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四庫全書本)/卷26

卷二十五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 卷二十六 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胡傳附録纂疏卷二十六
  元 汪克寛 撰
  昭公下
  辛景王二十已五年崩二十有二年晉頃六齊景二十八衛靈十五蔡悼二鄭定十曹悼四陳恵十杞平十六宋元十二秦哀十七楚平九呉僚七春齊侯伐莒左傳齊北郭啟帥師伐莒莒子将戰苑羊牧之諌曰齊帥賤其求不多不如下之大國不可怒也弗聴敗齊師于夀餘齊侯伐莒莒子行成司馬竈如莒涖盟莒子如齊涖盟盟于稷門之外莒於是乎大惡其君髙氏曰齊景矜而自功如此安能及逺哉○宋華亥向寧華定自宋南里出奔楚平左傳楚薳越使告于宋曰聞君有不令之臣為君憂無寧以為宗羞寡君請受而戮之對曰孤不佞不能媚於父兄以為君憂拜命之辱抑君臣日戰君曰余必臣是助亦唯命人有言曰唯亂門之無過君若恵保敝邑無亢不衷以奨亂人孤之望也唯君圖之楚人患之諸侯之戍謀曰若華氏知困而致死楚恥無功而疾戰非吾利也不如出之以為楚功其亦無能為也已乃固請出之宋人從之宋華亥向寧華定華貙華登皇奄傷省臧士平出奔楚華向誘殺羣公子又刼其君取其太子母弟為質音致又求助於呉楚蠻夷入披其國都以叛此必誅不赦之賊也宋宜竭力必討之於内諸侯宜恊心必救之於外楚子宜執叛臣之使疏吏反而戮之於境今楚人釋君而臣是助諸侯之戍怠於救患固請逸賊而宋又從之則皆罪也故晉荀呉齊苑於元反何忌衛公子朝如字曹大夫皆畧而不書其曰自宋南里者譏宋之縱釋有罪不能致討蜀杜氏曰書自宋南里以志宋不能討也出奔楚者不待貶絕而亢苦浪反不衷奬亂人之惡自見音現陳氏曰齊慶封衛公孟彄再奔皆不書必嘗入叛也而後書晉欒盈鄭良霄猶及殺之矣書奔譏佚賊也書奔猶可也書歸若晉趙鞅甚矣家氏曰晉楚交兵百有餘年宋人為之弭兵使楚得以竊霸權號召天下今宋大夫為亂於内楚乃從而羽翼之利人之難而欲伐取其國謂楚非夷不可也先書叛繼書奔楚罪楚之納叛臣也
  大蒐于昌間間公作姦榖梁傳秋而曰蒐此春也其曰蒐何也以蒐事也啖氏曰昌間魯地昭公之時凡三書蒐或以非其時八年秋蒐于紅十一年夏大蒐于比蒲或以非其地紅比蒲昌間皆非蒐田之常所而大意在權臣専行公不與音預劉氏曰何以書譏何譏爾公不與非禮也盖不得與爾三綱軍政之本通㫖三綱軍政之本春秋寓軍政於三綱以辨上下定民志孔子曰我戰則克於春秋見之矣兵家上䇿先自治凡羣於天地之間者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此戡亂除殘百戰百勝之幾也古者春蒐夏苗秋獮蘇典反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而所主者明貴賤辦等列順少詩照反下同展兩反下同習威儀則皆納民於軌物隠五臧僖伯云云而非馳射撃刺之末矣仲尼燕居田獵有禮故戎事閑也是故觀于有莘所巾反少長有禮知可用也而文公遂霸僖二十八力鴆反衆哭曰臨于洛陽袒音但而發喪為于偽反義帝也而漢祖遂王去聲前髙祖二年本紀今魯國其君則設兩觀古亂反乗大輅公羊子家駒云云皆天子之禮也其臣則八佾舞於庭旅泰山以雍徹見論語其宰則據大都南蒯侯犯公山不狃執國命陽虎而軍政之本亡矣何以蒐為此春秋所書為後戒之意也襄陵許氏曰八年秋蒐十一年夏蒐以為書不時也今此春蒐時矣而書則凡昭公書蒐主刺大夫盛强公失其政兵戎是講而禮防不興也文王之時人倫既正而後軍旅以律朝廷既治而後田野即功是以詩歌庶類蕃殖而蒐田以特當魯昭之季朝廷人倫逆亂極矣而惟蒐田之是務是以屢書以刺之
  夏四月乙丑天王崩左傳十五年王太子夀卒王穆后崩二十二年王子朝賓起有寵於景王王與賓孟說之欲立之劉獻公之庻子伯蚠事單穆公惡賓孟之為人也願殺之又惡王子朝之言以為亂願去之賓孟適郊見雄雞自斷其尾問之侍音曰自憚其犧也遽歸告王且曰雞其憚為人用乎人異於是犧者實用人人犧實難已犧何害王弗應四月王田北山使公卿皆從将殺單子劉子王有心疾乙丑崩于榮錡氏劉子摯卒無子單子立劉蚠庚辰見王遂攻賓起殺之盟羣王子于單氏六月叔鞅如京師如京師止此葬景王杜氏曰三月而葬亂故速髙氏曰天子崩天下諸侯九夷八蠻莫不奔其喪故七月而葬者盡天下臣子之心使遠近得㑹其葬也今天王崩諸侯無一奔喪者昭公但使叔鞅往㑹之又以三月而葬是天子而用大夫之禮也王室亂左傳王子朝因舊官百工之喪職秩者與靈景之族以作亂帥郊要餞之甲以逐劉子劉子奔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單子逆悼王于荘宫以歸王子還夜取王以如荘宫單子出王子還與召荘公謀曰不殺單旗不捷與之重盟必來背盟而克者多矣從之樊頃子曰非言也必不克遂奉王以追單子及領大盟而復殺摯荒以說劉子如劉單子亡奔于平畤羣王子追之單子殺還姑發弱鬷延定稠子朝奔京伐之京人奔山劉子入于王城鞏簡公敗績于京甘平公亦敗焉叔鞅至自京師言王室之亂也榖梁傳亂之為言事未有所成也杜氏曰承叔鞅言而書之
