- 簒國者已列於㑹則不復致討故魯宣殺惡及視以取國賂齊請㑹而傳曰㑹于平州以定公位曺伯負芻殺太子自立見執於晋而曺人請之曰若為有罪則君列諸㑹矣孔子為此懼作春秋於十八年復書王者明弑君之賊雖身已沒而王法不得赦也又據桓十五年天王崩至是新君嗣立三年之䘮畢矣明弑君之賊雖在前朝而古今之惡一也然則⿱𫂁么 -- 簒弑者不容於天地之間身無存沒時無古今皆得討而不赦聖人之法嚴矣已列於㑹則不致討可乎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愚謂此可見胡氏穿鑿之𮘸矣此桓公十八年春正至夏四月公乃薨安得先為稱王以誅其罪於身後以為王法雖沒不得赦耶或書王或不書王愚於前說盡之矣今不復贅但桓元年二年稱王則曰稱王以誅之三年以後不稱王則曰桓無王及十年稱王則曰十乃數之盈桓罪己見誅矣今稱王以常紀其後不稱王則無說矣今十八年正月又稱王則又如此云云是其說屡變靡一而不足徴信矣
  公㑹齊侯于濼○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
  正傳曰書公㑹齊侯于濼公與夫人遂如齊著非所宜㑹而㑹非所與如而如也則夫此㑹者以夫人之意而㑹如者以夫人之意而如從欲肆滛以及敗也左氏曰公將有行遂與姜氏如齊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凟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公㑹齊侯于濼遂及文姜如齊程子曰人雖不能無欲然當有以制之而惟欲之從則人道廢而入於禽獸矣胡氏曰按齊詩惡魯桓微弱不能防閑文姜使至滛亂為二國患而其詞曰敝笱在梁其魚唯唯齊子歸止其從如水言公於齊姜委曲順從如水從地無所不可故為亂者文姜而春秋罪桓公治其本也愚謂此是也至又謂與者許可之詞曰與者罪桓公也而公羊又以為不言及夫人夫人外公也則皆泥文私意為經累也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丁酉公之喪至自齊
  正傳曰書公薨于齊公之喪至自齊紀國之大變也而其齊侯文姜之惡自見矣左氏曰公及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乗公公薨于車魯人告于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修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惡於諸侯請以彭生除之齊人殺彭生愚謂此其實傳也觀此則不必他有論辯而其惡自不可掩矣而胡氏又以為魯公弑而薨者則以不地見其弑今書桓公薨于齊豈不沒其實乎前書公與夫人姜氏如齊後書夫人孫于齊去其姓氏而荘公不書即位則其實亦明矣愚謂此何其費於詞耶
  秋七月
  正傳曰書秋七月而無事者紀時月以待事國史之法也聖人存而不去因舊史也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正傳曰書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紀國之大事故具時月日謹書之也内史也故詳公穀胡氏皆以為賊未討何以書葬及在外在内之說皆後人𧺫例耳聖人未嘗有明訓也他倣此









  春秋正傳卷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七     明 湛若水 撰莊公名同桓公子母文姜夫人哀姜年十四即位在位三十二年
  荘王四年元年齊㐮五年晋緡十二年衛𠅤七年黔牟三年蔡哀二年鄭厲八年子儀元年曺荘九年陳荘七年卒杞靖十一年宋荘十七年秦武五年楚武四十八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書春王正月義已見前元年宜書即位不書者或史之闕文耳夫所謂元年者即位之始年也既不宜書即位即不宜書元年矣左氏以為文姜出故不稱即位公穀皆以為君弑子不言即位為正胡氏以為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之故則桓公書即位矣乃為有所承與請命耶其說之不一皆不可信也
  三月夫人孫于齊
  正傳曰夫人即文姜孫者遜避也夫人先在齊因而不歸若孫避然君母雖惡不可以言奔國史之詞也書三月夫人孫于齊則夫人之惡自見矣夫人滛亂致構二國之禍而桓公見弑於齊文姜與焉内不自安外不見容觀其孫則其罪惡可知而莫掩矣固不待去夫人之氏然後見也左氏以為不稱姜氏絶不為親禮也則孰若不稱夫人乎胡氏又以書夫人孫于齊為權恩義之輕重為得之亦時史之善書者為之也夫人姜氏何以與弑公羊曰夫人譛公於齊侯公曰同非吾子齊侯之子也齊侯怒與之飲酒於其出焉使公子彭生送之於其乗焉搚幹而殺之愚謂此其實𫝊也觀其𫝊而其弑逆之罪可見矣
  夏單伯逆王姬
  正傳曰單姓伯字魯大夫之命於天子者也逆者迎也王姬者天子之女下嫁於齊者也逆王姬在冬至秋乃築館而此夏書單伯逆王姬者見單伯始承命之非正而魯君臣之㤀禮義也斯時也失禮義之端也天子方召單伯使逆王姬而使魯君主之單伯魯君當以喪服辭於天子之廷而其與弑君父之賊不共戴天之大義居喪不可與婚姻之大禮並著矣失此不圖卒陷於不忠不孝之罪可追悔耶故穀梁曰其義不可受於京師也躬君弑於齊使之主婚姻與齊為禮其義不可受也胡氏曰此明㤀親釋怨則無以立人道矣皆是也
  秋築王姬之館于外
  正傳曰外者魯之郊外也書築王姬之館于外著失禮之中又失禮也忘君父之讐棄居喪之禮而與齊主婚以逆王姬已為有罪矣其築館于外者左氏以為為外禮穀梁以為變禮之正謂仇讎之人非所以接婚𡛸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故築之於外也此猶紾兄之臂者謂之姑徐徐云爾夫主王姬者以自公門出禮也其初受命之不正則今並與主王姬之禮皆失之此所謂失禮之中又失禮焉者也春秋書之其罪不可掩矣胡氏亦曰荘公有父之讎方居苫塊此禮之大變也而為之主婚是廢人倫㓕天理矣春秋於此事一書再書又再書者其義以復讎為重示天下後世臣子不可忘君親之意故雖築館于外不以為得禮而特書之也
  冬十月乙亥陳侯林卒
  正傳曰林陳侯名書冬十月乙亥陳侯林卒紀隣國之大變也有赴則史書之
  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
  正傳曰榮叔王之大夫公羊曰錫者何賜也命者何加我服也其言桓公何追命也愚謂書使榮叔來錫桓公命觀於此傳則其非自見矣是故一舉而有三失焉穀梁曰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是一失矣又曰生服之死行之禮也生不服死追錫之不正甚矣是二失也胡氏曰桓公弑君⿱𫂁么 -- 簒國而王不能誅反追命之無天甚矣是三失也愚謂書曰一人三失怨豈在明周王之無道具三失焉何以立於天之下諸侯之上乎其不稱天者史之省文耳豈有孔子以匹夫作春秋去天王而不天之耶啖助以為不稱天王寵⿱𫂁么 -- 簒弑以瀆三綱誤矣
  王姬歸于齊
  正傳曰書王姬歸于齊見不義非禮之始中終也公羊曰何以書我主之也穀梁曰為之主者歸之也胡氏曰魯主王姬之嫁舊矣在他公時常事不書此獨書者以歸于齊故也逆于京師築館于外而不書歸于齊則無以見其罪之在也書歸于齊而後忘親釋怨之罪著矣春秋復讎之義明矣愚謂觀於此三傳而其所書王姬歸齊之取義自見矣
  齊師遷紀郱鄑郚
  正傳曰遷者遷其民物而取之也公羊謂不言取之為㐮公諱穀梁謂遷紀于郱鄑郚皆非也書齊師遷紀郱鄑郚則齊君暴横之罪甚矣胡氏曰郱鄑郚者紀三邑邑不言遷遷不言師其以師遷之者見紀民猶足與守而齊人强暴用大衆以廹之為己屬也凡書遷者自是而㓕矣春秋興㓕國繼絶世則遷國邑者不再貶而罪已見矣愚謂此無貶詞而其罪自見誠如胡氏之言則他經有一字近似者又何必執之而後義可見耶可以𩔖推矣至於邑不言遷遷不言師之語亦義例之不通者
  荘王五年二年齊襄六年晋緡十三年衛𠅤八年黔牟四年蔡哀三年鄭厲九年子儀二年曺荘十年陳宣公杵臼元年杞靖十二年宋荘十八年卒秦武六年楚武四十九年
  春王二月葬陳荘公
  正傳曰書葬陳荘公紀鄰國之大事又見葬之得禮也陳侯林元年十月卒至是乃五月而葬諸侯之禮也
  夏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
  正傳曰慶父者杜氏以為荘公時年十五則慶父荘公庶兄於餘丘者公穀皆以為邾之邑也書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則慶父弱君專權用衆暴小之罪見矣胡氏曰荘公㓜年即位首以慶父主兵卒⿰至支 -- 𦤺子般之禍於餘丘法不當書聖人特書以誌亂之所由為後戒也魯在春秋中見弑者三君其賊未有不得魯國之兵權者公子翬𠕂為主將專㑹諸侯不出隐公之命仲遂擅兵兩世入杞伐邾㑹師救鄭三軍服其威令之日久矣故翬弑𨼆公而寪氏不能明其罪慶父弑子般而成季不能遏其惡公子遂殺惡及視而叔仲𠅤伯不能免其死夫豈一朝一夕之故哉春秋所書為戒逺矣愚謂此則經外之意也至於謂國而曰伐此邑耳其曰伐誌慶父之得兵權則泥矣語季氏伐顓㬰非伐邑耶
  秋七月齊王姬卒
  正傳曰書齊王姬卒著忘義失禮之終也魯棄齊之讎為㤀義以喪主婚為失禮至是王姬之卒猶以繫魯焉罪之終也罪之終者罪之始始之也公羊曰外夫人不卒此其卒者我主之也穀梁謂為之主者卒之也胡氏曰内女嫁為諸侯妻則書卒王姬何以書比内女為之服也故檀弓曰齊告王姬之喪魯荘公為之大功或曰由魯嫁故為之服姊妹之服夫服稱情而為之節者也荘公於齊王姬厚矣如不共戴天之義何此所謂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也特卒王姬以著其罪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
  正傳曰禚地名書夫人姜氏㑹齊侯於禚則姜氏齊侯滛亂之罪自見矣左氏曰書姦也姜氏於齊侯為妹齊侯於姜氏為兄同産相滛天理人倫之大變王法所必誅而不以赦者穀梁謂踰境言㑹為非正是責斬闗之盗以穿窬也胡氏曰婦人無外事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在家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今㑹齊侯于禚是荘公不能防閑其母失子道也故趙匡曰姜氏齊侯之惡著矣亦所以病公也曰子可以制母乎夫死從子通乎其下况於國君君者人神之主風教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國何若荘公者哀痛以思父誠敬以事母威刑以督下車馬僕從莫不俟命夫人徒徃乎夫人之徃也則公威命之不行哀戚之不至爾愚謂此正論也然前謂去姜氏為貶之者則此不去姜氏又何說
  乙酉宋公馮卒
  正傳曰馮宋公名書宋公馮卒義見前
  荘王六年三年齊㐮七年晋緡十四年衛𠅤九年黔牟五年蔡哀四年鄭厲十年子儀三年曺荘十一年陳宣二年杞靖十三年宋閔公㨗元年秦武七年楚武五十年
  春王正月溺㑹齊師伐衛
  正傳曰溺者公子名溺也公羊謂吾大夫之未命者理或然也書溺㑹齊師伐衛則魯之君臣忘讎伐親之罪並著矣故左氏以為疾之是也夫衛於魯為同姓兄弟之國義不可伐而弑君之讎未復乃與之㑹兵同伐人其忘讎釋怨天理滅矣故春秋書之而著其罪不待不稱公子以為貶穀梁之說鑿矣
  夏四月葬宋荘公
  正傳曰書葬宋荘公紀恤鄰之大事也其月而不日者史畧之也穀梁以為月葬故也非也
  五月葬桓王
  正傳曰書五月葬桓王紀天下之大事而其失禮之非自見矣天子七月而葬過之非禮也公羊以為改葬穀梁以為或尸以求諸侯或危不得葬皆非也左氏曰緩也是也胡氏曰左氏曰緩也天子七月而𦵏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𡛸至王崩至是盖七年矣先儒或言天子不志𦵏又以為不言𦵏者常也夫事孰有大於𦵏天子者而可以不志乎死生終始之際人道之大變豈以是為常事而不書也愚謂此說得之矣
  秋紀季以𨟎入于齊
  正傳曰季者紀侯之弟也𨟎紀邑名入于齊者以𨟎事齊也書紀季以𨟎入于齊則紀能以小事大存宗祀可見矣國君死社稷正也然而太王亦甞去邠矣曰狄人之所欲者吾土地也今季度勢不支能以地事齊請後五廟以存姑姊權而得正也左氏曰紀於是乎始判胡氏曰大夫不得用地公子不當去國盗地以下敵棄君以避患非人臣也故春秋之義私逃者必書奔有罪者必加貶今季不書奔則非竊地也不書名則非貶也諸侯兄弟貶則書名宋辰秦鍼之類是也不貶則書字蔡季許叔之𩔖是也紀季所以不書奔者有紀侯之命矣所以不書名者天下無道強衆相陵天子不能正方伯不能伐屈己事齊請後五廟其亦不得已而為之者非其罪也所以無貶乎愚謂是也然書名者未必皆貶可貶者未必皆名而其是非自見矣其又云入者難詞也穀梁亦云入者内弗受也則皆當時義例之惑也
  冬公次于滑
  正傳曰滑鄭地名書公次于滑譏救難之不勇也左氏曰將㑹鄭伯謀地故也鄭伯辭以難凡師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穀梁曰次止也有畏也欲救紀而不能也胡氏曰次于滑譏之也魯紀有婚𡛸之好當恤其患於齊有父之讎不共戴天苟能救紀抑齊一舉而兩善并矣見義不為而有畏也春秋之所惡書公次于滑以譏之也或言夫子意在刺無王命若譏其怯懦則當褒其勇者春秋乃鼓亂之書為此言者誤矣易於謙之六五則曰利用侵伐師之六四則曰左次旡咎進退勇怯顧義何如耳豈可專以勇為鼓亂而不與乎
  荘王七年四年齊㐮八年晋緡十五年衛𠅤十年黔牟六年蔡哀五年鄭厲十一年子儀四年曺荘十二年陳宣三年杞靖十四年宋閔二年秦武八年楚武五十一年
  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
  正傳曰祝丘魯地名書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則非禮之罪自見矣禮内言不出於梱外言不入於梱兄弟相見不踰閾而可以與外國諸侯相享於外乎穀梁曰饗甚矣享齊侯所以病齊侯也胡氏曰享者兩君之禮所以訓共儉也兩君相見享於廟中禮也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非兩君相見又去其國而享諸侯甚矣
  三月紀伯姬卒
  正傳曰紀伯姬者魯女之嫁於紀者也書紀伯姬卒則親親之義見矣穀梁曰外夫人不卒此其言卒何也吾女也愚謂吾女則有服有𦵏故來赴來赴則史書之故春秋有無他褒貶者此之𩔖也又何詞之執乎
  夏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
  正傳曰垂地名遇者㑹之别名假若不期而㑹如偶相遇然也書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則不正之義自見矣蘇氏以鄭伯為子儀胡氏以為實厲公也非子儀也
  紀侯大去其國
  正傳曰大去者猶言盡去也書紀侯大去其國著不能守國之罪也左氏曰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夏紀侯大去其國違齊難也愚謂此實録也公羊以大去為齊滅之不言滅為齊㐮公賢者諱以其能復九世之讎及穀梁又云不言滅而曰大去其國者不使小人加乎君子皆非也惟程子曰大去責在紀也非齊之罪也齊侯鄭伯遇于垂方謀伐之紀侯遂去其國齊師未加而已去故非齊之罪也而胡氏又曰大去者土地人民儀章器物悉委置之而不顧也或曰以争國為小而不為以去國為大而為之者也夫守天子之土疆承先祖之祭祀義莫重焉委而去之無貶歟曰有國家者以義言之世守也非身之所能為則當效死而勿去以道言之不以其所以養人者害人亦可去而不守於斯二者顧所擇如何爾然則擬諸太王去邠之事其可以無愧矣曰太王去邠從之者如歸市紀侯去國日以微滅則何太王之可擬哉愚謂擇者擇於義也故死之其義正也度其去國而不失其人民不棄其宗廟其義權也胡氏又謂聖人與其不争而去而不與其去而不存與不争而去是以異於失地之君而不名不與其去而不存是故書叔姬歸𨟎而不録紀侯之卒則非矣夫去而不存則雖不争而去以失人民宗祀非聖人之大義所與也焉得遂以不名為與之反以不卒為非之耶
  六月乙丑齊侯𦵏紀伯姬
  正傳曰書齊侯葬紀伯姬紀吾女之大事有報則書之而齊侯之罪益著矣夫㓕紀者齊也紀有伯姬之䘮而滅之者亦齊也使其䘮之無所歸而於我殯者亦齊也故曰書之則齊侯之罪益著矣公穀皆以為隐而𦵏之誤矣胡氏曰𦵏紀伯姬不稱其人而目其君者見齊㐮廹逐紀侯使之去國雖其夫人在殯而不及𦵏然後㐮公之罪著矣愚謂不待不稱齊人而目其君而義亦已見矣
  秋七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前
  冬公及齊人狩于禚
  正傳曰齊人穀梁以為齊侯是也史外之之詞公穀以為諱與讎及卑公之敵以卑公非也及者言公與之主在公也書公及齊人狩於禚則魯忘親與讎之罪自見矣穀梁子曰公不復讎而怨不釋刺釋怨也胡氏曰父母之讎不共戴天兄弟之讎不與同國九族之讐不同鄉黨朋友之讐不同市朝今荘公與齊侯不與共戴天則無時焉可通也而與之狩是忘親釋怨非人子矣夫狩者馳騁田獵其為樂下主乎己一為乾豆其事上主乎宗廟以為有人心者宜於此焉變矣故齊侯稱人而魯公書及以著其罪愚謂及者與也非貶詞也但書此事則魯之罪著矣不待以書及稱人而後見也
  荘王八年五年齊㐮九年晋緡十六年衛𠅤十一年黔牟七年蔡哀六年鄭厲十二年子儀五年曺荘十三年陳宣四年杞靖十五年宋閔三年秦武九年楚文王熊貲元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前
  夏夫人姜氏如齊師
  正傳曰書夫人姜氏如齊師則夫人齊侯之醜大暴于衆矣胡氏曰師者衆多之地按齊詩載驅刺㐮公無禮義盛其車服疾驅於通道大都與文姜滛之詩也其三章曰汶水湯湯行人彭彭魯道有蕩齊子翺翔彭彭者多貎也其四章曰汶水滔滔行人儦儦魯道有蕩齊子遊遨儦儦衆貎也曰㑹曰享猶為之名也至是如齊羞惡之心亡矣夫人之行不可復制矣春秋書此以戒後世謹禮於微慮患於早之意也
  秋郳犂來來朝
  正傳曰郳國名即後王命以為小邾者夷狄之附庸也犂來其名書郳犂來來朝則以小事大之義見矣凡不朝王而私相朝㑹者皆非之此何以取之曰已朝王也史未之傳耳觀王命以為小邾可見其朝矣胡氏曰能修朝禮故特書曰朝其後王命以為小邾子盖於此己能自進於禮矣愚謂名之者乃史之常非有他義義在取其來朝耳左氏以為未命公羊以為微國穀梁以為微國之未爵命者胡氏以為夷狄之附庸故名皆求義之過也
  冬公㑹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衛
  正傳曰書公㑹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衛則列國擅興無王之罪著矣左氏曰冬伐衛納𠅤公也公羊曰此伐衛何納朔也曷為不言納衛侯朔辟王也愚謂所謂辟王者辟違王命也故穀梁程子皆以為諸侯逆抗王命故人以貶之胡氏曰桓公十六年衛侯朔出奔齊經書其名以王命絶之也又黨有罪以納之故貶而稱人愚謂抗違王命觀下王人子𦊅救衛可知矣設若朔果當納則當約與國上告天子正其名去其不當立者而納之於禮為得矣况不當耶乃私相興兵而納焉非擅興無王而何盖不待稱人以貶之而其罪不可逭矣凡諸傳所謂貶其爵而稱人者皆未敢信也諸侯之爵未有天子之命豈得擅貶再不朝則削其爵乃天子之權也而擅行焉則與擅興伐人之罪何以異耶盖人者乃史氏衆稱之詞耳
  荘王九年六年齊㐮十年晋緡十七年衛𠅤十二年黔牟八年蔡哀七年鄭厲十三年子儀六年曺荘十四年陳宣五年杞靖十六年宋閔四年秦武十年楚文二年
  春王正月王人子𦊅救衛
  正傳曰子𦊅其字書王人子𦊅救衛則王法持危之道與列國抗王之罪見矣王人者王者之人尊貴之稱非書人而貴之也胡氏曰朔陷其兄使至於死罪固大矣然其父所立諸侯莫得而治也王治其舊罪而廢之可也又藉諸侯之力抗王命以入國愚謂觀此則諸侯助之入者為非而子𦊅救衛者為是盖不待稱人稱字而後見矣
  夏六月衛侯朔入于衛
  正傳曰朔衛侯名書衛侯朔入于衛則王人不能勝列國之衆而列國與衛侯抗王之罪已著不必泥入字而後見也胡氏惑矣衛宣公之子三人曰急子烝於夷姜所生曰夀曰朔宣姜所生夷姜縊宣姜與朔構急子使盗殺之夀子争徃俱死焉朔立是為𠅤公於是左公子洩右公子職怨朔共立公子黔牟朔奔齊故程子曰朔搆其兄而使至於死其罪大矣然父立之諸侯莫得而治也王治其舊惡而廢之宜也愚謂黔牟之立當時左右二公子必受命於王也故王使王人子𦊅救之
  秋公至自伐衛
  正傳曰書公至自伐衛者君舉必書而兵戎又國之大事也故書之則其抗王黨惡之罪自見矣公穀乃以致不致為言而胡氏亦曰衛朔書名書入以著其惡王人書字書救以著其善外則諸侯書人内則荘公書至而春秋之情見矣是皆拘於義例之惑也故春秋之不明皆義例蔽之也
  
  正傳曰螟蟲之食禾者書螟者國史有災則書也聖人筆之而不削示天戒也
  冬齊人來歸衛俘
  正傳曰俘左氏公羊皆作寳盖以釋所謂俘者寳也書齊人來歸衛俘則列國黨惡受賂之証魯侯首惡之罪不可掩矣左氏曰齊人來歸衛寳文姜請之也愚謂左氏必有所據公羊以為齊人讓衛寳乎我也奈何齊侯曰此非寡人之力魯侯之力也胡氏曰俘者二傳以為寳按商書稱遂伐三朡俘厥寳玉則俘者正文也寳者釋詞也言齊歸衛寳則知四國皆受朔之賂矣春秋特書此事結正諸侯之罪也夫以弟弑兄臣弑君⿱𫂁么 -- 簒居其位上逆天王之命人理所不容矣彼諸侯者豈其弗察而援之甚力則未有以騐其䘮心失志迷惑之端也及書齊人歸寳然後知其有欲貨之心而後動於惡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狥于貨寳賄賂公行使君臣父子兄弟終去仁義懐利以相與不至於簒弑奪攘則不厭也春秋書此結正諸侯之罪垂戒明矣愚謂此說是也
  荘王十年七年齊襄十一年晋緡十八年衛恵十三年蔡哀八年鄭厲十四年子儀七年曺荘十五年陳宣六年杞靖十七年宋閔五年秦武十一年楚文三年
  春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防
  正傳曰防魯地云㑹者齊侯來防而姜氏㑹之也左氏以為齊志是也書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防則其非禮不正之惡凟亂之罪不可掩矣此據事直書夫人姜氏而其惡自見又可以見前之不書姜氏先儒以為貶者之類皆非也
  夏四月辛夘夜恆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
  正傳曰夜中者夜之中也書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史紀天變也聖人筆之於春秋示戒焉耳胡氏曰恆星者列星也如雨者言衆也人事惑於下則天變動於上前此者五國連衡旅拒王命後此者齊桓晋文更霸中國政歸盟主而王室遂虚其為法度廢絶威信陵遲之象著矣漢成帝永始中亦有星隕之異而五侯擅權賊莽居攝漢之宗支掃蕩㡬盡天之示人顯矣春秋謹於天象至矣愚謂雖無應聖人猶書以示戒迅雷風烈必變之意也若必一一求其事以應之則鑿矣若有不應則人君能無萌不信之心矣乎
  秋大水無麥苗
  正傳曰大水者穀梁曰髙下有水災曰大水書秋大水無麥苗史紀災也聖人筆之畏天災而傷人窮也麥苗麥早於穀苖杜氏曰周之秋今五月平地出水漂熟麥及五穀之苗愚謂此正麥苖之時穀梁以為麥苖同時是也胡氏曰書大水畏天災也無麥苖重民命也畏天災重民命見王者之心矣忽天災而不懼輕民命而不圖國之亡無日矣春秋所以謹之也
  冬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穀
  正傳曰穀即濟北穀城縣齊地也書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穀則夫人越境而㑹其凟亂甚矣胡氏曰防魯地也穀齊地也初會于禚次享于祝丘又次如齊師又一嵗而𠕂㑹焉其為惡益逺矣明年無知弑諸兒其禍滛之明騐也










  春秋正傳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八     明 湛若水 撰荘公
  荘王十一年八年齊襄十二年弑晉緡十九年衛恵十四年蔡哀九年鄭厲十五年子儀八年曹荘十六年陳宣七年杞靖十八年宋閔六年秦武十二年楚文四年
  春王正月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
  正傳曰書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則魯侯妄興之罪見矣穀梁曰次止也俟待也公羊以為言俟不得已也愚謂非也夫兵者㓙噐戰者危事春秋無義戰敵加於己不得已而應之曰守吾先君之土地猶之可也人來㑹己不得已而㑹之猶可言也至於先出而俟之罪在我矣不可言也胡氏曰用大衆曰師次止也伐而次者有整兵慎戰之意其次善之也遂伐楚次于陘是也救而次者有緩師畏敵之意其次譏之也次于匡于聶北于雍榆是也俟而次者有無名妄動之意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是也何俟乎陳蔡或曰陳蔡将過我俟而邀之也或曰魯将與陳蔡有事於鄰國而陳蔡不至故次于郎以待之也若是皆非義矣其曰次曰以俟者深貶之也愚謂春秋有經文即見義者此類是也然亦魯史之文詳而核者耳他則未必然也
  甲午治兵
  正傳曰治者整振之也胡氏以為治于郎是也左氏以為治兵于廟禮也非也書甲午治兵則魯侯妄動之罪再見矣夫兵者有仁義之兵有應敵之兵今魯侯無故而動衆次俟于郎及陳蔡不至乃治兵焉夫非時而治兵非義也榖梁曰出曰治兵習戰也入曰振旅習戰也治兵而陳蔡不至矣兵事以嚴終故曰善陳者不戰此之謂也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陳善陳者不戰善戰者不死善死者不亡胡氏曰俟而不至暴師露衆役乆不用則有失伍離次逃亡潰散之虞故復申明軍法以整齊之其志非善之也譏黷武也
  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
  正傳曰及者魯為主書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則莊公忘讎暴弱之罪自見矣左氏曰仲慶父請伐齊師公曰不可我實不德齊師何罪罪我之由夏書曰臯陶邁種徳徳乃降姑務修徳以待時乎愚謂齊侯親殺其父而淫其母不共載天之讎也而可謂之無罪乎舍復讎之義而不行荘公於是乎無人心矣天理㓕矣尚何徳之可修乎忘讎不復而反同之以伐郕宜郕人之不服而降齊也然則慶父之請然歟曰亦非也為荘公者當上告天子聲大義以討之必有得志者矣舍此不為而請於郕降之時亦可以見魯之無人矣胡氏曰書及齊師者親仇讎也圍郕者伐同姓也郕降于齊師者見伐國無義不能服也於是荘公之惡著矣
  秋師還
  正傳曰師者衆之稱言師則公在其中矣胡氏以不稱公而稱師以衆為重非也書秋師還則曠時妄舉之罪見矣左氏以為善荘公公羊以為善亂皆非也書秋則可以知夏知春矣胡氏曰書師還譏役乆也按左氏仲慶父請伐齊師荘公不可是國君上将親與圍郕之役也然其次其及其還皆不稱公者重衆也春秋正例君将不稱帥師則以君為重今此不稱公又以為重衆何也輕舉大衆妄動乆役俟陳蔡而陳蔡不至圍郕而郕不服歴三時而後還則無名黷武非義害人未有如此之甚也至是師為重矣愚謂此説多是但君重師重之説則君師豈有二耶又所謂正例者公榖之徒為之耳非聖人之指也例立而後聖人春秋之義亡
  冬十有一月癸未齊無知弑其君諸兒
  正傳曰此二句先儒分為二節無義今合為一無知者齊公孫夷仲年之子年僖公母弟也書齊無知弑其君諸兒紀鄰國簒弑之大變也左氏曰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𤓰時而往曰及𤓰而代期戍公問不至請代弗許故謀作亂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適襄公絀之二人因之以作亂連稱有從妹在公宫無寵使間公曰㨗吾以女為夫人冬十二月齊侯㳺于姑棼遂田于貝丘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隊于車傷足喪屦反誅屨於徒人費弗得鞭之見血走出遇賊于門刼而束之費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費請先入伏公而出鬭死於門中石之紛如死于階下遂入殺孟陽于牀曰非君也不類見公之足于户下遂弑之而立無知初襄公立無常鮑叔牙曰君使民慢亂将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亂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來奔初公孫無知虐于雍廩九年春雍廩殺無知愚謂此其實録傳也觀此則連稱管至弑僖公也而書無知弑者無知受其立則罪重在無知矣無知固有罪也而僖公偏愛過寵以成無知之亂過亦不可謂無矣徒人費及石之紛如二人雖死君難胡氏所謂逄君虐民之人其節亦不足稱也
  荘王十二年九年齊桓公小白元年晉緡二十年衛恵十五年蔡哀十年鄭厲十六年子儀九年曹荘十七年陳宣八年杞靖十九年宋閔七年秦武十三年楚文五年
  春齊人殺無知
  正傳曰人者衆人也稱殺不稱弑稱無知不稱君史之詞也連稱管至欲立之國人不與未成其君也書齊人殺無知則誅亂賊之義見矣夫殺無知者雍廩而曰齊人者國之衆人共討賊也
  公及齊大夫盟于蔇
  正傳曰蔇魯地書公及齊大夫盟于蔇則非其盟之義見矣春秋無善盟盟則非信也與其君盟且不可况其大夫乎左氏曰齊無君也榖梁曰盟納子糾也不日其盟渝也當齊無君制在公矣當可納而不納故惡内也愚謂是也九世之讎猶可復况其近者乎當此之時荘公度子糾之不宜立則已矣如其宜立則當上告天子聲大義以納之孰有敢當之者而義且不可又下與其大夫盟則其卑陋甚矣况新讎未復而可與盟乎宜其盟之渝也然以為其盟渝故不日者謬矣胡氏曰曰公及齊大夫盟者譏公之釋父怨親仇讎也或曰以徳報怨寛身之仁何以譏之也曰徳有輕重怨有深淺怨莫甚於父母之仇而徳莫重乎安定其國家而圖其後嗣也有父之讎而不知怨乃欲以重徳報之也則人倫廢天理㓕矣然則如之何以直報怨以徳報徳愚謂此説盡之矣
  夏公伐齊納糾
  正傳曰糾者公子糾也書公伐齊納糾則忘讎妄舉之罪自見矣荘公當父之見弑於齊首不能興問罪復讎之師次不能從慶父圍郕之請今又不能舉於彼國無君疑亂之際乃無故伐齊納糾以續讎人之後其罪孰甚焉失此機㑹無恠乎其有乾時之敗也公羊謂糾不稱公子君前臣名非也史失之耳
  齊小白入于齊
  正傳曰小白桓公名曰齊曰入字無他義公羊以為當國為簒詞非也左氏曰公伐齊納子糾桓公自莒先入此實傳也書齊小白入于齊著兄弟争國之大變也桓公與子糾襄公之二子也皆未有父命立之而小白則長而當立為小白者宜以義請命於天子乃立置其弟而使終其天年夫誰曰不可乃無君父之命而入以自立焉此春秋所以書之又至於殺其弟則罪甚矣榖梁曰齊公孫無知弑襄公公子糾公子小白不能存出亡齊人殺無知而迎公子糾於魯公子小白不讓公子糾先入又殺之於魯故曰齊小白入於齊惡之也程子曰桓公兄而子糾弟襄公死則桓公當立是也然程子又以為於小白曰齊言當有齊國於子糾則曰糾言不當有齊國又言不言子非君之嗣子又言糾見殺然後言子而榖梁又有以惡歸曰入胡氏又有納者不受而强致之稱入者難詞則三子之説皆義例為之蔽也
  秋七月丁酉葬齊襄公
  正傳曰書丁酉葬齊襄公紀恤鄰之大事也有報則史書之聖人筆之而不去寓此義也杜氏曰九月乃葬亂故也無貶
  八月庚申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
  正傳曰乾時齊地書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紀國之大事而公輕舉取敗之義見矣魯與齊殺父之讎不共戴天也公當以告于天子聲大義以討之夫誰能當之荘公乃忘復讎之義而為納糾之舉而與之戰其道已顛置矣焉得而不敗左氏曰師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公喪戎路傳乗而歸秦子梁子以公旗辟于下道是以皆止愚謂此實傳也諸傳多以為内諱敗内不言敗皆非也使有董狐南史猶宜靣書之何諱之有胡氏又曰與讎戰雖敗亦榮公本忘親釋怨欲納讎人之子謀定其國家不為復讎而與之戰也是故沒公以見貶若以復讎舉事則此戰為義戰當書公冠于敗績之上與沙隨之不得見平丘之不與盟為比以示榮矣惟不以復讎戰也是故諱公以重貶其忘親釋怨之罪其義深切著明矣愚謂此説良是但謂沒公以見貶諱公以重貶則不免泥文而恐非經意耳
  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
  正傳曰書齊人取子糾殺之則齊魯之害義並著矣子糾奔魯以託生也荘公以讎人之子不納之可也乃與齊大夫盟又伐齊納子糾又與齊師戰皆為子糾耳一旦畏齊之强而聽其取以殺之魯一害義也齊桓己得國念子糾同氣之恩置而不問或以小邑居之使吏治而納其貢税焉以終其身存其子孫可也乃窮追諸魯而殺之齊一害義也左氏曰鮑叔帥師來言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召讎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于生竇召忽死之管仲請囚鮑叔受之及堂阜而税之歸而以告曰管夷吾治於髙傒使相可也公從之榖梁曰十室之邑可以逃難百里之邑可以隠死以千乗之魯而不能存子糾以公為病矣胡氏亦曰仁人之于兄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糾雖争立越在他國置而勿問可也必請于魯殺之然後快于心其不仁亦甚矣愚謂皆是也但公羊謂稱子為貴之之義未必然爾
  冬浚洙
  正傳曰書冬浚洙著非所當作而作雖時非也公羊曰洙者何水也浚之者何深之也曷為深之畏齊也胡氏曰固國以保民為本輕用民力妄興大作邦本一揺雖有長江巨川限帶封域洞庭彭蠡河漢之險猶不足憑而况洙乎書浚洙見勞民於守國之末務而不知本為後戒也
  莊王十三年十年齊桓二年晉緡二十一年衛惠十六年蔡哀十一年鄭厲十七年子儀十年曹莊十八年陳宣九年杞靖二十年宋閔八年秦武十四年楚文六年
  春王正月公敗齊師于長勺
  正傳曰長勺魯地書公敗齊師于長勺紀國之大事著應敵之兵也何以知之以地而知之長勺魯地齊來加兵而魯禦之也非取其能敗人也春秋無義戰此所謂彼善於此者也左氏曰齊師伐我公将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逺謀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公與之乗戰于長勺将鼓之劌曰未可下視其轍登軾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齊師既克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愚謂此其實傳也胡氏又有不書齊伐魯責魯之説有詐戰曰敗之説殆謂此類歟又曰或謂長勺魯地而齊師至此所謂敵加於己不得已而後應者也疑若無罪焉何以見責乎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陣善陣者不戰故行使則有文告之詞而疆塲則有守禦之備至於善陣徳己衰矣而况兵刃相接又以詐謀取勝故書魯為主以責之皆已亂之道寡怨之方王者之事也愚謂此極致之論然曹劌與公所言皆主於忠至於相時而動好謀而成亦兵家之道未見其有詐謀取勝之跡也舍是則不為宋襄陳餘之兵者幾希矣所謂敗者敗其兵乃勝之别名耳詐戰曰敗亦後儒起例之説也
  二月公侵宋
  正傳曰侵者潜師畧境之謂書二月公侵宋則荘公不義之兵可見矣周官九伐之法負固不服則侵之此盖天子之命諸侯以侵者列國擅行之已為得罪於王法矣又王氏曰宋閔以荘三年即位二公未嘗有隙而乗敗齊師之勝而潜師以侵之可謂無名可謂不義矣故春秋書以著之此月而不時不日者史之畧文耳榖梁又為侵時而不月之説謬矣
  三月宋人遷宿
  正傳曰宿介於宋魯之間属於宋而親魯宋疑其貳己故遷之書宋人遷宿則宋閔之無道可見矣遷㓕人國乃隣國之大事有報則史書之聖人筆而不削以示戒也胡氏曰其曰遷宿者宿非欲遷為宋人之所遷也懐土常物之大情遷國重事也雖違害就利去危即安猶或恐泥于衆不率從而况廹于横逆非其所欲棄乆宅之田里刈新徙之蓬翟道塗之勤營築之勞起怨諮傷和氣豈不惻然有隠乎肆行莫之顧也其不仁亦甚矣凡書遷不再貶而惡己見矣愚謂既曰不再貶則此稱人何無取義乎可類推也
  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敗宋師于乗丘
  正傳曰乗丘魯地公羊曰其言次于郎伐也愚謂伐者二國來伐我也書齊師宋師次于郎公敗宋師于乗丘則荘公應敵之兵見矣何以知之以郎乗丘皆魯邑而知之所謂敵加於己不得已而應之者也左氏曰齊師宋師次于郎公子偃曰宋師不整可敗也宋敗齊必還請擊之公弗許自雩門竊出蒙臯比而先犯之公從之大敗宋師于乗丘齊師乃還先儒以為詐戰為敗非也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戰則欲勝欲勝則好謀而成故兵法有正有竒荘公以應敵之兵用竒取勝守先君之疆土社稷未為不可胡氏曰齊宋輕舉大衆深入他境肆其報復之心誠有罪也魯人若能不用詐謀奉其辭令二國去矣偷得一時之㨗而積四鄰之忿此小人之道故次者不以其事勝者不以其理交譏之愚謂以為交譏之則過矣
  秋九月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
  正傳曰荆楚也楚夷狄之國獻舞蔡侯名書荆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紀荆夷憑陵中國之罪也左氏曰蔡哀侯娶于陳息侯亦娶焉息媯将歸過蔡蔡侯曰吾姨也止而見之弗賔息侯聞之怒使謂楚文王曰伐我吾求救於蔡而伐之楚子從之秋九月楚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愚謂此其實録也息侯以此小忿搆楚以興大患夷狄陵中國自此始矣故春秋書之先儒謂獻舞被執故賤而稱名非也史之文也
  冬十月齊師㓕譚譚子奔莒
  正傳曰譚莒皆小國名書齊師㓕譚譚子奔莒則齊恃强以陵人譚不自强以守國之罪皆可見矣左氏曰齊侯之出也過譚譚不禮焉及其入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冬齊師㓕譚譚無禮也譚子奔莒同盟故也此實録也
  荘王十四年十有一年齊桓三年晉緡二十二年衛恵十七年蔡哀十二年鄭厲十八年子儀十一年曹荘十九年陳宣十年杞靖二十一年宋閔九年秦武十五年楚文七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
  夏五月戊寅公敗宋師于鄑
  正傳曰敗者我勝之也若以為詐戰曰敗則古有司敗之官又何謂乎是故義例去然後春秋之㫖明矣鄑魯地宋師來伐我故敗之書公敗宋師于鄑則魯荘應敵之義著矣左氏曰夏宋為乗丘之役故侵我公禦之宋師未便而薄之敗諸鄑愚謂此其實録也
  秋宋大水
  正傳曰高下有水災曰大水書宋大水紀隣國之災也此外國何以書有來報則書之非但書之宜且吊之也左氏曰秋宋大水公使弔焉曰天作滛雨害於粢盛若之何不弔對曰孤實不敬天降之災又以為君憂拜命之辱臧文仲曰宋其興乎禹湯罪己其興也勃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且列國有凶稱孤禮也言懼而名禮其庶乎既而聞之曰公子御説之辭臧孫逹曰是宜為君有恤民之心愚謂此其實傳也胡氏曰諸侯於四隣有恤病救急之義則告為得禮而不可以不弔故四國同災許人不弔君子以是知許之先亡也凡志災見春秋有謹天戒恤民隱之心王者之事也
  冬王姬歸于齊
  正傳曰書王姬歸于齊正昏姻之義也何以書左氏曰齊侯來逆共姬公榖皆曰過我也故書之胡氏曰按周制王姬嫁於諸侯車服不繫其夫下王后一等禮亦隆矣春秋之義尊君抑臣其書王姬下嫁曷為與列國之女同辭而不異乎曰陽倡而隂和夫先而婦從天理也述天理訓後世則雖以王姬之貴其當執婦道與公侯大夫士庶人之女何以異哉故舜為匹夫妻帝二女而其書曰嬪于虞西周王姬嫁於齊侯亦執婦道成肅雍之徳其詩曰曷不肅雍王姬之車自秦而後尤欲尊君抑臣為治而不得其道至謂列侯尚公主使男事女夫屈於婦逆隂陽之位故王陽條奏世務指此為失而長樂王回亦以其𡚁至父母不敢畜其子舅姑不敢畜其婦原其意雖欲尊君抑臣為治而使人倫悖於上風俗壊於下又豈所以為治也其流至此然後知春秋書王姬侯女同詞而不異垂訓之義大矣
  荘王十五年崩十有二年齊桓四年晉緡二十三年衛惠十八年蔡哀十三年鄭厲十九年子儀十二年曹荘二十年陳宣十一年杞靖二十二年宋閔十年弑秦武十六年楚文八年
  春王三月紀叔姬歸于𨟎
  正傳曰叔姬者魯伯姬之妹隨嫁于紀者也伯姬既死叔姬攝治内事紀亡故歸于𨟎以奉紀祀書紀叔姬歸于𨟎表叔姬之盡婦道也胡氏曰荘公四年紀侯去國叔姬至此始歸于𨟎者紀侯方卒故叔姬至此然後歸爾歸者順詞以宗廟在𨟎奉其祀也魯為宗國婦人有來歸之義紀既亡矣不歸于魯所謂全節守義不以亡故而虧婦道者也魯以高其節義恩禮有加焉是故其歸于𨟎其卒其𦵏史冊悉書夫子修經存而弗削使與衛之共姜同垂不朽為後世勸若夏侯令女曹爽之弟婦也寡居守志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而曰曹氏全盛之時尚欲保終况今衰亡何忍棄之聞者為之感動其聞叔姬之風而興起者乎愚謂胡氏謂歸為順詞泥矣婦謂嫁曰歸𨟎有紀之宗廟叔姬歸而守之全所歸之義也故曰歸耳
  夏四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
  秋八月甲午宋萬弑其君㨗及其大夫仇牧
  正傳曰㨗宋閔公名仇牧宋萬皆宋大夫書宋萬弑其君㨗及其大夫仇牧則弑君之賊死難之節竝見矣左氏曰宋萬弑閔公于蒙澤遇仇牧于門批而殺之遇太宰督於東宫之西又殺之立子㳺羣公子奔蕭公子御説奔亳南宫牛猛獲帥師圍亳公羊曰仇牧可謂不畏疆禦矣萬怒搏閔公絶其脰仇牧聞君弑趨而至遇之于門手劒而叱之萬臂摋仇牧碎其首齒著乎門闔仇牧可謂不畏疆禦矣胡氏曰君弑而大夫死其難春秋書之者其所取也大夫死于弑君之難而有不書者故知孔父牧息皆所取也夫仇牧可謂不畏疆禦矣然徒殺其身不能執賊無益於事也亦足取乎食焉不避其難義也徒殺其身不能執賊亦足為求利焉而迯其難者之訓矣何名為無益哉夫審事物之重輕者權也權重輕而處之得其宜者義也太宰督亦死於閔公之難削而不書者身有罪也恵伯死於子惡之難亦削而不書者非君命也召忽死於子糾之難孔子比於匹夫匹婦之諒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者所事不正也崔杼弑君晏平仲曰人有君而人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君子不以是罪晏子者齊荘公不為社稷死而晏子非其私昵之臣也若仇牧荀息立乎人之本朝執國之政而君見弑不以其私也雖欲勿死焉得而勿死聖人書而弗削以為求利焉而迯其難者之勸也惟此義不行然後有視棄其君猶土梗弁髦曽莫之省而三綱絶矣
  冬十月宋萬出奔陳
  正傳曰書宋萬出奔陳志逸賊也萬弑君之賊也左氏曰冬十月蕭叔大心及戴武宣穆荘之族以曹師伐之殺南宫牛于師殺子㳺于宋立桓公猛獲奔衛南宫萬奔陳以乗車輦其母一日而至宋人請猛獲于衛衛人欲勿與石祁子曰不可天下之惡一也惡於宋而保於我保之何補得一夫而失一國與惡而棄好非謀也衛人歸之亦請南宫萬于陳以賂陳人使婦人飲之酒而以犀革裹之比及宋手足皆見宋人皆醢之愚謂此實傳也
  僖王元年十有三年齊桓五年晉緡二十四年衛惠十九年蔡哀十四年鄭厲二十年子儀十三年曹荘二十一年陳宣十二年杞靖二十三年卒宋桓公御説元年秦武十七年楚文九年
  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㑹于北杏
  正傳曰北杏齊地書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㑹于北杏著其㑹之非也左氏曰春㑹于北杏以平宋亂是也然則平宋亂與國相恤之義也何以非之夫平宋亂者必當上告天子約與國奉王法以平之而私相㑹盟則非矣首齊侯者桓公為之主也此五伯之始也平宋亂可也而列國相與戴齊以為主是無王也所謂功之首罪之魁也春秋此書其喜懼之情見矣其首齊侯者盟主也稱人者衆稱之詞榖梁以為始疑之詞者非也胡氏一以為稱人者春秋之世以諸侯而主天下㑹盟之政自北杏始其後宋襄晉文楚荘秦穆交主夏盟跡此而為之者也桓非受命之伯諸侯自相推戴以為盟主是無君矣故四國稱人以誅始亂正王法也一以為齊侯稱爵者上無天子下無方伯有能㑹諸侯安中國而免民於左衽則雖與之可也誅諸侯者正也與桓公者權也或曰桓公始平宋亂遂得諸侯故四國稱人言衆與之也愚謂胡氏二説自相矛盾也夫既人四國以罪之則不宜爵齊侯矣爵齊侯以與之則不宜罪四國矣盖齊桓之主伯四國成之其是非一體也凡此皆史氏之詞不必泥耳
  夏六月齊人滅遂
  正傳曰遂小國也書夏六月齊人㓕遂則齊侯貪暴之罪自見矣左氏謂北杏之㑹遂人不至又曰齊人㓕遂而戍之則因其不至遂假以㓕取之濟其私也齊桓之覇可得謂乆假而不歸乎胡氏曰取國而書㓕奪人土地使不得有其民人毁人宗廟使不得奉其祭祀非至不仁者莫之忍為語有之曰興㓕國繼絶世天下之民歸心焉今乃㓕人之國而絶其世罪莫重矣又云凡書㓕者不待再貶而惡己見愚謂皆是矣然又謂其稱人㣲者耳榖梁又謂不日㣲者也皆臆説也且上文北杏之㑹又何以不月不日耶
  秋七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前
  冬公㑹齊侯盟于柯
  正傳曰柯者齊之阿邑書公㑹齊侯盟于柯則忘讎之罪㑹盟之非自著矣左氏曰冬盟于柯始及齊平也公羊曰荘公将㑹乎桓曹子進曰君之意何如荘公曰寡人之生則不若死矣曹子曰然則君請當其君臣請當其臣荘公曰諾於是㑹乎桓荘公升壇曹子手劒而從之管子進曰君何求乎曹子曰城壊壓竟君不圖與管子曰然則君将何求曹子曰願請汶陽之田管子顧曰君許諾桓公曰諾曹子請盟桓公下與之盟己盟曹子標劒而去之要盟可犯而桓不欺曹子可讎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著乎天下自柯之盟始焉愚謂㑹盟以講信修睦也荘公用曹子之謀而必且行刼焉此愚所謂㑹盟之非也胡氏曰始及齊平也世讎而平可乎於傳有之敵恵敵怨不在後嗣魯於襄公有不共戴天之讎當其身則釋怨不復而主王姬狩于禚㑹伐衛同圍郕納子糾故聖人詳加譏貶以著其忘親之罪今易世矣而桓公始合諸侯安中國攘夷狄尊天王乃欲修怨怒鄰而危其宗社可謂孝乎愚謂九世之讎猶可復况易世乎不修怨可也忘怨以㑹盟不可也此愚所謂忘讎之罪也
  僖王二年十有四年齊桓六年晉緡二十五年衛恵二十年蔡哀十五年鄭厲二十一年子儀十四年弑曹荘二十二年陳宣十三年杞共公元年宋桓二年秦武十八年楚文十年
  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
  正傳曰此三國皆稱人可見上或侯或人為無他義矣書齊人陳人曹人伐宋著擅伐之罪也夫征伐自天子出而桓公私與二國伐宋其罪著矣左氏曰宋人背北杏之㑹是齊桓因假此㑹二國伐之所謂五伯假之者是也其皆稱人者胡氏云或以為貶齊侯固非也程子又舉将卑師少曰某人以為春秋之法而胡氏從之則北杏之㑹列國皆稱人者豈皆将卑師少耶是皆沿襲於義例之蔽遂以為春秋之法雖大儒猶不能自免也
  夏單伯㑹伐宋
  正傳曰此與上春三國之㑹伐宋同一事故此不再叙三國而云㑹伐宋孟春㑹而至夏乃即行伐也單伯舊無與㑹左氏云春諸侯伐宋齊請師于周夏單伯㑹之取成于宋而還此實傳也由是觀之則周因齊桓之請師而命單伯奉詞往㑹三國伐之也春秋於此書之著伐宋之猶為有義也何也桓公上請天子下率諸侯而行此齊桓為覇之機也然禮天子討而不伐而單伯王人下與諸侯同行征伐則亦異乎先王之法矣
  秋七月荆入蔡
  正傳曰荆即楚也榖梁以為州舉之非也書荆入蔡再著荆蠻憑陵中國之罪也左氏曰蔡哀侯為莘故䋲息媯以語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㓕息以息媯歸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問之對曰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縱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㓕息遂伐蔡秋七月楚入蔡君子曰商書所謂惡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鄉邇其猶可撲㓕者其如蔡哀侯乎
  冬單伯㑹齊侯宋公衛侯鄭伯于鄄
  正傳曰言冬單伯㑹者單伯奉王命故首之也書之以終伐宋之事也左氏曰冬㑹于鄄宋服故也愚謂宋服則止而釋兵而㑹以歸於義無傷也




  春秋正傳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九    明 湛若水 撰
  莊公
  僖王三年十有五年齊桓七年晉緡二十六年衛恵二十一年蔡哀十六年鄭厲二十二年曹荘二十三年陳宣十四年杞共二年宋桓三年秦武十九年楚文十一年
  春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㑹于鄄
  正傳曰書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㑹于鄄著列國相㑹之非也夫㑹若善于盟矣然㑹同之禮出于王之制而私相約㑹可得為禮乎冬已㑹矣而春復㑹者左氏曰為齊始覇也是時列國諸侯皆不修朝王之禮而私為朝覇可得為禮乎且踰時而再㑹非天下為公人臣尊王之道矣
  夏夫人姜氏如齊
  正傳曰書夏夫人姜氏如齊著如之非禮也榖梁曰婦人既嫁不踰境踰境非禮也
  秋宋人齊人邾人伐郳
  正傳曰郳小國書宋人齊人邾人伐郳則専征之罪見矣夫征伐自天子出也而齊與諸侯擅専之其無王之罪大矣左氏曰諸侯為宋伐郳此實傳也是實宋志而齊為覇主故首以宋宋主之也胡氏以不先齊者桓猶未成乎覇非也此皆稱人與上不同可以見稱人不稱人之不足以言褒貶矣他倣此
  鄭人侵宋
  正傳曰書鄭人侵宋則擅興之罪自見矣不待乎侵之一字而罪之也春秋無義戰若以侵而非之則夫他或書伐書戰者即以為善耶左氏曰鄭人間之而侵宋張氏曰間諸侯伐郳而侵宋不誠服齊以背二鄄之㑹胡氏曰侵伐之義三傳不同左氏曰有鐘鼔曰伐無鐘鼔曰侵先儒或非其説以為聲罪致討曰伐無名行師曰侵未有以易之者也然考諸五經皆稱侵伐在易謙之六五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書之泰誓曰我武惟揚侵于之疆詩之皇矣曰依其在京侵自阮疆周官大司馬以九伐之法正邦國而曰賊賢害民則伐之負固不服則侵之而以為無名行師可乎然則或曰侵或曰伐何也聲罪致討曰伐潜師掠境曰侵聲罪者鳴鐘擊鼓整衆而行兵法所謂正也潜師者衘枚卧鼔出人不意兵法所謂竒也愚謂以易書詩之説觀之則侵伐之分别盖皆秦漢以來治春秋者為之耳
  冬十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前
  僖王四年十有六年齊桓八年晉緡二十七年㓕武公稱三十八年衛恵二十二年蔡哀十七年鄭厲二十三年曹荘二十四年陳宣十五年杞共三年宋桓四年秦武二十年楚文十二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前
  夏宋人齊人衛人伐鄭
  正傳曰書宋人齊人衛人伐鄭則擅興之罪見矣齊桓為覇而先之以宋者宋主之故左氏曰諸侯伐鄭宋故也孫氏曰鄭背鄄之兩㑹侵宋故桓帥諸侯伐之愚謂齊宋雖有詞然而擅専征伐之罪不可逃矣夫諸儒義例以稱人為貶則此皆稱人何以不謂為貶耶
  秋荆伐鄭
  正傳曰書荆伐鄭著夷狄陵中國之罪也至是楚三犯中國矣左氏曰鄭伯自櫟入緩告于楚秋楚伐鄭及櫟為不禮故也愚謂此實傳也
  冬十有二月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正傳曰云㑹者公㑹也不言公公自在其中内史之詞也程胡皆以為桓始覇義盟而魯叛盟故諱不稱公非也書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著天下諸侯之同心而其功罪並著矣鄭列㑹盟者左氏謂同盟于幽鄭成也公羊曰同盟者同欲也榖梁曰同尊周也程氏曰上無明王下無方伯列國交争桓公始覇天下與之故書同盟志同欲也此愚之所謂功也然而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諸侯非奉王制也㑹同而私相㑹盟㰱血以要神於是乎盟主専征之事起矣此愚之所謂罪也聖人尊周之義喜懼之情見矣
  邾子克卒
  正傳曰克其名書邾子克卒小國之大故也聖人筆之於春秋而不削寓恤小之義也榖梁曰其曰子進之也愚謂此史氏之詞耳
  僖王五年崩十有七年齊桓九年晉武三十九年卒衛恵二十三年蔡哀十八年鄭厲二十四年曹荘二十五年陳宣十六年杞共四年宋桓五年秦徳公元年楚文十三年
  春齊人執鄭詹
  正傳曰鄭詹榖梁謂鄭之佞人也胡氏曰詹為執政用事之臣也書齊人執鄭詹則齊桓之覇心見矣何謂覇心執言仗義以濟其私也左氏曰鄭不朝也齊桓以鄭不朝而執其用事之臣其覇天下之志見矣其無王之罪著矣如使齊桓有反已之心以為我列國諸侯尚不朝王何以責鄭則桓不止覇而進於王道矣惜乎念不出此遂終為三王之罪人也悲夫故胡氏曰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此春秋待齊之意也
  夏齊人殱于遂
  正傳曰殱者殺之盡也書曰殱厥渠魁書夏齊人殱于遂則齊人致禍之端可考矣夫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殺人之父兄人亦殺其父兄今齊滅人是宜其反中其禍也左氏曰夏遂因氏頜氏工婁氏湏遂氏饗齊戍醉而殺之齊人殱焉愚謂此實傳也胡氏曰春秋書此者見齊人滅遂恃强凌弱非伐罪弔民之師遂人書滅乃亡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也夫以亡國餘民能殱强齊之戍則申胥一身可以存楚楚雖三户可以亡秦固有是理足為强而不義之戒而弱者亦可省身而自立矣
  秋鄭詹自齊逃來
  正傳曰書鄭詹自齊逃來則逃者與受逃者之非義並見矣榖梁曰逃義曰逃是也謂非所當逃而逃也胡氏曰逃者匹夫之事詹之見執若其有罪雖死可也儻曰無罪苟見免焉請從恵於㑹使諸侯聞之則不辱君命矣不能以理自明也而反效匹夫之行遁逃苟免越在他國不亦賤乎特書曰逃以著其幸免而不知命之罪也齊桓始覇同盟于幽而魯首叛盟受其逋逃虧信義矣書自齊逃來又以罪魯也
  冬多麋
  正傳曰書冬多麋公羊以為記異是也胡氏曰麋魯所有也多則為異以其又害稼也故書此亦禹放龍蛇周公逺犀象之意也害稼則及人矣
  恵王元年十有八年齊桓十年晉獻公佹諸元年衛恵二十四年蔡哀十九年鄭厲二十五年曹荘二十六年陳宣十七年杞共五年宋桓六年秦徳二年楚文十四年
  春王正月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紀天變也故聖人筆之於春秋以示戒焉榖梁曰不言日不言朔夜食也何以知其夜食也曰王者朝日故雖為天子必有尊也貴為諸侯必有長也故天子朝日諸侯朝朔愚謂若以為夜食何以不書某日夜食然而今之夜而日食則不奏不救何也無以知其為日食也諸傳之妄多類此
  夏公追戎于濟西
  正傳曰書公追戎于濟西大公之攘夷狄也不言其來左氏以為諱之胡氏以為不覺其來皆非也盖來而未至而豫禦之也公羊曰此未有言伐者其言追何大其為中國追也此未有伐中國者則其言為中國追何大其未至而豫禦之也其言于濟西何大之也榖梁亦謂其不言戎之伐我以公之追之不使戎邇於我也于濟西者大之也何大焉為公之追之也愚謂二傳之言皆是也
  秋有𧌒
  正傳曰𧌒含沙射人者也書秋有𧌒紀災異也非徒異而且為災矣有者紀其有也榖梁又生一有一亡曰有之説胡氏又生𧌒者魯所無故以有書之之説皆惑也胡氏曰夫以含沙射人其為物至㣲矣魯人察之以聞于朝魯史異之以書于䇿何也山隂陸佃曰𧌒隂物也麋亦隂物也是時荘公上不能防閑其母下不能正其身陽淑消而隂慝長矣此惡氣之應其説是也然則簫韶作而鳯凰來儀春秋成而麟出於野何足怪乎春秋書物象之應欲人主之慎所感也世衰道㣲邪説作正論消小人長善類退天變動於上地變動於下禽獸将食人而不知懼也亦昧於仲尼之意矣愚謂既曰魯人聞之魯史書之則春秋真國人之報魯史之文聖人未或改之特竊取其義於此斷無疑矣
  冬十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
  恵王二年十有九年齊桓十一年晉獻二年衛恵二十五年蔡哀二十年鄭厲二十六年曹荘二十七年陳宣十八年杞共六年宋桓七年秦宣公元年楚文十五年卒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
  夏四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
  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
  正傳曰結公子名媵者諸侯取一國則二國往媵之以姪娣遂者因事之名書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則其失禮之非自見矣夫禮不貳舉媵則媵盟則盟也今因媵而遂盟将盟而先媵二者皆失禮矣榖梁曰媵禮之輕者也盟國之重也以輕事遂乎國重無説其曰陳人之婦畧之也其不日數渝惡之也程子曰鄄之巨室嫁女於陳人結以其庶女媵之因與齊宋盟挈之以往結好大國所以安國息民乃以私事之小取怒大國故深罪之書其為媵而往盟為遂事
  夫人姜氏如莒
  正傳曰書夫人姜氏如莒譏如之非禮也榖梁曰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正也
  冬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
  正傳曰鄙國之邉境也書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著擅興陵暴之罪也程子曰齊桓始覇責魯不恭其事故來伐也愚謂魯雖不恭而齊不告于天王摟諸侯以伐之其罪均矣春秋書之義在責齊也而胡氏以謂責魯以失己失人以招禍者非也其曰鄙逺之稱人将卑師少義見前兹不贅
  惠王三年二十年齊桓十二年晉獻三年衛惠二十六年蔡穆侯𦙝元年鄭厲二十七年曹荘二十八年陳宣十九年杞共七年宋桓八年秦宣二年楚堵敖熊囏元年
  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
  正傳曰屢書夫人姜氏如莒著其非禮之甚也禮婦人既嫁不踰境姜氏去年秋如莒今年再如焉破内外之防踰禮義之閑至是極矣胡氏曰十有五年夫人姜氏如齊至是再如莒而春秋書者禮義天下之大防也其禁亂之所由生猶坊止水之所自來也衛女嫁於諸侯父母終思歸寕而不得故泉水賦許穆夫人閔衛之亡思歸唁其兄而阻於義故載馳作聖人録於國風以訓後世使知男女之别自逺於禽獸也今夫人如齊以寜其父母而父母已終以寜其兄弟又義不得宗國猶爾而况如莒乎婦人從人者也夫死從子而荘公失子之道不能防閑其母禁亂之所由生故初㑹于禚次享于祝丘又次入齊師又次㑹于防于榖又次如齊又再如莒此以舊坊為無所用而廢之者也是以至此極觀春秋所書之法則知防閑之道矣
  夏齊大災
  正傳曰大災者非常之災人民不育也書齊大災紀鄰國之變有報則史書之聖人筆之而不削諸侯有恤鄰之道焉公羊以為書者及我非也
  秋七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
  冬齊人伐戎
  正傳曰書齊人伐戎著攘夷狄之義也張氏曰齊桓於是舉攘夷狄之兵戎在徐州之域最近齊魯故先伐之
  恵王四年二十有一年齊桓十三年晉獻四年衛恵二十七年蔡穆二年鄭厲二十八年卒曹荘二十九年陳宣二十年杞共八年宋桓九年秦宣三年楚堵敖二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
  夏五月辛酉鄭伯突卒
  正傳曰書鄭伯突卒鄰國之變有報則史書之也突復入櫟而簒諸侯容其兩與盟㑹故史以其舊爵紀之也豈亦有他義與之乎左氏曰二十一年春胥命于弭夏同伐王城鄭伯将王自圉門入虢叔自北門入殺王子頹及五大夫鄭伯享王于闕西辟樂備王與之武公之畧自虎牢以東原伯曰鄭伯效尤其亦将有咎五月鄭厲公卒愚謂此實録也其具時日月者史詳之耳無他義由是言之則他不書日月者何義之有
  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正傳曰書夫人姜氏薨著君母小君之大故也張氏曰文姜之行惡矣而卒以國君之母寵榮終身一用小君之禮此魯之禍所以未艾必至于荘公之終兩君弑哀姜慶父誅而後魯患始息也
  冬十有二月葬鄭厲公
  正傳曰書葬鄭厲公恤鄰國之大事也
  恵王五年二十有二年齊桓十四年晉獻五年衛恵二十八年蔡穆三年鄭文公㨗元年曹荘三十年陳宣二十一年杞恵公元年宋桓十年秦宣四年楚堵敖三年
  春王正月肆大𤯝
  正傳曰肆者縱放之之義𤯝者過誤所犯大𤯝者謂過誤而陷於大辟之類也其過誤而入大辟者縱放之所謂肆大𤯝也即舜典所謂𤯝災肆赦臯陶所謂宥過無大也公羊程胡皆以肆大𤯝為譏失刑政殊不知肆大罪不可也肆大𤯝正合舜臯陶之指何謂不可故書肆大𤯝紀仁政之一行也啖氏曰肆者放也𤯝者過也如今之赦爾公羊云忌𤯝有何義乎是也夫春秋之時濫殺無辜麋爛其民傷天地之大和至此慘極矣魯公獨能於過誤所犯之大者而肆赦焉則小者可知矣為得天地好生之徳絶無而僅有者故史書之聖人筆之於春秋其待衰世之志可見矣
  癸丑葬我小君文姜
  正傳曰邦君之妻邦人稱之曰小君稱小君者史氏之詞也公羊曰文姜者何荘公之母也愚謂書葬我小君文姜紀君母之大事也春秋有無褒貶此之類也安得謂字字句句而盡有褒貶乎胡氏曰文姜之行甚矣而用小君之禮其無譏乎以書夫人孫于齊不稱姜氏及書哀姜薨於夷齊人以歸攷之則譏小君無禮當謹之於始而後可正也文姜己歸為國君母臣子致送終之禮雖欲貶之不可得矣愚謂此言是也
  陳人殺其公子御㓂
  正傳曰謂之陳人者衆人也御㓂宣公之子左氏云陳人殺其太子御㓂則知其為君之嫡也而稱公子者未命為世子也書陳人殺公子御冦著殺逆之罪也或其君殺之或其大夫殺之或國人殺之則皆不可知也外事宜逺而畧也胡氏又有稱君稱國稱人之别泥矣又云攷於傳之所載以觀經之所斷則罪之輕重見矣愚謂攷傳以觀經乃治春秋之法即吾今之説也
  夏五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前
  秋七月丙申及齊高傒盟于防
  正傳曰髙傒齊之貴大夫也及者公及之也不言公公在其中矣以為諱之者非也書及齊高傒盟于防見盟之非也又與其大夫盟失禮之中又失禮矣
  冬公如齊納幣
  正傳曰書公如齊納幣著昏禮之非也榖梁曰禮有問名納采納徴告期公羊曰親納幣非禮也胡氏曰來議結昏娶仇人之女大惡也娶者其為吉下主乎已上主乎宗廟以為有人之心者宜於此焉變矣公親如齊納幣則不待貶也
  恵王六年二十有三年齊桓十五年晉獻六年衛恵二十九年蔡穆四年鄭文二年曹荘三十一年卒陳宣二十二年杞恵二年宋桓十一年秦宣五年楚成王頵元年
  春公至自齊
  正傳曰書公至自齊始終乎昏禮之非也書至告于廟也公羊以為危之非也書曰歸格于藝祖用特是也夫告廟必曰今已納幣聘娶齊某女夫齊侯親殺桓公者也世讎也桓公有知其心當何如耶荘公於是乎罪不可逃矣故曰始終乎昬禮之非也
  祭叔來聘
  正傳曰祭叔天子之大夫也書祭叔來聘著𥝠交之非禮也人臣無外交榖梁子曰其不言使天子之内臣也不正其私交故不與使也愚謂盖王實未之使而私來耳
  夏公如齊觀社
  正傳曰觀社者觀齊之祀社也書公如齊觀社著非禮之舉也左傳曹劌諌曰不可夫禮所以整民也故㑹以訓上下之則制財用之節朝以正班爵之義帥長幼之序征伐以討其不然諸侯有王王有廵守以大習之非是君不舉矣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胡氏曰齊棄太公之法而觀民於社君為是舉而往觀之非故業也天子祀上帝諸侯㑹之受命焉諸侯祀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不聞諸侯之相㑹祀也
  公至自齊
  正傳曰書公至自齊始終乎觀社之非禮也至者告廟也告廟必将曰某如齊觀社夫踰境觀社既非禮矣而齊又世讎也其可親乎是失禮之中又失禮焉也
  荆人來聘
  正傳曰人者内史稱之之詞非有褒貶也書荆人來聘紀荆楚禮中國之始也楚而禮中國則中國之春秋與人為善之義也胡氏又謂荆前皆以州舉者惡其猾夏不恭故荆之也至是來聘遂稱人者嘉其慕義自通故進之也然則又以稱人為美何耶盖但筆之於春秋而與進之義自見不在乎稱人之一字也
  公及齊侯遇于榖
  正傳曰榖梁云及者内為志焉爾遇者志相得也書公及齊侯遇于榖著荘公忘親與讎之罪也齊乃魯之世讎而自徃求昏而如齊觀社今又為榖之遇凡皆為昏設也其與讎忘親不孝之罪不可觧矣
  蕭叔朝公
  正傳曰蕭叔附庸小國之君未爵者也書蕭叔朝公著非禮之舉也公羊曰其言朝公何公在外也榖梁曰其不言來於外也朝于廟正也於外非正也胡氏曰為禮必當其物與其所而後可以言禮大夫宗婦覿而用幣則非其物蕭叔朝公在齊之榖則非其所也嘉禮不野合而朝公于外是委之於野矣故禮非其所君子有不受必反之于正而後止此亦春秋撥亂之意也
  秋丹桓宫楹
  正傳曰桓宫者桓公之廟也書秋丹桓公楹著非禮也榖梁子曰禮天子諸侯黝堊大夫倉士黈丹楹非禮也
  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
  正傳曰射姑曹伯名名之無他義書曹伯射姑卒紀鄰國之大故也有赴則史書之聖人筆而不削見恤鄰之義也
  十有二月甲寅公㑹齊侯盟于扈
  正傳曰書公㑹齊侯盟于扈則違禮要結之非自見矣胡氏謂程子曰遇于榖盟于扈皆為要結姻好也傳稱男子二十而冠冠而列丈夫三十而不娶則非禮矣然天子諸侯十五而冠者以娶必先冠而國不可乆無儲貳欲人君早有繼體故因以為節也鰥者老而無妻之稱舜方三十未娶而師錫帝堯己曰有鰥在下矣妻帝之二女則不告於父母以為告則不得娶而廢人之大倫堯亦不告而妻焉其欲及時而無過如此也今荘公生於桓公之六年至是三十有六載矣以世嫡之正諸侯之貴尚無内主同任社稷之事何也盖為文姜所制使必娶于母家而齊女待年未及故荘公越禮不顧如此其急齊人有疑如此其緩而遇于榖盟于扈要結之也娶夫人奉祭祀為宗廟之主而母言是聽不以大義裁之至於失時不孝甚矣春秋詳書于筞為後戒也












  春秋正傳巻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十    明 湛若水 撰
  荘公
  恵王七年二十有四年齊桓十六年晉献七年衛恵三十年蔡穆五年鄭文三年曹僖公赤元年陳宣二十三年杞恵三年宋桓十二年秦宣六年楚成二年
  春王三月刻桓宫桷
  正傳曰刻者刻鏤之也書刻桓宫桷著非禮也左氏曰春刻其桷皆非禮也御孫諌曰臣聞之儉徳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先君有共徳而君納諸大惡無乃不可乎榖梁曰禮天子之桷斵之礱之加宻石焉諸侯之桷斵之礱之大夫斵之士斵本刻桷非正也夫人所以崇宗廟也取非禮與非正而加之於宗廟以飾夫人非正也刻桓宫桷丹桓宫楹斥言桓公以惡荘也胡氏曰公将逆姜氏丹桓宫之楹刻其桷為盛飾以誇示之此非特有童心而已自常情觀之丹楹刻桷宜若小失而春秋詳書于䇿御孫以為大惡何也桓公見殺于齊則不能復而盛飾其宫誇示仇人之女乃有亂心廢人倫悖天道而不知正者也御孫知為大惡而不敢盡言春秋謹禮於㣲正後世人主之心術者也故詳書于䇿斥言桓宮以惡荘為後鑒也
  𦵏曹荘公
  正傳曰書𦵏曹荘公著恤鄰之大事也有報則史書之也鄰國有賻贈之義焉
  夏公如齊逆女
  正傳曰書公如齊逆女著昏讎之非也榖梁曰親迎恒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不正其親迎於齊也公羊以親迎為禮者非矣
  秋公至自齊
  正傳曰書公至自齊始終乎昏讎之非也至者必反靣告廟則将曰某親迎於齊而還桓公親見殺于齊者也則将謂何故曰始終乎昏讎之非也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正傳曰書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著昏禮之非也左氏曰秋哀姜至而書八月丁丑者見不與公同至也何以不與公同至至則見廟則廟有弗受弗受讎人之女薦食也義不在入之一字其言難詞不順之詞其言惡入皆非也胡氏曰昏義以正為先而公不與夫人皆至姜氏不從公而入已失夫婦之正弑閔孫邾之亂兆矣荘公不勝其母越禮踰時俟仇人之女薦舍於宗廟以成好合卒使宗嗣不立弑逆相仍幾至亡國故春秋詳書其事以著荘公不孝之罪為後戒也
  戊寅大夫宗婦覿用幣
  正傳曰宗婦者大夫之妻也覿見也書戊寅大夫宗婦覿用幣則其男女同禮之非失正始之道可見矣左氏曰公使宗婦覿用幣非禮也御孫曰男贄大者玉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女贄不過榛栗𬃷修以告䖍也今男女同贄是無别也男女之别國之大節也而由夫人亂之無乃不可乎胡氏曰禮夫人至大夫郊迎明日執贄以見又曰男女同贄是無别公子牙慶父之亂兆矣春秋詳書正始之道也
  大水
  正傳曰高下皆水曰大水書大水紀災也著重民食之義焉
  冬戎侵曹曹覊出奔陳赤歸于曹
  正傳曰覊公羊以為大夫杜預以為世子皆非也以經覊赤出歸之文觀之則臨川呉氏以為世子嗣位是也書戎侵曹曹覊出奔陳赤歸于曹則夷狄陵中國覊不能守社稷赤為戎所納之罪並見矣賈氏曰赤戎之外孫杜氏曰赤曹僖公盖為戎所納呉氏曰上年十二月曹荘公卒今年三月𦵏則覊以世子嗣位𦵏其先君至是冬在位期年矣為戎所逐而出愚故曰夷狄犯中國覊不能守社稷赤為戎所納之罪並見矣其覊赤皆書名而不書爵史之文耳不係此以為褒貶也
  郭公
  正傳曰郭者小國名郭公公榖皆以為赤非也惟胡氏以為當作郭亡之衍文是也然此或春秋成後流傳之悞未必聖人之闕文也若聖人之闕文何所取義乎於此見先儒多執經文以起義例安知其非有衍文闕文存乎其間乎書郭亡史紀小國之變也有報則史書之聖人存之見恤小之義耳胡氏曰先儒或以為郭亡者於傳有之齊桓公之郭問父老曰郭何故亡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郭君善善不能用惡惡不能去所以亡也攷其時與事謂之郭亡理或然也夫善善而不能用則無貴於知其善惡惡而不能去則無貴於知其惡未之或知者猶有所覬也夫既或知之矣不能行其所知君子所以高舉逺引小人所以肆行而無忌憚也然則非有能亡郭者郭自亡爾
  恵王八年二十有五年齊桓十七年晉獻八年衛恵三十一年卒蔡穆六年鄭文四年曹僖二年陳宣二十四年杞恵四年宋桓十三年秦宣七年楚成三年
  春陳侯使女叔來聘
  正傳曰女叔者杜氏以為女氏叔字也書陳侯使女叔來聘紀諸侯交聘之始也稱字不名史臣之詞非有他義義在紀其始加聘禮也左氏以為嘉之故不名榖梁以為天子之命大夫皆非也此獨書春而不言王正月史失之耳則他以王不王月日不月日為義者惑矣
  夏五月癸丑衛侯朔卒
  正傳曰書夏五月癸丑衛侯朔卒紀鄰國之大故赴之詳故史書之詳聖人筆之於冊取恤鄰之義也可見此名之與日之無他義矣則夫諸儒治春秋者類以日為詳而謹書之以為與之者則此又何説乎
  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皷用牲于社
  正傳曰朔者榖梁以為食正朔也書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皷用牲于社紀天變著非禮也榖梁曰皷禮也用牲非禮也天子救日置五麾陳五兵五皷諸侯置三麾陳三皷三兵大夫撃門士撃柝言充其陽也胡氏曰鼓用牲于社何以書譏不皷于朝而鼓于社又用牲則非禮矣
  伯姬歸于杞
  正傳曰婦人謂嫁為歸荘氏曰伯姬荘公女書伯姬歸于杞紀昏禮也昏禮之大者故史書之聖人存之其不言逆史逸之耳胡氏以其非卿其姓名不登於史䇿可乎遂以為志其非禮可乎及榖梁以為不言逆逆之道㣲皆非也
  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門
  正傳曰榖梁以為高下有水災曰大水書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門著非禮也左氏曰凡天災有幣無牲非日月之𤯝不鼓公羊曰其言于社于門何于社禮也于門非禮也愚謂于社固為禮然而虚禮也求之于神而不反之于己以恐懼修省非應天之實也苟能恐懼修省以正其本燮理隂陽隂陽和而雨暘時若何有隂盛陽㣲之咎而致大水之災乎
  冬公子友如陳
  正傳曰友荘公之母弟也如陳報聘也書冬公子友如陳紀報聘之禮邦交之宜也
  恵王九年二十有六年齊桓十八年晉献九年衛懿公赤元年蔡穆七年鄭文五年曹僖三年陳宣二十五年杞恵五年宋桓十四年秦宣八年楚成四年
  春公伐戎
  正傳曰此亦不書王某月史逸之耳議見前書公伐戎著攘夷尊華之義也
  夏公至自伐戎
  正傳曰書公至自伐戎紀反靣之禮而以伐戎告也始終乎伐戎之義也
  曹殺其大夫
  正傳曰書曹殺其大夫著専殺之罪也大夫不名者史逸其名耳義不重於名而重於専殺故畧之也胡氏分别名與不名之義則泥矣經中逸名闕文衍文者多矣豈皆足以憑據而考信耶胡氏又有稱國以殺者國君大夫與謀其事不請於天子而擅殺之之説皆泥文之弊也又曰古者諸侯之卿大夫士命于天子而諸侯不敢専命也有罪則請於天子而諸侯不敢専殺也及春秋時國無大小卿大夫士皆専命之而不以告于王朝有罪無罪皆専殺之而不以歸於司冦無王甚矣五伯三王之罪人而葵丘之㑹猶曰無専殺大夫故春秋明書于䇿備天子之禁也愚謂此論是矣然則稱人稱爵者夫子獨得而與奪之耶
  秋公㑹宋人齊人伐徐
  正傳曰人者衆稱之詞而以為将卑師少之名乃諸儒之私例也書公㑹宋人齊人伐徐紀國之大事也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故舉必書之魯公前追戎伐戎今又伐徐者胡氏曰按書伯禽甞征徐戎則戎在徐州之域為魯患舊矣是年春公伐戎秋又伐徐者必戎與徐合兵表裏為魯國之患也愚謂徐與戎為黨所謂中國而夷狄則夷狄之者也故魯荘前年追戎今春伐戎秋又伐徐皆應敵攘夷之兵春秋書之非貶也
  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癸亥朔日有食之紀天變也
  恵王十年二十有七年齊桓十九年晉献十年衛懿二年蔡穆八年鄭文六年曹僖四年陳宣二十六年杞恵六年宋桓十五年秦宣九年楚成五年
  春公㑹杞伯姬于洮
  正傳曰杞伯姬荘公之女嫁于杞者也洮魯地書春公㑹杞伯姬于洮著相㑹之非禮也禮内言不出於梱外言不入於梱况肯相㑹耶况肯相㑹于野外耶左氏曰非事也天子非展義不廵守諸侯非民事不舉卿非君命不越境胡氏曰伯姬荘公之女非事而特㑹于洮愛其女之過而不能節之以禮此春秋之所禁也惟不節之以禮然後有使自擇配如僖公之於季姬而典訓亡矣
  夏六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鄭伯同盟于幽
  正傳曰書公㑹齊侯宋公陳侯鄭伯同盟于幽大其同志之義也程子曰同志而盟非率之也榖梁曰同者有同也同尊周也於是而後授之諸侯也其授之諸侯何也齊侯得衆也又曰衣裳之㑹十有一未嘗有歃血之盟也信厚也兵車之㑹四未嘗有大戰也愛民也愚謂同盟尊周故春秋以其同取之胡氏以為鄭伯之所欲而書同者非也然而鄭伯嘗貳於齊矣今亦同盟者盖至是齊桓强盛有伯中國攘夷狄之勢諸侯皆歸故鄭有畏服之心左氏以為同盟于幽陳鄭服是也
  秋公子友如陳𦵏原仲
  正傳曰書秋公子友如陳𦵏原仲著私行之非禮也左氏曰非禮也原仲季友之舊也胡氏曰公子友如陳𦵏原仲私行也臣之禮無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何以通季子之私行而無貶乎曰春秋端本之書也京師諸夏之表也祭伯以寰内諸侯而來朝祭叔以王朝大夫而來聘尹氏以天子三公來告其喪誣上行私表不正矣是故季子違王制委國事越境而㑹𦵏齊高固莒慶以大夫即魯而圖昏其後陳荘子死赴喪於魯魯人欲勿哭繆公召縣子而問焉曰古者大夫束脩之問不出境雖欲哭焉得而哭諸今之大夫交政于中國雖欲勿哭焉得而勿哭末流可知矣春秋深貶王臣以明始亂備書諸國大夫而無譏焉則以著其效也凡此皆正其本之意
  冬杞伯姬來
  正傳曰書冬杞伯姬來譏非所來而來也胡氏曰左氏曰歸寜也禮父母在嵗一歸寜若歸而合禮則常事不書其曰杞伯姬來者不當來也女子有行逺父母兄弟春㑹于洮矣冬又歸魯故知其不當也來而必書春秋於男女往來之際嚴矣
  莒慶來逆叔姬
  正傳曰莒慶莒大夫字也叔姬荘公之次女也書莒慶來逆叔姬紀昏嫁之非禮也公羊曰大夫越境逆女非禮也胡氏曰諸侯嫁女於大夫而公自主之非禮也愚謂於此見稱字亦無取之之義則他或字或名不足為褒貶矣
  杞伯來朝
  正傳曰書杞伯來朝著其朝之非禮也朝聘有時杞伯因伯姬之來而來朝非時非禮也高氏曰致伯姬也杞伯不能制其内縱伯姬之數出又來朝而致之其卑弱可知矣
  公㑹齊侯于城濮
  正傳曰書公㑹齊侯于城濮講伯事也杜氏曰賜齊侯命為侯伯㑹于城濮将討衛也
  恵王十一年二十有八年齊桓二十年晉献十一年衛懿三年蔡穆九年鄭文七年曹僖五年陳宣二十七年杞恵七年宋桓十六年秦宣十年楚成六年
  春王三月甲寅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正傳曰人者衆稱之詞榖梁以為㣲之非也謂衛人㣲可也而謂齊人㣲可乎胡氏以為将卑師少之稱桓奉王命伐罪衛宜悉衆以當之而皆謂将卑師少可乎凡此之類皆私例惑之也及者猶言與也亦無他義書甲寅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則齊桓奉命之師而衛侯抗命之罪可見矣胡氏曰按左氏衛嘗伐周立子頹至是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且請伐衛則齊人舉兵乃奉王命聲衛立子頹之罪以討之也為衛計者誠有是罪則當請歸司冦服刑可也若恵徼康叔不泯其社稷使得自新亦唯命則可以免矣今不徴詞請罪而上逆王命下拒方伯之師直與交戰則是衛人為志乎此戰故以衛主之也愚謂胡氏所謂以衛主之則泥矣惟據本文而義自見矣
  夏四月丁未邾子𤨏卒
  正傳曰𤨏邾子名書邾子𤨏卒紀小國之大故也聖人存之寓恤小之義耳
  秋荆伐鄭公㑹齊人宋人救鄭
  正傳曰荆楚也書荆伐鄭公㑹齊人宋人救鄭著伯主攘夷尊華之功也故榖梁曰善救鄭左氏曰子元以車六百乗伐鄭入于桔柣之門子元鬭御疆鬭梧耿之不比為斾鬬班王孫㳺王孫嘉殿衆車入自純門及逵市縣門不𤼵楚言而出子元曰鄭有人焉諸侯救鄭楚師夜遁鄭人将奔桐丘諜告曰楚幕有烏乃止愚謂此實傳也程子曰齊桓伯主魯望國宋王者之後此救鄭制楚之始盖天下大勢所在胡氏曰按左氏楚令尹子元無故以車六百乗伐鄭人入純門是陵弱暴寡之師也故以州舉狄之也鄭人将奔桐丘諸侯救之楚師夜遁是得救急恤鄰之義也故書救鄭善之也又曰桓公主兵攘荆楚安中國之事見矣愚謂荆楚之本號也云以州舉狄之者義例之鑿矣
  冬築郿
  正傳曰築者築土為城也胡氏有用功大曰城小曰築之義非也書冬築郿著不急之務凶嵗之役雖時亦非也何謂時冬農隙之侯乃時也何謂凶嵗觀下同時書大無麥禾可知也胡氏亦曰其志不視嵗之豐凶而輕用民力於其所不必為也則非人君之心也
  大無麥禾
  正傳曰書大無麥禾志災也書於冬繼築郿之後者著荘公不顧嵗凶而妄興作也其書大無麥禾於冬者周之冬乃夏之八九十月也至収成之時而後知麥禾皆無故曰大無也此曰麥禾而胡氏以為大無者倉廪皆竭之詞歸咎於荘公費用不充則非經書麥禾之義矣
  臧孫辰告糴于齊
  正傳曰臧孫辰魯大夫告糴者請糴也書臧孫辰告糴于齊見魯國之無備也此與冬築郿大無麥禾同時而書則當國之凶凶而無備無備而妄興作焉則魯之為魯可知矣榖梁曰國無九年之畜曰不足無六年之畜曰急無三年之畜曰國非其國也諸侯無粟諸侯俱歸粟正也臧孫告糴于齊告然後與之言内之無外交也古者税什一豐年補敗不外求而上下皆足也雖素凶年民弗病也一年不艾而百姓饑君子非之胡氏曰魯人悦其名而以急病攘夷為功君子責其實而以不能務農重榖節用愛人為罪
  恵王十二年二十有九年齊桓二十一年晉献十二年衛懿四年蔡穆十年鄭文八年曹僖六年陳宣二十八年杞恵八年宋桓十七年秦宣十一年楚成七年
  春新延廏
  正傳曰延廏者法廏也國馬之所也凡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新者修舊也書春新延廏見小大之非時也當春農作方與一嵗之所係而舉工作焉是之謂小不時上年大無麥禾而告糴于齊矣正宜節縮以為數年之圖此又與築郿相繼而興焉是之謂大不時榖梁曰古之君人者必時視民之所勤民勤於力則工築罕民勤於財則貢賦少民勤於食則百事廢矣冬築郿春新延廐以其用民力為己悉矣是也
  夏鄭人侵許
  正傳曰書鄭人侵許著陵暴之罪也
  秋有蜚
  正傳曰蜚介蟲之孽書有蜚紀災異也
  冬十有二月紀叔姬卒
  正傳曰叔姬者伯姬之娣桓公之女荘公之姑也荘公所宜為服大功者也書紀叔姬卒紀國姑之大故也叔姬於紀亡不歸宗國而歸于𨟎為紀守節執義至此卒于𨟎也然此乃史氏書之之詞耳而聖人竊取之義存焉若使聖人肯改書之必曰卒于𨟎義益明矣
  城諸及防
  正傳曰諸防二邑名書城諸及防著興作之頻煩雖時猶不利也左氏曰書時也凡土功龍見而畢務戒事也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愚謂左氏之言道其常也春新延廏冬城二邑且繼於凶年告糴之後民食困矣民力竭矣而妄興作不己焉故書之聖人節用愛民之義可見矣
  恵王十三年三十年齊桓二十二年晉献十三年衛懿五年蔡穆十一年鄭文九年曹僖七年陳宣二十九年杞恵九年宋桓十八年秦宣十二年楚成八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
  夏師次于成
  正傳曰成魯地次者止也書師次于成著妄動之兵也夫兵出必有名名則必行今出矣而次于成非妄動而何榖梁曰有畏也欲救鄣而不能也不言公耻不能救鄣也愚謂不言公公在其中矣何足以諱耻耶夫鄣紀之遺邑也公念伯姬之親叔姬之賢欲存之以為紀後則當請之於齊不獲則聲義决戰以存之可也欲救鄣而兵出畏齊而不前次于成焉非妄動而何
  秋七月齊人降鄣
  正傳曰書齊人降鄣著齊人擅取之罪而齊桓於是乎不足為覇矣夫五覇假之也猶将假仁義而為之恤小尊王皆其事今鄣無罪以勢降取之是强陵弱衆暴寡利人之有下負恤小之義上冐無王之罪何仁義之假乎胡氏曰降者脅服之詞前書郕降于齊師意責魯也此言齊人降鄣専罪齊也鄣者紀之附庸㣲乎㣲者也齊人不道肆其强力脅使降附不書鄣降而曰降鄣者以齊之强故罪之深以鄣之㣲故責之薄春秋之法扶弱抑强明道義也覇者之政以强臨弱急事功也故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愚謂齊桓於是乎失覇而强矣
  八月癸亥𦵏紀叔姬
  正傳曰書癸亥𦵏紀叔姬志公𦵏國姑之禮也公𦵏之焉得而不書况其賢乎胡氏曰紀侯既卒不歸宗國而歸于𨟎所謂秉節守義不以亡故而睽婦道者也故繫之於紀而録其卒𦵏先儒謂賢而得書是也賢而得書所以為後世勸也愚謂不日卒而日𦵏史有詳畧耳榖梁以為閔紀之亡非也
  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正傳曰書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著非禮也餘義見前
  冬公及齊侯遇于魯濟
  正傳曰魯濟魯地榖梁謂遇者志相得也書公及齊侯遇于魯濟著其遇之非也齊魯之志相得相得於謀山戎也左氏曰冬遇于魯濟謀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然則豈非道義之遇乎
  齊人伐山戎
  正傳曰山戎杜氏以為北狄人者衆稱之詞齊人即齊侯也觀上文可見公羊胡氏以為貶以為譏榖梁以為愛齊侯以為善皆非也書齊人伐山戎著攘夷安華之義也燕者周之分子也山戎病燕乆矣桓公仗義伐戎以安燕是覇者之事也伐之者何公羊曰桓公之與戎狄驅之爾胡氏乃謂桓不務徳勤兵逺伐過矣
  恵王十四年三十有一年齊桓二十三年晉献十四年衛懿六年蔡穆十二年鄭文十年曹僖八年陳宣三十年杞恵十年宋桓十九年秦成公元年楚成九年
  春築臺于郎
  正傳曰郎魯邑書春築臺于郎則妨時勞民之非見矣於春為妨時於郎非所宜臺而臺為勞民二者皆非聖人節用愛人使民以時之道矣胡氏曰天子有靈臺以候天地諸侯有時臺以候四時去國築于逺而不縁占候是為㳺觀之所厲民以自樂也厲民自樂而不與民同樂則民欲與之偕亡雖有臺豈能獨樂乎
  夏四月薛伯卒
  正傳曰書薛伯卒紀小國之大故也聖人存而不削寓恤小之義耳薛伯不名史畧之耳
  築臺于薛
  正傳曰薛杜氏以為魯地是也書築臺于薛義與築臺于郎同春築于郎夏築于薛失時以妨農煩役以害民又益甚焉者也公羊曰何以書譏何譏爾逺也
  六月齊侯來獻戎㨗
  正傳曰㨗者榖梁以為軍獲之名書齊侯來獻戎㨗紀非禮也於上為慢於下為驕左氏曰凡諸侯有四夷之功則獻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國則否愚謂今戎㨗不以獻于王是之謂慢上又曰諸侯不相遺俘公羊亦曰來獻戎㨗威我也其威我奈何旗獲而過我也愚謂是之謂驕下胡氏曰獻者下奉上之辭齊伐山戎以其所得躬來誇示書來獻者國史之詞盖抑之也
  秋築臺于秦
  正傳曰秦魯地書秋築臺于秦譏失時厲民之甚也春築于郎夏築于薛秋築于秦三時役民民力竭矣民時妨矣魯荘之棄其民至此極矣其不亡者幸耳
  冬不雨
  正傳曰書冬不雨紀災也程子曰一嵗三築臺明年春城小榖故冬書不雨閔之深也愚謂書冬無雨于三時築臺之後明春城小榖之前春秋之意可見矣
  惠王十五年三十有二年齊桓二十四年晉献十五年衛懿七年蔡穆十三年鄭文十一年曹僖九年陳宣三十一年杞恵十一年宋桓二十年秦成二年楚成十年
  春城小榖
  正傳曰小榖魯地書春城小榖紀失時也
  夏宋公齊侯遇于梁丘
  正傳曰志相得為遇梁丘者榖梁以為在曹邾之間去齊八百里書宋公齊侯遇于梁丘譏私遇也左氏曰齊侯為楚伐鄭之故請㑹于諸侯宋公請先見于齊侯夏遇于梁丘愚謂既非㑹同之正而又請先見焉非私乎
  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
  正傳曰牙即叔牙僖叔也是為叔孫氏慶父同母弟季友母兄也書公子牙卒紀正義以存恩也左氏荘公築臺臨黨氏見孟任從之生子般為太子公疾問後於叔牙對曰慶父材問於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曰飲此則有後於魯國不然死且無後飲之歸及逵泉而卒立叔孫氏公羊亦曰荘公病将死以病召季子季子至而授之以國政曰寡人即不起此病吾将焉致乎魯國季子曰般也存君何憂焉公曰庸得若是乎牙謂我曰魯一生一及君已知之矣慶父也存季子曰夫何敢是将為亂乎夫何敢俄而牙弑械成季子和藥而飲之曰公子從吾言而飲之則必可以無為天下戮笑必有後乎魯國不從吾言而不飲此則必為天下戮笑必無後乎魯國於是從其言而飲之又曰君親無将将而誅焉季子殺母兄誅不得辟兄君臣之義也然則曷為不直誅而酖之行誅乎兄隠而逃之使託若以疾死然親親之道也愚謂此皆實録也然則季友殺之也何以不言殺而言卒季友誅牙以存世子以安國家與周公之誅管蔡同周公之誅也顯季友之誅也隠隠則國人不知國史不知而卒之權而得中隠於無跡尊尊親親之道盡矣胡氏謂陸淳曰季子恩義俱立變而得中是也然又謂夫子書其自卒以示無譏則出於有意非聖人之心矣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
  正傳曰路寢正寢也書公薨于路寢紀國君之大故也而正終之義見矣榖梁曰寢疾居正寢正也男子不絶于婦人之手以齊終也左氏曰子般即位次于黨氏胡氏謂趙匡曰君終必於正寢就公卿也大位姦之窺也危病邪之伺也若蔽於隠是女子小人得行其志矣然則荘公以世適承國不為不貴周公之後奄有龜蒙不為不强即位三十有二年不為不乆薨于路寢不為不正而嗣子受禍幾至亡國何也大倫不明而宗嗣不定兵柄不分而王威不立得免其身幸矣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
  正傳曰書子般卒紀國之大變也此慶父弑之也而稱卒不稱曰慶父弑者何史不得其書也不曰君而曰子般者何未成君也公羊曰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既𦵏稱公子踰年稱公胡氏曰初公築臺臨黨氏見孟任生子般焉般嘗鞭圉人犖公薨即位次于黨氏慶父使犖賊般成季奔陳立閔公昔舜不告而娶恐廢人之大倫以懟父母君子以為猶告也荘公過時越禮謬於易基乾坤詩始闗雎大舜不告而娶之義甚矣而子般乃孟任之所出也胡能有定乎雖享國日乆獲終於路寢而嗣子見弑幾至亡國有國者可不以為戒哉
  公子慶父如齊
  正傳曰如齊者奔齊也書公子慶父如齊紀逆賊也慶父弑逆之賊也而猶稱公子者史之詞也然而不必去公子而已見其惡矣胡氏曰荘公㓜年即位專以兵權授之慶父嵗月既久威行中外其流至此故於餘丘法不當書而聖人特書慶父帥師以志得兵之始而卒書公薨子般卒慶父如齊以見其出入自如無敢討之者愚謂慶父弑逆大惡史宜去其公子而不去實奔齊也而曰如齊亦以見慶父掌兵專而且乆積威行於中外國人莫知其非或敢怒而不敢言是以史以此書之聖人因存之而不改以其惡之極不係於此而後見也愚故曰史不得其書也















  春秋正傳卷十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十一    明 湛若水 撰閔公名啓方史記名開年九嵗即位在位二年
  惠王十六年元年齊桓二十五年晉獻十六年衛懿八年蔡穆十四年鄭文十二年曹昭公班元年陳宣三十二年杞惠十二年宋桓二十一年秦成三年楚成十一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此宜書閔公即位而不書者左氏曰亂故也胡氏謂不書即位内無所承上不請命信如此說則亦不當即位也不當即位則亦不當有元年矣元年者即位之始年也書元年而不書即位或史以亂故而失之耳未可知也疑以傳疑史之闕文聖人之意也
  齊人救邢
  正傳曰書齊人救邢穀梁曰善救邢也左氏曰狄人伐邢管敬仲言於齊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䁥不可棄也宴安酖毒不可懷也詩云豈不懷歸畏此簡書簡書同惡相恤之謂也請救邢以從簡書齊人救邢此其實傳也愚謂邢者中國也狄者强敵也詩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懲狄人伐邢齊桓救之攘夷狄以尊中國桓之霸業於此乎見矣此春秋所以書而善之然則以稱人為將卑師少之說豈其然乎
  夏六月辛酉𦵏我君莊公
  正傳曰書𦵏我君莊公紀國之大事也而其𦵏之後時自可見矣莊公之薨至是十一月矣而始克𦵏左氏曰夏六月𦵏莊公亂故是以緩汪氏曰國亂子弑嗣君幼弱危不得𦵏是也
  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
  正傳曰落姑齊地公徃就齊地而盟也書公及齊侯盟于落姑紀㑹盟之善也左氏曰請復季友也齊人許之使召諸陳公次于郎以待之愚謂季友魯之忠臣以子般見弑而奔于陳魯人賢之故與齊盟而復之春秋書之以與其善也
  季子來歸
  正傳曰季子即季友也季子來歸齊魯賢而召之也書季子來歸左氏曰嘉之也公羊曰其稱季子何賢也其言來歸何喜之也程子曰書曰季子而不名異其文以嘉之也胡氏曰自外至者為歸是嘗出奔矣莊公薨子般弑慶父主兵勢傾公室季子力不能支避難而出奔魯國方危内賊未討國人思得季子以安社稷而公為落姑之盟以請於齊則是賢也又曰其不稱公子見季友自以賢徳為國人所與不緣宗親之故也其季子不書奔者或為亂或在黨氏逃難以圖全史逸書之耳以為沒其恥以為諱其賢者皆非也
  冬齊仲孫來
  正傳曰齊仲孫名湫齊大夫也公穀皆以為慶父者非也書冬齊仲孫來者紀齊侯省難之義也左氏曰齊仲孫湫來省難仲孫歸曰不去慶父魯難未已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對曰難不已將自斃君其待之公曰魯可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臣聞之國將亡本必先顛而後枝葉從之魯不棄周禮未可動也君其務寧魯難而親之親有禮因重固間攜貳覆昏亂霸王之器也愚謂此實傳也然而省難恤鄰之義善矣桓公因是乗魯難而有窺取之心仲孫答問而有未可動之說是猶欲紾兄之臂者謂之姑徐徐云爾烏得為善故曰五霸假之也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
  惠王十七年二年齊桓二十六年晉獻十七年衛懿九年蔡穆十五年鄭文十三年曹昭二年陳宣三十三年杞惠十三年宋桓二十二年秦成四年楚成十二年
  春王正月齊人遷陽
  正傳曰陽國名書齊人遷陽著陵弱之罪也啖氏曰移其國於中國而為附庸盖桓公之強力施於可取者如此非有與滅繼絶之心也
  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莊公
  正傳曰書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莊公著祭禮之非也胡氏謂程子曰天子曰禘諸侯曰祫其禮皆合祭也禘者禘其所自出之帝為東向之尊其餘皆合食於前此之謂禘諸侯無所出之帝則止於太祖之廟合羣廟之主以食此之謂祫天子禘諸侯祫大夫享庶人薦上下之殺也魯諸侯爾何以有禘成王追念周公有大勲勞於天下賜魯公以天子禮樂使用諸太廟以上祀周公魯於是乎有禘祭春秋之中所以言禘不言祫也然則可乎孔子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禘曰吉者喪未三年行之太早也于莊公者方祀于寢非宫廟也一舉而三失禮焉春秋之所謹也四時之祭有禘之名盖禮文交錯之失
  秋八月辛丑公薨
  正傳曰書八月辛丑公薨據傳而觀則弑逆之罪自不可掩矣不在乎地不地言弑不言弑也左氏曰初公傅奪卜齮田公不禁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賊公于武闈愚謂據此則慶父弑君之罪不容誅矣或以為為親者諱故不言弑非也夫以弑君之賊人人得而誅之臣弑君凡在官者殺無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殺無赦君父之讎不共戴天豈復有為諱之理乎夫弑而言薨則諸儒春秋書法之義例可據信乎
  九月夫人姜氏孫于邾
  正傳曰孫猶避也姜氏哀姜莊公之夫人閔公之嫡母也書九月夫人孫于邾紀人倫之大變也哀姜以母而與聞乎弑天理人心之所不容遂不自安孫于邾可謂人倫之大變矣胡氏曰莊公忘親釋怨無志於復讎春秋深加貶絶一書再書又再書屢書而不諱者以謂三綱人道所由立也忘父子之恩絶君臣之義國人習而不察將以是為常事則亦不知有君之尊有父之親矣莊公行之而不疑大臣順之而不諫百姓安之而無憤疾之心也則人欲必肆天理必滅故叔牙之弑械成於前慶父之無君動於後圉人犖卜齮之刃交發于黨氏武闈之間哀姜以國君母與聞乎故而不忌也當是時魯君再弑幾至亡國其應不亦憯乎春秋以復讎為重而書法如此所謂治之於未亂保之於未危不可不察愚謂此言是也其謂夫人稱孫與聞乎故不去姓氏降文姜也則皆泥於文義之病矣
  公子慶父出奔莒
  正傳曰慶父即共仲書公子慶父出奔莒紀逸賊也左氏曰成季以僖公適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以賂求共仲于莒莒人歸之及宻使公子魚請不許哭而徃共仲曰奚斯之聲也乃縊閔公哀姜之娣叔姜之子也故齊人立之共仲通於哀姜哀姜欲立之閔公之死也哀姜與知之故孫于邾齊人取而殺之于夷以其尸歸僖公請而葬之愚謂此實傳也穀梁以出為絶之者非也弑君之賊又何足絶乎
  冬齊高子來盟
  正傳曰高子齊大夫盟者穀梁曰盟立僖公也書齊高子來盟善髙子之恤鄰難也程子曰高子來省難然後盟穀梁曰其曰來喜之也公羊曰何以不名喜之也何喜爾正我也其正我柰何莊公死子般弑閔公弑比三君死曠年無君設以齊取魯曽不興師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高子將南陽之甲立僖公而城魯或曰自鹿門至于争門者是也或曰自争門至于吏門者是也魯人至今以為美談曰猶望高子也愚謂此實傳也故春秋書之善髙子之恤魯也
  十有二月狄入衛
  正傳曰書狄入衛悲中國之莫能救也左氏曰冬十一月狄人伐衛衛懿公好鶴鶴有乗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實有祿位余焉能戰公與石祁子玦與𡩋莊子矢使守曰以此賛國擇利而為之與夫人繡衣曰聴於二子渠孔御戎子伯為右黄夷前驅孔嬰齊殿戰于熒澤衛師敗績遂滅衛衛侯不去其旗是以甚敗狄人囚史華龍滑與禮孔以逐衛人二人曰我太史也實掌其祭不先國不可得也乃先之至則告守曰不可待也夜與國人出狄入衛遂從之又敗諸河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齊人使昭伯烝於宣姜不可强之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文公為衛之多患也先適齊及敗宋桓公逆諸河宵濟衛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立戴公以廬于曹許穆夫人賦載馳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乗甲士三千人以戍曹歸公乗馬祭服五稱牛羊豚雞犬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愚謂此實傳也
  鄭棄其師
  正傳曰書鄭棄其師譏文公失馭衆之道也文公惡高克棄高克可也而使之帥師是棄高克所以棄其師也左氏曰鄭人惡高克使帥師次于河上乆而弗召師潰而歸高克奔陳鄭人為之賦清人公羊曰鄭伯惡高克使之將逐而不納棄師之道也胡氏曰按鄭詩清人刺文公也高克好利而不顧其君文公惡之而不能逺使克將兵禦狄於境陳其師旅翺翔河上乆而不召衆散而歸高克奔陳公子素惡髙克進之不以禮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國亡師之本故作是詩觀此則鄭棄其師可知矣或曰高克進不以禮曷不書其出奔以貶克為人臣之戒而獨咎鄭伯何也曰人君擅一國之名寵殺生予奪惟我所制爾使克不臣之罪已著按而誅之可也情狀未明黜而逺之可也愛惜其才以禮馭之可也烏有假以兵權委諸境上坐視其失伍離散而莫之恤乎愚謂此論是矣然又謂棄師者鄭伯乃以國稱以歸於二三執政不能進謀於君黜逐小人而國事至此則又泥於一字之文而不知舉鄭者魯史紀他國之詞耳不在乎一字生義矣
  春秋正傳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十二    明 湛若水 撰僖公名申莊公子閔公兄母成風夫人聲姜在位三十三年
  惠王十八年元年齊桓二十七年晉獻十八年衞文公燬元年蔡穆十六年鄭文十四年曹昭三年陳宣三十四年杞惠十四年宋桓二十三年秦穆公任好元年楚成十三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書元年書春王正月而不書即位義見前左氏曰不稱即位公出故也公出復入不書諱之也理或然也
  齊師宋師曹師次于聶北救邢
  正傳曰聶北邢地次者止也書乃止齊焉頓兵整旅之意書齊師宋師曹師次子聶北救邢著伯主攘夷崇華之義也邢雖小中國也狄人滅之是夷狄陵中國冠屨之反易矣桓公為盟主帥與國之師而往救之緩而不及邢人出奔乃為之城邢焉然其始終仗義亦可見矣而以為書次以譏之者非也
  夏六月邢遷于夷儀
  正傳曰夷儀杜氏以為邢地書邢遷于夷儀紀避狄也左氏曰諸侯救邢邢人潰出奔師師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遷之師無私焉夏邢遷于夷儀愚謂此實傳也穀梁曰遷者猶得其國家以徃者也其地邢復見也
  齊師宋師曹師城邢
  正傳曰城邢者邢城為狄所壞故為之修而築之也復書齊師宋師曹師城邢著伯主恤小全華之義也此猶是初次于聶北之師㑹邢潰遂為之逐狄人今又為之城邢故國也左氏曰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災討罪禮也公羊曰此一事也不復言師則無以知其為一事也穀梁曰美齊侯之功也胡氏曰再書齊師宋師曹師城邢者美桓公志義卒有救患之功也不以王命興師亦聖人之所與乎中國衰微夷狄猾夏天子不能正至於遷徙奔亡諸侯有能救而存之則救而存之可也以王命興師者正能救而與之者權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
  正傳曰夷齊地姜氏哀姜齊女也閔公哀姜之娣所生哀姜通于慶父與聞弑閔公奔于齊地以薨或自死或人死之無所據不敢質疑公羊以為桓公召而縊殺之者無此理穀梁胡氏遂宗之非也夫桓公於哀姜為親獨無議親之義乎縊殺之為擅殺獨不顧無王之義乎何以為霸主乎既在齊地齊侯宜嚴加兵衛以防守之待其自盡恩義之兩得也以歸者以喪歸于魯也生既嫁魯死當歸魯哀姜雖與殺子之罪子無出母之義𦵏以小君之禮夫誰曰不宜觀不去其夫人可知矣書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紀國之大事也其曰地不地皆後儒臆說私例也
  楚人伐鄭
  正傳曰書楚人伐鄭紀夷狄之犯中國也有報則史書之聖人筆之而不削以著其罪也胡氏以此稱人為楚寖強夫中國之於楚以夷狄視之豈以其強弱而異其稱耶其他稱人又以為貶為師少者何其義例之不一矣
  八月公㑹齊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于檉
  正傳曰檉杜氏以為宋地書公㑹齊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于檉著善㑹也何以為㑹之善善其同謀救鄭也左氏曰盟于犖謀救鄭是也犖即檉也楚人伐鄭桓公合諸侯而救之崇中國攘夷狄霸者之義也
  九月公敗邾師于偃
  正傳曰偃邾地敗者勝之之詞也書公敗邾師于偃著非義也左氏曰虚丘之戍將歸者也胡氏曰檉之㑹謀救鄭而公與邾人咸與焉則是志同而謀協也今既㑹邾人于檉又敗邾師于偃於此責公無攘夷狄安中國之誠矣凡此類皆直書其事而義自見矣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拏
  正傳曰酈杜氏以為魯地敗者勝之之名莒拏莒大夫也公子友即季友也書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拏著公子應敵取勝之善也春秋無義戰莒師臨魯地而與之戰戰而能勝則善矣公羊曰慶父弑閔公走而之莒莒人逐之將由乎齊齊人不納却反舍于汶水之上使公子奚斯入請季子曰公子不可以入入則殺矣奚斯不忍反命于慶父自南涘北面而哭慶父聞之曰嘻此奚斯之聲也諾己曰吾不得入矣於是抗輈經而死莒人聞之曰吾已得子之賊矣以求賂乎魯魯人不與為是興師而伐魯左氏曰冬莒人來求賂公子友敗諸酈獲莒子之弟拏非卿也嘉獲之也公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此實傳也以為責之者非也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喪至自齊
  正傳曰稱夫人稱氏不稱姜者史闕文耳公穀胡氏皆以為貶者非也若以為貶何以又書氏字乎夫人預殺二子幾於亡國其罪不待乎不姜而自見矣書夫人姜氏之喪至自齊則夫人不母之罪子無絶母之義並見矣其至自齊左氏曰女子從人者也故義不得不歸夫人預殺二子而竄死于外可謂不母矣胡氏以為大義已絶不可復入宗廟矣書孫于邾薨于夷者絶哀姜也而云子無絶母之義者何禮曰為伋也妻則為白也母不為伋也妻則不為白也母今哀姜雖身犯大惡而莊公生時未出之也是猶為魯君母也義當從人則齊人當歸之魯侯當受之葬以小君之禮也盖名分未絶則義亦未絶也
  惠王十九年二年齊桓二十八年晉獻十九年衞文二年蔡穆十七年鄭文十五年曹昭四年陳宣三十五年杞惠十五年宋桓二十四年秦穆二年楚成十四年
  春王正月城楚丘
  正傳曰楚丘衞邑也城者築城也書城楚丘著霸主興滅之義也衞為狄所滅桓公合諸侯與之城楚丘以避狄而存衞也左氏公穀皆以為封衛而責其専封之非胡氏從之皆非也衛之服命名爵如故也特徙城于楚丘耳地不同而爵同何事於封乎然則邢遷于夷儀亦可謂之自封乎胡氏曰衛人渡河野處曹邑許穆夫人閔其亡而載馳賦文公徙居楚丘而後百姓說夫如是則徙居楚丘耳焉得謂之封此與古公亶父避狄遷于岐山之下正同未聞謂周亡於狄而再自封也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正傳曰邦君之妻稱諸異邦曰寡小君哀姜者莊公之夫人也有小君之道焉書辛巳葬我小君哀姜紀國母喪葬之大事也哀姜雖徙死于夷然而未有君父與夫出之者則小君之名猶在葬當以小君之禮也此猶稱小君猶書哀姜則上夫人氏之喪歸自齊諸儒以為去其姜姓而絶之者妄矣凡觀春秋者當以此知義例之非
  虞師晉師滅下陽
  正傳曰下陽虢之邑也書虞師晉師滅下陽著陵暴之罪也左氏曰晉荀息請以屈産之乗與垂𣗥之璧假道於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寶也對曰若得道於虞猶外府也公曰宫之竒存焉對曰宫之竒之為人也懦而不能强諫且少長於君君䁥之雖諫將不聴乃使荀息假道於虞曰冀為不道入自顛軨伐鄍三門冀之既病則亦唯君故今虢為不道保於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敢請假道以請罪于虢虞公許之且請先伐虢宫之竒諫不聴遂起師夏晉里克荀息帥師㑹虞師伐虢滅下陽先書虞賄故也愚謂此實傳也程子曰虞假道而助晉伐虢虢之亡虞實致之故以虞為主下陽邑也虢之亡由此故即書滅胡氏曰孟子晉人以垂𣗥之璧與屈産之乗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百里奚不諫然則晉人造意以虞首惡何也貪得重賂遂其強暴滅兄弟之國以及其身而亡其社稷所以為首乎
  秋九月齊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貫
  正傳曰貫宋地書齊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貫著盟㑹之善也春秋無善盟何以善貫之盟善其威夷以尊華也穀梁曰貫之盟不期而至者江人黄人也江人黄人者逺國之辭也中國稱齊宋逺國稱江黄以為諸侯皆來至也胡氏曰按左氏盟于貫服江黄也荆楚天下莫強焉江黄者其東方之與國也二國來定盟則楚人失其右臂矣樂毅破齊先結韓趙孔明伐魏申好江東雖武王牧野之師亦誓友邦逺及庸蜀彭濮八國之人共為掎角之勢也桓公此盟其服荆楚之慮周矣其帖荆安夏救災䘏鄰之義著矣盟雖春秋所惡然諸侯皆在獨言逺國者許是盟也
  冬十月不雨
  正傳曰書冬十月不雨紀災異也周冬十月夏之八月用雨之時也冬不雨則春無麥禾可知矣無麥禾則民飢可知矣
  楚人侵鄭
  正傳曰書楚人侵鄭著中國不自振之患也左氏曰楚人伐鄭鬭章囚鄭耼伯
  惠王二十年三年齊桓二十九年晉獻二十年衛文三年蔡穆十八年鄭文十六年曹昭五年陳宣三十六年杞惠十六年宋桓二十五年秦穆三年楚成十五年
  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
  正傳曰二年既書冬十月不雨今又書春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連三時而不雨紀大災也聖人筆之憂民之情見矣胡氏因穀梁一時言不雨者閔雨有志乎民之說而遂以為冬不雨而書春不雨而書夏不雨而書以著僖公之勤謬矣夫史者直書以示後世雨暘不時以為咎徵之戒可也豈可因其勤慢以為書之疎數耶愚故曰聖人憂民之情見矣
  徐人取舒
  正傳曰書徐人取舒著兼併之罪也舒附楚國家氏曰荆舒是懲舒與荆比而為中國患其來乆矣徐伐舒為中國撓楚也春秋書此盖與其伐而不與其取也
  六月雨
  正傳曰書六月雨誌喜也上書三時不雨誌憂也五事脩則休徵應五事不脩則咎徵應聖人誌天時以為人事之勸懲其憂喜之情見矣
  秋齊侯宋公江人黄人㑹于陽穀
  正傳曰陽穀齊地書齊侯宋公江人黄人㑹于陽穀著諸侯同㑹攘夷之善也言齊宋不言公者舉齊宋則公與諸侯皆在矣言江黄不言諸國者舉江黄則諸國皆在矣左氏曰謀伐楚也胡氏曰次陘之師諸侯皆在江黄獨不與焉則安知其為謀伐楚乎曰兵有聚而為正亦有分而為竒諸侯之師同次乎陘所謂聚而為正也江人黄人各守其地所謂分而為竒也次陘大衆厚集其陣聲罪致討以震中國之威江人黄人各守其境按兵不動以為八國之援此克敵制勝之謀也退于召陵而盟禮定循海以歸而濤塗執然後及江人黄人伐陳則知侵蔡次陘而二國不㑹自為掎角之勢明矣此大㑹而未言者善是謀也
  冬公子友如齊涖盟
  正傳曰涖猶臨也就彼而盟之謂書公子友如齊涖盟著尋盟之非也陽穀之㑹不言盟葵丘之㑹載書而不㰱血不貴盟也盟者忠信之薄也左氏曰齊侯為陽穀之㑹來尋盟冬公子友如齊涖盟愚謂陽穀之㑹天下諸侯大㑹也大㑹者大公也天下諸侯大㑹聲大公之道以伐楚攘夷狄以尊中國則善矣不踰時又如齊以尋盟則私小之道也夫盟可尋也亦可寒也非霸者之道矣故春秋書而非之
  楚人伐鄭
  正傳曰書楚人伐鄭見夷狄屢犯中國也左氏曰鄭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齊方勤我棄徳不祥
  惠王二十一年四年齊桓三十年晉獻二十一年衛文四年蔡穆十九年鄭文十七年曹昭六年陳宣三十七年杞惠十七年宋桓二十六年秦穆四年楚成十六年
  春王正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
  正傳曰陘楚地書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著霸者仁義之師也侵蔡伐楚義也蔡潰不土其地不分其民於楚次陘以問罪不肆強深入皆仁也何以侵蔡遂伐楚張氏曰蔡自獻舞以來屈服于楚桓公欲討楚而加兵于附楚之蔡先責其以文王之胄而甘心於僣竊之夷所謂中國而僭亂則甚惡之也左氏曰春齊侯㑹諸侯之師侵蔡蔡潰遂伐楚楚子使與師言曰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賜我先君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對曰貢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給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濱師進次于陘愚謂此見仗義執言之事乃實傳也胡氏曰潜師掠境曰侵侵蔡者竒也聲罪致討曰伐伐楚者正也遂者繼事之詞而有專意次止也楚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桓公是徵而楚人服罪師則有名矣孟氏何以獨言春秋無義戰也譬之殺人者或曰人可殺歟曰可孰可以殺之曰為士師則可以殺之矣國可伐歟曰可孰可以伐之曰為天吏則可以伐之矣楚雖暴横憑陵上國齊不請命擅合諸侯豈可謂為天吏以伐之乎愚謂此又不可不知也
  夏許男新臣卒
  正傳曰新臣許男名書許男新臣卒紀同盟之大故也而其卒之非正自見矣夫既許諸侯以盟則死生以之在國則死于國在師則死于師正也許男病則復歸于國而死故春秋書以非之胡氏曰劉敞曰諸侯卒于外者在師則稱師在㑹則稱㑹今許男一無稱者此去師與㑹而復歸其國之驗也召陵地在潁川是以許男復焉古者國君即位而為椑嵗一漆之出疆必載椑卒于師曰師卒于㑹曰㑹正也許男新臣卒非正也其為人君不知命者也不知命則必畏死畏死則必貪生貪生則必亂於禮矣而後有容身苟免之恥而後有淫祀非望之惑此說是也夫知死生之説通晝夜之道者亦豈有以異於人哉苟得正而斃焉則無求矣
  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
  正傳曰屈完楚大夫召陵在潁川縣楚地也書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則楚之服義齊之仗義而攘夷尊王之義並見矣左氏曰夏楚子使屈完如師師退次于召陵齊侯陳諸侯之師與屈完乘而觀之齊侯曰豈不穀是為先君之好是繼與不穀同好如何對曰君惠徼福於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願也齊侯曰以此衆戰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對曰君若以徳綏諸侯誰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國方城以為城漢水以為池雖衆無所用之屈完及諸侯盟公羊曰其言盟于師盟于召陵何師在召陵也師在召陵則曷為再言盟喜服楚也楚夷狄也而亟病中國南狄與北夷交中國不絶若綫桓公救中國而攘夷狄卒帖荆以此為王者之事也胡氏亦曰來盟于師嘉服義也盟于召陵序桓績也桓公帥八國之師侵蔡而蔡潰伐楚而楚人震恐兵力強矣責包茅之不貢則諾問昭王之不復則辭徼與同好則承以寡君之願語其戰勝攻克則對以用力之難然而桓公退師召陵以禮楚使卒與之盟而不遂也於此見齊師雖強桓公能以律用之而不暴楚人已服桓公能以禮下之而不驕庶幾乎王者之事矣故春秋之盟於斯為盛而楊子稱之曰齊桓之時緼而春秋美召陵是也
  齊人執陳轅濤塗
  正傳曰轅濤塗陳大夫書齊人執陳轅濤塗著其執之非正也左氏曰陳轅濤塗謂鄭申侯曰師出於陳鄭之間國必甚病若出於東方觀兵於東夷循海而歸其可也申侯曰善濤塗以告濟侯許之申侯見曰師老矣若出於東方而遇敵懼不可用也若出於陳鄭之間共其資糧扉屨其可也齊侯説與之虎牢執轅濤塗愚謂此實傳也據左氏之說乃因轅濤塗一言之誤而遂以為不忠而執之也然陳與諸侯同盟以伐楚楚服而歸雖宥之可也濤塗非有逆上之罪而乃因小故越國而執之非伯討之正矣故家氏以為不與其執是也
  秋及江人黄人伐陳
  正傳曰及者承上文齊及之也何以知為非魯公及之以下書公至自伐楚而知之也夏執轅濤塗秋即及江黄以伐陳若一事然也左氏曰秋伐陳討不忠也愚謂所謂不忠者未有所見必因轅濤塗之誤師以為不忠也既執其大夫又伐其國豈奉詞討罪伯者之師乎春秋書之著其伐之非也桓公於是乎霸業衰矣
  八月公至自伐楚
  正傳曰書公至自伐楚者君舉必書也况征戰大事久勞于外乎且歸必有反面告至之禮焉公羊曰楚已服矣何以致伐楚叛盟也愚謂楚非叛盟也公始以伐楚行安得不以伐楚至乎
  葬許穆公
  正傳曰書葬許穆公紀同盟之大事也有來赴則史書之聖人筆之致同盟恤患之義耳
  冬十有二月公孫兹帥師㑹齊人宋人衛人鄭人許人曹人侵陳
  正傳曰兹叔牙子書公孫兹帥師㑹齊人宋人衞人鄭人許人曹人侵陳著其侵之不正也遷怒也非王者大公至正一怒而安天下之心也左氏曰叔孫戴伯帥師㑹諸侯之師侵陳陳成歸轅濤塗胡氏曰揚子法言或問為政有幾曰思斁昔在周公征于東方四國是王其思矣夫齊桓公欲徑陳陳不果納執轅濤塗其斁矣夫桓公識明而量淺管仲器不足而才有餘方楚人未帖而齊以為憂也致勤於鄭振中夏之威㑹于陽穀惇逺國之信按兵于陘脩文告之辭退舍召陵結㑹盟之禮何其念之深禮之謹也存此心以進善則桓有王徳而管氏為王佐矣堯舜性之也湯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久假而不歸烏知其非有惜乎桓公假之不久而遽歸也楚方受盟志已驕溢陳大夫一謀不協其身見執其國見伐見侵而怒猶未怠也桓徳於是乎衰矣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曽可厚以責人不自反乎原其失在於量淺而器不宏也魏武纔得荆州而張松見忽唐荘宗自矜取汴而髙氏不朝成湯勝夏撫有萬方乃曰兹朕未知獲戾于上下慄慄危懼若將隕于深淵其爾萬方有罪在予一人予一人有罪無以爾萬方人之度量相越豈不逺哉愚謂胡氏此論是矣又謂春秋稱人以執罪齊侯則鑿矣
  惠王二十二年五年齊桓三十一年晉獻二十二年衛文五年蔡穆二十年鄭文十八年曹昭七年陳宣三十八年杞惠十八年宋桓二十七年秦穆五年楚成十七年
  
  正傳曰五年春不書王正月者史逸之耳可見春秋不可以一字起義矣按正月左氏曰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視朔遂登觀臺以望而書禮也凡分至啓閉必書雲物為備故也愚謂左氏志正月於春之下志辛亥日南至於正月之下盖至日在子月由是觀之則知子月為至日為周之春為周之正月無疑矣
  晉侯殺其世子申生
  正傳曰書晉侯殺其世子申生紀人倫之大變也左氏曰晉侯使以殺太子申生之故來告愚謂來告故史氏因其告而書之聖人筆之而為天下後世戒也穀梁曰目晉侯斥殺惡晉侯也胡氏謂公羊子曰殺世子母弟直稱君者甚之也申生進不能自明退不能違難愛父以姑息而陷之不義讒人得志幾至亡國先儒以為大仁之賊也而目晉侯斥殺專罪獻公何也春秋端本清源之書也内寵並后嬖子配適亂之本也驪姬寵奚齊卓子嬖亂本成矣尸此者其誰乎是故目晉侯斥殺專罪獻公使後世有欲紊妃妾之名亂適庶之位縱人欲滅天理以敗其家國者知所戒焉以此防民猶有以堯母名門使姦臣逆探其意有危皇后太子之心以成巫蠱之禍者
  杞伯姬來朝其子
  正傳曰云來朝其子者以其子來朝也書杞伯姬來朝其子著三失禮也婦人越國一失禮也𣏌伯從其母來朝二失禮也僖公受之三失禮也穀梁曰婦人既嫁不踰竟踰竟非正也諸侯相見曰朝伯姬為志乎朝其子也伯姬為志乎朝其子則是𣏌伯失夫之道矣諸侯相見曰朝以待人父之道待人之子非正也故曰𣏌伯姬來朝其子參譏也
  夏公孫兹如牟
  正傳曰牟小國書夏公孫兹如牟著非禮也左氏曰公孫兹如牟娶焉愚謂大夫非君命公事不越境公孫兹因娶而往牟焉則是以私事越國非禮也或曰如牟親迎何以為非禮娶私事也如為館于境内行親迎焉又何不可之有
  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
  正傳曰首止衞地及猶與也書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㑹王世子于首止善其㑹也善寧周尊王之義也左氏曰㑹于首止㑹王大子鄭謀寧周也此其實傳也程子曰世子王之貳不可與諸侯列世子出諸侯㑹之故其辭異是也而其義自明胡氏又泥特書及以㑹之説則鑿矣
  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
  正傳曰諸侯即上列國也書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著善盟也春秋無善盟此何以善盟夏諸侯㑹王世子于首止而不敢與盟秋諸侯盟于首止而世子不與尊王世子也尊王世子所以尊王也所以定王世子也穀梁曰無中事而復舉諸侯何也尊王世子而不敢與盟也尊則其不敢與盟何也盟者不相信也故謹信也不敢以所不信而加之尊者桓諸侯也不能朝天子是不臣也王世子子也塊然受諸侯之尊已而立乎其位是不子也桓不臣王世子不子則其所善焉何也是則變之正也天子㣲諸侯不享覲桓控大國扶小國綂諸侯不能以朝天子亦不敢致天王尊王世子于首戴乃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含王命㑹齊桓亦所以尊天王之命也世子受之可乎是亦變之正也天子微諸侯不享覲世子受諸侯之尊己而天王尊矣世子受之可也胡氏曰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王將以愛易世子桓公有憂之控大國扶小國㑹于首止以定其位太子踐阼是為襄王一舉而父子君臣之道皆得焉故夫子稱之曰管仲相桓公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袵矣首止之盟為天下正君臣父子之大倫故曰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
  鄭伯逃歸不盟
  正傳曰書鄭伯逃歸不盟罪鄭伯之無信也諸侯㑹王世子于首止左氏以為謀寧周也今以王非義之命遂逃歸不盟吾故曰春秋書之以罪鄭之無信也左氏曰王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女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鄭伯喜於王命而懼其不朝于齊也故逃歸不盟孔叔止之曰國君不可以輕輕則失親失親患必至病而乞盟所喪多矣君必悔之弗聴逃其師而歸胡氏曰事有惡者不與為幸其善者不與為貶平丘之盟惡也請魯無勤是以為幸故直書曰公不與盟首止之盟善也犯衆不盟是以為貶故特書曰鄭伯逃歸逃者匹夫之事以諸侯之尊下行匹夫之事雖悔於終病而乞盟如所喪何其書逃歸不盟深貶之也或曰首止之㑹非王志也王惡齊侯定世子而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汝以從楚可以少安鄭伯喜於王命而畏齊故逃歸不盟然則何罪乎曰春秋道名分尊天王而以大義為主夫義者權名分之中而當其可之謂也諸侯㑹王世子雖衰世之事而春秋與之者是變之中也鄭伯雖承王命而制命非義春秋逃之者亦變之中也
  楚人滅弦弦子奔黄
  正傳曰弦小國也書楚人滅弦弦子奔黄著夷狄陵暴之罪也左氏曰楚鬭穀於莬圍弦弦子奔黄於是江黄道柏方睦於齊皆弦姻也弦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設備故亡愚謂此實傳也
  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紀天變也聖人筆之示人君脩省之義耳
  冬晉人執虞公
  正傳曰書晉人執虞公交譏之也晉陰謀假道滅人之國而執其君虞酖酣貨寶自滅其國而身被執戮均之為不義也故交譏之左氏曰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啓冦不可玩一之謂甚其可再乎諺所謂輔車相依唇亡齒寒者其虞虢之謂也虞公不聴冬十二月丙子朔晉滅虢虢公醜奔京師師還館于虞遂襲虞滅之執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而脩虞祀且歸其職貢於王故書曰晉人執虞公罪虞且言易也胡氏曰書滅夏陽於始而記執虞公於後可以見棄義趨利黷貨無厭之能亡國敗家審矣















  春秋正傳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十三    明 湛若水 撰僖公
  惠王二十三年六年齊桓三十二年晉獻二十三年衞文六年蔡穆二十一年鄭文十九年曹昭八年陳宣三十九年杞成公元年宋桓二十八年秦穆六年楚成十八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
  夏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曹伯伐鄭圍新城
  正傳曰新城鄭邑書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曹伯伐鄭圍新城則鄭伯自致之禍諸侯擅興之罪並見矣左氏曰夏諸侯伐鄭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圍新宻鄭所以不時城也齊桓倡攘夷尊華之義以寧周室鄭乃背之諸侯伐之乃其自取耳然齊桓摟諸侯以伐諸侯不請命於天王薄乎云耳烏得無罪
  秋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
  正傳曰遂者繼事之詞承上伐鄭之師也書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著桓公攘夷安華之義也穀梁曰善救許也左氏曰楚子圍許以救鄭諸侯救許乃還冬蔡穆侯將許僖公以見楚子于武城許男面縛銜璧大夫衰絰士輿櫬楚子問諸逄伯對曰昔武王克殷㣲子啓如是武王親釋其縛受其璧而祓之焚其櫬禮而命之使復其所楚子從之
  冬公至自伐鄭
  正傳曰書公至自伐鄭紀大事也國之大事在戎况大舉乎君舉必書况逺伐乎故書至則有反面告廟之禮焉胡氏謂以久而致非也穀梁曰其不以救許致何也大伐鄭也胡氏曰齊自召陵之後兵服四夷威動諸夏今合六國之師圍新造之邑宜若振槁然圍而不舉有遺力者矣及楚之攻許即解新城之圍移師救許是又得討罪分灾救急之義也故特書曰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其曰遂救許善之尤者也
  惠王二十四年七年齊桓三十三年晉獻二十四年衞文七年蔡穆二十二年鄭文二十年曹昭九年卒陳宣四十年杞成二年宋桓二十九年秦穆七年楚成十九年
  春齊人伐鄭
  正傳曰再書齊人伐鄭著已甚之兵也夫齊桓初以諸侯之師倡大公以伐逃盟之鄭而圍新城不遂入而遂救許可謂仁義之兵矣今諸侯之兵既散乃又自伐鄭焉其不公無王之心可見矣左氏曰齊人伐鄭孔叔言於鄭伯曰諺有之曰心則不競何憚於病既不能強又不能弱所以斃也國危矣請下齊以救國公曰吾知其所由來矣姑少待我對曰朝不及夕何以待君愚謂鄭伯背晉即楚與楚合而未離又不知事大鄭之自取此實傳也張氏曰鄭未服故復伐齊力足以制之不煩諸侯也夫鄭既未服初以諸侯伐之今復以諸侯之兵次于其郊而問罪焉可也乃釋天下之大義而恃一已之私憤以自行伐焉何以示大公之義於天下也
  夏小邾子來朝
  正傳曰小邾子者杜氏云郳黎來始得王命而來朝邾之别封故曰小邾子來朝志小邦之禮也
  鄭殺其大夫申侯
  正傳曰申侯鄭大夫書鄭殺其大夫申侯罪擅殺也夫命徳討罪皆天子之事諸侯之大夫皆命於天子有罪則請命以刑之可也今乃不請而殺之是無王非義之甚矣鄭殺申侯即左氏載鄭伯所謂吾知所由來者也左氏曰夏鄭殺申侯以說于齊且用陳轅濤塗之譛也初申侯申出也有寵於楚文王楚文王將死與之璧使行曰唯我知女女專利而不厭予取予求不女疵瑕也後之人將求多於女女必不免我死女必速行無適小國將不女容焉既葬出奔鄭又有寵于厲公子文聞其死也曰古人有言曰知臣莫若君弗可改也已愚謂此實傳也濤塗見執於齊申侯之言為之也申侯以言賈禍幾危國家罪當殺也鄭伯不請而專殺之此春秋所以罪之耳胡氏曰鄭伯不知自反内忌聴讒而擅殺其大夫信失刑矣如申侯者其見殺何也專利而不厭則足以殺其身而已矣
  秋七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世子欵鄭世子華盟于𡩋母正傳曰𡩋母魯地書公㑹齊侯宋公陳世子欵鄭世子華盟于𡩋母則霸者之情見矣霸者以力服人者也㑹諸侯將以服鄭也此桓志何以首言公内史之詞也左氏曰秋盟于𡩋母謀鄭故也管仲言於齊侯曰臣聞之招攜以禮懷逺以徳徳禮不易無人不懷齊人脩禮於諸侯諸侯官受方物鄭伯使大子華聴命於㑹言於齊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若君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内臣君亦無所不利焉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以姦終之無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謂禮守命共時之謂信違此二者姦莫大焉公曰諸侯有討於鄭未捷今苟有釁從之不亦可乎對曰君若綏之以徳加之以訓辭而帥諸侯以討鄭鄭將覆亡之不暇豈敢不懼若總其罪人以臨之鄭有辭矣何懼且夫合諸侯以崇徳也會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夫諸侯之㑹其徳刑禮義無國不記記姦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記非盛徳也君其勿許鄭必受盟夫子華既為太子而求介於大國以弱其國亦必不免鄭有叔詹堵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間也齊侯辭焉子華由是得罪於鄭冬鄭伯請盟于齊愚謂此實傳也於此見桓公之所以為霸管仲之所以為霸佐何謂霸佐觀管仲之言有意於服人也
  曹伯班卒
  正傳曰班曹伯名書曹伯班卒紀與國之大故也諸侯有恤災之義有赴則史書之
  公子友如齊
  正傳曰書公子友如齊紀聘禮之不時也汪氏曰甫盟𡩋母而又使季友脩聘所以勤霸國之好也愚謂書曰禮煩則亂其是之謂乎
  冬葬曹昭公
  正傳曰書冬葬曹昭公紀與國之大事也
  惠王二十五年崩八年齊桓三十四年晉獻二十五年衞文八年蔡穆二十三年鄭文二十一年曹共公襄元年陳宣四十一年杞成三年宋桓三十年秦穆八年楚成二十年
  春王正月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衞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欵盟于洮鄭伯乞盟
  正傳曰洮曹地書公㑹王人齊侯宋公衞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欵盟于洮見王人來而公與諸侯盟之也書鄭乞盟者著鄭伯之服罪也首王人者尊王命也左氏曰春盟于洮謀王室也鄭伯乞盟請服也襄王定位而後𤼵喪愚謂觀王人之来必為王室也此云謀王室是有變乃謀也又云襄王定位而後發喪則恵王崩于去冬亦畧可知矣然而至冬厯三時乃書崩者豈以諸侯雖以盟定之大叔帶之餘難未已如周三監之延禍然至冬乃底定而告喪史但因其告時而書之耶未可知也始而逃歸今則乞盟於此見舉動人君之大節不可不慎也
  夏狄伐晉
  正傳曰狄北狄書狄伐晉紀中國之不振旅也左氏曰晉里克帥師梁由靡御虢射為古以敗狄于采桑梁由靡曰狄無恥從之必大克里克曰懼之而已無速衆狄虢射曰期年狄必至示之弱矣夏狄伐晉報采桑之役也復期月愚謂此實傳也然晉不與齊桓之盟以攘夷狄故狄人侮之吴氏曰齊桓嘗存邢而未能挫狄師故狄無所忌而伐晉春秋傷齊霸之不能攘夷狄也
  秋七月禘于大廟用致夫人
  正傳曰書禘于太廟用致夫人著失禮之中又失禮也魯不宜禘一失禮也用致夫人二失禮也胡氏曰禘用致夫人禮大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朱干玉戚以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此天子之禮樂也踐其位則行其禮奏其樂故雝禘太祖周頌也而其詩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周公人臣不踐其位魯侯國而用天子之禮亂名犯分莫大乎是故夫子志之曰郊社之禮所以祀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魯侯國而以王禮祀大廟是誣偽不誠而非所以祀乎其先矣故夫子傷之曰禘自既灌而徃者吾不欲觀之夫灌以降神乃祭之始而已不欲觀是自始至終皆非禮矣愚謂此用禘大廟之非禮也又曰夫人者風氏也初成風聞季友之繇遂事之而屬僖公焉故季子立之公賜季友汾陽之田及費又生而命之氏俾世其卿而私門強矣於成風則舉大事於始祖之廟立以為夫人而嫡妾亂矣以私勞寵其臣而卑公室以私恩崇其母而輕宗廟皆越禮之罪愚謂此用致夫人之非禮也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正傳曰書天王崩紀天下之大變也天下宜三年如喪考妣四海遏宻八音諸侯有奔赴之禮焉是以書之左氏曰冬王人来告喪難故也是以緩又按七年冬左氏曰七年閏月惠王崩襄王惡大叔之亂懼不立不發喪而告難于齊然次年正月齊與諸侯盟定之矣越一年至冬十二月乃告喪何耶疑以傳疑可也
  襄王元年九年齊桓三十五年晉獻二十六年卒衞文九年蔡穆二十四年鄭文二十二年曹共二年陳宣四十二年杞成四年宋桓三十一年卒秦穆九年楚成二十一年
  春王正月丁丑宋公御說卒
  正傳曰御說宋公名書宋公御說卒紀與國之大故也諸侯有恤災之義故有赴則書之公羊謂不書𦵏為襄公諱非也啖氏以為魯不㑹耳是也則凡書葬者皆㑹也
  夏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正傳曰宰周公者猶言宰周之公以冢宰兼三公天子之為政者也即左氏所謂宰孔也宋稱子以在喪未葬也左氏曰夏㑹于葵丘尋盟且脩好禮也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賜伯舅胙齊侯將下拜孔曰且有後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耄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對曰天威不違顔咫尺小白余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恐隕越于下以遺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愚謂此實傳也可以見齊桓尊周之義矣書公㑹宰周公齊侯宋子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大尊周之義也宰周公来而齊桓帥諸侯㑹之于葵丘也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正傳曰伯姬公女之未適人者書伯姬卒紀内之大事也鄉鄰有喪猶當匍匐弔之舂不相不巷歌同居者猶生緦况國君之女乎啖氏曰内女為夫人書卒許嫁為夫人亦然禮諸侯姑姊妹女子子嫁為諸侯夫人則服大功是諸侯有大功服也汪氏謂大功以下則無服諸侯絶期然所謂絶期者絶傍期也若夫子女之服父母三年父母服之期乃報服也正期也若以為絶期則禮何以有服女嫁諸侯以大功之文况女子出嫁者宜降室女一等則未適人又不止大功矣公穀曰婦人許嫁字而笄之死則以成人之禮治之理或然也惟其喪而服之是以書之
  九月戊辰諸侯盟于葵丘
  正傳曰諸侯者即上所叙之諸侯也書諸侯盟于葵丘著桓公之美惡也何以為惡曰不言宰者宰不與也左氏謂宰孔先歸遇晉侯曰可無㑹也齊侯不務德而勤逺略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為此㑹也東略之不知西則否矣其在亂乎君務靖亂無勤於行晉侯乃還公羊又曰貫澤之㑹桓公有憂中國之心不召而至者江人黄人也葵丘之㑹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震之者何猶曰振振然矜之者何猶曰莫若我也愚謂觀宰周公之不與理則然也是之謂惡何以為美曰穀梁曰葵丘之盟陳牲而不殺讀書加於牲上一明天子之禁初命曰誅不孝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再命曰尊賢育材以彰有徳三命曰敬老慈幼無忘賓旅四命曰士無世官官事無攝取士必得無專殺大夫五命曰無曲防無遏糴無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于好束牲載書而不㰱血也尊天子之禁不㰱血以要神是之謂美然而徒尊天子之禁而不能帥諸侯朝天子以盡臣職反假以服諸侯使宗已而肆其專征伐之侈心必合左氏公羊之論與穀梁孟子之論然後桓之美惡見而功罪兩著也
  甲子晉侯詭諸卒
  正傳曰詭諸晉侯名書晉侯詭諸卒著恤鄰之義也左氏曰九月晉獻公卒里克㔻鄭欲納文公故以三公子之徒作亂初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公曰何謂忠貞對曰公家之利知無不為忠也送徃事居耦俱無猜貞也及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怨將作秦晉輔之子將何如荀息曰將死之里克曰無益也荀息曰吾與先君言矣不可以貳能欲復言而愛身乎雖無益也將焉辟之且人之欲善誰不如我我欲無貳而能謂人已乎愚謂此實傳也
  冬晉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
  正傳曰里克晉大夫書里克殺其君之子奚齊紀鄰國之大變也稱君之子穀梁以為國人不子非也是猶朝覲訟獄謳歌不之益而之啓曰吾君之子云耳夫君之子即有君道焉里克殺奚齊以臣弑君人倫之大變故聖人因史之文筆之以示戒左氏曰冬十月里克殺奚齊于次書曰殺其君之子未葬也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輔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里克殺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君子曰詩所謂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荀息有焉
  襄王二年十年齊桓三十六年晉惠公夷吾元年衞文十年蔡穆二十五年鄭文二十三年曹共三年陳宣四十三年杞成五年宋襄公兹父元年秦穆十年楚成二十二年
  春王正月公如齊
  正傳曰書公如齊譏始朝齊也諸侯見天子曰朝五年一朝諸侯使大夫來相見則聘今魯僖忘讎畏勢不朝天子而朝齊故春秋書以譏之
  狄滅温温子奔衞
  正傳曰温即司冦蘇公之後國于温故謂之温書狄滅温温子奔衞紀夷狄陵中國也左氏曰春秋滅温蘇子無信也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於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滅蘇子奔衞愚謂齊與諸侯不能攘夷尊華此王道之所以衰而伯圖之所以不競也
  晉里克弑其君卓
  正傳曰卓稱君荀息已立之也觀左傳言里克殺之于朝可見書晉里克弑其君卓誅弑逆之賊也克者世子申生之傅也奚齊卓則克之讐也其連弑二君豈不曰復吾君之讐也殊不知立之為君則君矣將欲復讐乃弑君也當驪姬將殺世子而難里克使優施飲之酒而以告其故里克聴其謀乃欲以中立自免稱疾不朝居三旬而難作是謂持禄容身速獻公殺適立庶之禍者里克也趙盾出不越境入不討賊春秋猶書弑其君若里克者實與知殺太子申生之謀雖書曰弑其太子申生可也而可以自免乎其後乃又弑奚齊卓子是弑三君矣胡氏曰使克明於大臣之義據經廷諍以動其君執節不貳固太子以攜其黨多為之故以變其志其濟則國之福也其不濟而死於其職亦無歉矣人臣所明者義於功不貴幸而成所立者節於死不貴幸而免克欲以中立祈免自謂智矣而終亦不能免等死耳不死於世子而死於弑君其亦不知命之蔽哉語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為人臣而不知春秋之義者必陷於簒弑誅死之罪克之謂也愚謂克連弑三君天下之大惡而不以赦者胡氏以此責之豈其倫耶
  及其大夫荀息
  正傳曰及者猶并殺之也書及其大夫荀息著里克之逆暴荀息之死忠也公羊曰荀息可謂不食其言矣其不食其言柰何奚齊卓子者驪姬之子也荀息傅焉驪姬者國色也獻公愛之甚欲立其子於是殺世子申生申生者里克傅之獻公病將死謂荀息曰士何如則可謂之信矣荀息對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獻公死奚齊立里克謂荀息曰君殺正而立不正廢長而立幼如之何願與子慮之荀息曰君常訊臣矣臣對曰使死者反生生者不愧乎其言則可謂信矣里克知其不可與謀退弑奚齊荀息立卓子里克弑卓子荀息死之荀息可謂不食其言矣愚謂此實傳也胡氏曰孰有可託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臨死節不可奪如息者哉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故聖人以信易食而君子以信易生息不食言其可少乎愚謂如公羊胡氏之言荀息誠信矣然而仁則吾不知也以荀息之忠信以傅奚齊卓子當獻公之蠱惑宜引之以當道而志於仁使嫡庶之分明而上下之義定獻公不陷於殺嫡立庶之惡而後遂免奚齊卓子見殺之慘則君豈不為仁君臣豈不為仁徳之臣保其三子諭之徳義安其身以安社稷萬世稱賢可也不知出此而從君於邪乃以不食言為信為忠是匹夫匹婦之為諒也君子貞而不諒天下大信其可得乎里克雖陷於大逆吾猶憫其志焉耳
  夏齊侯許男伐北狄
  正傳曰書齊侯許男伐北狄著窮兵黷武之罪也聖人之於要荒以覊縻待之来則驅之去則不逐是之謂得勝算今許方患楚而毆之逺伐北狄勝之不足以為武一失利則反為外域所輕非以全取勝攘夷圖覇之畧也宰孔謂其不務徳而勤逺畧不亦宜乎
  晉殺其大夫里克
  正傳曰書晉殺其大夫里克則討罪之義隠矣何以隠若里克者志在重耳撥亂反正以報太子申生也其大夫云者重耳之大夫忠於重耳太子者也然而克實申生奚齊卓子之弑賊矣是可殺也何謂可以殺里克聴驪姬之邪謀而中立稱疾不朝以成太子之禍又不死難遂弑二君則可以殺矣左氏曰夏四月周公忌父王子黨㑹齊隰朋立晉侯晉侯殺里克以說將殺里克公使謂之曰微子則不及此雖然子弑二君與一大夫為子君者不亦難乎對曰不有廢也君何以興欲加之罪其無辭乎臣聞命矣伏劍而死愚謂里克連弑三君宜尸諸市朝以正其罪而乃止如此故曰討罪之義隠矣穀梁曰獻公伐虢得驪姬獻公私之有二子長曰奚齊稚曰卓子驪姬欲為亂故謂君曰吾夜者夢夫人趨而来曰吾苦畏胡不使大夫將衞士而衞冢乎公曰孰可使曰臣莫尊於世子則世子可故君謂世子曰驪姬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畏女其將衞士而徃衞冢乎世子曰敬諾築宫宫成驪姬又曰吾夜者夢夫人趨而來曰吾苦飢世子之宫已成則何為不使祠也故獻公謂世子曰其祠世子祠已祠致福於君君田而不在驪姬以酖為酒藥脯以毒獻公田來驪姬曰世子己祠故致福於君君將食驪姬跪曰食自外来者不可不試也覆酒於地而地賁以脯與犬犬死驪姬下堂而啼呼曰天乎天乎國子之國也子何遲於為君君喟然歎曰吾與女未有過切是何與我之深也使人謂世子曰爾其圖之世子之傅里克謂世子曰入自明則可以生世子曰吾君已老矣已昏矣吾若此而入自明則驪姬必死驪姬死則吾君不安所以使吾君不安者吾不若自死吾寧自殺以安吾君以重耳為寄矣刎脰而死故里克所為弑者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將殺我也胡氏曰若惠公既立而謂克曰先君命大夫為世子傅世子死非其罪而大夫不之恤若奚齊者既有先君之命矣而大夫又殺之以及卓大夫雖殺之獨不念先君之命乎則克必再拜而死不復有言矣
  秋七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
  冬大雨雪
  正傳曰雨者從天而下如雨然也書冬大雨雪者公羊以為記異也何以為異也周之冬酉戌亥月即夏之八九十月也是時隂結而未凝故唐氏曰此以時書申酉戌月皆非大雨雪之時也故此尤為異愚謂於此亦見周時之不同矣若夏之冬正雨雪之時何以為異
  襄王三年十有一年齊桓三十七年晉惠二年衞文十一年蔡穆二十六年鄭文二十四年曹共四年陳宣四十四年杞成六年宋襄二年秦穆十一年楚成二十三年
  春晉殺其大夫㔻鄭父
  正傳曰㔻鄭父晉大夫也書晉殺其大夫㔻鄭父則討罪之義隠矣曰其大夫云者猶言重耳之大夫也㔻鄭者重耳申生之忠臣也左氏曰春晉侯使以㔻鄭之亂來告故紀之太子申生賢子也孝也獻公蠱惑於驪姬用其譛而殺之立其子奚齊里克太子申生之傅而㔻鄭其大夫也太子死二人有撥亂反正之志故克殺奚齊卓子㔻鄭告秦盖欲為重耳也左氏曰㔻鄭之如秦也言於秦伯曰吕甥郤稱冀芮實為不從若重問以召之臣出晉君君納重耳蔑不濟矣以此觀之二人為重耳也為重耳者奚齊卓子之賊臣乃重耳之忠臣也申生之忠臣也二人欲立重耳將撥亂反正以報太子申生然而不知春秋之義自陷弑逆之罪而不自知矣
  夏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穀
  正傳曰書公及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穀著非禮也諸侯相㑹好猶有禮節况婦人乎故陽穀之㑹有二失禮焉婦人不出梱閾父母在則嵗歸寧為父母也而與公及齊侯㑹于野一失禮也公與齊侯㑹之非時而以婦人參焉無内外男女之别則二失禮也許氏曰以公夫人陽穀之㑹觀之齊桓伯業怠矣愚謂久假而不歸齊桓未之有焉
  秋八月大雩
  正傳曰雩者旱而禱雨之祀大雩者天子禱雨之名書秋八月大雩著非禮也臨川吳氏曰諸侯旱而雩禮也大雩祀及上帝非禮也愚謂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山川魯以諸侯而雩于天則僣矣周之秋午未申月即夏之五六七月正憂旱之時故穀梁以為雩月正也於此亦可以見周之改時矣
  冬楚人伐黄
  正傳曰黄小國近楚者書楚人伐黄著夷狄之犯中國也左氏曰黄人不歸楚貢冬楚人伐黄胡氏曰按穀梁子曰貫之盟管敬仲言於桓公江黄逺齊而近楚楚為利之國也若伐而不能救則無以宗諸侯矣桓公不聴遂與之盟管仲死楚伐江滅黄桓公不能救故君子閔之也逺國慕義背夷即華所謂出自幽谷遷于喬木春秋之所取也被兵城守更厯三時告命已至而援師不出則失救患分災攘夷狄安與國之義矣滅弦滅温皆不書伐滅黄而書伐者罪桓公既與㑹盟而又不能救也愚謂初江人黄人與盟于貫已為楚人所疾矣今被兵而齊不能救桓公之伯業衰矣
  襄王四年十有二年齊桓三十八年晉惠三年衞文十二年蔡穆二十七年鄭文二十五年曹共五年陳宣四十五年卒杞成七年宋襄三年秦穆十二年楚成二十四年
  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紀天變也
  夏楚人滅黄
  正傳曰書楚人滅黄罪蠻荆之暴横而霸主之不能救也前十一年冬楚人伐黄矣厯三時報乆至而諸侯之救援不至此黄之所以滅也左氏曰黄人恃諸侯之睦于齊也不共楚職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滅黄穀梁曰貫之盟管仲曰江黄逺齊而近楚楚為利之國也若伐而不能救則無以宗諸侯矣桓公不聴遂與之盟管仲死楚伐江滅黄桓公不能救故君子閔之也胡氏曰於禮為合於時為不幸若江黄二國是也其書滅者見楚人之強罪諸侯之弱責方伯連帥之不脩其職使小國賢君困於強暴不得其所是也其又謂公羊子所謂亡國之善詞上下之同力者則泥矣
  秋七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
  冬十有二月丁丑陳侯杵臼卒
  正傳曰杵臼陳侯名書陳侯杵臼卒紀與國之大故也著恤災也
  襄王五年十有三年齊桓三十九年晉惠四年衞文十三年蔡穆二十八年鄭文二十六年曹共六年陳穆公欵元年杞成八年宋襄四年秦穆十三年楚成二十五年
  春狄侵衞
  正傳曰書狄侵衞著華夏之見陵伯圖之不競也胡氏曰齊桓公為陽穀之㑹是肆于寵樂其行荒矣楚人伐黄而救兵不起是忽于簡書其業怠矣然後狄人得以肆暴今年侵衞明年侵鄭近在王都之側淮夷亦來病𣏌而不忌也伯益戒于舜曰無怠無荒四夷來王此至誠無息帝王之道春秋之法也齊桓晉文若此類者其事則直書于䇿其義則游聖門者黙識於言意之表矣愚謂此正吾今之説而孔子所以謂其義則丘竊取之者也何嘗顯然改其文耶惜乎明于此而昧于其他
  夏四月葬陳宣公
  正傳曰書夏四月葬陳宣公紀恤鄰之大義也而其葬之得禮見矣宣公卒於十一年冬十二月至是五月矣諸侯五月而葬禮也葬則有赴有㑹葬之禮焉故書之
  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
  正傳曰書㑹于鹹著勤王之義也穀梁曰兵車之㑹也左氏曰夏㑹于鹹淮夷病𣏌故且謀王室也秋為戎難故諸侯戍周齊仲孫湫致之
  秋九月大雩
  正傳曰周之季秋九月即夏之孟秋七月正農人憂旱之時若以九月為夏之九月則五穀成熟非用雨之時矣書秋九月大雩著禮之非也大雩者祀上帝天子行之諸侯僣用非禮也
  冬公子友如齊
  正傳曰書公子友如齊紀大夫之出境也禮大夫非君命不出境出境史必書之是疑於非禮矣然繼是即有諸侯城縁陵之事殆為是乎則又疑於得禮矣諸儒謂春秋凡於書必有一宇褒貶善惡若此一節於經何所據以見善惡耶
  襄王六年十有四年齊桓四十年晉惠五年衞文十四年蔡穆二十九年卒鄭文二十七年曹共七年陳穆二年杞成九年宋襄五年秦穆十四年楚成二十六年
  春諸侯城縁陵
  正傳曰書諸侯城縁陵著霸者恤鄰之義也左氏曰春諸侯城縁陵而遷𣏌焉盖淮夷病𣏌諸侯㑹于鹹城縁陵以遷𣏌避之也以諸侯之力非不能救以𣏌不幸與淮夷為鄰所謂切近災者也故合謀遷其城以避之其恤小之義見矣而公羊乃起專封之說胡氏從之誤矣夫所謂封者必分之茅而胙之土命之誥而錫之車服焉也此與大王避狄遷岐之事何以異乃以為專封之罪乎然而不告于天子而擅與諸侯遷之以此責之必無詞矣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
  正傳曰季姬僖公之季女未適人及猶與也防魯地書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則三失禮可見矣來朝者公穀皆以為來請已也胡氏又有春秋内女適人繫諸國之說其未適人書其字之説季姬書字而未繫諸國明其女而非婦之說及者内為志之說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之説季姬使之朝病鄫之説則皆陷於義例之蔽而非春秋直書見義之道矣愚謂斯舉也於是乎見三綱之絶矣夫父之於子有君道焉故曰家有嚴君父之謂也僖公溺愛其季女不能教以内外之别使自擇配又使之肆其欲出遇諸侯于外失君道父道矣鄫子以國君丈夫而為婦人所使朝魯以定昏失夫道矣愚故曰於是乎見三綱之絶矣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正傳曰沙鹿杜氏以為山名平陽元城縣有沙鹿土山在晉地書沙鹿崩紀異也公羊曰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紀異也左傳卜偃曰期年將有大咎幾亡國愚謂地道靜也載華岳而不重今沙鹿崩是大異也夫天地者繫天下之事也今地道虧非小咎故書胡氏曰詩稱百川沸騰山冡崒崩言西周之將亡也書沙鹿崩於前書獲晉侯於後雖不指其事應而事應具存此春秋畏物之反常為異使人恐懼脩省之意也其垂戒明矣
  狄侵鄭
  正傳曰書狄侵鄭著夷狄犯中國而霸圖之衰也張氏曰狄數犯畿内之諸侯而齊桓不能治自入衛伐邢滅温而至此霸圖弱而王室卑諸侯受禍著桓公之怠也
  冬蔡侯肸卒
  正傳曰書蔡侯肸卒紀鄰國之大故有赴則史書之聖人筆之致恤鄰之義耳穀梁謂諸侯時卒惡之是義例之非也
  襄王七年十有五年齊桓四十一年晉惠六年衛文十五年蔡荘公甲午元年鄭文二十八年曹共八年陳穆三年杞成十年宋襄六年秦穆十五年楚成二十七年
  春王正月公如齊
  正傳曰如齊者朝齊也周禮諸侯世相朝也諸侯於天子猶五年一朝禮也魯僖公十年朝齊今十有五年又朝齊是以朝天子之禮事齊而非諸侯相朝之禮矣故書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齊譏失禮也
  楚人伐徐
  正傳曰書楚人伐徐紀夷狄犯中國也而霸圖之衰亦可見矣左氏曰徐即諸夏故也吴氏曰徐楚僣王同惡者也因齊桓之合諸侯匡天下徐亦革面而即諸夏以即諸夏為楚所伐愚謂徐背夷而向華見伐於楚而齊桓不能帥中國之諸侯以救之故曰見霸圖之衰也
  三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
  正傳曰書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著㑹盟之非禮也易曰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人神之理一也左氏曰盟于牡丘尋葵丘之盟耳救徐也夫葵丘之盟所謂初筮也又㑹牡丘以尋前盟則可以見人心之離怠矣尋而盟之其可以復結乎以是心而救徐其可克乎故誠者感人心之本也盟者不誠之幾也故曰盟于牡丘著㑹盟之非禮也是以春秋無善盟
  遂次于匡
  正傳曰書遂次于匡著救徐之不力也穀梁曰遂繼事也次止也有畏也愚謂以齊桓之強帥列國之衆何畏於楚桓公之心既蠱是先不誠矣則列國之人心感之是亦以不誠焉於是乎解體矣是以有尋盟焉惟尋盟而不信是以有次焉其勢使之然也孟子曰壯者以暇日脩其孝弟忠信入以事其父兄出以事其長上可使制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苟仗其忠信而徃雖匹夫可也而况以齊之強列國之衆乎
  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
  正傳曰敖慶父之子魯大夫也書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善其救患而憾其不力也夫救徐善也而使大夫行其不力甚矣左氏曰孟穆伯帥師及諸侯之師救徐諸侯次于匡以待之愚謂桓公攘夷安夏之心怠而霸業衰矣夫惟心之蠱是以不誠不誠則不信不信則尋盟尋盟則次于匡次于匡而使大夫以往救其勢使之然也故胡氏曰楚都于郢距徐亦逺而舉兵伐徐暴横憑陵之罪著矣徐在山東與齊宻邇以封境言之不可以不速救以形勢言之非有餽糧越險之難也今書盟于牡丘見諸侯救患之不協矣書次于匡見霸主號令之不嚴矣書大夫帥師而諸侯不行見桓徳益衰而禦夷狄安中國之志怠矣凡兵而書救未有不善之也救而書次則尤罪其當速而故緩失用師之義矣中庸曰至誠無息不息則乆春秋謹始卒欲有國者敦不息之誠也始勤而終怠則不能久而無以固其國矣
  夏五月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紀天變也迅雷風烈必變聖人之心也所以致脩省之意以為後世人君警也左氏曰不書朔與日官失之也愚謂然則史氏亦有失之者多矣諸儒以一字取義者不亦侮聖經矣乎
  秋七月齊師曹師伐厲
  正傳曰厲在徐揚之間義陽隨縣北有厲鄉書齊師曹師伐厲善之也善救徐也左氏曰秋伐厲以救徐也愚謂左氏必有所據兵法曰攻所必救杜氏曰厲楚之與國伐厲者致楚之必救所以解徐也故春秋善之
  八月螽
  正傳曰螽穀梁曰蟲災也蟲之害禾者周之八月即夏之六月正苗長之時而有螽則害苗也書八月螽紀災異也所以憂民食也
  九月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紀反面也君舉必書况兵車大事乎危事乎况出告則有反面之禮乎
  季姬歸于鄫
  正傳曰婦人謂嫁為歸書季姬歸于鄫終始乎昏禮之非也夫昏禮有納采問名納幣請期所以逺嫌而致重也季姬始遇鄫子于防以自擇配則所謂納采問名諸禮皆廢無乃苟合耳此又書其歸所以終其禮之非也
  己卯晦震夷伯之廟
  正傳曰己卯者日也晦者日之晦冥也夷伯者魯大夫展氏之祖父夷其諡伯其字書己卯晦震夷伯之廟紀異也為展氏紀也左氏震夷伯之廟罪之也於是展氏有隠慝焉穀梁曰因此以見天子至于士皆有廟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二故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是以貴始徳之本也始封必為祖胡氏謂曰震夷伯之廟者天應之也天人相感之際微矣愚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故自天子至於士庶人五等之服同記曰祭繼養也五世而上則親盡而服窮五世而下親未盡而服未窮則繼養之恩未絶故髙曽祖考四代有服則亦四代有祭盖親親之義無貴賤一也天子亦四親廟與始祖之廟而五有功徳則不祧故加二而七書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徳是也諸侯亦四親廟與始封之廟而五諸侯無功徳之祖故止於五大夫士亦四親祭與始分之祖而五大夫富於士故大夫三廟士二廟官師一廟以其貧富為差而制其廟之數故禮有曰祖禰同廟夫祖者髙曽祖也禰者考也其實四代之供養皆同若云一廟一代則親未盡而可以不服乎夫祭由服生者也官師一則知父而不知祖為禽道矣豈理也哉
  冬宋人伐曹
  正傳曰書宋人伐曹著霸圖之衰也左氏曰討舊怨也夫宋與曹同盟而云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于好今乃擅興以伐同盟之人尚可謂之霸乎
  楚人敗徐于婁林
  正傳曰婁林徐地書楚人敗徐于婁林罪諸侯之不克救也左氏曰楚敗徐于婁林徐待救也愚謂待救而救不至春秋記之以見上無王法下無霸圖也
  十有一月壬戌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
  正傳曰韓地名書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則秦君之仗義而晉君之背徳皆可見矣左氏曰晉侯之入也秦穆姬屬賈君焉且曰盡納羣公子晉侯烝於賈君又不納羣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晉侯許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東盡虢畧南及華山内及解梁城既而不與晉飢秦輸之粟秦飢晉閉之糴故秦伯伐晉三敗及韓秦伯獲晉侯以歸晉大夫反首拔舍從之秦伯使辭焉曰二三子何其慼也寡人之從君而西也亦晉之妖夢是踐豈敢以至晉大夫三拜稽首曰君覆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實聞君之言羣臣敢在下風穆姬聞晉侯將至以太子罃𢎞與女簡璧登臺而履薪焉使以免服衰絰逆且告曰上天降災使我兩君匪以玉帛相見而以興戎若晉君朝以入則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則朝以死唯君裁之乃舎諸靈臺大夫請以入公曰獲晉侯以厚歸也既而喪歸焉用之大夫其何有焉且晉人慼憂以重我天地以要我不圖晉憂重其怒也我食吾言背天地也重怒難任背天不祥必歸晉君十月晉隂飴甥㑹秦伯盟于王城對秦伯曰小人曰我毒秦秦豈歸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歸君貳而執之服而舍之徳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懷徳貳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霸納而不定廢而不立以徳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館晉侯饋七牢焉蛾析謂慶鄭曰盍行乎對曰陷君於敗敗而不死又使失刑非人臣也臣而不臣行將焉入十一月晉侯歸丁丑殺慶鄭而後入是嵗晉又飢秦伯又饋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且吾聞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後必大愚謂此其實傳也於此可以見秦晉之得失矣按此傳則晉侯烝於賈君一不徳也負約而不納羣公子許賂以地而不信二不徳也忘秦輸粟恤災之義而閉之糴三不徳也秦伐之仗此義矣及秦獲晉侯以歸改館饋牢以徳禮而還之又從而饋其飢恤其災而矜其民不忘唐叔之舊焉秦伯可謂善補過矣






  春秋正傳卷十三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十四    明 湛若水 撰僖公
  襄王八年十有六年齊桓四十二年晉惠七年衛文十六年蔡莊二年鄭文二十九年曹共九年陳穆四年杞成十一年宋襄七年秦穆十六年楚成二十八年
  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
  正傳曰隕者自上而下五者石之數左氏曰隕星也穀梁曰隕而後石也于宋四境之内曰宋書隕石于宋五紀異也在天為星在地為石事之大異者也
  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
  正傳曰鷁水鳥民所聚曰都書六鷁退飛過宋都紀異也順飛者其常退飛者其異也物之反常而異則為災此過宋者宋災也何以魯史書之有報則史書之以紀天下之異也其在天者天下之異也公羊以為王者之後記異非也退飛左氏以為風非也程子曰倒逆飛必有氣驅之也春秋所書災異皆天人響應有致之之道故石隕于宋而言隕石夷伯之廟震而言震夷伯之廟此天應之也人以淺狹之見以為無應其實皆應之然漢儒言災異皆牽合不足信儒者見此因盡廢之胡氏曰宋異書于魯史亦見當時諸侯有非所當告而告者矣何以不削乎聖人因災異以明天人感應之理而著之於經垂戒後世如石隕于宋而書曰隕石此天應之也和氣致祥乖氣致異人事感於下則天變應於上苟知其故恐懼脩省變可消矣宋襄公以亡國之餘欲圖霸業五石隕六鷁退飛不自省其徳也後五年有盂之執又明年有泓之敗天之示人顯矣聖人所書之義明矣可不察哉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正傳曰季者其字友者其名魯之賢大夫也書公子季友卒紀國大夫之大故也公羊曰其稱季友何賢也季子忠賢在僖公有翼戴之勤國君於大夫有臨弔之禮有賵賻之禮故史書之聖人存之以著腹心手足之義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正傳曰書鄫季姬卒著親親之義也禮諸侯之女嫁為諸侯夫人者有大功之服焉故赴其卒則史書之聖人存之以致親親之義耳其書葬不書葬有諡無諡史有詳畧耳非以其賢否為親疏也何也不以義掩恩也
  秋七月甲子公孫兹卒
  正傳曰兹公孫名乃叔牙之子叔孫戴伯也書公孫兹卒紀國大夫之變也
  冬十有二月公㑹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于淮
  正傳曰書㑹于淮紀恤小之義也鄫為淮夷所病故㑹以謀之左氏曰十二月㑹于淮謀鄫且東畧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
  襄王九年十有七年齊桓四十三年卒晉惠八年衛文十七年蔡莊三年鄭文三十年曹共十年陳穆五年杞成十二年宋襄八年秦穆十七年楚成二十九年
  春齊人徐人伐英氏
  正傳曰英氏小國楚之與也書齊人徐人伐英氏見桓公伯圖之不競也左氏曰春齊人為徐伐英氏以報婁林之役徐人舍楚歸華為楚所病桓為伯主宜約與國告于天王聲大義以討之則攘夷尊華之義著矣乃舍楚之大惡而伐區區之英氏所謂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不足以語伯矣
  夏滅項
  正傳曰項小國名書夏滅項則魯僖併吞之罪見矣左氏曰師滅項淮之㑹公有諸侯之事未歸而取項齊人以為討而止公愚謂存亡繼絶大國所以字小也魯僖存鄫之謀未遂而先有滅項之惡魯於是乎不競矣
  秋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
  正傳曰下魯邑書夫人姜氏㑹齊侯于卞譏失禮也左氏曰聲姜以公故㑹齊侯于卞齊桓因魯侯滅項以為討而止公聲姜出㑹以解之雖為有故而出然禮婦人不外出外出非正也婦人無外事外事非正也魯之諸姜聲姜為賢其失禮如此况其他乎
  九月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紀反面之禮也公猶有諸侯之事也而專云自㑹者始以㑹而出故不得不以㑹而至也
  冬十有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
  正傳曰小白齊侯名桓公霸主名之亦無他義可知書齊侯小白卒紀霸主之大故也赴至則書之左氏曰齊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無子齊侯好内多内寵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姬生武孟少衛姬生惠公鄭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華子生公子雍公與管仲屬孝公於宋襄公以為太子雍巫有寵於衛共姬因寺人貂以薦羞於公亦有寵公許之立武孟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齊桓公卒易牙入與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而立公子無虧孝公奔宋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殯
  襄王十年十有八年宋襄九年齊孝公昭元年晉惠九年衛文十八年蔡莊四年鄭文三十一年曹共十一年陳穆六年杞成十三年秦穆十八年楚成三十年
  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衛人邾人伐齊
  正傳曰書宋公曹伯衛人邾人伐齊穀梁以為譏伐喪是也左氏曰宋襄公以諸侯伐齊三月齊人殺無虧愚謂無虧為易牙竪貂所為殺羣吏以立立之不正故羣國討之也討之誠是也伐喪何為焉齊之民何罪焉
  夏師救齊
  正傳曰書師救齊紀救患之義也故穀梁曰善救齊也杜氏曰傳言三月齊人殺無虧則無虧已殺矣今魯以師救之誌緩也愚謂救定其亂亦義也
  五月戊寅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師敗績
  正傳曰書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師敗績紀定亂擅立之師也左氏曰齊人将立孝公不勝四公子之徒遂與宋人戰夏五月宋敗齊師于甗立孝公而還愚謂按左傳前後則或無虧為易牙竪貂所立國人不與無虧乃將立孝公四公子爭亂殺無虧故宋人伐之討其亂而立孝公歟公羊以為與宋伐不葬穀梁以為惡宋皆非也然而伐之以定亂是也其立孝公非也程子曰曲在宋也奉少以奪長其罪大矣愚謂孝公雖桓公管仲屬之於宋為有父命然此乃管仲從君之欲亂命也
  狄救齊
  正傳曰書狄救齊何也穀梁曰善救齊也愚謂夷狄而中國則中國之聖人與人為善之心也胡氏曰伐齊之喪奉少奪長其罪大故其責詳書師救齊者善魯也救者善則伐者惡矣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書狄救齊者許狄也許在狄則罪在宋矣許之曷為不稱人深著中國諸侯之罪也或曰桓公管仲嘗屬孝公於宋襄公以為世子矣則何以不可立乎曰不能制命雖天王欲撫鄭伯以從楚春秋猶以大義裁之而不與也桓公君臣乃欲以私愛亂長幼之節其可哉獨不見宣王與仲山甫争魯侯戲括之事其後如之何也春秋深罪宋公大義明矣愚謂胡氏以此許狄也而不稱人則凡稱人者未必為貶矣以此為義例豈為能充其類也乎
  秋八月丁亥葬齊桓公
  正傳曰書葬齊桓公則恤喪之為義後葬之非禮並見矣夫諸侯五月而葬禮也桓公之卒至此九月以生時不勝其嬖愛之私遺命不正遂致五公子争立而齊大亂幾不能葬僅乃葬之其失禮甚矣胡氏曰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威令加乎四海幾於改物雖名方伯實行天子之事然而不能慎終如始付託非人柩方在殯四隣謀動其國家而莫之惜至於九月而後葬以此見功利之在人淺矣春秋明道正義不急近功不規小利於齊桓晉文之事有所貶而無過褒如此
  冬邢人狄人伐衛
  正傳曰書邢人狄人伐衛紀其伐之善也夫衛人不念桓之舊徳嘗同宋曹邾人伐之矣今邢狄伐衛所以救齊也故春秋善之左氏曰冬邢人狄人伐衛圍菟圃衛侯以國讓其父兄子弟及朝衆曰苟能治之燬請從焉衆不可而後師于訾婁狄師還穀梁曰稱人善累而後進之伐衛所以救齊也功近而徳逺矣胡氏曰衛嘗亡滅東徙渡河無所控告齊桓公攘夷狄而封之使衛國忘亡誰之賜也桓公方沒不念舊徳欲厚報之遽伐其喪亦太甚矣以直報怨聖人之公也以怨報怨天下之私也以徳報怨寛身之仁也以怨報徳刑戮之民也至是人理亡矣桓公攘荆楚安中國著一匡之烈諸侯不念其賜而於衛為尤先書狄救齊以著中國諸侯之罪再書狄人伐衛所以見救齊之善功近而徳逺矣愚謂穀梁稱人之説義見前
  襄王十一年十有九年宋襄十年齊孝二年晉恵十年衛文十九年蔡荘五年鄭文三十二年曹共十二年陳穆七年杞成十四年秦穆十九年楚成三十一年
  春王三月宋人執滕子嬰齊
  正傳曰嬰齊滕子名名之無他義胡氏以為名之有罪者非也他國之史之稱必書名然後天下後世知其為滕子某也獨稱滕子則孰知其為誰乎稱宋人者亦他國之史之詞耳書宋人執滕子嬰齊罪宋之擅執也諸侯有罪則方伯連帥上告於天子然後執之以歸京師問其罪焉義也今宋人無故執之是擅專矣擅專者無王輕執者無義二者皆非也胡氏曰是亦有罪焉爾夫以齊桓之盛九合諸侯不以兵車雖江黄逺國猶相繼來盟而滕介齊宋之間不與衣裳之㑹者三十有七年及宋襄繼起又不尊事大國其見執則有由矣愚謂以此執之亦不足以服之也夫犯上殃民罪之可也猶當請命于天子以示不專况以私乎今春秋之諸侯上不朝王下不保民而專事糾黨動兵戈以立威而陵下皆犯上殃民之君也則又何以獨責滕乎孟子曰惟天吏則可以伐之春秋無義戰
  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鄫子㑹盟于邾正傳曰曹南曹之南鄙書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紀非盟也書鄫子㑹盟于邾非後盟也春秋無善盟盟者忠信之薄也然而盟必以結忠信之事今觀曹南既盟之後未見其有忠信之事故曰非盟也若夫鄫子之㑹盟則又怠矣公羊曰言㑹盟後㑹也杜氏曰不及曹南之盟諸侯既罷鄫子乃㑹之于邾是後時也是以取罪焉
  己酉邾人執鄫子用之
  正傳曰用之者以之祭社也書邾人執鄫子用之見宋襄之暴盟也夫要盟且不可况暴盟乎鄫子非不赴盟也乃後時而至宋襄怒使邾子執而用之於社其暴虐極矣何以為伯主乎左氏曰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雎之社欲以屬東夷司馬子魚曰古者六畜不相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誰饗之齊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徳今一㑹而虐二國之君又用諸淫昏之鬼將以求伯不亦難乎得死為幸穀梁曰微國之君因邾以求與之盟人因已以求與之盟已迎而執之惡之故謹而日之也用之者叩其鼻以衈社也愚謂宋邾之惡極矣不待乎曰之而後知惡之也盖史日之以别於㑹盟之日耳
  秋宋人圍曹
  正傳曰書宋人圍曹譏妄動也未有罪而伐之者無名於與盟而伐之者無義無義無名皆妄動也左氏曰討不服也子魚言於宋公曰文王聞崇徳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脩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詩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今君徳無乃猶有所闕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徳乎無闕而後動愚謂曹屡與盟則非不服矣無義無名是之謂有闕而妄動何以服人胡氏曰盟于曹南口血未乾今復圗曹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襄公不能内自省徳而急於合諸侯執嬰齊非伯討不足以示威盟曹南非同志不足以示信卒於兵敗身傷不知反求諸己欲速見小利之過也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經書襄公不越數端而知其操心之若此者仲尼筆削推見至隠如化工賦像并其情不得遯焉非特畫筆之肖其形耳故春秋者化工也非畫筆也愚謂仲尼之作春秋如化工之妙物各付物而物之妍媸自見豈物物而雕刻之哉今之治春秋者皆物物而雕刻之之類也何足以知天地造化之心哉
  衛人伐邢
  正傳曰書衛人伐邢著搆怨之罪也夫智者為能以小事大仁者為能以大字小此侯度也王法也舍此不為互相搆怨謀動干戈擅興無王之罪均矣然伐人者為曲故春秋書之罪衛也左氏曰秋衛人伐邢以報菟圃之役於是衛大旱卜有事於山川不吉𡩋莊子曰昔周飢克殷而年豐今邢方無道諸侯無伯天其或者欲使衛討邢乎從之興師而雨愚謂此𡩋荘子之妄陷其君於惡也是又以見衛君之罪其臣成之也故曰逢君之惡其罪大
  冬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
  正傳曰齊者齊地也地以齊齊亦與㑹公㑹不言公義自見胡氏謂諱之非也既言㑹則公矣書㑹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著修好之盟也左氏曰陳穆公請脩好於諸侯以無忘齊桓之徳冬盟于齊脩桓公之好也愚謂此其實傳也盖與之也胡氏又以為人諸侯與其大夫諱是盟也楚之得與中國㑹盟自此始也莊公十年荆敗蔡師其後入蔡伐鄭皆以號舉夷狄之也僖公元年改而稱楚桓公世皆止稱人而不得與中國盟㑹桓公既沒中國無伯鄭首朝于楚遂為此盟故春秋沒公人陳蔡諸侯而以鄭列其下盖深罪之也又二年復盟于鹿上至㑹于盂遂執宋公以伐宋而書爵矣愚謂中國之同盟亦有口血未乾伐之滅之如宋之於曹與鄫者矣何獨以罪楚聖人與人為善不念舊惡不逆來善即時即事而是非皆其自取聖人無與焉此聖人之心也故自進于中國則中國之前日敗蔡入蔡伐鄭此一楚也今日向義而與盟㑹此一楚也及㑹于盂執宋公以伐宋此又一楚也聖人物各付物之心過化存神之妙豈保其往哉豈與其退哉至於鄭之朝楚固為自棄于中國不能無罪然亦中國伯主不能以相安故畏楚之强而朝之也原情定罪則亦有分之者矣而可以全罪之乎故春秋之於此㑹書之見聖人大公與善之心盖與之也彼善於此者也春秋無善盟彼善於此則有之矣
  梁亡
  正傳曰書梁亡交罪之也是亦秦有罪焉左氏曰初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處民罷而弗堪則曰某冦將至乃溝公宫曰秦將襲我民懼而潰秦遂取梁穀梁曰自亡也湎於酒淫於色心昏耳目塞上無正長之治大臣背叛民為冦盜梁亡自亡也如加力役焉湎不足道也梁亡鄭棄其師我無加損焉正名而已矣梁亡出惡政也鄭棄其師惡其長也胡氏曰陸淳曰秦肆其暴取人之國沒而不書其義安在曰乗人之危惡易見也滅人之國罪易知也自取亡滅者其事微矣春秋之作聖人所以明微也梁本侯國魚爛而亡何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古者諸侯朝脩其禁令晝攷其國職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無使慆淫而後即安故克勤于邦荒度土功者禹也慄慄危懼檢身若不及者湯也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萬民者文王也凡有國家者土地雖廣人民雖衆兵甲雖多城郭雖固而不能自强於政治則日危月削如火消膏以至滅亡而莫覺也而况好土功輕民力湎於酒淫於色心昏而出惡政者乎其亡可立而待矣愚謂使秦於此無併吞諸侯之心有繼滅存亡之義行以大事小之仁則必濟弱而扶其傾為立明主梁為不亡矣秦乃因其昏亂而取之以滅其國罪與梁均耳春秋書梁亡則自亡者與亡之者交罪之矣
  襄王十二年二十年宋襄十一年齊孝三年晉惠十一年衛文二十年蔡荘六年鄭文三十三年曹共十三年陳穆八年杞成十五年秦穆二十年楚成三十二年
  春新作南門
  正傳曰書春新作南門著其作之非也孔子曰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於春為不時於作為不節而其非自見矣左氏曰書不時也凡啓塞從時公羊曰門有古常也則不時不節之義可見矣胡氏曰言新者有故也言作者創始也其曰南門者南非一門也庫門天子臯門雉門天子應門書新作南門譏用民力於所不當為也魯人為長府閔子騫曰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孔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春秋凡用民力得其時制者猶書于䇿以見勞民為重事而况輕用於所不當為者乎然僖公嘗修泮宫復閟宫矣奚斯董其役史克頌其事而經不書者宫廟以事其祖考學校以教國之子弟二者為國之先務雖用民力不可廢也其垂教之意深矣
  夏郜子來朝
  正傳曰郜者杜氏以為姬姓國書郜子來朝著事大之義也
  五月乙巳西宫災
  正傳曰書西宫災紀國之變異也書之以警人君失徳之感應也公羊曰西宫何小寢也小寢則曷為謂之西宫有西宫則有東宫矣魯子曰以有西宫亦知諸侯之有三宫也西宫災何以書紀災也
  鄭人入滑
  正傳曰入者入其境也鄭人入滑著陵弱之罪也左氏曰滑人叛鄭而服於衛夏鄭公子士洩堵冦帥師入滑愚謂春秋之時王道不行而徳義泯滅人欲横流大國惟肆陵暴以為強滑微小之國介於鄭衛之間歸鄭則衛怒歸衛則鄭怒左右皆受兵也為小國者何以自存耶為大國者豈復有天理人心耶
  秋齊人狄人盟于邢
  正傳曰邢者邢地也邢亦與盟書齊人狄人盟于邢譏失盟也夫狄樂于戰門喜怒向背無常豈復可與講信脩好乎故曰譏失盟也左氏曰齊狄盟于邢為邢謀衛難也於是衛方病邢愚謂以狄而謀邢如以毒藥而攻病病去而病益加矣
  冬楚人伐隨
  正傳曰隨漢東諸國之大者姬姓書楚人伐隨罪楚之憑陵傷中國之不競也左氏曰隨以漢東諸侯叛楚冬楚鬭穀於菟帥師伐隨取成而還君子曰隨之見伐不量力也量力而動其過鮮矣善敗由己而由人乎哉詩曰豈不夙夜謂行多露愚按桓公六年楚武王侵隨鬬伯比曰漢東之國隨為大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協以謀我故難間也由此觀之則隨率漢陽諸姬以拒楚今欲復漢東諸侯于中國而力不足以勝之故見伐也
  襄王十三年二十有一年宋襄十二年齊孝四年晉惠十二年衛文二十一年蔡荘七年鄭文三十四年曹共十四年陳穆九年杞成十六年秦穆二十一年楚成三十三年
  春狄侵衛
  正傳曰書狄侵衛著中國之霸業衰也桓公既沒中國無伯而宋襄不義故狄人窺間隙而肆其虐也
  宋人齊人楚人盟于鹿上
  正傳曰書盟于鹿上譏要盟也盟者聖人所不與也同心而盟猶恐寒之况要盟乎左氏曰宋人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於楚楚人許之公子目夷曰小國争盟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愚謂楚不自來而宋求于楚是要盟也宜乎其見執也宋襄欲令諸侯臧文仲聞之曰以欲從人則可以人從欲鮮濟可謂知言矣
  夏大旱
  正傳曰周之夏即夏二三四月之間正農務憂旱之時也故穀梁曰旱時正也言大者久且逺詞書夏大旱紀災也農務之時而大旱則無年矣無年則民人飢困而盜賊將起故聖人憂之左氏曰公欲焚巫尫臧文仲曰非旱備也脩城郭貶食省用務穡勸分此其務也巫尫何為天欲殺之則如勿生若能為旱焚之滋甚公從之是嵗也飢而不害
  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㑹于盂執宋公以伐宋
  正傳曰書㑹于盂執宋公以伐宋交譏之也夫宋公不知夷狄之楚不足以講信而要之盟為不智楚不念宋公之為㑹主而執之於㑹為不義五國之君斂手傍觀而不為之謀為不勇故曰交譏之也左氏曰諸侯㑹宋公于盂子魚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於是楚執宋公以伐宋程子曰宋率諸侯為㑹而蠻夷執㑹主諸侯莫違故以執書之胡氏曰夫以楚之強莫能勝秦五國之衆何弱於趙然澠池之㑹藺相如一奮其氣威信列國秦雖虎狼猶不敢動况以五國之君而不能得志於荆楚乎宋以乗車之㑹往而楚伏兵車以執之則宋直楚曲其義已明雖以匹夫自反而縮猶為可恥矧南面之君也哉然春秋為賢者諱宋公見執不少隠之何也夫盟主者所以合天下之諸侯扶大義尊王室者也宋公欲繼齊桓之烈而與楚盟㑹豈扶大義尊王室之義乎
  冬公伐邾
  正傳曰書公伐邾譏不義也春秋無義戰况無名輕動乎左氏曰任宿須句顓臾風姓也實司太皡與有濟之祀以服事諸夏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因成風也成風為之言於公曰崇明祀保小寡周禮也蠻夷猾夏周禍也若封須句是崇皡濟而脩祀紓禍也愚謂由是觀之則為成風報滅須句之私怨耳烏得為義夫兵以奉詞伐罪為義敵加於己不得已而應之義也公之此舉無名輕動矣
  楚人使宜申來獻捷
  正傳曰軍獲曰捷獻捷獻宋捷也書楚人使宜申來獻捷著楚無道之甚也公羊曰宋公與楚子期以乗車之㑹公子目夷諫曰楚夷國也強而無義請君以兵車之㑹往宋公曰不可吾與之約以乗車之㑹自我為之自我墮之不可終以乗車之㑹往楚人果伏兵車執宋公以伐宋宋公謂公子目夷曰子歸守國矣國子之國也吾不從子之言以至乎此公子目夷復曰君雖不言國國固臣之國也於是歸設守械而守國楚人謂宋人曰子不與我國吾將殺子君矣宋人應之曰吾賴社稷之神靈吾國已有君矣楚人知雖殺宋公猶不得宋國於是釋宋公宋公釋乎執走之衛公子目夷復曰國為君守之君曷為不入然後迎襄公歸胡氏曰諸侯從楚伐宋而魯獨不與故楚來獻捷以脅魯為魯計者拒其使而不受可也請於天王而討之可也宋公先代之後作賓王家方脩盟㑹而伏兵車執之於壇坫之上又以軍獲遺獻諸侯其横逆甚矣拒其使而不受聲其罪而致討不患無詞魯於是時曽不能申大義以攘荆楚尊中國故不曰宋捷特為魯諱之也愚謂楚本夷也穀梁前既以狄稱人為善累而後進之今公羊又以稱人為貶之二子之言相矛盾矣何取於義例乎且楚之夷何待於稱人乎言獻捷則宋捷也不言宋捷公羊以為為宋襄諱胡氏以為為僖公諱皆非也
  十有二月癸丑公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
  正傳曰諸侯即上五國與楚也書公㑹諸侯盟于薄釋宋公著魯僖非義之舉也夫見大義者不見小惠方楚以宋捷來獻是已無中國無天王無魯矣為魯僖者當上告天王下連諸侯聲大義以王命討之舍一宋以尊中國可也而乃為婦人之仁㑹諸侯以求釋于楚尚為中國有人乎左氏曰冬㑹于薄以釋之子魚曰禍猶未也未足以懲君胡氏曰盟不書所為盟于薄言釋宋公者宋方主㑹而蠻夷執而伐之以其俘獲來遺是荆舒反為吾與國逞其志將滅宋縣之矣此正霸業之衰春秋之所謹也魯既不能申大義以抑其強暴使宋公見釋出自天王與中國而顧與㰱血要言求楚子以釋之是操縱大權自蠻夷出其事已傎甚矣故書㑹書盟書釋皆不言楚子為魯諱以深貶之也穀梁謂不與楚專釋是已或以為嘉我公之救患誤矣愚謂此論是也至謂不言楚子為魯諱以深貶之非也楚不待貶魯亦豈能諱聖人之心無意必固我之私
  襄王十四年二十有二年宋襄十三年齊孝五年晉惠十三年衛文二十二年蔡荘八年鄭文三十五年曹共十五年陳穆十年杞成十七年秦穆二十二年楚成三十四年
  春公伐邾取須句
  正傳曰須句見前書公伐邾取須句則僖公之義與不義並見矣曷為義曰伐邾以還須句反其君而奉太皡有濟之祀得存亡繼絶之義故左氏曰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禮也是已曷為不義曰春秋無義戰以其不奉天子之命而擅伐是雖義猶不義故胡氏曰不請於王命而專為母家報怨謀動干戈於邦内是已然胡氏又以為擅取人國而反其君是以亂易亂非所以為禮也與收奪者無以異矣愚謂所謂反其君反須句之君不絶其祀禮也非擅取人國也非收奪之取以為已有者也非以亂易亂也
  夏宋公衛侯許男滕子伐鄭
  正傳曰書宋公衛侯許男滕子伐鄭著非義之兵也左氏曰三月鄭伯如楚夏宋公伐鄭子魚曰所謂禍在此矣愚謂兵以義舉非義而舉輕舉也宋公非有王命奉義之舉徒以不勝其怒鄭歸楚之私遂率諸侯之兵以伐之所以兆楚釁而致泓之敗也子魚謂禍在此盖先知之矣
  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戰于升陘
  正傳曰升陘魯地及者公及也言及不言公公自見矣穀梁胡氏皆以為諱公非也書及邾人戰于升陘善應敵之兵也邾人來魯地魯禦之與之戰是為應敵之兵未為不義胡氏曰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而禦之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無備雖衆不可恃也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氷又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先王之明徳猶無不難也無不懼也况我小國乎君其無謂邾小蠭蠆有毒而况國乎弗聴八月丁未公及邾師戰于升陘我師敗績邾人獲公胄縣諸魚門記稱邾婁復之以矢盖自戰于升陘始也愚謂魯雖敗績然邾兵來魯不得已而應之但是年魯先伐邾則其釁盖自魯啓之彼此得失互相半矣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正傳曰泓水名及與也胡氏以書及為深貶宋公者非也書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著召釁玩敵之罪也夫宋不自知其徳不足以服鄭鄭歸于楚乃伐鄭以致楚兵是之謂召釁又不知好謀而成乃執不重傷不禽二毛以致敗是之謂玩敵召釁者不智玩敵者不義孟子曰夫人必自侮然後人侮之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此之謂也左氏曰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将戰大司馬固諫曰天之棄商久矣君将興之弗可赦也已弗聴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彼衆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擊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殱焉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子魚曰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賛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猶有懼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敵也雖及胡耉獲則取之何有于二毛明恥教戰求殺敵也傷未及死如何勿重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則如服焉三軍以利用也金鼓以聲氣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聲盛致志鼓儳可也愚謂此實傳也胡氏又曰泓之戰宋襄公不阨人於險不鼓不成列先儒以為至仁大義雖文王之戰不能過也而春秋不與何哉物有本末事有終始順事恕施者王政之本也襄公伐齊之喪奉少奪長使齊人有殺無虧之惡有敗績之傷此晉獻公之所以亂其國者罪一也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徳而一㑹虐二國之君罪二也曹人不服盍姑省徳無闕然後動而興師圍之罪三也凡此三者不仁非義襄公敢行而獨愛重傷與二毛則亦何異盜跖之以分均出後為仁義陳仲子以避兄離母居於陵為廉乎夫計末遺本飾小名防大徳者春秋之所惡也愚謂此又經外之意也
  襄王十五年二十有三年宋襄十四年卒齊孝六年晉惠十四年衛文二十三年蔡荘九年鄭文三十六年曹共十六年陳穆十一年杞成十八年卒秦穆二十三年楚成三十五年
  春齊侯伐宋圍緡
  正傳曰緡宋邑書齊侯伐宋圍緡著其伐之非也乗人之敗也宋王者之後一敗於楚齊有伯者之餘業輔宋以抑楚尊周攘楚之義得矣乃因宋之敗而伐之是輔桀也故春秋書以譏之左氏曰以討其不與盟于齊也愚謂齊不仗大義而恣小忿以伐宋其惡大矣胡氏曰齊伯國之餘業也宋襄公既敗於泓荆楚之勢益張矣齊侯既無尊中國攘夷狄恤災患畏簡書之意又乗其約而伐之此尤義之所不得為者也故書伐國而言圍邑以著其罪然則桓公伐鄭圍新城何以不為貶乎鄭與楚合憑陵中國桓公伐之攘夷狄也宋與楚戰兵敗身傷齊侯伐之殘與國也其事異矣美惡不嫌同詞愚謂觀此義例之説窮矣及至書同而美惡不同則云美惡不嫌同詞乃不得其説而為遁詞也夫既云美惡不嫌同詞則美惡不係於詞而係於事是取義在詞之外矣則又何取於義例拘拘於一詞之求乎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
  正傳曰兹父宋襄公名書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紀伯國之大故也左氏曰宋襄公卒傷於泓故也愚謂書之亦以見公不得其死焉乃自取也
  秋楚人伐陳
  正傳曰書楚人伐陳著蠻荆肆虐之罪也左氏曰秋楚成得臣帥師伐陳討其貳於宋也遂取焦夷城頓而還子文以為之功使為令尹叔伯曰子若國何對曰吾以靖國也夫有大功而無貴仕其人能靖者與有幾愚謂此實傳也若得臣者有王者起必服上刑不以為罪而以為功何其謬也
  冬十有一月杞子卒
  正傳曰書杞子卒紀小國之大故有赴則書之也有赴則書何以不名高氏曰史佚之是也左氏謂杞成公卒書曰子杞夷也胡氏從之非也程子曰杞二王後而伯爵疑前世黜之也中間從夷故子之後復稱伯胡氏又引杜預謂杞實稱伯而書曰子者成公始行夷禮終其身故仲尼於其卒以文貶之以為是愚謂此誤矣若杞從夷則其卒也無赴無赴則不書魯書之見其赴中國諸侯而未必從夷矣杜氏因左氏之説誤之耳且鄭伯曽朝楚矣何以不子之乎且據程子之言或伯或子或子或伯隨時而易稱史之文耳焉得謂聖人黜伯而子之又升子而伯之耶信斯言也是孔子變亂名實專擅爵賞得罪於天王矣何以為孔子
  襄王十六年二十有四年齊孝七年晉惠十五年卒衛文二十四年蔡荘十年鄭文三十七年曹共十七年陳穆十二年杞桓公姑容元年宋成公王臣元年秦穆二十四年楚成三十六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義見前
  夏狄伐鄭
  正傳曰書狄伐鄭著夷狄之亂中國也見中國之亂天王亂之也左氏曰鄭之入滑也滑人聴命師還又即衛鄭公子士洩堵俞彌帥師伐滑王使伯服游孫伯如鄭請滑鄭伯怨惠王之入而不與厲公爵也又怨襄王之與衛滑也故不聴王命而執二子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太上以徳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也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魯衛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𦙍也召穆公思周徳之不類故糾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詩曰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鬩于牆外禦其侮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今天子不忍小忿以棄鄭親其若之何庸勲親親䁥近尊賢徳之大者也即聾從昧與頑用嚚姦之大者也棄徳崇姦禍之大者也鄭有平惠之勲又有厲宣之親棄嬖寵而用三良於諸姬為近四徳具矣耳不聴五聲之和為聾目不别五色之章為昧心不則徳義之經為頑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狄皆則之四姦具矣周之有懿徳也猶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懐柔天下也猶懼有外侮扞禦侮者莫如親親故以親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徳既衰於是乎又渝周召以從諸姦無乃不可乎民未忘禍王又興之其若文武何王弗聴使頽叔桃子出狄師夏狄伐鄭取櫟王徳狄人將以其女為后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曰報者倦矣施者未厭狄固貪惏王又啟之女徳無極婦怨無終狄必為患王又弗聴初甘昭公有寵於惠后惠后將立之未及而卒昭公奔齊王復之又通於隗氏王替隗氏頽叔桃子曰我實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大叔以狄師攻王王御士將禦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寧使諸侯圖之王遂出及坎欿國人納之秋頽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師伐周大敗周師獲周公忌父原伯毛伯富辰王出適鄭處于汜大叔以隗氏居于温愚謂此實傳也故曰頽桃二子亂周王亂之也許氏曰鄭執王使是無王也王啟夷狄是無中國也天下何恃不亂
  秋七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于前
  冬天王出居于鄭
  正傳曰書天王出居于鄭紀天下之大變也左氏曰冬王使來告難曰不穀不徳得罪於母弟之寵子帶鄙在鄭地汜敢告叔父臧文仲對曰天子蒙塵于外敢不奔問官守王使簡師父告于晉使左鄢父告于秦天子無出書曰天王出居于鄭避母弟之難也天子凶服降名禮也鄭伯與孔將鉏石甲父侯宣多省視官具于汜而後聴其私政禮也胡氏曰夫鄭伯不王固有罪矣襄王不知自反念其制命之未順也忍小忿䁥懿親以扞外侮而棄徳崇姦遂出狄師是用夷制夏如木之植拔其本也不亦傎乎王者以天下為家京師為室而四方歸往猶天之無不覆也東周降于列國既不能家天下矣又毁其室而不保則是寄生之君耳貶而書出以為後戒唐資突厥之兵以伐隋而世有戎狄之禍晉藉契丹之力以取唐而卒有播遷之辱許翰以謂不講於春秋戒襄王之所以出其言信矣而中外之辨可不謹乎居者宅其所有之稱出而曰居者若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撥亂反正存天理之意也愚謂云出居者實出居所謂天子蒙塵乃奔難也胡氏又謂貶而書出居者宅其所有之稱云云則支離於文義而非直書見義之指矣
  晉侯夷吾卒
  正傳曰書晉侯夷吾卒紀伯國之大故也餘義見前