  何言乎王室亂王者以天下為家禮運則以京師為室公羊京師者天子之居也京師者本也唐裴耀卿傳國家大本在京師周公作立政曰迪惟有夏乃有室大競蔡氏傳古之人行此道者惟有夏之君當王室大强之時其作鴟鴞詩以遺唯季反成王亦曰既取我子無毁我室朱子傳鴟鴞惡鳥攫鳥子而食室鳥自名其巢也以比武庚既敗管蔡不可更毁我王室也皆指京師言之也以京師為室王畿為堂諸夏為庭户四裔為藩籬治外者先自内治逺者先自近本亂而末治去聲者否矣景王寵愛子朝如字使孽子配嫡以本亂者其言王室譏國本之不正也本正而天下定矣通㫖易曰正家而天下定矣書王室亂譏景王任情溺愛不明嫡庻之分以致爭亂失正家之道也不曰京師亂者京師衆大之稱吕氏曰言京師則通乎上下言王室則其父子兄弟自亂之耳劉氏曰言王室亂亂自内作者也唐虞公天下則相禪音繕為墠告天而傳位而與賢三代家天下則相繼而與子禮運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選賢與能不獨親其親子其子大道既隠天下為家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大人世及以為禮春秋兼帝王之道可公也則以達節為權左成十五故季札辭國貶而稱名襄二十九可家也則以居正為大公羊隠三故莊公始生即書于䇿桓六鄭突歸而不氏以國桓十一陽生入而得係于齊哀六此皆正本以及天下之義也其義苟行無易樹子葵丘五禁初命之辭何氏曰樹立本正辭無易本正當立之子王室豈有亂離之禍乎春秋書子同生於前而記王室亂於後其為來世法戒明矣髙氏曰春秋記事必指其實下書王猛子朝之事自足見王室之亂聖人乃於此不隠其辭何哉前此者王室衰微猶未至於亂也故聖人毎扶而導之言王則曰天王不混稱於呉楚也言周則曰京師不下同於列國也王敗於鄭而曰蔡衛陳人從王伐鄭以諸侯不可敵王故明君臣之大義也王與戎戰而書王師敗績于茅戎以夷狄不可抗王故以自敗為文也以至襄王出奔而書天王出居于鄭晉侯召王而書天王狩于河陽王臣雖㣲者亦序諸侯之上則所以嚴其名分者至矣故凡王室可譏可貶者皆遷就其辭而為之隠避今景王不能正其家而致諸子之爭立於是劉單立猛尹氏立朝遂以干戈相向迭勝迭負五年之間國無定主王室之亂莫此為甚故特書之子頽子帶之亂不書景王之亂乃自取之是王室自亂有甚於恵襄也陳氏曰周亂不書書王室亂則天下無人紀矣昔者恵襄之世子頹亂鄭虢討之子帶亂晉討之春秋不書猶有臣子焉耳於是景王崩悼王即位既葬矣子朝欲簒悼王而立凡歴悼敬五年而後定而訖於佚賊則天下無人紀矣愚按天子以四海為家故普天之下天子皆可居之然一家之内自門而堂自堂而室室者所常居之所也故春秋書王猛居于皇天王居于狄泉言天子之所當居也書天王出居于鄭言居于所不當居也書王室亂則著其禍起於所常居之地也恵襄之世不書王室亂者頽帶之亂周有君天下有王未足以言亂也景王崩王猛未能定其位子朝爭國故特書王室亂○劉氏曰公羊云言不及外也非也謂王室亂者嫡庻並爭亂在宗室者也本不得言京師亂成周亂王城亂
  劉子單子以王猛居于皇單音善後同左傳單子欲告急於晉以王如平畤遂如圃車次于皇劉子如劉單子使王子處守于王城盟百工於平宫鄩肸伐皇大敗獲鄩肸焚諸王城之市司徒醜以王師敗績于前城百工叛伐單氏之宫敗焉反伐之伐東圉公羊傳其稱王猛何當國也榖梁傳以者不以者也杜氏曰河南鞏縣西南有黄亭張氏曰漢志鞏有黄亭西北有湟水愚按鞏縣今属河南府路凡稱以者不以者也范氏曰不以者本非所得制今得以之也師而曰以能左右之也宋以齊蔡衛陳人伐鄭公以楚師伐齊蔡以呉子及楚人戰地而曰以能取與之也紀季以酅邾庻其以漆閭丘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黒肱以濫人而曰以能死生之也魯以邾子來晉以潞子歸宋以曹伯歸蔡以沈子歸陳以頓子歸鄭以許男歸楚以夔子胡子歸尊不以乎卑貴不以乎賤大不以乎小劉蚠扶粉反單旗臣也曷為能以王猛乎猛無寵於景王不能自定其位制在劉單其曰以者能廢立之也孫氏曰言劉單以王猛者猛位未定進退在二子安定胡氏曰奉王正也以王非正臣不宜以君也劉氏曰大不以乎小貴不以乎賤君顧可以乎臣哉夫臣者治煩去惑以道事君不可則止不挾君之勢而以崇黨者也今劉單之為天子臣也君昬則不諌國危則不憂禍已成矣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此則奸雄之所以冀非望者也上下舛逆是以謂之以王猛居于皇也大夫之以夫人有君命存焉劉單以王猛則専之爾陳氏曰凡以非順辭也以虢公鄭伯晉侯不書以則非予二子也非予二子是單旗劉狄以大夫専廢置君也以大夫専廢置君則曷為無貶前言王室亂後言二子以王猛居于皇入于王城則二子有不得已焉者而非其罪也是故殺子朝於楚儋翩率子朝之徒以作亂敬王嘗處于姑蕕逾年克之子朝不書殺天王不書出是予單劉以復辟之義也按左氏景王大音泰子夀以昭十五年卒至是八年矣猛與匄皆其母弟賈氏注子朝景王之長庻子敬王猛母弟杜氏曰太子夀卒王立子猛後復欲立子朝單劉以王子猛次正故立之王子匄猛母弟史記景王愛子朝欲立之㑹崩國人立長子猛子朝攻殺猛晉人攻朝立匄是為敬王孔氏正義杜說猛為次正盖太子夀之母弟或穆后姪娣之子愚按傳注皆不明言王猛為太子夀之母弟然春秋於猛直稱王而不書立於朝則書立而稱王子於匄則直稱天王則猛匄與朝嫡庻之分明矣故文定謂猛匄皆太子母弟而安定先生則曰太子有母弟者王猛是也敬王又猛弟也呉興沈文伯亦云以意推之太子子猛敬王皆后所生子猛嫡子之長子朝庻子之長猛當立而朝不當立也禮無疑於當立然久而未立者王愛庻子朝欲立以為嗣未果而王崩故諸大臣競立君諸王子爭欲立以正則有猛以寵則有朝猛雖正而無寵其威不足以懾質渉反中心服也羣下朝雖寵而不正其分扶問反不足以服人心二子廢立皆恃大臣强弱而後定者也故特稱曰以而景王之弱其後嗣輕其宗社之罪亦著矣李氏瑾曰景王立子而不能定寵不正而不能辦賤宗社之本啟禍亂之原莫此為大然則王室之亂非子朝之亂景王自亂之也易曰王居无咎涣九五象程子傳王居謂正位人君之尊位也稱居于皇者明其有土當得位之稱也書居例詳見二十六年襄陵許氏曰易曰王居无咎曰居于皇者春秋所正也其稱王猛未即位也顧命康王當喪書王而悼王以名繫之者書志事春秋書法也○劉氏曰榖梁云王猛嫌也非也若王猛嫌豈得云居乎