  春秋正傳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十五    明 湛若水 撰僖公
  襄王十七年二十有五年晉文公重耳元年齊孝八年衛文二十五年卒蔡荘十一年鄭文三十八年曹共十八年陳穆十三年杞桓二年宋成二年秦穆二十五年楚成三十七年
  春王正月丙午衛侯燬滅邢
  正傳曰書春王正月丙午衛侯燬滅邢則滅同姓之罪見矣邢乃衛之同姓也同姓者如木同根相滅是自滅而拔其根也何以自生夫存亡繼絶國君之仁施於凡國者也而况於同姓之國乎故書滅邢則其滅同姓之罪不可掩矣不待乎名之而後見也經中名之而無所貶者多矣三傳皆以名燬以罪其滅同姓胡氏從之至以晉滅虞楚滅夔亦同姓也而不名則又引例之常與例之變以為言何其支吾也惟據事直書而滅同姓之罪自見為簡易直截也義例者皆先儒公穀之徒專門之學為之殊不知他或不能充其類則不免為支吾之説以為之詞而坐此蔽聖人之本指為累又大也
  夏四月癸酉衛侯燬卒
  正傳曰燬衛侯名名之亦無他義書癸酉衛侯燬卒紀隣國之大故其以日者史文之詳也諸儒謂衛侯滅同姓而名以貶之則夫此卒而名之又日之者何謂耶
  宋蕩伯姬來逆婦
  正傳曰蕩氏宋人伯姬公之女嫁于蕩氏故云宋蕩伯姬也逆婦逆其子之婦也書蕩伯姬來逆婦著失禮也婦人既嫁不踰境踰境惟歸寧父母耳伯姬來不以歸寧而以逆婦一失禮也自來逆婦二失禮也胡氏謂國君不與大夫敵魯公下主大夫之昏是慢宗廟卑朝廷三失禮也
  宋殺其大夫
  正傳曰書宋殺其大夫罪宋公之擅殺也其不名者史佚之耳然亦不必名而義自見矣
  秋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
  正傳曰頓小國名在汝陰南頓縣杜氏曰頓迫於陳而出奔楚故楚圍陳以納頓子書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紀夷狄正中國以譏中國之諸侯也胡氏曰陳先代之後不能以禮安靖鄰國保䘏寡小中國諸侯又不能脩方伯連帥之職而使楚人納之是夷狄仗義正諸夏也故書曰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其責中國深矣此亦正本自治之意也
  葬衛文公
  正傳曰書葬衛文公紀鄰國之大事也餘義見前
  冬十有二月癸亥公㑹衛子莒慶盟于洮
  正傳曰洮魯地衛子者衛成公稱子喪未踰年也莒慶莒國之臣名慶也書公㑹衛子莒慶盟于洮著脩好之義也左氏曰衛人平莒于我十二月盟于洮脩衛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愚謂平者言歸于好春秋之義也
  襄王十八年二十有六年晉文二年齊孝九年衛成公鄭元年蔡荘十二年鄭文三十九年曹共十九年陳穆十四年杞桓三年宋成三年秦穆二十六年楚成三十八年
  春王正月己未公㑹莒子衛𡩋速盟于向
  正傳曰𡩋速衛大夫𡩋莊子也向莒地書公㑹莒子衛𡩋速盟于向著數盟之非也十二月已盟于洮矣今正月又盟向不越月而兩盟者吴氏曰洮盟莒子不親至公必欲與莒子盟故又為此㑹也愚謂據此則不但數盟乃要盟矣盟洮猶可盟向過矣張氏曰十二月已盟今又要盟所以召齊之討也左氏曰正月公㑹莒茲丕公𡩋莊子盟于向尋洮之盟也愚謂易初筮告再三瀆瀆則不告以言乎二三其徳也初盟猶恐不信况二三乎况要盟乎其召釁必矣
  齊人侵我西鄙公追齊師至酅弗及
  正傳曰潜師入境曰侵彼兵已退而逐之曰追西鄙者魯之邊境也酅者齊之地書齊人侵我西鄙著齊無名之兵也書公追齊師至酅弗及著魯窮追之兵也左氏曰齊師侵我西鄙討是二盟也公羊曰其言至酅弗及侈也故胡氏曰齊魯皆私憤之兵而非正也故交譏之是也夫魯有罪齊聲其罪明以討之可也乃潜師而來且入其境齊為非正矣齊來侵魯備而禦之去則不追可也乃窮追而入其境為非正矣故曰交譏之也
  夏齊人伐我北鄙
  正傳曰書齊人伐我北鄙甚其非義之罪也春侵魯西鄙夏伐魯北鄙非義甚矣其悖先君之徳甚矣左氏曰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于展禽齊侯未入境展喜從之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于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室如縣磬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載在盟府大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其不協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齊侯乃還
  衛人伐齊
  正傳曰書衛人伐齊罪搆怨之兵也齊桓有徳於衛桓卒而衛伐喪助少陵長是以怨報徳而齊與衛有宿怨矣衛不知自反乃因為莒平魯之盟怒齊伐魯之故遂興兵以伐齊是兵出於私怨而非公義矣故春秋非之
  公子遂如楚乞師
  正傳曰乞云者公羊以為卑詞也書公子遂如楚乞師著不義也楚雖強仇讎也齊魯雖不和婚姻也比之兄弟也婚姻之與仇讎其分限嚴矣兄弟鬩于牆外禦其侮僖公乃不忍齊人侵伐之怨使遂乞師于楚是援夷入華置毒于心腹也其害義釀禍孰大焉胡氏曰衛人報徳以怨伐齊之喪助少陵長又遷怒於邢而滅其國不義甚矣公既與其君盟于洮又與其臣盟于向是黨衛也故齊人既侵其西又伐其北齊師固亦非義矣而僖公不能省徳自反深思逺慮計安社稷乃乞楚師與齊為敵是以蠻夷殘中國也於義可乎其書公子遂如楚乞師而惡自見矣
  秋楚人滅夔以夔子歸
  正傳曰夔小國書楚人滅夔以夔子歸著楚滅同姓之罪也左氏曰夔子不祀祝融與鬻熊楚人讓之對曰我先王熊摯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竄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秋楚成得臣鬭宜申帥師滅夔以夔子歸愚謂此其實傳也夫楚有三不義焉楚於夔為同姓故夔子有竄夔失楚之説而滅之是滅同姓罪一矣鬼神不歆非類非鬼不祭也夔祖熊摯止祀熊摯禮也楚乃執以不祀祝融鬻熊夔有辭焉而猶滅之是其罪二矣夫彼不祀使人告之祀如湯於葛伯之為可也乃滅之使絶其祀又以其君歸是其罪三矣故一事書而三罪見焉豈係乎名不名耶
  冬楚人伐宋圍緡
  正傳曰書楚伐宋圍緡著私憤之兵也左氏曰宋以其善於晉侯也叛楚即晉冬楚令尹子玉司馬子西帥師伐宋圍緡愚謂楚師伐宋而即伐齊是魯僖召讐以伐親也其罪大矣
  公以楚師伐齊取穀
  正傳曰穀齊邑以猶用也左氏能左右之曰以非也書公以楚師伐齊取穀著不義也夫以夷伐華一不義也伐之因而取其地二不義也左氏曰寘桓公子雍於穀易牙奉之以為魯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為七大夫於楚愚謂事之有無不可考然亦慘矣
  公至自伐齊
  正傳曰書公至自伐齊紀戎事也始終乎不義之舉也君舉必書况兵戎大事故書至有反面告廟之禮焉然而其不義之非自見矣胡氏曰夫背齊即夷取人之邑為已有失正甚矣患之起必自此始
  襄王十九年二十有七年晉文三年齊孝十年卒衛成二年蔡莊十三年鄭文四十年曹共二十年陳穆十五年杞桓四年宋成四年秦穆二十七年楚成三十九年
  春杞子來朝
  正傳曰書杞子來朝著違禮也魯秉周禮朝覲㑹同有周公之遺焉春秋書之則其不循禮可見矣左氏曰杞桓公來朝用夷禮故曰子公卑杞杞不共也愚謂由是觀之則其不循周禮可知矣
  夏六月庚寅齊侯昭卒
  正傳曰昭齊侯名書齊侯昭卒紀鄰國之大故也餘義見前左氏曰齊孝公卒有齊怨不廢喪紀禮也
  秋八月乙未葬齊孝公
  正傳曰書葬齊孝公紀葬禮也國君葬諸侯有㑹葬之禮焉不以怨而廢禮也
  乙巳公子遂帥師入杞
  正傳曰書公子遂帥師入杞著私怨之師也杞子來朝於春來朝於秋伐之且入焉何也左氏曰入杞責無禮也愚謂以其無禮而教之教之不改然後誅之可也而即伐焉所謂不教而誅之非恤小之仁也
  冬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
  正傳曰書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罪諸侯援蠻夷以伐中國也宋中國聖王之後所以建之世世象賢也陳蔡鄭許以中國之諸侯乃協楚而圍之中國之禮義於是乎滅矣冠履之分於是乎紊矣罪孰大焉左氏曰楚子將圍宋使子文治兵於暌終朝而畢不戮一人子玉復治兵於蒍終日而畢鞭七人貫三人耳國老皆賀子文子文飲之酒蒍賈尚幼後至不賀子文問之對曰不知所賀子之傳政於子玉曰以靖國也靖諸内而敗諸外所獲幾何子玉之敗子之舉也舉以敗國將何賀焉子玉剛而無禮不可以治民過三百乗其不能以入矣苟入而賀何後之有冬楚子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於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於是乎蒐于被廬作三軍謀元帥趙衰曰郤縠可臣亟聞其言矣説禮樂而敦詩書詩書義之府也禮樂徳之則也徳義利之本也乃使郤穀將中軍郤溱佐之使狐偃將上軍讓於狐毛而佐之命趙衰為卿讓於欒枝先軫使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犨為右晉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出定襄王入務利民民懐生矣將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徴其辭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於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民聴不惑而後用之出穀戍釋宋圍一戰而霸文之教也愚謂晉文公於是乎得攘夷尊周之道矣為中國之諸侯者得無愧乎謂楚稱人為貶者非是榖梁謂人楚子所以人諸侯然則何以不并人諸侯乎
  十有二月甲戌公會諸侯盟于宋
  正傳曰諸侯者即前圍宋之諸侯也書公㑹諸侯盟于宋譏失盟也宋先代聖王之後非有大惡猶將百世保之故齊桓之霸必以首焉圍宋之舉魯未與也乃不勝其區區感楚乞師之恩就圍之宋地而會盟焉雖舎曰欲之其可得乎雖然楚之為中國患固魯之乞師圍齊啓之矣胡氏曰公與楚結好故徃會盟其地以宋者宋方見圍無嫌於與盟而公之罪亦著矣
  襄王二十年二十有八年晋文四年齊昭公潘元年衞成三年蔡莊十四年鄭文四十一年曹共二十一年陳穆十六年卒杞桓五年宋成五年秦穆二十八年楚成四十年
  春晉侯侵曹晉侯伐衞
  正傳曰書晉侯侵曹晉侯伐衞著貪憤譎謀之兵也晉文之伐曹衞有二意焉方其為公子而出亡也曹衛皆不禮焉至是侵伐之者為復怨此其一也是之謂貪憤之兵方宋告楚之急于晉也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於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故伐曹衛以致楚師此其二也是之謂譎謀之兵二者皆非春秋所與也左氏曰晉侯將伐曹假道於衛衛人弗許還自南河濟侵曹伐衛正月戊申取五鹿二月晉郤穀卒原軫將中軍胥臣佐下軍上徳也晉侯齊侯盟于斂盂衛侯請盟晉人弗許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説于晉衛侯出居于襄牛愚謂此其實傳也胡氏曰春秋之時用兵者非懐私復怨則利人土地耳詩云百爾君子不知徳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不忮則能懲忿不求則能窒慾然後貪憤之兵亡矣
  公子買戍衛不卒戍刺之
  正傳曰戍衛者買為楚以兵守衛也不卒戍者魯託言買不卒戍故殺之實以説晉也刺之者公羊謂殺之也書公子買戍衛不卒戍刺之譏魯君之失刑也左氏曰公子買戍衛楚人救衛不克公懼於晉殺子叢以説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愚謂此其實傳也魯史并告楚不卒戍之言而書之可見春秋皆史之文非聖人之筆矣既使買戍衛以説楚又殺買以説晉非但見魯君之失刑其無道亦已甚矣何以立國乎胡氏曰周官有三刺一刺曰訊羣臣再刺曰訊羣吏三刺曰訊萬民刺未有書其故者而以不卒戍刺之則知買為無罪矣孟子曰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無罪而戮民則士可以徙今乃殺無罪之士將以苟説於強國於是乎不君矣故特書其故以貶之也
  楚人救衛
  正傳曰書楚人救衛著善之歸夷也夫救衛善事善事歸夷則中國病矣故善楚所以病晉也文公之霸業於是乎疵矣衛服罪請盟而文公不許以私怨勝公義以人欲滅天理惜夫
  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
  正傳曰晉宋或稱侯或稱人無他義穀梁泥之非也畀與也與宋使聴之也書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罪晉侯之憤兵也晉侯怨曹之不禮又為魯乞師遂伐曹以致楚乃侵而入其境又執其君以與宋其肆暴以逞私憤亦已甚矣左氏曰晉侯圍曹門焉多死曹人尸諸城上晉侯患之聴輿人之謀曰稱舍於墓師遷焉曹人兇懼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兇也而攻之三月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乗軒者三百人也且曰令無入僖負羈之宫而免其族報施也魏犨顛頡怒曰勞之不圖報於何有爇僖負羈氏魏犨傷於胷公欲殺之而愛其才使問且視之病將殺之魏犨束胷見使者曰以君之靈不有寧也距躍三百曲踊三百乃舍之殺顛頡以徇于師立舟之僑以為戎右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絶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説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胡氏曰古者覿文匿武脩其訓典序成而不至於是乎有攻伐之兵故孟子謂萬章曰子以為有王者作將比今之諸侯而誅之乎其教之不改而後誅之乎曹伯嬴者未狎晉政莫知所承晉文不脩詞令遽入其國既執其君又分其田暴矣欲致楚師與之戰而以曹伯畀宋人譎矣雖一戰勝楚遂主中夏舉動不中於禮亦多矣徒亂人上下之分無君臣之禮其功雖多道不足尚也故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
  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
  正傳曰及者猶言與也胡氏以為誅晉之意非也書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善晉合諸侯以攘夷也楚人圍宋是以强陵弱矣晉為盟主合中國諸侯以伐之得崇夏攘夷之義其餘在所略矣左氏曰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穀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軍志曰允當則歸又曰知難而退又曰有徳不可敵此三志者晉之謂矣子玉使伯棼請戰曰非敢必有功也願以間執讒慝之口王怒少與之師唯西廣東宫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子玉使宛春告於晉師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軫曰子與之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讎已多將何以戰不如私許復曹衛以攜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公説乃拘宛春於衛且私許復曹衛曹衛告絶于楚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師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師直為壯曲為老豈在久乎微楚之𠅤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報也背𠅤食言以亢其讐我曲楚直其衆素飽不可謂老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衆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憗次于城濮楚師背酅而舍晉侯患之聴輿人之頌曰原田每每舍其舊而新是謀公疑焉子犯曰戰也戰而捷必得諸侯若其不捷表裏山河必無害也公曰若楚𠅤何欒貞子曰漢陽諸姬楚實盡之思小𠅤而㤀大恥不如戰也晉侯夢與楚子搏楚子伏已而盬其腦是以懼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子玉使鬭勃請戰曰請與君之士戲君馮軾而觀之得臣與寓目焉晉侯使欒枝對曰寡君聞命矣楚君之𠅤未之敢忘是以在此為大夫退其敢當君乎既不獲命矣敢煩大夫為二三子戒爾車乗敬爾君事詰朝將見晉車七百乗韅靷鞅靽晉侯登有莘之虚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己巳晉師陳于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子上將右胥臣蒙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設二斾而退之欒枝使輿曵柴而偽遁楚師馳之原軫郤溱以中軍公族横擊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敗晉師三日館穀及癸酉而還愚謂此其實傳也其事雖多出於譎而其攘夷尊華之大義足以蔽其愆矣胡氏曰荆楚恃强憑陵諸夏滅黄而霸主不能恤敗徐于婁林而諸大夫不能救執中國盟主而在㑹者不敢與之争今又戍穀逼齊合兵圍宋戰勝中國威動天下非有城濮之敗則民其被髮左袵矣宜有美辭稱揚其績而春秋所書如此其畧何也仁人明其道不計其功正其義不謀其利文公一戰勝楚遂主夏盟以功利言則高矣語道義則三王之罪人也知此説則曽西不為管仲而仲尼孟子雖老于行而不悔其有以夫愚謂春秋直書其事而美惡自見不待詞之稱揚也仲尼之徒雖無道桓文之事者自王道視之則然也然而又取管仲之功以為如其仁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袵矣則聖人廣大之心胷可見矣今楚圍宋晉侯㑹諸侯以伐楚而救宋正得攘夷崇夏之義而乃以譎詐罪之是猶奪禦冦之兵以資冦之虐也以其小者失其大者奚可哉
  楚殺其大夫得臣
  正傳曰書楚殺其大夫得臣譏楚之棄其將也左氏曰楚子玉既敗楚子使謂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孫伯曰得臣將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將以為戮及連穀而死晉侯聞之而後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蒍吕臣實為令尹奉己而已不在民矣胡氏曰按左氏晉師既克曹衛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穀使子玉去宋曰晉侯在外十九年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備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其可廢乎子玉使伯棼請戰楚子怒少與之師惟西廣東宫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而不止也子玉從晉師文公退三舍辟之楚衆欲止子玉不可戰于城濮楚師敗績夫得臣信有罪矣而楚子知其不可敵不能使之勿敵而少與之師又以一敗殺之是以師為重而棄其將以與之也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此説是矣又謂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則義例之鑿矣
  衛侯出奔楚
  正傳曰書衛侯出奔楚著棄親從敵之非也而晉侯棄義並見矣衛侯之奔楚晉逼之也故書奔楚苟求其奔楚之故則晉侯驅同姓以歸敵國其棄大義可見矣胡氏曰衛侯失守社稷背晉即楚於文公何罪乎衛之禍文公為之也初齊晉盟于斂盂衛侯請盟晉人不許是塞其向善之心雖欲自新改轍而其道無由也高帝一封雍齒而功臣不競世祖燒棄文書而反側悉安使文公釋怨許衛結盟南向諸侯棄楚而歸晉矣忿不思難惟怨是圖必使衛侯竄身無所奔于荆蠻歸于京師兄弟相殘君臣交訟誰之咎也夫心不外者乃能統大衆智不鑿者乃能處大事文公欲主夏盟取威定霸而舉動煩擾若不勝任者惟鑿智自私而心不廣也春秋於衛侯失國出奔不以其罪名之而重文公之咎盖端本議刑責備賢者之意也
  五月癸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
  正傳曰衛子者衛叔武也衛侯出奔楚故使其弟叔武往㑹稱子者將立以為君也書公㑹晉侯與諸侯盟于踐土著晉侯尊王之義也主盟者晉侯而云公㑹者内史之詞也據左傳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踐土鄉役之三月則是晉侯作王宫以俟天子巡狩而與諸侯先為此㑹盟以尊周室此時王未㑹也盖諸侯之㑹盟為王也而公穀諸儒謂王亦㑹盟有何義乎盖諸侯㑹盟此一事也王以巡狩而出居于王宫以臨諸侯享醴命晉侯為伯此又一事也復兩言公朝于王所者即此也但經有諸侯㑹盟而無天王同㑹又不見䇿命之文則公穀左氏所載䇿命之事及晉侯召王致王㑹王之事則知諸傳皆未可信也所謂以經證傳之真偽也
  陳侯如㑹
  正傳曰書陳侯如㑹善歸義也附㑹于踐土也公羊曰其言如㑹何後㑹也穀梁曰如㑹外乎㑹也於㑹受命也
  公朝于王所
  正傳曰王所者即作王宫于踐土者也書公朝于王所著尊王之義也臣之於君惟其所在而朝覲焉所以尊尊也公穀乃有非其所之論又有不與致天子之論皆非也胡氏又以為朝于廟禮也于外非禮也則古之天子巡狩諸侯各朝于方岳者皆非歟又曰古者天子巡狩于四方有常時諸侯朝于方岳有常所其宫室道途可以預脩故民不勞其共給調度可以預備故國不費今天王下勞晉侯公朝于王所則非其時與地矣愚謂如胡氏之説責王巡狩之非時可也責魯以不必朝王所可乎必執時與地而不朝魯受誅矣又曰然則天子在是其可以不朝乎天子在是而諸侯就朝禮之變也春秋不以諸侯就朝為非而以王所非其所為貶正其本之意也愚謂此胡氏之説小變矣
  六月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
  正傳曰鄭衛侯名書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罪衛侯也夫國有人民社稷宗廟命于天子傳之先君守死而弗去者也衛侯無道不能自立舍其社稷宗廟以奔楚使其弟叔武受盟踐土立以為君矣又自楚以歸衛兄弟相戮君臣相訟亂國敗倫鄭之罪大矣何以容於天地之間乎
  衛元咺出奔晉
  正傳曰書衛元咺出奔晉著非義也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元咺既奉衛侯鄭之命以立叔武叔武立以治反衛侯則是君臣之義未絶也聞鄭之將歸勸叔武遜位以迎之則君臣之義全矣不知出此及鄭既入殺叔武乃奔晉以訟其君可謂義乎左氏曰或訴元咺於衛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從公公使殺之咺不廢命奉夷叔以入守六月晉人復衛侯𡩋武子與衛人盟于宛濮曰天禍衛國君臣不協以及此憂也今天誘其𠂻使皆降心以相從也不有居者誰守社稷不有行者誰扞牧圉不協之故用昭乞盟于爾大神以誘天𠂻自今日以往既盟之後行者無保其力居者無懼其罪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糾是殛國人聞此盟也而後不貳衛侯先期入𡩋子先長牂守門以為使也與之乗而入公子歂犬華仲前驅叔武將沐聞君至喜捉髮走出前驅射而殺之公知其無罪也枕之股而哭之歂犬走出公使殺之元咺出奔晉愚謂考傳以觀經則直書奔晉而義自見矣胡氏之説又謂稱名以罪鄭及稱復不稱復與易詞之説皆義例之鑿也
  陳侯欵卒
  正傳曰欵陳侯名書卒義見前
  秋杞伯姬來
  正傳曰伯姬杜氏以為莊公女歸寧曰來書杞伯姬來著歸寧之非禮也禮女子嫁父母在嵗一歸寧猶慮不得伯姬莊公之女而歸寧非禮矣吴氏曰杞桓公伯姬之次子繼其兄成公而立即來朝魯為魯所卑又使卿帥師入其國魯之待杞可謂無恩矣故伯姬又來謝過求平也
  公子遂如齊
  正傳曰書公子遂如齊紀平齊也吴氏曰魯以楚師伐齊取穀幸而孝公遄卒未及報怨晉文既伯齊魯均為受盟之國齊不敢背盟以報魯故魯因使遂聘講好釋怨也是矣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
  正傳曰温本畿内地為狄所滅者書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左氏曰討不服也愚以文觀之此書㑹在天王狩于河陽之上則知天王將出狩諸侯會以朝之所以尊王也且議討衛許所以服有罪也穀梁曰諱㑹天王非也夫温㑹將以朝王討罪而天王亦㑹有何義乎若以此㑹為諱王㑹則下不當又有天王狩河陽之文矣盖諸侯㑹與天王狩各為一事且㑹温無㑹天王之文以經證傳之偽不足信矣但因穀梁兩倡㑹天王之説公羊遂為致天子之説而胡氏因之誤矣何以言之以兩書公朝于王所可見諸侯皆朝天王而非天王下與諸侯之㑹矣欲尊周而全晉者當以此論為正而祛公穀之惑可也
  天王狩于河陽
  正傳曰河陽即温也穀梁曰水北為陽山南為陽温在河北也狩巡狩也天子巡狩于河陽而臨諸侯之朝也書天王狩于河陽譏非禮也禮五載天子一巡狩羣后四朝天子巡狩之年至于方岳其方諸侯來朝今狩非方岳天下諸侯畢㑹而朝王所非周禮矣故春秋書以譏之左氏曰是㑹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言非其地也且明徳也愚謂此非孔子之言也若以為非其地則是也公羊以為不與再致天子穀梁以為為天王諱左氏召王與公穀之説皆非也天子自往巡狩而諸侯適㑹朝于王所也盖當時王以巡狩之名而往故史亦以狩書非仲尼特書以尊周全晉也胡氏引啖助謂原晉自嫌之心嘉其尊王之意則請王之狩忠亦至矣又曰既為王諱之又為晉解之豈聖人大公至正之心哉
  壬申公朝于王所
  正傳曰其稱日者公羊以為録于内是也書公朝于王所著尊王之義也諸侯㑹於是天王來狩故朝之穀梁以為朝于廟禮也於外非禮也愚謂非也夫禮者敬而已矣惟其所在而致敬焉禮也故天子巡狩諸侯各朝于方岳何莫非禮乎言公朝則非獨公朝也故穀梁曰獨公朝歟諸侯盡朝也觀諸侯盡朝則諸侯尊王之義同也此晉之所以為伯也故穀梁謂曰公朝而尊天子㑹于温言小諸侯若以為召王致天子則不臣甚矣何以服天下何足以為伯乎
  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
  正傳曰書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言執之非義也罪晉侯聴君臣之訟也衛侯殺叔武固有罪矣然君臣無訟不思投鼠忌器之義乎天子之禁無專殺大夫衛侯專殺叔武聲大義討之可也而使與元咺辨曲直衛侯不勝遂刑其大夫乃執其君以歸之于京師使若斷在京師然則文公之譎亦可見矣公羊曰衛侯之罪殺叔武也叔武讓國文公逐衛侯而立叔武叔武辭立而他人立則恐衛侯之不得反也故於是已立然後為踐土之盟治反衛侯衛侯得反曰叔武簒我元咺爭之曰叔武無罪終殺叔武元咺走而出左氏曰衛侯與元咺訟𡩋武子為輔鍼荘子為坐士榮為大士衛侯不勝殺士榮刖鍼莊子謂𡩋俞忠而免之執衛侯歸之于京師寘諸深室𡩋子職納橐饘焉愚謂無上之風漸不可長討衛侯可也聴元咺之訟不可也元咺可以訟衛侯則文公可以訟天王矣奚可哉國語謂晉侯執衛成公歸之于周請殺之王曰不可夫君臣無獄今元咺雖直不可聴也君臣皆獄父子將獄是無上下也而叔父聴之一逆矣又為臣殺其君而安庸刑布刑而不庸再逆矣一合諸侯而有再逆故余懼其無後夫刑必依於人倫以為之斷天下之大義也
  衛元咺自晉復歸于衛
  正傳曰自晉復歸者猶言從晉復歸也公穀胡氏有力有奉之説求之太深矣書衛元咺復歸于衛著其歸之非道也左氏曰元咺歸于衛立公子瑕愚謂衛侯不知其弟叔武守國以俟已之歸而殺之衛侯有罪矣元咺為臣而訴其君於晉元咺之罪一矣與其君辨曲直使之被執歸之于京師罪二矣又歸衛而立公子瑕不聴命於天王而擅廢立罪三矣故春秋書其歸則其歸之非道見矣
  諸侯遂圍許
  正傳曰諸侯即上㑹朝之諸侯也穀梁曰遂繼事也書諸侯遂圍許討許不臣之罪也胡氏曰諸侯此再㑹天子再至皆朝于王所而許獨不㑹以其不臣也故諸侯圍許按古者巡狩諸侯各朝于方岳今法天子行幸三百里内亦皆問起居許距河陽踐土近矣而可以不㑹乎愚謂觀胡氏巡狩朝岳之説則上踐土之盟温之㑹河陽之狩王所之朝為上臨下之禮下尊君之義居然可見胡氏已明之而又何必惑於左氏公穀之論以傷尊周全晉之義矣乎
  曹伯襄復歸于曹遂㑹諸侯圍許
  正傳曰穀梁云天子免之其曰復通王命也遂繼事也伯襄曹子也書曹伯襄復歸于曹遂㑹諸侯圍許著晉文之補過也晉文滅曹為滅同姓其罪過大矣春秋書其補過樂與人為善之義見矣左氏曰丁丑諸侯圍許晉侯有疾曹伯之竪侯獳貨筮史使曰以曹為解齊桓公為㑹而封異姓今君為㑹而滅同姓曹叔振鐸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也與衛偕命而不與偕復非信也同罪異罰非刑也禮以行義信以守禮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將若之何公說復曹伯遂㑹諸侯圍許愚謂晉文雖因疾而感於筮史之言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至是其貪憤之心息而悔過之心生矣











  春秋正傳卷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十六    明 湛若水 撰僖公
  襄王二十一年二十有九年晉文五年齊昭二年衛成四年蔡莊十五年鄭文四十二年曹共二十二年陳共公朔元年杞桓六年宋成六年秦穆二十九年楚成四十一年
  春介葛盧來
  正傳曰介東夷國也葛盧介君名未爵者杜氏曰不稱朝不能行朝禮書介葛盧來紀夷之歸夏也左氏曰介葛盧來朝舍于昌衍之上公在㑹饋之芻米禮也
  公至自圍許
  正傳曰書公至自圍許紀反面之禮也君舉必書史之職也然公初往㑹盟諸侯朝王而遂圍許則圍許乃遂事舍正事而書遂事者遂事在後也
  夏六月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正傳曰㑹者公㑹也翟泉在洛陽城内書㑹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交譏之也以其失上下之道也左氏曰公㑹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愸盟于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愚謂王子虎天子之佐也降而下與諸大夫之盟周王於是乎失為上之道矣程子曰晉文連年㑹盟皆在王畿之側而此盟復迫王城又與王人盟强逼甚矣愚謂且以大夫上與王人盟諸侯於是乎失為下之道矣胡氏曰翟泉近在洛陽王城之内而王子虎於此下與列國盟是謂上替諸侯大夫入天子之境雖貴曰士而於此上盟王子虎是謂下陵而無君之心著矣故以為大惡愚謂此言是也至謂諱公不書則㑹之者誰歟謂貶諸侯之卿稱人則王子亦宜稱人貶之耶誤矣
  秋大雨雹
  正傳曰周之秋即夏之五六七月也書秋大雨雹左氏以為灾也胡氏曰正蒙曰凡陰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陽在外者不得入則周旋不舍而為風和而散則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曀霾陰常散緩受交於陽則風雨調寒暑正雹者戾氣也陰脅陽臣侵君之象當是時僖公即位日久季氏世卿公子遂專權政在大夫萌於此矣
  冬介葛盧來
  正傳曰書介葛盧來再紀逺人之歸也左氏曰以未見公故復來朝禮加之燕好介葛盧聞牛鳴曰是生三犧皆用之矣其音云問之而信愚謂此人聞牛鳴而知其生三犧又知皆用之則亦桀驁非常者矣
  襄王二十二年三十年晉文六年齊昭三年衛成五年蔡荘十六年鄭文四十三年曹共二十三年陳共二年杞桓七年宋成七年秦穆三十年楚成四十二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夏狄侵齊
  正傳曰書夏狄侵齊志晉霸之衰已甚也則晉侯霸圖之不競可知矣左氏曰晉人侵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間晉之有鄭虞也夏狄侵齊由是觀之狄之侵齊晉侯啓之也及狄侵齊是大國日衰弱矣所貴乎霸者行仁義以安隣國今反舍而不討乃謀秦圍鄭其無志於伯圖可知矣胡氏曰詩不云乎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四夷交侵所當攘斥晉文公若移圍鄭之師以伐之則方伯連帥之職脩矣上書狄侵齊下書圍鄭此直書其事而義自見者也
  秋衛殺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
  正傳曰及猶并也書衛殺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紀專殺大夫及同氣之罪也左氏曰晉侯使醫衍酖衛侯𡩋俞貨醫使薄其酖不死公為之請納玉於王與晉侯皆十㲄王許之秋乃釋衛侯衛侯使賂周歂冶厪曰苟能納我吾使爾為卿周冶殺元咺及子適子儀公入祀先君周冶既服將命周歂先入及門遇疾而死冶厪辭卿愚謂此其實傳也胡氏亦以為公子瑕未聞有罪元咺立以為君故衛侯忌而殺之是也夫以無罪而殺之可謂暴矣元咺所自為忠於叔武者也元咺奉叔武而治反乎衛君叔武無罪而衛君殺之元咺訴於晉明叔武之無罪其心皆明白不欺者也然而訟君則陷於惡公羊謂其君出則已入君入則已出以為不臣是矣然而諸侯無專殺大夫天子之禁也衛人不以告于天子而使周冶殺之其犯專殺之罪而不可赦矣至於瑕能辭咺之立也忌而殺之傷同氣之大義矣胡氏又有衛侯在外稱國以殺待殺後入之説則求之過矣
  衛侯鄭歸于衛
  正傳曰書衛侯鄭歸于衛則鄭之罪自見矣鄭無道至於失國是得罪於宗廟社稷矣叔武不守則鄭不得歸及一歸而殺叔武再歸而殺公子瑕故紀其歸而戕殺同氣之罪著矣胡氏曰末世隆怨薄恩趨利棄義有國家者恐公族之軋已至網羅誅殺無以芘其本根而社稷傾覆如六朝者衆矣衛侯始歸而殺叔武再歸而及公子瑕是葛藟之不若而春秋之所惡也
  晉人秦人圍鄭
  正傳曰書晉人秦人圍鄭紀不義之兵也春秋無義戰而秦從晉之私忿假貳楚之言擅興甲兵以圍鄭非義舉矣左氏曰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且貳於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汜南佚之狐言於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夜縋而出見秦伯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逺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陪鄰鄰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秦伯説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揚孫戍之乃還子犯請擊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與不知以亂易整不武吾其還也亦去之初鄭公子蘭出奔晉從於晉侯伐鄭請無與圍鄭許之使待命于東鄭石甲父侯宣多逆以為太子以求成于晉晉人許之此其實傳也愚謂晉侯初為公子出亡過鄭而鄭文公不禮焉君子比之睚眦之怨耳人君以天下為度霸者猶當仗仁義以服天下而可以小怨興大衆乎既以殘衛又以圍鄭非伯圗矣秦人無義惟晉威之畏而利是從隨晉以圍鄭然以利而合則亦以利而離秦聴燭之武一言兩國解體釋圍而釁生連兵糜民禍盖有所由來矣故以利而離合者亦以利而受害理勢使之然也為列國者亦可以鑑矣
  介人侵蕭
  正傳曰蕭小國書介人侵蕭紀中國不振旅之罪也詩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懲言荆舒之無禮義不可以納之而召侮也介人兩朝于魯亦見逺楚慕魯之義矣乃有侵蕭之舉然則詩之言豈誣也哉
  冬天王使宰周公來聘
  正傳曰宰周公者周之公為宰者也書天王使宰周公來聘則非禮可見矣禮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魯與諸侯未有朝聘之禮而王乃使宰下聘焉觀於下文公子遂如京師可見矣君先於臣非禮之正也左氏曰王使周公閱來聘饗有昌歜白黒形鹽辭曰國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則有備物之饗以象其徳薦五味羞嘉穀鹽虎形以獻其功吾何以堪之愚謂此實傳也觀於此言亦可以見宰之無王人之度而辱君命甚矣
  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
  正傳曰遂者繼事之詞書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著魯之貳於敬君也左氏曰東門襄仲将聘于周遂初聘于晉愚謂由是觀之是貳聘矣貳聘遂行者如二君矣其不敬莫大乎此夫魯初未行朝聘之禮于周而使周以宰先下聘焉公又不親來朝而使遂以貳行魯僖不臣之罪不可逭矣胡氏曰大夫出疆有以二事出者有以一事出而專繼事者其書皆曰遂公子遂如周及晉與祭公自魯逆王后皆所謂以二事出者也公子結往媵而及齊宋盟則專繼事者也是非得失則存乎其事矣冢宰上兼三公其職任為至重而來聘于魯天王之禮意莫厚焉魯侯既不朝京師而使公子遂往又以二事出夷周室於列國此大不恭之罪履霜堅氷之漸春秋之所誅而不以聴者也則何以無貶乎有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不貶絶以見罪惡愚謂不待詞之褒貶而善惡自見此夫子所謂竊取之義也
  襄王二十三年三十有一年晉文七年齊昭四年衛成六年蔡荘十七年鄭文四十四年曹共二十四年陳共三年杞桓八年宋成八年秦穆三十一年楚成四十三年
  春取濟西田
  正傳曰書取濟西田著取之非義也濟西者曹田也夫國君之土田受封乎先王世守乎宗社晉侯執曹子而分其田與諸侯非義矣諸侯受之其不義之罪均矣况曹為同姓其可滅乎其可分之田乎左氏曰春取濟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于重館重館人告曰晉新得諸侯必親其共不速行將無及也從之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傅于濟盡曹地也愚謂此實傳也不言國者史之省文耳内史之詞何待國乎
  公子遂如晉
  正傳曰書公子遂如晉始終乎非義之取也左氏曰襄仲如晉拜曹田也愚謂既受之則不得不拜矣既拜受之則不得不為利懾矣
  夏四月四卜郊
  正傳曰周之夏四月即夏之春二月也於此亦可以見周時與月數皆起於子矣若謂夏時之四月則已月矣豈郊禮之時乎書夏四月四卜郊見非禮之非禮也魯之郊非也祀不於至日而於四月焉而卜焉卜不主一而二焉三焉且四焉是非禮之中又非禮矣胡氏曰記禮者曰祭帝于郊所以定天位也禮行於郊而百神受職焉魯諸侯何以有郊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勞於天下命魯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禮樂是故魯君孟春乗大輅載弧䪅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禮也以人臣而用天子之禮可乎是成王過賜而魯公伯禽受之非也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子曰天子之制諸侯庸節節莫差於僣僣莫重於祭祭莫重於地地莫重於天諸侯而祀天其僣極矣聖人於春秋欲削而不存則無以志其失而為後世戒悉書之乎則嵗事之常有不勝書者是故因禮之變而書于䇿或以卜或以時或以望或以牲或以牛於變之中又有變焉者悉書其事而謂言偃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杞之郊也禹也宋之郊也契也是天子之事守也言𣏌宋夏商之後受命于周作賓王家統承先王脩其禮物其得行郊祀而配以其祖非列國諸侯之比也是故天子祭天地諸侯祭社稷祝嘏莫敢易其常古易則亂名犯分人道之大經拂矣故曰郊社之禮所以祀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眀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指諸掌乎夫庶人之不得祭五祀大夫之不得祭社稷諸侯之不得祭天地非欲故為等衰盖不易之定理也知其理之不可易則安於分守無欲僣之心矣為天下國家乎何有
  不從乃免牲
  正傳曰書不從紀異也神不歆非類可知矣乃免牲紀非禮也夫牲者為祀設也既不祀猶免牲焉豈禮乎穀梁曰免牲者為之緇衣熏裳有司𤣥端奉送至於南郊免牛亦然據穀梁之言此免牲之禮也杜氏以為免猶縱也非也若云縦放之則又何必書乃免乎胡氏曰古者大事決於卜故洪範稽疑獨以龜為主卜而不從則不郊矣故免牲愚謂郊之卜日非禮也古者郊以冬至以迎陽也
  猶三望
  正傳曰猶之為言尚也穀梁以為可以已之詞非也望者祭名三望者望三方也書猶三望著非禮也左氏曰四卜郊不從乃免牲非禮也猶三望亦非禮也禮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望郊之細也不郊亦無望可也公羊曰山川有能潤千百里者天子秩而祭之觸石而出膚寸而合不崇朝而徧雨乎天下者唯泰山爾河海潤於千里何以書譏不郊而望祭也胡氏曰有虞氏受終而望因於類巡狩而望因於柴皆天子之事也今魯不郊而望故特書曰猶其言三望何也天子有方望無所不通諸侯非名山大川在其封内者則不祭魯得用重禮視王室則殺故望止於三比諸侯則隆故河海雖不在其封而亦祭然非諸侯之所得為也
  秋七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前
  冬𣏌伯姬來求婦
  正傳曰婦者從姑之稱也書𣏌伯姬來求婦著其來之非正也穀梁曰婦人既嫁不踰境𣏌伯姬來求婦非正也胡氏曰蕩伯姬來逆婦而書者以公自為之主失其班列書也𣏌伯姬敵矣其來求婦曷為亦書見婦人之不可預國事也王后之詔命不施於天下夫人之教令不施於境中昏姻大事也𣏌獨無君乎而夫人主之也故特書于䇿以為婦人亂政之戒為子求婦猶曰不可况於他乎此義行無吕武之禍矣
  狄圍衛
  正傳曰書狄圍衛見中夏之衰弱甚也晉文攘夷之志衰矣
  十有二月衛遷于帝丘
  正傳曰書衛遷于帝丘記鄰國遷都之大事可以見伯主之不能安中國也胡氏曰帝丘東郡濮陽顓頊之虚亦衛地也狄嘗逼逐黎侯黎侯寓于衛而衛不能脩方伯連率之職戎嘗伐凡伯于楚丘而衛不能救王臣之患其後遂為狄人所滅東徙渡河矣齊桓公攘戎狄封之而衛國忘亡今又為狄所圍其遷于帝丘避狄難也而霸主衰微夷狄强盛衛侯不能自强於政治晉文無卻四夷安諸夏之功莫不見矣
  襄王二十四年三十有二年晉文八年卒齊昭五年衛成七年蔡莊十八年鄭文四十五年卒曹共二十五年陳共四年杞桓九年宋成九年秦穆三十二年楚成四十四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義見前
  夏四月己丑鄭伯捷卒
  正傳曰捷鄭伯名名之亦無他義可見凡書名者未必皆係於義也
  衛人侵狄○秋衛人及狄盟
  正傳曰及猶與也書衛人侵狄秋衛人及狄盟著衛人之非義也左氏曰夏狄有亂衛人侵狄狄請平焉秋衛人及狄盟愚謂衛見圍于狄而遷帝丘衛侯以不振之徳當新造之時宜持重養鋭以俟時可也乃因狄之亂而侵之而又與之盟夫盟者忠信之薄中國諸侯衰世之事也施之中國君子猶不取焉况因亂要盟非可以結忠信者乎胡氏曰盟㑹中國諸侯之禮衰世之事已非春秋之所貴况與狄人輕信結盟而乃刑牲㰱血以要之哉
  冬十有二月己卯晉侯重耳卒
  正傳曰書晉侯重耳卒紀伯主之大故也於是乎有相恤之義焉有賻𦵏之禮焉胡氏曰按左氏載秦伯納晉文公及殺懐公於髙梁其事甚詳而春秋不書者以為不告也徐邈曰諸侯有朝聘之禮赴告之命所以敦交好通憂虞若鄰國相望而情志否隔存亡禍福不以相闗則他國之史無由得書魯政雖陵典刑猶在史䇿所録不失常法其文足證仲尼脩之事仍本史有可損而不能益也愚謂既云不能益則亦不能損矣故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矣竊取者不敢顯然取之况損益乎
  襄王二十五年三十有三年晉襄公驩元年齊昭六年衛成八年蔡莊十九年鄭穆公蘭元年曹共二十六年陳共五年杞桓十年宋成十年秦穆三十三年楚成四十五年
  春王二月秦人入滑
  正傳曰滑者穀梁以為國也書秦人入滑著不義之兵也秦師之出本欲圖鄭也鄭有備遂移兵以入滑何義乎春秋書以罪之也左氏曰秦師過周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乗者三百乗王孫滿尚幼觀之言於王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輕則寡謀無禮則脱入險而脱又不能謀能無敗乎及滑鄭商人弦髙將市於周遇之以乗韋先牛十二犒師曰寡君聞吾子將步師出於敝邑敢犒從者不腆敝邑為從者之淹居則具一日之積行則備一夕之衛且使遽告于鄭鄭穆公使視客館則束載厲兵秣馬矣使皇武子辭焉曰吾子淹久於敝邑唯是脯資餼牽竭矣為吾子之將行也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間敝邑若何𣏌子奔齊逢孫楊孫奔宋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愚謂觀此傳則秦之不義亦可見矣
  齊侯使國歸父來聘
  正傳曰歸父齊大夫書齊侯使國歸父來聘紀鄰國之脩好也左氏曰齊國莊子來聘自郊勞至于贈賄禮成而加之以敏臧文仲言於公曰國子為政齊猶有禮君其朝焉臣聞之服於有禮社稷之衛也
  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于殽
  正傳曰人者衆人之稱書晉人及姜戎敗秦于殽著晉不義之兵也秦人無道越晉踰周之境以襲鄭可謂惡矣晉人敗之于殽其惡均矣程子謂晉子居喪未葬不可以從戎忘親背恵其惡甚矣左氏曰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縦縱敵患生違天不祥必伐秦師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為死君乎先軫曰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為吾聞之一日縦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遂發命遽興姜戎子墨衰絰梁𢎞御戎萊駒為右夏四月辛巳敗秦師于殽獲百里孟眀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遂墨以葬文公晉於是始墨文嬴請三帥曰彼實構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厭君何辱討焉使歸就戮於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許之先軫朝問秦囚公曰夫人請之吾舍之矣先軫怒曰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冦仇亡無日矣不顧而唾公使陽處父追之及諸河則在舟中矣釋左驂以公命贈孟明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纍臣釁鼓使歸就戮于秦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恵而免之三年將拜君賜秦伯素服郊次鄉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眀孤之過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徳愚謂此實傳也然居喪未𦵏爰及干戈為不孝一惡矣又援姜戎之兵以禍中國譬之引外侮以戕兄弟為不仁二惡矣雖舍三帥以為大徳似徳而非徳曽不足以贖其不義之罪也胡氏曰夫𣏌子先軫之謀偷見一時之利徼倖其成自以為功者也二君皆過聴焉而貪其利是使為人臣者懐利以事其君為人子者懐利以事其父君臣父子去仁義懐利以相與利之所在則從之矣何有於君父故一失則夷狄再失則禽獸而大倫滅矣
  癸巳葬晉文公
  正傳曰書𦵏晉文公紀鄰國之大事也霸主之𦵏故赴之詳赴之詳故日以詳書之也諸侯於鄰國有弔喪㑹葬之禮焉穀梁謂日葬危不得葬者非也
  狄侵齊
  正傳曰書狄侵齊紀夷狄之犯中國也左氏曰因晉喪也夫因文公之喪而遂侵齊則晉之威足以懾狄人矣而晉不之恤可見伯者以力服人身死而隨滅也夫惟先王之威徳沒世為不亡矣
  公伐邾取訾婁○秋公子遂帥師伐邾
  正傳曰訾婁邾地書公伐邾取訾婁秋公子遂帥師伐邾著不義之兵也夫兵者所以伐不庭也外是則為貪為忿為暴皆不義之兵也左氏曰公伐邾取訾婁以報升陘之役邾人不設備秋襄仲復伐邾夫魯取訾婁則為貪兵報升陘之役則為忿兵既伐以取之矣又乗其不備而再伐凡二時而再伐焉則為暴兵此其不義甚矣胡氏曰此不勝忿欲報怨貪得恃强凌弱不義之兵也直書其事而罪自見矣或曰取須句訾婁有為為之也伐邾至于再三念母勤矣夫念母者必當止乎禮義平王不撫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詩人刺之夫子録焉僖公以成風之有功于己也越禮以尊其身違義以報其怨殘民動衆取人之邑曽是以為可乎
  晉人敗狄于箕
  正傳曰箕者杜氏曰太原陽邑縣南有箕城左氏曰狄伐晉及箕八月戊子晉侯敗狄于箕郤缺獲白狄子先軫曰匹夫逞志于君而無討敢不自討乎免胄入狄師死焉狄人歸其元面如生此其實傳也愚謂書晉人敗狄于箕紀晉侯振復攘夷之功也狄嘗侵齊圍衛陵蔑中國晉文不能禦之而伯業衰矣襄公初立因狄見伐而敗之于箕盖其應敵攘夷之義雖墨衰從事可也
  冬十月公如齊○十有二月公至自齊
  正傳曰書公如齊公至自齊著非禮也左氏曰公如齊朝且弔有狄師也夫諸侯聘㑹有常禮弔則弔朝則朝使大夫可也而遽輕易越境雜二事行之非禮也
  乙巳公薨于小寢
  正傳曰書公薨于小寢志薨之非正矣穀梁曰小寝非正也胡氏曰周制王宫六寢路寢一小寢五君日出而眡朝退適路寢聴政使人眡大夫退然後適小寢釋服是路寢治事之所也而小寢燕息之地也公羊以西宫為小寝魯子以諸侯有三宫則列國之制盖降於王其以路寢為正則一爾君終不於路寢則非正矣曽子曰吾得正而斃焉又何求哉古人貴於得正乃如此凡此直書而義自見矣愚謂此云直書而義自見為得春秋之指
  隕霜不殺草李梅實
  正傳曰書隕霜不殺草李梅實公羊以為紀異也何異爾不時也周之冬十二月即夏之冬十月也陽氣在内陰氣在外正天地肅殺之時也而猶隕霜而猶不殺草則隂氣不固陽氣不藏故李梅結實非常之異也夫君相所職在燮理隂陽而化育萬物也今陰陽不和則君相失職而凶咎將至矣故春秋書以示後世胡氏曰哀公問於仲尼曰春秋記隕霜不殺草何為記之也曰此言可殺也夫宜殺而不殺則李梅冬實天失其道草木猶干犯之而况君乎是故以天道言四時失其序則其施必悖無以統萬象矣以君道言五刑失其用則其權必喪無以服萬民矣哀公欲去三桓張公室問社於宰我對以使民戰慄盖勸之斷也仲尼則曰成事不説既往不咎其自與哀公言乃以為可殺何也在聖人則能處變而不失其常在賢者必有小貞吉大貞凶之戒矣其論隕霜不殺草則李梅冬實盖除惡於微慮患於早之意也
  晉人陳人鄭人伐許
  正傳曰書晉人陳人鄭人伐許著不義之兵也左氏曰晉陳鄭伐許討其貳於楚也愚謂許貳於楚背中國而變夷狄固有罪矣晉襄不思父喪之未葬非有門庭之冦而從墨衰之例忘親動衆㑹諸侯以逺伐先世所不致之許其失道甚矣豈非不義之兵乎故春秋書以著其罪焉











  春秋正傳卷十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十七    明 湛若水 撰文公名興僖公子母聲姜夫人出姜在位十八年
  襄王二十六年元年晉襄二年齊昭七年衛成九年蔡莊二七年鄭穆二年曹共二十七年陳共六年杞桓十一年宋成十一年秦穆三十四年楚成四十六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正傳曰書春王正月公即位正始也胡氏曰即位者告廟臨羣臣也國君嗣世定於初喪必逾年然後改元書即位者縁始終之義一年不二君縁民臣之心不可曠年無君按書載舜禹受終傳位之事在舜則曰月正元日格于文祖在禹則曰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夫于文祖神宗則告廟也率百官若帝之初則臨羣臣也自古通喪三年其以凶服則不可入宗廟其以吉服則斬焉在衰絰之中不可既成而又易之也如之何而可子張問於孔子髙宗諒隂三年不言何謂也子曰何必髙宗古之人皆然君薨百官總已以聽於冡宰三年則告廟臨羣臣固有攝行之禮矣按周書稱太甲元年伊尹祠于先王則攝而告廟之證也百官總已以聽冡宰則攝而臨羣臣之證也其曰祗見厥祖者言伊尹以奉嗣王之事祗見太甲之祖也至三祀十有二月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則免喪從吉之證也然顧命康誥紀成王之崩其君臣皆冕服何也當是時成王方崩就殯猶未成服故用麻冕黼裳入受顧命已受命誥諸侯而後釋冕反喪服者於是成服而宅憂也或以為康王釋服離次而即吉則誤矣愚謂所謂諒隂三年不言百官總已以聽冡宰乃言其居喪之禮非初喪即位時攝行也以顧命考之則即位者繼統之大事而居喪之禮次焉若於初喪未成服之時受顧命即廟告祖臨羣臣然後行喪禮明承重也未明承重則不可以行喪禮也蓋受命告祖於廟即臨羣臣於廟然後行含斂之禮則三者皆得並行而不相悖矣古人行大禮皆於廟故也
  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癸亥日有食之紀天變也迅雷風烈必變聖人所以敬天也
  天王使叔服來㑹𦵏
  正傳曰書天王使叔服來㑹𦵏紀恤下之禮也而諸侯失禮之罪著矣左氏曰春王使内史叔服來㑹𦵏公羊曰㑹𦵏禮也夫天子之於諸侯吉凶慶弔之禮一往一來無不答也故五載天子一巡狩羣后四朝故上下之間亦有弔𦵏之禮所以通上下之情也春秋之所載未聞有諸侯朝天王奔喪㑹𦵏者而襄王此舉為得恤下之義然而下先乎臣當時君弱臣强亦可見矣胡氏曰崩薨卒𦵏人道始終之大變也不以得禮為常事而不書其或失禮而害於王法之甚者聖人則有削而不存以示義者矣
  夏四月丁巳𦵏我君僖公
  正傳曰書夏四月丁巳𦵏我君僖公紀禮之正也諸侯五月而𦵏同盟畢至禮也𦵏送終之大事也故書之穀梁曰薨稱公舉上也𦵏我君接上下也僖公𦵏而後舉諡諡所以成徳也於卒事乎加之矣
  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
  正傳曰毛國伯爵諸侯入為天子卿士者書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則其非禮自見矣公羊曰錫者何賜也命者何加我服也穀梁曰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胡氏曰諸侯終喪入見則有錫嵗時來朝則有錫能敵王所愾則有錫韍冕圭璧因其終喪入見而錫之者也禮所謂喪畢以士服見天子已見賜之黻冕圭璧然後歸是已車馬衮黼其嵗時來朝而錫之者也詩所謂君子來朝何錫予之雖無予之路車乗馬又何予之𤣥衮及黼是已彤弓玈矢因其敵愾獻功而錫之者也詩所謂彤弓弨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貺之鐘鼓既設一朝享之是已今文公繼世喪制未畢非初見繼朝而獻功也何為來錫命乎
  晉侯伐衞
  正傳曰書晉侯伐衞紀伐不庭也其可伐而不可伐之義見矣左氏曰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衞成公不朝使孔達侵鄭伐緜訾及匡晉襄公既祥使告於諸侯而伐衞及南陽先且居曰效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晉侯朝王于溫先且居胥臣伐衞五月辛酉朔晉師圍戚六月戊戌取之獲孫昭子愚謂此實傳也夫以衞侯之不朝而侵鄭伐緜匡彼固謂之可伐矣然惟正己者則可以伐之也襄公能聽且居之言先自朝王而後伐衞之不朝而伐人所謂先正己而後正人者也然其不奉天王之討而伐之則非所可伐矣又為將伐衞而先朝王則亦非出於敬君之誠焉所謂五覇假之也
  叔孫得臣如京師
  正傳曰叔孫氏得臣名叔牙之孫也左氏曰王使毛伯衞來錫公命叔孫得臣如周拜謝何以書著非禮也諸侯既畢喪而以繼世見天子天子錫之命諸侯拜而受之禮也今文公之立未嘗朝王而王錫之命又不自朝以拜賜而使得臣以徃不臣之甚者也故春秋書以非之
  衞人伐晉
  正傳曰書衞人伐晉則衞侯之罪見矣何罪乎不自反而不縮也夫衞不朝晉是背盟主也晉侯先朝王而後伐之得正己以正人之義為衞君者宜屈服矣乃又使孔達帥師伐晉是不自反而犯盟主其罪大矣故春秋非之
  秋公孫敖㑹晉侯于戚
  正傳曰公孫敖魯大夫左氏曰晉侯疆戚田故公孫敖㑹之書公孫敖㑹晉侯于戚見其㑹之非禮也禮卿不得㑹公侯敖以大夫㑹晉侯非禮也故春秋書之而非禮之罪見矣
  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
  正傳曰頵楚君名商臣世子名書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誅亂賊也左氏曰初楚子將以商臣為太子訪諸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齒未也而又多愛黜乃亂也楚國之舉恒在少者且是人也蠭目而𧲣聲忍人也不可立也弗聽既又欲立王子職而黜太子商臣商臣聞之而未察告其師潘崇曰若之何而察之潘崇曰享江芊而勿敬也從之江芊怒曰呼役夫宜君王之欲殺汝而立職也告潘崇曰信矣潘崇曰能事諸乎曰不能能行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冬十月以宫甲圍成王王請食熊蹯而死弗聽丁未王縊諡之曰靈不瞑曰成乃瞑穆王立以其為太子之室與潘崇使為太師且掌環列之尹胡氏曰書世子弑君者有父之親有君之尊而至於弑逆此天理大變人情所深駭春秋詳書其事欲以起問者察所由示懲誡也唐世子𢎞受左氏春秋至此廢書歎曰經籍聖人垂訓何書此耶郭瑜對曰春秋義存褒貶以善惡為勸戒故商臣千載而惡名不滅𢎞曰非惟不可道故亦耳不忍聞願受他書瑜請讀禮世子從之嗚呼聖人大訓不明於後世皆腐儒學經不知其義者之罪耳夫亂臣賊子雖陷穽在前斧鉞加於頸而不避顧謂身後惡名足以係其邪志而懲於為惡豈不謬哉持此曉人可謂茅塞其心意矣若語之曰為人君父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蒙首惡之名為臣子而不通於春秋之義者必陷簒弑誅死之罪聖人書此者使天下後世察於人倫知所以為君臣父子之道而免於首惡之名誅死之罪也則世子𢎞而聞此必將𢥵然畏懼知春秋之不可不學矣學於春秋必明臣子之義不至於奏請怫㫖而見酖矣傳者案也經者斷也考於傳之所載可以見其所由致之漸豈隠乎嫡妾必正而楚子多愛立子必長而楚國之舉常在少者養世子不可不慎也而以潘崇為之師侍膳問安世子職也而多置宫甲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鮮矣乃欲黜兄而立其弟謀及婦人宜其敗也而使江芊知其情是以不仁處其身而以不孝處其子也其及宜矣楚頵僣王憑陵中國戰勝諸侯毒被天下然昧於君臣父子之道禍發蕭牆而不之覺也不善之積豈可掩哉君不君則臣不臣父不父則子不子春秋書世子弑其君推本所由而著其首惡為萬世之大戒也然則商臣無貶矣曰弑父與君之賊其惡猶待於貶而後著乎愚謂商臣猶稱世子而無貶而云其惡自著則其他小惡者何待貶而後著耶
  公孫敖如齊
  正傳曰書公孫敖如齊著聘禮之非也居喪讀喪禮既𦵏讀祭禮喪復常讀樂章言吉㓙不可以相襲也左氏曰穆伯如齊始聘焉禮也凡君即位卿出並聘踐修舊好要結外援好事鄰國以衞社稷忠信卑讓之道也忠徳之正也信徳之固也卑讓徳之基也愚謂聘禮也居喪而行之非禮也故春秋書如齊使人考如齊之故則行聘禮也而其居喪行聘之非禮自可見焉其指微矣
  襄王二十七年二年晉襄三年齊昭八年衞成十年蔡莊二十一年鄭穆三年曹共二十八年陳共七年杞桓十二年宋成十二年秦穆三十五年楚穆商臣元年
  春王二月甲子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正傳曰彭衙秦地書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罪交忿之兵也左氏曰秦孟明視帥師伐晉以報殽之役二月晉侯禦之先且居將中軍趙衰佐之王官無地御戎⿰犭? -- 狐鞫居為右甲子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晉人謂秦拜賜之師戰於殽也晉梁𢎞御戎萊駒為右戰之明日晉襄公縛秦囚使萊駒以戈斬之囚呼萊駒失戈狼瞫取戈以斬囚禽之以從公乗遂以為右箕之役先軫黜之而立續簡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獲死所及彭衙既陳以其屬馳秦師死焉晉師從之大敗秦師胡氏曰夫敵加於己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兵争恨小故不忍忿怒者謂之忿兵按左氏秦孟明帥師伐晉報殽之役此所謂忿兵疑罪之在秦也而以晉侯主之何哉處已息争之道逺怨之方也然則敵加於己縱其侵暴將不得應乎曰敵加於己而已有罪焉引咎責躬服其罪則可矣已則無罪而不義見加諭之以辭命猶不得免焉亦告於天子方伯可也若遽然興師而與戰是謂以桀攻桀何愈乎愚謂此確論矣據左氏秦經人之國以襲人報殽之役是秦加忿於晉也晉以居喪自處謹守以禦去則勿逐可也乃追至於彭衙戰於秦境是晉加忿於秦也故曰交忿之兵也
  丁丑作僖公主
  正傳曰書丁丑作僖公主左氏曰書不時也公羊曰虞主用桑練主用栗用栗者藏主也穀梁曰喪主於虞吉主於練胡氏曰作主者造木主也既𦵏而反虞虞主用桑期年而練祭練主用栗用栗者藏主也何以書僖公薨至是十有五月然後作主慢而不敬甚矣夫慢而不敬積惡之原也以為無傷而不去至於惡積而不可揜所以謹之也愚謂主者所以依神者也神無二主其初喪之主乃所謂重也既𦵏而立曰是憑是依者乃真主也武王伐紂載文王偽主以行君子以為非實矣
  三月乙巳及晉處父盟
  正傳曰書及晉處父盟著其盟之非也春秋無善盟盟者忠信之薄也况君與其臣盟乎况越國乎其及不言公處父不稱氏公穀諸儒皆以為諱非也言及則公可知矣言處父則陽氏可知矣不言地而言晉則於晉越國可知矣曾是以為諱乎左氏曰晉人以公不朝來討公如晉夏四月乙巳晉人使陽處父盟以恥之此實傳也然則公以己之不朝晉為失禮則修令詞以平之可也而越國以盟是失己矣竟取晉人之恥使大夫與之盟以臣抗君於己之地是失人矣失己失人則上下君臣之倫紊矣曾是以為覇乎
  夏六月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正傳曰垂隴鄭地書公孫敖㑹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於垂隴著非禮也左氏曰公未至六月穆伯㑹諸侯及晉司空士縠盟于垂隴晉討衞故也書士縠堪其事也陳侯為衞請成於晉執孔達以說愚謂此實傳也夫盟誓非古也况敖與縠以大夫㑹諸侯乎按左氏謂公未至是及晉處父盟未至也而敖以大夫擅行盟㑹之大事非但見大夫盟諸侯且以見大夫專執國政矣春秋書之以著其彼此上下之罪
  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正傳曰云自十有二月者去嵗十有二月即夏之十月也自十有二月至秋七月不雨則不雨者歴四時八閱月旱之甚也何以書紀災之甚也
  八月丁卯大事于太廟躋僖公
  正傳曰大事者大合食祫祭也五年一祫毁廟與羣廟之主皆合祭於太廟之室太祖東向其餘皆以南北相向以為昭穆父子異昭穆兄弟同昭穆躋僖公者至合食之時見僖與閔同昭穆而僖兄閔弟遂躋其主於閔之上蓋於時夏父弗忌為宗伯主之且曰吾見新鬼大舊鬼小而不知閔雖弟先為君而僖雖兄時已為臣君臣之義己前定今升而上之非禮矣如僖公者但當以兄弟相及之義及於閔之次昭則同昭位在昭之左次穆則同穆位在穆之右次可也三傳皆以閔為祖僖為禰先禰而後祖為逆祀誤矣若父子相繼異昭穆乃為異世乃稱祖禰閔僖兄弟同世而稱祖禰可乎若如三傳胡氏之言以兄弟為異世為祖為禰則殷之兄弟四人相繼其長兄當為髙祖矣其名位反易豈不甚乎穀梁曰君子不以親親害尊尊故春秋書躋僖公三傳皆以為逆祀是也譏以後君先先君也非禮也或曰非是之謂也紀大事也蓋前二月作僖公主既祔而猶在几筵今乃祭告升之於太廟然而亦非時矣
  冬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
  正傳曰書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譏貪忿之兵也左氏曰冬晉先且居宋公子成陳轅選鄭公子歸生伐秦取汪及彭衙而還以報彭衙之役愚謂此實録也夫彭衙之勝可以已而不已非貪忿之兵而何左氏又曰卿不書為穆公故尊秦也謂之崇徳愚謂此則妄也既推尊穆公之意以及其卿又何不推穆公之徳以及其民而勿伐之乎其稱人者史畧之也胡氏曰晉人再勝秦師在常情亦可以已矣而復興此役結怨勤民是全不務徳專欲力争而報復之無已也以致濟河焚舟之師故特貶而稱人愚謂胡氏謂晉報復結怨是也謂貶而稱人非也
  公子遂如齊納幣
  正傳曰書公子遂如齊納幣紀大禮也昏禮之大者人道之始也納幣又昏禮之始也公胡皆以為譏喪昏非也按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乙巳薨至此文公二年十二月已大祥矣夫謂之祥則行納幣之禮未得為喪娶左氏曰襄仲如齊納幣禮也凡君即位好舅甥修昏姻娶元妃以奉粢盛孝也孝禮之始也愚謂奉宗廟以繼先君之統事之大者也故曰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之何其勿急乎公羊胡氏乃至責文公之志過矣
  襄王二十八年三年晉襄四年齊昭九年衞成十一年蔡莊二十二年鄭穆四年曹共二十九年陳共八年杞桓十三年宋成十三年秦穆三十六年楚穆二年
  春王正月叔孫得臣㑹晉人宋人陳人衞人鄭人伐沈沈潰
  正傳曰得臣魯大夫沈小國姬姓稱得臣㑹諸侯是主在魯也書伐沈譏不義之兵也左氏曰莊叔㑹諸侯之師伐沈以其服於楚也沈潰凡民逃其上曰潰在上曰逃愚謂沈不與中國之盟㑹而外服於楚是變於夷固有罪矣然魯於沈為同姓而伐之是伐同姓也沈國微小動諸侯之兵而伐之是不能恤小也其與沈之罪均耳何以伐人而使其人民逃散亦可悲夫胡氏以為無譏悞矣
  夏五月王子虎卒
  正傳曰王子虎周大夫書王子虎卒著非禮也左氏曰夏四月乙亥王叔文公卒來赴弔如同盟禮也愚謂諸侯卒而赴於諸侯禮也大夫卒而赴於諸侯非禮也胡氏曰天子内臣無外交或曰禮稱情而為之節文者也叔服新使乎我則宜有恩禮矣仲尼脫驂於舊館雖卒叔服可也夫脫驂於舊館惡夫涕之無從而為之者非理之經也天子内臣無外交而以新使乎我致恩禮焉是以私情害公義失輕重之權矣
  秦人伐晉
  正傳曰書秦人伐晉著貪憤之兵也不待稱人以貶而其罪自見矣左氏曰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自茅津濟封殽尸而還遂覇西戎用孟明也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為君也舉人之周也與人之壹也孟明之臣也其不解也能懼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舉善也愚謂此實録也吾於濟河焚舟以見其憤矣於取王官及郊見其貪矣貪憤之兵謂之不義孟子曰為善戰者服上刑長君之惡其罪小逢君之惡其罪大穆公惡能知人三子惡得為賢臣程子曰搆怨連禍殘民以逞晉人畏之而不敢出秦人極其忿而後悔過聖人取其終能悔耳
  秋楚人圍江
  正傳曰書楚人圍江紀蠻荆肆暴也左氏曰楚師圍江晉先僕伐楚以救江愚謂自齊桓之覇江黄以近楚之國而從齊故既滅黄今又圍江晉使先僕救之此晉所以繼齊桓而覇也
  雨螽于宋
  正傳曰書雨螽于宋紀災異也雨者如雨也雨于宋宋有報則書也穀梁曰外災不志此何以志也曰災甚也其甚奈何茅茨盡矣著於上見於下謂之雨
  冬公如晉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晉侯盟
  正傳曰如晉者徃朝晉也何以言之以下公及晉侯盟可知二事也故春秋書公如晉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晉侯盟著其非禮之舉也夫朝聘於國盟誓於境二事不相沿公如晉以朝聘矣又為晉所要而與之盟不思前年與其臣處父盟於晉國之辱故春秋書以非之左氏曰晉人懼其無禮於公也請改盟公如晉及晉侯盟晉侯享公賦菁菁者莪莊叔以公降拜小國受命於大國敢不慎儀君貺之以大禮何樂如之抑小國之樂大國之惠也晉侯降辭登成拜公賦嘉樂愚謂無禮者前使陽處父與盟於國外之事也請改盟者實欲召公以朝也公如晉者實朝之也既朝乃及晉侯盟盟已非禮矣况又貳之乎
  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
  正傳曰書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善其救也江黄二小國逺而逼於楚而從於齊與中國之盟㑹楚以蠻荆肆暴欲吞二國既以滅黄而又圍江晉伐楚而救之可謂攘楚安夏之師矣故春秋善之左氏曰晉以江故告於周王叔桓公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門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還愚謂此雖未足盡據然而能以江故告於周則是奉王命以行又足以聲大義於天下矣胡氏又曰其書以何楚嘗伐鄭矣齊桓公逺結江黄合九國之師於召陵然後伐鄭之謀罷又嘗圍宋矣晉文公許復曹衞㑹四國之師於城濮然後圍宋之役解今江國小而弱非能與宋鄭比楚人圍之必不待徹四境屯戍守禦之衆與宿衞盡行也當是時楚有覆載不容之罪晉主夏盟宜合諸侯聲罪致討命秦甲出武闗齊以東兵畧陳蔡而南處父等兵方城之外楚必震恐而江圍自解矣計不出此乃獨遣一軍逺攻强國豈能濟乎故書伐楚以救江言救江雖善而所以救之者非其道矣此春秋紀用兵之法也愚謂此亦經外之意也
  襄王二十九年四年晉襄五年齊昭十年衞成十二年蔡莊二十三年鄭穆五年曹共三十年陳共九年杞桓十四年宋成十四年秦穆三十七年楚穆三年
  春公至自晉
  正傳曰書公至自晉以始終乎非禮之舉也君舉必書至必反面也
  夏逆婦姜于齊
  正傳曰書逆婦姜于齊紀大昏之禮也昏者人道之始上承宗廟而繼先君之統於無窮可不重乎左氏曰卿不行非禮也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於魯也曰貴聘而賤逆之君而卑之立而廢之棄信而壞其主在國必亂在家必亡不允宜哉詩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敬主之謂也公羊曰其謂之逆婦姜于齊何畧之也髙子曰娶乎大夫者畧之也程胡二子皆以稱婦姜為已成婦蓋謂其喪中納幣然以時考之納幣已在大祥之後况繼嗣尤為孝先之大事乎况娶又在納幣踰年之後乎君子當於有過中求無過亦立法嚴而待物恕之意也諸儒蓋因婦姜之言而起此議耳
  狄侵齊
  正傳曰書狄侵齊紀中國之不振也
  秋楚人滅江
  正傳曰書楚人滅江罪蠻荆之肆暴也於是乎見覇圖之衰矣左氏曰楚人滅江秦伯為之降服出次不舉過數大夫諌公曰同盟滅雖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懼也君子曰詩云維彼二國其政不獲惟此四國爰究爰度其秦穆之謂矣愚謂晉人救兵之不力終不能全江之亡秦穆公聞江之滅乃為之不舉是晉人千萬之兵不如秦伯之一念也惜夫
  晉侯伐秦
  正傳曰書晉侯伐秦紀報怨之兵也左氏曰圍祁新城以報王官之役程子曰秦逞忿以伐晉晉畏而避之其見報乃常情也秦至此能悔過矣故不復報晉聖人取其能遷善也稱晉侯不復加譏見秦宜得報而自悔不復修怨乃其善也愚謂讀春秋者當就事論事此書特見晉之報怨程子又以秦之悔過不復報而稱晉侯不復加譏而善之則支矣
  衞侯使甯俞來聘
  正傳曰俞甯武子名衞大夫書衞侯使甯俞來聘紀邦交之禮也左氏曰衞甯武子來聘公與之宴為賦湛露及彤弓不辭又不答賦使行人私焉對曰臣以為肄業及之也昔諸侯朝正於王王宴樂之於是乎賦湛露則天子當陽諸侯用命也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王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宴今陪臣來繼舊好君辱貺之其敢干大禮以自取戾愚謂於是見魯侯之失舉而武子之為知禮也交際之間其可不謹乎
  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
  正傳曰風氏成風也妾母也而稱夫人者史從僭號也然則非孔子之文明矣後書稱小君倣此書夫人風氏薨紀君母之大故也而其失禮不可掩矣程子曰自成風以後妾母稱夫人嫡妾亂矣仲子始僭尚未敢同嫡也胡氏曰風氏僖公之母莊公妾也而稱夫人自是嫡妾亂矣語曰邦君之妻邦人稱之曰君夫人稱諸異邦曰寡小君蓋敵體之稱也若夫妾媵則非敵矣其生亦以夫人之名稱號之其没亦以夫人之禮卒𦵏之非所以正其分也以妾媵為夫人徒欲尊寵其所愛而不虞卑其身以妾母為夫人徒欲崇貴其所生而不虞賤其父卑其身則失位賤其父則無本越禮至是不亦悖乎夫禮庶子為君為其母無服不敢貳尊者也春秋於成風記其卒𦵏各以實書不為異辭者謹禮之所由變也
  襄王三十年五年晉襄六年齊昭十一年衞成十三年蔡莊二十四年鄭穆六年曹共三十一年陳共十年杞桓十五年宋成十五年秦穆三十八年楚穆四年
  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
  正傳曰珠玉實於口曰含車馬以賻其喪曰賵書王使榮叔歸含且賵譏非禮也斯舉也有非禮四焉以天子之尊而含賵諸侯之妾非禮一也含者初斂之禮而既喪三月矣行之非禮二也含賵兼行厚禮妾母非禮三也遂成妾母為夫人亂倫失理非禮四也一舉而四失禮焉直書其事而其非自見矣胡氏乃以為王不稱天為弗克若天則詞贅而意鑿矣
  三月辛亥𦵏我小君成風
  正傳曰成風莊公之妾僖公之庶母文公之庶祖母也以妾僭嫡故稱小君書𦵏我小君成風則其僭禮之非自見矣云𦵏我小君則是以夫人之禮𦵏之也以妾僭嫡以下陵上天理人倫之大變故春秋因𦵏而書而其罪自見矣胡氏曰仲子雖聘非惠公之嫡也春秋之初尚以為疑故别為立宫而羽數特異此雖非禮之正然不祔于姑猶有辨焉至是成風書𦵏乃有二夫人祔廟而亂倫易紀無復辨矣故禮之失自成風始也
  王使召伯來㑹𦵏
  正傳曰召伯召昭公書王使召伯來㑹𦵏則非禮自見矣夫㑹𦵏之禮諸侯所以尊天子天子答施於諸侯猶之可也而施於妾母是成其為夫人而教人以妾僭嫡矣以妾僭嫡紊名分逆天理莫此之甚焉者也故春秋既書王使榮叔來歸含且賵又書王使召伯來㑹𦵏則其禮之非禮而王之不王不待去天而其過不可掩矣二傳皆以為禮程胡皆以不稱天以謹戒者鑿矣
  夏公孫敖如晉
  正傳曰如晉行聘也書如晉譏非所宜如也天子致含賵㑹𦵏而未之拜謝𦵏土未乾即使公孫敖如晉行聘焉直書其事與時而其失自見矣
  秦人入鄀
  正傳曰鄀小國名書秦人入鄀譏非伯討也而其擅興陵虐之罪見矣左氏曰初鄀叛楚即秦又貳於楚夏秦人入鄀愚謂此實傳也鄀反覆背理舎夏變於夷誠有罪矣然而惟天子得以討之惟天吏得以伐之秦不奉王命徳非天吏而擅伐之可乎又虐而入之可乎交譏並罪不可逃矣
  秋楚人滅六
  正傳曰六小國在夀州安豐縣書楚人滅六著蠻夷之猾夏而覇業之不競也左氏曰六人叛楚即東夷秋楚成大心仲歸帥師滅六冬楚公子燮滅蓼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臯陶庭堅不祀忽諸徳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吳氏曰晉襄公志氣不能如初年之盛紹覇之業寖以衰微故西戎之秦南蠻之楚敢於肆行中國吞噬弱小而無所忌是矣
  冬十月甲申許男業卒
  正傳曰業許僖公名書許男業卒紀同盟之大故也
  襄王三十一年六年晉襄七年卒齊昭十二年衞成十四年蔡莊二十五年鄭穆七年曹共三十二年陳共十一年杞桓十六年宋成十六年秦穆三十九年楚穆五年
  春𦵏許僖公
  正傳曰書𦵏許僖公紀同盟相恤之大義也餘見前
  夏季孫行父如陳
  正傳曰書季孫行父如陳著其如之非禮也左氏曰臧文仲以陳衞之睦也欲求好於陳夏季文子聘於陳且娶焉愚謂此實録也夫禮主乎一聘則聘昏則昏假聘以成昏假公以遂私非禮也故春秋書之而其非自見矣
  秋季孫行父如晉
  正傳曰如晉聘也書季孫行父如晉著其聘之非禮也古者朝聘以時五年夏公孫敖如晉矣今踰年而行父再聘焉既為非禮又左氏曰季文子將聘於晉使求遭喪之禮以行其人曰将焉用之文子曰備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無之實難過求何害愚謂此又行父之非禮也汪氏曰王制諸侯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文公即位六年自朝於晉者再而貴卿比年徃聘過於事天子之禮而京師之朝終其世不見於經蓋知有覇主而不知有天王也
  八月乙亥晉侯驩卒
  正傳曰驩晉侯名書晉侯驩卒紀覇主之大故也何以書之於是有㑹𦵏之禮焉左氏曰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以長君趙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於秦秦舊好也置善則固事長則順立愛則孝結舊則安為難故故欲立長君有此四徳者難必紓矣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辰嬴嬖於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趙孟曰辰嬴賤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且為二嬖滛也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國辟也母滛子辟無威陳小而逺無援將何安焉杜祁以君故讓偪姞而上之以狄故讓季隗而已次之故班在四先君是以愛其子而仕諸秦為亞卿焉秦大而近足以為援母義子愛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㑹如秦逆公子雍賈季亦使召公子樂於陳趙孟使殺諸郫愚謂觀此亦足以為戒矣晉襄公紹覇業以威諸侯身死未久而冡嗣不立假於强臣之手六卿分晉有自來矣
  冬十月公子遂如晉𦵏晉襄公
  正傳曰書公子遂如晉𦵏晉襄公紀㑹𦵏之禮也禮諸侯五月而𦵏同盟至今晉有亂故不待期而𦵏觀此則以赴㑹𦵏者為禮不待期而𦵏者為非禮矣
  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晉狐射姑出奔狄
  正傳曰書晉殺其大夫陽處父晉狐射姑出奔狄則其賊殺之罪與逸賊失臣之端並可考見矣公羊子曰晉殺其大夫陽處父則狐射姑曷為出奔射姑殺也君將使射姑將陽處父曰民衆不說不可使將於是廢將君謂射姑曰陽處父曰射姑民衆不說不可使將射姑怒出刺陽處父於朝而走愚謂觀此則射姑賊殺之罪著矣然刺於朝而君不正其罪而縱之出奔則晉君逸賊之罪又著矣易曰君不密則失臣晉君漏處父之言而使殺焉則其君失臣之罪又著矣其兩稱晉者他國之史之詞耳公胡二氏乃有稱國稱君稱氏之辨鑿矣
  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
  正傳曰書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紀非禮也夫朝廟為告朔也不告月是不告朔非禮也猶朝于廟亦非禮也左氏曰閏月不告朔非禮也閏以正時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於是乎在矣不告閏朔棄時政也何以為民胡氏曰不告朔則曷為不言朔也因月之虧盈而致閏是主乎月而有閏也故不言朔而言月占天時則以星授民事則以節候寒暑之至則以氣百官修其政於朝庶民服其事於野則主乎是焉耳矣閏不可廢乎曰迎日推筞則有其數轉璣觀衡則有其象歸竒於扐以象閏數也斗指兩辰之間象也象數者天理也非人之所能為也故以定時成嵗者唐典也以詔王居門終月者周制也班告朔於邦國不以是為附月之餘而弗之數也猶朝于廟者幸其不已之詞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爾愛其羊我愛其禮愚謂猶朝于廟乃書實事胡氏以為幸其不已之詞鑿矣
  襄王三十二年七年晉靈公夷臯元年齊昭十三年衞成十五年蔡莊二十六年鄭穆八年曹共三十三年陳共十二年杞桓十七年宋成十七年卒秦康公罃元年楚穆六年
  春公伐邾
  正傳曰書公伐邾則陵弱之罪自見矣左氏曰間晉難也然則因覇國之有難肆其侵小之虐其不義甚矣
  三月甲戌取須句
  正傳曰須句小國書取須句則文公貪虐之罪自見矣左氏曰寘文公子焉非禮也杜氏曰絶太皥之祀以與鄰國叛臣僖公反其君之後邾復滅之今邾文公子叛邾在魯故公使為守須句大夫愚謂魯文公斯舉有不義三焉以大吞小失字小之義一也取非其有以與叛臣二也絶太皥之祀三也舉一貪兵負三不義之名魯文公何以自立於天下乎
  遂城郚
  正傳曰郚魯邑穀梁曰遂繼事也書遂城郚譏不時且非義也遂因伐邾之師以城郚也夫文公以邾叛臣守須句之地又虐用民力城郚以備邾又違農時而不恤文公之無道甚矣
  夏四月宋公王臣卒
  正傳曰王臣宋成公名書宋公王臣卒紀與國之大故也於是乎有㑹𦵏之義焉故聖人筆之
  宋人殺其大夫
  正傳曰書宋人殺其大夫著擅殺之罪也左氏曰宋成公卒於是公子成為右師公孫友為左師樂豫為司馬鱗矔為司徒公子蕩為司城華御事為司冦昭公將去羣公子樂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之則本根無所庇廕矣葛藟猶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為比况國君乎此諺所謂庇焉而縱尋斧焉者也必不可君其圖之親之以徳皆股肱也誰敢擕貳若之何去之不聽穆襄之族率國人以攻公殺公孫固公孫鄭於公宫六卿和公室樂豫舎司馬以讓公子卬昭公即位而𦵏書曰宋人殺其大夫不稱名衆也且言非其罪也胡氏曰書宋人者國亂無政非君命而衆人擅殺之也大夫不名義繫於殺大夫而其名不足紀也
  戊子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晉先蔑奔秦
  正傳曰令狐晉地書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先蔑奔秦則晉大夫仗義之師而先蔑負義之罪皆可見矣按左氏襄公卒太子幼晉人欲立長君使先蔑迎公子雍于秦秦康公多其徒衞送公子雍於晉穆嬴日抱太子以啼於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舎嫡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寘此出朝則抱以適趙氏頓首於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屬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雖終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偪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箕鄭居守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軍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歩招御戎戎津為右及堇隂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賔也不受冦也既不受矣而復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逐冦如追逃軍之善政也訓卒利兵秣馬蓐食潛師夜起戊子敗秦師于令狐至於刳首愚謂此晉諸大夫悟迎雍之非而從立嫡之是故起兵以禦秦人納雍之兵所謂仗義矣又按己丑先蔑奔秦士㑹從之先蔑之使也荀林父止之曰夫人太子猶在而外求君此必不行子以疾辭若何不然将及攝卿以往可也何必子同官為寮吾嘗同寮敢不盡心乎弗聽為賦板之三章又弗聽愚謂此先蔑既不能聽林父之忠告克己以從善變逆以為順至於身去父母之邦負不韙之名於天下所謂背義矣
  狄侵我西鄙
  正傳曰西鄙魯西邊之地也書狄侵我西鄙志警也見夷狄之陵中國也晉襄既没覇業陵替秦晉交争狄人窺伺其間大肆内侵故侵魯侵齊侵宋侵衞之事漸見矣
  秋八月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
  正傳曰扈鄭地書公㑹諸侯晉大夫盟于扈則其盟之義而非禮皆可見矣左氏曰齊侯宋公衞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㑹晉趙盾盟于扈晉侯立故也何以謂之義晉立太子為君是立嫡也而魯與諸侯盟㑹以定之定立嫡之義也何以謂之非禮諸侯與諸侯㑹君與君盟禮也而公以諸侯不與晉之新君盟而與趙盾盟焉是置立在盾益盾之强而紊君臣之分非禮矣左氏諸儒皆以不序諸侯不名大夫為公後至不與㑹盟者非也不序不名蓋史畧之耳此㑹繫於公不繫於諸侯大夫故可畧之也且書云公㑹是公至可知矣
  冬徐伐莒公孫敖如莒涖盟
  正傳曰涖臨之也書徐伐莒公孫敖如莒涖盟著其如之非禮也夫莒以小弱之國見伐于徐公孫敖如盟以救之似禮矣而敖之意不在於救莒因盟莒以為逆娶之地假公以圖私濟邪以害正故左氏曰穆伯娶于莒曰戴已生文伯其娣聲已生惠叔戴已卒又聘于莒莒人以聲已辭則為襄仲聘焉冬徐伐莒莒人來請盟穆伯如莒涖盟且為仲逆及鄢陵登城見之美自為娶之夫穆伯所為如此其私營邪謀不道甚矣故春秋書之使人考其跡知其心而非禮自見矣
  襄王三十三年崩八年晉靈二年齊昭十四年衞成十六年蔡莊二十七年鄭穆九年曹共三十四年陳共十三年杞桓十八年宋昭公杵臼元年秦康二年楚穆七年
  春王正月○夏四月
  正傳曰無事並書時月義見前
  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正傳曰書秋八月戊申天王崩備時月日者何以紀天下之大變故詳之也於是乎天下如喪考妣為之服斬衰諸侯有奔喪㑹𦵏之禮同軌畢至焉是故詳書之
  冬十月壬午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
  正傳曰衡雍鄭地書公子遂㑹晉趙盾盟于衡雍譏大夫㑹盟之非也左氏曰晉人以扈之盟來討冬襄仲㑹晉趙孟盟于衡雍報扈之盟也夫上古不事盟誓盟誓後世諸侯之事也諸侯失道政在大夫故大夫㑹盟自此始矣髙氏曰衡雍晉文公㑹諸侯朝王之處也天王崩諸侯不奔喪而盾遂皆國之正卿乃自相㑹盟於王畿之内惡莫大焉春秋直書其罪自見矣
  乙酉公子遂㑹雒戎盟于暴
  正傳曰暴鄭地書公子遂㑹雒戎盟于暴譏内外之無辨也亂禮也左氏曰遂㑹伊雒之戎書曰公子遂珍之也愚謂珍之者重之也重之所以責之至也以公子之貴而屈下㑹盟于雒戎之賤尊卑混矣罪莫大焉胡氏曰春秋記約而志詳其書公子遂盟趙盾及雒戎何詞之贅乎曰聖人謹内外之辨所以明族類别内外也雒邑天地之中而戎醜居之無備甚矣自東漢已來乃羌漠雜處而不辨晉至於神州陸沉唐亦世有安史之亂許翰以為謀國者不知學春秋之過信矣愚謂其稱公子及日與地與名史文之詳耳非以此為義也
  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
  正傳曰書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著非義也罪敖廢君命而從己欲也左氏曰穆伯如周弔喪不至以幣奔莒從已氏焉愚謂天理人欲繫乎志之向背而已矣夫志於京師則有天王之尊敬莫大焉志於莒則有已氏之淫肆莫大焉一志於敬則為天理一志於肆則為人欲一念之微天人判而善惡分焉胡氏曰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寡欲者養心之要欲而不行可以為難矣然欲生於色而縱於淫色出於性目之所視有同美焉不可掩也淫出於氣不持其志則放僻趨蹶無不為矣敖如京師其書不至而復者言敖無入使於周之意惟已氏之欲從也夫以志徇氣肆行淫欲而不能為之帥至於棄家國出奔而不顧此天下之大戒也春秋謹書其事於敖與何誅使後人為鑒必持其志修窒欲之方也
  