  秋劉子單子以王猛入于王城左傳晉籍談荀躒帥九州之戎及焦瑕温原之師以納王于王城單子劉蚠以王師敗績于郊前城人敗陸渾于社公羊傳王城者何西周也榖梁傳以者不以者也杜氏曰王城郟鄏今河南縣張氏曰乃周書所謂澗水東瀍水西為定鼎之地平王東遷即都於此春秋所謂京師者皆指此也髙氏曰王城天子都而子朝之黨在焉愚按地即今河南府猛未踰年何以稱王示當立也陳氏曰武氏子毛伯不稱使則王在喪雖踰年猶未稱王也此爭立也其遂稱王成猛之為王也猛宜立者也既當立矣何以稱名明嗣君也曰王猛者見音現居尊得正又以别筆列反乎諸王子也通㫖王猛在喪不稱子而稱王明正也書名者别子朝也居于皇入于王城而書猛别嫌也劉氏曰王猛乃王矣未踰年是以不可稱天王又不可以諸侯例稱子也獨言子則似魯之子冠王於子又與他王子相亂故稱王繫猛張氏曰以經書魯之法推之天王之喪未葬當稱王子某既葬當稱王子逾年稱王今王猛當稱王子者也適當子朝爭立之際猛雖正而位未定不可以不名故書王猛焉以别嫌而明其正也君前臣名曲禮劉單不名而王名不嫌於倒音到置乎曰君前臣名常禮也禮當其變臣有不名名其君而不嫌者矣王不當稱未踰年而稱王名不當稱立為君而稱猛安定胡氏曰王不當稱非王無以定尊位猛不當顯非猛無以明嗣君皆禮之變也惟可與權者能知其變而不越乎道之中再書劉子單子之以王何也春秋詞繁而不殺所賣反者必有美惡焉劉子單子葢挾天子以令諸侯而専國柄者也書而未足故再書于䇿以著上下舛逆為後世之深戒也本劉氏意林張氏曰劉單輔猛苟能如諸葛亮輔後主則必不如是書矣愚按劉單當艱難之秋任托孤之寄擁悼立敬其功亦不細矣劉原父及文定公所以責二子者葢猶霍光驂乗之戒罪其太専無人臣之禮耳通㫖入者難詞也○劉氏曰公羊云其言入何⿱𫂁么 -- 簒辭也若以入為⿱𫂁么 -- 簒下有天王入于成周亦可謂⿱𫂁么 -- 簒乎穀梁云入者内弗受也亦非也必以入為内弗受則天王入于成周亦弗受乎
  冬十月王子猛卒左傳不成喪也敬王即位館于子旅氏晉籍談苟躒賈辛司馬督帥師軍于隂于侯氏于谿泉次于社王師軍于汜于解次于任人晉箕遺樂徴右行詭濟師取前城軍其東南王師軍于京楚伐京毁其西南公羊傳此未踰年之名也杜氏曰未即位故不言崩周人諡日悼王通㫖未踰年不崩不葬卒而加子者正名也孫氏曰言王所以明當嗣之人也言子所以見未踰年之君也言猛所以别羣王子也不崩不葬降成君也安定胡氏曰生則書王明實為嗣死乃稱子正未踰年未成天子之至尊臨川呉氏曰子上加王字者表其為天王未踰年之子以别於諸侯未踰年之子也劉氏曰未踰年則以王繫名通謂之小子王生名之死亦名之明尊未成也前書王猛是生名之也此書王子猛是死亦名之也王氏曰其稱卒雖與王子虎同然書居于皇入于王城則見其正而當立矣○劉氏曰公羊謂不與當父死子繼兄死弟及之辭非也向言王猛者以文不可繫子今言王子者死當以子禮治之言卒者未踰年之君猶子赤子般皆言卒也言卒則可言薨則不可不必未踰年之諸侯則稱卒未踰年之王則當稱薨也榖梁云此不卒者也其曰卒失嫌也亦非也謂之小子王卒固當告于諸侯猛未踰年不可言崩又不可言薨是以通言卒耳何嫌之失○十有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壬敬王午元年二十有三年晉頃七齊景二十九衛靈十六蔡悼三卒鄭定十一曹悼五陳恵十一杞平十七宋元十三秦哀十八楚平十呉僚八春王正月叔孫舎如晉頃左傳邾人城翼還自離姑武城人塞其前斷其後之木而弗殊邾師過之乃推而蹷之遂取邾師獲徐鉏丘弱茅地邾人愬于晉晉人來討叔孫婼如晉杜氏曰謝取邾師也○癸丑叔鞅卒叔弓之子輒之弟也子詣嗣為大夫○晉人執我行人叔孫舎左傳晉人執之書曰行人言使人也晉人使與邾大夫坐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邾又夷也寡君之命介子服回在請使當之乃不果坐韓宣子使邾人聚其衆将以叔孫與之叔孫聞之去衆與兵而朝士彌牟謂宣子曰子弗良圖而以叔孫與其讎叔孫必死之魯亡叔孫必亡邾邾君亡國将焉歸子雖悔之何及所謂盟主討違命也若皆相執焉用盟主乃弗與使各居一館士伯聴其辭而訴諸宣子乃皆執之士伯御叔孫從者四人過邾館以如吏先歸邾子士伯曰以芻蕘之難從者之病将館子於都叔孫旦而立期焉乃館諸箕舎子服昭伯於他邑范獻子求貨於叔孫使請冠焉取其冠法而與之兩冠曰盡矣申豐以貨如晉叔孫曰見我吾告女所行貨見而不出吏人之與叔孫居於箕者請其吠狗弗與及将歸殺而與之食之髙氏曰晉雖以取邾師為罪而執行人其實則為士鞅來聘以魯為卑已故也文集晉聴邾人之愬而執叔孫使與邾大夫坐婼以周禮爭之乃不果坐又欲以叔孫與邾人婼去衆與兵而朝示必死之乃不果與又郤范獻子而拘申豐書執我行人則不以其罪也稱晉人則非伯討也家氏曰叔孫豹㑹于虢莒人訴取鄆将戮之樂王鮒求貨於叔孫使請帶焉豹召使者裂裳帛而與之卒弗與賄婼豹之子也今為晉所執范鞅求貨亦弗與父子所守如此亦可嘉矣魯有賢大夫如此而昭公不與共圖國事坐視强臣之脅制以至於亡悲夫○晉人圍郊左傳二師圍郊郊鄩潰晉師在平隂王師在澤邑王使告間晉師還公羊傳郊者何天子之邑也杜氏曰討子朝也郊周邑按左氏晉籍談荀躒郎狄反帥師軍于侯氏箕遺樂徴知陵反濟師渡伊洛也軍其東南正月二師圍郊郊子朝邑也髙氏曰郊王畿之邑不繫之國者天下皆王土也葢土無二王所以别異於諸侯也春秋諸侯更相侵伐未嘗敢及於周其心實無王而不敢犯王室者懼天下諸侯執言而攻已也此圍郊者子朝在焉故也既不書大夫之名氏又不稱師而曰晉人微之也所謂以其事而微之者也當是時天子蒙塵晉為方伯不奔問官守手又反省視器具左傳僖二十四王出居鄭臧文仲曰天子蒙塵于外敢不奔問官守鄭伯與孔将鉏石甲父侯宣多省視官具于汜徐遣大夫徃焉勤王尊主之義若是乎書晉人圍郊而罪自見音現通㫖問按傳乃助天子攻子朝也然不書救王又無他褒異之辭與伐天子何别故公羊直以為伐天子也意者王室危亂之甚晉為方伯不躬率諸侯以赴其急伸臣子之義徒以㣲者帥偏師薄為之援亂不早定職此之由故不足美歟曰然薛氏曰著晉人之不急勤王也東萊吕氏曰若因郊潰遂取子朝不至如後日之難也愚按明年晉侯使士景伯涖問周故士伯立於乾祭而問於介衆然後辭王子朝不納其使則是時雖遣師圍郊尚未察於嫡庻是非之辨是以助敬王之不力也○趙氏曰公羊云不與伐天子也此實非伐天子也若實伐周豈為其掩惡哉
  夏六月蔡侯東國卒于楚悼公也在位三年弟申立是為昭公通㫖失徳不葬若蔡侯東國是也王父殺父見用又奔之失徳也髙氏曰因朝于楚而卒○秋七月莒子庚輿來奔
  左氏曰庚輿虐而好呼報反劒苟鑄劒必試諸人國人患之又將叛齊烏存帥國人逐之庚輿來奔齊人納郊公杜氏曰庚輿著丘公之弟郊公著丘公子十四年奔齊三代之得失天下仁與不仁而已矣苟無仁心甚則身弑國亡不甚則身危國削庚輿免死道左而出奔于魯幸耳入國不書而書其出奔惡烏故反之也髙氏曰庚輿不正而立又不安其國而出奔與鄭突同郊公出入皆不書㣲之也所謂以其人而微之者也家氏曰郊公在喪不慼亂臣持以為過而逐之不能君而可微者也微之為義或以位王朝之下士侯國之士小國大夫之類或以人人之賢否不足紀或以事事之功過不足錄春秋書法達王事名氏不登於史䇿若此類亦衆矣
  戊辰呉敗頓胡沈蔡之師于雞父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敗必邁反父音甫榖作甫髠苦門反逞公作楹榖作盈齧五結反左傳呉人伐州來楚薳越帥師及諸侯之師奔命救州來呉人禦諸鍾離子瑕卒楚師熸呉公子光曰諸侯從於楚者衆而皆小國也畏楚而不獲已是以來胡沈之君幼而狂陳大夫齧壮而頑頓與許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師熸帥賤多寵政令不一七國同役而不同心若分師先以犯胡沈與陳必先奔三國敗諸侯之師乃揺心矣諸侯乖亂楚必大奔請先者去備薄威後者敦陳整旅呉子從之戰于雞父呉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與陳三國爭之呉為三軍以繫於後中軍從王光帥右掩餘帥左呉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國亂呉師擊之三國敗獲胡沈之君及陳大夫舎胡沈之囚使奔許與蔡頓曰吾君死矣師譟而從之三國奔楚師大奔書曰胡子髠沈子逞滅獲陳夏齧君臣之辭也不言戰楚未陳也公羊傳其言滅獲何别君臣也君死于位曰滅生得曰獲大夫生死皆曰獲榖梁傳中國不言敗此言敗何中國不敗胡子髠沈子盈其滅乎其言敗釋其滅也獲陳夏齧上下之稱也杜氏曰雞父楚地安豐縣南有雞備亭趙氏曰今屬夀州愚按安豐縣今屬安豐路
  呉伐州來楚令尹帥師及諸侯之師與呉戰曷為不書楚令尹既喪息浪反楚師已熸子潜反杜氏曰火滅為熸軍之重主喪亡故其軍人無復氣勢六國先敗楚師遂奔是以不書楚也劉氏曰疑楚本與諸侯同救州來既而令尹卒楚軍留而諸侯之師先至呉以詭計勝之楚師實未與呉相接故經不書楚也愚按左傳記令尹卒楚師熸呉光設詐先犯胡沈與陳三國既敗又縱其因使奔許與蔡既而許蔡頓之師亦奔六國敗奔之後然後楚師大奔則楚師未嘗與呉師相接明矣諸侯之師曷為略而不序頓胡沈則其君自將去聲蔡陳許則大夫帥師言戰則未陳直覲反也言敗績則或滅或獲其事亦不同也故總言呉人以詐取勝於前而以君與大夫序六國於後髙氏曰頓胡沈其君自將蔡陳許大夫帥師是以其次如此胡沈書爵書名書滅者二國之君幼而狂不能以禮自守役屬于楚悉師以出一敗而身與衆俱亡也其曰胡子髠沈子逞滅者若曰非有能滅之者咸其自取焉耳亦猶梁亡自亡也僖十九鄭棄其師自棄也閔二齊人殱子廉反于遂自殱也莊十七或曰滅或曰獲别筆列反下同君臣也杜氏日國君社稷之主與宗廟共其存亡者故稱滅大夫輕故曰獲獲得也君死曰滅胡子髠沈子逞是也生得曰獲秦晉戰于韓原獲晉侯僖十五是也大夫生死皆曰獲鄭獲宋華户化反宣三生也呉獲陳夏齧死也啖氏曰凡戰而死者君曰滅胡子沈子是也言與國滅同也生禽曰獲晉侯是也大夫生死皆曰獲鄭獲華元生也呉獲夏齧死也諸侯滅則書名以其死也愚按齊國書亦死獲書其敗不以國分而以君大夫為序書其死不以事同而以君臣為别皆所以辨上下定民志易履卦大象雖顛沛必於是也其義行而亂自熄矣孫氏曰春秋之戰書敗者多矣未有諸侯之師畧而不序者此六國之師畧而不序者皆以外之也賤其舍中國而與呉合故皆外之也胡子髠沈子逞滅者深惡二國之君不得其死皆以自滅為文也陳氏曰同類交相敗不書必敗中國而後書呉敗六國自入春秋未之有也是故呉子貶稱國