  正傳曰書螽紀災異也
  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
  正傳曰大夫司馬者公子卬也司城者蕩意諸也書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紀宋之亂也有來報故書之以示戒焉左氏曰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昭公不禮焉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殺襄公之孫孔叔公孫鍾離及大司馬公子卬皆昭公之黨也司馬握節以死故書以官司城蕩意諸來奔效節於府人而出公以其官逆之皆復之亦書以官皆貴之也胡氏曰初宋昭公將去羣公子樂豫以為不可遂舎司馬以讓公子卬則卬固昭公之黨欲專宋政而昭公固欲以其弟卬自衞也夫司馬掌兵之官不選衆舉賢以素有威望為國人所畏服者使居其任乃欲寵其私眤鮮有不亡者矣公子卬蕩意諸皆以官舉者見主兵者不能其官至於見殺守土者不能其官至於出奔而其君不免失身見弑之禍宜矣愚謂書以官乃據實詳記史之文耳何繫於義耶
  春秋正傳卷十七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十八    明 湛若水 撰文公
  頃王元年九年晉靈三年齊昭十五年衞成十七年蔡莊二十八年鄭穆十年曹共三十五年卒陳共十四年杞桓十九年宋昭二年秦康三年楚穆八年
  春毛伯來求金
  正傳曰毛伯天子之大夫名衞書毛伯來求金譏非禮之求也文王以庶邦惟正之供王者無求求之非禮也左氏曰毛伯衞來求金非禮也不書王命未塟也愚謂不稱王使公羊以為未踰年即位胡氏以為當喪未君諒隂不言則是三年政令皆廢矣冢宰代言古有行之者矣程子曰毛伯風魯以求金故不云王使此言是也
  夫人姜氏如齊
  正傳曰姜氏即出姜齊昭公之女也書夫人姜氏如齊紀歸寧之禮也女嫁父母在嵗一歸寧禮也
  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
  正傳曰叔孫氏得臣名魯大夫也書如京帥紀㑹塟之非禮也天子七月而塟同軌至今公不親奔使臣往焉非禮也
  辛丑塟襄王
  正傳曰書塟襄王紀天下之大事也於是乎同軌畢至諸侯有奔䘮之禮焉左氏曰莊叔如周塟襄王春秋書此以見公之不往非禮也
  晉人殺其大夫先都
  正傳曰先都晉大夫書晉人殺其大夫先都著擅殺之罪也而晉之亂可見矣夫大夫受命於天子者也先都之殺或晉侯晉人皆不可考然晉之亂無刑政矣罪之大者也左氏曰王正月己酉使賊殺先克乙丑晉人殺先都梁益耳愚謂若如左氏之言則又非特專擅而已非特一先都而已盖且行盜賊之計焉
  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
  正傳曰夫人之禮與君同故如齊必書至自齊必書出告反面之義也胡氏曰夫人與君敵體同主宗廟之事出必告行反必告至則書于䇿然適他國者或曰享或曰㑹或曰如衆矣未有至之者則其行非禮以不至見其罪也出姜如齊以寧父母於禮得行矣其至者非特以告廟書耳夫人初歸豈其不告為文公越禮故削而不書示誅意之法矣今此書至者又以見小君之重也夫承祭祀以為宗廟主一國之母儀而可以搖動乎出姜至是盖不安於魯故至而特書以示防微杜漸之意其為世慮深矣愚謂以不至見其罪不書為示誅意之法則夫至之書之者其罪反不可見不可誅之耶若此之類皆鑿矣
  晉人殺其大夫士縠及箕鄭父
  正傳曰晉人者衆人也胡氏曰國亂無政衆人擅殺之也書之著擅殺之罪也左氏曰三月甲戌晉人殺箕鄭父士縠蒯得是以胡氏又為之論曰夫三大夫者皆強家也求專晉不得挾私怨以作亂而使賊殺其中軍佐則固有罪矣曷為不去其官當是時晉靈初立主幼不君政在趙盾而中軍佐者盾之黨也若獄有所歸則此三人者獨無可議從末減乎而皆殺之是大夫專生殺而政不自人主出也故不稱國討不去其官而箕鄭父書及示後世司賞罰者必本忠恕無有黨偏之意其義精矣愚謂只直書之不必稱國討不必去其官而專殺之罪自見矣
  楚人伐鄭公子遂㑹晉人宋人衞人許人救鄭
  正傳曰書楚人伐鄭罪其伐也書公子遂㑹晉人宋人衛人許人救鄭善其救也紀蠻荆之肆暴而諸侯攘夷之兵也左氏曰范山言於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於狼淵以伐鄭囚公子堅公子龍及樂耳鄭及楚平公子遂㑹晉趙盾宋華耦衞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愚謂觀此則楚有猾夏貪暴之罪而諸侯雖有攘夷之名而緩兵逸賊之罪不能辭矣
  夏狄侵齊
  正傳曰書狄侵齊紀外裔之犯中國也
  秋八月曹伯襄卒
  正傳曰襄曹伯名書曹伯襄卒紀鄰國之大故也為有弔葬之禮焉
  九月癸酉地震
  正傳曰地道主靜而震動焉書之以示戒也公羊曰地震者何動地也何以書記異也
  冬楚子使椒來聘
  正傳曰椒者越椒楚大夫也書楚子使椒來聘與夷狄慕華之善也朝聘中國諸侯相交之禮楚子始使來聘則必有慕義向華之心也故善之所謂夷狄而中國則中國之是也
  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禭
  正傳曰成風者莊公之妾僖公之母也故云僖公成風秦人來歸其禭則以夫人之禮禮之矣故書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禭譏非禮也過時而來亦非禮也程子云過時始至故云來歸又云盖嫡妾之亂自兹而始是也胡氏曰秦人歸禭而曰僖公成風者非兼禭也亦猶平王來賵仲子而謂之惠公仲子爾仲子惠公之妾也然則風氏亦莊公之妾曷不書曰來歸莊公成風之禭乎曰寵愛仲子以妾為妻者惠公也故書惠公仲子所以正後世之為人夫者當明夫道不可亂嫡妾之分以卑其身尊崇風氏立為夫人者僖公也故書僖公成風所以正後世之為人子者當明子道不可行僣亂之禮以賤其父聖人垂誡之義明矣愚謂此又經外之意也聖人直書止明禭之非禮非時耳
  葬曹共公
  正傳曰書葬曹共公紀㑹葬隣國之義也禮諸侯五月而葬同盟畢至禮也
  頃王二年十年晉靈四年齊昭十六年衞成十八年蔡莊二十九年鄭穆十一年曹文公壽元年陳共十五年杞桓二十年宋昭三年秦康四年楚穆九年
  春王三月辛卯臧孫辰卒
  正傳曰臧孫氏辰名魯之名大夫臧文仲也書臧孫辰卒紀國卿之大故也而其平生之善惡可考而知矣文仲自莊公末巳與聞國政四十餘年而魯政益衰知柳下惠之賢而不與立夫子以為竊位其為人可知矣
  夏秦伐晉
  正傳曰書秦伐晉譏貪憤之兵也左氏曰春晉人伐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晉取北徵其彼此報復貪憤之罪可並見矣
  楚殺其大夫宜申
  正傳曰書楚殺其大夫宜申著楚穆擅殺之罪也左氏曰初楚范巫矞似謂成王與子玉子西曰三君皆將强死城濮之役王思之故使止子玉曰毋死不及止子西子西縊而縣絶王使適至遂止之使為商公沿漢泝江將入郢王在渚宫下見之懼而辭曰臣免於死又有讒言謂臣將逃臣歸死於司敗也王使為工尹又與子家謀弑穆王穆王聞之五月殺鬭宜申及仲歸愚謂據此則宜申楚大夫方楚世子商臣弑其君父以自立宜申懷報讐之心者久矣及今乃始與仲歸謀復十年之讐自以為成王之忠臣不知乃商臣之弑賊也夫既臣之而後謀逞其志與或人之與豫讓謀者相同雖陷於弑逆之罪然其志猶可憫也故春秋特書楚殺其大夫宜申罪楚穆之專殺而不罪宜申其意可見矣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正傳曰書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紀大災也周正月子月也七月午月也正田苗憂旱之時也
  及蘇子盟于女栗
  正傳曰蘇子周之卿士及者魯公及之也書及蘇子盟于女栗譏其盟之非禮也盟者諸侯之事相誓以為信者也諸侯不以忠信事天王至王人來盟乃盟之非禮矣左氏曰頃王立故也愚謂頃王立欲親諸侯故使蘇子來盟夫天王崩頃王立魯與諸侯皆不聞有往者而獨與王人盟是上失天子之尊下無人臣之禮矣故春秋書此兩見其非
  冬狄侵宋
  正傳曰書狄侵宋紀蠻夷之陵霸國也
  楚子蔡侯次于厥貉
  正傳曰書楚子蔡侯次于厥貉則蔡從夷楚陵夏之罪並見矣左氏曰陳侯鄭伯㑹楚子於息冬遂及蔡侯次於厥貉將以伐宋宋華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為之弱乎何必使誘我我實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勞且聴命遂道以田孟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期思公復遂為右司馬子朱及文之無畏為左司馬命夙駕載燧宋公違命無畏抶其僕以狥或謂子舟曰國君不可戮也子舟曰當官而行何彊之有詩曰剛亦不吐柔亦不茹毋縱詭隨以謹罔極是亦非辟彊也敢愛死以亂官乎厥貉之㑹麇子逃歸愚謂此實傳也觀此則厥貉之次將以伐宋也夫宋商王之後覇國之裔也上書狄侵宋是中國衰弱已甚諸侯當救之而不救則亦已矣而蔡與陳鄭又從楚而謀伐焉引蠻夷之兵以滅先代之後有人心者肯為之乎故春秋書於冊以深罪之
  頃王三年十有一年晉靈五年齊昭十七年衞成十九年蔡莊三十年鄭穆十二年曹文二年陳共十六年杞桓二十一年宋昭四年秦康五年楚穆十年
  春楚子伐麇
  正傳曰麇小國近楚書楚子伐麇則蠻夷陵暴之罪見矣左傳言麇子逃歸故楚伐之為其逃也左氏又曰楚子伐麇成大心敗麇師於防渚潘崇復伐麇至於錫宂愚謂厥貉之㑹諸侯從蠻夷以陵霸國本非義也麇子逃歸不得為非而楚窮伐之其得罪於王法大矣春秋書此其亦禦外侮尊中國之義歟
  夏叔仲彭生㑹晉郤缺于承匡
  正傳曰承匡宋地名書叔仲彭生㑹晉郤缺於承匡則其㑹之善與臣之專而春秋喜懼之情見矣左氏曰叔仲惠伯㑹晉郤缺於承匡謀諸侯之從於楚者愚謂諸侯從楚以中國而為蠻夷矣惠伯郤缺㑹以謀之盖必有攘抑之術也其㑹善矣然而魯公不與晉侯㑹而使卿大夫自為㑹是以謀國大事委之於臣下也其事勢亦可知矣此春秋之所以懼也
  秋曹伯來朝
  正傳曰曹伯曹文公也書曹伯來朝著小國事大之禮也左氏曰曹文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愚謂諸侯即位相朝聘禮也孟子曰唯智者為能以小事大曹伯有焉故春秋善之
  公子遂如宋
  正傳曰公子遂襄仲也書公子遂如宋紀聘問鄰國之禮也左氏曰襄仲聘於宋且言司城蕩意諸而復之因賀楚師之不害也於鄰國相恤之禮得矣
  狄侵齊
  正傳曰書狄侵齊紀蠻夷之陵霸國也夫齊有霸國之餘烈而狄侵之則狄人强盛而齊國浸弱可知矣
  冬十月甲午叔孫得臣敗狄於鹹
  正傳曰狄者三傳皆以為長狄也書叔孫得臣敗狄於鹹紀攘夷之兵也左氏曰鄋瞞侵齊遂伐我公卜使叔孫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莊叔緜房甥為右富父終甥駟乘冬十月甲午敗狄於鹹獲長狄僑如富父終甥摏其喉以戈殺之埋其首於子駒之門以命宣伯愚謂觀此傳則得臣此舉有攘夷尊夏之功矣故春秋與之然不以聴命於天子歸於司冦則亦彼善於此而未盡善也
  頃王四年十有二年晉靈六年齊昭十八年衞成二十年蔡莊三十一年鄭穆十三年曹文三年陳共十七年杞桓二十二年宋昭五年秦康六年楚穆十一年
  春王正月郕伯來奔
  正傳曰書郕伯來奔則失國之罪見矣左氏曰郕伯卒郕人立君太子以夫鍾與郕邽來奔公以諸侯逆之非禮也故書曰郕伯來奔愚謂史盖因失稱而稱之也夫鍾郕邽皆郕邑也夫郕伯卒太子可以繼世為郕伯而不能自立以其邑奔人之國是自棄其爵而不能守其國矣故春秋書以譏之
  杞伯來朝
  正傳曰書杞伯來朝紀非禮也左氏曰杞桓公來朝始朝公也且請絶叔姬而無絶昏公許之據此則杞伯之來葢為絶叔姬而求再昏也於禮無據矣古者朝聘以時非其時非禮矣夫朝則朝昏則昏以朝為名而實求再昏得為禮之正乎
  二月庚子子叔姬卒
  正傳曰按左氏二月叔姬卒不言杞絶也書叔姬言非女也何以書叔姬見出於夫家卒於魯而無所歸則魯喪葬之是以書焉
  夏楚人圍巢
  正傳曰巢楚間小國書楚人圍巢紀楚之憑陵虐及小國也左氏曰楚令尹大孫伯卒成嘉為令尹羣舒叛楚夏子孔執舒子平及宗子遂圍巢愚謂觀此傳則楚無道之甚誠蠻夷也詩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懲惡之至矣宜矣
  秋滕子來朝
  正傳曰書滕子來朝紀朝聘之禮也左氏曰秋滕昭公來朝亦始朝公也愚謂滕子來朝則善矣文公即位十二年受曹杞滕君之朝已而不思已曾不一往朝覲於天王何耶强恕而行何善不可為盖至是天下諸侯不復知有天王人心死而天理滅矣
  秦伯使術來聘
  正傳曰術者西乞術秦大夫也書秦伯使術來聘譏之也何以譏之以其聘之不專也左氏曰秦伯使西乞術來聘且言將伐晉襄仲辭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臨魯國鎮撫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者敢辭玉對曰不腆敝器不足辭也主人三辭賓荅曰寡君願徼福於周公魯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諸執事以為瑞節要結好命所以藉寡君之命結二國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國無陋矣厚賄之愚謂觀此傳則秦聘之不專志在言伐晉而不在修好也以貨利相交而不以禮義也故春秋書以非之
  冬十有二月戊午晉人秦人戰於河曲
  正傳曰河曲晉地書晉人秦人戰於河曲紀憤暴之兵也左氏曰秦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晉取羈馬晉人禦之趙盾將中軍荀林父佐之郤缺將上軍㬰駢佐之欒盾將下軍胥甲佐之范無恤御戎以從秦師於河曲㬰駢曰秦不能久請深壘固軍以待之從之秦人欲戰秦伯謂士㑹曰若何而戰對曰趙氏新出其屬曰㬰駢必實為此謀將以老我師也趙有側室曰穿晉君之壻也有寵而弱不在軍事好勇而狂且惡㬰駢之佐上軍也若使輕者肆焉其可秦伯以璧祈戰於河十二月戊午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反怒曰裏糧坐甲固敵是求敵至不擊將何俟焉軍吏曰將有待也穿曰我不知謀將獨出乃以其属出宣子曰秦獲穿也獲一卿矣秦以勝歸我何以報乃皆出戰交綏秦行人夜戒晉師曰兩軍之士皆未憖也明日請相見也㬰駢曰使者目動而言肆懼我也將遁矣薄諸河必敗之胥甲趙穿當軍門呼曰死傷未收而棄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於險無勇也乃止秦師夜遁復侵晉入瑕愚謂秦人以令狐之役以伐晉取羈馬是貪憤之兵也晉人不薄人於險則曲在秦矣聖人書之使考跡據事而其是非見矣
  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
  正傳曰諸鄆魯二邑城者築城也書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者左氏曰書時也魯與莒争鄆城所以備禦之且冬時役民得時以衞民矣故春秋與之
  頃王五年十有三年晉靈七年齊昭十九年衞成二十一年蔡莊三十二年鄭穆十四年曹文四年陳共十八年卒杞桓二十三年宋昭六年秦康七年楚穆十二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於前
  夏五月壬午陳侯朔卒
  正傳曰朔陳侯名書陳侯朔卒紀與國之大故也見相恤之義焉
  邾子蘧蒢卒
  正傳曰蘧蒢邾子名書邾子蘧蒢卒紀與國之大故也有赴則史書之有相恤塟賻之禮焉左氏曰邾文公卜遷於繹史曰利於民而不利於君邾子曰苟利於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樹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與焉左右曰命可長也君何弗為邾子曰命在養民死之短長時也民苟利矣遷也吉莫如之遂遷於繹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愚謂觀此傳則邾文公賢君也春秋書之雖不為其賢然而因所書以考其跡而其賢可見矣
  自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
  正傳曰書自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紀甚災也春秋乃子至午月正農務之時而經三時不雨則五糓不熟而生民無育矣故春秋傷之
  世室屋壊
  正傳曰書世室屋壞則文公之不致孝乎宗廟可知矣左氏曰秋七月太室之屋壞書不共也愚謂自正月不雨至於秋七月而世室屋壞則文公不修宗廟所致也程子曰觀春秋中文公事宗廟最為不謹遂有世室屋壞之變天人之際可不畏哉胡氏曰世室魯公之廟也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羣公稱宫書世室屋壞譏久不修也何以知久乎自正月不雨則無壊道也不雨凡七月而先君之廟壊不恭甚矣凡此皆志文公怠慢不謹事宗廟以致魯國衰削之由垂戒切矣
  冬公如晉衞侯㑹公於沓
  正傳曰沓地名書公如晉衞侯㑹公於沓著睦隣解難之義也吳氏曰公往朝晉衞侯要之於路而與公㑹於沓故因公以請平於晉夫朝晉睦隣之義也而與衞侯㑹以平晉則解難之義矣故春秋書以與之
  狄侵衞
  正傳曰書狄侵衞紀中國之弱也
  十有二月己丑公及晉侯盟公還自晉鄭伯㑹公於棐正傳曰書公及晉侯盟公還自晉鄭伯㑹公於棐始終乎睦鄰恤難之義也左氏曰冬公如晉朝且尋盟衞侯㑹公於沓請平於晉公還鄭伯㑹公于棐亦請平于晉公皆成之愚謂此與前一事也始終書之見文公睦鄰恤難之義矣
  頃王六年崩子班嗣位是為匡王十有四年晉靈八年齊昭二十年卒衞成二十二年蔡莊三十三年鄭穆十五年曹文五年陳靈公平國元年杞桓二十四年宋昭七年秦康八年楚莊王旅元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晉
  正傳曰書公至自晉紀告廟之禮也凡為人子出必告反必面禮也
  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帥師伐邾
  正傳曰書伐邾應敵之兵也義也左氏曰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伐我南鄙故惠伯伐邾愚謂魯叔彭生帥師伐邾盖以邾伐魯南鄙所謂不得已而應之此舉不可謂無名矣
  夏五月乙亥齊侯潘卒
  正傳曰潘齊侯名名之亦無他義書齊侯潘卒以其來赴而書之也左氏曰子叔姬妃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公子商人驟施於國而多聚士盡其家貸於公有司以繼之夏五月昭公卒舍即位
  六月公㑹宋公陳侯衞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癸酉同盟於新城
  正傳曰新城宋地書㑹盟于新城善其外楚之義也左氏曰從於楚者服且謀邾也糓梁曰同者有同也同外楚也程子曰諸侯始㑹議合而後盟盟者志同故書同同懼楚也胡氏曰同盟於新城同外楚也其曰同者志諸侯同欲非强之也愚謂同外楚者外其蠻夷猾夏也外其僣王而陵蔑周室犯尊號而滅君臣之義也故春秋善之
  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
  正傳曰孛與彗同光直上如帚者為彗光芒四散者為孛書有星孛入于北斗紀變異也天象人事一氣相符者故聖人記之示謹天戒也左氏曰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將死亂糓梁曰孛之為言猶茀也胡氏曰孛者惡氣所生闇亂不明之貌也入于北斗者斗有環域天之三辰綱紀星也宋先代之後齊晉天子方伯中國紀綱彗者所以除舊布新也禎祥妖孽隨其所感先事而著後三年宋弑昭公又二年齊弑懿公又二年晉弑靈公此三君者皆違道失德而死於亂符叔服之言天之示人顯矣史之有占明矣愚謂雖無三君之應聖人書之猶示當時君臣以謹天戒也
  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國君出入告反之義也
  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
  正傳曰書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紀悔過之義也左氏曰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乘納捷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順而弗從不祥乃還胡氏曰邾文公元妃齊姜生定公二妃晉姬生捷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乘納捷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非吾力不能納也義實不爾克也引師而去之故君子善之而書曰弗克納也在易同人之九四曰乘其墉弗克攻吉象曰乘其墉義弗克也其吉則困而反則也其趙盾之謂矣聖人以改過為大過而不改將文過以遂非則有怙終之刑過而能悔不貳過以逺罪則有遷善之矣其曰弗克納見私欲不行可以為難矣愚謂改過則善矣然不知卑且庶之不可奪長而捷菑之不宜納而納動師逺役至其國徴於色𤼵於聲而後止則非所謂不逺復矣
  九月甲申公孫敖卒于齊
  正傳曰書公孫敖卒于齊不正其卒也外之也左氏曰穆伯之從已氏也魯人立文伯穆伯生二子於莒而求復文伯以為請襄仲使無朝聴命復而不出三年而盡室以復適莒文伯疾而請曰糓之子弱請立難也許之文伯卒立惠叔穆伯請重賂以求復惠叔以為請許之將來九月卒于齊告喪請塟弗許愚謂為魯臣死於魯者塟於魯不為魯臣死於齊者不當塟於魯故書卒于齊外之也而其從已氏以客死於他邦不正終於牖下矣
  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
  正傳曰書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誅弑逆之罪也不必如胡氏以為稱公子者誅止其身也齊人立舍即為君矣書弑君實事也不必如公糓胡氏以為未踰年稱君成其為君以重商人之弑也左氏曰魯叔姬配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商人心知其孤危寡恃可以取而代也又曰齊人定懿公使來告難故書以九月
  宋子哀來奔
  正傳曰子哀髙子字書宋子哀來奔義其來也左氏曰宋髙哀為蕭封人以為卿不義宋公而出遂來奔書曰宋子哀來奔貴之也杜氏曰貴其不食汚君之禄避禍速也胡氏曰宋昭公無道髙哀為蕭封人以為卿不義宋公而出遂來奔書曰子哀貴之也易曰幾者動之㣲吉之先見者也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宋子哀有焉昔㣲子去紂列為三仁之首子哀不立於危亂之邦而春秋書字謂能貴愛其身以存道也若偷生避禍而去國出奔亦何取之有愚謂按左氏杜氏則所謂書來奔而貴之者貴其能辭祿避亂而來也胡氏又以稱字為貴之則與二氏之説異而又拘於義例之説矣
  冬單伯如齊齊人執單伯
  正傳曰書單伯如齊齊人執單伯著齊人之不義也胡氏曰齊君舍魯之甥也商人弑舍固忌魯矣魯使單伯如齊齊人意欲辱魯故執單伯并子叔姬而誣之以罪不稱行人公羊所謂以己執之也愚謂不稱行人史有詳畧耳只書齊人執而罪己見矣何必泥公羊以己執之之説耶
  齊人執子叔姬
  正傳曰齊人者商人之黨與盡齊之人也書齊人執子叔姬著逆黨之罪也左氏曰襄仲使告於王請以王寵求昭姬於齊曰殺其子焉用其母請受而罪之冬單伯如齊請子叔姬齊人執之又執子叔姬愚謂齊人既弑其君又執君母罪之極大者也故既書執單伯又書執子叔姬甚其罪也髙氏曰兩書齊人執者以明單伯子叔姬之無是事愚謂此一事也别兩書之詞煩而意益懇至所以甚齊人黨惡之罪也程子曰商人弑君之惡已顯而執叔姬之事聖人不獨罪商人也齊人不討賊俱北面事之又敢執其君母齊之人均有罪焉故曰齊人胡氏曰子叔姬者齊君舍之母也弑其君執其母皆商人所為而以為齊人執之何也商人弑君之罪已顯而齊人黨賊之惡未彰商人驟施於國而多聚士是以財誘齊國之人而濟其惡也齊人懷商人之私惠忘君父之大倫弑其君而不能討執其母而莫之救則是舉國之人皆有不赦之罪也假有人焉正色而立於朝誰敢致難其君與執其母而不之顧乎故聖人書曰齊人執子叔姬所以窮逆賊之黨與而治之也其討罪之㫖嚴矣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
  匡王元年十有五年晉靈九年齊懿公啇人元年衞成二十三年蔡莊三十四年卒鄭穆十六年曹文六年陳靈二年杞桓二十五年宋昭八年秦康九年楚莊二年
  春季孫行父如晉
  正傳曰書季孫行父如晉譏其如之非也左氏曰春季文子如晉為單伯與子叔姬故也愚謂夫以齊人既弑其君又執君母與天子之命大夫其弑逆之罪暴横之惡極矣行父以國上卿不能請討于天王約與國以正其罪惡反因晉以求釋焉所謂厥罪惟均矣
  三月宋司馬華孫來盟
  正傳曰書宋司馬華孫來盟著其盟之非也諸侯相㑹以盟好禮雖非古亦近世之義也今司馬華孫特自來盟又以臣盟君則非禮義之正矣故春秋書之著其非也左氏曰宋華耦來盟其官皆從之書曰宋司馬華孫貴之也公與之宴辭曰君之先臣督得罪於宋殤公名在諸侯之䇿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請承命於亞旅魯人以為敏愚謂此其言雖侫而其來盟之義不足取也曾是以為貴乎曾是以為敏乎胡氏曰司馬主兵之官稱華孫者自督弑殤公諸侯受賂失賊不討使秉宋政及其後世繼掌兵權春秋之所禁者故傳載其承命亞旅之詞而經書曰宋司馬華孫來盟其曰華孫猶季孫叔孫仲孫臧孫之類不書名者義不繫於名也不稱使以是專行為無君矣孟子曰所謂故國非謂其有喬木有世臣之謂也春秋此義其欲後世有賢者之類功臣之胄為世臣然後委之以政乎愚謂此非經之本義也經書此不過著盟之非正耳至於左氏以為貴之誤矣
  夏曹伯來朝
  正傳曰書曹伯來朝交著其非也左氏曰禮也諸侯五年再相朝以修王命古之制也愚謂左氏知其為禮而不知非禮之禮矣夫曹伯忘君臣之義不朝天子而朝魯魯亦不朝天子而受曹之朝故春秋書此兩見其非焉耳矣
  齊人歸公孫敖之喪
  正傳曰書齊人歸公孫敖之喪善之也善齊人之不奪人喪也左氏曰齊人或為孟氏謀曰魯爾親也飭棺寘諸堂阜魯必取之從之卞人以告惠叔猶毁以為請立於朝以待命許之取而殯之齊人送之書曰齊人歸公孫敖之喪為孟氏且國故也胡氏曰公孫敖慶父之後行又醜矣出奔他國其卒與喪歸皆書于䇿者許翰以謂文伯惠叔二子之哀誠無已也故魯人從其請國史記其事仲尼因而不革者以敖著教也易曰有子考無咎周公命蔡仲曰爾尚盖前人之愆
  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誌儆戒也非禮而無應天之誠皆可見矣左氏曰非禮也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鼓于社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以昭事神訓民事君示有等威古之道也愚謂左氏以伐鼓用幣之儀示等威之道為禮盖亦禮之末耳日有食之陽道不競君道不振之象也先王克謹天戒臣人克有常憲百官修輔此應天之實而禮之大者也
  單伯至自齊
  正傳曰書單伯至自齊著齊之罪也左氏曰齊人許單伯請而赦之使來致命書曰單伯至自齊貴之也愚謂單伯之見執於齊非單伯之罪也齊之罪也故書至自齊則齊人之罪大矣
  晉郤缺帥師伐蔡戊申入蔡
  正傳曰書晉郤缺帥帥伐蔡戊申入蔡著問罪之師也左氏曰新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戊申入蔡以城下之盟而還凡勝國曰滅之獲大城焉曰入之愚謂雖伐蔡入其國止於問罪而無所取亦春秋之彼善於此者也左氏既以入蔡盟城下而還而又云獲大城曰入則其言自相矛盾而不足信矣
  秋齊人伐我西鄙
  正傳曰書齊人伐我西鄙志警也而齊人擅興無名之罪自見矣
  季孫行父如晉
  正傳曰書季孫行父如晉謹國卿之出也卿大夫非公事不得出境出境則書之左氏曰齊人侵我西鄙故季文子告于晉愚謂晉霸主也故行父以齊人見侵之事告晉是為公事而行非私出者矣然行父惟知有霸主而不知有天子之尊以告于晉而不知以告于天王請討之是蔑君臣上下之義矣孟子曰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豈不信哉
  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
  正傳曰書諸侯盟于扈非其盟也而諸侯盟之不固而晉侯負盟之罪可考見矣左氏曰冬十一月晉侯宋公衞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於是有齊難是以公不㑹書曰諸侯盟于扈無能為故也凡諸侯㑹公不與不書諱君惡也與而不書後也程子曰此盟為齊亂也魯以備齊不在㑹故不序又稱諸侯者衆辭見衆國無能為也愚謂二子之言是矣而左氏又以凡公不與㑹不書為諱與而不書為後胡氏又云不分爵號為諸侯等於夷狄而畧之以其受賂而不能討齊之罪又曰不言晉㑹而言諸侯以為分惡於諸侯則詞皆愈支離而義愈晦矣
  十有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
  正傳曰書齊人來歸子叔姬所以罪齊也其執其歸皆在齊也程子曰執之書故來歸不得不書胡氏曰不言齊子叔姬來歸而曰齊人來歸子叔姬者見子叔姬無罪齊人自絶而歸之爾春秋深罪齊人以商人為君而不知其惡故其執其歸與弑其君商人皆稱齊人深責之也愚謂但書齊人即商人在其中矣不必待稱商人為齊人而後見責之也餘倣此
  齊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正傳曰書齊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著齊横暴之罪也夫齊商人冒弑君之罪而不自反乃侵魯又伐曹又入其郛其暴横極矣左氏曰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朝也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乎已則無禮而討於有禮者曰女何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已則反天而又以討人難以免矣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賤畏于天也在周頌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不畏于天將何能保以亂取國奉禮以守猶懼不終多行無禮弗能在矣
  匡王二年十有六年晉靈十年齊懿二年衞成二十四年蔡文公申元年鄭穆十七年曹文七年陳靈三年杞桓二十六年宋昭九年弑秦康十年楚莊三年
  春季孫行父㑹齊侯于陽榖齊侯弗及盟
  正傳曰此何以書著㑹盟之非禮而取辱也左氏曰春王正月及齊平公有疾使季文子㑹齊侯于陽穀請盟齊侯不肯曰請俟君間程子曰魯齊既先約盟而公稱疾不往及使季孫行父㑹故齊侯不及盟愚謂諸侯㑹盟為兩君修好睦鄰之道公既約與齊盟乃不親往而使大夫以往㑹請盟焉使臣與君盟非禮矣宜其見郤於齊而反生釁隙也記曰夫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文公之謂矣故春秋書之以見其非
  夏五月公四不視朔
  正傳曰不視朔者不告朔也書公四不視朔則其怠神慢民之罪甚矣穀梁曰天子班朔于諸侯諸侯受乎禰廟禮也公四不視朔公不臣也以公為厭政已甚矣胡氏曰天子班朔于諸侯諸侯每月奉以告廟出視朝政文公四不視朔公羊子以為有疾也不言疾自是公無疾不視朔也此見聖人所書之意若後復視朔者必於此書公有疾與昭公如晉之事比矣文公厭政備見於經閠不告朔不視無雨不閔㑹同不與廟壞不修作主不時事神治民之怠也則其心放而不知求久矣
  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
  正傳曰郪丘齊地書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兩譏其失禮也左氏曰公使襄仲納賂于齊侯故盟于郪丘穀梁曰復行父之盟也愚按此二傳則魯以齊却行父之盟而納賂以釋之齊以魯之納賂而復與其臣盟二者胥失之矣故春秋書以並著其非
  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
  正傳曰姜氏聲姜僖公夫人文公母也書夫人姜氏薨紀君母之大故也
  毁泉臺
  正傳曰泉臺者公羊以為郎臺也莊公所築臺于郎者書毁泉臺於夫人姜氏薨之後同時並日紀遭母之大變而毁先君之所築為非禮也左氏曰有蛇自泉宫出入于國如先君之數魯自伯禽至僖十七君蛇數亦如之秋八月辛未聲姜薨毁泉臺愚按此傳事雖怪誕然而或有之遂因姜氏之薨以為不祥而速毁之也穀梁曰喪不貳事貳事緩喪也愚謂於母喪為非常之大變他不遑恤而乃同日急於毁臺哀誠薄矣先祖所築之臺一旦惑於怪而毁之其孝心亡矣春秋一書而衆惡並見焉文公之為君可知矣胡氏曰先祖為之非矣然臺之存毁非安危治亂之所繫也雖勿居可也而必毁之是暴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失有輕先祖之心此履霜之漸弑父與君之萌春秋之所謹也故書
  楚人秦人巴人滅庸
  正傳曰書滅庸紀報怨之兵也左氏曰楚大饑戎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師於大林又伐其東南至于陽丘以侵訾枝庸人帥羣蠻以叛楚麇人帥百濮聚於選將伐楚於是申息之北門不啓楚人謀徙於阪髙蒍賈曰不可我能往冦亦能往不如伐庸七遇皆北唯禆鯈魚人實逐之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乘驛㑹師于臨品分為二隊子越自石溪子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從楚師羣蠻從楚子盟遂滅庸愚謂楚滅人之祀固為有罪亦庸有自取焉耳胡氏曰楚大饑戎與麇濮交伐之而庸人幸其弱帥羣蠻以叛楚此取滅之道也楚人謀徙於阪髙蒍賈曰不可我能往冦亦能往不如伐庸亦見其謀國之善矣故列書三國而楚不稱師滅楚之罪詞也愚謂楚不稱師而稱人與秦巴等耳以為滅楚罪者非也
  冬十有一月宋人弑其君杵臼
  正傳曰宋人者國之衆也杵臼宋昭公名書宋人弑其君杵臼罪弑逆也左氏曰宋公子鮑禮於國人宋饑竭其粟而貸之年自七十以上無不饋詒也時加羞珍異無日不數於六卿之門國之材人無不事也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公子鮑美而豔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乃助之施昭公無道國人奉公子鮑以因夫人於是華元為右師公孫友為左師華耦為司馬鱗矔為司徒蕩意諸為司城公子朝為司冦初司城蕩卒公子壽辭司城請使意諸為之既而告人曰君無道吾官近懼及焉棄官則族無所庇子身之貳也姑紓死焉雖亡子猶不亡族既夫人將使公田孟諸而殺之公知之盡以寳行蕩意諸曰盍適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且既為人君而又為人臣不如死盡以其寳賜左右而使行夫人使謂司城去公對曰臣之而迯其難若後君何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將田孟諸未至夫人王姬使師甸攻而殺之蕩意諸死之書曰宋人弑其君杵臼君無道也愚謂君雖無道國之臣子不可以弑君國人皆夫人甸之惡黨也故書宋人則其首從皆得以誅之矣胡氏曰此襄夫人使甸殺之也而書宋人者昭公無道國人之所欲弑也君無道而弑之可乎諸侯殺其大夫雖當於罪若不歸司冦猶有專殺之嫌以為不臣矣況於北面歸戴奉之以為君也故曰人臣無將將而必誅昭公無道聖人以弑君之罪歸宋人者以明三綱人道之大倫君臣之義不可廢也然則有土之君可以肆於民上而無誅乎諸侯無道天子方伯在焉臣子國人其何居死於其職而明於去就從違之義斯可矣蕩意諸亦死職春秋削之不得班於孔父仇牧荀息何也三子閑其君而見殺春秋之所取也意諸知國人將弑其君而不能止知昭公之將見殺而不能正坐視其及而死之所謂匹夫匹婦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奚得與死於其職者比乎聖人所以獨取髙哀之去而書字以褒之也愚謂此論多是然他亦書字而非賢之者而髙哀之賢則不待書字以為褒矣
  匡王三年十有七年晉靈十一年齊懿三年衞成二十五年蔡文二年鄭穆十八年曹文八年陳靈四年杞桓二十七年宋文公鮑元年秦康十一年楚莊四年
  春晉人衞人陳人鄭人伐宋
  正傳曰書晉人衞人陳人鄭人伐宋使人考其跡而功罪見矣何也諸國之大夫討賊不果而反成其亂也愚按左氏晉荀林父衞孔逹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弑君猶立文公而還是討之不果而反成其亂矣陳恒弑簡公孔子沐浴而朝請討孔子時已致仕且然而况四子為國之卿奉討賊之命而不果又立文公以成之乎夫不果罪矣而成之罪莫大焉
  夏四月癸亥塟我小君聲姜
  正傳曰聲姜文公之母也書塟我小君聲姜紀大事也而其塟之非時自見矣諸侯五月而塟聲姜薨至是九月矣是緩塟而非禮也左氏以為有齊難是以緩亦非也
  齊侯伐我西鄙六月癸未公及齊侯盟于穀
  正傳曰齊來伐以公不親盟故來討之也書齊侯伐我西鄙公及齊侯盟于穀著其盟之非禮也夫諸侯㑹同盟誓於平時猶之可也今魯公適有母喪兩不親往齊縱有詞來討何不以母喪為詞而乃與盟于穀葢非義非禮矣
  諸侯㑹于扈
  正傳曰書諸侯㑹于扈紀其㑹之非也而諸侯欲平宋而無功具可考見矣左氏曰晉侯蒐于黃父遂復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㑹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於是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於楚也胡氏曰諸侯無討賊之功則畧而不序愚謂宋國之人皆弑君之賊晉為盟主宜以上告天子下連諸侯聲大義以討其罪以為天下後世戒可也乃徒㑹而不伐反罪鄭伯之不至其罪之相去能幾何哉
  秋公至自穀
  正傳曰書公至自穀紀以出㑹而反面也餘見前
  冬公子遂如齊
  正傳曰書公子遂如齊紀其聘之非也夫禮諸侯使大夫聘於隣國必有其時今魯於齊秋則君往冬又臣往非禮矣左氏曰襄仲如齊拜穀之盟愚謂聘有常禮襄仲拜穀之盟已非聘禮之正卑屈甚矣此魯所以不競乎
  匡王四年十有八年晉靈十二年齊懿四年弑衞成二十六年蔡文三年鄭穆十九年曹文九年陳靈五年杞桓二十八年宋文二年秦康十二年卒楚莊五年
  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臺下
  正傳曰書公薨于臺下非正終也穀梁曰臺下非正也愚謂君薨于路寢正終也于臺下則以非命而終矣非命而終則不能順受其正可知矣左氏曰春齊侯戒帥期而有疾醫曰不及秋將死公聞之卜曰尚無及期惠伯令龜卜楚丘占之曰齊侯不及期非疾也君亦不聞令龜有咎二月丁丑公薨觀此傳事雖不經然必有因隕而暴斃矣
  秦伯罃卒
  正傳曰罃秦伯名書秦伯罃卒紀霸主之大故也以其有弔賻㑹塟之禮也
  夏五月戊戌齊人弑其君商人
  正傳曰云齊人者歜與職也何以書正弑君之賊也若二人於其弑舍未成君之初己未事之為君而討之則所謂弑君之賊人人得而誅之又不書弑矣左氏曰齊懿公之為公子也與邴歜之父争田弗勝及即位乃掘而刖之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乘夏五月公游於申池二人浴於池歜以朴抶職職怒歜曰人奪女妻而不怒一抶女庸何傷職曰與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謀弑懿公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齊人立公子元愚謂由是觀之則二人此舉報私怨也非仗大義爲君報讎者也且已事之為君矣是以書弑
  六月癸酉塟我君文公
  正傳曰書塟我君文公紀國之大事也孟子曰惟送死足以當大事是以史謹書之又以見塟之合禮以時也諸侯五月而塟禮也
  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
  正傳曰書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則二子之邪謀可考見矣夫先君之喪甫塟二子何為而如齊乎為舍子赤之嫡而謀立宣公之庶長故請於齊也左氏曰秋襄仲莊叔如齊惠公立故且拜塟也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不可仲見于齊侯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愚謂觀此傳則襄仲葢假齊惠新立與拜塟之故其實為請宣公而往也其邪謀不可掩矣胡氏曰子赤夫人之子今卒于弑不著其實是為國諱惡無以傳信於將來而春秋之大義隠矣故上書大夫並使下書夫人歸于齊中曰子卒則見過亂邪謀𤼵於奉使之日而公子遂弑立其君之罪著矣
  冬十月子卒
  正傳曰子即子赤名惡夫人姜氏之子云子者或曰諸侯在喪之稱或曰遺子下赤字未詳孰是書子卒即子赤也而其卒之故可考而賊人斯得矣左氏曰冬十月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聴弗聴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公冉務人奉其孥以奔蔡既而復叔仲氏愚謂諸傳皆以為諱之隠之非也弑君之賊宜明書之何以諱乎葢襄仲使盜弑之故史不如其日與地疑之也不然則國人皆其邪黨而史亦不得以正書弑焉共隠諱之葢襄仲執國命之久而人皆懾從之矣
  夫人姜氏歸于齊
  正傳曰夫人姜氏子赤之母也子赤見弑故歸于齊春秋書之重弑君之罪也左氏曰大歸也將行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適立庻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愚謂此實傳也此天地之大變也有人心者聞之得無惻然乎胡氏曰書夫人則知其正書姜氏則知其非見絶於先君書歸于齊則知其無罪異於孫于邾者而魯國臣子殺適立庶敬嬴宣公不能事主君存適母其罪不書而並見矣
  季孫行父如齊
  正傳曰書季孫行父如齊則姦臣逆黨之謀見矣程氏曰遂得臣行父三人皆與謀以其前後如齊知之也又宣十八年行父云使我殺適立庶者仲也髙氏曰前乎子卒書如齊後乎子卒書如齊齊實聞乎故所以惡齊也惡實齊之甥恐齊人聴夫人之訴來討於是議納賂而請平焉行父之罪不可掩矣不容誅矣
  莒弑其君庶其
  正傳曰庶其莒紀公名書莒弑其君庶其誅弑逆之罪也左氏曰莒紀公生太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且多行無禮於國僕因國人以弑紀公以其玉寳來奔納諸宣公公命與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冦出諸竟曰今日必達公問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對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禮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隊曰見有禮於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也見無禮於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愚謂行父之言善矣但其身與遂得臣同負弑逆之罪而徒以逐莒弑君之人豈非所謂所藏乎身不恕而欲喻諸人者耶





  春秋正傳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十九    明 湛若水 撰宣公名倭一名接文公子在位十八年
  匡王五年元年晉靈十三年齊恵公元元年衛成二十七年蔡文四年鄭穆二十年曹文十年陳靈六年杞桓二十九年宋文三年秦共公稻元年楚莊六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正傳曰書春王正月公即位志初立也而其與聞乎弑之罪可考見矣公羊謂繼弑君不言即位非也然則此何以書即位耶其或事出於倉卒不成乎即位之禮故不書也書即位正也而其罪自不可掩矣
  公子遂如齊逆女
  正傳曰書公子遂如齊逆女則仲遂隂謀之邪非昏禮之正可考見矣胡氏曰魯秉周禮䘮未期年遣卿逆女何亟乎太子赤齊出也仲遂殺子赤及其母弟而立宣公懼於見討故結昏于齊為自安計越典禮以逆之如此其亟而不顧者必敬嬴仲遂請齊立接之始謀也其後滕文公定為三年䘮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國魯先君莫之行也䘮紀寖廢夫豈一朝一夕之故自文宣莫之行矣此所謂不待貶絶而罪惡見者也
  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正傳曰姜不言氏程子曰脫氏字是也愚謂稱夫人以國君言之也稱婦以敬嬴言之也稱以以仲遂言之也書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參譏之也而其昏禮之失公不當成昏敬嬴不當主昏仲遂不當為邪謀以將命皆可見矣夫在䘮而娶娶之非禮矣非仲遂謀之敬嬴主之公從之何以共成此失哉故春秋並書而參譏之
  夏季孫行父如齊
  正傳曰書季孫行父如齊使人考其所如而知其罪也左氏曰季文子如齊納賂以請㑹胡氏曰經書行父如齊而不言其故謂納賂以請㑹者傳也經有不待𫝊而著者此事以觀斯得矣下書公㑹齊侯于平州則知請㑹行父請之也又書齊人取濟西田則知其請葢以賂也雖微𫝊其事著矣諸侯立卿為公室輔猶屋之有楹也而謀國如此亦不待貶絶而惡自見者也不然以行父之勤勞恭儉相三君而無私積必能以其君顯名與晏嬰等矣
  晉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衛
  正傳曰書晉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衛著擅放之罪也左氏曰晉人討不用命者放胥甲父于衛而立胥克先辛奔齊胡氏曰放猶羈置毋去其所比於専殺者其罪薄乎云爾或以為近正非矣大夫當官既不請於天子而自命以為有罪又不告于司冦而擅行猶不逺於正乎秦晉戰于河曲撓臾駢之謀者趙穿也若討其不用命則當以穿為首止治軍門之呼偕貶可也而獨放胥甲父則以趙盾當國穿其族子而盾庇之也桃園之罪其志固形於此矣愚謂此言是也又言稱國以放見晉政之在私門而成上侵為後戒也則鑿矣
  公㑹齊侯于平州
  正傳曰書公㑹齊侯于平州著其㑹之非也古者諸侯相㑹同以講信修睦非有為而為之也宣公非時有為而㑹齊侯于平州則非正矣左氏曰㑹于平州以定公位愚故謂此宣公平州之㑹有所為而為之非正也胡氏曰魯宣簒立踰年舉國臣子既從之矣若之何位猶未定而有待於平州之㑹也春秋以來弑君簒國者已列於諸侯則不復致討故曹人以此請負芻于晉夫簒弑之賊毁滅天理無所容於天地之間身無存没時無古今其罪不得赦也以列於㑹而不復討是率中國為僭竊棄人類為禽獸此仲尼所為懼春秋所以作也愚謂此説是也而胡氏又云魯宣宜稱及齊而曰㑹者以為討賊絶黨之法則鑿矣但曰㑹則齊黨惡之罪在其中矣
  公子遂如齊
  正傳曰書公子遂如齊則其如之為邪謀可考見矣同時公㑹齊侯于平州而仲遂如齊並書繼之以齊人取濟西之田則魯以田賂齊也公之㑹齊以賂與齊成以定已位也遂如齊以拜成也皆可見矣故左氏曰東門襄仲如齊拜成是也則遂之如齊以成邪謀也胡氏曰宣公簒立之罪仲遂主謀為首惡初請于齊遂為上客而並書介使者罪叔孫得臣不能為有無亦從之也大夫有以死争者矣然削而不書者以叔仲惠伯死非君命失其所也遂及行父則一再見于經矣如齊拜成雖削之可也又再書于策者於以著其始終成就弑立之謀以戒後世人臣或内交宫禁以固其寵或外結藩鎮以為之援至於殺生廢置皆出其手而人主不悟者其慮深矣凡此皆直書於䇿而義自見者也
  六月齊人取濟西田
  正傳曰濟西魯地書齊人取濟西田則取之者及與之者之罪並可見矣夫齊取之以魯與之也左氏曰齊人取濟西之田為立公故以賂齊也愚謂土田乃傳之於先公受封於天子非可以私相取與也况以為賂乎公羊曰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所以賂齊也曷為賂齊為殺子赤之賂也程子曰宣公不義得國賂齊以求助齊受之以助不義故書取不義不能保其土故不云我非為强取故不諱不能有而失者皆諱胡氏曰魯人致賂以免討而書齊人取田者所以著齊罪春秋討賊尤嚴於利其為惡而助之者所以孤其黨夫齊魯隣國盟主之餘業也子惡弑出姜歸而宣公立不能聲罪致討務寧魯亂首與之㑹是利其為惡而助之也弑君簒國人道所不容而貨賂公行免於諸侯之討則臣子胥為僭竊人類滅為禽獸其禍乃自不知以義為利而以利之可以為利而為之也孟子為梁王極言利國者必至於弑奪而後饜蓋得經書取田之意舉法如此然後人知保義棄利亂臣賊子孤立無徒而亂少弭矣
  秋邾子來朝
  正傳曰書邾子來朝則其黨惡之罪自見矣宣公簒立之罪人人得而誅之諸侯列國不能與連率方伯告於天子聲罪致討而邾乃首來朝之人心死天理滅矣故不必加貶直書之而其罪自見矣
  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
  正傳曰書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著黨楚陵弱之罪也並稱楚子鄭人者著同惡罪之甚也或謂爵楚而人鄭為貶之者非也左氏曰宋人之弑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宋文公受盟于晉又㑹諸侯于扈將為魯討齊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陳共公之卒楚人不禮焉陳靈公受盟于晉楚子侵陳遂侵宋胡氏曰鄭伯本以宋人弑君晉不能討受賂而還以此罪晉為不足與也遂受盟於楚今乃附楚以亟病中國何義乎書侵陳遂侵宋者以見潛師掠境肆為侵暴非能聲宋罪而討之也既正此師為不義然後中國之師可舉矣
  晉趙盾帥師救陳
  正傳曰書晉趙盾帥師救陳何也穀梁曰善救陳也左氏曰晉趙盾帥師救陳宋愚謂此救陳左氏並云宋衍文也胡氏謂聖人削宋非也又曰鄭在王畿之内而附蠻夷陳先代帝王之後而見侵逼此門庭之寇利用禦之者也晉能救陳則存諸夏攘夷狄之師故特褒而書救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如解倒懸如拯民於塗炭之中知此義則知春秋用兵之意矣
  宋公陳侯衞侯曹伯㑹晉師于棐林伐鄭
  正傳曰棐林鄭地趙盾之師方救陳也諸侯遂㑹之以伐鄭書之見其伐之善也所謂彼善於此者也故穀梁謂著其美也是也左氏曰㑹于棐林以伐鄭也楚蒍賈救鄭遇於北林囚晉解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晉人乃還愚謂鄭以畿内諸侯而外附於楚與之同惡中國而夷狄者也諸侯㑹晉師伐之攘夷狄尊中國之師矣故春秋書之
  冬晉趙穿帥師侵崇
  正傳曰書晉趙穿帥師侵崇著不義之師也左氏曰晉欲求成於秦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冬趙穿侵崇秦弗與成愚謂非有大義之舉而為是邪謀以動衆其不義甚矣胡氏曰崇在西土秦所與也晉欲求成于秦不以大義動之而伐其與國則為諼已甚比諸伐楚以救江異矣而傳謂設此謀者趙穿也意者趙穿已有逆心欲得兵權托於伐國以用其衆乎不然何謀之迂而當國者亦不裁正而從之也穿之名姓自登史䇿弑君于桃園而上卿以志同受惡其端又見於此書侵以見所以求成者非其道矣
  晉人宋人伐鄭
  正傳曰書晉人宋人伐鄭著非義也左氏曰晉人伐鄭以報北林之役於是晉侯侈趙宣子為政驟諫而不入故不競於楚愚謂觀此則晉之此舉為憤兵蓋原於侈心之萌也穀梁曰伐鄭所以救宋也愚謂所以伐鄭者以鄭以王畿諸侯而從楚是從敵以叛王也則鄭必無詞矣若夫宋以弑君之賊罪浮于鄭晉乃不之問而反與同伐人所謂助桀伐桀也我已曲矣可得為義兵乎故春秋並書之其義可見矣胡氏亦謂宋人弑君既列於㑹在春秋衰世已免諸侯之討矣論春秋王法則其罪固在法所不赦也而晉人與之合兵伐鄭是謂以燕伐燕是也然又謂書人以貶鑿矣其罪已著何假書人乎
  匡王六年崩二年晉靈十四年弑齊惠二年衞成二十八年蔡文五年鄭穆二十一年曹文十一年陳靈七年杞桓三十年宋文四年秦共二年楚莊七年
  春王二月壬子宋華元帥師及鄭公子歸生帥師戰于大棘宋師敗績獲宋華元
  正傳曰書宋鄭大棘之戰華元之獲著不義也左氏曰春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伐宋宋華元樂吕御之二月壬子戰于大棘宋師敗績囚華元獲樂吕及甲車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愚謂宋以弑君之賊而伐鄭之附楚鄭又負從夷之罪而伐宋以獲其大夫是以罪伐罪耳何以為義舉乎若夫宋之罪唯天吏者則可以伐之所藏乎身不恕而能伐人者未之有也
  秦師伐晉
  正傳曰書秦師伐晉著報怨之師也左氏曰秦師伐晉以報崇也遂圍焦愚故曰報怨之兵也胡氏曰晉用大師於崇乃趙穿私意而無名也故書侵秦人為是興師而報晉則問其無名之罪也故書伐世豈有欲求成於强國而侵其所與可以得成者乎穿之情見矣宣子當國筭無遺策獨懵於此哉其從之也而盾之情亦見矣春秋書事筆削因革必有以也一侵一伐而不書圍焦所以誅晉卿上侵之意其所由來者漸矣愚謂胡氏論書侵書伐之别然則春秋書此為與秦乎誤矣
  夏晉人宋人衞人陳人侵鄭
  正傳曰書晉人宋人衞人陳人侵鄭著報怨之師也左氏曰夏晉趙盾救焦遂自隂地及諸侯之師侵鄭以報大棘之役楚闘椒救鄭曰能欲諸侯而惡其難乎遂次于鄭以待晉師趙盾曰彼宗競于楚殆將斃矣姑益其疾乃去之愚謂以晉之强諸侯之衆非不足以勝鄭也而卒不能勝者蓋宋負弑君之罪晉與諸侯不能討又受賂而黨之此鄭之所以不服也胡氏謂易於訟卦之象曰君子作事謀始始而不謀將至於興師動衆有不能定者矣晉惟取賂釋宋而不討至以中國之大不能服鄭不競於楚可不慎乎春秋行事必正其本為末流之若此也其垂戒明矣
  秋九月乙丑晉趙盾弑其君夷臯
  正傳曰夷臯晉侯名書晉趙盾弑其君夷臯誅首惡也弑君者穿也而書盾弑盾上卿與聞乎弑也此與許止之事皆是書其實事蓋弑君父之罪天下大罪也若無其實春秋豈妄以意加以此罪乎蓋許止進藥於父而其臣傅之以毒君死而止奔趙盾怨君而出族子弑君而復入其與弑之迹顯然矣故皆以弑君加之誅之以為亂臣賊子之戒也左氏曰晉靈公不君厚斂以雕牆從臺上彈人而觀其辟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殺之寘諸畚使婦人載以過朝趙盾士季見其手問其故而患之將諫士季曰諫而不入則莫之繼也㑹請先不入則子繼之三進及溜而後視之曰吾知所過矣將改之稽首而對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君能有終則社稷之固也豈唯羣臣賴之猶不改宣子驟諫公患之使鉏麑賊之晨往寢門闢矣盛服將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嘆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於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秋九月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將攻之其右提彌明知之趨登曰臣侍君宴過三爵非禮也遂扶以下公嗾夫獒焉明摶而殺之盾曰棄人用犬雖猛何為闘且出提彌明死之乙丑趙穿攻靈公于桃園宣子未出山而復太史書曰趙盾弑其君以示於朝宣子曰不然對曰子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宣子曰嗚呼我之懷矣自貽伊慼其我之謂矣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隠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惜也越竟乃免宣子使趙穿逆公子黒臀於周而立之壬申朝於武宫愚謂此非孔子之言也春秋之法臣子弑君父凡在官在宫者殺無赦觀盾不討穿之罪乃反使之逆黑臀以立之其同謀顯然矣豈越竟可免乎又觀此經則書盾弑者晉良史董狐之文而魯史因之則孟子所謂其文則史於此可見矣他皆魯史之文而傳莫見惟此傳最明因此以例其他則書人書名與否皆魯史之文而非出於聖人之手孟子之言為不我誣矣胡氏曰趙穿手弑其君董狐歸獄於盾其斷盾之獄詞曰子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討賊以書弑斷而盾也受其惡而不敢辭仲尼因其法而不之革其義云何曰正卿當國任事之臣也國事莫酷於君見弑不於其身而誰責乎亡而越竟謂去國而不還也然後君臣之義絶反而討賊謂復讎而不釋也然後臣子之事終不然是盾偽出而實聞乎故也假令不與聞者而縱賊不討是有今將之心而意欲穿之成乎弑矣惡莫慘乎意今以此罪盾乃閑臣子之邪心而謹其漸也盾雖欲辭而不受可乎以髙貴鄉公之事觀焉抽戈者成濟唱謀者賈充而當國者司馬昭也為天吏者將原司馬昭之心而誅之乎亦將致辟成濟而足也故陳泰曰惟斬賈充可以少謝天下耳昭問其次意在濟也泰欲進此直指昭也然則趙穿弑君盾為首惡春秋之大義明矣微夫子推見至隠垂法後世亂臣賊子皆以詭計獲免而至愚無知如彼史太鄧扈樂之徒皆蒙歸獄而受戮焉君臣父子不相夷以至於禽獸也幾希故曰春秋成而亂臣賊子懼
  冬十月乙亥天王崩
  正傳曰書冬十月乙亥天王崩紀天下之大變也聞赴而書於是諸侯有奔喪之禮焉魯不見書之史冊則其不奔喪而無君之罪可見矣
  定王元年三年晉成公黑臀元年齊恵三年衛成二十九年蔡文六年鄭穆二十二年卒曹文十二年陳靈八年杞桓三十一年宋文五年秦共三年楚莊八年
  春王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
  正傳曰書春王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見郊之非禮也天子祀天地諸侯祀山川禮也魯以諸侯祀天地非禮也然則曷為見郊之非禮也書之使人知牛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不然則郊矣因事而見其非禮也胡氏曰禮為天王服斬衰周人告喪於魯史策已書而未𦵏也祀帝於郊夫豈其時而或謂不以王事廢天事禮乎春秋以來喪紀寖廢有不奔王喪而逺適他國有不修弔禮而自相聘問固將以是為可舉而不廢也卒至漢文以日易月後世不能復其所由來漸矣春秋備書其義自見愚謂觀此則春正月為子月可見而無疑矣蓋古之郊卜牲不卜日日以冬至迎陽氣也冬至在子月此書郊在春王正月則時與月數皆改矣
  猶三望
  正傳曰書猶三望見非特郊之非禮而又三望焉甚非禮也夫柴望秩于山川望祭于四方之山川天子之禮也天子有四方之山川也魯既不郊猶行之其僭竊之罪亦已太甚矣胡氏曰三望者公羊曰祭泰山河海夫天子有天下凡宇宙之内名山大川皆其所主也故得祭天而有方望無所不通諸侯有一國則境外之山川他人所主者而可以望乎季氏旅於泰山冉求不能救而夫子責之者為泰山魯侯所主也大夫何與焉季氏不得旅泰山則河海非魯之封内其不得祭亦明矣
  𦵏匡王
  正傳曰書𦵏匡王紀王室之大事也而其失禮之非自見矣禮天子七月而𦵏同軌畢至今喪始四月而𦵏史因魯使奔赴㑹𦵏而書之而非禮自見矣胡氏曰四月而𦵏王室不君其禮畧也微者往㑹魯侯不臣其情慢也或曰宣公親之者也而常事不書非矣崩𦵏始終之大變豈以是為常事而不書也
  楚子伐陸渾之戎
  正傳曰書楚子伐陸渾之戎謹蠻荆肆暴之防也左氏曰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于雒觀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徳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徳也逺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兩莫能逢之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徳鼎遷于商載祀六百商紂暴虐鼎遷于周徳之休明雖小重也其奸回昏亂雖大輕也天祚明徳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徳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愚謂此實傳也觀此則楚子雖以伐戎實以觀兵于周以窺王室其猾夏之勢可懼矣故春秋謹書之防微杜漸之意深矣胡氏曰夷狄相攻不志此其志何也為陸渾在王都之側戎夏雜處族類之不分也楚又至洛觀兵于周疆問鼎之大小輕重焉故特書于策以謹華夷之辨禁猾夏之階
  夏楚人侵鄭
  正傳曰書楚人侵鄭則鄭之歸正楚之犯順皆可見矣左氏曰鄭即晉故也鄭在王畿而前背華從楚今又背楚即晉歸於正也順也楚人侵之是醜正也犯順也史書於策所以深著楚之罪而與鄭之善也胡氏曰按左氏晉侯伐鄭鄭及晉平而經不書者仲尼削之也鄭本以晉靈不君取賂釋賊為不足與似也而往從楚非矣今晉成公初立背僭竊偽邦而歸諸夏則是反之正也春秋大改過許遷善書楚人侵鄭者與鄭伯之能反正也故獨著楚人侵掠諸夏之罪爾鄭既見侵於楚則及晉平可知矣
  秋赤狄侵齊
  正傳曰赤狄者狄之别種張氏謂地譜潞州春秋赤狄之地書赤狄侵齊紀霸業之不復振也春秋嚴華夷之情見矣
  宋師圍曹
  正傳曰書宋師圍曹著報復之兵也據左氏曰宋文公即位二年殺母弟須及昭公子武氏之謀也使戴桓之族攻武氏於司馬子伯之館盡逐武穆之族武穆之族以曹師伐宋秋宋帥圍曹報武氏之亂也胡氏曰按左氏宋文公即位盡逐武穆之族二族以曹師伐宋然不書於經者二族以見逐而舉兵非討罪也及宋師圍曹報武氏之亂而經書之者端本清源之意也武穆二族與曹之師奚為至於宋哉不能反躬自治恃衆强以報之兵革何時而息也宋惟有不赦之罪莫之治也故書法如此愚謂據二傳所言則二族與曹不能聲討罪之義於宋徒以見逐而興師宋不能求悔罪之心於曹徒以報復而動衆其為不義之兵明矣
  冬十月丙戌鄭伯蘭卒
  正傳曰書鄭伯蘭卒紀隣國之大故也來赴故書之是故有相弔賻之禮義焉左氏曰冬鄭穆公卒初鄭文公有賤妾曰燕姞生穆公名之曰蘭文公報鄭子之妃曰陳媯生子華子臧子臧得罪而出誘子華而殺之南里使盗殺子臧於陳宋之間又娶於江生公子士朝於楚楚人酖之及葉而死又娶於蘇生子瑕子俞彌俞彌早卒洩駕惡瑕文公亦惡之故不立也公逐羣公子公子蘭奔晉從晉文公伐鄭石癸曰吾聞姬姞耦其子孫必蕃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今公子蘭姞甥也天或啟之必將為君其後必蕃先納之可以亢寵與孔將鉏侯宣多納之盟於大宫而立之以與晉平
  𦵏鄭穆公
  正傳曰書𦵏鄭穆公紀隣國之大事也禮諸侯五月而𦵏同盟畢至相恤之義也故春秋書之
  定王二年四年晉成二年齊恵四年衞成三十年蔡文七年鄭靈公夷元年弑曹文十三年陳靈九年杞桓三十二年宋文六年秦共四年卒楚莊九年
  春王正月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正傳曰向莒邑也何以書明非禮也夫平也者平也成也出於人心之平也而要之平而取之城則非禮之甚矣左氏曰非禮也平國以禮不以亂伐而不治亂也以亂平亂何治之有無治何以行禮胡氏曰心不偏黨之謂平以此心平物者物必順以此心平怨者怨必釋惟小人不能宅心之若是也雖以勢力强之而有不獲成者矣夫以齊魯大國平郯莒小邦宜其降心聽命不待文告之及也然而莒人不肯則以宣公心有所私係失平怨之本耳故書取以著其罪及所欲也平者成也取者盗也不肯者心弗允從莫能强之者也以利心圖成雖强大不能行之於弱小春秋書此戒後世之不知治其本者故行有不得者反求諸已斯可矣
  秦伯稻卒
  正傳曰稻秦伯名書秦伯稻卒紀霸國之大故也餘義見前
  夏六月乙酉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
  正傳曰書公子歸生弑其君夷誅弑逆之首惡也左氏曰楚人獻黿於鄭靈公公子宋與子家將見子公之食指動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將解黿相視而笑公問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黿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染指於鼎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子家曰畜老猶憚殺之而况君乎反譖子家子家懼而從之夏弑靈公書曰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權不足也君子曰仁而不武無能達也凡弑君稱君君無道也稱臣臣之罪也鄭人立子良辭曰以賢則去疾不足以順則公子堅長乃立襄公襄公將去穆氏而舎子良子良不可曰穆氏宜存則固願也若將亡之則亦皆亡去疾何為乃舎之皆為大夫愚謂此實傳也觀此則弑君之事謀之者宋成之者歸生也非歸生成之則謀敗矣故首惡歸乎成之者其法嚴矣程子曰有欲亂之人而無與亂者則雖有强力弗能為也今有刼人以殺人者則先治刼者而殺者次之將以垂訓於後世則先殺者而後刼者春秋書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是也胡氏曰首謀弑逆者公子宋也懼譖而從之者歸生也而以歸生為首惡何也夫亂臣賊子欲動其惡而不從者未有能全其身而不死也故季子然問仲由冉求其從之者歟子曰弑父與君亦不從也是以死節許二子矣歸生懼譖而從公子宋特無求路不可奪之死節耳書為首惡不亦過乎曰歸生與宋並為大夫乃貴戚之卿同執國政可以不從一也嘗統大師與宋戰獲其元帥已得兵權可以不從二也聞宋逆謀登時而覺先事誅之猶反手耳夫據殺生之柄仗大義以制人使人聽已猶犬羊之伏於虎也何畏於人懼其見殺而從之也哉計不出此顧以畜老憚殺比方君父歸生之心悖矣故春秋捨公子宋而以弑君之罪歸之為後世鑒若司馬亮沈慶之等苟知此義則能討罪人不至於失身為賊所制矣
  赤狄侵齊
  正傳曰書赤狄侵齊見霸業之衰已甚也髙氏曰以齊之强而連年為狄所侵則惠公之無政可知矣
  秋公如齊公至自齊
  正傳曰書公如齊至自齊謹出告反面之義而公如齊之非自見矣如至皆書始終其非禮也胡氏曰夫以簒弑謀於齊而取國以土地賂齊而請㑹以卑屈事齊而求安上不知有天王下不知有方伯惟利交是奉而可保乎愚謂此説是也然胡氏又以為危之者非也
  冬楚子伐鄭
  正傳曰書楚子伐鄭著脅人之兵也左氏曰鄭未服也杜氏曰前年楚侵鄭不獲成故曰未服據此則是興兵脅鄭所謂以力服人者也是曲在楚向使楚子移此兵仗大義以問鄭人弑君之罪則楚其為中國矣不知出此惜哉
  定王三年五年晉成三年齊惠五年衞成三十一年蔡文八年鄭襄公堅元年曹文十四年陳靈十年杞桓三十三年宋文七年秦桓公榮元年楚莊十年
  春公如齊
  正傳曰書公如齊著其如之非禮也語曰恭近於禮逺恥辱也公如齊之數卑屈已甚非禮矣其能免恥辱乎左氏曰公如齊髙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焉此非辱而何
  夏公至自齊
  正傳曰書公至自齊於是乎有反面之禮焉其為髙固所止之辱可以告廟乎故左氏曰書過也是已
  秋九月齊髙固來逆子叔姬
  正傳曰凡男女皆稱子子叔姬宣公之女也書髙固來逆子叔姬著昏配之非禮也而宣公逼於强而與之女可考而知矣左氏曰齊髙固來逆女自為也故書曰逆叔姬卿自逆也胡氏曰按左氏公如齊髙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焉書夏公至自齊秋齊髙固來逆子叔姬罪宣公也愚謂此説是矣然又謂其曰來者以公自為之主非敵體以為辱稱子者别於先公之女是又泥於一字之文而不知改經傳之本意矣夫謂之來則或公使大夫為之主未可知也而公自為主不明見於經傳又安能知其如此乎故宣公之罪未見其在於自為主失尊卑之禮以為辱而在於數如齊故見止於髙固以要其女為可恥也
  叔孫得臣卒
  正傳曰叔孫得臣字莊叔書叔孫得臣卒則使人考其平生而惡逆可知矣故舉其終所以見其始也又見弑逆之罪終不能討而以惡善終也胡氏曰内大夫卒無有不日者以春秋魯史也其或不日則見恩數之畧爾仲遂如齊謀弑子赤叔孫得臣與之偕行在宣公固有援立之私其恩數豈畧而不書曰是聖人削之也君臣父子妃妾適庶人道之大倫也方仲遂以殺適立庶往謀於齊而與得臣並使也若懵然不知其謀或知之而不能救則將焉用彼相矣春秋治子赤之事專在仲遂以其内交宫禁外結强隣大惡無所分也而叔孫得臣有同使於齊之罪故特不書日以貶之若曰大夫而不能為有無者不足加以恩數云爾愚謂胡氏他論皆是獨以日為恩數以不日為聖人削之貶之非也若得臣之弑逆黨惡但舉其名而天下之人能共指其惡矣惡在乎日與不日耶其或魯史氏惡而畧之歟未可知也非聖人之削之也
  冬齊髙固及子叔姬來
  正傳曰書齊髙固及子叔姬來著其並失禮也髙固不宜踰國而踰國叔姬未宜歸寜而歸寜男女不當同行而同行皆非禮也故公羊子曰其諸為其雙雙而俱至者與胡氏曰左氏曰反馬也禮嫁女留其送馬不敢自安及廟見成婦遣使反馬則髙固親來非禮也又禮女子有行逺父母者嵗一歸寜今見逆逾時未易嵗也而叔姬亟來亦非禮也故書及書來以著齊罪也大夫適他國必有君命與公事否則禮法之所禁而可犯乎惠公許其臣越禮恣行而莫遏髙固委其君踰境自如而不忌則人欲以肆矣凡婚姻常事不書而書此者則以為非常為後世戒也愚謂胡氏此義盡之矣
  楚人伐鄭
  正傳曰書楚人伐鄭譏非義討也夫楚於是三至鄭矣不聞討賊問罪之義而徒興師動衆以力服鄭耳故春秋書之止著其猾夏之罪耳左氏曰楚子伐鄭陳及楚平晉荀林父救鄭伐陳愚謂楚屢伐鄭志在於威鄭而不能問鄭弑逆之罪此晉所以救鄭而伐陳也
  定王四年六年晉成四年齊惠六年衞成三十二年蔡文九年鄭襄二年曹文十五年陳靈十一年杞桓三十四年宋文八年秦桓二年楚莊十一年
  春晉趙盾衞孫免侵陳
  正傳曰書晉趙盾衞孫免侵陳著不義之兵也左氏曰春晉衞侵陳陳即楚故也夫晉與衞侵陳必假其以夏從夷之名於義似矣然以左氏之言觀之乃惡陳即楚而不附已耳是不義之兵也胡氏曰愛人不親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晉嘗命上將帥師救陳又再與之連兵伐鄭今而即楚無乃於已有闕盍亦自反可也不内省徳遽以兵加之則非義矣愚謂盾以弑逆首惡既書諸侯之策矣而復使將兵侵陳安能正已以正人耶則晉不足以主盟又可知也他義見前
  夏四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於前
  秋八月螽
  正傳曰書秋八月螽紀災異也程子曰螽蝗也愚謂蝗之狀類螽故曰螽胡氏曰傳謂螽為穀災虐取於民之效也先是公伐莒取向後再如齊伐萊軍旅數起賦斂既繁戾氣應之矣夫善惡之感萌於心而災祥之應見於事宣公不知舎惡遷善以補前行之愆而用兵不息災異數見年穀不豐國用空乏卒至於改助法而税民蓋自此始矣經於螽螟一物之變必書於策示後世天人感應之理不可誣當慎其所感也
  冬十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於前










  春秋正傳卷十九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二十    明 湛若水 撰宣公
  定王五年七年晉成五年齊惠七年衞成三十三年蔡文十年鄭襄三年曹文十六年陳靈十二年杞桓三十五年宋文九年秦桓三年楚莊十二年
  春衞侯使孫良夫來盟
  正傳曰書衞侯使孫良夫來盟兩見其非義也夫大道之世上下以忠信相孚春秋之初盟則束牲載書而不㰱血明天子之禁耳自是而後無義盟矣葢盟者忠信之薄也左氏曰春衞孫桓子來盟始通且謀㑹晉也愚按此實傳也夫衞侯於魯非㑹盟之正而欲謀魯以㑹晉志在為晉而不為禮矣一非義也衞侯不親來盟而使其大夫與魯君盟非交際之正使其臣得以抗君矣二非義也故春秋直書而兩非義並見矣胡氏曰來盟為前定者嘗有約言矣未足効信而釋疑又相歃血固結之爾是盟衞欲為晉致魯而魯專事齊初未與晉通也必有疑焉而衞侯任其無咎故遣良夫來為此盟而公卒見辱盟非春秋之所貴義自見矣
  夏公㑹齊侯伐萊
  正傳曰萊東方小國書公㑹齊侯伐萊著陵弱之師也萊未聞有可聲之罪而魯㑹齊以伐之是二國動無名之兵而徒恃衆以陵弱可知矣
  公至自伐萊
  正傳曰書公至自伐萊紀飲至反面告廟也其告廟則將何以致詞耶書之所以始終乎非義之舉葢再致其意焉者也
  大旱
  正傳曰書大旱紀國災也胡氏曰公與齊侯俱不務徳合黨連兵恃强凌弱軍旅之後必有㓙年言民以征役怨咨之氣感動天變而旱乾作矣其以大旱書者或不雩或雖雩而不雨也不雩則無恤民憂國之心雩而不雨格天之精意闕矣
  冬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于黒壤
  正傳曰黑壤一名黄父晉地此本㑹而盟也書公㑹晉侯宋衞鄭曹于黑壤則魯公不自揣而赴㑹盟而其不得與盟之辱可考而知矣左氏曰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㑹冬盟于黑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晉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于㑹盟于黄父公不與盟以賂免故黑壤之盟不書諱之也愚謂非諱之也公只與㑹而不與盟故但書㑹而不書盟實事也而其見止不與盟之辱自見矣胡氏曰㑹而不得見不以不得見為諱盟而不與盟不以不與盟為諱則曲不在公而主㑹盟者之罪耳與於㑹不與盟而公有歉焉非主㑹盟者之過也則書㑹不書盟若黑壤是也晉侯之立公既不朝又不使大夫聘而每歲適齊是宣公行有不慊於心而非晉人之咎矣凡不直者臣為君隱子為父隱於以養臣子愛敬之心而不事盟主又以賂免則不直在已矣
  定王六年八年晉成六年齊惠八年衞成三十四年蔡文十一年鄭襄四年曹文十七年陳靈十三年杞桓三十六年宋文十年秦桓四年楚莊十三年
  春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見與㑹而不得盟紀危也公不自揣其不朝不聘於晉為負歉而于焉以赴㑹盟及㑹而不得與盟見止于㑹僅以賂免可謂辱矣今至而反面告廟則將何以為詞耶
  夏六月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
  正傳曰黄齊地書公子遂如齊至黄乃復譏無君也何謂無君無君命也不恭君命是無君也公羊曰其言至黄乃復何有疾也何言乎有疾乃復譏何譏爾大夫以君命出聞喪徐行而不返胡氏曰至黄乃復壅君命也有疾亦不復可乎大夫以君命出聞喪徐行而不返未致事而死以尸將事楚伐吳陳侯使公孫貞子往弔及良而卒將以尸入吳人辭焉上介芋尹蓋曰寡君使蓋備使弔君之下吏無祿使人逢天之慼大命隕墜絶世于良廢日供積一日遷次今君命逆使人曰無以尸造于門是我寡君之命委于草莽也無乃不可乎吳人不敢辭君子以為知禮其曰復事未畢也愚謂胡氏之言是也至謂乃者無其上之詞則鑿矣
  辛巳有事于大廟仲遂卒于垂
  正傳曰遂者公子遂也仲其字生以字而賜氏俾世其官宣公徳其殺惡及視而立已也書有事于大廟紀時祭也禮之常也書仲遂卒于垂紀大夫卒也事之變也而遂以殺逆之賊得以善終春秋感慨之情見矣若胡氏以生而賜氏為法之變而卒之非經義矣
  壬午猶繹萬入去籥
  正傳曰何以書見非禮也左氏曰有事于太廟襄仲卒而繹非禮也公羊曰萬入去籥何去其有聲者廢其無聲者存其心焉耳穀梁曰繹者祭之旦日之享賔也胡氏曰萬舞也以其無聲也故入而遂用籥笛也以其有聲也故去而不作是謂故知不可存其邪心而不能格也禮大夫卒當祭則不告終事而聞則不繹不告者盡肅敬之誠於宗廟不繹者全始終之恩於臣子今仲遂國卿也卒而猶繹則失寵遇大臣之禮矣春秋雖隆君抑臣而體貌有加焉則廉陛益尊而臣節礪後世法家專欲隆君而不得其道至以犬馬國人相視大倫滅矣聖人書法如此存君臣之大義也愚謂樂有歌有舞故歌之舞之以盡神萬入是有舞矣徒去籥無歌聲何足以見不樂乎故聞卿之喪猶繹非禮也萬入非禮也雖去籥亦非禮也
  戊子夫人嬴氏薨
  正傳曰書夫人嬴氏薨紀君母之大故而僣禮之非見矣敬嬴妾也嬖而僣稱夫人國人僣之史因而書之而其非禮自見胡氏曰敬嬴文公妾也何以稱夫人自成風聞季友之繇事友而屬其子及僖公得國立以為夫人於是乎嫡妾亂矣春秋於風氏凡始卒四貶之則禘于太廟秦人歸禭榮叔含賵召伯㑹𦵏去其姓氏不稱夫人王再書而無天是也愚謂胡氏以此以為貶成風矣至於敬嬴又書夫人稱氏與成風之書異詞不得其説則又更為從同無貶之説何耶夫既曰無貶矣則又何以見其非也大抵史因其僣而直書之其失自見矣
  晉師白狄伐秦
  正傳曰書晉師白狄伐秦著援結外兵之罪也左氏曰春白狄及晉平夏㑹晉伐秦晉人獲秦諜殺諸絳市胡氏曰晉主夏盟紏合諸侯扶大義安諸夏乃其職矣秦人之怨起自侵崇其曲在晉責已可也既不知自反釋怨修睦以補前過已可咎矣乃復興師動衆㑹戎狄以伐之獨不惡傷其類乎直書于策貶自見矣
  楚人滅舒蓼
  正傳曰書楚人滅舒蓼見荆蠻之強暴也左氏曰楚為衆舒叛故伐舒蓼滅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吳越而還胡氏曰按詩稱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在周公所懲者其自相攻滅中國何與焉然春秋書而不削者是時楚人疆舒蓼及滑汭盟吳越勢益强大將為山東憂而民有被髪左袵之患矣經斯世者當以為懼有攘却之謀而不可忽則聖人之意也
  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旣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旣紀天變也遇變修省所以應天也
  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
  正傳曰書葬我小君敬嬴紀君母之大事也而非禮見矣夫邦君之妻稱曰小君敬嬴妾也而稱焉則僣禮矣因葬而書聖人正名之義見矣夫婦君臣嫡妾上下人之大倫也今其僣亂人情化之國人稱之國史稱之因以為固然世變可知矣胡氏四貶成風之説而敬嬴無貶詞又有不同則又何足以取於義例也惟稱因僣號直書其義自見之説為的當而不費其詞矣
  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
  正傳曰何以書紀異也使人循其事而求其生平之邪惡不可掩矣左氏曰雨不克葬禮也禮卜葬先逺日辟不懷也胡氏曰敬嬴以其子宣公屬諸襄仲殺太子及其母弟雖假手於仲實敬嬴之謀也經書子赤卒夫人姜氏歸于齊其文無貶而讀者有傷切之意焉則以秉彛不可滅也傳謂哭而過市市人皆哭敬嬴逆天理拂人心之狀慘矣其於終事雨不克葬著咎徵焉而謂無天理乎此皆直書以見人心與天理之不可誣者也夫喪事即逺有進無退浴于中霤飯于牖下小斂于戸内大斂于阼階殯于客位遷于廟祖于庭塴于墓以弔賓則其退有節以虞事則其祭有時不為雨止禮也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或曰卜葬先逺日所以避不懷也諸侯相朝與旅見天子入門而雨霑服失容則廢矧送終大事人情所不忍遽者反可冒雨不待成禮而葬乎潦車載蓑笠士喪禮也有國家者乃不能為雨備何也且公庭之於墓次其禮意固不同矣不得不可以為悦無財不可以為悦得之為有財古之人皆用焉而不能為之備是儉其親也不亦薄乎故穀梁子曰雨不克葬喪不以制也厚葬古人之所戒而墨之治喪也以薄又君子之所不與故喪事以制春秋之㫖也
  城平陽
  正傳曰書城平陽重興作也左氏曰書時也
  楚師伐陳
  正傳曰書楚師伐陳紀猾夏也左氏曰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
  定王七年九年晉成七年卒齊惠公九年衞成三十五年卒蔡文十二年鄭襄五年曹文十八年陳靈十四年杞桓三十七年宋文十一年秦桓五年楚莊十四年
  春王正月公如齊
  正傳曰書春王正月公如齊謹君之出也然以時月考之則其忘親之罪著矣孫氏曰公有母喪而逺朝强齊無哀甚矣夫公即位九年未嘗朝周是忘君也以喪朝齊是忘親也上忘君下忘親宣公之惡不可掩矣
  公至自齊
  正傳曰書公至自齊始終乎非義之出也
  夏仲孫蔑如京師
  正傳曰書仲孫蔑如京師則其如之善否可考矣左氏曰春王使來徵聘夏孟獻子聘于周王以為有禮厚賂之愚謂此實傳也公使蔑聘于周似矣然必待王使來徵聘而後往敬君之心何在耶周王不能致其自來聘而必使來徵之又厚賄之御臣之禮何在耶皆非禮矣胡氏曰當歳首月公朝于齊夏使大夫聘于京師此皆比事可考不待貶絶而惡自見者也宣公享國九年於周纔一往聘其在齊則又再朝矣經於如齊每行必致深罪之也下逮戰國周衰甚矣齊威王往朝于周而天下皆賢之況春秋時乎而宣公不能也故聘覲之禮廢則君臣之位失諸侯之行惡而倍畔侵陵之敗起矣此經書君如齊臣如周之意而特書春王正月以表之也
  齊侯伐萊
  正傳曰書齊侯伐萊紀陵弱之兵也
  秋取根牟
  正傳曰根牟者公羊以為邾婁之邑也書取根牟則公忘哀貪殘之罪可見矣母喪未畢爰及干戈春如齊秋取根牟蓋其貪心勝良心喪而哀戚忘也
  八月滕子卒
  正傳曰書滕子卒紀與國之大故也餘見前
  九月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㑹于扈晉荀林父帥師伐陳
  正傳曰何以書先言㑹而後言伐見陳不㑹然後以諸侯之師伐之近於義也胡氏曰按左氏討不睦也陳侯不㑹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乃還則知經所書者與晉罪陳之詞也㑹于扈以待陳而陳侯不㑹然後林父以諸侯之師伐之也則幾於自反而有禮矣不書諸侯之師而曰林父帥師者在㑹諸侯皆以師聽命而林父兼將之也則其衆輯矣晉主夏盟又嘗救陳所宜與也而惟楚之即夫豈義乎
  辛酉晉侯黑臀卒于扈
  正傳曰扈晉邑也書晉侯卒于扈紀盟主之大故也且見異也左氏曰㑹于扈討不睦也陳侯不㑹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于扈乃還
  冬十月癸酉衞侯鄭卒
  正傳曰鄭衞侯名書衞侯鄭卒紀鄰國之大故也餘見前胡氏曰晉成公何以不葬魯不㑹也衞成公何以不葬亦魯不㑹也衞成事晉甚謹而魯宣公獨深向齊衞欲為晉致魯故謀黑壤之㑹而特使孫良夫來盟以定之也及㑹于黑壤而晉人止公賂然後免是以扈之㑹皆前日諸侯而魯獨不往二國繼以喪赴亦皆不㑹此所謂無其事而闕其文者也或曰二君皆有貶焉故不書葬誤矣魯人不㑹亦無貶乎書卒而以私怨廢禮忘親其罪已見春秋文簡而直視人若日月之無私照也曲生意義失之逺矣
  宋人圍滕
  正傳曰書宋人圍滕譏伐喪也故左氏曰圍其喪也胡氏曰滕既小國又方有喪所宜矜哀弔恤之不暇而用兵革以圍之比事以觀知見貶之罪在不仁矣
  楚子伐鄭晉郤缺帥師救鄭
  正傳曰書楚子伐鄭晉救鄭見晉攘楚安鄭之義也左氏曰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晉郤缺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柳棼國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愚謂鄭公子歸生負弑逆之罪楚伐之晉宜不救矣然而中國諸侯不能興師致討而聽夷狄伐之可乎而楚亦未嘗倡問罪之義也春秋重内外之辨故書晉之救鄭以與之也詩曰兄弟鬩于牆外禦其侮此内外之大義也
  陳殺其大夫洩冶
  正傳曰洩冶大夫名名之無他義書陳殺其大夫洩冶則陳國君臣擅殺之罪自見矣左氏曰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姬皆衷其袒服以戲於朝洩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孔子曰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洩冶之謂乎胡氏乃謂稱其大夫則不失官守而殺之者有專殺之罪又謂洩冶無罪而書名者以其盡心無隱不能潔身而去不食其禄則又鑿於一字之文矣
  定王八年十年晉景公獳元年齊惠十年卒衛穆公速元年蔡文十三年鄭襄六年曹文十九年陳靈十五年弑杞桓三十八年宋文十二年秦桓六年楚莊十五年
  春公如齊○公至自齊
  正傳曰書公如齊公至自齊則輕身以忘祖畏强而忘君之非自見矣公至是四朝齊而不一朝周是忘君也非時越境而不思社稷宗廟之危是忘祖也忘祖者不孝忘君者不仁宣公負罪於天下匪特⿱𫂁么 -- 簒殺之大惡而已也此如齊致其至而不書日上九年如齊致其至而書月者史有詳畧耳胡氏乃以為是年夏使仲孫蔑如京師故特於歲首書王正月以著宣公之罪則恐非春秋之大㫖也
  齊人歸我濟西田
  正傳曰歸反也我者魯史自謂魯也以為濟西魯之本封及親之之詞皆非也書齊人歸我濟西田見公以親眤所致而非以威徳致之也左氏曰齊侯以我服故歸濟西之田愚故曰以親眤之所致也程子曰齊魯修好故歸魯田田魯有也齊非義取之故云歸我不足為善也胡氏曰宣公於齊順其所欲旣以女妻其臣又以兵㑹伐萊之舉又每歲往朝於齊廷雖諸侯事天子無是禮也故惠公悦其能順事已而以所取濟西田歸之也或謂濟西魯之本封故書我則誤矣以柔巽卑屈事人不以其道而得地與悦人之柔巽卑屈事已不以其道而歸其地皆人欲之私而非義矣
  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紀天變以為警戒也
  已已齊侯元卒
  正傳曰元齊侯名書齊侯元卒紀與國之大故也餘見前
  齊崔氏出奔衞
  正傳曰崔氏崔杼也書齊崔氏出奔衞使人考其奔之故而弑逆之端可辨矣胡氏曰書崔氏以族奔也公羊以為譏世卿者非也按左傳齊惠公卒崔杼有寵於惠公髙國畏其逼也公卒而逐之奔衞由是觀之是其所以奔者以其彊而逼也許翰謂崔杼出而能反反而能弑者以其宗彊於此舉氏辨之早也由是觀之是其所以能反而行弑者亦以其彊也
  公如齊
  正傳曰書公如齊左氏以為奔喪也宣公於天王不一朝而四朝齊又奔喪焉禮過於天子矣春秋非之意可見矣
  五月公至自齊
  正傳曰書公至自齊君之出入必書禮也而其得失於此乎見矣胡氏曰文約而事詳者經也春如齊朝惠公夏如齊奔其喪若是雖不致可也而皆致者甚之也天王之喪不奔欲行郊禮而汲汲於奔齊惠公之喪天王之塟不㑹使微者往而公孫歸父㑹齊惠公之塟其不顧君臣上下尊卑之等所謂肆人欲滅天理而無忌憚者也詞繁而不殺聖人之情見矣
  癸巳陳夏徵舒弑其君平國
  正傳曰書陳夏徴舒弑其君平國誅弑逆之賊也此若於陳侯無罪也然而使人考其跡則致之者陳侯矣焉得無罪左氏曰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徴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徴舒病之公出自其廏射而殺之二子奔楚愚謂此實傳也觀於此則徴舒因怨而弑君靈公君臣縱淫而自取皆可見矣愚故曰經如標題傳如案卷孟子曰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
  六月宋師伐滕
  正傳曰書宋師伐滕則私忿之師可見矣左氏曰滕人恃晉而不事宋六月宋師伐滕觀此則滕别無可聲之罪惟以其不事已耳是謂私忿之師矣胡氏曰宋大國爵上公霸主之餘業力非不足也今鄰有弑逆不能聲罪致討乃用大衆以伐所當矜恤之小邦且滕不事已無乃已徳猶有所闕而滕何尤焉此説是矣至謂前圍滕稱人譏伐喪此伐滕稱師譏用衆則非經之大指矣設使圍不稱人伐不稱師則二者宋得為義舉伯討乎
  公孫歸父如齊葬齊惠公
  正傳曰書公孫歸父如齊塟齊惠公而其得失可考而知矣夫歸父逆遂之子齊侯定公之位皆公黨也諸侯㑹塟之禮是也不於他而於齊則出於私意似禮而非矣胡氏曰歸父仲遂之子貴而有寵宣公深徳齊侯之能定其位而又以濟西田歸之也故生則傾身以事之而不辭於屈辱沒則親往奔喪而使貴卿㑹其塟亦不顧天王之禮闕然莫之供也比事考辭義自見矣
  晉人宋人衞人曹人伐鄭
  正傳曰書晉與諸侯之兵伐鄭紀貪忿之師也左氏曰鄭及楚平諸侯之師伐鄭取成而還由是觀之其謂鄭及楚平諸侯伐之則所謂忿兵也其謂取成而還則所謂貪兵也皆考傳而知其非也諸儒謂春秋一字見褒貶者於此一節又將以何字見之乎胡氏曰鄭居大國之間從於彊令豈其罪乎不能以徳鎮撫而用力爭之是謂五十步笑百歩庸何愈於楚自是責楚益輕罪在晉矣
  秋天王使王季子來聘
  正傳曰書天王使王季子來聘則其非禮見矣左氏曰劉康公來報聘公羊曰王季子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稱王季子何貴也其貴柰何母弟也愚謂諸侯來朝于天子於是天子有使大夫時聘焉禮也宣公未嘗親朝于周周來徴聘乃使大夫一往焉周遂以為徳而報聘之又使母弟之貴而重之報戾其施是謂非禮矣胡氏曰王有時聘以結諸侯之好禮也宣公享國至是十年不朝于周而比年朝齊不奔王喪而奔齊侯喪不遣貴卿㑹匡王葬而使歸父㑹齊侯之葬縱未舉法勿聘焉猶可也而使王季子來王靈益不震矣自是王聘春秋亦不書矣
  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
  正傳曰繹邾邑書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紀貪暴之兵也胡氏曰用貴卿為主將舉大衆出征伐不施於亂臣賊子奉天討罪而陵弱侵小近在邦域之中附庸之國是為盜也當此時陳有弑君之亂旣來赴告藏在諸侯之策矣魯不是圖而有事於邾不亦傎乎故魯人伐邾特書取繹以罪之也愚謂不書伐邾無以見其暴不書取繹無以見其貪
  大水
  正傳曰大水見前書大水紀災異也
  季孫行父如齊
  正傳曰書季孫行父如齊非其如也魯之事齊可謂勤矣葢魯侯負⿱𫂁么 -- 簒弑之罪畏齊之討而為之非禮甚矣
  冬公孫歸父如齊
  正傳曰書冬公孫歸父如齊使人考傳而其非義見矣左氏曰冬子家如齊伐邾故也觀此則歸父自知其伐邾取繹之非而有歉于齊故往齊告之也胡氏曰按左氏行父如齊初聘也歸父如齊邾故也齊侯嗣立宣公親往奔其父喪又使貴卿㑹塟矣若待逾年然後脩聘未晩也而季孫亟行歸父繼往則以宣公君臣不知為國以禮而謂妄説取人可以免於討也歸父貪於取繹畏齊而往蓋理屈則氣必餒矣能無畏乎哉春秋備書而不削以著其罪為後世鑒也
  齊侯使國佐來聘
  正傳曰書齊侯使國佐來聘則其非禮可得而知矣左氏曰國武子來報聘愚謂報聘者報季孫行父之聘非正聘也齊侯之喪未逾年而行聘焉是忘哀也報聘之禮小忘哀之罪大胡氏曰塟之速也太不懷也又未逾年而以君命遣使聘于隣國則哀戚之情忘矣孟子曰養生不足以當大事惟送死可以當大事滕文公五月居廬未有命戒及至塟顔色之戚哭泣之哀弔者大悦而有願為其氓者蓋禮義人心之所同然也齊頃公嗣位之初舉動如此喪師失地幾見執獲豈特婦人笑客之罪哉己失守身之本矣
  
  正傳曰書饑重民食也民以食為天君以民為天
  楚子伐鄭
  正傳曰再書楚子伐鄭重見其猾夏之罪也左氏曰楚子伐鄭晉士㑹救鄭逐楚師于頴北諸侯之師戍鄭觀此則楚之猾夏晉與諸侯之攘楚可知矣
  定王九年十有一年晉景二年齊頃公無野元年衞穆二年蔡文十四年鄭襄七年曹文二十年陳成公午元年杞桓三十九年宋文十三年秦桓七年楚莊十六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夏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
  正傳曰書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紀中國之服楚也愚按左氏春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徳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夏盟于辰陵陳鄭服也觀此則陳鄭之服楚可知而晉霸之衰之甚著矣胡氏曰晉楚爭此二國為日久矣今陳鄭背晉從楚盟于辰陵而春秋書之無貶詞者豈與其下喬木入幽谷乎中國不能令則夷狄進矣經之大法在誅亂臣討賊子有亂臣則無君有賊子則無父無父無君即天理無復少存人類殄為禽獸雖得天下不能一朝居也今魯與齊方用兵伐莒晉與狄方㑹于攅圅而不謀少西氏之逆也而楚人能謀之所謂禮失而求之野不以其為荆蠻之君而外之也辰陵之盟所以得書於經而無貶乎聖人討賊之意可謂深切著明矣愚謂春秋只直書之則其惡不待貶詞而自見矣不能誅亂賊罪中國可也以與夷狄可乎
  公孫歸父㑹齊人伐莒
  正傳曰書㑹齊人伐莒紀陵弱之罪也
  秋晉侯㑹狄于攅函
  正傳曰書晉侯㑹狄于攅函亂内外之辨也左氏曰晉郤成子求成于衆狄衆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晉秋㑹于攅函衆狄服也是行也諸大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聞之非徳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繼其從之也詩曰文王既勤止文王猶勤況寡徳乎愚謂内外之大限如天地冠履之森嚴而不可混焉者也觀左氏之言乃晉求成于狄非狄心服于晉也冠履之分其能無自貶損矣乎胡氏曰春秋正法不與夷狄㑹同分類也書㑹戎㑹狄㑹吳皆外詞也内中國故詳外四夷故畧今中國有亂天王不能討則方伯之責也又不能討則四鄰諸侯宜有請矣而魯方㑹齊伐莒晉方求成于狄是失肩背而養其一指不能三年而緦小功之察不亦傎乎凡此直書其事不待貶絶而義自見者也愚謂胡氏此言是矣但所謂書㑹戎㑹狄㑹吳皆外詞則又非直書見義之指矣
  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徴舒
  正傳曰書楚人殺陳夏徴舒則其誅賊之義專殺之罪皆可見矣徴舒弑君之賊人人得而誅之誅之則善也何以為專殺曰天子之禁無專殺大夫宜執之以歸周正刑於司冦可也
  丁亥楚子入陳
  正傳曰書楚子入陳紀貪兵也前殺徴舒專殺也然猶曰誅弑逆之賊猶可言也至於因而入陳陳之人民何罪焉不可言也故春秋書其入以著其罪見其為夷狄之道也榖梁曰不使夷狄為中國也或以入為内弗受則鑿矣胡氏曰討其賊為義取其國為貪舜跖之相去逺矣其分乃在於善與利耳楚莊以義討賊勇於為善舜之徒也以貪取國急於為利跖之徒矣為善與惡特在一念須㬰之間而書法如此故春秋傳心之要典不可以不察者也或曰聖人大改過楚雖縣陳能聽申叔時之説而復封陳可謂能改過矣猶書入陳以貶之何也曰楚莊意在滅陳雖復封之然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而又納其亂臣是制人之上下使不得其君臣之道也晉人以幣如鄭問駟乞之立故子産對曰若寡君之二三臣而晉大夫專制其位是晉之縣鄙也何國之為辭客幣而報其使晉人舎之他國非所當與也而必欲納其亂臣存亡興滅其若是乎仲尼重傷中國深美其有討賊之功故特從末減不稱取陳而書入雖曰與之可矣愚謂楚莊意在取陳而不在於討徴舒也特假討賊為名耳義利之間不可以毫髪並立者也胡氏與其討賊之義而非其取陳之利誤矣
  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
  正傳曰納者楚子強納之也書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著其黨惡之罪也愚於此有以見楚子無討賊之志矣夫二人者實陳之首亂基禍者也其惡莫大焉今楚子納之于陳則前之殺徴舒者意在取陳也左氏曰冬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徴舒轘諸栗門因縣陳陳侯在晉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徴舒為不道弑其君寡人以諸侯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徴舒弑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可哉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懷而與之也乃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故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書有禮也愚謂觀此則知前之殺徴舒者意在取陳而不在於討賊也納亂賊之人焉得為有禮程子曰致亂之臣國所不容也故書納胡氏曰此二臣者從君於昏宣淫於朝誅殺諫臣使其君見弑蓋致亂之臣也肆諸市朝與衆同棄然後快於人心今乃詭辭奔楚託於討賊復讎以自脱其罪而楚莊不能察其反復又使陳人用之是猶人有飲毒而死者幸而復生又彊以毒飲之可乎為楚莊者宜柰何瀦徴舒之宫封洩冶之墓尸孔寧儀行父于朝謀於陳衆定其君而去其庶幾乎愚謂此言是矣但謂納者不受而強納之則固矣






  春秋正傳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二十一   明 湛若水 撰宣公
  定王十年十有二年晉景三年齊頃二年衞穆三年蔡文十五年鄭襄八年曹文二十一年陳成二年杞桓四十年宋文十四年秦桓八年楚莊十七年
  春塟陳靈公
  正傳曰書塟陳靈公紀隣國之大事也諸侯五月而塟同盟至葢諸侯有相恤之義也或又謂楚討弑賊陳之臣子怨釋故得書塟則非也
  楚子圍鄭
  正傳曰書楚子圍鄭紀以力服人之師也而荆夷之陵甸侯與王政之不行霸圖之不振具可見矣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袵矣此聖人之心也胡氏謂取楚之能討亂賊者非也按左氏曰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鄭人卜行成不吉卜臨于太宫且巷出車吉國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師鄭人修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𥘵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其俘諸江南以實海濱亦唯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恵顧前好徼福于厲宣桓武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於九縣君之惠也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㡬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尫入盟子良出質此實傳也由是觀之楚子意在服鄭以横行中國而不在於討⿱𫂁么 -- 簒弑之罪也何也傳之所載畧無聲罪之詞可見矣夫以荆楚之慿陵中國入王畿之鄭天王不能討方伯諸侯不能奉天討以行征王政不行霸圖不振矣故春秋憾之
  夏六月乙卯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正傳曰書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並著不義之兵也夫楚之伐鄭非討罪之師也晉之救鄭非恤隣之舉也二國要皆爭服鄭而已也孟子曰春秋無義戰非此之謂乎當晉師之出苟為鄭也而鄭已與楚平則亦可以已矣而又與楚戰其至於敗績非自取乎春秋直書之而罪自見矣胡氏又泥及之一字而言釋楚不貶使晉主之又許楚能討賊而獨責林父冐進棄師之罪則其義有未盡也
  秋七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滅蕭
  正傳曰蕭宋附庸小國書楚子滅蕭則貪暴慿陵之罪可見矣左氏曰冬楚子滅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勿殺吾退蕭人殺之王怒遂圍蕭蕭潰申公巫臣楚申縣尹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拊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挟纊遂傅于蕭還無社蕭大夫與司馬卯言號申叔展夘展皆楚大夫叔展曰有麥麴乎可禦濕也曰無有山鞠窮乎示可禦濕欲無社逃泥水中曰無河魚腹疾奈何曰目於背井而拯之若為茅絰哭井則已明日蕭潰申叔即叔展視其井則茅絰存焉號而出之案胡氏曰假於討賊而滅陳春秋以討賊之義重也末減而書入惡其貳已而入鄭春秋以退師之情恕也末減而書圍與人為善之徳宏矣至是肆其強暴滅無罪之國其志已盈雖欲赦之不得也故傳稱蕭潰經以滅書斷其罪也孟子曰以力假人者伯伯必有大國楚莊葢以力假仁不能久假而遽歸者也建萬國親諸侯者先王之政興滅國繼絶世者仲尼之法今乃滅人社稷而絶其祀亦不仁甚矣蕭既滅亡必無赴者何以得書于魯史楚莊縣陳入鄭大敗晉師于邲莫與校者不知以禮制心至於驕溢克伐怨欲皆得行焉遂以滅蕭告赴諸侯矜其威力以恐中國耳孟子定其功罪以五伯為三王之罪人春秋史外傳心之要典推此類求之斯得矣愚謂直書入書圍書滅蕭則楚罪之輕重自見矣聖人因史而書代天以言垂訓萬世烏得以意而加減之哉況厯稽諸傳未有奉天王之命聲罪致討之詞大抵欲以力服人耳而謂以是末減其罪可乎
  晉人宋人衞人曹人同盟于清丘
  正傳曰書晉宋衞曹同盟于清丘非其盟也盟非聖人之所貴也晉㑹諸侯為此盟以懼楚也及是時明其政刑楚烏得而侮之舎是而汲汲於盟誓盟誓未幾而渝盟之事至矣此春秋所以非之左氏曰晉原縠宋華椒衞孔達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討貳於是卿不書不實其言也愚謂此實傳也傳云不實其言則聖人非之之情可見矣胡氏曰書同盟志同欲也或以惡其反覆而書同盟非也春秋不貴盟誓自隱公始年書儀父盟蔑宋人盟宿已不實言矣奚待清丘然後惡反覆乎清丘載書恤病討貳口血未乾敗其盟好所謂不待貶而惡自見者也又奚必人諸國之卿然後知反覆之可罪乎楚既入陳圍鄭大敗晉師伐蕭滅之慿陵中國甚矣為諸侯計者宜信任仁賢修明政事自强於為善則可以保其國耳曽不是圖而刑牲㰱血要質鬼神蘄以禦楚謀之不臧孰大於是故國卿貶而稱人譏失職也愚謂胡氏前云奚必人諸國之卿而後知反覆之可罪是不在乎人之矣後又云國卿貶而稱人譏失職則前後自相矛盾矣
  宋師伐陳衞人救陳
  正傳曰宋師伐陳衞人救陳則宋衞之是非可考見矣蓋宋之伐陳責盟也衞之救陳叛盟也其罪惟均矣左氏曰宋為盟故伐陳衞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愚謂據此則宋責陳之不與盟而向楚衞乃叛盟而救陳合是而觀則盟之不足恃可知矣二國乃輕於動無名之兵而求無益之事其罪不亦均乎胡氏不責衞之背盟而取其恤陳之無罪而受兵故書救以責宋誤矣
  定王十一年十有三年晉景四年齊頃三年衞穆四年蔡文十六年鄭襄九年曹文二十二年陳成三年杞桓四十一年宋文十五年秦桓九年楚莊十八年
  春齊師伐莒
  正傳曰書齊師伐莒著貪忿之兵也左氏曰莒恃晉而不事齊故也愚謂莒小弱之國也未嘗有罪齊特以其事晉而不事已遂興大衆以伐之是謂以強陵弱以私報怨非貪忿之兵乎
  夏楚子伐宋
  正傳曰書楚子伐宋紀荆蠻之慿陵也左氏曰以其救蕭也君子曰清邱之盟惟宋可以免焉夫楚以兵力陵諸侯而滅小弱之蕭將以威中國而動王室也宋之救蕭恤小攘夷未為不當楚以其救蕭而伐之真蠻夷猾夏矣胡氏乃謂楚人滅蕭將以脅宋諸侯懼而同盟而責宋人不務恤民固本使民效死親上以待敵而急於伐陳攻楚為非策也則緩矣又謂楚人有詞於伐而得書爵則誤矣
  秋螽
  正傳曰螽蟲之害禾者也
  冬晉殺其大夫先縠
  正傳曰書晉殺其大夫先縠罪專殺也左氏曰秋赤狄伐晉及清先縠召之也冬晉人討邲之敗與清之師歸罪于先縠而殺之盡滅其族君子曰惡之來也己則取之其先縠之謂乎愚謂左氏此言徒知喪師之罪當殺為先縠之自取而不知葵邱之㑹天子之禁無專殺大夫之為得罪也夫大夫皆命於天子也如其有罪宜歸於司冦故曰惟天吏可以殺之也胡氏乃謂晉人治先縠之罪殺之義也而稱國以殺不去其官者敗師之由君之過罪累上也則鑿矣
  定王十二年十有四年晉景五年齊頃四年衞穆五年蔡文十七年鄭襄十年曹文二十三年卒陳成四年杞桓四十二年宋文十六年秦桓十年楚莊十九年
  春衞殺其大夫孔達
  正傳曰書衞殺其大夫孔達則其罪之當否可考矣左氏曰清邱之盟晉以衞之救陳也討焉使人弗去曰罪無所歸將加而師孔達曰苟利社稷請以我説罪我之由我則為政而亢大國之討將以誰任我則死之春孔達縊而死衞人以説于晉而免遂告于諸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達構我敝邑于大國既伏其罪矣敢告衞人以為成勞平國之功復室其子使復其位愚謂孔達背盟棄信以致晉師之討社稷幾危矣兵法所當誅也然大夫命於天子今不由於司冦而死焉故書如此
  夏五月壬申曹伯壽卒
  正傳曰書曹伯壽卒紀隣國之大故也來赴故書之
  晉侯伐鄭
  正傳曰書晉侯伐鄭著報復之兵也左氏曰夏晉侯伐鄭為邲故也告于諸侯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人懼使子張穆公孫代子良于楚子良質楚鄭伯如楚謀晉故也鄭以子良為有禮故召之胡氏曰按左氏傳為邲故也比事以觀知其為報怨復讎之兵詞無所貶者直書其事而義自見矣愚謂胡氏之言是也使皆以是而觀春秋則聖人之取義得之矣不亦可乎
  秋九月楚子圍宋
  正傳曰書楚子圍宋則蠻荆肆暴之罪與宋人自取之故皆可見矣夫蠻夷犯華天下之大亂也故聖人慎其所以御之之道使其無間而入可也今按左氏曰楚子使申舟聘於齊曰無假道于宋亦使公子馮聘於晉不假道于鄭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鄭昭宋聾晉使不害我則必死王曰殺女我伐之見犀而行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𬒮而起屨及於窒皇劒及于寢門之外車及于蒲胥之市秋九月楚子圍宋愚謂由是觀之楚之圍宋由宋殺其使者招之也輕舉以致其兵則罪不專在楚矣春秋書此欲人考傳之迹而得其由以罪宋也胡氏曰宋人要結盟誓欲以禦楚已非持國之道輕舉大衆勦民妄動又非恤患之兵特書救陳以著其罪明見伐之由也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凡事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易於訟卦曰君子以作事謀始始而不謀必至於訟訟而不竟必至於師若宋是矣始謀不臧至於見伐見圍幾亡其國則自取之也春秋端本故責宋為深若蠻夷圍中國則亦明矣
  塟曹文公
  正傳曰書塟曹文公紀與國之大事也諸侯五月而塟同盟至禮也
  冬公孫歸父㑹齊侯于榖
  正傳曰公孫歸父㑹齊侯于榖何以書明是㑹之非禮也曷為非禮自為私㑹一也以臣抗君二也胡氏曰夫禮别嫌明微制治於未亂自天子出者也列國之君非王事而自相㑹聚是禮自諸侯出矣以國君而降班失列下與外臣㑹以外臣而抗尊出位上與諸侯㑹是禮自大夫出矣君若贅旒陪臣執命豈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漸矣故易於坤之初六曰馴致其道至堅氷也易言其理春秋見諸行事若合符節可謂深切著明矣
  定王十三年十有五年晉景六年齊頃五年衞穆六年蔡文十八年鄭襄十一年曹宣公盧元年陳成五年杞桓四十三年宋文十七年秦桓十一年楚荘二十年
  春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
  正傳曰書公孫歸父㑹楚子于宋著其㑹之非也夫楚方圍宋以强陵弱諸侯宜糾合以控禦之而不能然又從而往㑹之可乎胡氏曰楚子不假道於宋以啓釁端而圍之陵蔑諸侯甚矣諸侯縱不能畏簡書攘夷狄存先代之後嚴兵固圉以為聲援猶之可也乃以周公之裔千乘之國謀其不免至於薦賄不亦鄙乎若此類聖人不徒筆之於經也比事以觀則知晉楚吳越盛衰之由春秋經世之畧矣
  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
  正傳曰書宋人及楚人平善其平也春秋無義戰故為善戰者服上刑宋楚之平罷兵息民固聖人之所與也左氏曰宋人使樂嬰齊告急於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授楚未可與爭雖晉之強能違天乎諺曰髙下在心川澤納汙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夏五月楚師將去宋申犀稽首於王之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王棄言焉王不能荅申叔時僕曰築室反耕者宋必聽命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榖梁曰平者成也善其量力而反善也人者衆辭也平稱衆上下欲之也外平不道以吾人之存焉道之也愚謂此言是也胡氏乃以稱人為貶二子而引善則稱君過則稱己乃責二子以實情私告以成平國之功攘以為己善則非也夫二子旣受命於君專梱外之制則二子所為之善皆君之善也又既歸而以實告君不可謂欺詐矣而以為貶豈其然乎
  六月癸卯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
  正傳曰杜氏謂潞氏赤狄之别種子爵是也書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則其義利是非之辨自見矣左氏曰潞子嬰兒之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晉侯欲伐之諸大夫皆曰不可酆舒有三雋才不如待後之人伯宗曰必伐之狄有五罪雋才雖多何補焉不祀一也耆酒二也棄仲章而奪黎氏地三也虐我伯姬四也傷其君目五也怙其雋才而不以茂徳兹益罪也後之人或者將敬奉徳義以事神人而若之何待之晉侯從之六月癸夘晉荀林父敗赤狄于曲梁辛亥滅潞酆舒奔衞衞人歸諸晉晉人殺之愚謂由是觀之則數酆舒之罪而伐之義也因而滅其國絶其宗社虜其君主非義也公羊謂潞君以為善而稱子胡氏謂滅而舉號及氏減見滅者之罪而甚滅者之不仁則皆臆説也又曰夫伐國之要討其罪人斯止矣按左氏潞子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則酆舒者罪之在也為晉計者執酆舒轘諸市立黎侯安定潞子改紀其政而返則諸狄服疆域安矣今乃利狄之土滅潞氏以其君歸何義乎此皆是也
  秦人伐晉
  正傳曰書秦人伐晉著暴人之兵也左氏曰秋七月秦桓公伐晉次于輔氏壬午晉侯治兵于稷以略狄土立黎侯而還及雒魏顆敗秦師于輔氏獲杜回秦之力人也髙氏曰秦師伐晉晉不報秦今十四年矣復來伐之者乗晉略狄土而伐其虚也由是觀之則乗人之虚而困人是謂暴兵矣其師取敗而杜囘見獲也固宜
  王札子殺召伯毛伯
  正傳曰王札子者公羊以為長庶之號也書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則其專殺之罪王朝之亂不待書字書子而自見矣左氏曰王孫蘇與召氏毛氏爭政使王子捷殺召戴公及毛伯衞卒立召襄榖梁曰王札子者當上之辭也殺召伯毛伯不言其何也兩下相殺也兩下相殺不志乎春秋此其志何也矯王命以殺之非忿怒相殺也故曰以王命殺也以王命殺則何志焉為天下主者天也繼天者君也君之所存者命也為人臣而侵其君之命而用之是不臣也為人君而失其命是不君也君不君臣不臣此天下所以傾也胡氏曰邢侯專殺雍子於朝叔向以殺人不忌為賊請施邢侯君子以為義王札子之罪當服此刑而天王不能施之無政刑矣何以保其國而不替乎
  秋螽
  正傳曰書秋螽紀灾也胡氏曰人事感於此則物變應於彼宣公為國虚内以事外去實而務華煩於朝㑹聘問賂遺之末而不知務其本者也故戾氣應之六年螽七年旱十年大水十有三年又螽十有五牟復螽府庫匱倉廩竭調度不給而言利尅民之事起矣
  仲孫蔑㑹齊髙固于無婁
  正傳曰無婁公羊作牟婁杞邑也書仲孫蔑㑹齊髙固于無婁則其失禮之非自見矣諸侯非時私㑹已非禮矣況大夫私㑹乎胡氏曰禮之始失也諸侯非王事而自相㑹也無以正之不自天子出矣然後諸侯與大夫㑹又無以正之然後大夫與大夫㑹禮亦不自諸侯出矣田氏⿱𫂁么 -- 簒齊六卿分晉三家專魯理固然也不能辨於早雖欲正之其將能乎
  初税畆
  正傳曰初税畆何以書志虐民之始也左氏曰非禮也榖出不過藉以豐財也公羊曰初者何始也税畆者何履畆而税也初税畆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履畆而税也何譏乎始履畆而税古者什一而藉古者曷為什一而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多乎什一大桀小桀寡乎什一大貉小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什一行而頌聲作矣胡氏曰孟子曰耕者助而不税則天下之農皆悦而願耕於其野矣書初税畆者譏宣公廢助法而用税也殷制公田為助助者藉也周因其法為徹徹者通也其實皆什一也古者上下相親上之於下則曰駿發爾私終三十里惟恐民食之不給也下之於上則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恐公田之不善也故助法行而頌聲作矣世衰道微上下交惡民惟私家之利而不竭力以奉公上惟邦賦之入而不惻怛以利下水旱㓙災相繼而起公田之入薄矣所以廢助法而稅畆乎初者志變法之始也其後作邱甲用田賦至于二猶不足則皆宣公啓之也故曰作法於涼其弊猶貪作法於貪𡚁將若何有國家者必欲克守成法而不變其必先務本乎
  冬蝝生
  正傳曰書冬蝝生紀蕃災也胡氏曰始生曰蝝旣大曰螽秋螽未息冬又生子災重及民也而詳志之如此者急民事謹天災仁人之心王者之務也遇天災而不懼忽民事而不修而又為繁政重賦以感之國之危無日矣
  
  正傳曰書饑重民食也胡氏曰春秋饑歲多矣書于經者三而宣公獨有其二何也古者三年耕餘一年之畜九年耕餘三年之食雖有㓙旱民無菜色是歲雖螽蝝而遽至於饑者宣公為國務華去實虚内事外煩於朝㑹聘問賂遺之末而不敦其本府庫竭矣倉廩匱矣水旱螽蝝天降饑饉亦無以振業貧乏矣經所以獨兩書饑以示後世為國之不可不敦本也
  定王十四年十有六年晉景七年齊頃六年衞穆七年蔡文十九年鄭襄十二年曹宣二年陳成六年杞桓四十四年宋文十八年秦桓十二年楚荘二十一年
  春王正月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
  正傳曰甲氏者赤狄之種胡氏以為潞之餘種畱吁其殘邑也書滅赤狄甲氏及留吁其罪不待稱人而自見矣聖人之治夷狄治之以不治攘之而已矣滅之則有貪殘之罪矣左氏曰晉士㑹帥師滅赤狄甲氏及留吁鐸辰留吁之属三月獻狄俘晉侯請于王戊申以黻冕命士㑹將中軍且為太傅於是晉國之盜逃奔于秦羊舌職曰吾聞之禹稱善人不善人逺此之謂也愚謂觀此則士㑹可謂貪殘之兵矣而反以為功豈非惑耶胡氏曰伯禽征徐夷東郊旣開而止宣王伐玁狁至于太原而止武侯征戎瀘服其渠帥而止必欲盡殄滅之無遺種豈仁人之心王者之事乎愚謂此説是矣至於又謂士㑹所以貶而稱人則惑也蓋人者他國國史稱之之詞仲尼豈肯擅奪大夫之爵乎
  夏成周宣榭火
  正傳曰成周公羊以為東周是也書成周宣榭火紀王室之災變也周來報故書之左氏曰人火之也凡火人火曰火天火曰災胡氏曰成周天子之東都宣榭宣王之廟也按吕大臨考古圖有𨚕敦音對者稱王格于宣榭呼内史策命𨚕是知宣榭者宣王之廟也古者爵有徳祿有功必於太廟示不敢專也榭者射堂之制其堂無室以便射事故凡無室者皆謂之榭宣王之廟謂之榭者其廟制如榭也宣榭火何以書以宗廟之重書之也貴戚專殺大臣而天子不討王室不復能中興矣人火之天所以見戒乎
  秋郯伯姬來歸
  正傳曰來歸者大歸也左氏所謂出是也書郯伯姬來歸紀人倫之大變也胡氏曰内女出書之策者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婚姻之禮廢則夫婦之道苦淫辟之罪多矣復相棄背喪其配耦氓之詩所以刺衞日以衰薄室家相棄中谷有蓷所以閔周易敘咸恒為下經首春秋内女出夫人歸凡男女之際詳書于策所以正人倫之本也其㫖微矣
  冬大有年
  正傳曰大有年榖梁以為五榖大熟之稱書大有年幸之也夫以宣公之無道亂倫逆理厚税虐民螽蝝頻生饑饉荐臻固其所也而乃大有年焉非幸耶故春秋書以幸之胡氏云程氏曰大有年記異也旱乾水溢饑饉荐臻者災也山崩地震彗孛飛流者異也景星甘露醴泉芝草百榖順成者祥也大有年上瑞矣何以為記異乎凡災異慶祥皆人為所感而天以其類應之者也人事順於下則天氣和於上宣公弑立逆理亂倫水旱螽蝝饑饉之變相繼而作史不絶書宜也獨於是冬乃大有年所以為異乎夫有年大有年一耳古史書之則為祥仲尼筆之則為異此言外微㫖非聖人莫能修之者也愚謂古史之書仲尼之筆一也聖人觀魯史而有感焉故存之耳
  定王十五年十有七年晉景八年齊頃七年衞穆八年蔡文二十年卒鄭襄十三年曹宣三年陳成七年杞桓四十五年宋文十九年秦桓十三年楚荘二十二年
  春王正月庚子許男錫我卒○丁未蔡侯申卒
  正傳曰何以書紀與國之大故也二國來赴故史書之聖人存之以示有弔賻㑹塟之禮焉
  夏塟許昭公塟蔡文公
  正傳曰書塟許昭公塟蔡文公兩志㑹塟之禮也胡氏曰卒書名赴而得禮記之詳也塟而不月其畧在内宣公為國務華而無忠信誠慤之心計利而不知禮義邦交之實哀死送終獨厚於齊而利害不切其身者皆闕如也大則薄其君親次則忽於盟王其又次若秦若衞若滕雖來告訃怠於禮而不㑹也比事以親義自見矣
  六月癸夘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紀天變也聖人示人君克謹天戒之道焉
  己未公㑹晉侯衞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斷道
  正傳曰書公㑹晉衞曹邾同盟于斷道誌同心也左氏曰晉侯使郤克徴㑹于齊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于房獻子怒出而誓曰所不此報無能涉河獻子先歸使欒京廬待命于齊曰不得齊事無復命矣郤子至請伐齊晉侯弗許請以其私屬又弗許齊侯使髙固晏弱蔡朝南郭偃㑹及斂盂髙固迯歸夏㑹于斷道討貳也程子曰諸國同心欲伐齊故書同盟胡氏曰書同盟者志同欲也大國率之小國畏威而從命非同欲也小國訴之大國勉強而應焉非同欲也若斷道之盟諸侯同日謀欲伐齊釋其憤怒非有不得已而要之者也或以為㑹同天子之事築宫為壇設方明如方嶽之盟故書同疑其説之誤矣
  秋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出告返面之義也
  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𦙝卒
  正傳曰公弟公母弟也叔𦙝其字書公弟叔𦙝卒紀賢者之正終也榖梁曰其曰公弟叔𦙝賢之其賢之何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則胡為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與之財則曰我足矣織屨而食終身不食宣公之食君子以是為通恩也以取貴乎春秋愚謂弟叔𦙝者自是書其實謂其弟字叔𦙝卒耳胡氏又有稱弟得弟道稱字賢也之説則益支矣
  定王十六年十有八年晉景九年齊頃八年衞穆九年蔡景公固元年鄭襄十四年曹宣四年陳成八年杞桓四十六年宋文二十年秦桓十四年楚荘二十三年卒
  春晉侯衞世子臧伐齊
  正傳曰書晉侯衞世子臧伐齊著私憤討貳之兵也郤克怨齊是謂憤矣髙固迯歸是謂貳矣左氏曰晉侯衞大子臧伐齊至于陽榖齊侯㑹晉侯盟于繒以公子彊為質于晉晉師還蔡朝南郭偃迯歸胡氏曰保國以禮為本者也齊頃公不謹於禮自己致冦所謂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矣諸侯上卿皆執國命取必於其君以行其克伐怨欲之私故盟于斷道師于陽榖大戰于鞍逞其志而後止春秋詳書于策見伐與伐者之罪皆可以為鑒矣
  公伐杞
  止傳曰書公伐杞則陵弱之罪見矣語曰惟仁者為能以大字小故曰小邦懷其徳匪徳之務小邦不懷則興兵伐之豈仁者之君乎髙氏曰杞自文十六年來朝不復至故伐之已不修徳而欲人朝已亦不思之甚矣
  夏四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
  正傳曰書邾人戕鄫子于鄫則戕人者與見戕者皆不能無罪矣夫邾子戕人之君則為盜賊之行鄫子見戕於人則其君臣素無保衞之圖皆無道矣○胡氏曰戕者殘賊而殺之也于鄫者刺臣子不能救君難也夷貉無城郭宫室百官有司單車使者直造其廬帳虜其酋長者則有之矣中國則重門擊柝㢘陛等威侍衞守禦之嚴奚至於坐使其君為邾人殘賊殺之而莫禦乎邾人葢嘗執鄫子用之則不共戴天之世讎也既不能復又使邾人得造其國都而戕殺其君曰于鄫者所以深責鄫之臣子至此極也
  甲戌楚子旅卒
  正傳曰楚子旅書卒以其與盟也故卒之榖梁曰夷狄不卒卒少進也胡氏以為楚僣稱王而稱子者仲尼筆之非也夫楚之稱王楚國之人稱之耳其書子者魯史則然也何待仲尼之筆改之乎
  公孫歸父如晉
  正傳曰書公孫歸父如晉見其聘之非禮也夫朝聘以時邦交之禮也今歸父聘晉將以除三桓豈朝聘之正乎觀左氏曰公孫歸父以襄仲之立公也有寵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夫以謀去三桓而聘則是聘也豈誠心直道哉胡氏曰宣公因齊得國故刻意事之雖易世猶未怠也及頃公不能謹禮怒晉魯上卿而郤克當國决策討之晉方强盛齊少懦矣於是背齊而事晉其於邦交以利為向背無忠信誠慤之心者也按左氏歸父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夫輕於背與國易於謀大家而不知其本未有能成而無悔也然則公室不可張乎務引其君當道正心以正朝廷禮樂刑政自己出也其庶幾乎必欲倚外援以去之是去疥瘍而得腹心之疾也庸愈哉
  冬十月壬戌公薨于路寢
  正傳曰路寢者榖梁以為正寢也書公薨于路寢志正終也夫以正始者以正終正也以不正始者得以正終非正也故桓公弑立則斃于齊正也宣公亦弑立而獲正終非正也春秋書之聖人之情可見矣
  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
  正傳曰書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善歸父之畢使罪成公奔之之亟也左氏曰冬公薨季文子言於朝曰使我殺適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子欲去之許請去之遂逐東門氏子家還及笙壇帷復命於介既復命𥘵括髪即位哭三踊而出遂奔齊書曰歸父還自晉善之也胡氏曰仲尼稱孟荘子之孝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是難能也又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夫仁人孝子於其父之臣非有大不可如晉悼公於夷羊五之屬必存始終進退之禮而不遽也歸父以君命出使未返而君薨在聘禮有執圭復命于殯之文升自西階子臣皆哭情亦戚矣今宣公猶未殯而東門氏逐忍乎哉書曰歸父還自晉者已畢事之詞也至笙遂奔齊者罪成公君臣死君而忘父逐之亟也榖梁子曰捐殯而奔其父之使者是亦奔父也得經意矣君薨家遣方寸宜亦亂而造次顛沛不失禮焉非志於仁者弗能也詞繁而不殺歸父之善自著矣比事以觀則見當國者有無君之心此春秋所以作不可不察也







  春秋正傳卷二十一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二十二   明 湛若水 撰成公名黑肱宣公子母穆姜在位十八年
  定王十七年元年晉景十年齊頃九年䘙穆十年蔡景二年鄭襄十五年曹宣五年陳成九年杞桓四十七年宋文二十一年秦桓十五年楚共王審元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正傳曰書春王正月公即位正始也
  二月辛酉塟我君宣公
  正傳曰書辛酉葬我君宣公紀國之大事也志禮也送死人之大事也諸侯五月而葬禮也
  無冰
  正傳曰書無冰紀異也二月繫於春者周正建子則子丑寅皆春也春二月丑月也即夏之十二月也則時與月皆易明矣丑月宜寒而水乃無冰是陽不閉而常燠則為災異矣胡氏曰寒極而無冰者常燠也按洪範傳曰豫恒燠若此政事舒緩紀綱縱弛之象成公幼弱政在三家公室不張其象已見故當固陰沍寒而常燠應之古者日在北陸而藏氷獻羔而啟朝之禄位賓食喪祭氷皆與焉此亦燮調愆伏之一事也今既寒而燠遂廢凌人之職然策書所載皆經邦大訓人有微而不登其姓名事有小而不記其本末雨雹氷雪何以悉書天人一理也萬物一氣也觀於陰陽寒暑之變以察其消息盈虚此制治於未亂慎於微之意也每慎於微然後王事備矣愚謂胡氏所謂既寒而燠者惟子丑兩月為然若至寅夘兩月則寒過而燠無氷為常事矣此亦可以見時月皆改之証也
  三月作丘甲
  正傳曰書三月作丘甲紀重賦也左氏曰為齊難故作丘甲胡氏曰作丘甲益兵也古者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甸地方八里旁加一里為成所取於民者出長轂一乗此司馬法一成之賦也為齊難作丘甲益兵備敵重困農民非為國之道唐太宗問李靖楚廣與周制如何靖曰周制一乗步卒七十二人甲士三人以二十五人為一甲共七十五人然則一丘所出十有八人積四丘而具一乗耳今作丘甲者即丘出一甲是一甸之中共百人為兵矣則未知其所作者三甸而增一乗乎每乗而增一甲乎魯至昭公時嘗蒐于紅革車千乗則計甸而增乗未可知也楚人二廣之法一乗至用百有五十人則魯每乗而增一甲亦未可知也賦雖不同其實皆為益兵其數皆增三之一耳先儒或言甲皆人人之所能為又以為丘出甸賦加四倍者誤矣愚謂作者創立之名直書作丘甲則其不宜作之義自見胡氏乃又以謂作者不宜作則拘於義例一字之文矣
  夏臧孫許及晉侯盟于赤棘
  正傳曰及猶言與也書臧孫許及晉侯盟于赤棘著其盟之非也左氏曰聞齊將出楚師夏盟于赤棘則是為齊出楚師而盟以禦之也夫盟以求援於晉孰若修徳於已及時明其政刑賢能在位休養以結民心制梃以撻齊楚之堅甲利兵乎故曰著其盟之非也胡氏曰初宣公謀以晉人去三桓歸父為是見逐而奔齊矣今季孫當國恨齊人之立宣公納歸父又懼晉侯之或見討也故往結此盟赤棘晉地也其稱及魯所欲也盟非春秋所貴而惡屢盟者非惟長亂亦國用民力所難給也成公即位之初方經大故未有施舎已責逮鰥寡救乏困之事也為齊難既作丘甲矣聞將出楚師又逺與晉尋盟豈固本保邦之道乎書及晉侯盟于赤𣗥非特備齊懼晉葢三桓懐忿懟君父之心將有事于齊而汲汲欲之者罪可見矣愚謂此言多是但云稱及者魯所欲則魯所欲傳已明白不在乎稱及一詞之贅矣
  秋王師敗績于茅戎
  正傳曰書王師敗績于茅戎則王道之失可知矣夫征伐自天子出諸侯承天子之命而正其罪者乃王道也故曰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討者出令也伐者行兵也今天子自行兵而致敗失王道矣故書以見之左氏曰王人來告敗故書之先儒謂書敗不書戰莫敢敵也則支離而失其指矣
  冬十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定王十八年二年晉景十一年齊頃十年衞穆十一年蔡景三年鄭襄十六年曹宣六年陳成十年杞桓四十八年宋文二十二年卒秦桓十六年楚共二年
  春齊侯伐我北鄙
  正傳曰書齊侯伐我北鄙志警也紀憤兵也左氏曰齊侯伐我北鄙圍龍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門焉龍人囚之齊侯曰勿殺吾與而盟無入而封弗聽殺而膊之城上齊侯親鼔士陵城三日取龍遂南侵及巢邱胡氏曰初魯事齊謹甚雖易世而聘㑹不絶也及與晉侯盟于斷道而後怨隙成再盟于赤棘而後伐吾北鄙齊侯之興是役非義矣魯人為鞌之戰豈義乎同曰憤兵務相報復而彼此皆無善者則亦不待貶而罪自見矣愚謂不待貶而罪自見乃春秋之正義也餘皆倣此
  夏四月丙戌衞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于新築衞師敗績
  正傳曰新築鄭地書衞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于新築衞師敗績著二國之憤兵也其非義具見矣左氏曰衞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與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旣遇矣不如戰也夏有石成子曰師敗矣子不少須衆懼盡子喪師徒何以復命皆不對又曰子國卿也隕子辱矣子以衆退我此乃止且吿車來甚衆齊師乃止次于鞫居新築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旣衞人賞之以邑辭請曲縣繁纓以朝許之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從之弗可止也已愚謂記曰春秋無義戰夫戰有二義焉其上則奉王命以伐有罪義也其次則人加兵於已不得已而以兵應之守其封疆社稷猶不失為義也今齊忿衞與晉斷道之盟及世子臧同晉伐已而以兵侵衞是非奉王命擅以兵加人其為不義甚矣及衞孫良夫帥師伐齊戰于新築以至敗績是衞兵越境及鄭地而與戰則非守封疆之義矣故春秋書之而其罪自見也或謂書法以衞主戰者誤矣
  六月癸酉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㑹晉郤克衞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于鞌齊師敗績
  正傳曰書魯四卿㑹晉衞曹大夫公子及齊侯戰于鞌齊師敗績則四國貪憤之兵具見矣左氏曰孫桓子還于新築不入遂如晉乞師臧宣叔亦如晉乞師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七百乗郤子請八百乗許之郤克將中軍士燮佐上軍欒書將下軍韓厥為司馬以救魯衞臧宣叔逆晉師且道之季文子帥一師㑹之及衞地師從齊師于莘六月壬申師至于靡笄之下齊侯使請戰曰詰朝請見對曰晉與魯衞兄弟也來告曰大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寡君使羣臣請於大國無令輿師淹於君地能進不能退齊侯曰大夫之許寡人之願也癸酉師陳于鞌邴夏御齊侯逢丑父為右晉觧張御郤克鄭邱緩為右郤克傷於矢流血及屨未絶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豈敢言病吾子忍之緩曰自始合苟有險余必下推車子豈識之然子病矣張侯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鼔若之何其以病敗君之大事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轡右援枹而鼓馬逸不能止師從之齊師敗績逐之三周華不注韓厥中御而從齊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謂之君子而射之非禮也射其左越于車下射其右斃于車中綦母張喪車從厥逢丑父與公易位將及華泉驂絓於木而止丑父不能推車而及韓厥執縶馬前再拜稽首奉觴加璧以進曰寡君使羣臣為魯衞請曰無令輿師陷入君地下臣不幸属當戎行無所迯隱且懼奔辟而忝兩君臣辱戎士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鄭周父御佐車宛筏為右載齊侯以免韓厥獻丑父郤獻子將戮之呼曰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郤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乃免之齊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晉師從齊師入自邱輿擊馬陘齊侯使賔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晉人不可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而使齊之封内盡東其畆對曰蕭同叔子寡君之母也以匹敵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命於諸侯而曰必質其母以為信是以不孝令也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曰盡東其畆而已其無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詩曰布政優優百祿是遒子實不優而棄百禄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則有辭矣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以犒從者畏君之震師徒撓敗吾子惠徼齊國之福不泯其社稷使繼舊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愛子又不許請收合餘燼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從也況其不幸敢不唯命是聽魯衞諫曰齊疾我矣其死亡者皆親䁥也子若不許讎我必甚唯子則又何求子得其國寳我亦得地而紓於難其榮多矣對曰羣臣帥賦輿以為魯衞請苟有以藉口而復於寡君君之惠也敢不唯命是聽愚按左氏此傳詳矣見四國諸大夫合兵勝齊之功矣然皆貪憤之兵也記曰為善戰者服上刑連諸侯者次之則其所謂功祗足以為罪耳有王者作當以此服其刑
  秋七月齊侯使國佐如師己酉及國佐盟于袁婁正傳曰洛陽西有袁婁師者四國之師也及者晉及之也書齊侯使國佐如師己酉及國佐盟于袁婁善釋怨也左氏曰秋七月晉師及齊國佐盟于袁婁使齊人歸我汶陽之田公羊曰鞌之戰齊師大敗齊侯使國佐如師郤克曰與我紀侯之甗及魯衞之侵地使耕者東畆且以蕭同姪子為質則吾舎子矣國佐曰與我紀侯之甗請諾反魯衞之侵地請諾使耕者東畆是則土齊也蕭同姪子者齊君之母也齊君之母猶晉君之母也不可請戰一戰不勝請再再戰不勝請三三戰不勝則齊國盡子之有也何必以蕭同姪子為質揖而去之郤克䀢魯衞之使使以其辭而為之請然後許之逮于袁婁而與之盟愚謂按此則以四國強兵逞其欲而滅齊無難也晉以吞齊之氣而與之盟而平焉是齊求於晉晉許於齊善釋怨矣春秋之善莫大乎釋怨息兵直書其事而義自見矣
  八月壬午宋公鮑卒
  正傳曰鮑宋公名書壬午宋公鮑卒紀與國之大故也來赴之詳故詳其日左氏曰八月宋文公卒始厚葬用蜃炭益車馬始用殉重器備椁有四阿棺有翰檜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臣治煩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争今二子者君生則縱其惑死又益其侈是棄君於惡也何臣之為愚謂此又因卒而見義不可掩矣
  庚寅衞侯速卒
  正傳曰書庚寅衞侯速卒紀與國之大故也何以書日因赴之詳故書之詳左氏曰九月衞穆公卒晉三子自役弔焉哭於大門之外衞人逆之婦人哭於門内送亦如之遂常以葬
  取汶陽田
  正傳曰取者對與之稱或以為得非其有之稱見聖人謂魯在所損益者皆非也葢汶陽魯侵地齊來與還而魯受之也然以強兵得之不告於天王而復之亦非春秋之全美故書取汶陽田則褒貶之情並見矣公羊曰汶陽田者何鞌之賂也杜氏曰汶陽田汶水北地汶水出泰山萊蕪縣西入濟胡氏曰汶陽之田本魯田也取者得非其有之稱不曰復而謂之取何也恃大國兵力一戰勝齊得其故壤而不請於天王以正疆理則取之不以其道與得非其有奚異乎然則宜奈何考於建邦土地之圖若在封域之中則先王所錫先祖所受經界世守不可亂矣不然侵小得之春秋固有興滅國繼絶世之義必有處也魯在戰國時地方五百里而孟氏語慎子曰如有王者作在所損乎在所益乎經於復其故田而書取所損益亦可知矣愚謂胡氏此言非也公侯皆方百里先王之制也而五百里者魯先君之貽也先君不能損之以歸天王而子孫顧可以見奪於齊而因以為不當有乎夫國君之孝莫大乎守疆土保社稷而已齊昔以強而侵之今以其敗而還之於我克復舊物子孫之大孝也何為不可但以強兵戰勝而得之為未盡善耳故孔子相夾谷之㑹亦曰而不還我汶陽之田有如此盟聖人固取之有道矣
  冬楚師鄭師侵衞
  正傳曰書楚師鄭師侵衞則猾夏伐喪之罪著矣髙氏曰以甸服從蠻荆而首伐衞喪是猶受戈與冦而攻其親戚罪不勝誅矣
  十有一月公㑹楚公子嬰齊于蜀
  正傳曰書公㑹楚公子嬰齊于蜀則其㑹之非禮自見矣夫以君與臣㑹為首足混殽中國之君與夷狄之臣㑹為冠屨倒置是失禮之中又失禮焉故榖梁曰其曰公子嬰齊亢也左氏曰宣公使求好于楚莊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公即位受盟于晉㑹晉伐齊衞人不行使于楚而亦受盟于晉從於伐齊故楚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將起師子重曰君弱羣臣不如先大夫師衆而後可且先君莊王属之曰無徳以及逺方莫如惠恤其民而善用之乃大戸已責逮鰥救乏赦罪悉師王卒盡行彭名御戎蔡景公為左許靈公為右二君弱皆強冠之冬楚師侵衞遂侵我師于蜀使臧孫往辭曰楚逺而久固將退矣無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陽橋孟孫請往賂之以執斲執鍼織紝皆百人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胡氏曰二國稱師著其衆也侵衞則書侵我師于蜀致賂納質没而不書非諱也書其重者則莫重乎其以中國諸侯降班失列下與夷狄之大夫㑹也季孫行父為國上卿當使其君尊榮其民免於侵陵之患而危辱至此特起於忿忮肆其褊心而不知制之以禮也書曰必有忍乃其有濟懲忿窒慾徳之修也不忮不求行之善也躬自厚而薄責於人逺怨之方也季孫忿忮弗能懲也而辱逮君父不亦𢡚乎故春秋史外傳心之要典也攷其行事深切著明於以反求諸己則亦知戒矣
  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衞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正傳曰書公及楚秦諸國之人盟于蜀見其盟之非也葵邱之㑹霸主率諸侯以聽王禁今霸主乃盡中國之諸侯以受盟於强悍之楚天地之大變也春秋書之則其罪自不可逭不待如胡氏所謂人諸國之大夫以見意也又曰春秋於魯君盟㑹不信不臣棄周即異皆諱不書而盟蜀書而不諱不得其説而為之詞謂事同既貶而從同則遁矣左氏曰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説宋華元陳公孫寧衞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于蜀卿不書匱盟也於是乎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蔡侯許男不書乗楚車也謂之失位君子曰位其不可不慎也乎蔡許之君一失其位不得列於諸侯況其下乎詩曰不觧於位民之攸墍其是之謂矣愚謂經既書人使人求其實則卿之名自不可匿矣以是為匱盟可乎
  定王十九年三年晉景十二年齊頃十一年䘙定公臧元年蔡景四年鄭襄十七年曹宣七年陳成十一年杞桓四十九年宋共公固元年秦桓十七年楚共三年
  春王正月公㑹晉侯宋公衞侯曹伯伐鄭
  正傳曰書公㑹晉宋衞曹之諸侯伐鄭使人考其傳求其跡而其勝負得失可見矣左氏曰諸侯伐鄭次于伯牛討邲之敗也遂東侵鄭鄭公子偃帥師禦之使東鄙覆諸鄤敗諸邱輿皇戍如楚獻捷愚謂鄭之從楚故諸侯伐之及以詐敗諸侯之兵而復以獻捷于楚始終棄諸姬從荆楚畧無有因諸侯問罪之師而自反以悔真有罪矣然而鄭不自反以詐敗諸侯之兵固雖勝猶非義矣諸侯之擅興大衆伐鄭不請天子之命而行討均於不義是宜其敗也其勝負得失蓋兩分之矣胡氏曰夫討邲之役則復怨勦民非觀釁也遂東侵則潜師掠境非以律也覆而敗諸則專用詐謀非正勝也度彼參此皆無善也是矣然必謂畧而不紀勝負微也晉侯稱爵而以伐書盟主有詞于伐者則鑿矣
  辛亥葬衞穆公
  正傳曰書辛亥葬衞穆公紀與國之大事也書日者赴之詳也以此見凡書日不書日皆赴之詳畧而不足以取義也書葬者諸侯㑹塟之禮禮也
  二月公至自伐鄭
  正傳曰書公至自伐鄭謹出告返面之義也葢君舉必書而其得失可見也無故越境以伐人非王制矣
  甲子新宫災三日哭
  正傳曰書甲子新宫災紀變也三日哭紀禮也公羊曰新官者何宣公之宫也宣官則曷為謂之新宫不忍言也其言三日哭何廟災三日哭禮也新宫災何以書紀災也胡氏曰廟災而哭禮也得禮為常事則何以書緱氏劉絢曰新宫者宣宫也不曰宣官者神主未遷也知然者丹楹刻桷皆稱桓宫此不舉諡故知其未遷也宫成而主未入遇災而哭何禮焉宣公薨至是二十有八月緩於遷主可知矣言災則不恭之致亦自見矣此説據經為合或曰禮稱有焚其先人之室則三日哭新宫將以安神主也雖未遷而哭不亦可乎曰先人之室葢嘗寢於斯食于斯㑹族屬於斯其居處笑語之所在皆可想也事死如事生故有焚其室則哭之禮也神主未遷而哭於人情何居愚謂劉絢主未遷故為新宫之説葢臆説也豈有薨二十八月而不遷主者其説非也公羊以謂新宫不忍言亦非也蓋同一宫也以其近則謂之新宫以其逺則謂之宣官
  乙亥葬宋文公
  正傳曰書葬宋文公於三年二月之下使人數月而知其越禮也書乙亥來赴之詳也故史詳而直書之義自見矣胡氏曰按左氏文公卒始厚葬益車馬重器備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考於經未有以驗其厚也數其葬之月則信然矣天子七月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踰月以降殺遲速為禮之節不可亂也文公之卒國家安静外無危難曷為越禮踰時逮乎七月而後克襄事哉故知華元樂舉之棄君於惡而益其侈無疑矣夫禮之厚薄稱人情而為之者也宋公在殯而離次出境從金革之事哀戚之情忘矣顧欲厚葬其君親此非有所不忍於死者特欲誇耀淫侈無知之人耳世衰道微禮法既壞無以制其侈心至於秦漢之間窮竭民力以事邱隴其禍有不可勝言者春秋據事直書而其失自見此類是也豈不為永戒哉
  夏公如晉
  正傳曰書夏公如晉譏其如也公之輕出非禮也左氏曰拜汶陽之田夫國君守社稷宗廟之重非朝覲㑹同莫宜以輕出出則史書之今據左傳則公之如晉非有朝覲㑹同之大禮乃以拜汶陽之田而行非禮之甚矣
  鄭公子去疾帥師伐許
  正傳曰去疾鄭公子名書鄭公子去疾帥師伐許則其非義之兵可考而知矣左氏曰許恃楚而不事鄭鄭子良伐許愚謂此實傳也夫國君有睦鄰之義恤小之仁徳修於已而人服之可也鄭上不事天王下不事中國之盟主委身俛首以從楚蠻已之不修乃責許之不事已不勝其區區之憤以往伐之可謂能自反而縮乎可謂之義兵乎
  公至自晉
  正傳曰書公至自晉始終乎非禮之行也且君出入史必書之入則有返面之禮焉胡氏曰宣公薨至是三年之喪畢矣宜入朝京師見天子受王命然後歸而即政可也嗣守社稷之事而不朝于周以拜汶陽田之故而往朝于晉其行事亦悖矣此春秋所為作也公行多不致其書公至自晉何其至也必有以也愚謂君出入必書史之常也而其非之之義自見矣
  秋叔孫僑如帥師圍棘
  正傳曰棘者公羊云汶陽之不服邑也書叔孫僑如帥師圍棘非其圍也譏以力服也左氏曰叔孫僑如圍棘取汶陽之田棘不服故圍之愚謂魯能使齊歸之汶陽之田而不能服其田間之小邑何耶能使歸之侵田者晉之威力也其不能服小邑者魯成之徳不足以服之必待加之威力圍之然後可也孔子曰逺人不服則修文徳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惜也當時魯國之臣不知此義無有以告其君者此魯之所以卒為魯也胡氏曰復故地而民不聽至於命上將用大師環其邑而攻之何也魯於是時初税畆作邱甲税役日益重矣棘雖復歸故國所以不願為之民也歟成公不知薄税斂輕力役修徳政以來之而肆其兵力雖得之亦必失之矣
  大雩
  正傳曰書大雩則非禮之禮自見矣雩者祭天禱雨之名惟天子得以祭天諸侯祭禱于山川魯之大雩僣也春秋書之其義見矣
  晉郤克衞孫良夫伐廧咎如
  正傳曰廧咎如赤狄别種書晉郤克衞孫良夫伐廧咎如紀貪殘之兵也左氏曰討赤狄之餘焉廧咎如潰上失民也按此則廧咎如之民自潰耳非二國之兵能潰之也夫民心之向背得失係乎上之舉措何如耳記曰得衆則得國失衆則失國由是言之國之得失由民心之得失民心之得失由上舉措之是非故曰廧咎如之潰民自潰也晉為中國盟主其於夷狄來則禦之去則勿追可也晉嘗滅赤狄潞氏甲氏及留吁矣今又欲盡廧咎如而滅之豈仁者之心乎其為貪殘甚矣
  冬十有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衞侯使孫良夫來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孫良夫盟
  正傳曰何以書聘志禮也何以書盟志非禮也聘者諸侯邦交之禮禮也盟者㰱血以要鬼神非先王之禮非禮也且聘且盟非禮也左氏曰冬十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且尋盟衞侯使孫良夫來聘且尋盟公問諸臧宣叔曰中行伯之於晉也其位在三孫子之於衞也位為上卿將誰先對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衞在晉不得為次國晉為盟主其將先之丙午盟晉丁未盟衞禮也愚謂臧宣叔言處二卿之先後禮也其且聘且盟非禮也春秋不貴盟盟者忠信之薄也故方聘問所以致誠信也而又盟以要誠信焉則何信之有故曰且聘且盟非禮也胡氏謂劉敞曰諸侯有聘無盟聘禮也盟非禮也庚與良夫不務引其君當道而生事專命為非禮不信以干先王之典故不繫於國以見其遂事之辱非人臣之操此説然也其言及者公與之盟而不言公見二卿之抗也盟者春秋所惡於惡之中又有惡焉者此類是也愚謂言及者則公及之可知不待乎言公也胡氏乃謂不言公見二卿之抗鑿矣盟不稱國者承上來聘之文也劉敞謂不繫於國以見其遂事之辱誤矣
  鄭伐許
  正傳曰書鄭伐許則擅興陵暴之罪自見矣夫許小國也惟仁者為能以大字小鄭一年而再伐之其陵暴甚矣其為不仁亦甚矣不待稱國以伐棄絶之而後罪可著也程胡二子以鄭歸乎楚以甸侯即荆楚遂皆以稱國以伐為棄絶之則泥矣信斯言也則後四年冬伐許又稱鄭伯者何謂乎春秋雖因告詞之畧而畧之不係乎畧之而其夷狄之行已見矣
  定王二十年四年晉景公十三年齊頃十二年衞定二年蔡景五年鄭襄十八年卒曹宣八年陳成十二年杞桓五十年宋共二年秦桓十八年楚共四年
  春宋公使華元來聘
  正傳曰書宋公使華元來聘紀邦交之禮也左氏曰宋華元來聘通嗣君也按此則聘為有詞蓋庶乎得禮矣
  三月壬申鄭伯堅卒
  正傳曰堅鄭伯名書鄭伯堅卒紀鄰國之大故也書日者來赴之詳也使人因此而求其平生從夷背華之罪惡著矣
  杞伯來朝
  正傳曰書杞伯來朝譏非禮之正也左氏曰歸叔姬故也杜氏曰將出叔姬先修朝禮言其故由是言之非朝覲之正禮矣
  夏四月甲寅臧孫許卒
  正傳曰許臧宣叔之名文仲之子也書臧孫許卒紀内大夫之大故也
  公如晉
  正傳曰書公如晉著非禮也夫禮不欲數數則瀆語曰恭近於禮逺恥辱也成公頻年如晉豈為恭近於禮乎左氏曰夏公如晉晉侯見公不敬季文子曰晉侯必不免詩曰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夫晉侯之命在諸侯矣可不敬乎愚謂晉侯不敬成公非特其禍患之先兆亦成公之卑屈頻瀆有以致之也
  葬鄭襄公
  正傳曰書葬鄭襄公紀恤鄰之大事也因來赴而書之然使人循月而數之則知非禮之正矣諸侯五月而葬公薨至是未五月而葬焉太速矣太速者不懷非孝愛之情也
  秋公至自晉
  正傳曰書公至自晉謹出入也始終乎非禮之行也左氏曰秋公至自晉欲求成于楚而叛晉季文子曰不可晉雖無道未可叛也國大臣睦而邇於我諸侯聽焉未可以貳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雖天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公乃止
  冬城鄆
  正傳曰書冬城鄆志得時也重興作也周之冬十月收藏農暇之時也然興作聖人之所重民力也故書之
  鄭伯伐許
  正傳曰書鄭伯伐許著陵暴之兵也而忘喪之罪見矣二年而三伐許其陵暴甚矣況其喪葬血未乾而從戎以伐人其忘哀甚矣葢至是則其不仁不孝豈復有人心乎人類已化為禽獸矣左氏曰冬十一月鄭公孫申帥師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伯伐許取鉏任冷敦之田程子曰稱鄭伯見其不復為喪以吉禮從戎胡氏曰前此鄭襄公伐許既狄之矣今悼公又伐許乃復稱爵何也喪未踰年以吉禮從金革之事則忘親矣稱爵非美詞所以著其惡也愚謂二先生之言不能無疑焉前既以不稱伯為惡之矣今之稱伯又以為惡之是前後自相矛盾也夫此之稱爵既足以著忘哀之惡則三年何不亦稱爵以著其從楚之夷乎無乃史書之有詳畧而不係於一字以為褒貶也歟
  定王二十一年崩五年晉景十四年齊頃十三年衞定三年蔡景六年鄭悼公費元年曹宣九年陳成十三年杞桓五十一年宋共三年秦桓十九年楚共五年
  春王正月𣏌叔姬來歸
  正傳曰書𣏌叔姬來歸紀人倫之變也榖梁曰婦人之義嫁曰歸反曰來歸胡氏曰前書𣏌伯來朝左氏以為歸叔姬也此書𣏌叔姬來歸則出也春秋於内女其歸其出録之詳者男女居室人之大倫也男子生而願為之有室女子生而願為之有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而不能為之擇家與室則夫婦之道苦淫僻之罪多矣王法所重人倫之本録之詳也為世戒也
  仲孫蔑如宋
  正傳曰仲孫氏蔑名魯之賢大夫也何以書志聘禮也左氏曰孟獻子如宋報華元也按此則獻子之如宋報聘也禮尚往來一來一往禮無不報正也
  夏叔孫僑如㑹晉荀首于榖
  正傳曰書叔孫僑如㑹晉荀首于榖著非禮也左氏曰晉荀首如齊逆女故宣伯㑹諸榖愚謂人臣無私交荀首之如齊非有君命於魯僑如之㑹榖非有君命於晉二卿私相交㑹非禮矣
  梁山崩
  正傳曰書梁山崩公羊曰記異也外異不書此何以書為天下記異也左氏曰梁山崩晉侯以傳召伯宗伯宗辟重曰辟傳重人曰待我不如捷之速也問其所曰絳人也問絳事焉曰梁山崩將召伯宗謀之問將若之何曰山有朽壤而崩可若何國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為之不舉降服乗縵徹樂出次祝幣史辭以禮焉其如此而已雖伯宗若之何愚謂絳人則亦非常人矣其謂山有朽壤而崩斯言也殆知天地隂陽貫通之理矣夫天地間陰陽之氣一而已也一則天地位萬物育故天之陽氣常貫乎地故山川不崩竭其山有崩者陽氣微而不能貫乎地故山有枯朽之壤而崩在人事則君子道消之應也絳人至於以禮文消異者則末矣本之則無如之何胡氏曰梁山韓國也詩曰奕奕梁山韓侯受命而謂之韓奕者言奕然髙大為韓國之鎮也後為晉所滅而大夫韓氏以為邑焉書而不繫國者為天下記異是以不言晉也左氏載絳人之語於禮文備矣而未記其實也夫降服乗縵徹樂出次祝幣史辭六者禮之文也古之遭變異而外為此文者必有恐懼修省之心主於内若成湯以六事檢身髙宗克正厥事宣王側身修行欲銷去之是也徒舉其文而無實以先之何足以弭災變乎夫國主山川至於崩竭當時諸侯未聞有戒心而修徳也故自是而後六十年間弑君十有四亡國三十二其應亦𢡚矣春秋不明著其事應而事應具存其可忽諸
  秋大水
  正傳曰髙下皆水謂之大水書大水紀災異也陰盛陽衰之應
  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
  正傳曰書己酉天王崩紀天下之大變也左氏曰十一月己酉定王崩夫天王崩天下如喪考妣赴告四方諸侯故史書之於是諸侯有奔喪㑹葬之禮同軌畢至焉
  十有二月己丑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邾子𣏌伯同盟于蟲牢
  正傳曰書公㑹諸侯同盟于蟲牢則非禮非時之盟可見矣夫非時者非禮也前十一月己酉天王崩十二月己丑諸侯㑹盟則非時矣比事而觀其越禮無君之罪可逭耶左氏曰冬同盟于蟲牢鄭服也諸侯謀復㑹宋公使向為人辭以子靈之難程子曰天王崩而㑹盟不廢書同見其皆不臣胡氏曰按左氏許靈公愬鄭伯于楚鄭伯如楚訟不勝歸而請成于晉盟于蟲牢鄭服也鄭服則何以書同盟天王崩赴告已及在諸侯之策矣以所聞先後而奔喪禮也而九國諸侯㑹盟不廢故特書同盟以見其皆不臣春秋惡盟誓於惡之中又有惡焉者此類是也愚謂盟誓非禮也天王崩而㑹盟焉非禮之中又非禮也








  春秋正傳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二十三   明 湛若水 撰成公
  簡王元年六年晉景十五年齊頃十四年衞定四年蔡景七年鄭悼二年卒曹宣十年陳成十四年杞桓五十二年宋共四年秦桓二十年楚共六年呉子夀夢元年
  春王正月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以始終乎非禮之㑹也
  二月辛巳立武宫
  正傳曰立者始建之名武宫者公羊以為武公之宫是也書立武宫明非禮也胡氏曰立武宫非禮也喪事即逺有進而無退宫廟即逺有毁而無立故二昭二穆與太祖而五者諸侯之廟制也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焉曰顯考廟曰祖考廟享嘗乃止去祖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則祭無禱乃止去墠為鬼諸侯之祭法也武公至是厯世十一其毁已久而輒立焉非即逺有終之意故特書曰立立者不宜立也愚謂但如此直書而不宜之義自見矣不必執立之一字而以謂不宜立也
  取鄟
  正傳曰鄟公羊以為邾婁之邑榖梁以為國然而書取則榖梁之説是也書取鄟則魯君滅國絶世之罪見矣胡氏曰鄟微國也書取者滅之也滅而書取為君隱也項亦國也其書滅者以僖公在㑹季孫所為故直書其事而不隱此春秋尊君抑臣以辨上下謹於微之意也人倫之際差之毫釐繆以千里故仲尼特立此義以示後世臣子使以道事君而無朋附權臣之惡於傳有之犯上干主其罪可救乖忤貴臣禍在不測故臣子多不憚人主而畏權臣如漢谷永之徒直攻成帝不以為嫌至於王氏則周旋相此結為死黨而人主不之覺此世世之公患也歸父家遣縁季氏也朝呉出奔因無極也王章殺身忤王鳳也鄴侯寄館避元載也惟殺生在下而人主失其柄也是以黨與衆多知有權臣而不知有君父矣使春秋之義得行尊君抑臣以辨上下每謹於微豈有此患乎愚謂春秋垂世立教之書其文既因魯史其義孔子以為竊取豈容有所曲意以隱君父乎胡氏之説以此愈離而愈逺至謂滅而書取為隱而尊君其直書滅為不隱而抑季氏之為臣則非夫子之意且所謂取者即滅矣何足以為隱乎故不立文義據事直書書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亦春秋之本意也
  衞孫良夫帥師侵宋
  正傳曰書衞孫良夫帥師侵宋紀憤兵也左氏曰二月晉伯宗夏陽説衞孫良夫甯相鄭人伊雒之戎陸渾蠻氏侵宋以其辭㑹也師于鍼衞人不保説欲襲衞曰雖不可入多俘而歸有罪不及死伯宗曰不可衞唯信晉故師在其郊而不設備若襲之是棄信也雖多衞俘而晉無信何以來諸侯乃止師還愚謂由是觀之衞晉特以宋之辭㑹而遽不勝其憤興大衆援吳楚之兵以伐諸侯帝王之裔其罪自見矣
  夏六月邾子來朝
  正傳曰汪氏云蓋成公即位而始朝也夫天王崩報赴諸侯所當奔喪之不遑而乃朝魯據事直書觀者自見其不臣之罪矣
  公孫嬰齊如晉
  正傳曰嬰齊叔肸子書公孫嬰齊如晉著非禮也夫邦交之禮有㑹同聘弔而已今據左氏云子叔聲伯如晉命伐宋則是非禮之行也夫以天王之喪不奔而汲汲於謀伐宋以如晉其罪大矣
  壬申鄭伯費卒
  正傳曰費鄭伯名謚悼公書壬申鄭伯費卒紀隣國之大故也書日者報之詳故詳書之非有可與而日之也故凡日者不足以為與之矣
  秋仲孫蔑叔孫僑如帥師侵宋
  正傳曰書仲孫蔑叔孫僑如帥師侵宋紀無名之兵也左氏曰秋孟獻子叔孫宣伯侵宋晉命也胡氏曰魯遣二卿為主將動大衆焉有事於宋而以侵書者潜師侵掠無名之意葢陋之也於衞孫良夫亦然上三年嘗㑹宋衞同伐鄭矣次年宋使華元來聘通嗣君矣又次年魯使仲孫蔑報華元矣是年冬鄭伯背楚求成于晉而魯衞與宋又同盟于蟲牢矣今而有事于宋上卿授鉞大衆就行而師出無名可乎故特書侵以罪之也左氏載此師晉命也後二年宋來納幣請伯姬焉則此師為晉而舉非魯志明矣兵戎有國之重事邦交人道之大倫聽命於人不得已焉將能立乎春秋所以罪之也愚謂他不足恠也曽謂以獻子之賢而不知乎
  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
  正傳曰書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譏不義也而其伐喪之罪可見矣左氏曰楚子重伐鄭鄭從晉故也觀此則楚之伐鄭無他罪惟以其從晉之私憤耳夫以鄭伯費之喪未踰時在禮諸侯有吊賻相恤之義而楚遽興大衆逞私憤雖冒伐喪之名而不顧真夷狄之行矣
  冬季孫行父如晉
  正傳曰書季孫行父如晉著聘禮也左氏曰冬季文子如晉賀遷也夫遷都大事也以賀遷而聘為有詞矣故曰近禮而無害於義也
  晉欒書帥師救鄭
  正傳曰書晉欒書帥師救鄭善其救也夫鄭舎楚從晉棄楚即晉一宜救也楚伐鄭之喪二宜救也故春秋書以善之左氏曰晉樂書救鄭與楚師遇於繞角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禦諸桑隧趙同趙括欲戰請於武子武子將許之知荘子范文子韓獻子諫曰不可吾來救鄭楚師去我吾遂至於此是遷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師戰必不克雖克不令成師以出而敗楚之二縣何榮之有欲戰者衆或謂欒武子曰聖人與衆同欲是以濟事子盍從衆子為大政將酌於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戰者三人而已欲戰者可謂衆矣商書曰三人占從二人衆故也武子曰善均從衆夫善衆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衆矣從之不亦可乎胡氏曰荆楚僣號稱王聖人比諸大逆而不赦者大一統以存周使民著於君臣之義也鄭能背逆即順是改過遷善出幽谷而遷喬木也嬰齊為是帥師又因其喪而伐之不義甚矣經所以深惡之也書卿帥師伐鄭於文無貶辭何以知其深惡楚也下書欒武子帥師救鄭則知之矣凡書救者未有不善之也而伐者之罪著矣按左氏晉楚遇于桑隧軍師之欲戰者八人武子遂還則無功也亦何善之有曰此春秋之所以善欒書也兩軍相加兵刃既接折馘執俘計功受賞此非仁人之心王者之事故舞干羽而苗格者舜也因壘而崇降者文也次于陘而屈完服者齊桓也㑹于蕭魚而鄭不叛者晉悼也武子之能不遷戮而知還也亦庶㡬哉
  簡王二年七年晉景十六年齊頃十五年衞定五年蔡景八年鄭成公睔元年曹宣十一年陳成十五年杞桓五十三年宋共五年秦桓二十一年楚共七年吳夀夢二年
  春王正月鼷䑕食郊牛角改卜牛鼷䑕又食其角乃免牛
  正傳曰何以書志異也夫牛祀天之大牲也鼷䑕再食其角異之大者也書之旣以志異又使人思之以為神不歆非類魯之郊天非類也天或不歆之故䑕再食其牛角乎聖人之意深矣書正月者古之郊天以冬至十一月周之正月是也其不日者忘乎日有司之怠也免牛則不郊矣穀梁曰免牲者為之緇衣纁裳有司𤣥端奉送至于南郊免牛亦然免牲不曰不郊免牛亦然杜氏曰稱牛未卜曰免放也
  吳伐郯
  正傳曰呉古荆蠻之國太伯之後也書吳伐郯紀吳人侵中國之始也左氏曰春吳伐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之或恤無弔者也夫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其此之謂乎有上不弔其誰不受亂吾亡無日矣君子曰知懼如是斯不亡矣愚謂按此則當時已疾其入伐中國矣此亦春秋之意乎其稱國而不爵者魯史以逺而畧之也胡氏謂稱國以伐為狄之者非聖人之意也他倣此
  夏五月曹伯來朝
  正傳曰書曹伯來朝著邦交之禮也汪氏曰蓋成公嗣位而始來朝也夫以嗣位來朝則得邦交之正禮事大之常道而非為私而來矣故春秋書以與之
  不郊猶三望
  正傳曰書不郊猶三望則非禮之非禮自見矣夫魯之郊非禮也其三望亦非禮也天子祭天地日月星辰天下山川夫山川則四望也魯諸侯祭境内泰山於一望得禮矣而又僣三望而四焉非僣天子之禮乎故春秋非之意在言表矣胡氏曰呉郡朱長文曰禮天子有四望諸侯則蔡境内山川而已魯當祭泰山泰山魯之境也禮所得祭故不書三望僣天子禮是以書之其説是矣楚子軫言三代命祀祭不越望而曰江漢沮漳楚之望非也楚始受封濱江之國漢水沮漳豈其境内哉此亦據後世并兼封畧言之爾
  秋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𣏌伯救鄭八月戊辰同盟于馬陵
  正傳曰書楚伐鄭著憤怨之兵也書諸侯救鄭大攘夷之義也書同盟見同心於攘夷狄尊中國也左氏曰秋楚子重伐鄭師于汜諸侯救鄭鄭共仲侯羽軍楚師囚鄖公鍾儀獻諸晉八月同盟于馬陵尋蟲牢之盟且莒服故也晉人以鍾儀歸囚諸軍府胡氏曰楚人軍旅數起頻年伐鄭以其背已而從諸夏也與莊之欲討徵舒而入陳亦異矣書大夫之名氏書帥師書伐而無貶詞者所謂不待貶絶而罪自見者也晉合八國之君親往救鄭則攘夷狄安中國之師也欲著其善故特書救鄭以美之言救則楚罪益明而鄭能背夷即華善亦著矣前此晉遣上將諸國不與焉此則其君自行而㑹合諸國則楚人暴横慿陵諸夏之勢益張亦可見矣故盟于馬陵而書同盟者同病楚也愚謂胡氏謂不待貶絶而罪自見此春秋之正義聖人之所竊取而因魯史之文者也若皆以此觀春秋豈不灑然矣哉然又以為書名書帥師書伐而無貶詞則亦未免猶泥於義例之説也
  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始終其善㑹也且以謹君之動而重反面之禮也
  呉入州來
  正傳曰州來楚之附庸要害之地書呉入州來著交暴之兵也而傷中國霸圖之不振聖人攘夷之情見矣左氏曰楚圍宋之役師還子重請取於申吕以為賞田王許之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吕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禦北方若取之是無申吕也晉鄭必至于漢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子閻子蕩及清尹弗忌及襄老之子黒要而分其室子重取子閻之室使沈尹與王子罷分子蕩之室子反取黒要與清尹之室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爾以讒慝貪惏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巫臣請使於呉晉侯許之吴子壽夢説之乃通呉于晉以兩之一卒適吳舎偏兩之一焉與其射御教呉乗車教之戰陳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為行人於吳呉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馬陵之㑹吳入州來子重自鄭奔命子重子反於是乎一歲七奔命蠻夷屬於楚者呉盡取之是以始大通呉於上國愚謂此州來之入巫臣之為也有制夷之功亦有召夷之患如病人之苦毒藥者又引毒藥以攻之一毒去而一毒生豈其國家之利乎
  冬大雩
  正傳曰書冬大雩則非禮之禮自見矣榖梁曰雩不月而時非之也冬無為雩也餘義見于前
  衞孫林父出奔晉
  正傳曰林父良夫子書衞孫林父出奔晉著叛君之罪也左氏曰衞定公惡孫林父冬林父出奔晉衞侯如晉晉反戚焉愚謂戚者林父之邑左氏謂衞侯如晉晉反戚者髙氏所謂恃晉反衞也夫君臣之義無所迯於天地之間者也林父忠義苟孚於君則何必去父母之邦以堕先君之世祿而定公惡之必有以先見其惡矣及恃晉反衞終成逐君之惡宜哉
  簡王三年八年晉景十七年齊頃十六年䘙定六年蔡景九年鄭成二年曹宣十二年陳成十六年杞桓五十四年宋共六年秦桓二十二年楚共八年吳夀夢三年
  春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
  正傳曰書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並譏之也夫晉侯使韓穿來言晉以一言與之又以一言奪之是晉之失也魯以晉力復之又以晉言歸之是魯之失也左氏曰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季文子餞之私焉曰大國制義以為盟主是以諸侯懷徳畏討無有二心謂汶陽之田敝邑之舊也而用師于齊使歸諸敝邑今有貳命曰歸諸齊信以行義義以成命小國所望而懷也信不可知義無所立四方諸侯其誰不解體詩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徳七年之中一與一奪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猶喪妃耦而況霸主霸主將徳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長有諸侯乎公羊曰鞌之戰齊師大敗齊侯歸弔死視疾七年不飲酒不食肉晉侯聞之曰嘻奈何使人之君七年不飲酒不食肉請皆反其所侵地愚謂果如公羊此言則晉侯小不忍而忘大義也夫汶陽之田魯舊物也齊還其所侵於魯天下之大義也惜也晉不足以知此宜其伯圖之不振也胡氏曰汶陽之田本魯田也魯人恃大國之威以兵力脅齊得其故地而不正疆理於天王則取之不以其道也郤克戰勝令於齊曰反魯衞之侵地齊既從之今復有命俾歸諸齊則歸之不以其道也而齊人貪得晉有二命穿也列卿無所諫止皆罪也蓋得之矣
  晉欒書帥師侵蔡
  正傳曰書晉欒書帥師侵蔡則陵暴之罪自見矣夫蔡有罪奉詞致討可也而以中國霸主為盜賊之計可乎許氏曰侵蔡報伐鄭也高氏曰為其不與晉盟㑹也此皆以私憤報復非仗天下之大義聲罪致討者也左氏曰晉欒書侵蔡遂侵楚獲申驪楚師之還也晉侵沈獲沈子揖初從知范韓也君子曰從善如流宜哉詩曰愷悌君子遐不作人求善也夫作人斯有功績矣愚謂由是觀之則晉之君臣惟功利之急而非有服天下之逺圖其得罪於春秋宜矣
  公孫嬰齊如莒
  正傳曰書公孫嬰齊如莒非禮也左氏曰聲伯如莒逆也夫大夫非君命不出境故聘禮也託而逆婦非禮也是故春秋非之
  宋公使華元來聘
  正傳曰來聘行昏聘之禮也左氏曰宋華元來聘聘共姬也是矣何以書志禮也賢伯姬也伯姬賢也
  夏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
  正傳曰書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志禮也表伯姬之賢也左氏曰禮也公羊子曰納幣不書此何以書録伯姬也愚謂合二氏之言而觀之則納幣為為昏禮之常而亦書者以伯姬之賢而表異之爾若胡氏以使卿為非禮而書之則是譏其非禮矣豈其然乎夫昏人道之始禮之至重者也陽先乎陰男先乎女凡可以致其重者無不重焉故丈夫親為授綏親行合卺之禮而不以為卑屈皆所以致重之之意也曽謂以伯姬之賢重之以公孫壽即以為非禮而譏之乎參以二氏之傳則知其為禮書之以録伯姬之賢而謂譏之者誤矣觀於九年二月季孫行父如宋致女非卿耶
  晉殺其大夫趙同趙括
  正傳曰書晉殺其大夫趙同趙括著專殺之罪也夫大夫皆命於天子故其禁曰無專殺大夫今按左氏曰晉趙荘姬為趙嬰之士故譛之于晉侯曰原屏將為亂樂郤為徵六月晉討趙同趙括武從姬氏畜于公官以其田與祁奚韓厥言於晉侯曰成季之勲宣孟之忠而無後為善者其懼矣三代之令主皆數百年保天之禄夫豈無辟王頼前哲以免也周書曰不敢侮鰥寡所以明徳也乃立武而反其田焉由是觀之則同括無罪特以譛見殺耳是專殺之罪成於譛也春秋書之晉侯之罪著矣不必如胡氏所謂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而後可以見晉之失政刑矣故春秋之不明以義例害之耳
  秋七月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
  正傳曰書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則其失禮自見矣榖梁曰禮有受命無來錫命錫命非正也胡氏曰諸侯嗣立而入見則有賜已修聘禮而來朝則有賜敵王所愾而獻功則有賜成公即位服喪已畢而不入見既更五服一朝之歲矣而不如京師又未嘗敵王所愾而有功也何為來賜命乎召伯者縣内諸侯為王卿士者也來賜公命罪邦君之不王譏天子之僣賞也臨諸侯曰天王君天下曰天子蓋一人之通稱
  冬十月癸卯杞叔姬卒
  正傳曰書杞叔姬卒志歸女之大故也左氏曰來歸自杞故書
  晉侯使士燮來聘叔孫僑如㑹晉士燮齊人邾人伐郯正傳曰書晉侯使士燮來聘僑如㑹士燮齊邾伐郯著陵暴之罪也且見成於晉也左氏曰晉士燮來聘言伐郯也以其事呉故公賂之請緩師文子不可曰君命無貳失信不立禮無加貨事無貳成君後諸侯是寡君不得事君也燮將復之季孫懼使宣伯帥師㑹伐郯由是觀之則伐郯之師强陵弱衆暴寡此謀起於晉晉之罪也魯不能自立而從之魯之罪也呉氏曰吳初伐郯季孫固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或恤亡無日矣當其伐旣不能救及其旣成豈獲已也而又率諸國伐之何義乎前書來聘下書㑹伐晉侯之為盟主可見矣魯既知其不可從大國之令而不敢違其不能立亦可知矣
  衞人來媵
  正傳曰何以書志禮也公羊曰録伯姬也左氏曰衞人來媵共姬禮也凡諸侯嫁女同姓媵之異姓則否程子曰媵小事不書伯姬之嫁諸侯皆來媵之故書以見其一女子之賢尚聞於諸侯況君子乎胡氏曰媵者何諸侯有三歸嫡夫人行則姪娣從二國來媵亦以姪娣從凡一娶九女所以廣繼嗣三國來媵非禮也夫以禮制欲則治以欲敗禮則亂而諸侯一娶十有二女則是以欲敗禮矣備書三國以明逾制為後戒也愚謂禮於衞晉二國之媵無貶獨齊人來媵則為異姓且越禮矣
  簡王四年九年晉景十八年齊頃十七年卒䘙定七年蔡景十年鄭成三年曹宣十三年陳成十七年杞桓五十五年宋共七年秦桓二十三年楚共九年吳夀夢四年
  春王正月杞伯來逆叔姬之喪以歸
  正傳曰書杞伯來逆叔姬之喪以歸葢善之也善其悔也善歸乎正也左氏曰春杞桓公來逆叔姬之喪請之也𣏌叔姬卒為𣏌故也逆叔姬為我也愚謂𣏌伯來請逆則叔姬未有可出之罪及歸魯不得其所而死是𣏌致之也此𣏌伯所以悔而來請逆其喪以歸云歸者歸其家也婦人謂夫家為歸也春秋善改過遷善故與之榖梁引以為夫無逆出妻之喪而為之是使人絶改過遷善之門矣胡氏曰凡筆於經者皆經邦大訓也杞叔姬一女子爾而四書于策何也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故春秋慎男女之配重大昏之禮以是為人倫之本也事有大於此者乎男而賢也得淑女以為配則自家刑國可以移風俗女而賢也得君子以為歸則承宗廟奉祭祀能化天下以婦道豈曰小補之哉夷攷杞叔姬之行雖賢不若宋共姬亦不至如鄫季姬之越禮也杞伯初來朝魯然後出之卒而復逆其喪以歸者豈非叔姬本不應出故魯人得以義責之使復歸𦵏乎魯在春秋時内女之歸不得其所者有矣聖人詳録其始卒欲為後鑒使得有終而無𡚁也其經世之慮逺矣
  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杞伯同盟于蒲
  正傳曰蒲衞地也書公㑹晉及諸侯同盟志譏也其同不同於事可考矣左氏曰為歸汶陽之田故諸侯貳於晉晉人懼㑹于蒲以尋馬陵之盟季文子謂范文子曰徳則不競尋盟何為范文子曰勤以撫之寛以待之堅疆以御之明神以要之柔服而伐貳徳之次也是行也將始㑹呉吳人不至胡氏曰按左氏為歸汶陽之田故諸侯貳於晉晉人懼㑹于蒲以尋馬陵之盟夫盟非固結之本也衞獻公言于甯喜求復國喜曰必子鮮在不然必敗小邾射以句繹來奔曰使季路要我吾無盟夫信在言前者不言而自喻誠在令外者不令而自行晉初下令於齊反魯衞之侵地而齊不敢違者以其順也齊既從之魯君親往拜其賜矣復有貳命俾歸諸齊一與一奪信不可知無惑乎諸侯之解體也晉人不知反求諸己惇信明義以補前行之愆而又欲刑牲㰱血要質鬼神以御之是從事於末而不知本矣特書同盟以罪晉也愚謂觀於二傳蓋得之矣然他經書同盟以為同心者泥一字之文不亦異乎
  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出入也君舉必書況逺出乎
  二月伯姬歸于宋
  正傳曰書伯姬歸于宋重昏禮也昏禮人道之始也
  夏季孫行父如宋致女
  正傳曰季孫行父卿也書季孫行父如宋致女紀異禮也以著伯姬之賢也致女使卿異之也致女而書異之也公羊曰未有言致女者此其言致女何録伯姬也榖梁曰致女詳其事賢伯姬也程子曰女既嫁父母使人安之謂之致女古者三月而廟見始成婦也伯姬賢魯國重之故使卿致也愚謂觀此則胡氏前於宋使公孫壽來納幣以使卿非禮書之為貶則誤矣又按左氏載季文子如宋致女復命公享之賦韓奕之五章穆姜出于房再拜曰大夫勤辱不忘先君以及嗣君施及未亡人先君猶有望也敢拜大夫之重勤又賦緑衣之卒章而入觀此亦可見一時禮意之隆而伯姬之賢益彰矣
  晉人來媵
  正傳曰書晉人來媵志禮之正也著伯姬之賢也左氏曰禮也夫禮一國嫁女二國媵之其姪娣皆從禮之正也公羊曰媵不書此何以書録伯姬也愚故曰著伯姬之賢也胡氏曰伯姬賢行著於家故致女使卿特厚其嫁遣之禮賢名聞于逺故諸國爭媵信其無妬忌之行程氏以為一女子之賢尚聞於諸侯況君子哉或曰魯女雖賢豈能聞於逺乎曰古者庶女與非敵者則求為媵固為之擇賢小君則諸侯之賢女白當聞矣愚謂觀此説則前公孫壽納幣使卿為特厚伯姬之賢不得為非禮矣且此亦稱人又何義乎
  秋七月丙子齊侯無野卒
  正傳曰無野齊侯名名之無他義則夫先儒以名不名取義者惑矣書齊侯無野卒紀與國之大故也書日者報之詳也則夫以日不日取義者惑矣
  晉人執鄭伯晉欒書帥師伐鄭
  正傳曰書晉人執鄭伯見其執之非也書晉欒書帥師伐鄭見其伐之非也左氏曰秋鄭伯如晉晉人討其貳於楚也執諸銅鞮欒書伐鄭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非禮也兵交使在其間可也楚子重侵陳以救鄭愚謂按此則晉之惡自見矣夫國君於逺人不服當修文徳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可也孟子曰治人不治反其智愛人不親反其仁楚人以重賂求鄭鄭貪其賂而與公子成㑹于鄧則鄭貳於楚背華而從夷固有罪矣晉於鄭伯復來歸歸斯受之可也旣來則安之可也不知自反乃執諸銅鞮猶之人來禮已而執之座上可乎又使帥師伐之而乗其虚如執禮已者於座上又使乗其主不在而掠其家可乎故直書其事不待人晉而罪自見矣
  冬十有一月葬齊頃公
  正傳曰書葬齊頃公禮也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故有恤隣之禮焉
  楚公子嬰齊帥師伐莒庚申莒潰楚人入鄆
  正傳曰鄆莒别邑也書楚公子嬰齊帥師伐莒著楚罪也書莒潰楚人入鄆甚楚罪也聖人抑楚尊周之情見矣左氏曰冬十一月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邱渠邱城惡衆潰奔莒戊申楚入渠邱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殺吾歸而俘莒人殺之楚師圍莒莒城亦惡庚申莒潰楚遂入鄆莒無備故也君子曰恃陋而不備罪之大者也備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浹辰之間而楚克其三都無備也夫詩曰雖有絲麻無棄菅蒯雖有姬姜無棄憔悴凡百君子莫不代匱言備之不可以已也胡氏曰孟子曰鑿斯池也築斯城也與民守之效死而民不去是則可為也夫鑿池築城者為國之備所謂事也效死而民不去為國之本所謂政也莒恃其陋不修城郭浹辰之間楚克其三都信無備矣然兵至而民迯其上不能使兵效死而不去則昧於為國之本也雖隆莒之城何益乎故經於莒潰特書日以謹之者以明城郭溝池重門擊柝皆守邦之末務必以固本安民為政之急耳愚謂此言是也但謂特書日以謹之云云則鑿矣
  秦人白狄伐晉
  正傳曰書秦人白狄伐晉重秦罪也按左氏伐晉之舉與諸侯貳故也晉如有罪約與國請王命聲罪致討夫誰敢不服今乃不請王命而伐之一罪矣又援白狄而伐之是猶引外人而攻其閲墻之兄弟可乎二罪矣又如引毒藥以攻疾疾去而毒病愈甚可謂得計乎三罪矣胡氏曰經所謹者華夷之辨也晉嘗與白狄伐秦秦亦與白狄伐晉族類不復分以武王伐商誓師牧野庸蜀𦍑髳微盧彭濮皆與焉豈亦不謹乎除天下之殘賊而出民於水火之中雖蠻夷戎狄以義驅之可也亦慮其同惡相濟貽患於後也中國友邦自相侵伐已為不義又與非我族類者共焉不亦甚乎晉既失信復聽婦人讒説殺其世臣而諸侯皆貳秦狄交伐比事以觀可謂深切著明矣愚謂此説是也至於謂稱人為貶詞則觀所書不待稱人而貶責之義見矣
  鄭人圍許
  正傳曰其君不在皆其大夫國人之謀故曰鄭人衆之稱也書鄭人圍許志詭謀以圖全也左氏曰示晉不急君也是則公孫申謀之曰我出師以圍許為將改立君者而紓晉使晉必歸君愚謂信斯言也則謀雖詭而意正矣項羽執太公將烹之以告漢髙祖曰吾與項王結為弟兄吾翁即若翁而欲烹而翁幸分我一盃羮項羽乃不烹太公亦此意耳
  城中城
  正傳曰中城者内宫之外外城之内也書城中城則其是非自見矣左氏曰書時也榖梁曰城中城者非外民也由二傳觀之城於冬為時城中城為非為外民故城中城雖時猶非也胡氏曰經世安民視道之得失不倚城郭溝池以為固也榖梁子謂凡城之誌皆譏其説是矣莒雖恃陋不設備至使楚人入鄆苟有令政使民效死而不潰冦亦豈能入也城非春秋所貴而書城中城其為儆守益微矣王公設險以守其國非歟曰百雉之城七里之國設險之大端也謹於禮以為國辨尊卑分貴賤明等威異物采凡所以杜絶陵僣限隔上下者乃體險之大用也獨城郭溝池之足恃乎
  簡王五年十年晉景十九年卒齊靈公環元年衛定八年蔡景十一年鄭成四年曹宣十四年陳成十八年杞桓五十六年宋共八年秦桓二十四年楚共十年呉壽夢五年
  春衞侯之弟黒背帥師侵鄭
  正傳曰書衞侯之弟黒背帥師侵鄭譏伐危也鄭伯執在晉矣乗其虚危伐之得為武乎不行聲罪之師而潜師掠境為盜賊之計耳故春秋直書而其罪見矣左氏曰衞子叔黒背侵鄭晉命也愚謂不揆於義而惟晉命之從以陷於不義見衞之無人矣胡氏乃又謂其曰衞侯之弟者以子叔黒背有寵愛之私故孫林父甯殖得以出衞侯衎而立黒背之子剽特書弟以為後戒則去經之本指甚逺矣葢其書弟自是實事耳
  夏四月五卜郊不從乃不郊
  正傳曰不從者不從人謀也書夏四月五卜郊不從乃不郊則非禮自見矣夫魯之郊非禮也古者郊以至日故不卜郊考前經可見今所卜者葢是祈榖四月乃四陽之月夏之二月也因不從不郊而書之則魯僣竊之罪見矣榖梁曰五卜強也則又非禮矣公羊曰不免牲故言乃不郊也
  五月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曹伯伐鄭
  正傳曰書公㑹晉齊宋衞曹五國之君伐鄭而伐之善惡自見矣左氏曰鄭公子班聞叔申之謀三月子如立公子繻夏四月鄭人殺繻立髠頑子如奔許欒武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以求成焉晉侯有疾五月晉立太子州蒲以為君而㑹諸侯伐鄭鄭子罕賂以襄鍾子然盟於修澤子駟為質辛巳鄭伯歸愚謂左氏誤矣豈有父病未卒而遽立其子以㑹者乎然則是⿱𫂁么 -- 簒也蓋鄭伯在晉晉與諸侯伐而歸之以求成也夫伐其亂可也歸其君亦可也成其平亦可也而使其國有殺立之禍亂者誰歟故春秋書之
  齊人來媵
  正傳曰書齊人來媵著非禮也禮同姓媵異姓否媵以二國而不以三國以九女而不以十二女魯伯姬之嫁晉衞來媵矣齊又媵於魯則為異姓為三國為十二女矣其來者受者皆非禮也公羊曰三國來媵非禮是也然又以為皆録伯姬婦人以衆多為侈則其言支矣
  丙午晉侯獳卒
  正傳曰獳晉侯名書晉侯獳卒紀霸國之大故也諸侯有弔賻相恤之禮焉
  秋七月公如晉
  正傳曰書公如晉志弔禮也而其非禮見矣禮必以序稱情而行者也天王崩魯不如周故不見於策書今晉侯卒隣國固有奔喪弔賻之禮事大之儀然使卿大夫往而已今又不行於天王而行於盟主可得為循序稱情之禮乎左氏曰公如晉晉人止公使送葬於是糴茷未反冬葬晉景公公送葬諸侯莫在魯人辱之故不書諱之也胡氏曰此葬晉侯也而不書諱之也天子之喪動天下属諸侯諸侯之喪動通國属大夫公之喪晉侯非禮也唯天子之事焉可也傳以晉人止公送葬諸侯莫在焉魯人辱之故諱而不書非矣假令諸侯皆在魯人不以為辱而可書乎愚謂奔喪吊賻諸侯親往者事天子之禮使大夫士往者事大之禮也今不行於周而行於晉非禮也左氏謂公如晉晉人止之使送葬晉侯之卒至是三月非葬期二傳皆以為葬晉侯非也初本來奔弔而晉人脅之使送葬耳然則書如不書𦵏宜也非諱也然禮有諸侯五月而𦵏同盟至之文據胡子之説則禮之文皆非歟然而此既不行於今使大夫往可也
  冬十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春秋正傳卷二十三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二十四   明 湛若水 撰成公
  簡王六年十有一年晉厲公州蒲元年齊靈二年衛定九年蔡景十二年鄭成五年曹宣十五年陳成十九年杞桓五十七年宋共九年秦桓二十五年楚共十一年呉壽夢六年
  春王三月公至自晉
  正傳曰書公至自晉著危辱也君舉必書況成公如晉留晉者九月危且辱焉故書之左氏曰晉人以公為貳於楚故止公公請受盟而後使歸愚按孔子曰恭近於禮逺恥辱也成公於晉侯之喪不計同盟之不至而遽以奔弔恭而非禮矣宜乎其見止於晉脇其送塟又脇其受盟而後遣之歸危辱甚矣故春秋書至使人可考而知以為戒也
  晉侯使郤犨來聘己丑及郤犨盟
  正傳曰聘來莅盟也書晉侯使郤犨來聘及郤犨盟非禮也夫聘者邦交之大禮所以通誠信而睦鄰國也郤犨之來為莅盟也非聘也以莅盟而聘則誠信何在臣與君盟則禮義何在況成公以奔喪至晉止之而使送𦵏又留之九月而脇之盟及歸而莅盟之使至矣晉之無道如此無或乎諸侯之不服也已左氏又載郤犨來聘求婦於聲伯聲伯奪外妹嫁施孝叔之婦以與之若其事可信則亦可以見魯國君臣之無道宜乎其屢見窘辱於人也已
  夏季孫行父如晉
  正傳曰書季孫行父如晉志拜盟也非禮也左氏曰季文子如晉報聘且莅盟也愚謂名為報聘實拜盟耳非莅盟也魯人屈於晉亦已甚矣安能致晉之與涖盟乎夫兩下之勢相當彼此有欲盟之心曰涖盟可也晉之勢視魯之卑屈目中已無魯矣安肯復許之涖盟乎
  秋叔孫僑如如齊
  正傳曰書叔孫僑如如齊志聘禮也左氏曰秋宣伯聘于齊以修前好愚謂聘問之禮諸侯所以通誠敬而睦隣國也晉不修禮義諸侯稍畔之成公盡禮屢見窘辱乃捐歸汶陽之忿修前日之好故使僑如徃聘春秋大釋怨亦在所與也
  冬十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史法也
  簡王七年十有二年晉厲二年齊靈三年衛定十年蔡景十三年鄭成六年曹宣十六年陳成二十年杞桓五十八年宋共十年蔡桓二十六年楚共十二年呉夀夢七年
  春周公出奔晉
  正傳曰周公名楚天子之三公也何以書左氏曰王使以周公之難來告書曰周公出奔晉凡自周無出周公自出故也愚謂君臣之義無所逃於天地之間者也況王者無外將焉逃乎背君無上之罪不可逃矣胡氏曰按左氏周公楚惡恵襄之偪且與伯輿争政不勝怒而出王使劉子復之盟于鄄而入三日復出奔晉夫人主無誠慤之心而下要大臣盟是謂君不君人臣無忠信之實而上與人主盟是謂臣不臣既以要質鬼神以入矣又叛盟失信而出奔則是自絶于天也
  夏公㑹晉侯衛侯于瑣澤
  正傳曰書公㑹晉侯衛侯于瑣澤善之也左氏以為㑹于瑣澤成故也成也者平也信斯言也則三國平而諸侯睦矣怨釋而和睦以息人民春秋之所善也按左氏載宋合楚晉之盟不見於經此華夷之大閑豈聖人削之而不書乎其不足據信矣
  秋晉人敗狄于交剛
  正傳曰交剛狄地名書晉人敗狄于交剛志攘夷之兵也左氏曰狄人間宋之盟以侵晉而不設備秋晉人敗狄于交剛夫帝王之待逺人固有道矣來則驅之去則勿逐此舉也晉非先加于狄狄來侵而驅之耳猶為得御夷之道然至于其地則逺矣故春秋書之
  冬十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簡王八年十有三年晉厲三年齊靈四年衛定十一年蔡景十四年鄭成七年曹宣十七年卒陳成二十一年杞桓五十九年宋共十一年秦桓二十七年楚共十三年呉壽夢八年
  春晉侯使郤錡來乞師
  正傳曰書晉侯使郤錡來乞師則貪憤之非自見矣程子曰不以上命興諸侯師故書乞胡氏曰晉主夏盟行使諸侯徴㑹討貳誰敢不從以霸主之尊而書曰乞師何也列國疏封雖有大小土地甲兵受之天子不相統屬魯兵非晉所得專也今晉不以王命興諸侯之師故特書曰乞以見其卑伏屈損無自反而縮之意矣聖人作春秋無不重内而輕外至於乞師則内外同辭者盖皆有報怨復讐貪得之心是以如此若夫誅亂臣討賊子請於天王以大義驅之誰不拱手以聴命何至於乞哉噫此聖人所以垂戒後世見諸行事之深切著明者也愚謂其行人之來詞本稱乞故史書乞聖人筆之春秋盖深賤之其竊取之義見矣非仲尼特書乞也左氏曰晉侯使郤錡來乞師將事不敬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幹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師將社稷是衛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
  三月公如京師
  正傳曰書公如京師譏之也夫公如京師則朝王可知矣而不言朝王者志不在朝王也非朝覲之正也
  夏五月公自京師遂㑹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
  正傳曰書公自京師遂㑹諸侯伐秦則尊王之義微而擅伐之罪著矣言自京師者聖人寓尊王之義也言遂㑹諸侯伐秦者見在京師可以請王命與諸侯奉討矣而遂私㑹諸侯以伐秦焉非擅伐而何以其冒擅伐之罪而知其無上之心非尊王之義矣左氏曰公如京師宣伯欲賜請先使王以行人之禮禮焉孟獻子從王以為介而重賄之公及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成肅公㑹晉侯伐秦夏四月戊午晉侯使吕相絶秦云云君有二心於狄曰晉將伐女狄應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惡君之二三其徳也亦來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來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雖與晉出入余唯利是視不榖惡其無成徳是用宣之以懲不一諸侯備聞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暱就寡人寡人帥以聴命唯好是求君若惠顧諸侯矜哀寡人而賜之盟則寡人之願也其承寧諸侯以退豈敢徼亂君若不施大恵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諸侯退矣敢盡布之執事俾執事實圖利之秦桓公既與晉厲公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諸侯是以睦於晉晉欒書將中軍荀庚佐之士燮將上軍郤錡佐之韓厥將下軍荀罃佐之趙旃將新軍郤至佐之郤毅御戎欒鍼為右孟獻子曰晉帥乘和師必有大功五月丁亥晉師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于麻隧秦師敗績獲秦成差及不更女父師遂濟涇及侯麗而還迓晉侯于新楚程子曰不書朝王因㑹伐而行也故不成其朝以伐秦為遂事明朝為重胡氏曰諸侯每嵗侵伐四出未有能備朝覲之禮者今公欲㑹伐秦道自王都不可越天子而往也故皆朝王而不能成朝禮書曰如京師見諸侯之慢也因㑹伐而行矣又書公自京師以伐秦為遂事者此仲尼親筆明朝王為重存人臣之禮也古者諸侯即位服喪畢則朝小聘大聘終則朝巡狩于方嶽則朝觀春秋所載天王遣使者屢矣十二公之述職葢闕如也獨此年書公如京師又不能成朝禮不敬莫大焉君臣人道之大倫而至於此極故仲尼甞喟然嘆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為此懼作春秋或抑或縱或予或奪所以明君臣之義也至矣其義得行則臣必敬於君子必敬於父天理必存人欲必消大倫必正豈曰小補之哉此以伐秦為遂事之意也
  曹伯盧卒于師
  正傳曰盧曹伯名書曹伯盧卒于師榖梁云傳曰閔之也公大夫在師曰師在㑹曰㑹愚謂榖梁稱傳曰則當時相傳别有傳而今亡矣左氏曰曹人使公子負芻守使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秋負芻殺其太子而自立也諸侯乃請討之晉人以其役之勞請俟他年
  秋七月公至自伐秦
  正傳曰書公至自伐秦謹君之出入也然據事而觀則見公之如京師非朝王也伐秦也可知矣
  冬塟曹宣公
  正傳曰書冬塟曹宣公志同盟之大事也諸侯有相恤之禮赴至故書之榖梁曰塟時正也左傳曰冬塟曹宣公既塟子臧將亡國人皆將從之成公乃懼告罪且請焉乃反而致其邑
  簡王九年十有四年晉厲四年齊靈五年衛定十二年卒蔡景十五年鄭成八年曹成公負芻元年陳成二十二年杞桓六十年宋共十二年秦桓二十八年卒楚共十四年呉壽夢九年
  春王正月莒子朱卒
  正傳曰書莒子朱卒志與國之大故也
  夏衛孫林父自晉歸于衛
  正傳曰林父良夫之子書衛孫林父自晉歸于衛則其出其歸而其君臣之非並見矣按左氏公惡孫林父林父出奔晉但言惡不言得罪之由是私惡之使出也林父不思世卿無去國之義而遽出奔晉則臣之出與君之出之皆非矣定公不念宗卿之嗣而追復之至於畏晉而納焉林父亦無君命而倚晉之强以納歸于衛是臣之歸與君畏晉納而歸之皆非矣左氏曰衛侯如晉晉侯强見孫林父焉定公不可夏衛侯既歸晉侯使郤犨送孫林父而見之衛侯欲辭定姜曰不可是先君宗卿之嗣也大國又以為請不許將亡雖惡之不猶愈於亡乎君其忍之安民而宥宗卿不亦可乎衛侯見而復之愚謂觀此則其是非較然矣
  秋叔孫僑如如齊逆女
  正傳曰書叔孫僑如如齊逆女志昬禮也昬禮人道之始也左氏曰宣伯如齊逆女稱族尊君命也愚謂或疑公不親逆而使同姓之卿為非然而國君守社稷如使卿逆之至境内為舘以行親迎焉何不可之有
  鄭公子喜帥師伐許
  正傳曰書鄭公子喜帥師伐許志憤怨之兵也左氏曰八月鄭子罕伐許敗焉戊戌鄭伯復伐許庚子入其郛許人平以叔申之封愚謂此則鄭之强陵許之弱一伐再伐卒入其郛其虐甚矣
  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正傳曰書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譏非正始之義也夫親迎所以正始也如卿迎之至境君親迎於境上之舘而後成其為婦為夫人可也今卿迎之至是則婦夫人成之於不親迎矣胡氏曰娶于他邦而道里或逺必親迎乎以封壤則有大小以爵次則有尊卑以道途則有逺邇或迎之於其國或迎之於境上或迎之於所舘中禮之節可也
  冬十月庚寅衛侯臧卒
  正傳曰臧衛侯名書庚寅衛侯臧卒志鄰國之大故也諸侯有相恤之禮焉具時月日者赴之詳耳左氏曰衛侯有疾使孔成子寗惠子立敬姒之子衎以為太子冬十月衛定公卒夫人姜氏既哭而息見太子之不哀也不内酌飲嘆曰是夫也將不唯衛國之敗其必始於未亡人嗚呼天禍衛國也夫吾不獲鱄衎之異母弟也使主社稷大夫聞之無不聳懼孫文子自是不敢舎其重器於衛盡寘諸戚而甚善晉大夫
  秦伯卒
  正傳曰書秦伯卒志盟主之大故也不名者赴不以名也然則史之書皆縁報赴之詳畧矣
  簡王十年十有五年晉厲五年齊靈六年衛獻公衎元年蔡景十六年鄭成九年曹成二年陳成二十三年杞桓六十一年宋共十三年卒秦景公元年楚共十五年呉夀夢十年
  春王二月塟衛定公
  正傳曰書塟衛定公志鄰國之大事也諸侯五月而塟同盟至有㑹塟之禮焉來赴故書之
  三月乙巳仲嬰齊卒
  正傳曰書仲嬰齊卒志國卿之大故也腹心手足其欣戚一體也公羊曰仲嬰齊者何公孫嬰齊也公孫嬰齊則曷為謂之仲嬰齊為兄後也為兄後則曷為謂之仲嬰齊為人後者為之子也為人後者為其子則其稱仲何孫以王父字為氏也然則嬰齊孰後後歸父也歸父使于晉而未反何以後之叔仲惠伯傅子赤者也文公死子幼公子遂謂叔仲惠伯曰君㓜如之何願與子慮之叔仲惠伯曰吾子相之老夫抱之何㓜君之有公子遂知其不可與謀退而殺叔仲惠伯殺子赤而立宣公宣公死成公㓜臧宣叔者相也君死不哭聚諸大夫而問焉曰昔者叔仲惠伯之事孰為之諸大夫皆雜然曰仲氏也其然乎於是遣歸父之家然後哭君歸父使乎晉還自晉至檉聞君薨家遣墠帷哭君成踊反命于介自是走之齊魯人徐傷歸父之無後也於是使嬰齊後之也胡氏曰嬰齊者公子遂之子公孫歸父之弟也歸父出奔齊魯人徐傷其無後也於是使嬰齊後之故書曰仲嬰齊此可謂亂昭穆之序失父子之親者以後歸父則弟不可為兄嗣以後襄仲則以父字為氏亦非矣愚謂二傳之論仲嬰齊皆誤矣夫為後與為子不同為後則繼其世緒兄弟猶可以相及為子則續其嗣昭穆不可以相紊公羊謂為人後者為之子非也而胡氏以為亂昭穆之序失父子之倫亦非也如使兄弟相繼為父子則殷之兄弟相繼四世其長兄将不稱為髙祖乎亂倫之大者也據公羊傳諸大夫稱仲遂為仲氏則見嬰齊之父襄仲賜氏世卿子孫因以為族故嬰齊書仲諸大夫稱仲氏正也故魯人以弟後兄非以弟嗣兄也觀春秋之經不與稱公孫斷可見矣
  癸丑公㑹晉侯衛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
  正傳曰書公㑹諸侯世子大夫同盟于戚善其㑹也討曹伯負芻之簒弑也程子曰十三年曹伯卒于師負芻殺太子自立既三年諸侯與之盟矣方執之稽天討也故書同盟見其既同矣愚謂㑹者㑹諸侯也㑹盟者方㑹同盟而未盟執之於㑹也執然後與諸侯盟共聲其罪也不動干戈而罪人斯得不虐其民不貪其有斯春秋善之矣
  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
  正傳曰曹伯負芻也負芻負簒弑之罪諸侯討之而春秋猶爵而不名者可見春秋因魯史之文而非聖人増損其字以為與奪矣他倣此書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志伯討也善其尊王之義也夫負芻初弑立諸侯請討之晉以其役之勞請俟他年則志固欲討之矣今以㑹而召之執于㑹又歸于京師殺之于天吏焉是下不虐民上能尊王得春秋之義者也左氏曰春㑹于戚討曹成公也執而歸諸京師書曰晉侯執曹伯不及其民也凡君不道於其民諸侯討而執之則曰某人執某侯不然則否諸侯將見子臧於王而立之子臧辭曰前志有之曰聖達節次守節下失節為君非吾節也雖不能聖敢失守乎遂逃奔宋胡氏曰稱侯以執伯討也何以為伯討晉合諸侯伐秦曹宣公卒于師曹人使公子負芻守使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負芻殺其太子而自立至是晉侯執之又不敢自治而歸于京師使即天刑夫是之謂伯討春秋執諸侯者衆矣未有執得其罪如此者故獨書其爵愚謂胡氏稱侯書爵惑矣然則稱曹伯亦爵也能充其類乎葢史稱曹伯故亦書晉侯執其善不待書爵而自見矣是討也諸侯皆在何以獨書晉侯葢晉侯之志也前年云請俟他年已定之矣
  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志反面之禮也始終乎㑹之善也
  夏六月宋公固卒
  正傳曰固宋公名諡共公書卒志與國之大故也
  楚子伐鄭
  正傳曰書楚子伐鄭志猾夏之師也鄭葢嘗從楚矣何以謂之夏晉楚同盟而鄭已反為夏矣楚背盟而猾夏故春秋書以誅之左氏曰楚將北師子囊曰新與晉盟而背之無乃不可乎子反曰敵利則進何盟之有申叔時老矣在申聞之曰子反必不免信以守禮禮以庇身信禮之亡欲免得乎楚子侵鄭及暴隧遂侵衛及首止鄭子罕侵楚取新石欒武子欲報楚韓獻子曰無庸使重其罪民將叛之無民孰戰愚謂夫義利之本也楚舎其義而惟利圖未有不反受害者也
  秋八月庚辰塟宋共公
  正傳曰書秋八月庚辰塟宋共公志與國之大事也來赴必徃塟故書之禮諸侯五月而塟同盟至況共姬之親乎
  宋華元出奔晉○宋華元自晉歸于宋○宋殺其大夫山○宋魚石出奔楚
  正傳曰書宋華元出奔晉宋華元自晉歸于宋善出入之正也書宋殺其大夫山誅背族也書魚石出奔楚著逸黨也左氏曰秋八月塟宋共公於是華元為右師魚石為左師蕩澤為司馬華喜為司徒公孫師為司城向為人為大司冦鱗朱為少司冦向𢄔為太宰魚府為少宰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華元曰我為右師君臣之訓師所司也今公室卑而不能正吾罪大矣不能治官敢賴𠖥乎乃出奔晉二華戴族也司城莊族也六官者皆桓族也魚石將止華元魚府曰右師反必討是無桓氏也魚石曰右師苟獲反雖許之討必不敢且多大功國人與之不反懼桓氏之無祀於宋也右師討猶有戍在桓氏雖亡必偏魚石自止華元于河上請討許之乃反使華喜公孫師帥國人攻蕩氏殺子山書曰宋殺其大夫山言背其族也魚石向為人鱗朱向𢄔魚府出舎于睢上華元使止之不可冬十月華元自止之不可乃反魚府曰今不從不得入矣右師視速而言疾有異志焉若不我納今将馳矣登丘而望之則馳騁而從之則决睢澨閉門登陴矣左師二司冦二宰遂出奔楚華元使向戌為左師老佐為司馬樂裔為司冦以靖國人胡氏曰宋六卿魚氏蕩氏向氏鱗氏皆桓族也華氏戴族也華元為右師魚石為左師蕩氏汰而驕共公卒已𦵏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華元以不賴寵而出奔以國人與晉皆許之討而後入正可知矣蘇轍謂使元懐禄顧寵重於出奔則不能討此説是也然山以負背族之罪而見殺乃其所也胡氏乃又謂山背其族故不書氏是惑於左氏之説而不知山之罪不係去其氏而後見矣
  冬十有一月叔孫僑如㑹晉士燮齊髙無咎宋華元衛孫林父鄭公子鰌邾人㑹呉于鍾離
  正傳曰鍾離楚地近呉書㑹諸侯㑹呉于鍾離則華夷之勢可見矣中國弱而夷狄强也而聖人嘆世之情著矣公羊有殊㑹呉外呉之説穀梁有㑹又㑹外之之説皆非也程子曰呉益强大求㑹于諸侯諸侯之衆往而從之故書諸國往與之㑹以見夷狄盛而中國衰也時中國病楚故與呉親襄十年柤之㑹十四年向之㑹與此同愚謂此説得之矣胡氏曰殊㑹有二義㑹王世子于首止意在尊王室不敢與世子抗也㑹呉于鍾離于柤于向意在賤夷狄而罪諸侯不能與之敵也夫以太伯至徳是始有呉以族言之則周之伯父也至其後世遂以號舉者以其僣竊稱王不能居中國之爵號耳成襄之間中國無霸齊晉大國亦皆俛首東向而親吴聖人盖傷之故特殊㑹可謂深切著明矣愚謂殊㑹號舉之説義例之𡚁也盖呉無念爾祖太伯之至徳蔑棄禮義僣竊稱王又在荒逺不能自進於中國故畧之耳
  許遷于葉
  正傳曰葉汝州葉縣近楚書許遷于葉閔小國之失守也左氏曰許靈公畏偪于鄭請遷于楚辛丑楚公子申遷許于葉張氏曰中國盟主不能安小國而使之昵荆楚以求安春秋深以著小國之失所也李氏曰許以此年遷葉昭九年遷夷十八年遷白羽定四年遷容城皆避鄭也又二年而滅於鄭㳺速矣觀其所主而成敗見許之逃中國而主楚其亦不善擇所從哉
  簡王十一年十有六年晉厲六年齊靈七年衛獻二年蔡景十七年鄭成十年曺成三年陳成二十四年杞桓六十二年宋平公成元年秦景二年楚共十六年呉壽夢十一年
  春王正月雨木氷
  正傳曰書春王正月雨木氷公羊曰雨木氷者何雨而木氷也何以書記異也榖梁曰傳曰根枝折胡氏曰雨木氷者雨而木氷也何休曰木者少陽㓜君大臣之象氷者凝隂兵之類也氷脅木者君臣將執於兵之徴未㡬而有沙隨苕丘之事天人之際休咎之應焉可誣也而欲盡廢五行傳亦過矣程子曰春秋所書災異皆天人響應但人以淺狹之見以為無應其實皆應之然漢儒書灾異皆牽合不足信儒者見此因盡廢之
  夏四月辛未滕子卒
  正傳曰滕子左氏以為滕文公以世次考之孟子時滕文公為世子則左氏之説未可據信也
  鄭公子喜帥師侵宋
  正傳曰書鄭公子喜帥師侵宋著不義之兵也鄭附中國善徙義矣旋復變於楚以侵宋境豈非所謂下喬木入幽谷乎左氏曰鄭子罕伐宋宋将鉏樂懼敗諸汋陂退舍於夫渠不儆鄭人覆之敗諸汋陂獲將鉏樂懼宋恃勝也由是觀之鄭乘宋之不儆潜師掠境為盜賊之計是乆從於楚化於夷矣
  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
  晉侯使欒黶來乞師
  正傳曰書晉侯使欒黶來乞師著貪勝之罪也左氏曰晉侯將伐鄭范文子曰若逞吾願諸侯皆叛晉可以逞若唯鄭叛晉國之憂可立俟也欒武子曰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必伐鄭乃興師欒書將中軍士燮佐之郤錡將上軍荀偃佐之韓厥將下軍郤至佐新軍荀罃居守郤犨如衛遂如齊皆乞師焉欒黶来乞師孟獻子曰有勝矣愚謂孟獻子以欒黶來乞師卑讓有禮而知晉兵之有勝則唯禮可以勝人之兵謙受益天之道也雖然晉人以兵力之不足而乞師於魯以决勝而遂其志得非貪勝乎
  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正傳曰晦者晦㝠也兵慘之象書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志攘夷之兵也敗績言楚子而不言師言鄭師而不言伯互文以見楚鄭之君親行師而敗績也胡氏以為不書楚師敗績以其君親集矢於目而身傷為重則誤矣左氏曰戊寅晉師起鄭人聞有晉師使告于楚姚句耳與徃楚子救鄭過申子反入見申叔時曰師其何如對曰徳刑詳義禮信戰之器也戰之所由克也今楚内棄其民而外絶其好瀆齊盟而食話言奸時以動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進退罪也人恤所底其誰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復見子矣五月晉師濟河聞楚師將至范文子欲反曰我偽逃楚可以紆憂夫合諸侯非吾所能也以遺能者我若羣臣輯睦以事君多矣武子曰不可六月晉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戰郤至曰今我避楚益恥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戰也有故秦狄齊楚皆强不盡力子孫將弱今三疆服矣敵楚而已唯聖人能内外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内憂盍釋楚以為外懼乎甲午晦楚晨壓晉軍而陳軍吏患之范匄趨進曰塞井夷竈陳於軍中而疏行首晉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執戈逐之曰國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欒書曰楚師輕窕固壘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擊之必獲勝焉郤至曰楚有六間不可失也伯州犂以公卒告王苖賁皇在晉侯之側亦以王卒告皆曰國士在且厚不可當也苖賁皇言於晉侯曰楚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請分良以擊其左右而三軍萃於王卒必大敗之癸巳潘尫之黨與養由基蹲甲而射之徹七札焉以示王曰君有二臣如此何憂於戰王怒曰大辱國詰朝爾射死藝及戰射共王中目王召養由基與之兩矢使射吕錡中項伏弢以一矢復命晉韓厥從鄭伯其御杜溷羅曰速從之其御屢顧不在馬可及也韓厥曰不可以再辱國君乃止郤至從鄭伯其右茀翰胡曰諜輅之餘從之乗而俘以下郤至曰傷國君有刑亦止石首曰衛懿公惟不去其旗是以敗於滎乃内旗於弢中楚師薄於險叔山冉謂養由基曰雖君有命為國故子必射乃射再𤼵盡殪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車折軾晉師乃止囚楚公子茷欒鍼見子重之旌請攝飲焉公許之使行人執榼承飲造於子重曰寡君乏使使鍼御持矛是以不得犒從者使某攝飲子重曰夫子嘗與吾言於楚必是故也不亦識乎受而飲之免使者而復鼓旦而戰見星未巳子反命軍吏察夷傷補卒乗繕甲兵展車馬鷄鳴而食惟命是聴晉人患之苖賁皇狥曰蒐乗補卒秣馬利兵修陳固列蓐食申禱明日復戰乃逸楚囚王聞之召子反謀榖陽豎獻飲於子反子反醉而不能見王曰天敗楚也夫余不可以待乃宵遁晉入楚軍三日榖范文子立於戎馬之前曰君幼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書曰惟命不于常有徳之謂也胡氏曰當是時兩軍相抗未有勝負之形晉之㨗也亦幸焉爾幸非持勝之道范文子所以立於軍門有聖人内外無患盍釋楚以為外懼之戒乎楚師雖敗其勢益張晉遂怠矣卒有欒氏之譛而誅三郤國内大亂聖人備書以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愚謂晉之攘楚鄭是矣然帝王之兵以全取勝其禦夷狄來則驅之去則勿逐胡氏獨取范文子之謀萬全之䇿葢得之矣
  楚殺其大夫公子側
  正傳曰側子反名書楚殺其大夫側非其殺也而其覆師之罪擅殺之惡並著矣左氏曰楚師還及瑕王使謂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師徒者君不在子無以為過不榖之罪也子反再拜稽首曰君賜臣死死且不朽臣之卒實奔臣之罪也子重使謂子反曰初隕師徒者而亦聞之矣盍圖之對曰雖微先大夫有之大夫命側側敢不義側亡君師敢忘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愚謂按此則側服亡師之罪矣楚子以言激側側是以死此春秋所以書殺而罪其擅專也方楚師之初出申叔以徳刑詳義禮信告諸子反䇿楚之必敗曰吾不復見子矣是敗師者子反也所以致敗者非子反也惜乎子反平時既不以六事事其君以明其政刑臨大事又醉於榖陽豎之獻飲君召之謀而不能見以致宵遁敗師而身死可鑒也己
  秋公㑹晉侯齊侯衛侯宋華元邾人于沙隨不見公正傳曰初言公㑹諸侯于沙隨又言不見公者初公約㑹及㑹而晉不見之也何以書著晉之侈心無禮也夫鄭之從楚楚之背晉與諸侯一伐之亦可以已矣連兵搆怨禍無已時非侈心乎魯侯既與約㑹而不見非無禮乎何以盟中國也左氏曰戰之日齊國佐髙無咎至于師衛侯出于衛公出于壊隤宣伯叔孫僑如通于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將行穆姜送公而使之逐二子公以晉難告曰請反而聴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鉏趨過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於壞隤申宫儆備設守而後行是以後使孟獻子守于公宫秋㑹于沙隨謀伐鄭也宣伯使告郤犨曰魯侯待于壊隤以待勝者郤犨將新軍且為公族大夫以主東諸侯取貨于宣伯而訴公於晉侯晉侯不見公愚謂觀此則不見公者以譛也程子曰晉怒公之後期故不見公君子正已而無恤乎人魯之後期國難故也晉不見為非矣彼曲我直故不足恥也胡氏曰以仁禮存心而不憂横逆之至者也沙隨之㑹魯有内難師出後期所當恤者晉人聴叔孫僑如之譛怒公而不見曲在晉矣魯侯自反非有背仁棄禮不忠之咎也昔曾子嘗聞大勇於夫子曰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徃矣孟子言浩然之氣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沙隨之不見於公何歉乎直書而不諱者示天下後世使知大勇浩然之氣所以守身應物如此其垂訓之義大矣
  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也君出入必書禮也
  公㑹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
  正傳曰尹子杜氏以為王卿士子爵書公㑹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則擅興結怨之罪見矣
  曹伯歸自京師
  正傳曰書曹伯歸自京師著逸刑也曹伯負芻弑太子而自立晉帥諸侯㑹而執之歸于京師可謂討有罪矣天子不能正之以王法釋而歸之可謂無王法矣左氏曰曹人復請于晉晉侯謂子臧反吾歸而君子臧反曹伯歸子臧盡致其邑與卿而不出愚謂子臧嘗為臣者義則然矣晉侯不思率諸侯而執之者何心又許吾歸而君為請於王而釋之者又何心也此之謂失本心當是時人欲横流天理絶滅良心死矣榖梁曰出入不名以為不失其國非也程子曰自京師王命也胡氏曰書天王之釋有罪也善不蒙賞惡不即刑以堯為君舜為臣雖得天下不能一朝居也負芻殺世子而自立不能因晉之執寘諸刑典而使復國則無以為天下之共主矣
  九月晉人執季孫行父舎之于苕丘
  正傳曰書晉人執季孫行父舎之于苕丘善其舎也紀其舎而罪其執也左氏曰宣伯使告郤犨曰魯之有季孟猶晉之有欒范也政令於是乎成今其謀曰晉政多門不可從也寧事齊楚有亡而已蔑從晉矣若欲得志於魯請止行父而殺之我斃蔑也而事晉蔑有二矣魯不貳小國必睦不然歸必叛矣九月晉人執季文子于苕丘公還待于鄆使子叔聲伯請季孫于晉郤犨曰苟去仲孫蔑而止季孫行父吾與子國親於公室對曰僑如之情子必聞之矣若去蔑與行父是大棄魯國而罪寡君也若猶不棄而恵徼周公之福使寡君得事晉君則夫二人者魯國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魯必夕亡以魯之宻邇仇讐亡而為讐治之何及郤犨曰吾為子請邑對曰嬰齊魯之常𨽻也敢介大國以求厚焉承寡君之命以請若得所請吾子之賜多矣又何求范文子謂欒武子曰季孫於魯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可不謂忠乎信讒慝而棄忠良若諸侯何子叔嬰齊奉君命無私謀國家不貳圖其身不忘其君若虚其請是棄善人也子其圖之乃許魯平赦季孫愚謂觀此𫝊則晉初聴僑如之譛葢將執行父而殺之矣及從聲伯之請而舎之于苕丘可謂能悔過以反於正也已
  冬十月乙亥叔孫僑如出奔齊
  正傳曰書叔孫僑如出奔齊志罪人之逸也髙氏曰季孫得釋將與公偕歸故僑如懼罪而出奔魯人立其弟豹以為叔孫後夫將作難以亂魯國者僑如也故書出以出之立其弟以絶之
  十有二月乙丑季孫行父及晉郤犨盟于扈
  正傳曰書季孫行父及晉郤犨盟于扈善釋怨也夫晉人執行父曲在晉也行父不以為怨而與之盟可謂善釋怨者也春秋善釋怨故書以與之
  公至自㑹
  正傳曰此云㑹者言㑹諸侯以伐鄭也書公至自㑹志反面之禮也
  乙酉刺公子偃
  正傳曰偃鉏二公子公之庶弟也書刺公子偃殺無罪也夫偃若有罪自當聲其罪與衆棄之乃刺之是為盜賊之計耳書其刺則偃無罪可聲亦可知矣胡氏曰按左氏宣伯通於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戰于鄢陵之日公將行穆姜送公而使逐二子公以晉難告曰請反而聽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鉏趨過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於壊隤申宫儆備設守而後行是以後使孟獻子守於公宫宣伯使告郤犨曰魯侯待于壊隤以待勝者郤犨取貨于宣伯而訴公于晉侯晉侯不見公公㑹諸侯伐鄭將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宣伯使告郤犨曰魯之有季孟猶晉之有欒范也政令於是乎成今其謀曰晉政多門不可從也寧事齊楚有亡而已蔑從晉矣若欲得志於魯請止行父而殺之我斃蔑也不然歸必叛晉人執季文子于苕丘公還待于鄆使子叔聲伯請季孫于晉郤犨曰苟去仲孫蔑而止季孫行父吾與子國親於公室對曰僑如之情子必聞之矣若去蔑與行父是大棄魯國而罪寡君也若猶不棄使寡君得事晉君則夫二人者魯國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魯必夕亡范文子謂欒武子曰季孫於魯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可不謂忠乎信讒慝而棄忠良若諸侯何乃許魯平赦季孫出叔孫僑如而盟之季孫及郤犨盟于扈歸刺公子偃愚謂觀此則刺偃季孫為之也與郤犨盟而歸刺之孰謂季孫為魯之忠良乎
  簡王十二年十有七年晉厲七年齊靈八年衛獻三年蔡景十八年鄭成十一年曹成四年陳成二十五年杞桓六十三年宋平二年秦景三年楚共十七年呉壽夢十二年
  春衛北宫括帥師侵鄭
  正傳曰書衛侵鄭則連兵結怨之罪見矣左氏曰春王正月鄭子駟侵晉虚滑衛北宫括救晉侵鄭至于髙氏愚謂觀此則衛之侵鄭連兵結怨互相報復而不恤其民則將何所紀極乎此聖人書於春秋之深意也
  夏公㑹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正傳曰書公㑹諸侯伐鄭志黷武也夫鄭之從楚背中國固有罪矣鄢陵之敗鄭不悛十六年秋諸侯再㑹伐之今十七年春又㑹伐之糜爛其民而不恤可謂黷武甚矣故春秋惡之左氏曰夏五月鄭太子髠頑侯獳為質於楚楚公子成公子寅戍鄭公㑹尹武公單襄公及諸侯伐鄭自戲童至于曲洧愚謂鄭之屢從楚諸侯屢伐之而不悛則治人不治反其智修明政刑尊上睦鄰安其人民修文徳以來之可也否則来則禦之可也不此之圖而乃㑹諸侯連兵相黨祻無窮極矣則亦何以異於楚鄭哉
  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
  正傳曰書同盟于柯陵著同心於邪也左氏曰尋戚之盟也榖梁曰柯陵之盟謀復伐鄭也程子曰諸侯同病楚也愚謂鄭從楚以背中國滅天理無人心人人之所同惡然来則禦之去則勿逐以蠻夷治之可也而乃結黨勞衆連兵搆怨相尋無已豈非以暴易暴乎故春秋書之
  秋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也左氏曰楚子重救鄭師于首止諸侯還愚謂孔子曰臨事而懼好謀而成當時諸侯輕出勞而無功可謂好謀而成乎
  齊髙無咎出奔莒
  正傳曰書齊髙無咎出奔莒則君臣之間奔之者與奔者之惡自見矣左氏曰齊慶克通于聲孟子與婦人蒙衣乗輦而入于閎鮑牽見之以告國武子武子召慶克而謂之慶克乆不出而告夫人曰國子謫我夫人怒國子相靈公以㑹髙鮑處守及還將至閉門而索客孟子訴之曰髙鮑將不納君而立公子角國子知之秋七月壬寅刖鮑牽而逐髙無咎無咎奔莒髙弱以盧叛齊人来召鮑國而立之初鮑國去鮑氏而来為施孝叔臣施氏卜宰匡句須吉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與匡句須邑使為宰以讓鮑國而致邑焉施孝叔曰子實吉對曰能與忠良吉孰大焉鮑國相施氏忠故齊人取以為鮑氏後仲尼曰鮑莊子鮑牽之知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言自取刖足愚謂齊靈公聽其母之邪譛而逐無咎無咎不能以道事君以孚其心至於疑間而去父母之邦則君之奔之臣之出奔皆非矣
  九月辛丑用郊
  正傳曰周之九月夏之七月也云用郊者依禮郊用正月上辛之文書九月辛丑用郊志非禮也祭惟其時不時則非禮矣公羊曰九月非所用郊也然則郊曷用郊用正月上辛榖梁曰宫室不設不可以祭衣服不備不可以祭車馬器械不備不可以祭有司一人不備其職不可以祭祭者薦其時也薦其敬也薦其美也非享味也胡氏曰郊之不時未有甚於此者也又曰或曰葢以人饗叩其鼻血以薦也古者六畜不相為用況敢用人乎
  晉侯使荀罃來乞師
  正傳曰書晉侯使荀罃來乞師罪貪勝也而其屈辱可見矣夫晉前以伐鄭而乞師今又以王人六諸侯伐鄭師亦衆矣而又來乞師葢其貪勝之心重而屈辱之恥輕故不憚其乞之屢耳殊不知寡能勝衆不戰而屈人者在徳而不在兵也
  冬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正傳曰書冬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則黷武之甚可見矣左氏曰冬諸侯伐鄭十月庚午圍鄭愚謂鄭之不服諸侯至是伐之者三四矣王人與者再矣未聞能服之者不但為諸侯羞將不為天王羞乎舜命禹征有苖不服還兵増修文徳舞干羽于兩階七旬而有苖格向使天子與諸侯息兵修文徳以來之如又不服則天子聲其罪出命使方伯連帥奉詞以徃伐之其誰不服焉
  十有一月公至自伐鄭
  正傳曰書公至自伐鄭謹君之出入也入則有反面焉左氏曰楚公子申救鄭師于汝上十一月諸侯還愚謂諸侯伐鄭而楚救之諸侯還如是者再矣公於反面之詞則將何以為詞其辱宗廟甚矣
  壬申公孫嬰齊卒于貍脤
  正傳曰書壬申公孫嬰齊卒于貍脤志大夫之大故也卒大夫禮也壬申者榖梁以為十一月無壬申乃十月也李氏曰以下文十二月丁巳朔推之則壬申為十月十五日愚謂壬申者乃嬰齊卒于貍脤之日也歸而史書之於十一月之下耳其理自明書地卒于外必有地故詳之也左氏曰初聲伯夢涉洹或與已瓊瑰食之泣而為瓊瑰盈其懐從而歌之曰濟洹之水贈我以瓊瑰歸乎歸乎瓊瑰盈吾懐乎懼不敢占也還自鄭壬申至于貍脤而占之曰余恐死故不敢占也今衆繁而從余三年矣無傷也言之之莫而卒愚謂左氏所載事雖不經然亦可以見死生之有定命而不足以動心也
  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異也
  邾子貜且卒
  正傳曰書邾子貜且卒志與國之大故也來赴故書之
  晉殺其大夫郤錡郤犨郤至
  正傳曰書晉殺其大夫郤錡郤犨郤至罪専殺也而厲公之無道並見矣左氏曰晉厲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盡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以胥克之廢也怨郤氏而嬖於厲公郤錡奪夷羊五田五亦嬖於厲公郤犨與長魚矯争田執而牿之與其父母妻子同一轅既矯亦嬖於厲公欒書怨郤至以其不從已而敗楚師也欲廢之使楚公子茷告公曰此戰也郤至實召寡君以東師之未至也與軍帥之不具也曰此必敗吾因奉孫周以事君公告欒書書曰其有焉不然豈其死之不恤而受敵使乎君盍嘗使諸周而察之郤至聘于周欒書使孫周見之公使覘之信遂怨郤至厲公田與婦人先殺而飲酒後使大夫殺郤至奉豕寺人孟張奪之郤至射而殺之公曰季子欺余厲公將作難胥童曰必先三郤族大多怨去大族不偪敵多怨有庸公曰然壬午胥童夷羊五帥甲八百將攻郤氏長魚矯請無用衆公使清沸魋助之抽戈結衽而偽訟者三郤將謀於榭矯以戈殺駒伯苦成叔於其位温季曰逃威也遂趨矯及諸其車以戈殺之皆尸諸朝胥童以甲刼欒書中行偃於朝矯曰不殺二子憂必及君公曰一朝而尸三卿余不忍益也公使辭於二子曰寡人有討於郤氏郤氏既伏其辜矣大夫無辱其復職位皆再拜稽首曰君討有罪而免臣於死君之惠也二臣雖死敢忘君徳乃皆歸公使胥童為卿公遊于匠麗氏欒書中行偃遂執公焉愚謂觀此則見厲公昵嬖而殺忠如以刀自戕其股肱而不恤至於斃其身其昬愚甚矣故榖梁子曰自祻於是起矣
  楚人滅舒庸
  正傳曰書楚人滅舒庸罪陵暴也左氏曰舒庸人以楚師之敗也道吳人圍巢伐駕圍虺釐遂恃呉而不設備楚公子橐師襲舒庸滅之
  簡王十三年十有八年晉厲八年弑齊靈九年衛獻四年蔡景十九年鄭成十二年曹成五年陳成二十六年杞桓六十四年宋平三年秦景四年楚共十八年呉夀夢十三年
  春王正月晉殺其大夫胥童
  正傳曰書晉殺其大夫胥童則可以殺而不可殺之義並見矣左氏曰閏月乙卯晦欒書中行偃殺胥童民不與郤氏胥童道君為亂故皆書曰晉殺其大夫由是觀之胥童道君為亂可殺也然為天吏則可以殺之今書與偃不以請于天子刑之司冦則負擅殺之罪矣故曰不可殺也
  庚申晉弑其君州蒲
  正傳曰書晉弑其君州蒲著弑逆之罪也左氏曰春王正月庚申晉欒書中行偃使程滑弑厲公𦵏之于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乗使荀罃士魴逆周子于京師而立之生十四年矣大夫逆于清原周子曰孤始願不及此雖及此豈非天乎抑人之求君使出命也立而不從將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共而從君神之所福也對曰羣臣之願也敢不唯命是聴庚午盟而入館于伯子同氏辛巳朝于武宫逐不臣者七人周子有兄而無慧不能辨菽麥故不可立愚謂按左傳則弑厲公者欒書中行偃也而春秋誅之乃不以名而以國分其罪者何也榖梁謂君惡甚矣厲公盡欲去其羣大夫而用其嬖無道之甚弑之者雖書偃之為乃國人之所同志也故書晉人使人考跡而觀同欲之者晉民而為之者書偃也胡氏曰弑君天下之大事討賊天下之大刑春秋合於人心而定罪聖人順於天理而用刑固不以大霈釋當誅之賊亦不以大刑加不弑之人然趙盾以不越境而書弑許世子止以不嘗藥而書弑鄭歸生以憚老懼讒而書弑楚公子比以不能效死不立而書弑齊陳乞以廢長立幼而書弑晉欒書身為元帥親執厲公於匠麗氏使程滑弑公而以車一乗𦵏之於翼東門之外而春秋稱國以弑其君而不著欒書之名氏何哉仲尼無私與天為一奚獨於趙盾許止歸生楚比陳乞則責之甚備討之甚嚴而於欒武子闊畧如此乎學者深求其㫖知聖人之誅亂臣討賊子之大要也而後可與言春秋矣
  齊殺其大夫國佐
  正傳曰書齊殺其大夫國佐則可以殺而不可以殺之義並見矣左氏曰齊為慶氏之難故甲申晦齊侯使士華免以戈殺國佐于内宫之朝師逃於夫人之宫書曰齊殺其大夫國佐棄命専殺以榖叛故也使清人殺國勝佐子國弱勝弟來奔王湫奔萊慶封克子為大夫慶佐克子為司冦既齊侯反國弱使嗣國氏禮也愚謂據左傳則佐棄命専殺以榖叛其罪固可殺也然不以正之於王法而徒使士華免以戈殺之是自犯専殺大夫之禁矣
  公如晉
  正傳曰書公如晉志禮也而非禮見矣左氏曰朝嗣君也夫晉悼公初立逐不臣者七人舉六官之長皆民譽霸業復振故公首朝之朝嗣君似禮矣然公即位十有八年矣未嘗正行朝王之禮而乃首朝同列可得為禮乎
  夏楚子鄭伯伐宋宋魚石復入于彭城
  正傳曰書楚子鄭伯伐宋宋魚石復入于彭城志納惡之罪也左氏曰夏六月鄭伯侵宋及曹門外遂㑹楚子伐宋取朝郟楚子辛鄭皇辰侵城郜取幽丘同伐彭城納宋魚石向為人鱗朱向𢄔魚府焉以三百乗戍之而還書曰復入凡去其國國逆而立之曰入復其位曰復歸諸侯納之曰歸以惡曰復入宋人患之西鉏吾曰何也若楚人與吾同惡以徳於我吾固事之也不敢貳矣大國無厭鄙我猶憾不然而收吾憎使贊其政以間吾釁亦吾患也今将崇諸侯之姦而披其地以塞夷庚逞姦而𢹂服毒諸侯而懼呉晉吾庸多矣非吾憂也且事晉何為晉必恤之又左傳七月宋老佐華喜圍彭城老佐卒焉愚謂由前傳觀之則魚石以惡而復入者也楚鄭伐宋而納之是納惡矣觀西鉏吾之謀則宋固畏楚之强而許之納矣由後傳觀之則宋又有惡魚石之惡而拒之者矣夫書宋魚石復入于彭城則楚鄭納惡之罪自見矣何必執以惡曰復入之説以見其惡耶胡氏又執不曰納之一字以為不與其納皆鑿甚矣
  公至自晉
  正傳曰書公至自晉謹君之出入也
  晉侯使士匄來聘
  正傳曰書晉侯使士匄来聘志禮也左氏曰公至自晉晉范宣子來聘且拜朝也君子謂晉於是乎有禮
  秋杞伯來朝
  正傳曰書杞伯來朝志邦交之禮也左氏曰秋杞桓公來朝勞公且問晉故公以晉君語之杞伯於是驟朝于晉而請為昬
  八月邾子來朝
  正傳曰書邾子來朝志禮也左氏曰八月邾宣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由傳觀之則邾子即位而來見得小國事大之禮故春秋書之
  築鹿囿
  正傳曰書築鹿囿著不時且病民也夫不奪民時政之大者也三時務農至冬役民正也周之八月夏之六月正農功方殷之時而築囿焉非時矣公羊曰有囿矣又為也榖梁曰山林藪澤之利所以與民共也虞之非正也由二傳觀之則匪特奪時之病民而虞民利則病民之大者也
  己丑公薨于路寢
  正傳曰書己丑公薨于路寢左氏以為言道也榖梁曰路寢正也男子不絶婦人之手以齊終也
  冬楚人鄭人侵宋
  正傳曰書楚人鄭人侵宋著附楚黨惡之罪也鄭以中國附夷而崇姦與楚侵宋則附夷猾夏之罪著矣左氏曰冬十一月楚子重救彭城伐宋宋華元如晉告急韓獻子為政曰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霸安疆自宋始矣晉侯師于台谷以救宋遇楚師于靡角之谷楚師還
  晉侯使士魴來乞師
  正傳曰書晉侯使士魴來乞師志大事也戎國之大事也左氏曰晉士魴來乞師季文子問師數于臧武仲對曰伐鄭之役知伯實來下軍之佐也今彘季亦佐下軍如伐鄭可也事大國無失班爵而加敬焉禮也從之
  十有二月仲孫蔑㑹晉侯宋公衛侯邾子齊崔杼同盟于虚朾
  正傳曰虚朾宋地書仲孫蔑㑹晉侯宋公衛侯邾子齊崔杼同盟于虛朾著同心以崇華也左氏曰十二月孟獻子㑹于虚朾謀救宋也宋人辭諸侯而請師以圍彭城孟獻子請于諸侯而先歸㑹𦵏愚謂觀此則見楚鄭侵宋納魚石于彭城其崇姦濟惡以强陵弱列國同心以救宋圍彭城天理之正也書曰予有臣三千惟一心言同心于徳也
  丁未𦵏我君成公
  正傳曰書丁未𦵏我君成公志國君之大事也左氏曰書順也杜氏曰薨于路寢五月而𦵏國家安靖世適承嗣故曰書順得之矣