  天王居于狄泉尹氏立王子朝朝如字左傳王子朝入于尹尹圉誘劉佗殺之單子從阪道劉子從尹道伐尹單子先至而敗劉子還召伯奐南宫極以成周人戍尹單子劉子樊齊以王如劉王子朝入于王城次于左巷鄩羅納諸荘宫尹辛敗劉師于唐又敗諸鄩尹辛取西闈攻蒯蒯潰公羊傳此未三年其稱天王何著有天子也榖梁傳其日天王因其居而王之也立者不宜立者也杜氏曰狄泉洛陽城内大倉西南池水也時在城外張氏曰即僖二十九年翟泉
  立者不宜立也王猛當立而未能立故稱大臣以之而不言立敬王當立又能立矣故直稱居于狄泉而不言立通㫖春秋與敬王者以其為王猛之母弟得繼正統也稱天王者既葬已踰年矣春秋之法未葬未踰年則不稱王已葬而未踰年亦不稱王已踰年而未葬亦不稱王既葬又踰年則稱王髙氏曰敬王始立而遽稱天王者景王崩已踰年矣不可曠年無王故稱之且明正也著天下已有王而子朝不可以亂之也陳氏曰敬王居狄泉在王城之東謂之東王子朝在王城謂之西王書曰天王居于狄泉黜子朝也薛氏曰狄泉不書出在王畿之内也子朝庻孽奪正以賤妨貴基亂周室不當立者也故特稱立而目尹氏杜氏曰尹氏周世卿也書尹氏立王子朝明非周人所欲立劉氏曰衛人立晉衆人所欲立也不日公子君位定矣尹氏立王子朝獨尹氏所欲立也已僣位號猶稱王子言莫之君也孫氏曰嗣子有常位不言立立者簒辭高氏曰衛人立晉衆人同欲立猶且不可今尹氏一已之私而立之以亂周室罪尹氏也尹氏即尹子此稱氏者著其世執國柄也尹氏天子之卿也王朝公卿書爵而變文稱氏者見音現世卿之擅權亂國為後戒也或曰稱氏者時以氏稱之也詩云常武王謂尹氏指尹吉甫此大雅美宣王詩也亦譏世卿歟為此說者誤矣詩人主文詩大序主文而譎諌而不以害意孟子說詩者不以辭害意有美而或過如閟宫頌僖公而曰淮夷蠻貊及彼南夷莫不率從有刺而或深如節南山刺周用尹氏而曰國既卒斬以意逆之可也春秋所書或稱爵或稱字或稱名或稱氏或稱子或稱人名分扶問反所由立是非所由定禮義所由出皆斷都玩反自聖心游夏不能與音預也徇時之所稱而稱之豈其然乎陸氏曰大夫稱氏者皆譏世卿也言氏則世卿之意可見也時世卿既多不可勝譏因尹氏私赴不以名武氏以子代父尹氏立王子朝奔楚皆以世卿亂王室故從而書之譏此數者足以見世卿之惡也○劉氏曰公羊意謂未三年不當言天王非也王者雖諒闇三年然踰年之後臣子可以天王稱之矣毛伯求金不稱天王明命自上下不合稱之也天王居于狄泉臣子稱之理自得稱天王也榖梁云朝之不名何也别嫌乎尹氏之朝也亦非也春秋豈嫌於尹氏之朝哉通㫖問榖梁曰朝之不名别嫌乎尹氏之朝也釋者謂據衛人立晉不稱公子切恐未然衛人既討弑君之賊國無君矣衆奉晉而立之疑其可也不去其公子則無以明其不當立子朝則異乎是既書天王居于狄泉又書尹氏立之則其為簒可知矣固不待去其王子而後明也書王子乃所以見景王寵庻間嫡之失爾曰然
  八月乙未地震左傳南宫極震萇𢎞謂劉文公曰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之大臣亦震天棄之矣東王必大克杜氏曰經書地震魯地也南宫極為屋所壓而死周地亦震也愚按王城地震而有子朝之奔魯地震而有陽州之孫天之示人顯矣○冬公如晉至河有疾乃復至河下公榖又有公字左傳公為叔孫故如晉及河有疾乃復公羊傳何言乎公有疾乃復殺恥也榖梁傳疾不志此其志何釋不得入乎晉也
  昭公兩朝于晉而一見止五年晉欲止公不果十五年晉人止公五如晉而四不得入焉三年十二年十三年二十一年今此書有疾乃復殺如字恥也殺猶滅也何氏曰因有疾以殺畏晉之恥以周公之胄千乗繩證反之君執幣帛修兩君之好呼報反而不見納斯亦可恥矣有恥而後能知憤知憤而後能自强自强而後能為善為善而後能立身身立而後能行其政令保其國家矣昭公内則受制於權臣外則見陵於方伯此正憂患疢丒刃反疾有徳慧術智保生免死之時也本孟子而安於屈辱甘處㣲弱無憤恥自强之心其失國出奔死於境外其自取之哉愚按是時叔孫婼拘囚於晉未冇赦命昭公是行本以請婼而中懼晉之不見納故託疾而返春秋因其託疾而書之以免其不得至晉之恥也人臣将命以修聘雖有疾亦不當復不可壅君命也人君修鄰國之好有疾則不可不復既有疾則不得成禮故也
  癸敬王未二年二十有四年晉頃八齊景三十衛靈十七蔡昭侯申元年鄭定十二曹悼六陳恵十二杞平十八卒宋元十四秦哀十九楚平十一呉僚九春王二月丙戌仲孫貜卒貜俱縛反孟僖子也子何忌嗣為大夫是為懿子○叔孫舎至自晉左榖無叔孫字左傳晉士彌牟逆叔孫于箕曰寡君以為盟主之故是以久子不腆敝邑之禮将致諸從者使彌牟逆吾子叔孫受禮而歸
  大夫執而致則名執十四年意如至自晉不書氏此獨書其姓氏何賢之也叔孫舎以禮立身而不屈於强國以忠事主而不順於强臣此社稷之衛魯之良大夫也使昭公稍有動心忍性强其丈反於為善之意舉國以聴豈其死於乾侯觀意如之稽顙於昭子叔孫之以逐君責意如二十五年平子稽顙曰子若我何昭子曰人誰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孫不忘不亦傷乎其事可見矣及意如有異志而昭子使祝宗祈死所謂知其無可奈何安之若命者故舎至自晉特以姓氏書其死也公雖在外而特書日以卒之所以表其節為後世勸也劉氏曰婼不忍自同於季氏而謀納公正也不忍見欺於季氏而反自殺忠也故因其可褒而褒之二傳皆無叔孫公羊獨有此似聖人本意所謂辭繁而不殺者也