  春秋正傳卷二十四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二十五   明 湛若水 撰襄公名午成公妾定姒之子四嵗即位在位三十一年
  簡王十四年崩元年晉悼公周元年齊靈十年衛獻五年蔡景二十年鄭成十三年曹成六年陳成二十七年杞桓六十五年宋平四年秦景五年楚共十九年呉夀夢十四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正傳曰書春王正月公即位正統也即位者君道之始也所以正始也
  仲孫蔑㑹晉欒黶宋華元衛寗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宋彭城
  正傳曰書㑹諸侯之兵圍宋彭城著禦叛攘夷之義也楚强以兵納魚石于彭城欲據彭城以自固非楚以其地封之也彭城故宋地故曰宋彭城圍宋彭城以討宋叛臣也左氏以為彭城非宋地追書也公羊以為楚取彭城以封魚石者皆非也胡氏曰按左氏曰非宋地追書也然則書圍彭城者魯史舊文也曰圍宋彭城者仲尼親筆也楚已取彭城封魚石戍之三百乗矣則曷為繫之宋楚不得取之宋魚石不得受之楚雖専其地君子不登叛人所以正疆域固封守謹王度也愚謂胡氏謂彭城繫之宋楚不得取之宋魚石不得受之楚是也但此皆當時史之舊文非仲尼筆之也當時之史豈無如董狐南史之良者乎審如胡氏之言則與孟子之説異矣故劉氏曰春秋故史也有所不革孟子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愚謂謂之竊者如竊比老彭之竊不敢顯然之謂也況革乎
  夏晉韓厥帥師伐鄭仲孫蔑㑹齊崔杼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
  正傳曰鄫鄭地書晉韓厥帥師伐鄭列國之師次于鄫討背夏也左氏曰夏五月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敗其徒兵於洧上於是東諸侯之師次于鄫以待晉師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衛侯次于戚以為之援愚謂以天下諸侯與晉相為犄角以討鄭之叛夏其名義正矣故春秋詳書而深與之胡氏曰楚人釋君而臣是助事已悖矣晉於是乎降彭城以魚石等歸遂伐鄭諸侯次于鄫此皆放於義而行者也傳書楚子辛救鄭而經不書者鄭本為楚以其君之故親集矢於目是以與楚而不貳也棄王國從荆蠻不能以大義裁之惟私欲之從則鄭無可救之善楚不得有能救之名經所以削之不言救也
  秋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
  正傳曰書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著猾夏之師也左氏曰秋楚子辛救鄭侵宋吕留鄭子然侵宋取犬丘汪氏曰楚憤宋之復彭城且欲援鄭而退諸侯之師故復釋憾於宋愚謂楚以彭城之故侵宋是憤兵也書曰蠻夷猾夏冦賊奸宄其楚之謂乎故春秋惡之
  九月辛酉天王崩
  正傳曰天王簡王也書天王崩志天下之大變也天下如喪考妣諸侯有奔喪之禮焉故史因來赴而書之
  邾子來朝冬衛侯使公孫剽來聘晉侯使荀罃來聘正傳曰書邾子來朝冬衛晉使來聘則失禮之非自見矣左氏以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以繼好結信謀事補闕禮之大者非也夫天王之崩已赴大小之國乃不聞有奔喪于京師者而且小國大國盛修朝聘其無君滅天甚矣故聖人書之以繼於天王崩之下所以誅列國之罪以厲天下意亦至矣胡氏曰簡王崩赴告已及藏在諸侯之䇿矣則宜以所聞先後而奔喪今邾子方来修朝禮衛侯晉侯方來脩聘事於王喪若越人視秦人之肥瘠曾不與焉而左氏以為禮此何禮乎滕定公薨世子定為三年喪父兄百官皆不欲曰吾宗國魯先君莫之行也喪紀益廢民習於耳目而不察故後世以日易月人子安而行之不知春秋之義無君臣之禮豈不惜哉
  靈王元年二年晉悼二年齊靈十一年衛獻六年蔡景二十一年鄭成十四年卒曹成七年陳成二十八年杞桓六十六年宋平五年秦景六年楚共二十年呉壽夢十五年
  春王正月𦵏簡王
  正傳曰書春王正月𦵏簡王志𦵏之非禮也禮天子七月而𦵏同軌畢至今簡王五月而𦵏非禮矣
  鄭師伐宋
  正傳曰書鄭師伐宋則鄭從夷之罪自見矣左氏曰春鄭師侵宋楚令也愚謂鄭以中國從楚之令以伐中國帝王之裔其罪大矣故春秋惡之
  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
  正傳曰姜氏襄公嫡母也書庚寅夫人姜氏薨志君母之大故也姜氏成公之嫡夫人書薨禮也國中臣民如喪妣焉春秋書此與四年七月書夫人姒氏薨其文同也然而聖人竊取之義一與一刺大有不同矣而先儒謂春秋為聖人之筆一字之間有美刺不同焉可乎左氏曰夏齊姜薨初穆姜使擇美檟以自為櫬與頌琴季文子取以𦵏君子曰非禮也禮無所逆婦養姑者也虧姑以成婦逆莫大焉詩曰其惟哲人告之話言順徳之行季孫於是為不哲矣
  六月庚辰鄭伯睔卒
  正傳曰睔鄭伯名書庚辰鄭伯睔卒志大故也而鄭伯平生之惡可考矣左氏曰鄭成公疾子駟請息肩于晉公曰楚君以鄭故親集矢於其目非異人任寡人也若背之是棄力與言其誰暱我免寡人惟二三子秋七月庚辰鄭伯睔卒愚謂觀左傳所言則鄭伯至死而不肯背楚以息肩於晉其亦異乎人之性矣所謂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鄭伯臨死其言不善豈人之性乎夫以鄭伯不念祖宗之徳華夏之裔棄王國之盟以從荆蠻力行其惡而不悛至死猶無悔悟之心不能反躬天理滅矣悲夫
  晉師宋師衛寗殖侵鄭
  正傳曰書晉宋衛侵鄭譏伐喪也夫諸侯有相恤之義鄭伯睔卒未踰月而三國侵之失禮害義之大者也左氏曰於是子罕當國子駟為政子國為司馬晉師侵鄭諸大夫欲從晉子駟曰官命未改愚謂子駟之言葢謂鄭伯臨終之命也
  秋七月仲孫蔑㑹晉荀罃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于戚
  正傳曰仲孫蔑㑹晉宋衛曹邾于戚著其㑹之非也左氏曰㑹于戚謀鄭故也孟獻子曰請城虎牢以偪鄭知武子曰善鄫之㑹吾子聞崔子之言今不來矣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齊故也寡君之憂不唯鄭罃將復於寡君而請於齊得請而告吾子之功也若不得請事將在齊吾子之請諸侯之福也豈唯寡君賴之愚謂諸侯邦交之禮朝聘㑹同所以脩好今六國之㑹乃以謀鄭為事可謂善㑹乎
  已丑𦵏我小君齊姜
  正傳曰書𦵏我小君齊姜志國之大事也左氏曰齊侯使諸姜宗婦來送𦵏召萊子萊子不㑹故晏弱城東陽以偪之
  叔孫豹如宋
  正傳曰書叔孫豹如宋志禮也左氏曰穆叔聘於宋通嗣君也夫國君嗣位而使大夫通聘問焉可謂得禮矣故春秋善之
  冬仲孫蔑㑹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正傳曰虎牢鄭之制邑也書十國之大夫㑹于戚遂城虎牢志禦侮之義也左氏曰冬復㑹于戚齊崔武子及滕薛小邾之大夫皆㑹知武子之言故也遂城虎牢鄭人乃成愚謂鄭援楚屢為中國之患城虎牢鄭失所據矣公羊以為虎牢不言取不繫乎鄭為中國諱伐喪者非也十國但城虎牢以禦鄭之猾夏而未嘗取之也以王國合諸侯以擯荆蠻仗大義者不計小節聖人斯與之而已矣○程子曰設險所以守國也有虎牢之險而不能守故不繫於鄭責其不能有也胡氏曰虎牢鄭地故稱制邑至漢為成臯今為汜水縣巖險聞於天下猶虞之下陽趙之上黨魏之安邑燕之榆闗呉之西陵蜀之漢樂地有所必據城有所必守而不可以棄焉者也有是險而不能守故不繫於鄭然則據地設險亦所貴乎天險不可升也地險山川丘陵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大易之訓也城郭溝池以為固亦君子之所謹也鑿斯池築斯城與民同守孟子之所以語滕君也夫狡焉思啓封疆而争地以戰殺人盈野争城以戰殺人盈城者固非春秋之所貴守天子之土繼先君之世不能設險守國將至於遷潰滅亡亦非聖人之所與故城虎牢而不繫於鄭程氏以為責鄭之不能有也其聖人以待衰世之意小康之事邪愚謂二子之言皆泥於文義而不知經之大指矣經之大指不過紀城虎牢見諸侯同禦鄭抑楚之義耳豈論鄭之能守與不能守而遂以不繫於鄭以取義哉且十年冬又書戍鄭虎牢者復何謂乎可類觀矣
  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正傳曰書楚殺其大夫公子申則擅殺之罪自見矣左氏曰楚公子申為右司馬多受外國之賂以偪子重子辛楚人殺之故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申愚謂禁曰無專殺大夫申多受外國之賂是申誠可殺也然必以告於天子歸之司冦而殺之可也又云以偪子重子辛楚人殺之是子重子辛畏其偪已使國人殺之耳夫聴楚人之殺其大夫而楚君不能禁亦不之問則楚之不競亦可知矣
  靈王二年三年晉悼三年齊靈十二年衛獻七年蔡景二十二年鄭僖公髠頑元年曺成八年陳成二十九年杞桓六十七年宋平六年秦景七年楚共二十一年呉壽夢十六年
  春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呉
  正傳曰書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呉著貪憤之兵也左氏曰楚子重伐呉為簡之師克鳩兹至于衡山使鄧廖帥組甲三百被練三千以侵吳呉人要而擊之獲鄧廖其能免者組甲八十被練三百而已子重歸既飲至三日呉人伐楚取駕駕良邑也鄧廖亦楚之良也君子謂子重於是役也所獲不如所亡楚人以是咎子重子重病之遂遇心疾而卒愚謂兵凶器也用之不以其道未有不反自傷者也故貪人者自殘憤人者自僨觀於左傳嬰齊伐呉為簡之師克鳩兹至于衡山使鄧廖侵呉此非貪憤之兵乎宜乎子重之喪師喪心以死也
  公如晉
  正傳曰書公如晉志失禮也左氏曰始朝也髙氏曰童子侯不朝王葢不可接以成人之禮也豈可反朝同列乎觀此可以見朝晉之非矣
  夏四月壬戌公及晉侯盟于長樗
  正傳曰書公及晉侯盟于長樗則非禮之禮可考見矣左氏曰孟獻子相公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懼矣孟獻子曰以敝邑介在東表宻邇仇讎寡君將君是望敢不稽首愚謂以禮天子之禮禮同列非所謂非禮之禮乎孟獻子之對不知惟禮之守足以自安而惟利之圖孟獻子亦不得為賢大夫矣
  公至自晉
  正傳曰書公至自晉謹君之出入也
  六月公㑹單子晉侯宋公衛侯鄭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雞澤
  正傳曰單子為王卿士書同盟于雞澤志修好也而非禮自見矣夫以諸侯同盟修好禮也以王人下㑹盟于諸侯非禮也左氏曰晉為鄭服故且欲修呉好將合諸侯使士匄告于齊曰寡君使匄以歳之不易不虞之不戒寡君願與一二兄弟相見以謀不協請君臨之使匄乞盟齊侯欲勿許而難為不協乃盟于耏外六月公㑹單頃公及諸侯己未同盟于雞澤晉侯使荀㑹逆呉子于淮上吳子不至愚謂此為鄭服而與王人諸侯修好息兵安民則未有不善然單子以王人下盟則失天王之尊矣春秋書之雖以取彼善於此亦以憾王道之陵夷也歟○程子曰楚强諸侯皆畏之而修盟故書同胡傳曰同盟或以為有三例一則王臣預盟而書同二則諸侯同欲而書同三則惡其反覆而書同夫惡其反覆與諸侯同欲而書同信矣王臣預盟而書同義則未安盟于女栗及蘇子也而不書同盟于洮翟泉㑹王人也而不書同然則此三盟者正所謂諸侯同欲而書同盟也其同欲奈何同病楚也㑹于柯陵之歳夏伐鄭楚人師于首止而諸侯還冬伐鄭楚人師于汝上而諸侯還雞澤之盟陳袁僑如㑹楚師在繁陽而韓獻子懼平丘之行楚棄疾立復封陳蔡而中國恐是知此三盟者諸侯皆有戒心而修盟故稱同不以尹子單子劉子亦預此盟而譏之也夫王臣將命必惇信明義而後可以表正乎天下諸侯守邦必尊主奉法而後可以保其社稷今王臣下與諸侯約誓諸侯亦敢上與王臣要言斯大亂之道也則亦不待書同盟而罪自見矣
  陳侯使袁僑如㑹
  正傳曰書陳侯使袁僑如㑹善歸㑹也榖梁曰如㑹外乎㑹也於㑹受命也左氏曰楚子辛為令尹侵欲於小國陳成公使袁僑如㑹求成晉侯使和組父告于諸侯愚謂由是觀之則袁僑之如㑹非正㑹也盖不堪於楚之侵而欲如㑹以求成耳其意則善矣故春秋與之
  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
  正傳曰書叔孫豹及諸侯大夫及袁僑盟罪私盟也左氏曰陳請服也愚謂諸侯大夫以陳袁僑之來服既已受命於諸侯而又私與之盟是二政也春秋直書之而其罪自見矣善乎榖梁子曰諸侯以為可與則與之不可與則釋之諸侯盟又大夫相與私盟是大夫張也故雞澤之㑹諸侯始失政矣大夫執國權曰袁僑異之也
  秋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也
  冬晉荀罃帥師伐許
  正傳曰書晉荀罃伐許見可伐也非所伐也左氏曰許靈公事楚不㑹於雞澤冬晉知武子帥師伐許夫許背華事夷誠有罪矣然晉不以王命而伐之猶為擅興之師與許一間耳
  靈王三年四年晉悼四年齊靈十三年衛獻八年蔡景二十三年鄭僖二年曹成九年陳成三十年卒杞桓六十八年宋平七年秦景八年楚共二十二年呉夀夢十七年
  春王三月己酉陳侯午卒
  正傳曰午陳侯名胡氏論諱名不諱名之義止可諱之於交際之時一時之事也若春秋垂訓之書萬世之事也其可以諱乎書陳侯午卒志與國之大故也諸侯卒則相赴以其有相弔賻相恤之義焉左氏曰春楚師為陳叛故猶在繁陽韓獻子患之言於朝曰文王帥殷之叛國以事紂惟知時也今我易之難哉三月陳成公卒楚人將伐陳聞喪乃止陳人不聴命臧武仲聞之曰陳不服於楚必亡大國行禮焉而不服在大猶有咎而況小乎夏楚彭名侵陳陳無禮故也
  夏叔孫豹如晉
  正傳曰書叔孫豹如晉著禮也夫禮尚徃來惟其稱而已矣左氏曰穆叔如晉報知武子之聘也非所謂徃來而稱者乎又按左傳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韓獻子使行人子員問之曰子以君命辱於敝邑先君之禮藉之以樂以辱吾子吾子舎其大而重拜其細敢問何禮也對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與聞文王兩君相見之樂也臣不敢及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必諮於周臣聞之訪問於善為咨咨親為詢咨禮為度咨事為諏咨難為謀臣獲五善敢不重拜愚謂觀此可謂得禮也已
  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
  正傳曰姒氏成公妾襄公母姒杞姓書夫人姒氏薨志君母之大故也而禮之得失自見矣姒氏妾也就以子貴無乃為貴妾耳而稱夫人書薨以妾僣嫡非禮矣臣民僣稱之國史因其故而書之聖人因史文而不改而其非禮自見矣左氏曰秋定姒薨不殯于廟無櫬不虞匠慶謂季文子曰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不終君也君長誰受其咎初季孫為已樹六檟於蒲圃東門之外匠慶請木季孫曰畧匠慶用蒲圃之檟季孫不御君子曰志所謂多行無禮必自及也其是之謂乎愚謂據此則姒氏以妾不殯于廟及觀季孫之意盖謂妾不可以僣嫡故曰畧之耳於禮未失也又觀匠慶以為小君之喪云云則襄公違禮尊其母季孫不得違之故史以夫人之禮書薨耳先儒皆謂春秋是聖人之筆豈聖人有此越禮之書哉其説可不攻自破矣又可以此例觀其他矣
  𦵏陳成公
  正傳曰書𦵏陳成公志時也有同盟皆至之禮焉
  八月辛亥𦵏我小君定姒
  正傳曰定姒氏諡書八月辛亥𦵏我小君定姒志君母之大事也則不時違禮之非自見矣髙氏曰死纔二十三日耳前書夫人此書小君則以國君之嫡禮喪𦵏之矣
  冬公如晉
  正傳曰書公如晉則非禮之行自見矣左氏曰冬公如晉聴政晉侯享公公請屬鄫晉侯不許孟獻子曰以寡君之宻邇於仇讎而願固事君無失官命鄫無賦於司馬為執事朝夕之命敝邑褊小闕而為罪寡君是以願借助焉晉侯許之愚謂按此則棄喪屈已之罪大矣夫襄公喪母至是纔三四月耳而棄喪以朝晉為忘哀非孝也以魯與晉敵國同列耳而曰如晉聴政又請鄫焉為辱已非仁也襄公一行而有二失焉故曰吉凶悔吝生乎動君子慎動
  陳人圍頓
  正傳曰頓小國書陳人圍頓著陵弱憤怨之兵也左氏曰楚人使頓間陳而侵伐之故陳人圍頓
  靈王四年五年晉悼五年齊靈十四年衛獻九年蔡景二十四年鄭僖三年曹成十年陳哀公溺元年杞桓六十九年宋平八年秦景九年楚共二十三年呉夀夢十八年
  春公至自晉
  正傳曰書公至自晉謹君之出入也而公取辱於晉之道不朝正於廟之失並見矣
  夏鄭伯使公子𤼵來聘
  正傳曰書鄭伯使公子𤼵來聘與其悔過之善也左氏曰夏鄭子國來聘通嗣君也鄭背華從楚乆矣今來聘通嗣君得中國邦交之禮故聖人書以善之
  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
  正傳曰書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著非禮也左氏曰穆叔覿鄫太子于晉以成屬鄫書曰叔孫豹鄫太子巫如晉言比諸魯大夫也愚謂先王疆理天下分封大小諸國所以固封守親隣國而尊天子也使其後世子孫各守其社稷宗廟以輯其人民今魯以鄫之弱小不能自立屢困於鄭楚不知相恤濟弱扶傾之義乃又假晉之强而請屬之穆叔又覿鄫世子于晉以成屬焉其如先王分封社稷以奉天子之制何非禮甚矣故春秋直書而竊取之義自見矣
  仲孫蔑衛孫林父㑹吳于善道
  正傳曰善道吳地書仲孫蔑衛孫林父㑹吳于善道著㑹之非禮也左氏曰吳子使壽越如晉辭不㑹于雞澤之故且請聴諸侯之好晉人將為之合諸侯使衛魯先㑹吳且告㑹期故孟獻子孫文子㑹吳于善道愚謂聖人與天地萬物為一體也然於華夷之辨甚嚴非外二之也其禮分則然也所以正冠屨而防外侮也以中國與夷狄㑹盟華夷之辨已混矣聖人之心不欲絶物來則受之可也乃使二大夫徃㑹于彼境則非禮矣故張氏曰悼公初立其風聲所及逺人慕之故吳有志於親中國辭請雞澤之不㑹而請聴後㑹之期悼公告以㑹期而聴其自來足矣至使魯衛徃㑹之則是以王國大邦而為吳子屈此二大夫㑹呉之所以書也是矣
  秋大雩
  正傳曰大雩者祭天禱雨天子之祭也周之秋夏之五六七月正農人憂旱之時也左氏曰旱也是魯因旱而舉大雩聖人因史而書之其僣禮之罪自見矣
  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
  正傳曰壬夫楚令尹子辛名書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則専殺之罪自見矣葵丘之誓曰無専殺大夫楚専殺壬夫是犯禁矣左氏曰楚人討陳叛故曰由令尹子辛實侵欲焉乃殺之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貪也君子謂楚共王於是不刑詩曰周道挺挺我心扃扃講事不令集人來定已則無信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愚謂壬夫以貪敗政而逺人叛之可殺也然不以請於天子歸之司冦而殺之是乃専殺自干先王之誅矣故春秋書之
  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吳人鄫人于戚
  正傳曰書公㑹晉宋陳衛鄭曹莒邾滕薛齊吳鄫之諸侯世子大夫于戚善其㑹也善拒楚也左氏曰九月丙午盟于戚㑹呉且命戍陳也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聴命于㑹愚謂戍陳所以拒楚也拒楚善矣然援呉以入中國則恐有勾賊破家之患焉聖人於春秋皆書之其竊取之義見矣程子曰吳來㑹非為主也胡氏又謂來㑹諸侯而不為主則進而稱人諸侯徃與之㑹而主吳則貶而稱國則泥矣
  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也
  冬戍陳
  正傳曰戍者以兵守之也公羊曰孰戍之諸侯戍之故言魯則諸侯之戍可知矣何以書戍陳程子曰非王命而勤民逺戍罪也而善於戍陳何哉葢陳附中國而楚争之則戍之者在於助陳而距楚與之可也愚謂斯義得之矣
  楚公子貞帥師伐陳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齊世子光救陳
  正傳曰書楚伐陳諸侯救陳善之也善拒楚也攘楚以尊周也左氏曰楚子囊公子貞為令尹范宣子士匄曰我喪陳矣楚人討貳而立子囊必改行而疾討陳陳近於楚民朝夕急能無徃乎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冬諸侯戍陳子囊伐陳十一月甲午㑹于城棣以救之
  十有二月公至自救陳
  正傳曰書公至自救陳謹君之出入也榖梁曰善救陳也
  辛未季孫行父卒
  正傳曰稱名不稱大夫無他義然則以稱官不稱官觀春秋則不足以明春秋矣書辛未季孫行父卒則其平生之善可考知矣左氏曰季文子卒大夫入斂公在位宰庀家器為𦵏備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藏金玉無重器備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於公室也相三君矣而無私積可不謂忠乎愚謂由是觀之則平生之善豈不可見乎
  靈王五年六年晉悼六年齊靈十五年衛獻十年蔡景二十五年鄭僖四年曹成十一年陳哀二年杞桓七十年卒宋平九年秦景十年楚共二十四年呉壽夢十九年
  春王三月壬午杞伯姑容卒
  正傳曰姑容杞伯名諡桓公書杞伯姑容卒志同盟之大故也左氏曰春杞桓公卒始赴以名同盟故也
  夏宋華弱來奔
  正傳曰華弱宋大夫書宋華弱來奔憫奔者而罪夫奔之者也左氏曰宋華弱與樂轡少相狎長相優又相謗也子蕩怒以弓梏華弱於朝平公見之曰司武而梏於朝難以勝矣遂逐之夏宋華弱來奔司城子罕曰同罪異罰非刑也專戮於朝罪孰大焉亦逐子蕩子蕩射子罕之門曰㡬日而不我從子罕善之如初愚謂弱不能以禮自保守先人之遺而至於出奔子蕩以忿嫉而梏之平公因而逐之使奔他國是子蕩之忌嫉平公之輕棄大夫而弱之奔亦不能無罪焉然而猶在所可憫者也春秋書之之意可見矣
  秋𦵏杞桓公
  正傳曰書𦵏杞桓公以來赴而志之著諸侯有同盟皆至之禮焉
  滕子來朝
  正傳曰書滕子來朝志邦交之禮也左氏曰秋滕成公來朝始朝公也愚謂諸侯初立同列有相朝之禮滕子來朝可謂得禮矣
  莒人滅鄫
  正傳曰書莒人滅鄫誅貪暴也而聖人興滅繼絶之情見矣左氏曰鄫恃賂也是矣蓋鄫恃賂而不修備故莒得而滅之穀梁以為莒人滅鄫非滅也立異姓以莅祭祀滅亡之道也胡氏又謂公羊亦云莒女有為鄫夫人者葢欲立其出也或曰鄫取莒公子為後愚謂皆非也按左傳襄公四年冬公如晉孟獻子相請屬鄫晉許之五年夏叔孫豹覿鄫世子巫于晉以成屬鄫其年秋九月公㑹十三國諸侯大夫于戚鄫人又與焉左氏以為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聴命於㑹則魯復又不屬鄫矣故至是莒人取之至昭四年九月書魯取鄫左氏謂莒亂著丘公立不撫鄫鄫叛而來則莒人襄六年滅鄫以為邑乃其實事明矣至昭四年鄫人乃叛而來魯魯取之也自經書九月取鄫之後鄫再不書於經不與於㑹盟則到彼時為魯所取焉耳況此經書滅在於六年之秋明有其時豈有世子巫已如晉又謂立異姓取莒公子為後而始於此時耶諸儒之説皆誤矣
  冬叔孫豹如邾
  正傳曰書冬叔孫豹如邾善其如也左氏曰冬穆叔如邾聘且修平愚謂聘而修平者聖人之所善也故春秋書之其亦與人為善之意乎
  季孫宿如晉
  正傳曰宿行父之子始嗣立為大夫據左氏謂晉人以鄫滅來討故宿如晉此季孫宿如晉之由也葢魯前既以屬鄫告晉至是聴莒滅之故晉人來討若曰爾屬鄫何以聴鄫之見滅也然宿以父喪未周非有國家金革之事而遽如晉則其如之非禮可見矣此春秋所以書之歟
  十有二月齊侯滅萊
  正傳曰書齊侯滅萊則貪殘之兵可見矣左氏曰十一月齊侯滅萊萊恃謀也於鄭子國之來聘也四月晏弱城東陽而遂圍萊甲寅堙之環城傅於堞及杞桓公卒之月乙未王湫帥師及正輿子棠人軍齊師齊師大敗之丁未入萊萊共公浮柔奔棠正輿子王湫奔莒莒人殺之四月陳無宇獻萊宗器於襄宫晏弱圍棠十一月丙辰滅之遷萊于郳髙厚崔杼定其田愚謂以大事小國君之仁也興滅國繼絶世先王之政也齊侯恃其强大逞其憤而滅小國非仁矣絶滅人之社稷宗廟定其田焉其悖先王興滅繼絶之道矣何以令天下乎
  靈王六年七年晉悼七年齊靈十六年衛獻十一年蔡景二十六年鄭僖五年卒曹成十二年陳哀三年杞孝公匄元年宋平十年秦景十一年楚共二十五年吳壽夢二十年
  春郯子來朝
  正傳曰書郯子來朝志邦交之禮也左氏以為始朝公也葢公即位至是七年矣而始朝者以為慢然而雖加一日猶愈於已也故春秋書之髙氏曰郯少皥氏之後也前世聖賢之後所封之國皆逼近四夷先王之意非特以蕃王室盖用夏變夷也後世子孫徃徃多變於夷者反漸其習俗然也
  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
  正傳曰周夏四月即夏之春二月此郊乃祈榖之祀也書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見非禮之中又非禮也榖梁曰夏四月不時也左氏曰孟獻子曰吾乃今而後知有卜筮夫郊祀后稷以祈農事也是故啓蟄而郊郊而後耕今既耕而卜郊宜其不從也愚謂古者冬至日郊天迎陽至故不卜郊此卜郊乃祈穀左氏榖梁二傳乃謂不時既耕卜郊皆誤也魯之郊非禮矣以四陽而郊非其時又非禮矣故春秋以非時書而非禮之祀自見矣
  小邾子來朝
  正傳曰書小邾子來朝志邦交之禮也左氏曰小邾穆公來朝亦始朝公也愚謂小邾以襄公即位而來朝得朝聘之正禮也
  城費
  正傳曰城者築城也費季氏邑也書城費志非禮也孔子曰大夫無百雉之城而季氏城費又以夏役奪民時二者皆非禮之甚矣左氏曰南遺為費宰叔仲昭伯為隧正欲善季氏而求媚於南遺謂遺請城費吾多與而役故季氏城費胡氏曰夫文子相三君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藏金玉無重器備則固忠於公室而不顧其所食之私邑也及行父卒宿之不忠遂專魯國之政羣小媚之無故勞民妄興是役季氏益張其後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至於帥師堕費其越禮不度可知矣然則書城費乃履霜堅氷之戒强私家弱公室之萌據事直書而義自見矣用人不惟其賢惟其世豈不殆哉
  秋季孫宿如衛
  正傳曰書季孫宿如衛志其如之禮也左氏曰秋季武子如衛報子叔之聘且辭緩報非貳也愚謂春秋之如有不同有謀人而如者有貪利而如者非聖人之所與也至於報聘而辭緩則有睦鄰修好之道故春秋書而與之
  八月螽
  正傳曰書螽志災也聖人重民食之情見矣
  冬十月衛侯使孫林父來聘壬戌及孫林父盟
  正傳曰書衛侯使孫林父來聘及林父盟禮也而非禮並見矣夫聘者諸侯邦交之禮使大夫禮也因而使盟非禮也故春秋並書而其似禮而非禮見矣左氏曰衛孫文子來聘且拜武子之言而尋孫桓子之盟公登亦登叔孫穆子相趨進曰諸侯之㑹寡君未嘗後衛君今吾子不後寡君寡君未知所過吾子其少安孫子無辭亦無悛容穆叔曰孫子必亡為臣而君過而不悛亡之本也詩曰退食自公委蛇委蛇謂從者也衡而委蛇必折
  楚公子貞帥師圍陳
  正傳曰書楚公子貞帥師圍陳志蠻夷之猾夏也
  十有二月公㑹晉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
  正傳曰書公㑹諸侯于鄬善其㑹也左氏曰楚子囊公子貞也圍陳㑹于鄬以救之愚謂㑹諸侯救陳以擯楚尊夏攘夷善之大者也故春秋與之
  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午卒于鄵
  正傳曰鄵鄭地書鄭伯如㑹未見諸侯卒于鄵志變也憫其遷善之念也夫鄭伯如㑹棄楚以救陳逃夷以歸華一念悔過遷善之正也而遽卒焉聖人之所憫也故書之春秋左氏曰鄭僖公之為太子也於成之十六年與子罕適晉不禮焉又與子豐適楚亦不禮焉及其元年朝于晉子豐欲愬諸晉而廢之子罕止之及將㑹于鄬子駟相又不禮焉侍者諌不聴又諌殺之及鄵子駟使賊夜弑僖公而以瘧疾赴于諸侯簡公生五年奉而立之愚謂事雖未可考信而春秋之書皆史氏據赴而書者而聖人竊取之義則不係乎此亦不足深論也○胡氏曰按鄭僖公三傳皆以為弑而春秋書卒者左氏則曰以瘧疾赴也公羊則曰為中國諱也榖梁則曰不使夷狄之民加乎中國之君也夫弑而可以偽赴又順其欲而不彰則亂臣賊子免於見討而春秋非傳信之書矣然則弑而書卒二傳以為為中國諱不使荆蠻之民加鄭國之君疑得聖人之意顧習其説者未之察耳夫弑君之賊其惡不待貶絶而自見矣見弑者豈無不善之積以及其身者乎衛桓則以嫡母無寵宋殤則以亟戰疲民齊襄則以行同鳥獸鄭夷則以侮慢大臣蔡固則以淫而不父陳平國則以殺諌臣而通于夏氏楚䖍則以多行無禮奚齊則以嬖孽而國人不之君吳餘祭則以輕近刑人而晉州蒲欲盡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也若夫鄭僖公則異於是矣中國者禮義之所出也荆蠻者苗粤之與鄰也僖公欲從諸侯㑹于鄬則是貴禮義為中國之君也諸大夫欲背諸夏與荆楚則是近苗粤為荆蠻之民也以鄭國之君而見弑於荆蠻之民豈有不善之積以及其身者乎聖人至是傷之甚懼之甚故變文而書曰鄭伯髠頑如㑹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未見諸侯其曰如㑹何致其志也諸侯卒于境内不地鄵鄭邑也其曰卒于鄵見其弑而隱之也卒鄭伯逃歸陳侯聖人之㫖㣲而公榖之義精矣存天理抑人欲之意逺矣愚謂諸侯卒于境内不地此所謂義例不知此孔子為之耶抑後儒為之耶拘聖經所無之例昧聖人竊取之義皆此之類為之蔽也吾敢謂孟子之後無善治春秋者
  陳侯逃歸
  正傳曰書陳侯逃歸則陳侯之罪自見矣左氏曰陳人患楚慶虎慶寅謂楚人曰吾使公子黄往而執之楚人從之二慶使告陳侯於㑹曰楚人執公子黄矣君若不來羣臣不忍社稷宗廟懼有二圖陳侯逃歸愚謂諸侯之㑹凡以救陳也陳侯既無預防之䇿又背其信義以逃歸其何以自立乎胡氏曰榖梁子曰逃義曰逃逃者匹夫之事上二年諸侯戍陳今楚令尹來伐諸侯又救之亦既勤矣為陳侯計者下令國中大申儆備立太子以固守親聴命于諸侯謀禦敵之䇿當是時晉君方明八卿和睦諸侯聴命必能致力於陳矣不此之顧棄儀衛而逃歸此匹夫之事耳夫義路也禮門也輕棄中國惟蠻夷之懼是不能由是路出入是門故書逃歸以罪之可謂深切著明矣愚謂逃義曰逃之説非也逃則非義矣
  靈王七年八年晉悼八年齊靈十七年衛獻十二年蔡景二十七年鄭簡公嘉元年曹成十三年陳哀四年杞孝二年宋平十一年秦景十二年楚共二十六年吳壽夢二十一年
  春王正月公如晉
  正傳曰書公如晉見其如之過禮也左氏曰春公如晉朝且聴朝聘之數夫襄公立八年而三朝于晉過於五年一朝天子之禮矣至是又朝以聴朝聘之數焉宛若諸侯聴命于天子者此魯所以日卑也惜哉
  夏葬鄭僖公
  正傳曰書𦵏鄭僖公志鄰國之大事也公羊曰賊未討何以書塟為中國諱也愚謂當是鄭以病卒赴未嘗以賊也故春秋因其赴而書之耳若以賊弑赴則春秋當直書之以為天下後世戒何必為中國諱哉若云賊未討不𦵏乃彼國事也何與於魯
  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
  正傳曰書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則罪不義也左氏曰庚寅鄭子國子耳侵蔡獲蔡司馬公子燮鄭人皆喜唯子産不順曰小國無文徳而有武功禍莫大焉楚人來討能勿從乎從之晉師必至晉楚伐鄭自今鄭國不四五年弗得寧矣子國怒之曰爾何知國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將為戮矣愚謂記曰國必自伐然後人伐之故侵人者人亦侵之矣伐人者人亦伐之失子産有至言而鄭之君臣不之知從多行不義鮮不反自及矣
  季孫宿㑹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衛人邾人于邢丘正傳曰書季孫宿與諸侯之大夫㑹晉侯鄭伯于邢丘志非禮也左氏曰五月甲辰㑹于邢丘以命朝聘之數使諸侯之大夫聼命季孫宿齊髙厚宋向戌衛甯殖邾大夫㑹之鄭伯獻㨗于㑹故親聼命大夫不書尊晉侯也愚謂據左氏此言則使諸侯之大夫聼命朝聘之數使若以臣承命於君然未為不可然而非禮也天下有道禮樂自天子出晉以諸侯之霸而専制天子之命是禮樂自諸侯出矣故曰非禮也使晉侯知禮則必請天子五載一廵狩羣后四朝及諸侯聘問之禮使禮樂自天子出則爲得禮之正矣惜乎其不知出此也○胡氏曰蘇轍曰晉悼公脩文襄之業改命朝聘之數使諸侯之大夫聼命於㑹大夫稱人衆辭也朝聘之節儉而有禮衆之所安也臣則以爲大夫稱人貶也昔周公戒成王以繼自今我其立政立事夫不自爲政而委於臣下是以國之利器示人而不知寳也朝聘事之大者重煩諸侯而使大夫聼命無乃以姑息愛人而不由德乎使政在大夫而諸侯失國又豈所以愛之也後此八年溴梁之㑹悼公初沒諸侯皆在而大夫獨盟君若贅旒夫豈一朝一夕之故哉故邢丘之事魯公在晉而季孫宿㑹見魯之失政也諸侯之大夫貶而稱人謹其始也愚謂禮樂自天子出是則然矣至於稱人非貶也以諸大夫聽命於晉晉君屬也以臣承君順也何足貶若以諸侯聽命則以同列承命同列如奉天子然乃大不可耳
  公至自晉
  正傳曰書公至自晉謹君之出入也
  莒人伐我東鄙
  正傳曰書莒人伐我東鄙志警也罪小國之陵大也
  秋九月大雩
  正傳曰周之秋九月即夏七月也左氏曰旱也記曰七八月之間旱則苗槁矣以旱而雩春秋書之而非禮見矣
  冬楚公子貞帥師伐鄭
  正傳曰書楚公子貞帥師伐鄭則伐之者與致伐者其罪並見矣左氏曰冬楚子囊伐鄭討其侵蔡也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子駟曰周詩有之曰俟河之清人夀幾何兆云詢多職競作羅謀之多族民之多違事滋無成民急矣姑從楚以紓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敬共幣帛以待來者小國之道也犧牲玉帛待於二竟以待强者而庇民焉冦不爲害民不罷病不亦可乎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國無信兵亂日至亡無日矣五㑹之信今將背之雖楚救我將安用之親我無成鄙我是欲不可從也舎之聞之杖莫如信完守以老楚杖信以待晉不亦可乎子駟曰詩云謀夫孔多是用不集𤼵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請從楚騑也受其咎乃及楚平使王子伯駢告于晉曰君命敝邑脩而車賦敬而師徒以討亂畧蔡人不從敝邑之人不敢寧處悉索敝賦以討于蔡獲司馬燮獻于邢丘今楚來討曰女何故稱兵于蔡民知窮困而受盟于楚孤也與其二三臣不能禁止不敢不告知武子使行人子員對之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行李告于寡君而即安于楚君之所欲也誰敢違君寡君將帥諸侯以見于城下唯君圖之愚謂觀此則楚之伐鄭固為非義而鄭不自守而伐蔡亦有以召之也及楚兵壓境又背晉以與楚平是又以召晉兵之至也前不聴子産之言後又不聴子展之言以至於此也胡氏曰齊宣王問孟子交鄰國有道乎孟子曰有唯智者為能以小事大故太王事獯鬻勾踐事吳以小事大畏天者也畏天者保其國鄭介大國之間困强楚之令而欲息肩於晉若能信任仁賢明其刑政經畫財賦以禮法自守而親比四鄰必能保其封境荆楚雖大何畏焉而子耳子國加兵于蔡獲公子燮無故怒楚所謂不修文徳而有武功者也楚人來討不從則力不能敵從之則晉師必至故國人皆喜而子産獨不順焉以晉楚之争鄭自兹弗得寧矣是以獲公子燮特書侵蔡以罪之而公子貞來伐鄭及楚平不復書矣平而不書以見鄭之屈服於楚而不信也犧牲玉帛待於境上以待强者而請盟其能國乎
  晉侯使士匄來聘
  正傳曰書晉侯使士匄來聘志邦交也往來之禮也左氏曰晉范宣子來聘且拜公之辱告將用師于鄭公享之宣子賦摽有梅季武子曰誰敢哉今譬于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歡以承命何時之有武子賦角弓賓將出武子賦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獻功于衡雍受彤弓於襄王以為子孫藏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為知禮愚謂公先如晉而晉侯使士匄來聘拜辱可謂一往一來禮無不報者矣及告伐鄭賦詩相求而應命如響其於邦交之儀得其正矣故君子以為知禮春秋與之
  靈王八年九年晉悼九年齊靈十八年衛獻十三年蔡景二十八年鄭簡二年曹成十四年陳哀五年杞孝三年宋平十二年秦景十三年楚共二十七年呉夀夢二十二年
  春宋災
  正傳曰書宋災志相恤之義也左氏曰宋災樂喜為司城以為政使伯氏司里火所未至徹小屋塗大屋陳畚挶具綆缶備水器量輕重蓄水潦積土塗巡丈城繕守備表火道使華臣具正徒令隧正納郊保奔火所使華閲討右官官庀其司向戌討左亦如之使樂遄庀刑器亦如之使皇鄖命校正出馬工正出車備甲兵庀武守使西鉏吾庀府守令司宫巷伯儆宫二師令四鄉正敬享祝宗用馬于四墉祀盤庚于西門之外晉侯問於士弱曰吾聞之宋災於是乎知有天道何故對曰古之火正或食於心或食於咮以出内火是故咮為鶉火心為大火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紀時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商人閲其禍敗之釁必始於火是以日知其有天道也公曰可必乎對曰在道國亂無象不可知也
  夏季孫宿如晉
  正傳曰書季孫宿如晉志邦交之禮也左氏曰季武子如晉報宣子之聘也報聘者禮也禮尚往來也
  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
  正傳曰姜氏穆姜成公母也書辛酉夫人姜氏薨志國母之大故也左氏曰穆姜薨於東宫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史曰是謂艮之隨隨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亡是於周易曰隨元亨利貞元體之長也亨嘉之㑹也利義之和也貞事之幹也體仁足以長人嘉㑹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然故不可誣也是以雖隨無咎今我婦人而與於亂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謂元不靖國家不可謂亨作而害人不可謂利棄位而姣不可謂貞有四德者隨而無咎我皆無之豈隨也哉我則取惡能無咎乎必死於此弗得出矣
  秋八月癸未𦵏我小君穆姜
  正傳曰穆姜氏諡書𦵏我小君穆姜謹國母之大事也
  冬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戱正傳曰戱鄭地書公㑹諸侯伐鄭罪從夷也同盟于戱善歸正也左氏曰冬十月諸侯伐鄭庚午季武子齊崔杼宋皇鄖從荀罃士匄門于鄟門衛北宫括曹人邾人從荀偃韓起門于師之梁滕人薛人從欒黶士魴門于北門杞人郳人從趙武魏絳斬行栗甲戌師于汜令於諸侯曰修器備盛糇糧歸老幼居疾于虎牢肆𤯝圍鄭鄭人恐乃行成中行獻子曰遂圍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與之戰不然無成知武子知罃曰許之盟而還師以敝楚人吾三分四軍與諸侯之鋭以逆來者於我未病楚不能矣猶愈於戰暴骨以逞不可以争大勞未艾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制也諸侯皆不欲戰乃許鄭成十一月己亥同盟于戱鄭服也將盟鄭六卿公子騑公子發公子嘉公孫輒公孫蠆公孫舍之及其大夫門子皆從鄭伯晉士莊子為載書曰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晉命是聴而或有異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趍進曰天禍鄭國使介居二大國之間大國不加德音而亂以要之使其鬼神不獲歆其禋祀其民人不獲享其土利夫婦辛苦墊隘無所底告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有禮與強可以庇民者是從而敢有異志者亦如之荀偃曰改載書公孫舍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國亦可叛也知武子謂獻子曰我實不德而要人以盟豈禮也哉非禮何以主盟姑盟而退修德息師而來終必獲鄭何必今日我之不德民將棄我豈唯鄭若能休和逺人將至何恃於鄭乃盟而還愚謂觀此則鄭有罪而伐之既服而盟釋之與窮兵黷武者異矣亦聖人之所與也故書之胡氏曰夫善爲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陣善陣者不戰知武子明於善陣之法以佐晉悼公屢與諸侯伐鄭楚輒救之而不與之戰楚師遂屈得善勝之道矣故下書蕭魚之㑹以美之
  楚子伐鄭
  正傳曰書楚子伐鄭志憤怨之兵也鄭與晉平故楚憤其二心而伐之夫鄭一懐二心於兩大國之間而干戈相尋無已苟失其忠信國其能自立乎子展之言驗矣左氏曰楚子伐鄭子駟將及楚平子孔子蟜曰與大國盟口血未乾而背之可乎子駟子展曰吾盟固云唯强是從今楚師至晉不我救則楚强矣盟誓之言豈敢背之且要盟無質神弗臨也所臨唯信信者言之瑞也善之主也是故臨之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乃及楚平公子罷戎入盟同盟于中分楚莊夫人卒王未能定鄭而歸愚謂君子盡其在我者耳夫信在我見信不見信在人豈可以其要盟而背之乎此鄭之棄信所以互見討於晉楚也不亡何待






  春秋正傳卷二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二十六   明 湛若水 撰襄公
  靈王九年十年晉悼十年齊靈十九年衛獻十四年蔡景二十九年鄭簡三年曹成十五年陳哀六年杞孝四年宋平十三年秦景十四年楚共二十八年吳壽夣二十三年
  春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齊世子光㑹吳于柤
  正傳曰柤楚地書公㑹晉宋衛曹莒邾滕薛𣏌小邾諸侯齊世子㑹吳子于柤志其㑹㑹之非也㑹中國以㑹吳子非禮也糓梁曰不以中國從夷狄是也夫中國之待吳子來則受之去則勿追可也今乃率中國諸侯而徃㑹之其禮則卑矣冠雖敝不以加於足嚴其分也於此可以見中國之無人矣左氏曰春㑹于柤㑹呉子壽夢也三月癸丑齊髙厚相太子光以先㑹諸侯于鍾離不敬士荘子曰髙子相太子以㑹諸侯將社稷是衛而皆不敬棄社稷也其將不免乎夏四月戊午㑹于柤
  夏五月甲午遂滅偪陽
  正傳曰偪陽妘姓楚與國也遂者繼事之詞諸侯因㑹而遂滅偪陽也何以書見中國無興㓕恤小之義也夫率中國諸侯以徃㑹吳其義已卑矣又因而滅無罪之小國則彼吳蠻者見之何以服其心乎左氏曰晉荀偃士匄請伐偪陽而封宋向戌焉荀罃曰城小而固勝之不武弗勝為笑固請丙寅圍之弗克諸侯之師久於偪陽荀偃士匄請於荀罃曰水潦將降懼不能歸請班師知伯怒投之以机出於其間曰女成二事而後告余余恐亂命以不女違七日不克必爾乎取之五月庚寅荀偃士匄帥卒攻偪陽親受矢石甲午㓕之書曰遂㓕偪陽言自㑹也以與向戌向戌辭曰君若猶辱鎮撫宋國而以偪陽光啓寡君羣臣安矣其何貺如之若專賜臣是臣興諸侯以自封也其何罪大焉敢以死請乃予宋公宋公享晉侯於楚丘請以桑林荀罃辭荀偃士匄曰諸侯宋魯於是觀禮魯有禘樂賔祭用之宋以桑林享君不亦可乎晉侯有間以偪陽子歸獻于武宫愚謂以偪陽封向戌向戌固辭不受是矣以與宋公宋公受之亦非福也
  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也所以始終乎是㑹之非也
  楚公子貞鄭公孫輒帥師伐宋
  正傳曰書楚鄭伐宋著從蠻陵夏之罪也左氏曰六月楚子囊鄭子耳伐宋師于訾毋庚午圍宋門于桐門愚謂是亦宋不能無致之之罪焉諸侯滅偪陽以與宋宋受之為不義矣此其所以召楚鄭之兵乎鄭初盟中國乃背中國以從荆蠻又助荆蠻以伐中國其罪在不赦矣春秋書之深惡之之義見矣
  晉師伐秦
  正傳曰書晉師伐秦著報怨之師也左氏曰晉荀罃伐秦報其侵也愚謂晉不勝其怨憤之心勞師相報以怨報怨何時已乎赤子糜爛何辜乎故春秋罪之
  秋莒人伐我東鄙
  正傳曰書莒人伐我東鄙志警也左氏曰莒人間諸侯之有事也故伐我東鄙愚謂由是觀之莒人間諸侯之有事而來伐以無警備故也書曰惟事事乃其有備有備無患詩曰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警而有備誰敢侮之
  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𣏌伯小邾子伐鄭
  正傳曰書十二諸侯伐鄭志討罪也鄭既與中國諸侯盟背之以從楚又助楚以伐中國其罪不容誅矣故十二諸侯徃討之左氏曰諸侯伐鄭齊崔杼使太子光先至于師故長於滕己酉師于牛首
  冬盗殺鄭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輒
  正傳曰書盗殺鄭三卿志亂賊也左氏曰初子駟與尉止有争將禦諸侯之師而黜其車尉止獲又與之争子駟抑尉止曰爾車非禮也遂弗使獻初子駟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皆喪田焉故五族聚羣不逞之人因公子之徒以作亂於是子駟當國子國為司馬子耳為司空子孔為司徒冬十月戊辰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僕帥賊以入晨攻執政于西宫之朝殺子駟子國子耳刼鄭伯以如北宫子孔知之故不死書曰盗言無大夫焉子西聞盗不儆而出尸而追盗盗入於北宫乃歸授甲臣妾多逃噐用多喪子産聞盗為門者庀羣司閉府庫慎閉藏完守備成列而後出兵車十七乗尸而攻盗於北宫子蟜帥國人助之殺尉止子師僕盗衆盡死侯晉奔晉堵女父司臣尉翩司齊奔宋愚謂書盗殺則罪人斯得矣然而曾子曰吾得正而斃焉斯已矣騑發輒皆大夫也不良于政身死于盜不得其正矣聖人之取義將於是乎在程子乃以為不稱大夫失卿職也胡氏以為卿大夫者國君之陪貳政之本乃至於身不能保而盜得殺之於朝為失陪貳之道故削其大夫則皆求義之過而失誅亂賊之指矣
  戍鄭虎牢楚公子貞帥師救鄭
  正傳曰虎牢復曰鄭者鄭之舊封猶言宋彭城云爾也亦可以証前虎牢不言鄭者之無他義矣書戍鄭虎牢楚救鄭譏之也罪諸侯之不能存鄭以棄之於楚也夫諸侯初城虎牢以偪鄭鄭懼而服則宜思既來則安之之義圖所以安存乎鄭可也鄭之復變而為楚豈得已哉以諸侯莫之救也既而變以從楚而楚能救之則楚反能存鄭矣中國諸侯能無愧乎春秋書此其意深矣左氏曰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晉師城梧及制士魴魏絳戍之書曰戍鄭虎牢非鄭地也言將歸焉鄭及晉平楚子囊救鄭十一月諸侯之師還鄭而南至於陽陵楚師不退知武子欲退曰今我逃楚楚必驕驕則可與戰矣欒黶曰逃楚晉之耻也合諸侯以益耻不如死我將獨進師遂進己亥與楚師夾潁而軍子蟜曰諸侯既有成行必不戰矣從之將退不從亦退退楚必圍我猶將退也不如從楚亦以退之宵渉潁與楚人盟欒黶欲伐鄭師荀罃不可曰我實不能禦楚又不能庇鄭鄭何罪不如致怨焉而還今伐其師楚必救之戰而不克為諸侯笑克不可命不如還也丁未諸侯之師還侵鄭北鄙而歸楚人亦還
  公至自伐鄭
  正傳曰書公至自伐鄭義見于前
  靈王十年十有一年晉悼十一年齊靈二十年衛獻十五年蔡景三十年鄭簡四年曹成十六年陳哀七年杞孝五年宋平十四年秦景十五年楚共二十九年吳壽夢二十四年
  春王正月作三軍
  正傳曰作者新其舊之義書作三軍志始變制也變公家之制而為三家也而三家不臣之罪見矣左氏曰春季武子將作三軍告叔孫穆子曰請為三軍各征其軍穆子曰政將及子子必不能武子固請之穆子曰然則盟諸乃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正月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三子各毁其乘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不入者倍征孟氏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為臣不然不舍愚按左傳季武子之為三軍各征其軍則是分三軍入三家私門張而公室亡矣胡氏曰三軍魯之舊也古者大國三軍次國二軍小國一軍魯侯封於曲阜地方數百里天下莫强焉及僖公時能復周公之宇而史克作頌其詩曰公車千乘說者以為大國之賦也又曰公徒三萬說者以為大國之軍也故知三軍魯之舊爾然車而謂之公車則臣下無私乘也徒而謂之公徒則臣下無私民也若有侵伐諸卿更帥以出事畢則將歸於朝車復於甸甲散於丘卒還於邑將皆公家之臣兵皆公家之衆不相繫也文宣以來政在私門襄公㓜弱季氏益張廢公室之三軍三家各有其一季氏盡征焉而舊法亡矣是以謂之作其明年季孫宿救台遂入鄆又其後享范獻子而公臣不能具三耦民不屬公可知矣春秋書其作舍以見昭公失國定公無政而兵權不可去公室有天下國家者之所宜鑒也
  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不郊
  正傳曰書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不郊則三非禮可見矣榖梁曰夏四月不時也四卜非禮也愚謂古者至日而郊四月四陽之月是謂不時一非禮也古者郊以至日而不卜卜而且至四焉二非禮也禮天子之祭乃郊天而魯以諸侯僣之三非禮也亦因書而見矣
  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
  正傳曰書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著詭道之兵也左氏曰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不從晉國幾亡楚弱於晉晉不吾疾也晉疾楚將辟之何爲而使晉師致死於我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大夫說之使疆埸之司惡於宋宋向戌侵鄭大獲子展曰師而伐宋可矣若我伐宋諸侯之伐我必疾吾乃聽命焉且告於楚楚師至吾又與之盟而重賂晉師乃免矣夏鄭子展侵宋愚謂觀此則鄭之侵宋非誠侵宋也侵宋以致諸侯之師而聴命焉以告楚楚師至而與之盟是得免於二國也是之謂詭道之兵
  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正傳曰書公㑹諸侯伐鄭著討叛之師也鄭叛盟從楚又以侵宋負罪於中國矣故又㑹伐之左氏曰四月諸侯伐鄭己亥齊太子光宋向戌先至于鄭門于東門其莫晉荀罃至于西郊東侵舊許衛孫林父侵其北鄙六月諸侯㑹于北林師于向右還次于𤨏圍鄭觀兵于南門西濟于濟隧
  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
  正傳曰書同盟于亳城北善同好也春秋之義莫不善於戰莫善於同好故書之左氏曰鄭人懼乃行成秋七月同盟于亳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諸侯諸侯道敝而無成能無二乎乃盟載書曰凡我同盟毋蕰年毋壅利毋保姦毋留慝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奬王室或間兹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羣神羣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命亡氏踣其國家程子曰鄭服而同盟也隨復從楚伐宋云同見其反覆愚謂聖人之心如天地物各付物不追既徃不逆將來即事即時因其同而書同與其進也不保其徃也安得因其後之反覆而遽書同以見之哉
  公至自伐鄭
  正傳曰書公至自伐鄭謹君之出入也穀梁曰不以㑹至盟後復伐鄭也
  楚子鄭伯伐宋
  正傳曰書楚子鄭伯伐宋繼于盟亳之後明失信義也左氏曰楚子囊乞旅于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將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胡氏曰盟于亳城北鄭服而同盟也尋復從楚伐宋故書同盟見其旣同而又叛也旣同而叛又從子展之謀欲致晉師而後與之也故亳之盟其載書曰或間兹命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命亡氏踣其國家雖渝此盟而不顧也噫慢鬼神至於此極而盟猶足恃乎
  公㑹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㑹于蕭魚
  正傳曰蕭魚鄭地何以兩書善之也先書諸侯伐鄭繼書㑹于蕭魚則伐而服之然後與之㑹春秋與人遷善之意見矣左氏曰九月諸侯悉師以復伐鄭諸侯之師觀兵于鄭東門鄭人使王子伯駢行成甲戌晉趙武入盟鄭伯冬十月丁亥鄭子展出盟晉侯十二月戊寅㑹于蕭魚庚辰赦鄭囚皆禮而歸之納斥候禁侵掠晉侯使叔肸告于諸侯公使臧孫紇對曰凡我同盟小國有罪大國致討苟有以籍手鮮不赦宥寡君聞命矣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三人皆鄭樂師廣車軘車淳十五乘甲兵備凡兵車百乘歌鍾二肆及其鎛磬女樂二八愚謂始伐其犯中國鄭服而即與之㑹盟與人遷善之意則善矣然而晉受其賂焉而欲鄭之心服得乎程氏謂㑹于蕭魚鄭又服而請㑹是也又謂不書鄭㑹謂其不可信非也晉悼公猶與之㑹而不疑豈有旣書與之㑹而又去其鄭字以見其不可信耶胡氏曰晉悼公推至誠以待人信鄭不疑禮其囚而歸焉納斥候禁侵掠遣叔𦙝告于諸侯而鄭自此不復背晉者二十四年至哉誠之能感人也自悼公能謀於魏絳以息民聴於知武子而不與楚戰故三駕而楚不能與之争雖城濮之績不越是矣
  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也於是乎有反靣飲至書勞之禮焉糓梁曰伐而後㑹不以伐鄭至得鄭伯之辭也愚謂書至舍伐言㑹者重㑹也重服鄭也
  楚人執鄭行人良霄
  正傳曰書楚人執鄭行人良霄罪忿暴也左氏曰鄭人使良霄太宰石㚟如楚告將服于晉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懐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願也楚人執之書曰行人言使人也愚謂鄭使行人告服晉言不得已之故是鄭舒誠於楚也鄭爲無罪矣楚乃不勝其憤怒之心而遷怒於行人行人又何罪焉此楚之所以終爲夷也
  冬秦人伐晉
  正傳曰書秦人伐晉無名之師也左氏曰秦庻長鮑庻長武帥師伐晉以救鄭鮑先入晉地士魴御之少秦師而弗設備壬午武濟自輔氏與鮑交伐晉師已丑秦晉戰于櫟晉師敗績易秦故也按高氏曰秦景公妹爲楚共王夫人於是爲楚伐晉報去年之役則晉未嘗有罪可聲秦特爲楚之故伐之耳是謂無名之兵也故春秋惡之
  靈王十一年十有二年晉悼十二年齊靈二十一年衛獻十六年蔡景二十一年鄭簡五年曹成十七年陳哀八年杞孝六年宋平十五年秦景十六年楚共三十年呉壽夢二十五年
  春王三月莒人伐我東鄙圍台
  正傳曰台魯邑名琅邪費縣書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志國警也夫莒小國而屢犯大國者豈非魯君徒從事於外而不暇自治故乘間而伐以圍之耶記曰國必自伐而後人伐之又曰及是時明其政刑誰敢侮之
  季孫宿帥師救台遂入鄆
  正傳曰鄆莒邑名書季孫宿帥師救台著正也書遂入鄆著非正也夫救台者承君命而禦侮也故於義爲正因救台而入鄆者非君命遂已私也故於義爲不正據事而書褒貶之義見矣左氏曰季武子救台遂入鄆取其鍾以爲公盤糓梁曰遂繼事也受命而救台不受命而入鄆惡季孫宿也胡氏曰或曰古者命將得專制閫外之事有可以安國家利社稷者專之可也曰此爲境外言之也台在邦域之守而專行之非有無君之心者不敢爲也昭公逐定無正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其所由來者漸矣
  夏晉侯使士魴來聘
  正傳曰書晉侯使士魴來聘志邦交之禮也左氏曰夏晉士魴來聘且拜師愚謂據此則士魴之來且聘且拜師晉悼公於是乎得睦隣之禮矣故春秋書以表之
  秋九月吳子乘卒
  正傳曰書吳子乘卒來赴故也左氏曰秋吳子壽夢卒臨於周廟禮也凡諸侯之喪異姓臨於外同姓於宗廟同宗於祖廟同族於禰廟是故魯爲諸姬臨於周廟爲邢凡蔣茅胙祭臨於周公之廟
  冬楚公子貞帥師侵宋
  正傳曰書楚公子貞帥師侵宋則猾夏之罪自見矣左氏曰冬楚子囊秦庻長無地伐宋師于楊梁以報晉之取鄭也愚謂楚之伐宋既無可名之罪特以報晉而遷怒於宋耳書曰蠻夷猾夏冦賊姦宄其楚之謂乎
  公如晉
  正傳曰書公如晉見如之過禮也左氏曰公如晉朝且拜士魴之辱禮也趙氏曰大國使聘即湏自徃拜之是公無寧嵗也而左氏言禮也一何謬乎愚謂禮貴得中欲其稱而已禮尚徃來來而不徃非禮也若使大夫徃拜焉則徃來相答無不稱矣
  靈王十二年十有三年晉悼十三年齊靈二十二年衛獻十七年蔡景三十二年鄭簡六年曹成十八年陳哀九年杞孝七年宋平十六年秦景十七年楚共三十一年卒吳諸樊遏元年
  春公至自晉
  正傳曰書公至自晉謹君之出入也左氏曰孟獻子書勞于廟禮也愚謂書至則有告廟飲至書勞之禮焉
  夏取邿
  正傳曰邿小國在任城縣書夏取邿著貪兵也左氏曰夏邿亂分爲三師救邿遂取之凡書取言易也用大師焉曰㓕弗地曰入愚謂言易言用大師言弗地皆義例之蔽也取者以爲已有也故春秋非之
  秋九月庚辰楚子審卒
  正傳曰書楚子審卒來赴故也左氏曰楚子疾告大夫曰不糓不德少主社稷生十年而喪先君未及習師保之教訓而膺受多福是以不德而亡師于鄢以辱社稷爲大夫憂其𢎞多矣若以大夫之靈獲保首領以殁於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從先君於禰廟者請爲靈若厲大夫擇焉莫對及五命乃許秋楚共王卒子囊謀諡大夫曰君有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毁之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有蠻夷奄征南海以屬諸夏而知其過可不謂共乎請諡之共大夫從之
  冬城防
  正傳曰周之冬夏八九十月也防魯邑名書冬城防左氏曰書事時也於是將早城臧武仲請俟畢農事禮也愚謂早者冬早夏八月也適農穫之時故武仲請俟畢農事則周之十二月夏時之十月也於是爲得時矣得時而亦書者凡無故而興作皆非聖人之所善也閔子騫曰仍舊貫如之何何必改作孔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此聖人之意也
  靈王十三年十有四年晉悼十四年齊靈二十三年衛獻十八年蔡景三十三年鄭簡七年曹成十九年陳哀十年杞孝八年宋平十七年秦景十八年楚康王昭元年吴諸樊二年
  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㑹晉士匄齊人宋人衛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㑹吳于向正傳曰向在鄭地吳來在向諸侯㑹之也書諸侯㑹吳于向善其與吳之歸華而拒楚之强橫也詩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懲攘楚人尊王國聖人與物同體之心非有所外也盖抑隂而扶陽去邪而與正禦冦賊而崇禮義此聖人之心也左氏曰春吳告敗于晉㑹于向爲吳謀楚故也吳與楚皆蠻地呉能慕中國而來歸見敗於楚則因其來而㑹之以謀楚焉盖取其用夏變蠻而與之攘之也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
  夏四月叔孫豹㑹晉荀偃齊人宋人衛北宫括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𣏌人小邾人伐秦
  正傳曰書㑹諸侯之師伐秦著憤怨之兵也左氏曰夏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以報櫟之役也晉侯待于竟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及涇不濟叔向見叔孫穆子穆子賦匏有苦葉叔向退而具舟魯人莒人先濟鄭子蟜見衛北宫懿子曰與人而不固取惡莫甚焉若社稷何懿子說二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濟涇而次秦人毒涇上流師人多死鄭司馬子蟜帥鄭師以進師皆從之至于棫林不獲成焉荀偃令曰鷄鳴而駕塞井夷竈唯余馬首是瞻欒黶曰晉國之命未是有也余馬首欲東乃歸下軍從之左史謂魏莊子曰不待中行伯乎莊子曰夫子命從帥欒伯吾帥也吾將從之從帥所以待夫子也伯游曰吾令實過悔之何及多遺秦禽乃命大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欒鍼曰此役也報櫟之敗也役又無功晉之耻也吾有二位於戎路敢不耻乎與士鞅馳秦師死焉士鞅反欒黶謂士匄曰余弟不欲徃而子召之余弟死而子來是而子殺余之弟也弗逐余亦將殺之士鞅奔秦於是齊崔杼宋華閱仲江㑹伐秦不書惰也向之㑹亦如之衛北宫括不書於向書於伐秦攝也
  己未衛侯出奔齊
  正傳曰書衛侯出奔齊則自奔者與奔君者之罪人斯著矣左氏曰衛獻公戒孫文子甯惠子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射鴻於囿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孫文子如戚孫蒯入使公飲之酒使太師歌巧言之卒章太師辭師曹請爲之初公有嬖妾使師曹誨之琴師曹鞭之公怒鞭師曹三百故師曹欲歌之以怒孫子以報公公使歌之遂誦之蒯懼告文子文子曰君忌我矣弗先必死并帑於戚而入見蘧伯玉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懼社稷之傾覆將若之何對曰君制其國臣敢奸之雖奸之庸知愈乎遂行從近闗出公使子蟜子伯子皮與孫子盟于丘宫孫子皆殺之四月己未子展奔齊公如鄄使子行於孫子孫子又殺之公出奔齊孫氏追之敗公徒于阿澤鄄人執之子鮮從公及竟公使祝宗告亡且告無罪定姜曰無神何告若有不可誣也有罪若何告無舍大臣而與小臣謀一罪也先君有冡卿以爲師保而蔑之二罪也余以巾櫛事先君而暴妾使余三罪也告亡而已無告無罪公使厚成叔弔于衛厚孫歸復命語臧武仲曰衛君其必歸乎有太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内或營其外能無歸乎齊人以郲寄衛侯及其復也以郲糧歸衛人立公孫剽孫林父甯殖相之以聴命於諸侯衛侯在邪臧紇如齊唁衛侯衛侯與之言虐退而告其人曰衛侯其不得入矣其言糞土也亡而不變何以復國子展子鮮聞之見臧紇與之言道臧孫說謂其人曰衛君必入夫二子者或輓之或推之欲無入得乎愚謂此實傳也以孫林父甯殖逐其君而使之奔齊則其罪不容誅矣以定姜之言觀之則衛侯負此三罪而奔乃其所自取棄封守捐社稷宗廟而不顧其罪豈小哉故春秋書衛侯奔齊則自奔者與奔君者之罪見矣左氏曰衛甯殖將死語其子曰吾得罪於君名在諸侯之䇿曰孫林父甯殖出其君又曰師曠侍於晉侯晉侯曰衛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滛養民如子盖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之祀百姓絶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爲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爲之貳使師保之勿使過度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其滛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愚謂觀此二傳則衛國君臣之罪均矣然則有君如衛衎爲之臣者奈何語曰君有過三諫而不聴則易位爲貴戚之卿上告于天子下告于連帥而易之可也逐之不可也
  莒人侵我東鄙
  正傳曰書莒人侵我東鄙志警也
  秋楚公子貞帥師伐吳
  正傳曰書楚公子貞帥師伐呉志憤怨之兵也楚既不得志於中國故發憤於吳左氏曰秋楚子爲庸浦之役故子囊師于棠以伐呉吳不出而還子囊殿以吳爲不能而弗儆吳人自臯舟之隘要而擊之楚人不能相救呉人敗之獲楚公子宜糓愚謂觀此則凡無故而逞其憤怨以兵加人者未有不自敗者也故兵以守爲常勝而應敵之師次之
  冬季孫宿㑹晉士匄宋華閲衛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人于戚
  正傳曰書季孫宿㑹諸侯之大夫于戚則㑹之善否可考見矣左氏曰晉侯問衛故於中行獻子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衛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撫之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亂者取之推亡固存國之道也君其定衛以待時乎冬㑹于戚謀定衛也范宣子假羽毛於齊而弗歸齊人始貳愚按此則戚之㑹爲謀定衛也衛之卿大夫不勝其君之惡諌之而不聽不以告于天子而請易之既逐其君而擅立焉又謀定之又不謀于列國之君而謀于列國之臣是君之易置在臣掌握中矣春秋特書其㑹使人求其故而知其取義之深意也
  靈王十四年十有五年晉悼十五年卒齊靈二十四年衛獻十九年殤公剽元年蔡景三十四年鄭簡八年曹成二十年陳哀十一年杞孝九年宋平十八年秦景十九年楚康二年呉諸樊三年春宋公使向戌來聘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劉
  正傳曰書來聘而及盟志非禮也聘者邦交修睦之道也盟者要質鬼神未信之事也夫信而後行聘向戌既來聘而又與之盟而結信焉烏在其爲聘哉故曰非禮也
  劉夏逆王后于齊
  正傳曰劉夏胡氏以爲天子之士書劉夏逆王后于齊志非禮也左氏曰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卿不行非禮也禮逆后以卿而公監之故無使士之禮使士則輕天下之母而凟宗廟之主矣故來報而史書之聖人存之而非禮見矣公羊謂外逆女不書此何以書過我也愚謂非也王者無外逆天下之母必在布告豈得以過我而志之哉劉夏不言使者史畧之而義自具矣胡氏謂不與天子之使夏也則鑿之甚矣胡氏曰昏姻人倫之本王后天下之母劉夏士也士而逆后是不重人倫之本而輕天下之母矣然則何使卿徃逆公監之禮也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書劉夏而不書靖公是知卿徃逆公監之禮也春秋昏姻得禮者常事不書愚謂逆王后天下之母昏禮人道之始豈得謂常事不書乎
  夏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
  正傳曰成遇皆魯地書齊圍成公救成至遇志禦侮之師也公羊曰其言至遇何不敢進也愚謂至遇而不進以不戰爲功亦春秋之所善也
  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
  正傳曰郛者城之外城書城成郛志非時也左氏曰齊侯圍成貳於晉故也於是乎城成郛愚謂據左氏則魯之城成爲禦齊之故耳而遽以大衆作於農務之時則惑甚矣故春秋書之
  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
  邾人伐我南鄙
  正傳曰書邾人伐我南鄙志警也左氏曰秋邾人伐我南鄙使告于晉晉將爲㑹以討邾莒晉侯有疾乃止冬晉悼公卒遂不克㑹
  冬十有一月癸亥晉侯周卒
  正傳曰書晉侯周卒志盟主之大故也於是諸侯有奔喪弔葬之禮焉故書之左氏曰鄭公孫夏如晉奔喪子蟜送葬
  靈王十五年十有六年晉平公彪元年齊靈二十五年衛獻二十年殤二年蔡景三十五年鄭簡九年曹成二十一年陳哀十二年杞孝十年宋平十九年秦景二十年楚康三年吳諸樊四年
  春王正月𦵏晉悼公
  正傳曰書𦵏晉悼公志盟主之大事也
  三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溴梁戊寅大夫盟
  正傳曰書三月公與諸侯㑹戊寅大夫盟聖人喜懼之情見矣喜者喜其㑹曰將討罪乎懼者大夫盟征伐之權將下移也夫公與諸侯㑹若無所事而使大夫盟則君若贅旒於上而臣執大權於下此聖人喜懼之情而春秋所以作也左氏曰晉侯與諸侯宴于温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高厚之詩不類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高厚高厚逃歸於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戌衛甯殖鄭公孫蠆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髙氏曰爲討邾莒也邾莒連伐魯魯使告于晉悼公將爲㑹以討之遇疾乃止平公即位遂成父志愚謂參以二傳觀之則此盟盖爲同討不庭而所謂不庭者邾莒耳然此征伐之事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征伐者天子之事也一變而自諸侯出再變而自大夫出故此書諸侯㑹大夫盟則見世道之大變也公羊曰諸侯皆在是其言大夫盟何信在大夫也何言乎信在大夫徧刺天下之大夫也曷爲徧刺天下之大夫君若贅旒然糓梁曰溴梁之㑹諸侯失政矣諸侯㑹而曰大夫盟政在大夫也○胡氏曰牡丘之㑹諸侯既次于匡則書曰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齊雞澤之㑹諸侯既盟而陳侯使袁僑盟今溴梁之㑹諸侯皆在是若欲使大夫盟者則宜書魯卿及諸侯之大夫盟可也而獨書大夫何也諸侯夫政大夫皆不臣也上二年春正月㑹于向十有四國之大夫也夏四月㑹伐秦十有三國之大夫也冬㑹于戚七國之大夫也此三㑹皆國之大事也而使大夫皆專之而諸侯皆不與焉是列國之君不自爲政弗躬弗親禮樂征伐已自大夫出矣况悼公既沒晉平初立無先公之明也君若贅旒而大夫張亦宜矣夫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善惡積於至㣲而不可掩常情忽於未兆而不預謀荀偃怒大夫盟而晉靖公廢趙籍韓䖍魏斯為諸侯之勢見矣有國者謹於禮而不敢忽此春秋以待後世之意也
  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
  正傳曰書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著詭謀討罪之非其所也夫莒邾之罪可討而㑹盟非討罪之所也左氏曰以我故執邾宣公莒犂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愚謂莒邾數加侵魯以小犯大而又貳齊楚誠為有罪晉為霸主宜告于天子聲罪致討可也於是來㑹盟而許之乃又執之於盟㑹又以歸焉刑政紊矣其可乎故春秋非之
  齊侯伐我北鄙
  正傳曰何以書志警也
  夏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也
  五月甲子地震
  正傳曰書地震志變異也地道主静其常也而震動焉則反常矣反常爲變爲臣下荆蠻小人弄權干正陵犯之象故春秋志之示警戒也
  叔老㑹鄭伯晉荀偃衛甯殖宋人伐許
  正傳曰書叔老㑹鄭伯諸侯之師伐許討背約也左氏曰許男請遷于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侯鄭子蟜聞將伐許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穆叔從公齊子帥師㑹晉荀偃書曰㑹鄭伯爲夷故也夏六月次于棫林庚寅伐許次于函氏晉荀偃欒黶帥師伐楚以報宋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梁之役楚公子格帥師及晉師戰于湛阪楚師敗績晉師遂侵方城之外復伐許而還愚謂許請遷于晉盖欲從晉以背楚棄夷狄以歸中國其約善矣乃爲諸大夫所不可以背約焉故晉與諸侯之師伐之討其貳約也其道於諸侯爲直於許爲曲矣先鄭伯者許氏以爲臣不可過君是也左氏以爲爲夷者非矣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郕
  正傳曰書齊侯伐我北鄙圍郕甚齊擅興背義之罪也左氏曰秋齊侯圍郕孟孺子速徼之齊侯曰是好勇去之以爲之名速遂塞海陘而還愚謂齊屢伐魯今再圍郕盖與楚故伐魯致晉而與之戰其惡甚矣故春秋惡之
  大雩
  正傳曰秋書大雩後時非禮也非禮之中又見其非禮焉也
  冬叔孫豹如晉
  正傳曰書叔孫豹如晉著其如之非也左氏曰冬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也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庻幾乎比執事之閒恐無及也見中行獻子賦圻父獻子曰偃知罪矣敢不從執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見范宣子賦鴻鴈之卒章宣子曰匄在此敢使魯無鳩乎愚謂魯國之君臣苟能明其政刑使其德威足以懾服敵人之氣誰取侮之惟其政在三家而君道不立齊人得以乘間而屢侮之乃汲汲於援晉以報怨抑亦末矣
  靈王十六年十有七年晉平二年齊靈二十六年衛獻二十一年殤三年蔡景三十六年鄭簡十年曹成二十二年陳哀十三年杞孝十一年宋平二十年秦景二十一年楚康四年吴諸樊五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
  正傳曰牼邾子名書卒以其來赴也
  宋人伐陳
  正傳曰書宋人伐陳則擅興之罪自見矣左氏曰宋莊朝伐陳獲司徒卬卑宋也髙氏曰七年鄢之㑹陳侯逃歸自是不復與諸侯㑹而楚鄭連年侵宋宋於是請於晉而伐之愚謂據此則陳自逃歸不與中國盟㑹誠爲有罪然不以告于天子而伐之則春秋所惡也
  夏衛石買帥師伐曹
  正傳曰書衛石買帥師伐曹著憤怨之兵也左氏曰衞孫蒯田于曹隧飲馬于重丘毁其瓶重丘人閉門而訽之曰親逐而君爾父爲厲是之不憂而何以田爲夏衛石買孫蒯伐曹取重丘曹人愬于晉愚謂此本傳也據此則孫蒯越境田獵取辱於重丘之人此私怨之㣲事非有國家之大計遂附重臣興大衆伐曹取其地是又遷怒於曹君而負罪於天下也
  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齊高厚帥師伐我北鄙圍防正傳曰書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齊高厚帥師伐我北鄙圍防志警也而齊君臣之暴兵可見矣左氏曰齊人以其未得志于我故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高厚圍臧紇于防師自陽闗逆臧孫至于旅松鄹叔紇臧疇臧賈帥甲三百宵犯齊師送之而復齊師去之齊人獲臧堅齊侯使夙沙衛唁之且曰無死堅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賜不終姑又使其刑臣禮於士以杙抉其傷而死愚謂齊魯婚姻舊好之國也齊屢加侵伐於魯以未得志而其君臣至是乃交加兵焉貪暴爲甚故春秋直書之而其罪自見矣
  九月大雩
  正傳曰書九月大雩譏非時也而失禮自見矣餘見于前
  宋華臣出奔陳
  正傳曰書宋華臣出奔陳譏逸賊也左氏曰宋華閱卒華臣弱臯比之室使賊殺其宰華吳賊六人以鈹殺諸盧門合左師之後左師懼曰老夫無罪賊曰臯比私有討於吳遂幽其妻曰畀余而大璧宋公聞之曰臣也不唯其宗室是暴天亂宋國之政必逐之左師曰臣也亦卿也大臣不順國之耻也不如盖之乃舍之左師爲已短䇿苟過華臣之門必騁十一月甲午國人逐瘈狗瘈狗入於華臣氏國人從之華臣懼遂奔陳愚按華閱臯比之父也華閱卒而臯比弱華臣使賊殺其宰華吳殘宗室以亂宋政擅殺無君其罪大矣宋公知其罪欲逐之聴左師之言而不果乃至爲國人所逐而奔陳宋之刑政乖矣聖人書之以罪宋也
  冬邾人伐我南鄙
  正傳曰書邾人伐我南鄙志警也左氏曰爲齊故也然則邾以小國黨齊之强以犯大國其得罪於王法不待貶而自見矣
  靈王十七年十有八年晉平三年齊靈二十七年衛獻二十二年殤四年蔡景三十七年鄭簡十一年曹成二十三年陳哀十四年杞孝十二年宋平二十一年秦景二十二年楚康五年吴諸樊六年春白狄來
  正傳曰來者來期也不言朝者史臣以其夷狄畧之也而朝之義已具公羊以爲不能朝誤矣史稱越裳氏重譯而來朝何謂乎書白狄來謹逺人之至也王國之御逺人也於其歸義而來則受之於其背義而去則勿追不必其來朝亦不不必其來朝書稱四夷來王有苖格春秋之書白狄來其義一也胡氏據劉敞不與其朝之說則非聖人不棄物之心矣
  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
  正傳曰書晉人執衛行人石買罪非義也左氏曰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于長子執孫蒯于純留爲曹故也愚謂孫蒯不勝其重丘之私憤與石買帥師伐曹輕動大衆以糜爛其民其罪可誅矣晉爲盟主不能告於天王聲其罪以伐之乃執之於行人又不以歸之京師則刑政失矣可得爲義舉乎故春秋直書之而其罪自見
  秋齊師伐我北鄙
  正傳曰書齊師伐我北鄙志警也
  冬十月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圍齊
  正傳曰書公㑹諸侯同圍齊善其同罪齊也左氏曰秋齊侯伐我北鄙晉侯伐齊將濟河獻子以朱絲係玉二瑴而禱曰齊環怙恃其險負其衆庻棄好背盟陵虐神主曽臣彪將率諸侯以討馬其官臣偃實先後之苟㨗有功無作神羞官臣偃無敢復濟唯爾有神裁之沈玉而濟冬十月㑹于魯濟尋溴梁之言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隂塹防門而守之廣里夙沙衛曰不能戰莫如守險弗聴諸侯之士門焉齊人多死范宣子告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魯人莒人皆請以車千乘自其鄉入既許之矣若入君必失國子盍圖之子家以告公公恐晏嬰聞之曰君固無勇而又聞是弗能久矣齊侯登巫山以望晉師晉人使司馬斥山澤之險雖所不至必斾而疏陳之使乘車者左實右偽以斾先輿曳柴而從之齊侯見之畏其衆也乃脫歸丙寅晦齊師夜遁十一月丁卯朔入平隂遂從齊師夙沙衛連大車以塞隧而殿殖綽郭最曰子殿國師齊之辱也子姑先乎乃代之殿衛殺馬於隘以塞道晉州綽及之射殖綽中肩兩矢夾脰曰止將爲三軍獲不止將取其𠂻顧曰爲私誓州綽曰有如日乃弛弓而自後縳之其右具丙亦舍兵而縳郭最皆衿甲靣縳坐于中軍之鼓下晉人欲逐歸者魯衛請攻險己卯荀偃士匄以中軍克京兹乙酉魏絳欒盈以下軍克邿趙武韓起以上軍圍盧弗克十二月戊戌及秦周伐雍門之萩范鞅門于雍門其御追喜以戈殺犬于門中孟莊子斬其橁以爲公琴己亥焚雍門及西郭南郭劉難士弱率諸侯之師焚申池之竹木壬寅焚東郭北郭范鞅門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門州綽門于東閭左驂廹還于門中以枚數闔齊侯駕將走郵棠太子與郭榮扣馬曰師速而疾畧也將退矣君何懼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輕輕則失衆君必待之將犯之太子抽劍㫁鞅乃止甲辰東侵及濰南及沂愚謂齊以背盟棄好屢加侵伐于魯負不義之罪於天下天下諸侯同心惡之故春秋書同圍言共棄之也程子曰書同圍見諸侯之惡齊是也
  曹伯負芻卒于師
  正傳曰負芻曹伯名書曹伯負芻卒志與國之大故也而其平生之大惡人可以考而知矣糓梁以爲閔之非也
  楚公子午帥師伐鄭
  正傳曰午字子庚書公子午帥師伐鄭著不義之師也左氏曰鄭子孔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使告子唐子庚弗許楚子聞之使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豚尹宜告子庚曰國人謂不糓主社稷而不出師死不從禮不糓即位於今五年師徒不出人其以不糓爲自逸而忘先君之業矣大夫圖之其若之何子庚嘆曰君王其謂午懐安乎吾以利社稷也見使者稽首而對曰諸侯方睦於晉臣請嘗之若可君而繼之不可收師而退可以無害君亦無辱子庚帥師治兵於汾於是子蟜伯有子張從鄭伯伐齊子孔子展子西守二子知子孔之謀完守入保子孔不敢㑹楚師楚師伐鄭次於魚陵右師城上𣗥遂渉潁次于旃然蒍子馮公子格帥銳師侵費滑胥靡獻于雍梁右回梅山侵鄭東北王于蟲牢而反子庚門于純門信于城下而還涉於魚齒之下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幾盡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師不時必無功叔向曰在其君之德也愚謂楚為子孔去諸大夫叛晉而請楚伐鄭固已負不義之罪矣春秋書之而其竊取之義自見也





  春秋正傳卷二十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二十七   明 湛若水 撰襄公
  靈王十八年十有九年晉平四年齊靈二十八年卒衞獻二十三年殤五年蔡景三十八年鄭簡十二年曹武公滕元年陳哀十五年杞孝十三年宋平二十二年秦景二十三年楚康六年吳諸樊七年春王正月諸侯盟于祝柯
  正傳曰祝柯齊地書諸侯盟于祝柯志善盟也左氏曰諸侯還自沂上盟于督楊曰大毋侵小據左氏之言則此盟得以大字小之仁矣盟非春秋之所善祝柯之盟則彼善於此者也
  晉人執邾子
  正傳曰書晉人執邾子著其執之非也左氏曰執邾悼公以其伐我故邾屢伐魯以小犯大其罪固可誅矣然必告于天子奉辭往問其罪可也至於擅興繫累其君則過矣
  公至自伐齊
  正傳曰書公至自伐齊謹君之出入也同圍齊而云伐齊者圍即伐也公報齊之意也
  取邾田自漷水
  正傳曰自漷水者以漷水為界也書取邾田自漷水著非義也左氏曰遂次于泗上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歸之于我晉侯先歸公享晉六卿于蒲圃賜之三命之服軍尉司馬司空與尉侯奄皆受一命之服賄荀偃束錦加璧乗馬先吳壽夢之鼎愚謂邾數伐魯固為有罪矣魯仗晉之强而伐之又仗晉而取其田所謂非其有而取之非禮矣故春秋非之魯侯乃享六卿而厚賜之以為德可謂識見之卑陋矣
  季孫宿如晉
  正傳曰書季孫宿如晉見其如之非禮也左氏曰季武子如晉拜師晉侯享之范宣子為政賦黍苖季武子興再拜稽首曰小國之仰大國也如百糓之仰膏雨焉若常膏之其天下輯睦豈唯敝邑賦六月愚謂邦交之儀朝聘㑹同所以睦隣也魯不自治而致邾之數侮不以告于天子聲大義以討之而汲汲乎資晉之强執其君取其田所謂因人成事者而其勢不得不往拜之非聘禮之正也其為道卑矣
  葬曹成公
  正傳曰書葬曹成公志隣國之大事也來赴故史書之
  夏衞孫林父帥師伐齊
  正傳曰書衞孫林父伐齊著無名之師也左氏曰晉欒魴帥師從衛孫文子伐齊愚謂按此則晉衞之伐齊無他名義皆所謂摟諸侯以伐諸侯者三王之罪人耳
  秋七月卒夘齊侯環卒
  正傳曰書齊侯環卒志隣國之大故也來赴則書之左氏曰齊侯娶于魯曰顔懿姬無子其姪鬷聲姬生光以為太子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屬諸戎子戎子請以為太子許之仲子曰不可廢常不祥間諸侯難光之立也列於諸侯矣今無故而廢之是專黜諸侯而以難犯不祥也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而已遂東太子光使髙厚傅牙以為太子夙沙衞為少傅齊侯疾崔杼微逆光疾病而立之光殺戎子尸諸朝非禮也婦人無刑雖有刑不在朝市夏五月壬辰晦齊靈公卒莊公即位執公子牙於句瀆之丘以夙沙衞易已衞奔髙唐以叛愚謂春秋特書其卒而平生之善惡自見矣
  晉士匄帥師侵齊至糓聞齊侯卒乃還
  正傳曰糓齊地書晉士匄帥師侵齊聞齊侯卒乃還善不伐喪也禮也左氏曰晉士匄侵齊及糓聞喪而還禮也公羊曰還者何善辭也何善爾大其不伐喪也此受命於君而伐齊則何大乎其不伐喪大夫以君命出進退在大夫也胡氏曰古之為師不伐喪大夫以君命出境有可以安國家利社稷者則專之可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利人之難以成其私欲者衆矣士匄乃有惻隱之心聞齊侯卒而還不亦善乎或曰君不尸小事臣不專大名為士匄者宜墠帷而歸命乎介則非矣使士匄未出晉境如是焉可也已至齊地則進退在士匄矣猶欲墠帷而歸命乎介則非古者命將不從中覆專制境外之意而況喪必不可伐非進退可疑而待請者故至糓聞齊侯卒乃還善之也
  八月丙辰仲孫蔑卒
  正傳曰書仲孫蔑卒志大夫之大故也
  齊殺其大夫髙厚
  正傳曰書齊殺其大夫髙厚罪擅殺也左氏曰秋八月齊崔杼殺髙厚於灑藍而兼其室書曰齊殺其大夫從君於昏也愚謂此崔杼殺之也而曰齊殺其大夫髙厚何聖人據報而書使人求其故則罪人斯得矣
  鄭殺其大夫公子嘉
  正傳曰嘉字子孔書鄭殺其大夫公子嘉著擅殺之罪也左氏曰鄭子孔之為政也專國人患之乃討西宮之難與純門之師子孔當罪以其甲及子革子良氏之甲守甲辰子展子西帥國人伐之殺子孔而分其室書曰鄭殺其大夫專也子然子孔宋子之子也士子孔圭媯之子也圭媯之班亞宋子而相親也士子孔亦相親也僖之四年子然卒簡之元年士子孔卒司徒孔實相子革子良之室三室如一故及於難子革子良出奔楚子革為右尹鄭人使子展當國子西聽政立子産為卿愚謂此本傳也所謂西宮之難者謂盜殺三卿於西宮之朝公子嘉知而不言也所謂純門之師者言公子嘉不惟不言又欲起楚師以去諸大夫楚師伐鄭至於純門也嘉既有此二罪又其為政之專則其罪固可殺也而子展子西不以告于天子刑之司寇乃帥國人伐而殺之而又分其室焉擅殺之罪蓋與之均矣故春秋誅之
  冬葬齊靈公
  正傳曰書葬齊靈公志隣國之大事也
  城西郛
  正傳曰書城西郛著其城之非也左氏曰懼齊也蓋懼齊人之數見侵伐故城其西郛以備之耳然則西郛之外之民將棄之矣諸侯有道守在四隣城郭何足賴焉
  叔孫豹㑹晉士匄于柯
  正傳曰柯衞地後屬晉書叔孫豹㑹晉士匄于柯著其㑹之非也懼齊以援晉之權臣以自固非禮也左氏曰齊及晉平盟于大隧故穆叔㑹范宣子于柯穆叔見叔向賦載馳之四章叔向曰肸敢不承命愚謂觀此傳則柯之㑹豹專以國託晉大夫叔向專以政許魯大夫當是之時政在大夫可見矣
  城武城
  正傳曰書城武城著謀國之不善也左氏曰穆叔歸曰齊猶未也不可以不懼乃城武城夫魯誠懼齊患之未巳當及是時明其政刑賢能在位是所謂萬里長城可以自固居則以守戰則以勝誰得而侮之胡為區區以一城為哉故春秋書之雖時亦譏也
  靈王十九年二十年晉平五年齊莊公光元年衞獻二十四年殤六年蔡景三十九年鄭簡十三年曹武二年陳哀十六年杞孝十四年宋平二十三年秦景二十四年楚康七年吳諸樊八年
  春王正月辛亥仲孫速㑹莒人盟于向
  正傳曰向舊為莒邑魯已取之書仲孫速㑹莒人盟于向著其盟之非也左氏曰及莒平孟莊子㑹莒人盟于向督楊之盟故也愚謂莒數伐魯曲在莒也諸侯前年為督楊之盟以和解之已非其道矣為莒者宜自悔過遵諸侯之約修事大之禮可也莒未渝盟而魯大夫乃私㑹以尋盟此召侮之道也故春秋非之
  夏六月庚申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淵
  正傳曰書公㑹諸侯盟于澶淵善之也㑹一也而有不同有㑹而謀人者有㑹而平人者㑹而平人則息兵安民固春秋之所善也左氏曰夏盟于澶淵齊成故也愚謂成也者平也齊之伐魯屢矣今一旦而與平成焉盟雖非春秋所取而此猶為彼善於此者歟夫平怨講睦息兵安民則天下無事矣善莫大焉故春秋與之
  秋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也亦以始終乎㑹之善焉
  仲孫速帥師伐邾
  正傳曰書仲孫速帥師伐邾譏非義之兵也左氏曰邾人驟至以諸侯之事弗能報也秋孟莊子伐邾以報之愚謂據此則魯之伐邾以邾驟犯已所以報之也然夏六月邾已與魯㑹諸侯盟于澶淵矣夫以有罪而與之盟既與盟而復懷宿怨以伐之皆非義矣故春秋惡之
  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楚
  正傳曰書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著擅殺之罪也書公子履出奔楚著去國之非也左氏曰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晉蔡人殺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胡氏曰按左氏初蔡文侯欲事晉曰先君與於踐土之盟晉不可棄且兄弟也畏楚不能行而卒楚人使蔡無常楚政不常公子燮求從先君以利蔡謀國之合於義者也國人乃不順焉而殺燮此何罪矣故左氏曰書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言不與民同欲也胡氏又曰公子履其母弟也進不能正國退不能逺害懼禍而奔從於夷狄書者罪之也愚謂觀左氏胡氏之言得春秋之指矣胡氏又謂燮以無罪見殺故稱國而不去其官則泥於義例之惑矣
  陳侯之弟黄出奔楚
  正傳曰書陳侯之弟黄出奔楚著奔之者之罪也左氏曰陳慶虎慶寅畏公子黄之偪愬諸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子黄出奔楚書曰陳侯之弟黄出奔楚言非其罪也公子黄將出奔呼於國曰慶氏無道求專陳國暴蔑其君而去其親五年不滅是無天也愚謂觀此則公子黄之奔楚慶虎慶寅譛逼之也故左氏以黄之出奔楚言無罪也書之所以罪虎寅也
  叔老如齊
  正傳曰書叔老如齊志邦交之禮也左氏曰初聘于齊禮也夫齊魯婚姻之國也以齊屢加侵伐於魯而絶好矣今以澶淵之盟㑹而魯復使叔老如齊以聘焉繼好息民禮之大者也故春秋取之
  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
  季孫宿如宋
  正傳曰書季孫宿如宋志邦交之禮也左氏曰冬季武子如宋報向戌之聘也褚師段逆之以受享賦常棣之七章以卒宋人重賄之歸復命公享之賦魚麗之卒章公賦南山有臺武子去所曰臣不堪也愚謂禮尚往來禮無不答今魯季孫之如宋報聘也禮之正也故春秋取之
  靈王二十年二十有一年晉平六年齊莊二年衛獻二十五年殤七年蔡景四十年鄭簡十四年曹武三年陳哀十七年杞孝十五年宋平二十四年秦景二十五年楚康八年吳諸樊九年
  春王正月公如晉
  正傳曰書公如晉著其如之非禮也左氏曰春公如晉拜師及取邾田也愚謂朝聘㑹同禮有常期非其期而往非朝聘㑹同之正矣襄公特以附晉之強兵取邾之田而往拜之是相交以利而不以義矣
  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
  正傳曰庶其邾大夫漆閭丘邾二邑也書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則叛君者與納叛者之罪並見矣左氏曰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賜於其從者於是魯多盜季孫謂臧武仲曰子盍詰盜武仲曰不可詰也紇又不能季孫曰我有四封而詰其盜何故不可子為司宼將盜是務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盜而大禮焉何以止吾盜子為正卿而來外盜使紇去之將何以能庶其竊邑於邾以來子以姬氏妻之而與之邑其從者皆有賜焉若大盜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其次皁牧輿馬其小者衣裳劔帶是賞盜也賞而去之其或難焉紇也聞之在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以待人軌度其信可明徴也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庶其非卿也以地來雖賤必書重地也愚謂諸侯之土地受之於天子傳之於先君人臣之義無所迯於天地之間況竊其地而迯以與人乎而魯受其地而賞之是誨盜使吾之臣亦竊我也臧武仲之言善矣惜乎季武子不能聽而使魯為淵藪溝壑也
  夏公至自晉
  正傳曰書公至自晉謹君之出入也
  秋晉欒盈出奔楚
  正傳曰書晉欒盈出奔楚使人求其故則奔之者之罪可見矣左氏曰欒桓子娶於范宣子生懷子范鞅以其亡也怨欒氏故與欒盈為公族大夫而不相能欒祁與其老州賓通幾亡室矣懷子患之祁懼其討也愬諸宣子曰盈將為亂以范氏為死桓主而專政矣曰吾父逐鞅也不怒而以寵報之又與吾同官而專之吾父死而益富死吾父而專於國有死而已吾蔑從之矣其謀如是懼害於主吾不敢不言范鞅為之徵懷子好施士多歸之宣子畏其多士也信之懷子為下卿宣子使城著而遂逐之秋欒盈出奔楚宣子殺箕遺黄淵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師申書羊舌虎叔羆囚伯華叔向籍偃欒盈過於周周西鄙掠之辭於行人曰天子陪臣盈得罪於王之守臣將迯罪罪重於郊甸無所伏竄敢布其死昔陪臣書能輸力於王室王施惠焉其子黶不能保任其父之勞大君若不棄書之力亡臣猶有所迯若棄書之力而思黶之罪臣戮餘也將歸死於尉氏不敢還矣敢布四體唯大君命焉王曰尤而效之其又甚焉使司徒禁掠欒氏者歸所取焉使候出諸轘轅愚謂此本傳也由是觀之則欒盈之出奔非自叛其君而去父母之邦也為欒祁之譛宣子之逐不得已也夫大夫命之於君者也無故譛而逐之則罪在宣子無君之心擅專之罪自不可掩矣故春秋惡之
  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何以書志天變也
  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何以屢書志天之屢變也日主陽也父道也君道也秋九月日食冬十月又日食越月之間日食者再焉則陽衰隂盛君弱臣强之兆見矣是時三家專魯政在大夫故其兆如此雖然滔滔者天下皆是也獨魯也哉聖人直書於經其傷世之情見矣
  曹伯來朝
  正傳曰書曹伯來朝則禮之得失可考見矣左氏曰冬曹武公來朝始見也愚謂曹伯即位三年喪畢而朝宗國似得禮矣然而不朝於天子而朝於同列推類而觀失禮甚矣故春秋直書而得失自見也
  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正傳曰書㑹諸侯于商任著其㑹之非也左氏曰㑹于商任錮欒氏也知起中行喜州綽邢蒯出奔齊皆欒氏之黨也樂王鲋謂范宣子曰盍反州綽邢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欒氏之勇也余何獲焉王鮒曰子為彼欒氏乃亦子之勇也愚謂觀此則欒盈之與其黨四子皆勇士之雄也宣子既以譛而逐之使出奔齊楚是棄雄士以與他國也而晉侯又㑹諸侯禁錮之一何謬乎記曰又極之於其所往此之謂寇讎寇讎何服之有晉君舉措如此何以為盟主乎故春秋書其㑹以非之
  靈王二十一年二十有二年晉平七年齊莊三年衞獻二十六年殤八年蔡景四十一年鄭簡十五年曹武四年陳哀十八年杞孝十六年宋平二十五年秦景二十六年楚康九年吳諸樊十年春王正月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也餘義見前
  夏四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秋七月辛酉叔老卒
  正傳曰叔老魯大夫子叔齊子也書卒志國卿之大故也
  冬公㑹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沙隨
  正傳曰書公㑹諸侯于沙隨志㑹之非也左氏曰冬㑹于沙隨復錮欒氏也欒盈猶在齊晏子曰禍將作矣齊將伐晉不可以不懼愚謂古者君臣相與以恩義如一體焉故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之視君如腹心有故而去則君使人導之出疆又先之於其所往豈至禁錮之如商任之㑹復錮之如沙隨之㑹也哉自是之後黨錮於漢再錮於宋空人之國其禍皆作俑於此也○胡氏曰按左氏㑹于商任銅欒氏也㑹于沙隨復銅欒氏也古者大夫去國君不掃其社稷不繫纍其子弟不收其田邑使人導之出疆又先之於其所往敕五典厚人倫也今晉不念欒氏世勲而逐盈又將縛執之而命諸侯無得納焉則亦過也楚逐申公巫臣子反請以重幣銅之楚子曰止彼若能利國家雖重幣晉將可乎若無益於晉晉将棄之何勞錮焉其賢於商任沙隨之謀逺矣
  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也而非善之㑹見矣
  楚殺其大夫公子追舒
  正傳曰追舒即令尹子南書楚殺其大夫公子追舒著刑政之失也左氏曰楚觀起有寵於令尹子南未益祿而有焉數十乗楚人患之王將討焉子南之子棄疾為王御士王每見之必泣棄疾曰君三泣臣矣敢問誰之罪也王曰令尹之不能爾所知也國將討焉爾其居乎對曰父戮子居君焉用之洩命重刑臣亦不為王遂殺子南於朝轘觀起於四境子南之臣謂棄疾請徙子尸於朝曰君臣有禮唯二三子三日棄疾請尸王許之既葬其徒曰行乎曰吾與殺吾父行將焉入曰然則臣王乎曰棄父事讎吾弗忍也遂縊而死復使薳子馮為令尹公子齮為司馬屈建為莫敖有寵於薳子者八人皆無祿而多馬他日朝與申叔豫言弗應而退從之入於人中又從之遂歸退朝見之曰子三困我於朝吾懼不敢不見吾過子姑告我何疾我也對曰吾不免是懼何敢告子曰何故對曰昔觀起有寵於子南子南得罪觀起車裂何故不懼自御而歸不能當道至謂八人者曰吾見申叔夫子所謂生死而肉骨也知我者如夫子則可不然請止辭八人者而後王安之愚謂由是觀之則子南比寵觀起不如薳子之知能辭八人故及於難然楚子不能素制以禮使免於刑又以不能制所寵觀起而殺之刑政非當矣能迯專殺之罪乎
  靈王二十二年二十有三年晉平八年齊荘四年衛獻二十七年殤九年蔡景四十二年鄭簡十六年曹武五年陳哀十九年杞孝十七年卒宋平二十六年秦景二十七年楚康十年吳諸樊十一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
  三月己巳杞伯匄卒
  正傳曰匄杞伯名書杞伯匄卒志隣國之大故也左氏曰杞孝公卒晉悼夫人杞孝公姊喪之平公不徹樂非禮也
  夏邾畀我來奔
  正傳曰畀我公羊以為邾婁大夫是也書邾畀我來奔則奔者與受奔者之罪並見矣夫畀我來奔叛君之人也魯受之則是納叛君之人而教我臣之叛我也一間耳安知我之臣不叛我而他國之君不納叛我者乎故是年冬臧紇奔邾邾亦受之循環之理也故春秋前年書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今年書畀我來奔聖人之情見矣
  葬杞孝公
  正傳曰書葬杞孝公志與國之大事也
  陳殺其大夫慶虎及慶寅
  正傳曰書陳殺其大夫慶虎及慶寅則陳之失刑政可見矣左氏曰陳侯如楚公子黄愬二慶於楚楚人召之使慶約殺之慶氏以陳叛夏屈建從陳侯圍陳陳人城板隊而殺人役人相命各殺其長遂殺慶虎慶寅楚人納公子黄君子謂慶氏不義不可肆也故書曰惟命不于常愚謂慶氏以陳叛屈建從陳侯圍陳役人遂殺虎寅夫圍之者有楚兵也殺之者役人也而言陳殺之欲使觀者推其故而知陳失其政刑不能聲罪致討而假强楚之力役人之手然後能殺之也○胡氏曰按左氏慶虎無道求專陳國暴蔑其君畏公子黄之偪而愬之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子黄奔楚愬之二慶以陳叛楚屈建圍陳殺二慶夫人君擅一國之利勢使權臣暴蔑其身而不能逺欲去其親而不能保譛愬之於大國而不能辨至因夷狄之力然後能克則非君人之道也愚謂是矣又謂二慶稱國以殺為譏歸陳侯也則鑿於義例矣
  陳侯之弟黄自楚歸于陳
  正傳曰書陳侯之弟黄自楚歸于陳善其歸也左氏謂楚人納公子黄黄之奔楚以慶虎慶寅逼之也虎寅誅而楚納黄歸于陳小人道消君子道長以為順矣或謂罪奔夷狄之國藉夷狄之力以歸以為進退不正則過矣逆者為夷狄順者為中國
  晉欒盈復入于晉入于曲沃
  正傳曰曲沃晉邑也書晉欒盈復入于晉入于曲沃罪其入之非也夫欒盈雖為宣子所逐而晉兩㑹諸侯以錮之是又重見絶於君矣今乃復強入焉則其逆而不受君命罪益甚矣左氏曰晉將嫁女于吳齊侯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載欒盈及其士納諸曲沃欒盈夜見胥午而告之對曰不可天之所廢誰能興之子必不免吾非愛死也知不集也盈曰雖然因子而死吾無悔矣我實不天子無咎焉許諾伏之而觴曲沃人樂作午言曰今也得欒孺子何如對曰得主而為之死猶不死也皆歎有泣者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貳之有盈出徧拜之四月欒盈帥曲沃之甲因魏獻子以晝入絳初欒盈佐魏莊子於下軍獻子私焉故因之趙氏以原屏之難怨欒氏韓趙方睦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欒氏而固與范氏和親知悼子少而聽於中行氏程鄭嬖於公唯魏氏及七輿大夫與之樂王鲋侍坐於范宣子或告曰欒氏至矣宣子懼桓子曰奉君以走固宮必無害也公有姻喪王鲋使宣子墨縗冒絰二婦人輦以如公奉公以如固宮范鞅逆魏舒則成列既乗將逆欒氏矣趨進曰欒氏帥賊以入鞅之父與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請驂乗持帶遂超乗右撫劔左援帶命驅之出僕請鞅曰之公宣子逆諸階執其手賂之以曲沃范氏之徒在臺後欒氏乗公門宣子謂鞅曰矢及君屋死之鞅用劔以帥卒欒氏退攝車從之遇欒樂曰樂免之死將訟女於天樂射之不中又注則乗槐本而覆或以㦸鈎之斷肘而死欒魴傷欒盈奔曲沃晉人圍之愚謂觀此則曲沃之人願為之死猶不死也則國人之心固歸之似順矣然而宣子持之於下晉侯錮之於上且無所容於天下矣況能強以入乎○胡氏曰欒氏晉室之世臣故盈雖出奔猶繫於晉復入者甚逆之辭為其既絶而復入也曲沃者所食之地當是時權寵之臣各以利誘其下使為之用至於殺身而不避莫知有君臣之分者也故聞語欒孺子者則或泣或嘆以為得主而為之死猶不死也盈從之遂入絳乗公門若非天棄欒氏又有范鞅之謀晉亦殆矣原其失在於錮之甚急使無所容於天地之間是以至此極春秋備書之以見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其為後世鑒豈不深切著明也哉愚謂恐春秋之正意不在此特見其入之非耳且以復入為甚逆之詞泥矣
  秋齊侯伐衛遂伐晉
  正傳曰書齊侯伐衞遂伐晉甚非義之兵也而其背同盟犯盟主之罪並見矣二十二年冬沙隨之㑹衞侯與焉主是㑹者晉侯也不踰年間欒氏之亂即將伐晉而先伐衞犯此二罪而不恤齊之無道亦既甚矣左氏曰秋齊侯伐衞自衞將伐晋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濟國之福也不德而有功憂必及君崔杼諌曰不可臣聞之小國間大國之敗而毁焉必受其咎弗聽齊侯遂伐晉取朝歌為二隊入孟門登太行張武軍於滎庭戍郫邵封少水以報平隂之役乃還愚謂使齊侯用晏子之言而止焉則不得罪於春秋矣
  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
  正傳曰書救晉次于雍榆著其善而非善也夫救晉善矣而次焉豈善乎夫救者如救焚然當速趨而往可也今救盟主之見伐乃次而逡巡焉故春秋書以非之左氏以為禮誤矣
  己卯仲孫速卒
  正傳曰書仲孫速卒志國卿之大故也左氏曰季武子無適子公彌長而愛悼子欲立之訪於申豐曰彌即公鉏與紇即悼子吾皆愛之欲擇才焉而立之申豐趨退歸盡室將行他日又訪焉對曰其然将具敝車而行乃止訪於臧紇臧紇曰飲我酒吾為子立之季氏飲大夫酒臧紇為客既獻臧孫命北面重席新樽絜之召悼子降逆之大夫皆起及旅而召公鉏使與之齒季孫失色季氏以公鉏為馬正愠而不出閔子馬見之曰子無然禍福無門唯人所召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無所敬共父命何常之有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姦囬不軌禍倍下民可也公鉏然之敬共朝夕恪居官次季孫喜使飲已酒而以具往盡舍旃故公鉏氏富愚謂按此則仲孫速以一念之私溺愛舍長立少貽家禍於子孫則其平生為人可知矣書卒使人求其故以為後鑒戒也
  冬十月乙亥臧孫紇出奔邾
  正傳曰書臧孫紇出奔邾則其罪自見矣蘧伯玉曰不以道事君者其出乎紇之出奔以阿季氏廢長立少為之也邾為世讐而奔就之是與讐也其不以道可知矣左氏曰孟氏閉門告於季孫曰臧氏將為亂不使我葬季孫不信臧孫聞之戒冬十月孟子將辟藉除於臧氏臧孫使正夫助之除於東門甲從已而視之孟氏又告季孫季孫怒命攻臧氏乙亥臧紇斬鹿門之闗以出奔邾初臧宣叔娶於鑄生賈及為而死繼室以其姪穆姜之姨子也生紇長於公宮姜氏愛之故立之臧賈臧為出在鑄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賈且致大蔡焉曰紇不佞失守宗祧敢告不弔紇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納請其可賈曰是家之禍也非子之過也賈聞命矣再拜受龜使為以納請遂自為也臧孫如防使來告曰紇非能害也知不足也非敢私請苟守先祀無廢二勲敢不辟邑乃立臧為臧紇致防而奔齊其人曰其盟我乎臧孫曰無辭將盟臧氏季孫召外史掌惡臣而問盟首焉對曰盟東門氏也曰毋或如東門遂不聽公命殺嫡立庶盟叔孫氏也曰毋或如叔孫僑如欲廢國常蕩覆公室季孫曰臧孫之罪皆不及此孟椒曰盍以其犯門斬闗季孫用之乃盟臧氏曰毋或如臧孫紇干國之紀犯門斬闗臧孫聞之曰國有人焉誰居其孟椒乎愚謂紇既負不道之名而奔又斬闗犯門而出及聞孟椒之言而嘆國之有人於是乎始伏其罪矣仲尼曰知之難也有臧武仲之知而不容於魯國抑有由也作不順而施不恕也
  晉人殺欒盈
  正傳曰書晉人殺欒盈伏其罪也左氏曰晉人克欒盈于曲沃盡殺欒氏之族黨欒魴出奔宋書曰晉人殺欒盈不言大夫言自外也愚謂盈之迯君不受君命君㑹諸侯再錮而強入其見殺乃自取之也
  齊侯襲莒
  正傳曰書齊侯襲莒則其不義之兵見矣左氏曰齊侯還自晉不入遂襲莒門于且于傷股而退明日將復戰期于壽舒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于之隧宿于莒郊明日先遇莒子於蒲侯氏莒子重賂之使無死曰請有盟華周對曰貪貨棄命亦君所惡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棄之何以事君莒子親鼔之從而伐之獲杞梁莒人行成愚謂古人有言兵㓙器也戰危事也豈不信哉莒無可聲之罪而齊侯襲之可謂無義及傷其股而不已杞梁又見獲焉豈非自取之也哉
  靈王二十三年二十有四年晉平九年齊荘五年衛獻二十八年殤十一年蔡景四十三年鄭簡十七年曹武六年陳哀二十年杞文公益姑元年宋平二十七年秦景二十八年楚康十一年吳諸樊十二年春叔孫豹如晉
  正傳曰書叔孫豹如晉著其如之非也諸侯邦交之禮有朝聘㑹同之期非其期則謂之非禮矣杜氏曰賀克欒氏也夫討曰天討天之道也欒氏之不臣克之乃天討也而以為賀焉豈禮乎
  仲孫羯帥師侵齊
  正傳曰羯代速為政書仲孫羯帥師侵齊著無名之兵也夫敵侵於已不得已而應之名也彼國有罪告于天王帥與國往伐之名也按左氏孟孝伯侵齊晉故也則知為前使叔孫豹救齊之伐晉次于雍榆而無功故又使羯侵之為晉報怨焉耳何名之有耶
  夏楚子伐吳
  正傳曰書楚子伐吳著貪憤之兵也左氏曰夏楚子為舟師以伐吳不為軍政無功而還
  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既志天變也日陽道也日食則君弱臣強之象況食之既乎其當時諸侯政在大夫之應歟
  齊崔杼帥師伐莒
  正傳曰書齊崔杼帥師伐莒著無名之師也左氏曰齊侯既伐晉而懼将欲見楚子楚子使薳啟疆如齊聘且請期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陳文子曰齊将有宼吾聞之兵不戢必取其族秋齊侯聞将有晉師使陳無宇從薳啓疆如楚辭且乞師崔杼帥師送之遂伐莒
  大水
  正傳曰書大水志災也
  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
  公㑹晉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正傳曰書公㑹諸侯于夷儀著非義也左氏曰㑹于夷儀將以伐齊水不克愚謂古者諸侯之㑹也所以脩好今之諸侯之㑹也將以搆怨魯晉雖見伐於齊不以訴于天子乃摟諸侯以伐之豈禮義乎
  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伐鄭
  正傳曰書楚子蔡侯陳侯許男伐鄭著不義之兵也左氏曰冬楚子伐鄭以救齊門于東門次于棘澤諸侯還救鄭楚子自棘澤還使薳啓疆帥師送陳無宇吳人為楚舟師之役故召舒鳩人舒鳩人叛楚楚子師于荒浦使沈尹壽與師祁犂讓之舒鳩子敬逆二子而告無之且請受盟二子受命王欲伐之薳子曰不可彼告不叛且請受盟而又伐之伐無罪也姑歸息民以待其卒卒而不貳吾又何求若猶叛我無辭有庸乃還愚謂楚欲救齊而乃帥三國以伐鄭鄭為無罪伐之不義矣
  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義見前
  陳鍼宜咎出奔楚
  正傳曰宜咎陳大夫書陳鍼宜咎出奔楚著其奔之非也左氏曰陳人復討慶氏之黨鍼宜咎出奔楚愚謂鍼宜咎既為慶氏之黨棄其宗祧而去父母之邦又不擇所從而奔楚焉以中國而變於夷其罪莫逭矣
  叔孫豹如京師
  正傳曰書叔孫豹如京師則其善惡皆見矣左氏曰齊人城郟穆叔如周聘且賀城王嘉其有禮也賜之大路愚謂襄公即位未嘗朝天子及穀雒闘毁王宮齊人城郟乃一使大夫如京師聘且賀焉似敬王而實慢之也故曰其善惡皆見矣王嘉其有禮而賜之大路過矣
  大饑
  正傳曰書大饑志災也糓梁子曰五糓不升為大饑又曰五糓不升謂之大侵大侵之禮君食不兼味臺榭不塗弛候廷道不除百官布而不制鬼神禱而不祀此大侵之禮也胡氏曰古者救災之政若國凶荒或發廩以賑乏或移栗以通用或徙民以就食或為粥溢以救饑莩或興工作以聚失業之人緩刑舍禁弛力薄征索鬼神除盜賊弛射侯而不燕置廷道而不修殺禮物而不備雖有旱乾水溢民無菜色所以備之者如此其至是年秋有隂沴之災而冬大饑蓋所以賑業之者有不備矣故書之以為戒
  靈王二十四年二十有五年晉平十年齊荘六年弑衞獻二十九年殤十一年蔡景四十四年鄭簡十八年曹武七年陳哀二十一年杞文二年宋平二十八年秦景二十九年楚康十二年吳諸樊十三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
  正傳曰書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志警也而陵暴之罪亦可見矣左氏曰以報孝伯之師也公患之使告于晉孟公綽曰崔子將有大志不在病我必速歸何患焉其來也不寇使民不嚴異於他日齊師徒歸
  夏五月乙亥齊崔杼弑其君光
  正傳曰光齊荘公名書齊崔杼弑其君光誅亂賊也齊太史書之魯史因報而書之冊使君之昏淫臣之弑逆者知所以戒焉左氏曰齊棠公之妻東郭偃之姊也東郭偃臣崔武子棠公死偃御武子以弔焉見棠姜而美之使偃取之偃曰男女辨姓今君出自丁臣出自桓不可武子遂取之荘公通焉崔子因是又以其間伐晉也曰晉必將報欲弑公以説于晉而不獲間公鞭侍人賈舉而又近之乃為崔子間公夏五月莒為且于之役故莒子朝于齊甲戌饗諸北郭崔子稱疾不視事乙亥公問崔子遂從姜氏姜入于室與崔子自側户出公拊楹而歌侍人賈舉止衆從者而入閉門甲興公登臺而請弗許請盟弗許請自刃於廟弗許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聽命近於公宮陪臣干掫有滛者不知二命公踰牆又射之中股反隊遂弑之晏子立於崔氏之門外其人曰死乎曰獨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歸乎曰君死安歸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社稷是養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已死而為已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何歸門啓而入枕尸股而哭之興三踊而出人謂崔子必殺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盧蒲癸奔晉王何奔莒叔孫宣伯之在齊也叔孫還納其女於靈公嬖生景公丁丑崔杼立而相之慶封為左相盟國人于太宮曰所不與崔慶者晏子仰天嘆曰嬰所不唯忠於君利社稷者是與有如上帝乃歃太史書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殺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太史盡死執簡以往聞既書矣乃還崔氏側荘公于北郭丁亥葬諸士孫之里四翣不蹕下車七乗不以兵甲愚謂此實傳也荘公以淫惡見弑雖其自取而崔杼犯君臣之大義不能迯誅於萬世矣又按左傳稱太史書崔杼弑其君兄弟再見殺而不囬南史復繼以往由是觀之則今之春秋皆太史之所書也孟子其文則史之言不誣矣後儒乃謂字字皆出聖人之手豈不謬哉○胡氏曰齊荘公見弑賈舉州綽等十人皆死之而不得以死節稱何也所謂死節者以義事君責難陳善有所從違而不苟者是也雖在屬車後乗必不肯同入崔氏之宮矣若此十人者獨勇力聞皆逢君之惡從於昏亂而荘公嬖之者死非其所比諸匹夫匹婦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者猶不逺也晏平仲曰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社稷是養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已死而為已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此十人者真其私暱任此宜矣雖殺身不償責安得以死節許之哉
  公㑹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正傳曰書公㑹晉侯列國于夷儀則使人考其跡而其㑹之失自見矣左氏曰晉侯濟自泮㑹于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荘公説使隰鉏請成慶封如師男女以班賂晉侯以宗器樂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師旅及處守者皆有賄晉侯許之使叔向告于諸侯公使子服惠伯對曰君舍有罪以靖小國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愚謂據此傳則此㑹乃為報朝歌之役耳而齊弑君之賊乃舍其罪而不問一失也及晉受齊人之賂而舍之二失也而襄公與諸侯皆從之三失也又何以服齊而免春秋之誅乎○胡氏曰諸侯㑹于夷儀將以討齊齊使隰鉏請成慶封如師男女以班賂晉侯以宗器樂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師旅及處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夫晉本為報朝歌之役來討及㑹夷儀既聞崔杼之弑則宜下令三軍建而復斾聲於齊人問荘公之故執崔杼以戮之謀於齊衆置君以定其國示天討之義則方伯連帥之職修矣今乃知賊不討而受其賂則是與之同情也故春秋治之如下文所貶云
  六月壬子鄭公孫舍之帥師入陳
  正傳曰書鄭公孫舍之帥師入陳著貪憤之兵也左氏曰初陳侯㑹楚子伐鄭當陳隧者井堙木刋鄭人怨之六月鄭子展子産帥車七百乗伐陳宵突陳城遂入之陳侯扶其太子偃師奔墓遇司馬桓子曰載余曰將巡城遇賈獲載其母妻下之而授公車公曰舍而母辭曰不祥與其妻扶其母以奔墓亦免子展命師無入公宮與子産親御諸門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陳侯免擁社使其衆男女别而纍以待於朝子展執縶而見再拜稽首承飲而進獻子羙入數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馬致節司空致地乃還愚謂據此傳則鄭以憤怨而入陳以賄賂而還兵是貪憤之兵也故春秋書之以著其罪夫鄭之諸臣不足責有一子産而猶為非義之舉又可以見功利之移人賢者猶不能自免也
  秋八月己巳諸侯同盟于重丘
  正傳曰重丘齊地書諸侯同盟于重丘病諸侯也稱諸侯有齊焉左氏曰齊成故也愚謂齊崔杼弑其君有滔天之罪諸侯不能請討之晉與諸侯皆受賂而同與之盟焉是同惡相濟也故春秋惡之胡氏曰崔杼既弑其君矣晉侯受其賂而許之成故盟于重丘特書曰同愚謂同者同心於惡也
  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也而其非義具見矣
  衞侯入于夷儀
  正傳曰衞侯名衎夷儀衞邑書衛侯入于夷儀則其出其入之善惡自見矣夫衞侯衎蔑其冢卿失國出奔是為君無道不守其宗社其惡不可掩矣然有世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一撫其内一營其外以為可歸未絶之道故其入猶可與也春秋書之其義備矣
  楚屈建帥師滅舒鳩
  正傳曰舒鳩小國名書楚屈建帥師滅舒鳩著暴虐之師也左氏曰楚薳子馮卒屈建為令尹屈蕩為莫敖舒鳩人卒叛楚令尹子木伐之及離城吳人救之子木遽以右師先子疆息桓子捷子駢子孟帥左師以退吳人居其間七日子疆曰久將墊隘隘乃禽也不如速戰請以私卒誘之簡師陳以待我我克則進奔則亦視之乃可以免不然必為吳禽從之五人以其私卒先擊吳師吳師奔登山以望見楚師不繼復逐之傅諸其軍簡師㑹之吳人大敗遂圍舒鳩舒鳩潰八月楚滅舒鳩愚按此傳則楚人無字小恤禍之義逞其陵弱暴寡之惡不問叛君之罪而絶人宗社之祀其斯以為夷乎
  冬鄭公孫夏帥師伐陳
  正傳曰書鄭公孫夏帥師伐陳著報怨之師也左氏曰鄭子産獻捷于晉戎服将事晋人問陳之罪對曰昔虞閼父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賴其利器用也與其神明之後也庸以元女太姬配胡公而封諸陳以備三恪則我周之自出至于今是賴桓公之亂蔡人欲立其出我先君莊公奉五父而立之蔡人殺之我又與蔡人奉戴厲公至於莊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亂成公播蕩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今陳亡周之大德蔑我大惠棄我姻親介恃楚衆以馮陵我敝邑不可億逞我是以有往年之告未獲成命則有我東門之役當陳隧者井堙木刋敝邑大懼不競而耻太姬天誘其𠂻啓敝邑心陳知其罪授手于我用敢獻功晉人曰何故侵小對曰先王之命唯罪所在各致其辟且昔天子之地一圻列國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侵小何以至焉晉人曰何故戎服對曰我先君武莊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復舊職命我文公戎服輔王以授楚捷不敢廢王命故也士莊伯不能詰復於趙文子文子曰其辭順犯順不祥乃受之冬十月子展相鄭伯如晉拜陳之功子西復伐陳陳及鄭平仲尼曰志有之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逺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慎辭哉愚謂此本傳也世稱子産有詞似矣然以先王之命惟罪所在各致其辟晉將詰之曰先王之法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今鄭何故不告於天王㑹方伯連帥以伐之而私自擅興大衆而肆陵弱暴寡之憤為報怨之舉乎則子産將無詞以對矣孰謂子産有詞至於傳所引非孔子之言也説士之語也
  十有一月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
  正傳曰巢南小國也遏公羊作謁吳子名書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罪吳子之自輕而巢人之犯順也何謂自輕左氏曰吳子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于巢巢牛臣曰吳王勇而輕若啓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是君也死疆其少安從之吳子門焉牛臣隱於短牆以射之卒由此觀之則吳子之自輕而見殺可見矣何謂犯順糓梁曰古者大國過小邑小邑必飾城而請罪禮也吳子遏伐楚至巢入其門門人射吳子有矢創及舍而卒由是觀之則巢人之越禮而犯順可見矣又曰非巢之不飾城而請罪非吳子之自輕也愚謂得之矣
  靈王二十五年二十有六年晉平十一年齊景公杵臼元年衞獻三十年殤十二年弑蔡景四十五年鄭簡十九年曹武八年陳哀二十二年杞文三年宋平二十九年秦景三十年楚康十三年吳餘祭元年春王二月辛邜衞寗喜弑其君剽
  正傳曰書寗喜弑其君剽正逆罪也左氏曰衞獻公使子鮮即公子鱄為復辭敬姒强命之對曰君無信臣懼不免敬姒曰雖然以吾故也許諾初獻公使與寗喜言寗喜曰必子鮮在不然必敗故公使子鮮子鮮不獲命於敬姒以公命與寗喜言曰苟反政由寗氏祭則寡人寗喜告蘧伯玉伯玉曰瑗不得聞君之出敢聞其入遂行從近闗出告右宰糓右宰糓曰不可獲罪於兩君天下誰畜之悼子即寗喜曰吾受命於先人不可以貳糓曰我請使焉而觀之遂見公於夷儀反曰君淹恤在外十二年矣而無憂色亦無寛言猶夫人也若不已死無日矣悼子曰子鮮在右宰糓曰子鮮在何益多而能亡於我何為悼子曰雖然弗可以已孫文子林父在戚孫嘉聘於齊孫襄嘉襄皆林父子居守二月庚寅寗喜右宰糓伐孫氏不克伯國孫襄傷寗子出舍於郊伯國死孫氏夜哭國人召寗子寗子復攻孫氏克之辛卯殺子叔及太子角書曰寗喜弑其君剽言罪之在寗氏也愚謂此其實傳也又按左氏衞獻公衞衎自夷儀使與寗喜言寗喜許之大叔文子聞之曰嗚呼詩所謂我躬不恤遑恤其後者寗子可謂不恤其後矣詩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今寗喜視君不如奕棋其何以免乎奕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而況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愚謂由是觀之則喜固許衎以入而弑剽之罪著矣○胡氏曰於衎則殖也出之喜也納之於剽則殖也立之喜也弑之是奕棋之不若也不思其終亦甚矣故聖人特正其為弑君之罪示天下後世使知慎於廢立之際而不敢忽也霍光以大義廢昌邑立宣帝猶有言其罪者而朝廷加肅況私意邪范桀桓彛之徒殺身不顧君子所以深取之者知春秋之旨矣
  衞孫林父入于戚以叛
  正傳曰戚衞邑名書衞孫林父入于戚以叛誅逆臣也左氏曰孫林父以戚如晉書曰入于戚以叛罪孫氏也臣之祿君實有之義則進否則奉身而退專禄以周旋戮也
  甲午衞侯衎復歸于衞
  正傳曰衎衞獻公名書衞侯衎復歸于衞則出之者入之者之罪皆著而衞侯君國之義不白其罪均矣夫衎之出也以殖其入也以喜未有天子連帥聲大義於天下而復之特出入於權臣之手耳其将何以自立於天下乎左氏曰甲午衞侯入書曰復歸國納之也大夫逆於竟者執其手而與之言道逆者自車揖之逆於門者頷之而已公至使讓太叔文子曰寡人淹恤在外二三子皆使寡人朝夕聞衞國之言吾子獨不在寡人古人有言曰非所怨勿怨寡人怨矣對曰臣知罪矣臣不佞不能負覊絏以從扞牧圉臣之罪一也有出者有居者臣不能貳通内外之言以事君臣之罪二也有二罪敢忘其死乃行從近闗出公使止之愚謂由是觀之則衎之始歸恩怨分明畧無悔過遷善之意矣春秋書之竊取之義使人深繹之也不在乎書名書日與否而其意獨至矣○胡氏曰按左氏孫林父以戚如晉書曰入于戚以叛者著其據土背君之罪也臣之祿君實有焉專祿以周旋戮也衞侯出奔齊入于夷儀皆以爵稱今既復歸而得國矣乃書其名何也人之有德慧術知者常存乎疢疾衞侯淹恤在外十有二年困於心衡於慮久矣此生於憂患之時而一旦得國失信無刑猶夫人也則是困而弗革雖復得國猶非其國也此見春秋俟人改過之深而責人自棄之重欲其強於為善之意也
  夏晉侯使荀吳來聘
  正傳曰書晉侯使荀吳來聘非其聘也著非禮也左氏曰晉人為孫氏故召諸侯將以討衞也夏中行穆子來聘召公也由是觀之則荀吳之來非聘也召公以討衞也夫衞林父據戚以叛而晉人戍之黨逆也至於衞伐戚戍卒見殺者三百乃召諸侯伐衞其不直甚矣焉能以令諸侯乎故春秋惡之
  公㑹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
  正傳曰澶淵衞地近戚書公㑹晉鄭宋曹之人于澶淵著其㑹之非也此晉志也為晉討衞也左氏曰六月公㑹晉趙武宋向戌鄭良霄曹人于澶淵以討衞疆戚田取衞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氏趙武不書尊公也向戌不書後也鄭先宋不失所也於是衞侯㑹之晉人執寗喜北宮遣使女齊以先歸衛侯如晉晉人執而囚之士弱氏秋七月齊侯鄭伯為衞侯故如晉晉侯兼享之晉侯賦嘉樂國景子相齊侯賦蓼蕭子展相鄭伯賦緇衣叔向命晉侯拜二君曰寡君敢拜齊君之安我先君之宗祧也敢拜鄭君之不貳也國子使晏平仲私與叔向曰晉君宣其明德於諸侯恤其患而補其闕正其違而治其煩所以為盟主也今為臣執君若之何叔向告趙文子文子以告晉侯晉侯言衞侯之罪使叔向告二君國子賦轡之柔矣子展賦將仲子兮晉侯乃許歸衞侯愚謂晉以黨叛戍戚而見敗於衞乃其自取猶為此㑹以勤列國之衆而不知自咎春秋所深惡也
  秋宋公殺其世子痤
  正傳曰痤宋太子名書宋公殺其世子痤兩傷父子之大倫也左氏曰初宋芮司徒生女赤而毛棄諸堤下共姬之妾取以入名之曰棄長而美平公入夕共姬與之食公見棄也而視之尤姬納諸御嬖生佐惡而婉太子痤美而狠合左師畏而惡之寺人惠牆伊戾為太子内師而無寵秋楚客聘於晉過宋太子知之請野享之公使往伊戾請從之公曰夫不惡女乎對曰小人之事君子也惡之不敢逺好之不敢近敬以待命敢有貳心乎縱有共其外莫共其内臣請往也遣之至則欿用牲加書徵之而騁告公曰太子将為亂既與楚客盟矣公曰為我子又何求對曰欲速公使視之則信有焉問諸夫人與左師則皆曰固聞之公囚太子太子曰唯佐也能免我召而使請曰日中不來吾知死矣左師聞之聒而與之語過期乃縊而死佐為太子公徐聞其無罪也乃亨伊戾左師見夫人之步馬者問之對曰君夫人氏也左師曰誰為君夫人余胡弗知圉人歸以告夫人夫人使饋之錦與馬先之以玉曰君之妾棄使某獻左師改命曰君夫人而後再拜稽首受之愚謂據此則世子之見疑於其父也以外交宋公之殺世子也以聽讒天性之愛一旦而移遂至相賊父固不仁矣子亦非孝也○胡氏曰殺世子母弟直書君者甚之也宋寺人伊戾為太子内師無寵譛於宋公而殺之則賊世子痤者寺人矣而獨甚宋公何哉譛言之得行也必有嬖妾配嫡以惑其心又有小人欲結内援者以為之助然後愛惡一移父子夫婦之間不能相保者衆矣尸此者其誰乎晉獻之殺申生宋公之殺痤直稱君者春秋正其本之意
  晉人執衞寗喜
  正傳曰書晉人執衞寗喜著執之者與見執者之罪也夫寗喜弑君之罪已書在諸侯之䇿矣晉人不以此罪聞之天王歸之司宼而徒怨其殺戚戍之故以執之所謂舍斬闗之盜而問穿踰者故公羊曰此執有罪何以不得為伯討不以其罪執之也
  八月壬午許男甯卒于楚
  正傳曰書許男寗卒于楚不正其卒也左氏曰許靈公如楚請伐鄭曰師不興孤不歸矣八月卒于楚夫諸侯卒于正寢正也許男徒為區區報怨之舉而身死夷國可謂不正之甚矣故春秋書之
  冬楚子蔡侯陳侯伐鄭
  正傳曰書楚子蔡侯陳侯伐鄭著貪憤之師也左氏曰楚子曰不伐鄭何以求諸侯冬十月楚子伐鄭鄭人將禦之子産曰晉楚將平諸侯將和楚王是故昧於一來不如使逞而歸乃易成也夫小人之性釁於勇嗇於禍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非國家之利也若何從之子展説不禦寇十二月乙酉入南里墮其城渉於樂氏門于師之梁縣門發獲九人焉渉于汜而歸而後葬許靈公愚謂觀此則子産之深謀可見矣語曰柔能勝剛弱能勝强豈不然乎春秋書之見陳蔡淪於夷狄其罪同也
  葬許靈公
  正傳曰書葬許靈公以時也禮也見諸侯同盟畢至之義焉




  春秋正傳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二十八   明 湛若水 撰襄公
  靈王二十六年二十有七年晉平十二年齊景二年衞獻三十一年蔡景四十六年鄭簡二十年曹武九年陳哀二十三年杞文四年宋平三十年秦景三十一年楚康十四年吳餘祭二年
  春齊侯使慶封來聘
  正傳曰書齊侯使慶封來聘志邦交之禮也左氏曰齊慶封來聘其車美孟孫謂叔孫曰慶季之車不亦美乎叔孫曰豹聞之服美不稱必以惡終美車何為叔孫與慶封食不敬為賦相䑕亦不知也
  夏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屈建蔡公孫歸生衞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
  正傳曰書叔孫豹㑹諸侯大夫于宋聖人憂喜之情見矣弭兵息民固聖人之所喜混夷夏而召外侮亦聖人之所甚憂也左氏曰宋向戌善於趙文子又善於令尹子木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如晉告趙孟趙孟謀於諸大夫韓宣子曰兵民之殘也財用之蠧小國之大菑也將或弭之雖曰不可必將許之弗許楚將許之以召諸侯則我失為盟主矣晉人許之如齊齊人難之陳文子曰晉楚許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許則固𢹂吾民矣將焉用之齊人許之告於秦秦亦許之皆告於小國為㑹于宋五月甲辰晉趙武至於宋丙午鄭良霄至六月丁未朔宋人享趙文子叔向為介司馬置折爼禮也仲尼使舉是禮也以為多文辭戊申叔孫豹齊慶封陳須無衞石惡至甲寅晉荀盈從趙武至丙辰邾悼公至壬戌楚公子黒肱先至成言於晉丁卯宋向戌如陳從子木成言於楚戊辰滕成公至子木謂向戌請晉楚之從交相見也庚午向戌復於趙孟趙孟曰晋楚齊秦匹也晋之不能於齊猶楚之不能於秦也楚君若能使秦君辱於敝邑寡君敢不固請於齊壬申左師復言於子木子木使驛謁諸王王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秋七月戊寅左師至是夜也趙孟及子晳盟以齊言庚辰子木至自陳陳孔奐蔡公孫歸生至曹許之大夫皆至以藩為軍晉楚各處其偏伯夙即晉荀盈謂趙孟曰楚氛甚惡懼難趙孟曰吾左還入于宋若我何愚謂觀此則斯㑹楚反主之以外齊秦而晉楚各處其偏趙孟知楚氛之甚惡則此㑹雖以弭兵為名而兵甲藏於其間楚勢益張不但混華夷之分為可憂已也
  衞殺其大夫𡩋喜
  正傳曰書衞殺其大夫𡩋喜著失刑也衞國不能正弑君之罪也左氏曰衞𡩋喜專公患之公孫免餘請殺之公曰微𡩋子不及此吾與之言矣事未可知祗成惡名止也對曰臣殺之君勿與知乃與公孫無地公孫臣謀使攻𡩋氏弗克皆死公曰臣也無罪父子死余矣夏免餘復攻𡩋氏殺𡩋喜及右宰糓尸諸朝石惡將㑹宋之盟受命而出衣其尸枕之股而哭之欲斂以亡懼不免且曰受命矣乃行愚謂甯喜弑其君剽已書在諸侯之䇿矣鄰國不能問其罪國人不能正其誅特以公患其專而免餘請殺之耳故魯史因衞國之報而直書之而其不能名正其罪之意春秋有遺憾矣○胡氏曰𡩋喜既坐弑君之罪矣不以討賊之詞何也初衞侯使與喜言苟反政由𡩋氏祭則寡人𡩋氏納之衞侯復國患𡩋喜之專也公孫免餘請殺之曰微𡩋子不及此吾與之言矣對曰臣殺之君勿與知乃攻𡩋氏殺喜尸諸朝子鮮曰逐我者出納我者死賞罰無章何以勸沮君失其信而國無刑不亦難乎
  衞侯之弟鱄出奔晉
  正傳曰書衛侯之弟鱄出奔晉則衞君不能安其弟而弟之賢並可見矣糓梁子曰鱄出奔晉織絇邯鄲終身不言衛其去合乎春秋夫弟同氣也方衞君衎之出也鱄亦出經營于外以為歸道今衞侯既歸而使其弟之賢不能自安以出奔晉窮約以終身於同氣且然而況他人乎左氏曰子鮮曰逐我者出納我者死賞罰無章何以勸沮君失其信而國無刑不亦難乎且鱄實使之遂出奔晉公使止之不可及河又使止之止使者而盟於河託於木門不鄉衞國而坐木門大夫勸之仕不可曰仕而廢其事罪也從之昭吾所以出也將誰愬乎吾不可以立於人之朝矣終身不仕公喪之如税服終身愚謂觀此𡩋喜之見殺衞國刑政之不章此鱄之所以出奔實衞衎為之也公羊曰衞殺其大夫𡩋喜則衞侯之弟鱄曷為出奔晉為殺𡩋喜出奔也曷為為殺𡩋喜出奔衞𡩋殖與孫林父逐衞侯而立公孫剽𡩋殖病將死謂喜曰黜公者非吾意也孫氏為之我即死女能固納公乎喜曰諾𡩋殖死喜立為大夫使人謂獻公曰黜公者非𡩋氏也孫氏為之吾欲納公何如獻公曰子茍欲納我吾請與子盟喜曰無所用盟請使公子鱄約之獻公謂公子縳曰𡩋氏將納我吾欲與之盟其言曰無所用盟請使公子鱄約之子固為我與之約矣公子鱄辭曰夫負羈縶執鈇鑕從君東西南北則是臣僕庶孽之事也若夫約言為信則非臣僕庻孽之所敢與也獻公怒曰黜我者非𡩋氏與孫氏凡在爾公孫鱄不得已而與之約己約歸至殺𡩋喜公子縳挈其妻子而去之将濟于河携其妻子而與之盟曰苟有履衞地食衞粟者昧昧者割也雉彼視
  秋七月辛巳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
  正傳曰諸侯之大夫即前晉楚蔡衞陳鄭許曹之大夫也書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著其盟之非也何非也凟也夏既㑹于宋趙孟既以楚氛之惡是懼矣今又盟焉宜中國之不競也左氏曰辛巳將盟于宋西門之外楚人𠂻甲伯州犂曰合諸侯之師以為不信無乃不可乎夫諸侯望信於楚是以來服若不信是棄其所以服諸侯也固請釋甲子木曰晉楚無信久矣事利而已苟得志焉焉用有信太宰退告人曰令尹將死矣不及三年求逞志而棄信志将逞乎志以發言言以出信信以立志參以定之信亡何以及三趙孟患楚𠂻甲以告叔向叔向曰何害也匹夫一為不信猶不可單斃其死若合諸侯之卿以為不信必不㨗矣食言者不病非子之患也夫以信召人而以㦧濟之必莫之與也安能害我且吾因宋以守病則夫能致死與宋致死雖倍楚可也子何懼焉又不及是曰弭兵以召諸侯而稱兵以害我吾庸多矣非所患也季武子使謂叔孫以公命曰視邾滕既而齊人請邾宋人請滕皆不與盟叔孫曰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國也何故視之宋衞吾匹也乃盟故不書其族言違命也晉楚爭先晉人曰晉固為諸侯盟主未有先晉者也楚人曰子言晋楚匹也若晉常先是楚弱也且晉楚狎主諸侯之盟也久矣豈專在晉叔向謂趙孟曰諸侯歸晉之德只非歸其尸盟也子務德無爭先且諸侯盟小國固必有尸盟者楚為晉細不亦可乎乃先楚人乙酉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于蒙門之外愚謂此㑹蓋合諸侯大夫以弭兵其名則善矣而楚𠂻甲以㑹而又爭先焉其信安在晉既以德讓而楚勢益張中國諸侯自兹有北面之勢矣夫以盡中國諸侯之大夫而與楚㑹盟僅閲時而再至于宋紊冠履之辨失王國之尊而凟大信者必自此盟矣○胡氏曰宋之盟合左師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而楚屈建請晉楚之從交相見自是中國諸侯南向而朝楚及申之㑹荆蠻之君⿱𫂁么 -- 簒弑之賊大合十有一國之衆而用齊桓召陵之禮宋左師鄭子産皆獻禮焉宋世子佐以後至遂辭而不見伐吳滅賴無敢違者聖人至是哀人倫之滅傷中國之衰而其事自宋之盟始也或者乃以宋之盟中國不出荆蠻不入玉帛之使交乎天下以尊周室為晋趙武楚屈建之力而善此盟也其説誤矣
  冬十有二月乙亥朔曰有食之
  正傳曰書乙亥朔日有食之義見前
  靈王二十七年崩二十有八年晋平十三年齊景三年衛獻三十二年蔡景四十七年鄭簡二十一年曹武十年陳哀二十四年杞文五年宋平三十一年秦景三十二年楚康十五年卒吳餘祭三年春無冰
  正傳曰書春無冰志災異也夏之春寅卯辰月也周之春子丑寅月也夏之春無冰時之燠不足異也子丑之月氣方寒固正鑿氷之時而乃無氷則為災異矣左氏曰梓慎曰今兹宋鄭其饑乎歲在星紀而淫於𤣥枵以有時菑隂不堪陽蛇乗龍龍宋鄭之星也宋鄭必饑𤣥枵虚中也枵耗名也土虚而民耗不饑何為愚謂天時地理人事之相應固有是理然分野之説非天之所以普天下之義也且古者列國未分宋鄭之名未有而已有此天地四時之氣運矣又將何所分屬乎其説謬矣
  夏衞石惡出奔晉
  正傳曰書衛石惡出奔晋志惡黨之逸罪也夫石惡甯喜之黨也按免餘既殺甯喜尸諸朝石惡将㑹宋之盟受命而出衣其尸枕之股而哭之欲斂以亡懼不克且曰受命矣乃行是惡既行而遂奔者也春秋書甯喜弑其君剽則惡與乎弑君者也天子諸侯國人不能誅春秋書之有遺憾矣左氏曰衛人討甯氏之黨故石惡出奔晉衞人立其從子圃以守石氏之祀禮也
  邾子來朝
  正傳曰書邾子來朝志事大之禮也左氏曰邾悼公來朝時事也夫小國之事大國朝聘有時邾以晋執其君魯取其田不以憾於大國而益脩時聘焉有改過遷善之心得以小事大之禮矣故左氏曰時事也
  秋八月大雩
  正傳曰書秋八月大雩志非禮也左氏曰旱也夫大雩者天子祭天禱雨之祀也魯僣郊禘故因旱而舉大雩非禮矣又行之不以其時又非禮矣故春秋因其事而直書之而其非禮自見矣聖人之感深矣乎
  仲孫羯如晉
  正傳曰書仲孫羯如晉譏失如也左氏曰孟孝伯如晉告将為宋之盟故如楚也愚謂宋之盟雖以弭諸侯之兵為名使羯如晉蓋告晉将為宋之盟故如楚如楚者強荆蠻弱王國之幾也中國諸侯皆将朝楚以聽命焉蠻夏之紊亂冠屨之倒置未有甚於此時者也故春秋書其如譏其失其感深矣
  冬齊慶封來奔
  正傳曰書齊慶封來奔譏納叛也左氏曰齊慶封好田而嗜酒與慶舍慶封之子政則以其内實遷于盧蒲嫳氏易而飲酒數日國遷朝焉使諸亡人得賊者以告而反之故反盧蒲癸荘公之黨癸臣子之有寵妻之慶舍封子之士謂盧蒲癸曰男女辨姓子不辟宗何也曰宗不余辟余獨焉辟之賦詩斷章余取所求焉惡識宗癸言王何亦荘公黨而反之二人癸與何皆嬖使執寢戈而先後之公膳日雙雞饔人竊更之以鶩御者知之則去其肉而以其洎饋子雅子尾皆惠公孫怒慶封告盧蒲嫳盧蒲嫳曰譬之如禽獸吾寢處之矣使析歸父告晏平仲平仲曰嬰之衆不足用也知無能謀也言弗敢出有盟可也子家曰子之言云又焉用盟告北郭子車子車曰人各有以事君非佐之所能也陳文子謂桓子曰禍將作矣吾其何得對曰得慶氏之木百車於莊文子曰可慎守也已盧蒲癸王何皆荘公黨卜攻慶氏示子之兆曰或卜攻讎敢獻其兆子之曰克見血冬十月慶封田于萊陳無宇從丙辰文子使召之請曰無宇之母疾病請歸慶季卜之示之兆曰死奉龜而泣乃使歸慶嗣聞之曰禍將作矣謂子家速歸禍作必於嘗歸猶可及也子家弗聽亦無悛志子息即慶嗣也曰亡矣幸而獲在吳越陳無宇濟水而戕舟發梁盧蒲姜謂癸曰有事而不告我必不㨗矣癸告之姜曰夫子愎莫之止將不出我請止之癸曰諾十一月乙亥嘗于太公之廟慶舍涖事盧蒲姜告之且止之弗聽曰誰敢者遂如公麻嬰為尸慶奊為上獻盧蒲癸王何執寢戈慶氏以其甲環公宮陳氏須無鮑氏鮑國之圉人為優慶氏之馬善驚士皆釋甲束馬而飲酒且觀優至於魚里欒子雅子尾須無鮑國之徒介慶氏之甲子尾抽桷擊扉三盧蒲癸自後刺子之王何以戈擊之解其左肩猶援廟桷動於甍以爼壺投殺人而後死遂殺慶繩麻嬰公懼鮑國曰群臣為君故也陳須無以公歸稅服而如内宮慶封歸遇告亂者丁亥伐西門不克還伐北門克之入伐内宮弗克反陳于嶽請戰弗許遂來奔獻車於季武子美澤可以鑑展荘叔見之曰車甚澤人必瘁宜其亡也叔孫穆子食慶封慶封汜祭穆子不説使工為之誦茅鴟亦不知既而齊人來讓奔吳吳句餘子之朱方聚其族焉而居之富於其舊子服惠伯謂叔孫曰天殆富淫人慶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謂之賞淫人富謂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將聚而殱旃愚謂此本傳也由是觀之則慶封之惡逆無所容於天地之間矣魯為望國乃納享之宜齊人來讓奔也已春秋書之冊所以病魯也
  十有一月公如楚
  正傳曰書公如楚志中國諸侯之失道也左氏曰為宋之盟故公及宋公陳侯鄭伯許男如楚公過鄭鄭伯不在伯有迋勞於黄崖不敬穆叔曰伯有無戾於鄭鄭必有大咎敬民之主也而棄之何以承守鄭人不討必受其辜濟澤之阿行潦之蘋藻寘諸宗室季蘭尸之敬也敬可棄乎愚按此傳則公率王國之諸侯以朝荆蠻矣前仲孫羯之如晉以告正為此也夫天地之大分人道之大防諸侯皆隳之矣乃穆叔責伯有之不敬是舍己而求人舍肩背而求其一指也豈不惑哉
  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
  正傳曰書天王崩志天下之大變也天下如喪考妣諸侯皆有奔赴㑹葬之禮焉故書之按左氏冬記癸巳天王崩未來赴亦未書禮也則是十月癸巳也今書以十有二月甲寅者何左氏曰王人來告喪問崩日以甲寅告故書之以懲過也愚謂天王崩天下大變天下之事莫有大於此而赴不以時日使失其真天下諸侯之失道可知矣
  乙未楚子昭卒
  正傳曰昭楚子名書楚子昭卒志與國之大故也楚來赴則史書之左氏公如楚及漢楚康王卒公欲反叔仲昭伯曰我楚國之為豈為一人行也子服惠伯曰君子有逺慮小人從邇饑寒不恤誰遑其後不如姑歸也叔孫穆子曰仲子專之矣子服子始學者也榮成伯曰逺圖者忠也公遂行宋向戌曰我一人之為非為楚也饑寒之不恤誰能恤楚姑歸而息民待其立君而為之備宋公遂反胡氏曰甲寅天王崩乙未楚子昭卒相距四十二日則閏月之驗也然不以閏書見喪服之不數閏也齊景公葬書閏月明殺恩之非禮也
  景王元年二十有九年晋平十四年齊景四年衞獻三十三年卒蔡景四十八年鄭簡二十二年曹武十一年陳哀二十五年杞文六年宋平三十二年秦景三十三年楚郟敖麋元年吳餘祭四年弑春王正月公在楚
  正傳曰書春王正月公在楚謹君也而魯侯之非道見矣左氏曰釋不朝正于廟也楚人使公親襚公患之穆叔曰祓殯而襚則布幣也乃使巫以桃茢先祓殯楚人弗禁既而悔之愚謂書公在楚繫於春王正月之下則公内不朝廟外不朝王不忠不孝之罪著矣宜其召親襚之辱也故糓梁曰罪公也愚按左氏自是而後夏四月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至于西門之外諸侯之大夫皆至于墓則列國禮楚如臣禮君然蓋為強力所制而不得歸者六月中間天王之崩曽不見奔春秋治襄公之罪深矣○胡氏曰歲之首月公在他國者有矣此特書公在楚者外為荆蠻所制以俟其葬而不得歸内為強臣所逼欲擅其國而不敢入故特書所在以存君也按左氏楚人使公親襚夏四月送楚子葬至于西門之外還及方城季武子取卞以自封使公冶告曰聞守卞者將叛臣帥師徒以討既得之矣公曰欲而言叛祗見疏也吾不可以入矣將適諸侯有賦式微者乃歸故特於歲首朝正之時而書曰公在楚使後世臣子戴天履地視君父之危且困者必有天威不違顔咫尺食坐見於羮墻之意而不以頃刻忘也此義一行豈敢有顧其身與妻子與其家而不恤國朋附權臣以圖富貴而背其君者乎
  夏五月公至自楚
  正傳曰書夏五月公至自楚謹君之出入也使人考其時斯病之矣蓋襄公在楚者六月矣一不謹於始遂為強楚所制使之親襚使之送葬中國諸侯臣於夷狄自此行也春秋書之其憾深矣左氏曰公還及方城季武子取卞使公冶問璽書追而與之曰聞守卞者將叛臣帥師徒以討之既得之矣敢告公冶致使而退及舍而後聞取卞公曰欲之而言叛祗見疏也公謂公冶曰吾可以入乎對曰君實有國誰敢違君公與公冶冕服固辭強之而後受公欲無入榮成伯賦式微乃歸五月公至自楚公冶致其邑於季氏而終不入焉曰欺其君何必使余季孫見之則言季氏如他日不見則終不言季氏及疾聚其臣曰我死必無以冕服歛非德賞也且無使季氏葬我愚謂觀此則襄公一失此行外為強楚所制内為季氏所拒春秋書至之深意可見矣公冶其亦賢矣世之欺君以圖富貴利達者猶將意氣揚揚以誇耀於人其視公冶致邑不入冕服不斂以為非德賞者得無厚顔乎○糓梁曰喜之也致君者殆其往而喜其反此致君之意義也
  庚午衞侯衎卒
  正傳曰書衞侯衎卒書赴也
  閽弑吳子餘祭
  正傳曰書閽弑吳子餘祭誅弑賊也何以不名賊魯史以逺而畧之故逸其名而書其事以為近刑人之戒也左氏曰吳人伐越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吳子餘祭觀舟閽以刀弑之公羊曰閽者何門人也刑人也刑人則曷為謂之閽刑人非其人也君子不近刑人近刑人則輕死之道也糓梁曰禮君不使無恥不近刑人不狎敵不邇怨賤人非所貴也貴人非所刑也刑人非所近也舉至賤而加之吳子吳子近刑人也閽弑吳子餘祭仇之也
  仲孫羯㑹晋荀盈齊髙止宋華定衞世叔儀鄭公孫段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
  正傳曰書仲孫羯㑹諸侯之大夫城杞從晋志也而其非義見矣左氏曰晋平公𣏌出也故治杞六月知悼子合諸侯之大夫以城杞孟孝伯㑹之鄭子太叔與伯石往子太叔見太叔文子與之語文子曰甚乎其城杞也子太叔曰若之何哉晋國不恤周宗之闕而夏肄是屏其棄諸姬亦可知也已諸姬是棄其誰歸之吉也聞之棄同即異是謂離德詩曰協比其鄰婚姻孔云晉不鄰矣其誰云之糓梁曰古者天子封諸侯其地足以容其民其民足以滿城以自守也杞危而不能自守故諸侯之大夫相帥以城之此變之正也愚謂觀左穀二傳則晋主於城杞而合諸侯以為之也文子甚哉之嘆為是則穀梁變正之語為非而其城杞之失可知矣胡氏曰晉平公杞出也故合諸侯之大夫以城杞古之建國立家者必親九族然有父族而後及母族有母族而後及妻族此葛藟之詩所為次也晉主夏盟令行中國平公不能修文襄悼公之業尊奨王室恤宗周之闕而夏肄是屏輕棄諸姬可謂知本乎平王惟不撫其民而逺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揚之水所以降為國風不得列于雅也城杞之役亦不待貶絶而可見矣愚謂棄同而即異厚母而忘君此晉之失一事耳至於非有戡定禍亂尊奨王室之大義而擅興十國之衆使暴露於逺外棄天之民失地之利其罪大矣何以為盟主乎
  晉侯使士鞅來聘
  正傳曰書晉侯使士鞅來聘著其聘之失也左氏曰范獻子來聘拜城杞也公享之展莊叔執幣射者三耦公臣不足取於家臣家臣展瑕展玉父為一耦公臣公巫召伯仲顔莊叔為一耦鄫鼓父黨叔為一耦愚謂觀此則士鞅之聘無乃拜城杞之私耳非朝聘㑹同之典也其失不待貶而自見矣又觀三耦公私之説則君弱臣強可見而城杞之失亦強臣成之耳
  杞子來盟
  正傳曰書杞子來盟則其盟之非禮可見矣左氏曰晉侯使司馬女叔侯來治杞田弗盡歸也晉悼夫人愠曰齊也取貨先君若有知也不尚取之公告叔侯叔侯曰虞虢焦滑霍楊韓魏皆姬姓也晉是以大若非侵小將何所取武獻以下兼國多矣誰得治之杞夏餘也而即東夷魯周公之後也而睦於晉以杞封魯猶可而何有焉魯之於晉也職貢不乏玩好時至公卿大夫相繼於朝史不絶書府無虛月如是可矣何必瘠魯以肥杞且先君而有知也毋寧夫人而焉用老臣杞文公來盟書曰子賤之也愚謂觀此則杞子來盟蓋為晉治魯之侵田而遂要盟恃晉之強以陵魯耳豈誠心與直道哉春秋書之惡其非禮也蓋不待書子以賤之矣
  吳子使札來聘
  正傳曰札吳公子名名之無他義書吳子使札來聘善其聘也通嗣君也正也善其慕華夏而來也左氏曰吳公子札來聘見叔孫穆子説之謂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擇人吾聞君子務在擇人吾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舉何以堪之禍必及子請觀於周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𨚍鄘衞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衞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衞風乎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太公乎國未可量也為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滛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德輔此則明主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憂之逺也非令德之後誰能若是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德乎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偪逺而不𢹂遷而不淫復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見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見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者曰聖人之𢎞也而猶有慙德聖人之難也見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誰能修之見舞韶箾者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幬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德其蔑以加於此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已其出聘也通嗣君也愚謂夫子昔固以延陵季子為知禮矣及觀此傳則季子聞歴代之樂而知其德之盛衰蓋又知道者也其知慕中國之盛而使吳之用夏變夷此其所以為賢公子也仲尼書之春秋蓋喜其來而著其善也公羊以為以讓國為賢而書之胡氏又以為以辭國生亂而貶之皆非聖人灑然大公無意必固我之心矣夫不立長而欲致位乎季之㓜者謂貽謀之未善也季子不受亂弑之讓守正之道也季子何與焉公羊之所謂賢季子之讓國胡氏之所謂貶季子辭國以生亂皆非矣其稱吳子稱札國史畧逺人而聖人因之耳故曰其文則史也
  秋七月葬衞獻公
  正傳曰書葬衞獻公志隣國之大事也諸侯之葬有同盟皆至之禮焉
  齊髙止出奔北燕
  正傳曰書齊髙止出奔北燕著奔者與奔之者之罪也左氏曰秋九月齊公孫蠆公孫竈放其大夫髙止於北燕乙未出書曰出奔罪髙止也髙止好以事自為功且專故難及之糓梁曰其曰北燕從史文也愚謂觀此二傳則髙止公孫之罪與春秋之文皆可得之矣夫髙止不知以臣道自處好事自專至於身不見容去父母之邦而宗祧不守此其罪也至於蠆與竈擅放大夫是無上蔑君其罪均耳糓梁曰北燕從史文則春秋之文皆從史者矣蓋燕則一燕耳何有南北以燕在魯北故史謂北燕聖人從之竊取之義有不繫焉其文則史之語豈欺我哉
  冬仲孫羯如晉
  正傳曰書仲孫羯如晉志邦交之禮也左氏曰冬孟孝伯如晉報范叔也愚謂禮尚往來范獻叔夏來聘故冬使羯報之得施報往來之宜矣故春秋書之
  景王二年三十年晉平十五年齊景五年衞襄公惡元年蔡景四十九年弑鄭簡二十三年曹武十二年陳哀二十六年杞文七年宋平三十三年秦景三十四年楚郯敖二年吳夷昧元年
  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罷來聘
  正傳曰書楚子使薳罷來聘志禮也左氏曰通嗣君也穆叔問王子王子圍之為政何如對曰吾儕小人食而聽事猶懼不給命而不免於戾焉與知政固問焉不告穆叔告大夫曰楚令尹將有大事子蕩薳字將與焉助之匿其情矣愚謂凡諸侯新立則使大夫相通聘邦交之禮也再觀此傳則聘問之使國之輕重安危繫焉不可假於匪人也薳罷與穆叔一問答之際而楚之亂已見可不慎哉
  夏四月蔡世子般弑其君固
  正傳曰書蔡世子般弑其君固誅弑逆之賊也左氏曰蔡景侯為太子般娶于楚通焉太子弑景侯愚謂觀此傳則般不但有弑君之罪而且有弑父之罪矣孟子謂春秋之時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今般兼二罪而有焉而春秋獨書弑君者何臣子一道特書其大者耳其不日者外事畧也糓梁以為其不日子奪父政是謂夷之非也
  五月甲午宋災宋伯姬卒
  正傳曰書五月甲午宋災宋伯姬卒卒于災也詳卒之賢伯姬也左氏曰或呌于宋太廟曰譆譆出出鳥鳴于亳社如曰譆譆甲午宋大災宋伯姬卒待姆也君子謂宋共姬女而不婦女待人婦義事也糓梁曰取卒之日加之災上者見以災卒也其見以災卒柰何伯姬之舍失火左右曰夫人少辟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傅母不在宵不下堂左右又曰夫人少辟火乎伯姬曰婦人之義傅母不在宵不丁堂遂逮乎火而死婦人以貞為行者也伯姬之婦道盡矣詳其事賢伯姬也胡氏曰易曰恒其德貞婦人吉夫子凶而或以為共姬女而不婦非也世衰道㣲暴行交作女德不貞婦道不明能全其節守死不回見於春秋者宋伯姬耳聖人冠以夫諡書於春秋曰葬宋共姬以著其賢行勵天下之婦道
  天王殺其弟佞夫景王也
  正傳曰書天王殺其弟佞夫罪歸王也王有殺之之道也左氏曰初王儋季周靈王弟卒其子括將見王而歎單公子愆期為靈王御士遇諸庭聞其歎而言曰嗚呼必有此夫入以告王且曰必殺之不慼而願大視躁而足髙心在他矣不殺必害王曰童子何知及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靈王子景王弟佞夫弗知戊子儋括圍蒍周邑逐成愆成愆奔平畤周邑五月癸巳尹言多劉毅單蔑甘過鞏成殺佞夫括瑕廖奔晉書曰天王殺其弟佞夫罪在王也糓梁曰傳曰諸侯且不首惡况於天子乎君無忍親之義天子諸侯所親者惟長子母弟耳天王殺其弟佞夫甚之也愚謂天王者天下彛倫之攸叙王有弟佞夫既不能教之於平素又不能保全之於危疑而明其不知儋括之謀乃聽其見殺於尹劉單甘諸人之手是王殺之也春秋書之左氏糓梁以為罪在王也甚之也宜矣
  王子瑕奔晉
  正傳曰瑕景王之弟書王子瑕奔晉交譏之也罪瑕之迯王而王不能存之也吳氏曰瑕蓋亦與聞乎儋括之謀括事敗而佞夫見殺瑕懼及禍而奔晉愚謂君臣父子之義無所迯於天地之間者也瑕不能明忠孝之道而自比於逆亂之黨奔以免死而自絶於君父矣雖然景王不能庇其同氣使佞夫見殺於尹劉之黨而瑕懼以出奔則瑕固有罪矣王獨無罪乎春秋書之譏及王也
  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
  正傳曰叔弓叔老之子共姬從夫諡也書叔弓如宋葬宋共姬親之也賢之也公羊曰宋災伯姬卒焉其稱諡何賢也何賢爾宋災伯姬存焉有司復曰火至矣請出伯姬曰不可吾聞之也婦人夜出不見傅姆不下堂逮乎火而死
  鄭良霄出奔許自許入于鄭鄭人殺良霄
  正傳曰良霄鄭大夫伯有其字書鄭良霄出奔許自許入于鄭鄭人殺良霄罪惡逆也左氏曰鄭伯有嗜酒為窟室而夜飲酒擊鍾焉朝至未巳朝者曰公焉在其人曰吾公在壑谷皆自朝布路而罷既而朝則又將使子晳如楚歸而飲酒庚子子晳即駟以駟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雍梁醒而後知之遂奔許大夫聚謀子皮即罕曰仲虺之志云亂者取之亡者侮之推亡固存國之利也罕駟豐同生伯有汰侈故不免人謂子産就直助彊子産曰豈為我徒國之禍難誰知所敝或主彊直難乃不生姑成吾所辛丑子産斂伯有氏之死者而殯之不及謀而遂行印段從之子皮止之衆曰人不我順何止焉子皮曰夫子禮於死者況生者乎遂自止之壬寅子産入癸卯石子入皆受盟于子晳氏乙巳鄭伯及其大夫盟于太宮盟國人于師之梁之外伯有聞鄭人之盟已也怒聞子皮之甲不與攻已也喜曰子皮與我矣癸丑晨自墓門之瀆入因馬師頡介于襄庫以伐舊北門駟帶帥國人以伐之皆召子産子産曰兄弟而及此吾從天所與伯有死於羊肆子産襚之枕之股而哭之斂而殯諸伯有之臣在市側者既而葬諸斗城子駟氏欲攻子産子皮怒之曰禮國之幹也殺有禮禍莫大焉乃止於是游吉如晉還聞難不入復命于介八月甲子奔晉駟帶追之及酸𬃷與子上駟帶盟用兩珪質于河使公孫肸入盟大夫己巳復歸書曰鄭人殺良霄不稱大夫言自外入也胡氏曰按左氏良霄汰侈嗜酒諸大夫皆惡之而與公孫黒爭黒因其醉伐之良霄奔許自許襲鄭以伐公門弗勝死于羊肆不言復入者其位未絶也
  冬十月葬蔡景公
  正傳曰書葬蔡景公志隣國之大事也使人求其所以死所以葬之故而其罪惡自見矣隣國諸侯不討弑君之賊而乃公然㑹葬諸侯之罪與般罪均矣
  晉人齊人宋人衞人鄭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㑹于澶淵宋災故
  正傳曰書諸侯之大夫㑹于澶淵宋災故則其善惡並見矣左氏曰為宋災故諸侯之大夫㑹以謀歸宋財冬十月叔孫豹㑹晋趙武齊公孫蠆宋向戌衞北宮佗鄭罕虎及小邾之大夫㑹于澶淵既而無歸於宋故不書其人君子曰信其不可不慎乎澶淵之㑹卿不書不信也夫諸侯之上卿㑹而不信寵名皆棄不信之不可也如是書曰某人某人㑹于澶淵宋災故尤之也公羊曰宋災故者何諸侯㑹于澶淵凡為宋災故也諸侯相聚而更宋之所喪曰死者不可復生爾財復矣愚謂以二傳觀之澶淵之㑹諸侯之大夫謀歸宋財曰爾財復矣於此得救患恤災之義矣諸侯不㑹而大夫㑹政在大夫矣既而無歸宋財是又失信矣失信者必忘義忘義失信其可乎故曰其善惡並見矣或以不書卿為諱稱人為貶者非竊取之義也○胡氏曰春秋大法君弑而賊不討則不書葬況世子之於君父乎蔡景公何以獨書葬遍刺天下之諸侯也葬送之禮在春秋時視人情之疎密而為之者也有嘗同盟卒而不赴者有雖同姓赴而不㑹者則以哀死而致襚為輕弔生而歸賻為重必矣今蔡世子般弑其君藏在諸侯之䇿而徃㑹其葬是恩義情禮之篤於世子般不以為賊而討之也人之所以異於禽獸王國之所以貴於苗蠻以其有父子之親君臣之義耳世子弑君是父子君臣之道滅也而不知討豈不廢人倫滅天理乎故春秋大法弑君賊不討則不書葬而蔡景公特書葬者聖人深痛其所為遍刺天下之諸侯也魯隱宋殤之賊不討則不書葬蔡景公賊亦不討而特書葬猶閔僖二公不承國於先君則不書即位桓⿱𫂁么 -- 簒弑以立而反書之也何以知聖人罪諸侯之意如此乎以下文書㑹于澶淵宋災故而貶其大夫則知之矣二百四十二年之間列㑹亦衆而未有言其所為者此獨言其所為何遍刺天下之大夫也大夫以智帥人者也智者無不知當務之為急不能三年之喪而緦小功之察放飯流啜而問無齒決是之謂不知務蔡世子般弑其君天下之大變人理所不容也則㑹其葬而不討宋國有災小事也則合十二國之大夫更宋之所喪而歸其財則可為知務乎陳恒弑簡公孔子沐浴而告於哀公請討之公曰告夫三子者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之三子告不可子曰以吾從大夫之後不敢不告也叔孫豹晉趙武而下皆諸侯上卿執國之政者也三綱國政之本至於淪絶無父與君是禽獸也禽獸逼人雖得天下弗能一朝處矣昔者伯禹過門而不入放龍蛇也周公坐而俟旦驅猛獸也今世子弑君三綱淪絶禽獸逼人則與之同羣而不恤有國者不戒于火自亡其財苟其來告弔之可也則合十二國之大夫駐于澶淵而謀更其所喪尚為知類也乎夫蔡之亂其猶人身有腹心之疾而宋之災譬諸桐梓與鷄犬也謀宋災而不恤蔡之亂奚啻於養桐梓求鷄犬不顧其身有腹心危疾而不知療者哉以為未之察也可為不智苟察此而不謀則亦不仁矣是故諸國之大夫貶而稱人魯卿諱而不書又特言㑹之所為以垂戒後世其欲人之自别於禽獸之害也可謂深切著明矣或曰夫穆叔趙孟向戌子皮皆諸侯之良也而所謀若是何也世衰道微邪説交作以利害謀國家而不知本於仁義也久矣是以至此極孔子所為懼春秋所以作乎愚謂胡氏此篇誠多確論但能超然去其義例之蔽則甚善矣
  景王三年三十有一年晉平十六年齊景六年衞襄二年蔡靈公般元年鄭簡二十四年曹武十三年陳哀二十七年杞文八年宋平三十四年秦景三十五年楚郟敖三年吳夷昧二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宮
  正傳曰書公薨于楚宮糓梁曰楚宮非正也諸侯卒于正寢禮也于楚宮是不以正終矣左氏曰公作楚宮穆叔曰太誓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君欲楚也夫故作其宮若不復適楚必死是宮也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宮叔仲帶竊其拱璧以與御人納諸其懷而從取之由是得罪
  秋九月癸巳子野卒
  正傳曰子野胡女敬歸之出襄公子也書秋九月癸巳子野卒志君嗣之大故也且閔其傷於孝也左氏曰立胡女敬歸之子子野次于季氏秋九月癸巳卒毁也立敬歸之娣齊歸之子公子稠穆叔不欲曰太子死有母弟則立之無則立長年鈞擇賢義鈞以卜古之道也非適嗣何必娣之子且是人也居喪而不哀在慼而有嘉容是謂不度不度之人鮮不為患若果立之必為季氏憂武子不聽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袵如故衰於是昭公十九年矣猶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終也愚按左氏以子野之卒為毁則知其卒為哀毁之過矣汪氏曰居喪毁瘠不形者先王之禮也毁不滅性者先王之教也故不勝喪者比於不慈不孝子野過毁瘠以致滅性亦為不子矣愚謂汪氏之言正矣然當春秋之時臣弑其君子弑其父者相尋於天下而視野之傷孝何如也春秋書之聖人之感深矣
  己亥仲孫羯卒
  正傳曰書仲孫羯卒志國卿之大故也
  冬十月滕子來㑹葬
  正傳曰書滕子來㑹葬志非禮也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禮也然所謂至者諸侯則弔以士葬以大夫天子則諸侯親奔也夫國君以守宗社為重者也諸侯㑹葬親往則自輕其宗社且卑甚矣故非禮也左氏曰滕成公來㑹葬惰而多涕子服惠伯曰滕君將死矣怠於其位而哀已甚兆於死所矣能無從乎
  癸酉葬我君襄公
  正傳曰書癸酉葬我君襄公志國之大事也
  十有一月莒人弑其君密州
  正傳曰密州莒子名書莒人弑其君密州誅逆賊也左氏曰莒犂比公密州之號生去疾及展輿既立展輿又廢之犂比公虐國人患之十一月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即密州弑之乃立去疾奔齊齊出也展輿吳出也書曰莒人弑其君買朱鉏言罪之在也程子曰莒子虐國人弑之而立展輿展輿非親弑也故書國人愚謂弑父與君天下之大惡左氏稱展輿因國人弑父春秋何以不書其名而誅之宜從程子之説為正也考胡氏曰經以傳為案傳有乖繆則信經而棄傳可也若密州之事是矣左氏稱莒子生去疾及展輿既立展輿又廢之莒子虐國人患焉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弑之乃立信斯言則子弑其父也而春秋有不書乎故趙匡謂其文當曰展輿因國人之攻莒子弑之乃立而後來傳寫誤為以字爾左氏博通諸史叙事尤詳皆令後人得見本未因以求意經文可知而門弟子轉相傳受日月既久浸失本真如書晉趙盾許世子止等事詳考傳之所載以求經之大義可也而傳不可疑如莒人弑其君密州獨依經之所言以證傳之謬誤可也而傳不可信盡以為可疑而廢傳則無以知其事之本末盡以為可信而任傳則經之𢎞意大旨或泥而不通矣要在學者詳攷而精擇之可也愚謂據此言則胡氏所謂因傳之本末以求意經文可知此正愚今之説也若使胡氏盡以此説求之則與孟子所謂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意合而春秋之本指明矣惜乎其他不如此也