  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左傳梓慎曰将水昭子曰旱也日過分而陽猶不克克必甚能無旱乎○秋八月大雩左傳旱也○丁酉杞伯郁釐卒郁公作鬱釐左又作□力之反又音來平公也左位十八年子成嗣是為悼公○冬呉滅巢左傳楚子為舟師以略呉疆沈尹戌曰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撫民而勞之呉不動而速之呉踵楚而疆場無備能無亡乎越大夫胥犴勞王於豫章之汭越公子倉歸王乗舟倉及夀夢帥師從王王及圉陽而還呉人踵楚而邊人不備遂滅巢及鍾離而還沈尹戌曰亡郢之始於此在矣王一動而亡二姓之師幾如是而不及郢
  巢楚之附庸實邑之也杜氏曰巢楚邑劉氏曰書曰巢伯來朝巢為諸侯審矣王氏曰巢呉楚間小國楚取之以為附庸愚按文十二年楚人圍巢則巢猶自為國至襄二十五年呉伐楚門于巢則巢服属於楚矣書呉入州來著陵楚之漸書呉滅巢著入郢之漸四鄰封境之守既不能制則封境震矣四境國都之守既不能保則國都危矣故沈尹戌音息荘公曽孫葉公諸梁父也以此為亡郢之始也春秋内失地不書如曹取濟西齊取汶陽鄆讙龜隂皆不書明此為有國之大罪外取滅皆書明見取滅者之不能有其土地人民則不君矣故諸侯之寳三以土地為首本孟子家氏曰呉之滅巢能復諸樊門矢之仇故錄之也
  葬杞平公
  甲敬王申三年二十有五年晉頃九齊景三十一衛靈十八蔡昭二鄭定十三曹悼七陳恵十三杞悼公成元年宋元十五卒秦哀二十楚平十二呉僚十春叔孫舎如宋左傳季公若之姊為小邾夫人生宋元夫人生子以妻季平子昭子如宋聘且逆之公若從謂曹氏勿與魯将逐之曹氏告公公告樂祁樂祁曰與之如是魯君必出政在季氏三世矣魯君喪政四公矣無民而能逞其志者未之有也魯君失民矣焉得逞其志靖以待命猶可動必憂愚按季孫行父之如陳公孫兹之如牟嬰齊之如莒皆因聘而娶託公命以濟其私然皆自逆其妻也今意如遣公室之正卿為已逆婦専恣甚矣昔也討私邑使公室之卿逆之今也娶已妻使公室之卿逆之則名雖為臣而實行魯君之事尚何待昭公孫齊而後専魯哉○夏叔詣㑹晉趙鞅宋樂大心衛北宫喜鄭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黄父詣五計反公榖作倪音詣後同大心公作世心後同父音甫張氏曰黄父即黒壤晉地愚按在今平陽路河中府按左氏鄭子大音泰游吉如晉范獻子士鞅曰若王室何對曰王室之不寧大國之憂晉之恥也吾子其早圖之獻子懼乃徴㑹於諸侯傳在去年㑹于黄父謀王室也趙簡子趙鞅如宇諸侯之大夫輸王粟具戍人将納王宋樂大心曰我不輸粟我於周為客若之何使客士伯曰自踐土以來宋何役之不㑹而何盟之不同曰同恤王室子焉得辟之子奉君命以㑹大事而宋背盟無乃不可乎右師不敢對受牒而退夫以王猛之無寵單旗穆公劉蚠扶粉反文公也之屢敗敬王初立子朝之衆召音邵伯奐南宫嚚魚巾反極之子甘桓公之黨疑若多助之在朝如宇也然㑹于黄父凡十國而諸侯之大夫無異議焉是知邪不勝正久矣猶有寵愛庻孽魚列反配適音嫡奪正至於滅亡而不寤者不知幽王晉獻之父子亦何足效哉幽王愛伯服立為太子而黜宜臼晉獻公寵奚齊卓子而殺申生然則黄父之㑹王事也而無美辭何也王室不靖亦惟友邦冢君克修厥職以綏定王都二十六年子朝云云非異人任音壬襄三年鄭成公云云亦何美之有免於譏貶足矣此春秋以正待人之體也後世以濫賞報臣子所當為之事為臣子者亦受而不辭如漢以宦官誅外戚而封列侯唐以藩鎮平亂而進爵為王之類失此義矣髙氏曰自二十二年景王崩王室亂天王播越諸侯不為奔救四年之後晉始為此㑹而諸侯不至但使諸大夫以謀之日明年将納王夫王室之急如此而可以待明年哉有霸者作如齊桓公盟首止以定王世子鄭晉文公誅叔帶以逆襄王豈不美哉桓文不作猛朝相競王室世臣不能明先王一定之制順非而廢適使頃公而為桓文果至是乎是以聖人傷王室之亂而又於此著諸侯之無霸也愚按晉頃承世霸之業昏庸怠惰畧弗克振在位四年僅能兩合大夫而黄父之謀納王既不躬帥三軍以造于京師又待來年遣大夫将兵俟王室之将定而竊其功至于扈之役欲納昭公于魯而蔽于權臣反却宋衛之請盖是時晉之政權全在六卿頃若贅旒而已尚奚責哉
  有鸜鵒來巢鸜其俱反本又作鴝公作觀音權鵒音欲左傳書所無也師已曰異哉吾聞文武之世童謡有之曰鸜之鵒之公出辱之鸜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鸜鵒跦跦公在乾侯㣲褰與襦鸜鵒之巢逺哉遥遥稠父喪勞宋父以驕鸜鵒鸜鵒徃歌來哭今鸜鵒來巢其将及乎公羊傳記異也非中國之禽宜穴又巢也榖梁傳來者來中國也鸜鵒穴者而曰巢
  秫戀反曰鸜鵒不踰濟子禮反見周禮考工記注不踰濟無妨中國有濟水東北㑹于汶音問見禹貢蔡氏傳濟水出絳州垣曲縣王屋山東南汶北汶也濟水東北至東平府夀張縣安民亭合汶水至青州博興縣入海魯在汶南其所無也本李氏指掌異同編故書曰有顔師古曰公羊云夷狄禽今之鸜鵒中國皆有但不踰濟水耳故左氏以為魯所常無異而書之巢者去穴而巢隂居陽位臣逐君象也劉氏曰云云象季氏将逐昭公言來者氣所致所謂祥也何氏曰此權臣竊國自下居上之徴鸜鵒宜穴處於下而巢居於上季孫宜臣順於家而主祭於國三十一年荀躒謂季孫曰子姑歸祭反常為異之兆能以徳消則無其應於証反矣或曰此公子宋有國之祥也愚按劉歆云羽蟲之孽其色黒乃視不明聴不聰之罰盖人反徳為亂物反常為妖天地之氣以類相應譴告人君甚㣲而著髙宗有雊雉之異謀於忠賢修徳政事能禳其災宋有雀生𪇥康王用兵暴虐射天笞地尋至殞滅今昭公昏庸視天戒而不知省奔于陽州尚誰懟哉