  春秋正傳卷二十八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二十九   明 湛若水 撰昭公名稠襄公妾齊歸之子二十嵗即位在位二十五年孫于齊在外八年凡三十二年薨於乾侯
  景王四年元年晉平十七年齊景七年衛襄三年蔡靈二年鄭簡二十五年曹武十四年陳哀二十八年杞文九年宋平三十五年秦景三十六年楚郏敖四年卒吴夷昧三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正傳曰書公即位正始也正始人君之大事也未有不正於始而能正終者也穀梁曰繼正即位正也
  叔孫豹㑹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戌衞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于虢
  正傳曰書叔孫豹㑹諸侯之大夫于虢著非禮也左氏曰春楚公子圍聘于鄭且娶於公孫段氏伍舉為介將入館鄭人惡之使行人子羽與之言乃館于外既聘將以衆逆子産患之使子羽辭云云請垂櫜而入許之正月乙未入逆而出遂㑹于虢尋宋之盟也祁午謂趙文子曰宋之盟楚人得志於晉今令尹之不信諸侯之所聞也子弗戒懼又如宋子木之信稱於諸侯猶詐晉而駕焉况不信之尤者乎楚重得志於晉晉之恥也子相晉國以為盟主於今七年矣再合諸侯三合大夫服齊狄寧東夏平秦亂城淳于師徒不煩國家不罷民無謗讟諸侯無怨天無大災子之力也有令名矣而終之以恥午也是懼吾子其不可以不戒文子曰武受賜矣然宋之盟子木有祸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是楚所以駕於晉也今武猶是心也楚又行僭非所害也武將信以為本循而行之譬如農夫是穮是蓘雖有饑饉必有豐年且吾聞之能信不為人下吾未能也詩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信也能為人則者不為人下矣吾不能是難楚不為患楚令尹圍請用牲讀舊書加于牲上而已晉人許之三月甲辰盟愚謂此本傳也左氏謂此㑹于虢尋宋之盟也夫宋之盟楚人得志於晉今公子圍之尋盟諸侯之大夫已不信之矣是何益於盟乎且君子將事主一無二圍將逆親于鄭又假之以聘聘則又包藏禍心而使鄭疑之一行而三失焉書曰一人三失其圍之謂乎春秋因其㑹而書之而楚之衆惡具著趙武惟能獨仗忠信所謂自周有終其亦賢矣哉○胡氏曰㑹于虢尋宋之盟于經何以不書在宋之盟楚人先歃若曰狎主諸侯則懼晉之先也故圍請讀舊書加于牲上而晉人許之觀其事雖若楚重得志晉少懦矣然春秋不貴修盟晉人以信為本故每書必先趙武
  三月取鄆
  正傳曰鄆莒邑書三月取鄆則魯貪暴背盟之罪自見矣左氏曰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於㑹楚告於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瀆齊盟請戮其使樂桓子相趙文子欲求貨於叔孫而為之請使請帶焉弗與梁其踁曰貨以蕃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之㑹衞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衞之為人之有牆以蔽惡也牆之隙壞誰之咎也衞而惡之吾又甚焉雖怨季孫魯國何罪叔出季處有自來矣吾又誰怨然鲋也賄弗與不已召使者裂裳帛而與之曰帶其褊矣趙孟聞之曰臨患不忘國忠也思難不越官信也圖國忘死貞也謀主三者義也有是四者又可戮乎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辟難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疆埸之邑一彼一此何常之有莒魯爭鄆為日久矣苟無大害於其社稷可無亢也去煩宥善莫不兢勸子其圖之固請諸楚楚人許之乃免叔孫程子曰乘莒之亂而取之故隠其辭胡氏曰其不伐莒取鄆者乘莒亂而取邑故不悉書為内諱也愚謂當此之時魯政在大夫故征伐自大夫出取鄆之事季武子為之也故叔孫曰雖怨季孫魯國何罪是季氏乘莒之亂而取之不足為内隠而諱之矣春秋直書取鄆則貪殘之心非其有而取之與其君之弱其臣之專皆並著矣
  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晉
  正傳曰鍼秦公子名即所謂后子書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不友也左氏曰秦后子有寵於桓如二君於景其母曰弗去懼選癸卯鍼適晉其車千乘書曰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秦伯也后子享晉侯造舟于河十里舎車自雍及絳歸取酬幣終事八反司馬侯問焉曰子之車盡於此而已乎對曰此之謂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見女叔齊以告公且曰秦公子必歸臣聞君子能知其過必有令圖令圖天所贊也后子見趙孟趙孟曰吾子其曷歸對曰鍼懼選於寡君是以在此將待嗣君公羊曰有千乘之國而不能容其母弟故君子謂之出奔也穀梁曰其弟云者親之也親而奔之惡也愚謂父之愛子兄之愛弟與子弟之所以自愛凡以禮而已矣鍼之寵愛如二君奔晉之日車猶千乘造舟于河十里終享事八往反其侈如此在父母非所以愛之宜乎其不見容於兄也及其對司馬侯叔齊曰若車能少吾何以得見夫然後能知其過也○胡氏曰書此見人君寵愛其子不差以禮是禍之也叔齊曰秦公子必歸能知其過必有令圖令圖天所贊也後五年秦伯卒后子歸書曰弟者罪秦伯也夫后子出奔其父禍之而罪秦伯何也春秋以均愛望人父以能友責人兄父母有愛妾猶沒身敬之不衰况兄弟乎兄弟翕而後父母順矣故不曰公子而特稱秦伯之弟云
  六月丁巳邾子華卒
  正傳曰華邾子名諡悼公書邾子華卒志與國之大故也有相恤之義故來赴則書之
  晉荀吳帥師敗狄于大鹵
  正傳曰大鹵晉地即太原也書晉荀吳帥師敗狄于大鹵善禦侮也左氏曰晉中行穆子敗無終及羣狄于太原崇卒也將戰魏舒曰彼徒我車所遇又阨以什共車必克困諸阨又克請皆卒自我始乃毁車以為行五乘為三伍荀吳之嬖人不肯即卒斬以徇為五陳以相離兩於前伍於後專為右角參為左角偏為前拒以誘之狄人笑之未陳而薄之大敗之愚謂據此傳則狄來侵太原而晉禦之於境得禦侮之道矣或者又病其毁車崇卒以詐誘而敗之則過矣夫戰危事也國之存亡于是乎在孔子曰我戰則克非欲不克也又曰好謀而成非欲不成也縱使晉荀吳察其地理臨機制變禦之于境内而不逺追以保國家不失敵來侵已不得已而應之之義矣春秋書此葢取之也非譏之也○胡氏曰按六月宣王北伐之詩其詞曰薄伐玁狁至于太原而詩人美之者謂不窮追逺討及封境而止也然則太原在禹服之内而狄人來侵攘斥宜矣其過在毁車崇卒以詐誘狄人而敗之非王者之師耳使後世車戰法亡崇尚步卒爭以變詐相高日趨苟簡皆此等啟之矣書敗狄譏之也
  秋莒去疾自齊入于莒
  正傳曰書莒去疾自齊入于莒則其入之善可考見矣左氏曰莒展輿立而奪羣公子秩公子召去疾于齊秋齊公子鉏納去疾愚謂展輿為弑君者所立則是與乎弑也又奪羣公子秩是無道之甚矣去疾在齊羣公子召之假齊之力以入而展輿出得討賊之義焉善也故程子曰去疾假齊之力以入莒討展輿之罪正也故春秋書以與之
  莒展輿出奔吳
  正傳曰展輿莒子名書莒展輿出奔吳志逸賊也展輿為弑君者所立是弑君之賊也春秋書之罪諸侯之不能討也去疾之入展輿之出春秋皆稱莒自他國之史稱之之詞耳先儒于去疾之入而稱莒則云以國氏與去疾之討有罪也於展輿之出而稱莒則云罪諸侯之與立也是自相矛盾泥詞之過矣
  叔弓帥師疆鄆田
  正傳曰書叔弓帥師疆鄆田著非義也夫諸侯土地受之天子傳之先君各有疆界魯取莒之邑而疆之春秋直書其事而非之之義自見矣左氏曰因莒亂也於是莒務婁瞀胡及公子滅明三人皆展輿黨以大厖與常儀靡莒二邑奔齊君子曰莒展之不立棄人也夫人可棄乎詩曰無競維人善矣公羊曰疆鄆田者何與莒為竟也與莒為竟則曷為帥師而往畏莒也愚謂魯既因莒之亂而疆之又帥師動衆以畏之觀傳證經而聖人竊取之義得矣
  葬邾悼公
  正傳曰書葬邾悼公志與國之大事也恤災㑹葬與國之義也
  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麇卒
  正傳曰麇楚子名書楚子麇卒志變也而弑君之賊可得矣左氏曰楚公子圍使公子黑肱伯州犂城犨櫟郟鄭人懼子産曰不害令尹將行大事而先除二子也禍不及鄭何患焉冬楚公子圍將聘於鄭伍舉為介未出竟聞王有疾而還伍舉遂聘十一月己酉公子圍至入問王疾縊而弑之遂殺其二子幕及平夏皆郟敖子右尹子千王子比出奔晉宫廐尹子晢郟敖子出奔鄭殺太宰伯州犂于郟葬王于郟謂之郟敖即麇使赴于鄭伍舉問應為後之辭焉對曰寡大夫圍伍舉更之曰共王之子圍為長愚謂觀此楚子之卒實圍弑之也而春秋書卒者何伍舉之更詞赴者之偽詞四馳於諸侯之國諸侯之史孰從而知之故使者以偽而赴之史氏因赴而書之聖人因史之文而存之而其弑逆之實則不可掩也故曰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矣或又不得其説而曲為之詞而聖人之心愈晦矣○胡氏曰按左氏楚令尹圍將聘於鄭未出竟聞王有疾而還入問王疾縊而弑之使赴於諸侯應為後之詞曰共王之子圍為長初圍之未動於惡入預夏盟緝蒲為宫設服離衞中國大夫莫不知其有無君之心矣雖以疾赴曷為承偽藏在諸侯之策乎當是時仲尼已生將志于學乃所見之世非祖之所逮聞也又曷為因之而不革乎曰此春秋之所以為春秋非聖人莫能修之者也薨則書薨卒則書卒弑則書弑葬則書葬各紀其實載於簡䇿國史掌之此史官之所同而凡為史者皆可及也或薨或不薨或卒或不卒或弑或不弑或葬或不葬筆削因革裁自聖心以達王事此仲尼之所獨而㳺夏亦不能與焉者也然則郟敖實弑而書卒何歟令尹圍弑君以立中國力所不加而莫能致討則亦已矣至大合諸侯于申與㑹者凡十有三國其臣舉六王二公之事其君用齊桓召陵之禮而宋向戌鄭子産皆諸侯之良也而皆有獻焉不亦傷乎若革其偽赴而正以弑君將恐天下後世以⿱𫂁么 -- 簒弑之賊非獨不必致討又可從之以主㑹盟而無惡矣聖人至此憫之甚懼之甚憫之甚者憫中國之衰微而不能振也懼之甚者懼人欲之橫流而不能遏也是故察微顯權輕重而畧其簒弑以扶中國制人欲存天理其義微矣愚謂此皆他執於義例而此不類不得其説而為之詞者也豈有⿱𫂁么 -- 簒弑之罪可畧而天理反可存者耶
  楚公子比出奔晉
  正傳曰書楚公子比出奔晉則圍⿱𫂁么 -- 簒弑之罪益著矣
  景王五年二年晉平十八年齊景八年衞襄四年蔡靈三年鄭簡二十六年曹武十五年陳哀二十九年杞文十年宋平三十六年秦景三十七年楚靈王䖍元年呉夷昧四年
  春晉侯使韓起來聘
  正傳曰書晉侯使韓起來聘志邦交之禮也左氏曰春晉使韓宣子來聘且告為政而來見禮也觀書于太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公享之季武子賦緜之卒章韓子賦角弓季武子拜曰敢拜子之彌縫敝邑寡君有望矣武子賦節之卒章既享宴于季氏有嘉樹焉宣子譽之武子曰宿敢不封殖此樹以無忘角弓遂賦甘棠宣子曰起不堪也無以及召公
  夏叔弓如晉
  正傳曰書叔弓如晉志邦交之禮也左氏曰叔弓聘於晉報宣子也晉侯使郊勞辭曰寡君使弓來繼舊好固曰女無敢為賓徹命於執事敝邑𢎞矣敢辱郊使請辭致館辭曰寡君命下臣來繼舊好好合使成臣之禄也敢辱大館叔向曰子叔子知禮哉吾聞之曰忠信禮之器也卑讓禮之宗也辭不忘國忠信也先國後已卑讓也詩曰敬慎威儀以近有德夫子近德矣愚謂觀此傳則叔弓之如晉報宣子之來聘也一來一往禮無不答得邦交之正矣况又有忠信卑讓以重其國乎
  秋鄭殺其大夫公孫黑
  正傳曰書鄭殺其大夫公孫黑不待去其官而誅罪彌亂之義見矣胡氏又云稱國以殺累乎上則惑於例而贅於詞矣左氏曰秋鄭公孫黑將作亂欲去㳺氏而代其位傷疾作而不果駟氏與諸大夫欲殺之子産在鄙聞之懼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數之曰伯有之亂以大國之事而未爾討也爾有亂心無厭國不女堪專伐伯有而罪一也昆弟爭室而罪二也薰隧之盟女矯君位而罪三也有死罪三何以堪之不速死大刑將至再拜稽首辭曰死在朝夕無助天為虐子産曰人誰不死凶人不終命也作凶事為凶人不助天其助凶人乎請以印為楮師子産曰印也若才君将任之不才將朝夕從女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請焉不速死司冦将至七月壬寅縊尸諸周氏之衢加木焉愚謂觀其傳則經之取義著矣
  冬公如晉至河乃復季孫宿如晉
  正傳曰書公如晉至河乃復季孫宿如晉著其如之非禮也恥之也左氏曰晉少姜卒公如晉及河晉侯使士文伯來辭曰非伉儷也請君無辱公還季孫宿遂致服焉愚謂諸侯薨諸侯使士弔使大夫賻禮也少姜氏之卒魯公親往可恥也又為晉以非伉儷拒之于河又可恥也季孫宿以大夫往弔而不以士為非禮又可恥也孔子曰恭近於禮逺恥辱也魯三失禮其能免恥辱乎○胡氏曰舉動人君之大節賢哲量之以行藏其道姦邪窺之以作止其惡四隣視之以厚薄其情故有國者必謹於禮而後動此守身之本保國之基也禮雖自卑而尊人亦不妄悦人以自辱昭公既不能據經守正失禮而妄動又不能從權適變無故而輕復終復失國出奔客死他境葢始諸此行矣或曰禮者明微正於未動之前可也已至於河而見郤雖欲勿反將得已乎曰以周公之胄千乘之國輕身以修鄰好乃欲郤而不納夫何敢若曰敝邑褊小敬事大國惟恐獲戾聞陳無宇見執於中都謂少姜之數於守適信也用是不遑寧處跋履山川來修弔事今若不獲進見剪為仇讐他國誰敢朝夕在廷修事大之禮乎夫小國之去就從違聽大國之令也若非伉儷齊人請陳無宇之罪何以令之也苟有二命又何以為盟主如此晉人其将謝過之不暇敢不納乎昭公習儀以亟而不明乎禮其及也宜經書公如晉至河乃復季孫宿如晉而昭公失國之因季氏逐君之漸晉人下比之迹不待貶絶而皆見矣愚謂昭公之過不在於至河見却之時而在於輕身妄動之始夫諸侯奔喪事天子之禮也使士大夫弔賻葬恤同列之禮也奔弔之禮諸侯施之於同列且不可况其夫人乎夫人且不可而况其非伉儷乎故其失在於初矣初之既失至河見却乃為正言如胡氏之云者則亦飾辭耳矣則亦遁辭耳矣文過耳矣烏能服晉乎
  景王六年三年晉平十九年齊景九年衞襄五年蔡靈四年鄭簡二十七年曹武十六年陳哀三十年杞文十一年宋平三十七年秦景三十八年楚靈二年呉夷昧五年
  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
  正傳曰書滕子原卒志與國之大故也左氏曰同盟故書名愚謂亦因其以名來赴也故書之
  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
  正傳曰書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志禮也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使卿送葬禮也左氏曰五月叔弓如滕葬滕成公子服椒為介及郊遇懿伯即惠伯之忌敬子即叔弓不入惠伯曰公事有公利無私忌椒請先入乃先受館敬子從之
  秋小邾子來朝
  正傳曰書小邾子來朝志禮也左氏曰小邾穆公來朝季武子欲卑之穆叔曰不可曹滕二邾實不忘我好敬以逆之猶懼其貳又卑一睦焉逆羣好也其如舊而加敬焉志曰能敬無災又曰敬逆來者天所福也季孫從之愚謂觀此則小邾子來朝修事大之禮故曰敬也惟敬故能使大國不卑而禮之春秋書于冊與之也
  八月大雩
  正傳曰左氏曰旱也周八月即夏之六月正苗憂旱之時也故大雩然而魯之僭禮於此並見矣故書之
  冬大雨雹
  正傳曰書冬大雨雹志災異也雹非隂陽之正氣也况大雹乎
  北燕伯欵出奔齊
  正傳曰欵北燕伯名書北燕伯欵出奔齊使人求其故而自奔之罪見矣左氏曰燕簡公多嬖寵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冬燕大夫比以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書曰北燕伯欵出奔齊罪之也愚謂然則燕伯之奔乃自奔也去社稷而失宗祧其罪大矣○胡氏曰君雖不君臣不可以不臣燕伯欲去諸大夫固不君矣而大夫相與比以殺其外嬖是威脅其主而出之也與鬻拳之以兵諫無異而獨罪燕伯何哉大夫國君之陪貳以公心選之而不可私也以誠意委之而不可疑也以隆禮待之而不可輕也以直道馭之而不可辱也否則是忽其陪貳以自危矣晉厲公殺三郤立胥童而弑於麗氏漢隠帝殺楊史立郭允明而弑於趙村衞獻公蔑冢卿而信其左右亦奔夷儀久而後復也故人主不尊陪貳而與賤臣圖柄臣者事成則失身而見殺事不成則失國而出奔此有國之大戒也春秋凡見逐於臣者皆以自奔為文正其本之意也而垂戒遠矣
  景王七年四年晉平二十年齊景十年衞襄六年蔡靈五年鄭簡二十八年曹武十七年陳哀三十一年杞文十二年宋平三十八年秦景三十九年楚靈三年呉夷昧六年
  春王正月大雨雹
  正傳曰春正月子月也正閉固藏冰之時而雨雹則是陽不藏而隂不固况大雹乎書春王正月大雨雹志不時也左氏曰季武子問於申豐曰雹可禦乎對曰聖人在上無雹雖有不為災古者日在北陸而藏冰西陸朝覿而出之其藏冰也深山窮谷固隂沍寒於是乎取之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賓食喪祭於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黑牡秬黍以享司寒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災其出入也時食肉之禄冰皆與焉大夫命婦喪浴用冰祭寒而藏之獻羔而啓之公始用之火出而畢賦自命夫命婦至于老疾無不受冰山人取之縣人傳之輿人納之隸人藏之夫冰以風壯而以風出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徧則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凄風秋無苦雨雷出不震無菑霜雹厲疾不降民不夭札今藏川池之冰棄而不用風不越而殺雷不𤼵而震雹之為菑誰能禦之七月之卒章藏冰之道也愚謂古者三公論道燮理隂陽則時宜冰而冰不宜雹而不雹矣○胡氏曰隂陽之氣和而散則為雪霜雨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曀霾雹戾氣也隂脅陽臣侵君之象當是時季孫宿襲位世卿將毁中軍專執兵權以弱公室故數月之間再有大變申豐者季氏之宰也不肯端言其事故暴揚於朝歸咎藏冰之失夫山谷之冰藏之也周用之也徧亦古者本末備舉燮調之一事耳謂能使四時無愆伏凄苦之變雷出不震無菑霜雹則亦誣矣意者昭公遇災而懼以禮為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雹之災也庶可禦也不然雖得藏冰之道合于豳風七月之詩其将能乎
  夏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㑹于申
  正傳曰書楚子諸侯世子淮夷㑹于申志諸夏之從楚也左氏曰夏諸侯如楚魯衞曹邾不㑹曹邾辭以難公辭以時祭衞侯辭以疾鄭伯先待于申六月丙午楚子合諸侯於申椒舉言于楚子曰臣聞諸侯無歸禮以為歸今君始得諸侯其慎禮矣霸之濟否在此㑹也夏啟有鈞臺之享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陽之蒐康有酆宫之朝穆有塗山之㑹齊桓有召陵之師晉文有踐土之盟君其何用宋向戌鄭公孫僑在諸侯之良也君其選焉王曰吾用齊桓王使問禮於左師與子産左師曰小國習之大國用之敢不薦聞獻公合諸侯之禮六子産曰小國共職敢不薦守獻伯子男㑹公之禮六君子謂合左師善守先代子産善相小國王使椒舉侍于後以規過卒事不規王問其故對曰禮吾所未見者有六焉又何以規宋太子佐後至王田於武城久而弗見椒舉請辭焉王使往曰屬有宗祧之事於武城寡君將堕幣焉敢謝後見徐子吳出也以為貳焉故執諸申楚子示諸侯侈椒舉曰夫六王二公之事皆所以示諸侯禮也諸侯所由用命也夏桀為仍之㑹有緡叛之商紂為黎之蒐東夷叛之周幽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皆所以示諸侯汰也諸侯所由棄命也今君以汰無乃不濟乎王弗聽子産見左師曰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諫不過十年左師曰然不十年侈其惡不逺逺惡而後棄善亦如之德逺而後興程子曰晉平公不在諸侯楚於是强為霸者之事胡氏曰申之㑹楚子為主而不殊淮夷是在㑹之諸侯皆狄也其意也何楚䖍弑麇以立而求諸侯於晉晉人許之中國從之執徐子圍朱方遷賴於鄢城竟莫較畏其强盛則曰晉楚唯天所相不可與爭滅陳不能救則曰陳亡而楚有之天道也滅蔡而又不能救則曰天將棄蔡以壅楚盈而降之罰也致使窮凶極惡師潰於訾梁身竄於棘里而縊於申亥人不致討而天自討之是責命于天而以人事為無益而弗為也而可乎弑君之賊在春秋時有臣子討之則衞人殺州吁是也有四隣討之則蔡人殺陳佗是也臣子不能討之於内四隣不能討之於外有與之㑹以定其位則齊侯及魯宣公㑹于平州是也有受其賂以免於討則晉侯及諸國㑹于扈是也然至此極矣則未有不以為賊而又推為盟主相與朝事之以聽順其所為而不敢忤者也故申之㑹不殊淮夷者以在㑹諸侯皆為荆蠻之行皆王法之所當斥而不使夏為所變之意也愚謂申之㑹諸侯同淮夷以從⿱𫂁么 -- 簒弑之楚是甘心於夷狄之歸矣宋鄭之君皆在而子産向戌之賢必從君以往而亦甘心變於夷者豈其智之不及乎葢其明道正義之學不講於素而不勝其謀利計功之心以至於此耳惜哉
  楚人執徐子
  正傳曰書楚人執徐子著夷狄之無信義也夫徐子諸國相率從夷而夷執之乃其自取不能無罪然楚乃執之於㑹則夷狄無信義而不可親亦可見矣聖人書之所以為世戒也
  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吳正傳曰書楚子以諸侯伐吳著以逆伐逆之罪也夫楚與諸侯伐吳為齊討慶封也慶封負弑逆之罪而奔吳封之鍾離故為齊討之討之誠是也楚圍負⿱𫂁么 -- 簒弑之罪諸侯不能討而乃從之以討吳吳將無詞乎是以逆伐逆也逆義之兵也其能以服人乎左氏曰秋七月楚子以諸侯伐吳宋太子鄭伯先歸宋華費遂鄭大夫從
  執齊慶封殺之
  正傳曰書執齊慶封殺之罪專殺也以逆伐逆也左氏曰使屈申圍朱方八月甲申克之執齊慶封而盡滅其族將戮慶封椒舉曰臣聞無瑕者可以戮人慶封唯逆命是以在此其肯從於戮乎播於諸侯焉用之王弗聽負之斧鉞以徇於諸侯使言曰無或如齊慶封弑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慶封曰無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圍弑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諸侯王使速殺之愚謂慶封固有罪也然惟天吏則可殺之圍負弑君之罪而殺之不以歸之司冦則是以賊殺賊也宜其慶封反唇以相稽矣公羊曰此伐吳也其言執齊慶封何為齊誅也其為齊誅奈何慶封走之吳吳封之於防然則曷為不言伐防不與諸侯專封也慶封之罪何脅齊君而亂齊國也
  遂滅賴
  正傳曰賴小國遂者繼事之詞言既伐吳又滅賴也書遂滅賴著暴虐之甚也左氏曰遂以諸侯滅賴賴子面縛銜璧肉𥘵輿櫬從之造於中軍王問諸椒舉對曰成王克許許僖公如是王親釋其縛受其璧焚其櫬王從之遷賴於鄢楚子欲遷許於賴使鬭韋龜與公子棄疾城之而還申無宇曰楚禍之首將在此矣召諸侯而來伐國而克城竟莫校王心不違民其居乎民之不處其誰堪之不堪王命乃禍亂也愚謂楚子欲為盟主以令諸夏乃為滅賴之舉失繼滅之義矣此楚之所以為夷乎
  九月取鄫
  正傳曰鄫莒邑書取鄫志貪虐也左氏曰言易也莒亂著丘公立而不撫鄫鄫叛而來故曰取凡克邑不用師徒曰取公羊曰其言取之何滅之也滅之則其言取之何内大惡諱也愚謂言取則其惡已見矣何足以諱焉
  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孫豹卒
  正傳曰書叔孫豹卒志國卿之大故也左氏曰初穆子去叔孫氏穆子避僑如之難及庚宗遇婦人使私為食而宿焉問其行告之故哭而送之適齊娶於國氏生孟丙仲壬魯人召之召之謂召於齊也既立所宿庚宗之婦人獻以雉問其姓對曰余子長矣能奉雉而從我矣召而見之遂使為豎有寵長使為政叔孫田於邱蕕遂遇疾焉豎牛欲亂其室而有之强與孟盟不可叔孫為孟鍾曰爾未際享大夫以落之既具使豎牛請日入弗謁出命之日及賓至聞鍾聲牛曰孟有北婦人之客怒將往牛止之賓出使拘而殺諸外牛又强與仲盟不可仲與公御萊書觀於公公與之環使牛入示之入不示出命佩之牛謂叔孫見仲而何叔孫曰何為曰不見既自見矣公與之環而佩之矣遂逐之奔齊疾急命召仲牛許而不召杜洩見告之飢渴授之戈對曰求之而至又何去焉豎牛曰夫子疾病不欲見人使寘饋于个而退牛弗進則置虚命徹十二月癸丑叔孫不食乙卯卒牛立昭子而相之公使杜洩葬叔孫豎牛賂叔仲昭子與南遺使惡杜洩於季孫而去之杜洩將以路葬且盡卿禮南遺謂季孫曰叔孫未乘路葬焉用之且冢卿無路介卿以葬不亦左乎季孫曰然使杜洩舎路不可曰夫子受命于朝而聘於王王思舊勲而賜之路復命而致之君君不敢逆王命而復賜之使三官書之吾子為司徒實書名夫子為司馬與工正書服孟孫為司空以書勲今死而弗以是棄君命也書在公府而弗以是廢三官也若命服生弗敢服死又不以將焉用之乃使以葬愚謂觀此則豹之死豎牛死之也及公使葬以路其黨又欲沮之於此見豹不逆知豎牛之惡而近之是豹之自取也春秋書之亦使人迹其故而惡之以為後戒也歟
  景王八年五年晉平二十一年齊景十一年衞襄七年蔡靈六年鄭簡二十九年曹武十八年陳哀三十二年杞文十三年宋平三十九年秦景四十年卒楚靈四年呉夷昧七年
  春王正月舎中軍
  正傳曰初魯作三軍中軍者公室之軍也書舎中軍何罪季氏之卑公室也左氏曰卑公室也毁中軍于施氏成諸臧氏初作中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季氏盡征之叔孫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焉及其舎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以書使杜洩告于殯曰子固欲毁中軍既毁之矣敢告杜洩曰夫子唯不欲毁也故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受其書而投之帥士而哭之愚謂觀此則舎中軍叔孫固不欲而豎牛誣之故季孫舎中軍使以告于殯以復叔孫而杜洩明非叔孫之欲而不以告殯也然則季氏欲卑公室其惡不可逭矣胡氏曰按左氏舎中軍卑公室也初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及其舎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然則三軍作舎皆自三家公不與焉公室益卑而魯國之兵權悉歸于季氏矣兵權有國之司命三綱兵政之本原書其作舎而公孫于齊薨于乾侯定公無正必至之理也已則不臣三綱淪替南蒯叛陽虎專季斯囚而三桓之子孫微矣亦能免乎書曰舎中軍微辭以著其罪也
  楚殺其大夫屈申
  正傳曰書楚殺其大夫屈申罪專殺也左氏曰楚子以屈申為貳於吳乃殺之以屈生為莫敖愚謂大夫受命於天子有罪則當歸於司冦非可得而專授而專殺之楚既專命大夫以為有罪又專殺之春秋書之所以罪楚亦以警天下之諸侯也
  公如晉
  正傳曰書公如晉著非禮也諸侯朝覲㑹同自有其時非其時而行之是犯先王之禁而忘宗社之重其爲卑屈危辱甚矣宜其取譏於女叔齊乎左氏曰公如晉自郊勞至於贈賄無失禮晉侯謂女叔齊曰魯侯不亦善於禮乎對曰魯侯焉知禮公曰何為自郊勞至于贈賄禮無違者何故不知對曰是儀也不可謂禮禮所以守其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羈弗能用也奸大國之盟陵虐小國利人之難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於他思莫在公不圖其終為國君難將及身不恤其所禮之本末將於此乎在而屑屑焉習儀以亟言善於禮不亦逺乎君子謂叔齊於是乎知禮愚謂女叔齊信知言也然徒知舉三者之不知禮而不知公此行之非禮則亦非真知言者也
  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
  正傳曰牟婁防兹皆莒地牟夷莒大夫書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譏納叛也夫牟夷以其二邑來奔則叛君之臣必書其名氏而後其罪人乃白於天下後世三傳皆以為重地非也夫魯受叛君之賊而貪其二邑之利是教人臣以背叛且教人君以貪利也及其在晉宜其致莒人之訴㡬不免於晉侯之執也○胡氏曰邾莒之大夫名姓不登於史䇿微也牟夷莒大夫曷為以姓氏通重地也以地叛雖賤必書地以名其人終為不義弗可滅矣其書來奔是接我以利而我入其利兩譏之也為國以義不以利如以利則上下交征而國必危矣為己以義不以利如以利則患得患失亦無所不至矣春秋於三叛人雖賤特書其名以懲不義懼淫人為後戒也
  秋七月公至自晉
  正傳曰書公至自晉謹人君之出入而始終乎非禮之行也左氏曰莒人愬于晉晉侯欲止公范獻子曰不可人朝而執之誘也討不以師而誘以成之惰也為盟主而犯此二者無乃不可乎請歸之間而以師討焉乃歸公秋七月公至自晉愚謂觀此傳則知恭近於禮逺恥辱之言為不誣又知以利為利之戒為不可易也昭公如晉之行非禮之恭矣其納牟夷二邑之奔獻是為利之利矣其見愬於莒人而幾見執於晉不亦宜乎
  戊辰叔弓帥師敗莒師于蚡泉
  正傳曰蚡泉魯地書叔弓帥師敗莒師於蚡泉則非義勝之兵也左氏曰莒人來討不設備戊辰叔弓敗諸蚡泉莒未陳也愚謂兵以義為勝故書曰同力度德同德度義魯納莒之叛臣而利其二邑則其德義俱負屈矣及莒人來討將何詞以對叔弓帥師敗之蚡泉雖勝乃其幸勝耳非德義之勝也故春秋恥之
  秦伯卒
  正傳曰書秦伯卒志與國之大故也來赴故書之其不名者赴之略故史書之略耳是無闗於竊取之義焉公羊以為不名秦者夷也匿嫡之名也非矣
  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吳正傳曰書楚子以諸侯東夷伐吳報怨之師也以暴伐暴也吳封慶封誠負納叛之罪而楚圍弑立亦負惡逆之名非天吏何以伐之也左氏曰冬十月楚子以諸侯及東夷伐吳以報棘櫟麻之役薳射以繁揚之師㑹於夏汭越大夫常壽過帥師㑹楚子于瑣聞吳師出薳啟疆帥師從之遽不設備吳人敗諸鵲岸楚子以馹至于羅汭吳子使其弟蹶由犒師楚人執之將以釁鼓王使問焉曰女卜來吉乎對曰吉寡君聞君將治兵於敝邑卜之以守龜曰余亟使人犒師請行以觀王怒之疾徐為之備尚克知之龜兆告吉曰克可知也君若驩焉好逆使臣滋敝邑休殆而忘其死亡無日矣今君奮焉震電馮怒虐執使臣將以釁鼓則吳知所備矣難易有備可謂吉矣城濮之兆其報在邲今此行也其庸有報志乃弗殺楚師濟於羅汭沈尹赤㑹楚子次於萊山薳射帥繁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師先入南懷楚師從之及汝清吳不可入楚子遂觀兵於坁箕之山是行也吳早設備楚無功而還以蹶由歸愚謂由是而觀之則楚子之伐吳志在報棘櫟麻之役耳非有聲罪致討之大義也春秋書之葢惡其摟諸侯以伐諸侯以不仁伐不仁耳其稱人稱爵亦史有詳略也豈聖人拘拘而為之哉○胡氏曰越始見經而與徐皆得稱人何也吳以朱方處齊慶封而富於其舊崇惡也楚圍朱方執齊慶封殺之討罪也吳不顧義入棘櫟麻以報朱方之役狄道也楚於是以諸侯伐吳則比吳為善而師亦有名其從之者進而稱人可也或者以詞為主而謂不可云沈子徐越伐吳故特稱人誤矣以不可為文詞而進人于越一字褒貶義安在乎且吳楚徐越雖比於夷狄而劉敞以為其實不同吳太伯之後也楚祝融之後也徐伯益之後也越大禹之後也其上世皆為元德顯功通于周室與中國冠帶之君無以異徐始稱王楚後稱王吳越因遂稱王王非諸侯所當稱也故春秋比諸荆徐雖然猶不欲絶其類是以上不使與王國等下不使與荆徐均推之可逺引之可來此聖人慎絶人亦春秋之意也愚謂此皆觀經者之意也非作經者之意也
  景王九年六年晉平二十二年齊景十二年衞襄八年蔡靈七年鄭簡三十年曹武十九年陳哀三十三年杞文十四年卒宋平四十年秦哀公元年楚靈五年呉夷昧八年
  春王正月杞伯益姑卒
  正傳曰益姑杞伯名書杞伯益姑卒志與國之大故也左氏曰𣏌文公卒弔如同盟禮也
  葬秦景公
  正傳曰書葬秦景公志與國之大事也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左氏曰大夫如秦葬景公禮也
  夏季孫宿如晉
  正傳曰書季孫宿如晉志非禮也左氏曰拜莒田也晉侯享之有加籩武子退使行人告曰小國之事大國也苟免于討不敢求貺得貺不過三獻今豆有加下臣弗堪無乃戾也韓宣子曰寡君以為驩也對曰寡君猶未敢况下臣君之𨽻也敢聞加貺固請徹加而後卒事晉人以為知禮重其好貨愚謂諸侯邦交之禮聘問有時所以通睦明義也季孫宿之如晉非聘問之禮也乃為拜莒田耳夫非其有而取之非義也昭公取非其有又拜晉之惠曽是以為知禮乎
  葬杞文公
  正傳曰書葬杞文公志禮也
  宋華合比出奔衞
  正傳曰書宋華合比出奔衞使人求其故則奔之者之罪見矣左氏曰宋寺人柳有寵大子佐惡之華合比曰我殺之柳聞之乃坎用牲埋書而告公曰合比將納亡人之族既盟于北郭矣公使視之有焉遂逐華合比合比奔衞於是華亥欲代右師乃與寺人柳比從為之徴曰聞之久矣公使代之見於左師左師曰女夫也必亡女喪而宗室於人何有人亦於女何有詩曰宗子維城毋俾城壞毋獨斯畏女其畏哉愚謂觀此則華合比之奔柳之譛奔之也胡氏曰宋公寵信閽寺殺世適痤而父子之恩絶逐華合比而君臣之義睽刑人之能敗國亡家亦可畏矣猶有任趙高以亡秦信恭顯中常侍以亡漢寵王守澄田令孜以亡唐而不知鑒覆車之轍者不亦悲夫凡此類直書而義自見矣
  秋九月大雩
  正傳曰何以書大雩左氏曰旱也而魯雩之非禮見矣
  楚薳罷帥師伐吳
  正傳曰書楚薳罷帥師伐吳志憤怨之師也左氏曰徐儀楚徐大夫聘于楚楚子執之逃歸懼其叛也使薳洩楚大夫伐徐吳人救之令尹子蕩帥師伐吳師於豫章而次於乾谿呉人敗其師于房鍾獲宫廏尹棄疾鬭韋龜之父子蕩歸罪於薳洩殺之
  冬叔弓如楚
  正傳曰書叔弓如楚志非禮也左氏曰聘且弔敗也愚謂楚為夷狄不可以中國禮義相接也其伐徐伐呉皆不義之兵而致敗何足弔乎非邦交聘問之禮矣
  齊侯伐北燕
  正傳曰書齊侯伐北燕志非義也左氏曰十一月齊侯如晉請伐北燕也士匄相士鞅逆諸河禮也晉侯許之齊侯遂伐北燕將納簡公晏子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貳吾君賄左右諂諛作大事不以信未嘗可也愚謂據此傳則齊侯之伐北燕無乃受賄以納簡公耳非有仗義之舉也故春秋書之以著其罪



  春秋正傳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正傳卷三十    明 湛若水 撰昭公
  景王十年七年晉平二十三年齊景十三年衞襄九年卒蔡靈八年鄭簡三十一年曹武二十年陳哀三十四年杞平公郁釐元年宋平四十一年秦哀二年楚靈六年吳夷昧九年
  春王正月暨齊平
  正傳曰暨與也平者成也書暨齊平善其平也罷兵息民固春秋之所善也左氏曰齊求之也癸巳齊侯次于虢燕人行成曰敝邑知罪敢不聽命先君之敝器請以謝罪公孫晢曰受服而退俟釁而動可也二月戊午盟于濡上燕人歸燕姬賂以瑶罋玉櫝斚耳不克而還愚謂俟釁受賂雖非誠心直道然能罷兵息民豈不猶勝於搆怨窮兵而不知止者哉春秋書之聖人之情見矣今之較其平之所以然而罪之者是所謂如追放豚既入其笠又從而招之者也胡氏亦曰平者聖人之所貴則經之取義在是矣而又分别我所欲曰及不得已曰暨則徒為穀梁之紛鑿而無係於取義之大指也
  三月公如楚
  正傳曰書公如楚著非禮也左氏曰楚子成章華之臺願與諸侯落之太宰薳啟疆曰臣能得魯侯薳啟疆來召公辭曰昔先君成公命我先大夫嬰齊曰吾不忘先君之好將使衡父照臨楚國鎮撫其社稷以輯寧爾民成二年魯使公衡為質於楚嬰齊楚令尹子重受命于蜀奉承以來弗敢失隕而致諸宗祧日我先君共王引領北望日月以冀傳序相授於今四王矣嘉惠未至唯襄公之辱臨我喪孤與其二三臣悼心失圖社稷之不皇况能懷思君德今君若步玉趾辱見寡君寵臨楚國以信蜀之役致君之嘉惠是寡君既受貺矣何蜀之敢望其先君鬼神實嘉賴之豈唯寡君君若不來使臣請問行期寡君將承質幣而見於蜀以請先君之貺三月公如楚鄭伯勞于師之梁孟僖子為介不能相儀及楚不能答郊勞愚謂觀此則公之如楚楚實召之也非聘問邦交之典而徒以其召以落章華之臺是失禮之行也宜乎其見辱也已
  叔孫舎如齊涖盟
  正傳曰涖臨也謂往臨其國而與之盟書叔孫舎如齊涖盟著非禮也諸侯邦交之禮惟以時聘問結好修信而已若涖盟以為信何信之可恃故春秋非之
  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
  正傳曰書日有食之志天變也天有常道人有常敬故聖人於天變而書之教人以敬也左氏曰晉侯問於士文伯曰誰將當日食對曰魯衞惡之衞大魯小公曰何故對曰去衞地如魯地於是有災魯實受之其大咎其衞君乎魯將上卿公曰詩所謂彼日而食于何不臧者何也對曰不善政之謂也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於日月之災故政不可不愼也務三而已一曰擇人二曰因民三曰從時愚謂左氏務三之言所謂克謹天戒而能用敬其政者是先王消災之道也
  秋八月戊辰衞侯惡卒
  正傳曰惡衞侯名書衞侯惡卒志隣國之大故也衞使來赴故書之左氏曰衞襄公卒晉大夫言于范獻子曰衞事晉為睦晉不禮焉庇其賊人孫林父而取其地故諸侯貳詩曰鶺鴒在原兄弟急難又曰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兄弟之不睦於是乎不弔况逺人誰敢歸之今又不禮於衞之嗣衞必叛我是絶諸侯也獻子以告韓宣子宣子説使獻子如衞弔且反戚田衞齊惡告喪於周且請命王使成簡公如衞弔且追命襄公曰叔父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余敢忘高圉亞圉周之先為殷諸侯者
  九月公至自楚
  正傳曰書公至自楚謹人君之出入也左氏曰孟僖子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苟能禮者從之及其將死也召其大夫曰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吾聞將有達者曰孔丘聖人之後也而滅於宋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厲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滋益共故其鼎銘曰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牆而走亦莫余敢侮饘於是粥於是以餬余口其共也如是臧孫紇有言曰聖人有明德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今其將在孔丘乎我若獲没必屬説與何忌於夫子使事之而學禮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與南宫敬叔師事仲尼仲尼曰能補過者君子也詩曰君子是則是效孟僖子可則效已矣
  冬十有一月癸未季孫宿卒
  正傳曰書季孫宿卒志國卿之大故也左氏曰十一月季武子卒晉侯謂伯瑕曰吾所問日食從矣
  十有二月癸亥葬衞襄公
  正傳曰書葬衞襄公志隣國之大事也而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之禮得矣
  景王十一年八年晉平二十四年齊景十四年衞靈公元年蔡靈九年鄭簡三十二年曹武二十一年陳哀三十五年卒杞平二年宋平四十二年秦哀三年楚靈七年呉夷昧十年
  春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
  正傳曰書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罪滅父子君臣兄弟之倫也左氏曰陳哀公元妃鄭姬生悼太子偃師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勝二妃嬖留有寵屬諸司徒招與公子過哀公有廢疾三月甲申公子招公子過殺悼太子偃師而立公子留穀梁曰陳侯之弟招盡其親所以惡招也其弟云者親之也親而殺之惡也愚謂招過於偃師尊則君親則猶子也於陳侯尊則君親則兄也分則臣也君廢而殺其君之子是滅其父子君臣兄弟之倫矣胡氏曰此公子招特以弟稱者著招憑寵稔惡而陳侯失親親之道也招以公子為司徒乃貴戚之卿親則介弟尊則叔父號令廢立自己而出莫敢干之者也不能援立嫡冢安靖國家而逢君之惡戕殺偃師以致大冦宗社覆没罪固大矣陳侯信愛其弟何以為失親親乎尊賢者親親之本不能擇親之賢者厚加尊寵以表儀公族而徇其私愛施於不令之人以至亡國敗家豈不失親親之道乎其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交貶之也
  夏四月辛丑陳侯溺卒
  正傳曰溺陳侯名書陳侯溺卒志與國之大故也而其卒之正否可考矣左氏曰夏四月辛亥哀公縊杜氏以為憂恚自殺觀此則陳侯之死不得其正矣
  叔弓如晉
  正傳曰書叔弓如晉著其如之非禮也左氏曰賀𢈶祁也游吉相鄭伯以如晉亦賀𢈶祁也史趙見子太叔即游吉曰甚哉其相䝉也可弔也而又賀之子太叔曰若何弔也其非唯我賀將天下實賀愚謂晉作𢈶祁宜民叛而諸侯背矣史趙之言是也魯叔弓與鄭伯同致賀焉則一時諸侯之賀之者多矣夫楚成章華而諸侯落之晉作虒祁而諸侯賀之民彛天理至此滅盡而人欲橫流矣春秋書之非其往也
  楚人執陳行人于徴師殺之
  正傳曰書楚人執陳行人于徴師殺之罪失刑也專殺也左氏曰于徴師赴于楚且告有立君公子勝愬之于楚楚人執而殺之公子留奔鄭書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罪在招也楚人執陳行人于徴師殺之罪不在行人也愚謂招擅權殺偃師固為罪惡不可赦楚宜因公子勝之愬告之天王以討之可也行人何罪乃因其來而執殺之則罪在楚矣
  陳公子留出奔鄭
  正傳曰書陳公子留出奔鄭志亂也
  秋蒐于紅
  正傳曰紅地名左氏曰秋大蒐于紅自根牟至于商衞革車千乘公羊曰蒐者何簡車徒也穀梁曰因蒐狩以習武事禮之大者也艾蘭以為防置旃以為轅門以葛覆質以為𣙗流房握御轚者不得入車軌塵馬候蹄掩禽旅御者不失其馳然後射者能中過防弗逐不從奔之道也面傷不獻不成禽不獻禽雖多天子取三十焉其餘與士衆以習射於射宫射而中田不得禽則得禽田得禽而射不中則不得禽是以知古之貴仁義而賤勇力也愚謂書秋蒐于紅則非禮自見矣蒐不稱公者公不與也自季氏舎中軍四分公室而公室無兵蒐者皆三家之兵也春秋書之可以觀魯矣胡氏曰蒐春事也秋興之則違天時有常所矣其于紅則易地利三家專行公不與焉而兵權在臣下則悖人理此亦直書其事不待貶絶而自見者也凡亂臣之欲竊國命必先為非禮以動民而後上及於君父昭公至是民食於他不恤其所昧於履霜之戒甚矣
  陳人殺其大夫公子過
  正傳曰書陳人殺其大夫公子過罪之也其逸賊專殺之惡並著矣左氏曰陳公子招歸罪於公子過而殺之愚謂過與招同殺世子偃師而擅立其罪均在不赦而招獨歸罪之而擅殺之春秋書于冊使人求其故而招之罪斯得矣
  大雩
  正傳曰書大雩志非禮也餘見前
  冬十月壬午楚師滅陳執陳公子招放之于越殺陳孔奐
  正傳曰孔奐公子招之黨何以書罪滅國與專殺也夫招與孔奐有罪殺之可也不告于天王而殺之放之不可也滅其國以絶其宗祀又不可也公子招擅權無君致哀公縊殺世子偃師而立公子留卒致滅其國而殺其身亡其家以及其黨春秋書之以為世戒且以愧中國諸侯之不能討也而使夷狄主之聖人有遺憾矣左氏曰九月楚公子棄疾帥師奉孫吳偃師子圍陳宋戴惡㑹之冬十一月壬午滅陳輿嬖袁克殺馬毁玉以葬楚人將殺之請寘之既又請私私於幄加絰於顙而逃使穿封戌為陳公曰城麇之役不諂侍飲酒於王王曰城麇之役女知寡人之及此女其辟寡人乎對曰若知君之及此臣必致死禮以息楚國
  葬陳哀公
  正傳曰書葬陳哀公志與國之大事也而聖人於楚滅陳之憾見矣
  景王十二年九年晉平二十五年齊景十五年衞靈二年蔡靈十年鄭簡三十三年曹武二十二年陳滅杞平三年宋平四十三年秦哀四年楚靈八年呉夷昧十一年
  春叔弓㑹楚子于陳
  正傳曰書叔弓㑹楚子於陳著其㑹之非也左氏曰春叔弓宋華亥鄭㳺吉衞趙黶㑹楚子於陳愚謂楚靈滅陳陵中國之尊絶先王之祀其惡極罪大天地所不容而魯乃使大夫及列國以往㑹之是成其罪惡而莫之恤矣故春秋非之
  許遷于夷
  正傳曰書許遷于夷罪楚也亂先王之封也左氏曰二月庚申楚公子棄疾遷許于夷實城父取州來淮北之田以益之伍舉授許男田然丹遷城父人於陳以夷濮西田益之遷方城外人於許愚謂先王疆理天下分封有定而楚乃遷許于夷肆為繆亂其罪大矣
  夏四月陳災
  正傳曰書陳災志變也而陳之名存矣是時陳已滅矣春秋因其災而書之存陳國之名而楚滅陳之罪再著矣公羊曰陳已滅矣其言陳火何存陳也穀梁曰火不志此何以志閔陳而存之也胡氏曰凡外災告則書今楚已滅陳夷於屬縣使穿封戌為公矣必不遣使告於諸侯言亡國之有天災也何以書於魯國之䇿乎當是時叔弓與楚子㑹于陳則目撃其事矣雖彼不來告此不往弔叔弓使畢而歸語陳故也魯史遂書之耳或曰國史所書必承赴告豈有憑使人之言而載之於史者曰周景王崩有尹單猛朝之變固無赴告矣叔鞅至自京師言王室之亂也春秋承其言遂書于策亦此類耳仲尼作經存而弗革者葢興滅國繼絶世以堯舜三代公天下之心為心異於孤秦罷侯置守欲私一人以自奉者所以歸民心合天德也穀梁以為存陳得其㫖矣
  秋仲孫貜如齊
  正傳曰書仲孫貜如齊志禮也左氏曰孟僖子如齊殷聘禮也愚謂自叔老之聘齊二十年於此矣殷聘者盛聘也盛聘所以修睦結好以無忘乎其舊邦交之宜也故春秋與之
  冬築郎囿
  正傳曰郎邑名書冬築郎囿罪輕作也左氏曰書時也季平子欲其速成也叔孫昭子曰詩云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焉用速成其以勦民也無囿猶可無民其可乎愚謂左氏以為書時非也夫囿之築非所以為民也乃所以厲民也叔孫昭子之言是矣然但云焉用速耳而不言其不宜築也夫不宜築而築者雖時亦病也春秋書之其輕作之罪見矣
  景王十三年十年晉平二十六年卒齊景十六年衞靈三年蔡靈十一年鄭簡三十四年曹武二十三年陳滅杞平四年宋平四十四年卒秦哀五年楚靈九年呉夷昧十二年
  春王正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夏齊欒施來奔
  正傳曰書齊欒施來奔罪納亡也左氏曰齊惠欒高氏即子雅子尾之後皆嗜酒信内多怨彊於陳鮑氏而惡之夏有告陳桓子曰子旗即欒施子雅之子子良即高彊子尾之子將攻陳鮑亦告鮑氏桓子受甲而如鮑氏遭子良醉而騁遂見文子即鮑國則亦授甲矣使視二子則皆將飲酒桓子曰彼雖不信聞我授甲則必逐我及其飲酒也先伐諸陳鮑方睦遂伐欒高氏五月庚辰戰于稷欒高敗又敗諸莊國人追之又敗諸鹿門欒施高彊來奔陳鮑分其室晏子謂桓子必致諸公讓德之主也讓之謂懿德凡有血氣皆有爭心故利不可强思義為愈義利之本也蕰利生孽姑使無蕰乎可以滋長桓子盡致諸公而請老于莒
  秋七月季孫意如叔弓仲孫貜帥師伐莒
  正傳曰書季孫意如叔弓仲孫貜帥師伐莒著非義也左氏曰秋七月平子伐莒取郠獻俘始用人於亳社臧武仲在齊聞之曰周公其不享魯祭乎周公享義魯無義詩曰德音孔昭視民不佻佻之謂甚矣而壹用之將誰福哉胡氏曰前已舎中軍矣曷為猶以三卿並將乎季氏毁中軍四分公室擇其二二家各有其一至是季孫身為主將二子各率一軍為之副則三軍固在其曰舎之者特欲中分魯國之衆為己私耳以為復古則誤矣襄公已來既作三軍地皆三家之土民皆三家之兵每一軍出各將其所屬而公室無與焉是知雖舎中軍而三卿並將舊額固存矣
  戊子晉侯彪卒
  正傳曰彪晉侯名書戊子晉侯彪卒志盟主之大故也史因赴而書之見諸侯相恤之義焉左氏曰戊子晉平公卒鄭伯如晉及河晉人辭之游吉遂如晉
  九月叔孫舎如晉葬晉平公
  正傳曰書叔孫舎如晉葬晉平公志禮也諸侯之喪五月而葬同盟至禮也葬使卿往㑹焉禮也左氏曰九月叔孫婼齊國弱宋華定衞北宫喜鄭罕虎許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如晉葬平公也既葬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孫昭子曰非禮也弗聽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其以喪服見是重受弔也大夫將若之何皆無辭以見昭子至自晉大夫皆見高彊見而退昭子語諸大夫曰為人子不可不慎也哉昔慶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諸君君以為忠而甚寵之將死疾于公宫輦而歸君親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為令德其子弗能任罪猶及之惟不愼也喪夫人之力棄德曠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
  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
  正傳曰書宋公成卒志隣國之大故也來赴故史書之
  景王十四年十有一年晉昭公夷元年齊景十七年衞靈四年蔡靈十二年弑鄭簡三十五年曹武二十四年陳滅杞平五年宋元公佐元年秦哀六年楚靈十年呉夷昧十三年
  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宋平公
  正傳曰書叔弓如宋葬宋平公志禮也諸侯之喪卿往㑹葬禮也
  夏四月丁巳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
  正傳曰書楚子䖍誘蔡侯般殺之于申則楚之不義甚矣左氏曰景王問於萇𢎞曰今兹諸侯何實吉何實凶對曰蔡凶此蔡侯般弑其君之歳也歳在豕韋弗過此矣楚將有之然壅也歳及大梁蔡復楚凶天之道也楚子在申召蔡靈侯靈侯將往蔡大夫曰王貪而無信唯蔡於憾今幣重而言甘誘我也不如無往蔡侯不可三月丙申楚子伏申而享蔡侯于申醉而執之夏四月丁巳殺之刑其士七十人公羊以為為其誘討也此討賊也雖誘之則曷為絶之懐惡而討不義君子不與也愚謂觀此二傳則蔡侯固有可討之罪然不以聲其罪而行討乃誘而討之是以賊討賊也故春秋罪之
  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
  正傳曰書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則楚貪殘之罪自見矣夫般有罪聲而討之歸之司冦可也誘執而殺之可乎殺其君則已甚矣又圍其國以暴其民可乎春秋書圍國於誘君之後則楚之罪惡並見矣左氏曰公子棄疾帥師圍蔡韓宣子問于叔向曰楚其克乎對曰克哉蔡侯獲罪於君而不能恤其民天將假手於楚以斃之何故不克然肸聞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王奉孫吳以討於陳曰將定而國陳人聽命而遂縣之今又誘蔡而殺其君以圍其國雖幸而克必受其咎弗能久矣桀克有緡以喪其國紂克東夷以隕其身楚小位下而亟暴於二王能無咎乎天之假助不善非祚之也厚其凶惡而降之罰也且譬之如天其有五材而將用之力盡而敝之是以無拯不可没振愚謂左氏此傳可謂詳且盡矣胡氏曰世子般弑其君諸侯與通㑹盟十有三年矣是王國制於荆楚而莫之覺也楚子若以大義唱天下奉辭致討執般於蔡討其弑父之罪而在宫者無赦焉討其弑君之罪而在官者無赦焉殘其身瀦其宫室謀於蔡衆置君而去雖古之征暴亂者不越是矣又何惡乎今䖍本心欲圖其國不為討賊舉也而又挾欺毁信重幣甘言詐誘其君執而殺之肆行無道貪得一時流毒於後棄疾以是殺戎蠻商鞅以是紿魏將秦人以是刼懐王傾危成俗天下大亂劉項之際死者十九聖人深惡楚䖍而名之也其慮遠矣後世誅討亂臣者或畏其彊或幸其弱不以大義興師至用詭謀詐力徼倖勝之若事之捷反側皆懼苟其不捷適足長亂如代宗之圖思明憲宗之紿王弁昧於春秋垂戒之㫖矣愚謂胡氏之論是也但楚䖍之惡不待貶而稱名而自見矣
  五月甲申夫人歸氏薨
  正傳曰歸氏昭公母書夫人歸氏薨志君母之大故也而禮之變亦可見矣左氏曰五月齊歸薨杜氏曰胡女歸姓汪氏曰襄公三十一年左傳敬歸之姊齊歸則襄公之妾也妾母稱夫人義見成風薨葬
  大蒐于比蒲
  正傳曰何以書左氏曰非禮也公羊曰大蒐者簡車徒也胡氏曰其曰大蒐越禮也君有重喪國不廢蒐不忌君也三綱君政之本君執此以馭其下臣執此以事其上政之大本於是乎在君有三年之慼而國不廢一日之蒐則無本矣然則君有重喪喪不二事以簡車徒為非禮也乃有身從金革而無避者獨何歟曰喪不二事大蒐而簡車徒則廢其常可也有門庭之冦而宗廟社稷之存亡繋焉必從權制而無避矣伯禽服喪徐夷並興至于東郊出戰之師與築城之役同日並舉度緩急輕重葢有不得已焉者矣晉王克用薨梁兵壓境而莊宗決勝於夾寨周太祖殂契丹入冦而世宗接戰於高平若此者君行為顯親非不顧也臣行為愛君非不忌也惟審於緩急輕重之宜斯可矣
  仲孫貜㑹邾子盟于祲祥
  正傳曰書仲孫貜㑹邾子盟于祲祥志非禮也盟非禮也臣與君盟又非禮也左氏以孟僖子㑹邾莊公盟于祲祥修好禮也非也
  秋季孫意如㑹晉韓起齊國弱宋華亥衞北宫佗鄭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憖
  正傳曰書㑹于厥憖善其㑹也義救蔡也夫蔡亡其君不足惜也蔡之民何罪焉君已亡而救蔡則無所為而為之義也左氏曰楚師在蔡晉荀吳謂韓宣子曰不能救陳又不能救蔡物以無親晉之不能亦可知也己為盟主而不恤亡國將焉用之秋㑹于厥憖謀救蔡也鄭子皮將行子産曰行不逺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順楚大而弗德天將棄蔡以壅楚盈而罰之蔡必亡矣且喪君而能守者鮮矣三年王其有咎乎美惡周必復王惡周矣晉人使狐父請蔡於楚弗許○胡氏曰文十五年晉靈公帥八國之諸侯盟于扈春秋畧而不序者謀伐齊而不克定其亂也襄公三十年叔孫豹㑹十二國之大夫于澶淵諸國之大夫皆稱人魯卿諱而不書者視蔡亂而不能討其賊也今楚將滅蔡請于楚而弗許晉之不能亦可知矣曷為諸國猶序大夫無貶乎扈之盟晉侯受賂弗克而還諸侯畧而不序亡義利之分也澶淵之㑹謀救宋災而不討蔡罪大夫貶而稱人魯卿諱而不書失重輕之别也亡義利之分為不仁失重輕之别為不智今晉與諸侯心欲救蔡而力弗加焉則無惡也凡此見春秋明義利審重輕以恕待人而不求其備矣愚謂稱人以為貶不書以為諱非春秋直筆之義也餘義見前
  九月己亥葬我小君齊歸
  正傳曰書葬我小君齊歸志君母之大事也左氏曰葬齊歸公不慼晉士之送葬者歸以語史趙史趙曰必為魯郊侍者曰何故曰歸姓也不思親祖不歸也叔向曰魯公室其卑乎君有大喪國不廢蒐有三年之喪無一日之慼國不恤喪不忌君也君無慼容不顧親也國不忌君君不顧親能無卑乎殆其失國
  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正傳曰此何以書見楚無道之甚也既殺其君又圍其國用其世子暴虐甚矣蔡君有罪世子何罪焉左氏曰冬十一月楚子滅蔡用隠太子于岡山申無宇曰不祥五牲不相為用况用諸侯乎王必悔之○胡氏曰内入國而以其君來外滅國而以其君歸皆服而以之易詞也既書滅蔡矣又書執蔡世子有者世子無降服之状强執以歸而虐用之也或以為未踰年之君其稱世子者不君靈公故不成其子非也楚䖍殺蔡般棄疾圍其國凡八月而見滅世子在窮迫危懼之中固未暇立其位安得以為未踰年之君而稱子也假使立乎其位而般死於楚其喪未至不斂不葬世子亦不成乎為君矣然世子繼世有國之稱必以此稱蔡有者父母之仇不與共天下與民守國效死不降至于力屈就擒虐用其身而不顧也則有之為世子之道得矣愚謂胡氏辯或人之説是矣然又以以為易詞而又以世子不降為得世子之道類非聖經取義之大指也
  景王十五年十有二年晉昭二年齊景十八年衛靈五年蔡滅鄭簡三十六年卒曹武二十五年陳滅杞平六年宋元二年秦哀七年楚靈十一年呉夷昧十四年
  春齊高偃帥師納北燕伯于陽
  正傳曰陽即唐燕之别邑也書齊高偃帥師納北燕伯于陽志義舉也左氏曰春齊高偃納北燕伯款于唐因其衆也愚謂諸侯無罪為强臣所迫出奔而諸侯納之禮也三年北燕伯出奔齊六年齊將納之不果葢十年亡在外矣今則終能納之於其境内其恤隣濟難之義得矣故春秋書之公羊子曰子曰我乃知之矣在側者曰子苟知之何以不革曰如爾所不知何春秋之信史也其序則齊桓晉文其㑹則主㑹者為之也其詞則丘有罪焉爾愚謂此與孟子之言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其義則丘竊取之詞不合葢治春秋為義例之詞者為之也
  三月壬申鄭伯嘉卒
  正傳曰書鄭伯嘉卒志隣國之大故也諸侯有㑹葬之禮故來赴則史書之
  夏宋公使華定來聘
  正傳曰書宋公使華定來聘志禮也左氏曰夏宋華定來聘通嗣君也享之為賦蓼蕭弗知又不答賦昭子曰必亡宴語之不懐寵光之不宣令德之不知同福之不受將何以在
  公如晉至河乃復
  正傳曰書公如晉至河乃復志非禮也語曰恭近於禮逺恥辱也諸侯嗣位諸侯使卿大夫往聘禮也其自往朝之非禮也是時齊衞鄭君朝晉而魯公亦往焉宜其見辭于河而逮恥辱也左氏曰取郠之役莒人愬于晉晉有平公之喪未之治也故辭公公子憖遂如晉
  五月葬鄭簡公
  正傳曰書葬鄭簡公志非禮也諸侯五月而葬鄭簡公三月而葬太速矣非禮也故春秋因赴而書之以著其非禮之舉焉
  楚殺其大夫成熊
  正傳曰成熊即成虎令尹子玉之孫與鬬氏同出若敖氏宣四年鬬椒作亂故楚子信譛而追討之書楚殺其大夫成熊著專殺之罪也左氏曰楚子謂成虎若敖之餘也遂殺之或譛成虎於楚子成虎知之而不能行書曰楚殺其大夫成虎懐寵也
  秋七月
  正傳曰無事亦書時月義見于前
  冬十月公子憖出奔齊
  正傳曰憖字子仲書公子憖出奔齊志亂也左氏曰季平子立而不禮於南蒯季氏家臣南遺子南蒯謂子仲吾出季氏而歸其室於公子更其位我以費為公臣子仲許之南蒯語叔仲穆子且告之故季悼子之卒也叔孫昭子以再命為卿及平子伐莒克之更受三命叔仲子欲構二家謂平子曰三命踰父兄非禮也平子曰然故使昭子昭子曰叔孫有家禍殺適立庶故婼也及此若因禍以斃之則聞命矣若不廢君命則固有著矣昭子朝而命吏曰婼將與季氏訟書辭無頗季孫懼而歸罪於叔仲子故叔仲子小南蒯公子憖謀季氏憖告公而遂從公如晉南蒯懼不克以費叛如齊子仲即公孫憖還及衞聞亂逃介而先及郊聞費叛遂奔齊愚謂南蒯之謀憖實與焉至於亂其國以危其君是誰之罪歟春秋書出奔所以深罪之而究亂之由起也
  楚子伐徐
  正傳曰書楚子伐徐著陵暴之罪也左氏曰楚子狩于州來次于潁尾使蕩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帥師圍徐以懼吳楚子次于乾谿以為之援雨雪王皮冠秦復陶翠被豹舄執鞭以出僕析父從右尹子革夕王見之去冠被舎鞭與之語曰昔我先王熊繹與吕伋王孫牟燮父禽父並事康王四國皆有分我獨無有今吾使人於周求鼎以為分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繹辟在荆山蓽路藍縷以處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禦王事齊王舅也晉及魯衞王母弟也楚是以無分而彼皆有今周與四國服事君王將唯命是從豈其愛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舊許是宅今鄭人貪賴其田而不我與我若求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周不愛鼎鄭敢愛田王曰昔諸侯逺我而畏晉今我大城陳蔡不羮賦皆千乘子與有勞焉諸侯其畏我乎對曰畏君王哉是四國者專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工尹路請曰君王命剥圭以為鏚秘敢請命王入視之析父謂子革即鄭丹也吾子楚國之望也今與王言如響國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厲以須王出吾刃將斬矣王出復語左史倚相趨過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視之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對曰臣嘗問焉昔穆王欲肆其志周行天下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王是以獲没於祗宫臣問其詩而不知也若逺問焉其焉能知之王曰子能乎對曰能其詩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王揖而入饋不食寢不寐數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難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復禮仁也信善哉楚靈王若能如是豈其辱於乾谿愚謂此本傳也信斯言也至此得非楚子暴侈之心其有悔乎
  晉伐鮮虞
  正傳曰鮮虞虞國也書晉伐鮮虞志非義也左氏曰因肥之役也程子曰晉假道於鮮虞而遂伐之見利忘義夷狄之道也○胡氏曰左氏曰晉荀吳偽㑹齊師者假道鮮虞遂入晉陽冬書晉伐鮮虞狄之也獻公假道于虞以滅虢因執虞公則以師與人稱之今晉雖為諼固可罪也而狄之不亦過乎楚奉孫吳討陳因以滅陳誘蔡般殺之因以滅蔡晉人視其殘虐莫能救則亦已矣而效其所為以伐人國是王國居而荆人行也人之所以為人王國之所以為王國信義而已矣信義一失充類至盡孟子故謂禽獸逼人人將相食自春秋末世至于六國亡秦變詐並興傾危成俗河決魚爛不可壅而收之皆失信棄義之明驗也春秋謹嚴於此制治未亂拔本塞源之意豈曰過乎
  景王十六年十有三年晉昭三年齊景十九年衞靈六年蔡平公廬元年鄭定公寧元年曹武二十六年陳惠公呉元年杞平七年宋元三年秦哀八年楚靈十二年弑呉夷昧十五年
  春叔弓帥師圍費
  正傳曰書叔弓帥師圍費誅叛臣也而在上者所以致之之罪不可掩矣南蒯據費以叛故叔弓帥師圍之而不思臣之叛己也由己之叛君以為之倡也孔子曰陪臣執國命三桓之子孫微矣此書圍費之意也乎左氏曰春叔弓圍費弗克敗焉平子怒今見費人執之以為囚俘冶區夫魯大夫也曰非也若見費人寒者衣之飢者食之為之令主而共其乏困費來如歸南氏亡矣民將叛之誰與居邑若憚之以威懼之以怒民疾而叛為之聚也若諸侯皆然費人無歸不親南氏將焉入矣平子從之費人叛南氏胡氏曰費内邑也命正卿為主將舉大衆圍其城若敵國然者家臣彊大夫弱也語不云乎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矣乎已所不欲勿施於人所惡於下者毋以事上也所惡於上者毋以使下也然後家齊而國治矣季孫意如以所惡於下者事其上而不忠於其君以所惡於上者使其下而不禮於其臣出乎爾者反乎爾宜南蒯之及此也春秋之法不書内叛反求諸已而已矣其書圍欲著其實不沒之也
  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正傳曰書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弑其君䖍于乾谿正弑君之罪也左氏曰楚子之為令尹也殺大司馬薳掩而取其室及即位奪薳居掩之族田遷許而質許圍蔡洧有寵於王王之滅蔡也其父死焉王使與於守而行申之㑹越大夫戮焉王奪鬭韋龜中犨又奪成然即子旗邑而使為郊尹蔓成然故事蔡公即棄疾故薳氏之族及薳居許圍蔡洧曼成然皆王所不禮也因羣喪職之族啟越大夫常壽過作亂圍固城克息舟城而居之觀從以蔡公之命召子干子晢楚公子比公子黑肱公子棄疾曼成然蔡朝吳帥陳蔡不羮許葉之師因四族之徒以入楚及郊陳蔡欲為名故請為武軍蔡公知之曰欲速且役病矣請藩而已乃藩為軍蔡公使須務牟與史猈先入因正僕人殺太子禄及公子罷敵公子比為王公子黑肱為令尹次于魚陂公子棄疾為司馬先除王宫使觀從從師于乾谿而遂告之且曰先歸復所後者劓師及訾梁而潰右尹子革曰請待於郊以聽國人王曰衆怒不可犯也曰若入於大都而乞師於諸侯王曰皆叛矣曰若亡於諸侯以聽大國之圖君也王曰大福不再祇取辱焉然丹乃歸于楚王㳂夏將欲入鄢芋尹無宇之子申亥曰吾父再奸王命王弗誅惠孰大焉君不可忍惠不可棄吾其從王乃求王遇諸棘圍以歸夏五月癸亥王縊於芈尹申亥氏申亥以其二女殉而葬之公羊曰此弑其君其言歸何歸無惡於弑立也歸無惡於弑立者何靈王為無道作乾谿之臺三年不成楚公子棄疾脇比而立之然後令于乾谿之役曰彼已立矣後歸者不得復其田里衆罷而去之靈王經而死胡氏曰楚師伐徐楚子䖍次于乾谿為之援公子棄疾召陳蔡主方城之外有觀從者率羣失職以棄疾命召比于晉既至脇比而立之令于乾谿曰先至者復其田里師潰而歸楚子經而死或曰昭元年楚䖍弑立比出奔晉十三年比歸而䖍縊于棘圍則比未甞一日北面事䖍為之臣䖍又弑立固非比之君矣而書曰比弑其君䖍何也曰凡去國出奔而君不以為臣則晉於欒盈是也臣不以為君則公子鱄於衞是也若去國雖久而爵禄有列於朝出入有詔於國不掃其墳墓不收其田里不繋纍其宗族即君臣之分猶在也比雖奔晉而晉人以羈待比以國底禄固楚之亡公子也楚又未嘗錮之如晉之於欒盈比又未甞不向楚而坐如子鮮之於衞安得以為比非楚臣而䖍非比之君乎春秋書比弑其君䖍明於君臣之義也或曰䖍弑郟敖以立比之獲罪豈其無討賊之心而徒貪夫位歟曰春秋罪比不明夫君臣之義夫比雖當次及之序而棄疾亦居楚國之常以取國言之此事之變也為比者宜乎效死不立若國有所歸為曹子臧魯叔肸不亦善乎不然身居令尹都貴戚之卿為社稷鎭亂不自己亦可也今乃脇於執而忘其守怵于利而忘其義被之大惡欲辭而不可得矣為人臣而不知春秋守經事而不知其宜遭變事而不知其權者若此類是也悲夫聖人垂戒之意明矣
  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
  正傳曰䖍新見弑而比未立故稱公子書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罪逆賊也迎比而入假手以弑其君䖍者棄疾也殺比而奪之位者亦棄疾也故春秋上既罪比而又罪棄疾比之罪實棄疾為之也左氏曰觀從謂子干即公子比曰不殺棄疾雖得國猶受禍也子干曰余不忍也子玉曰人將忍子吾不忍俟也乃行國每夜駭曰王入矣乙卯夜棄疾使周走而呼曰王至矣國人大驚使曼成然走告子干子晳曰王至矣國人殺君司馬將來矣君若早自圖也可以無辱衆怒如水火焉不可為謀又有呼而走至者曰衆至矣二子皆自殺丙辰棄疾即位名曰熊居葬子干于訾實訾敖殺囚衣之王服而流諸漢乃取而葬之以靖國人使子旗即曼成然為令尹楚師還自徐吳人敗諸豫章獲其五帥平王封陳蔡復遷邑致羣賂施舎寛民宥罪舉職召觀從王曰唯爾所欲對曰臣之先佐開卜乃使為卜尹愚謂子干從亂陷於弑君之罪棄疾既為弑君謀主又殺公子而以自立皆逆賊也故春秋誅之○胡氏曰棄疾立比為王而已為司馬固君比矣而又殺之則宜書曰棄疾殺其君比而曰殺公子比何也初子干歸自晉觀從假棄疾命而召之來則來坎牲加書而强之盟則盟帥四族衆而使之入楚則入殺太子禄而立之為王則王周走而呼於國中謂衆怒如水火而逼之自殺則自殺其行止遲速去就死生皆觀從與國人所為而比未嘗可否之也安得為棄疾之君乎然比兄也黑肱弟也棄疾其季弟也立比為王肱為令尹棄疾為司馬葢國人以長幼之序立之也則宜書曰楚人殺比而春秋變文歸獄棄疾者誅其本意在於代比而非討之也所謂輕重之權衡曲直之繩墨而懐惡者亦無所隠其情矣
  秋公㑹劉子晉侯齊侯宋公衞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丘
  正傳曰書公㑹諸侯于平丘惡晉志也惡其盟也上盟王人而下脇同列也左氏曰晉成虒祁諸侯朝而歸者皆有貳心為取郠故晉將以諸侯來討叔向曰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並徴㑹告于吳秋晉侯㑹吳子于良水道不可吳子辭乃還七月丙寅治兵于邾南甲車四千乘羊舌鮒攝司馬遂合諸侯於平丘子産子太叔相鄭伯以㑹子産以幄幕九張行子太叔以四十既而悔之每舎損焉及㑹亦如之次於衞地叔鮒求貨於衞淫芻蕘者衞人使屠伯饋叔向羮與一篋錦曰諸侯事晉未敢攜貳况衞在君之宇下而敢有異志芻蕘者異于他日敢請之叔向受羮反錦曰晉有羊舌鮒者瀆貨無厭亦将及矣為此役也子若以君命賜之其已客從之未退而禁之胡氏曰按左氏晉成虒祁諸侯朝而歸者皆有貳心齊侯往朝於晉燕而投壺曰寡人中此與君代興晉人知其亦將貳也叔向曰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並徴㑹治兵於邾南甲車四千乘遂合諸侯于平丘方是時楚人暴橫陵蔑中華在宋之盟爭晉先歃及虢之㑹仍讀舊書遂召諸侯為申之舉遷賴于鄢縣陳滅蔡此乃敵國外患臨深履薄恐懼省戒之時其君當倚於法家拂士以德修國政其臣當急於責難陳善以禮格君心内結夏盟外攘夷狄復悼公之業若弗暇也今乃施施然安於不競無憤恥自强之志惟宫室臺榭是崇是飾及諸侯皆二顧欲示威徴㑹而以兵甲耀之不亦末乎春秋之法制治於未亂保邦於未危貴事之預恥以苟成而不要諸道者也是以深惡此㑹如下文所貶云明其義者然後知仲尼作經於一臺囿之築一宫室門觀之作必謹而書以重民力其弭亂持危固結人心之慮逺矣
  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
  正傳曰書同盟于平丘著非禮也夫斯盟也乃晉脇服乎諸侯非諸侯心服乎晉也故曰非禮左氏曰晉人將尋盟齊人不可晉侯使叔向告劉獻公曰抑齊人不盟若之何對曰盟以㡳信君苟有信諸侯不二何患焉告之以文辭董之以武師雖齊不許君庸多矣天子之老請帥王賦元戎十乘以先啟行遲速唯君叔向告于齊曰諸侯求盟已在此矣今君弗利寡君以為請對曰諸侯討貳則有尋盟若皆用命何盟之尋叔向曰國家之敗有事而無業事則不經有業而無禮經則不序有禮而無威序則不共有威而不昭共則不明不明棄共百事不終所由傾覆也是故明王之制使諸侯歳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㑹以示威再㑹而盟以顯昭明志業於好講禮於等示威於衆告信於神自古以來未之或失也存亡之道恒由是興晉禮主盟懼有不治奉承齊犧而布諸君求終事也君曰余必廢之何齊之有惟君圖之寡君聞命矣齊人懼對曰小國言之大國制之敢不聽從既聞命矣敬共以往遲速唯君叔向曰諸侯有間矣不可以不示衆八月辛未治兵建而不斾壬申復斾之諸侯畏之邾人莒人愬于晉曰魯朝夕伐我㡬亡矣我之不共魯故之以晉侯不見公使叔向來辭曰諸侯將以甲戌盟寡君知不得事君矣請君無勤子服惠伯對曰君信蠻夷之訴以絶兄弟之國棄周公之後亦唯君寡君聞命矣叔向曰寡君有甲車四千乘在雖以無道行之必可畏也况其率道其何敵之有牛雖瘠僨於豚上其畏不死南蒯子仲之憂其庸可棄乎若奉晉之衆用諸侯之師因邾莒杞鄫之怒以討魯罪間其二憂何求而弗克魯人懼聽命甲戌同盟于平丘齊服也愚謂此其本傳也盟固非春秋之所貴也况晉之尋盟乎要盟乎以威武臨之乎故春秋書同盟同服其威也夫㑹盟以講信修睦也而乃如此則何信睦之有○胡氏曰其書同盟者劉子與盟同懼楚也是盟葢或善之而以為惡何哉盟雖衰世之事然有定人道之大倫者矣有備天子之明禁者矣有束牲不歃相命而信自喻者矣有納斥侯禁侵掠誠格而不復叛者矣其次猶以載書辭命相爭約於大神而無敢越者則未聞主盟中國奉承齊犧而矜其威力恐迫諸侯又信蠻夷之訴絶兄弟之歡求逞私憤間其憂疑如此盟者流及戰國强衆相誇恫疑恐喝恣行陵暴死者十九積習所致有自來矣春秋禮義之大宗也曽是以為善乎
  公不與盟
  正傳曰書公不與盟使人考其盟之善否則不與者非憾之也幸之也程子曰晉罪公不使與盟雖欲辱公然得不與同盟之罪實為幸也胡氏曰臣子之於君父隠諱其恥禮也十二國㑹于平丘公獨見辭不得與盟斯亦可恥矣曷為直書其事而不隠也晉主此盟德則不競而矜兵甲之威肆脇持之術以諸侯上要天子之老而歃血以中國同惴夷狄簒立之主而結盟無禮義忠信誠慤之心而以威詐涖之具此五不韙者得不與焉幸也聖人筆削春秋凡魯君可恥者必為之隠諱至㑹于沙隨而公不得見盟于平丘而公不得與自衆人常情必深沮喪以為辱矣仲尼推明其故自反而縮雖晉國之嚴不可及也彼以其威我以其理彼以其勢我以其義夫何慊乎哉直書其事示後世立身行己之道也其垂訓之用大矣
  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
  正傳曰書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罪晉之專横而執之於盟好也夫魯君以晉㑹盟之約而來矣晉信邾莒之愬而拒魯侯不得與盟㑹又執其卿以歸是行橫暴於禮義之時也豈非無信義之甚乎故春秋直書之則晉之罪自見矣左氏曰公不與盟晉人執季孫意如以幕䝉之使狄人守之司鐸射懐錦奉壺飲冰以蒲伏焉守者御之及與之錦而入晉人以平子歸子服湫從○胡氏曰自文以來公室微弱三家專魯而季氏罪之首也宿及意如尤為强逼元年伐莒疆鄆十年伐莒取鄆中分魯國以自封殖而使其君民食於家其不臣甚矣何以為非伯討乎晉人若按邾莒所訴有無之状究南蒯子仲奔叛之因告於諸侯以其罪執之請於天子以大義廢之選於魯卿更意如之位收斂私邑為公室之民使政令在君三家臣順則方伯之職修矣今魯與邾通好亦不朝夕伐莒而鄆郠之故又非昭公意也徒以莒人之言曰我之不共魯故之以遂辭魯君而執意如則是意在貨財而不責其無君臣之義也何得為伯討乎稱人以執罪晉之偷也愚謂胡氏之論正矣但又謂稱人以執非伯討則鑿矣稱人者夫子因史之文也若晉人所執之非義則雖書國書爵以執猶為不義非伯討也如使晉人執之是則雖稱人猶為義舉為伯討也春秋之義則係乎竊取而不在乎魯史之文矣
  公至自㑹
  正傳曰書公至自㑹謹君之出入也公與平丘之㑹故書至自㑹公羊曰公不與盟者何公不見與盟也公不見與盟大夫執何以致㑹不恥也曷為不恥諸侯遂亂反陳蔡君子不恥不與焉
  蔡侯廬歸于蔡陳侯吳歸于陳
  正傳曰廬隠太子有之子吳悼太子偃師之子書蔡侯廬歸于蔡陳侯吳歸于陳善楚也亦以憾楚也二公子之子而稱侯者復其爵也得興滅繼絶之義矣故曰善之也然非天子不得專封楚以夷狄之國而擅封置焉則天王不得為天王中國不得為中國矣故春秋之義實憾之也左氏曰楚之滅蔡也靈王遷許胡沈道房申於荆焉平王即位既封陳蔡而皆復之禮也隠太子之子廬歸于蔡禮也悼太子之子吳歸于陳禮也○胡氏曰楚䖍遷六小國於荆山又滅陳蔡而縣之及棄疾即位復諸遷國封蔡及陳隠太子有之子廬歸于蔡悼太子偃師之子吳歸于陳曰歸者順辭也陳蔡昔皆滅矣不稱復歸者不與楚䖍之得滅也其稱歸于者國其所宜歸也廬與吳皆亡世子之子也而棄疾封之可謂有奉矣不言自楚者不與楚子之得封也其稱侯者位其所固有也陳列聖之後蔡王室之親見滅於楚䖍而諸侯不能救復封於棄疾而諸侯不能與是以夷狄制諸夏也聖人至是懼之甚葢有不得已焉制春秋為後法大要皆天子之事也其義則以公天下為心興滅國繼絶世異於自私其身欲擅而有之者也故書法如此為天下國家而不封建欲望先王之治難矣愚謂但直書之而其得失自見不必如胡氏所謂歸為順辭不稱復歸其稱歸于不言自楚其稱侯者之紛鑿也
  冬十月葬蔡靈公
  正傳曰書葬蔡靈公何左氏曰禮也
  公如晉至河乃復
  正傳曰書公如晉至河乃復志恥辱也夫魯侯赴盟而見拒而又執其卿斯亦已矣又如晉以朝之則足恭而恥辱至矣宜乎其再見却至河而復也左氏曰公如晉荀呉謂韓宣子曰諸侯相朝講舊好也執其卿而朝其君有不好焉不如辭之乃使士景伯辭公于河
  吳滅州來
  正傳曰州來小國舊屬吳近楚楚甞取之為附庸今楚亂吳取之書吳滅州來譏之也乘人之亂以貪地也左氏曰令尹子旗請伐吳王弗許曰吾未撫民人未事鬼神未修守備未定國家而用民力敗不可悔州來在呉猶在楚也子姑待之





  春秋正傳卷三十
<經部,春秋類,春秋正傳>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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