  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左傳書再雩旱甚也榖梁傳季者有中之辭也又相繼之辭也杜氏曰季辛下旬之辛言又重上事啖氏曰季辛不言大承上可知
  左氏以再雩為旱甚聖人書此者以志禦災之非道而區區於禱祠之末也昭公之時雨于付反雹地震四見音現於經三年四年大雨雹十九年二十三年地震旱乾音干為虐相繼而起三年六年八年十六年二十四年及此年大書雩有鸜鵒來巢異之甚也季辛又雩災之甚也考諸列位則國有人焉叔孫婼子家駒觀諸天時則猶有眷顧之心未終棄也若反身修徳信用忠賢災異之來必可禦矣昔髙宗肜音融日雉升鼎耳異亦甚矣聴於祖已克正厥事故能嘉靖殷邦享國長久見書髙宗肜日及無逸篇劉歆曰野鳥自外來登於宗廟器是繼嗣将易也髙宗恐駭謀於忠賢修徳正事能禳其妖致百年之夀宣王之時旱魃蒲末反旱鬼也藴隆災亦甚矣側身修行下孟反遇災而懼故能興衰撥亂王化復扶又反見大雅雲漢詩及小序此皆以人勝天以徳消變之驗也昭公至是猶不知畏㒺克自省而求於禱祠之末将能勝乎故特書此以為後世鑒啖氏曰公羊云聚徒以攻季氏按雩但禮官與女巫而已何足攻季氏乎劉氏曰若七月聚衆則何至九月公乃出奔乎
  九月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己亥榖作乙亥孫音遜陽公作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左傳初季公烏娶妻於齊鮑文子生申公烏死季公亥與公思展與公鳥之臣申夜姑相其室及季姒與饔人檀通而懼乃使其妾抶已以示秦遄之妻曰公若欲使余余不可而抶余又訴於公甫曰展與夜姑将要余秦姬以告公之公之與公甫告平子平子拘展於卞而抗夜姑将殺之公若泣而哀之曰殺是是殺余也将為之請平子使竪勿内日中不得請有司逆命公之使速殺之故公若怨平子季郈之雞鬬季氏介其雞郈氏為之金距平子怒益宫於郈氏且讓之故郈昭伯亦怨平子臧昭伯之從弟㑹為讒於臧氏而逃於季氏臧氏執旃平子怒拘臧氏老将禘於襄公萬者二人其衆萬於季氏臧孫曰此之謂不能庸先君之廟大夫遂怨平子公若獻弓於公為且與之出射於外而謀去季氏公為告公果公賁公果公賁使侍人僚柤告公公寝将以戈撃之乃走公曰執之亦無命也懼而不出數月不見公不怒又使言公執戈以懼之乃走又使言公曰非小人之所及也公果自言公以告臧孫臧孫以難告郈孫郈孫以可勸告子家懿伯懿伯曰讒人以君徼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為也舎民數世以求克事不可必也且政在焉其難圖也公退之辭曰臣與聞命矣言若洩臣不獲死乃館於公叔孫昭子如闞公居於長府九月戊戌伐季氏殺公之于門遂入之平子登臺而請曰君不察臣之罪使有司討臣以干戈臣請待於沂上以察罪弗許請囚于費弗許請以五乗亡弗許子家子曰君其許之政自之出乆矣隠民多取食焉為之徒者衆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衆怒不可蓄也蓄而弗治将藴藴蓄民将生心生心同求将合君必悔之弗聴郈孫曰必殺之公使郈孫逆孟懿子叔孫氏之司馬鬷戾言於其衆曰若之何莫對又曰我家臣也不敢知國凡有季氏與無於我孰利皆曰無季氏是無叔孫氏也鬷戾曰然則救諸帥徒以往陷西北隅以入公徒釋甲執冰而踞遂逐之孟氏使登西北隅以望季氏見叔孫氏之旌以告孟氏執郈昭伯殺之于南門之西遂伐公徒子家子曰諸臣偽刼君者而負罪以出君止意如之事君也不敢不改公曰余不忍也與臧孫如墓謀遂行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公羊傳昭公将殺季氏告子家駒曰季氏為無道僣於公室久矣子家駒曰諸侯僣於天子大夫僣於諸侯久矣公曰吾何僣矣哉子家駒曰設兩觀乗大輅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此皆天子之禮也且夫牛馬維婁委已者也而柔焉季氏得民衆久矣君無多辱焉昭公不從其言終殺之而敗焉走之齊榖梁傳孫之為言猶孫也諱奔也次止也杜氏曰陽州齊魯竟上邑内出奔稱孫隠也杜氏曰諱奔故曰孫若自遜讓而去位也家氏曰季氏逐君而以自孫自次為文者譏公有以自取也次于陽州待齊命也杜氏曰未敢直前故次于竟陳氏曰公行書次自荘以來未之有也於是再見以昭公之失國不可不詳其所如往也昭公欲伐季氏子家子曰季氏得民久君無多辱公不從意如登臺而請待於沂上以察罪弗許請囚于費音秘弗許請以五乗繩証反亡弗許子家子曰君其許之政自之出久矣隠民多取食焉為之徒者衆矣日入慝他得反作弗可知也弗聴叔孫氏之司馬陷西北隅以入陷公圉也孟氏殺郈昭伯遂伐公徒公與臧孫如墓謀辭先君且謀所奔遂行以君伐臣曷為不勝魯自東門遂襄仲居東門殺適音嫡立庻殺子赤立宣公事在文十八年魯君於是乎失政祿去公室政在季氏於此君也四公宣成襄昭晉史墨云云見三十二年作三軍盡征其一襄十一音捨中軍兼有其二昭五民賦入於其家半矣受命救台也遂入鄆襄十二帥師取卞也不以聞襄二十九軍政在其手専矣行父片言而東門氏逐宣十八南蒯苦怪反一動而公子憗魚覲反昭十二年南蒯謂子仲吾出季氏而歸其室於公子更其位吾以費為公臣南蒯懼不克以費叛如齊子仲奔齊魯之羣臣亦無敢忠於公室而獻謀者所謂屯難乃旦反之時也在易屯之六五曰屯其膏小貞吉大貞凶程子傳人君之尊雖屯難之世於其名位非有損也唯其施為有所不行徳澤有所不下是屯其膏既膏澤有所不下是威權不在已也威權去已而欲驟正之求凶之象魯昭公高貴郷公之事是也故小貞則吉小貞則漸正之也若盤庚周宣修徳用賢以道馴致為之不暴也象曰屯其膏施式豉反未光也同上膏澤不下及是其得施未能光大也昭公不明乎消息盈虚之理正身率徳擇任忠賢待時馴致不忍一朝之忿求逞其私欲而以羣小謀之其及也宜矣東萊吕氏曰使叔孫昭子而在則昭公必不至孫也愚按秦之趙髙専政權者三世廢置其君在其掌握而子嬰庸弱尚能討之而夷其三族昭公君千乗之國二十有五年討一季氏不克而出奔者何哉即位雖久而民不見徳則無徳也如叔孫舎子家駒之賢而不能信任以聴其言則無人也臧孫及子家子皆以為不可不能修政蓄備而遽信羣小之言以圖之則無謀也公徒釋甲執冰而踞莫有鬭心則無兵也四者無一焉而奮然怒螳螂之臂以當車轍其不為曹髦之刃出於背者幸而免爾使昭公果能修徳用賢俟其信孚於人而援之者衆然後審謀治兵一舉而戮巨奸其誰曰不濟苟恬然不為而終於亡亦何足取哉
  齊侯唁公于野井唁音彦左傳齊侯将唁公于平隂公先至於野井齊侯曰寡人之罪也使有司待于平隂為近故也齊侯曰自莒疆以西請致千杜以待君命寡人将帥敝賦以從執事唯命是聴君之憂寡人之憂也公喜子家子曰天祿不再天若胙君不過周公以魯足矣失魯而以千社為臣誰與之立且齊君無信不如早之晉弗從公羊傳齊侯唁公曰奈何君去魯國之社稷昭公曰喪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再拜顙慶子家駒曰慶子免君於大難矣子家駒曰臣不佞陷君於大難君不忍加之鈇鑕賜之以死再拜顙髙子執簞食與四脡脯國子執壺漿曰吾寡君聞君在外餕饔未就敢致糗於從者昭公曰君不忘吾先君延及喪人錫之以大禮再拜稽首以衽受髙子曰有夫不祥君無所辱大禮昭公盖祭而不嘗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以請昭公曰喪人不佞失守魯國之社稷執事以羞敢辱大禮敢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敢固以請昭公曰以吾宗廟之在魯也有先君之服未之能以服有先君之器未之能以出敢固辭景公曰寡人有不腆先君之服未之敢服有不腆先君之器未之敢用請以饗乎從者昭公曰喪人其何稱景公曰孰君而無稱昭公於是噭然而哭諸大夫皆哭既哭以人為菑以幦為席以鞌為几以遇禮相見孔子曰其禮與其辭足觀矣榖梁傳弔失國曰唁唁公不得入於魯也范氏曰野井齊地杜氏曰濟南祝阿縣東有野井亭愚按今属東昌路徳州唁者弔也生事曰唁說文唁弔生也趙氏曰弔生曰唁詩歸唁衛侯死事曰弔齊侯唁公于野井髙氏曰凡唁皆造其所居其曰于野井者齊侯将唁公公自陽州逆之盖為恭也以遇禮相見愚按遇者草次之禮若道路偶相邂逅齊景以昭公失國故簡其禮不以㑹禮相見孔子曰其禮與其辭足觀矣然則何以失國而不反乎禮有本末正身治人禮之本也威儀文辭禮之末也昭公喪齊歸無慼容而不顧左傳曰叔向曰君有大喪無慼容不顧親也殆失其國娶孟子為夫人而不命雜記夫人之不命於天子自昭公始注娶同姓不敢告天子政令在家而不能取有子家子之賢而不能用而屑屑焉習儀以亟能有國乎五年晉司馬侯云云雖齊侯來唁其禮與辭是矣而方伯連帥所類反之職則未修也又豈所以為禮哉其言曰自莒疆以西請致千社杜氏曰二十五家為社千社二萬五千家欲以給公将率敝賦以從而子家子曰失魯而以千社為臣誰與之立且齊君無信不如早之晉書曰唁公亦明其無納公之實譏之也孫氏曰唁慰安之辭齊大國也不能討意如于魯國徒能唁昭公于野井此齊侯之惡亦可見也石氏曰觀齊侯致餕饔之禮與昭公喪人之稱則其為禮不誠其辭不哀可見矣任氏曰公孫于齊求齊為援也次于陽州俟齊之命也齊侯唁公于野井以唁為名拒公之適已也昭公㣲弱季氏盛强迫脅而出欲求救拯以齊大國之力伐季氏至易也為君而伐臣至順也行至易以成至順速若發矢惜乎齊景不知為此野井之唁豈弔失國之禮乎拒公而已家氏曰昔齊侯唁者再非與其能唁也譏其無救災恤患之實也徒行虚禮而誠不在焉
  冬十月戊辰叔孫舎卒左傳昭子自闞歸見平子平子稽顙曰子若我何昭子曰人誰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孫不忘不亦傷乎将若子何平子曰苟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謂生死而骨肉也昭子從公于齊與公言子家子命適公館者執之公與昭子言於幄内曰将安衆而納公公徒将殺昭子伏諸道左師展告公公使昭子自鑄歸平子有異志昭子齊於其寝使祝宗祈死戊辰卒家氏曰繼公孫而書舎卒言舎之為公死也王氏曰春秋賢臣憂國而祈死者二晉范文子以厲公無道慮國難之将作魯叔孫舎以昭公失國憤意如之見欺皆愛君憂國之至因禱以自裁也是時昭公在外特書日以卒之所以錄君臣之恩表其節為後世勸傳見二十四年愚按舎子不敢嗣為大夫是為叔孫成子○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棘元公在位十五年太子欒嗣是為景公公羊傳曲棘宋之邑也諸侯卒其封内不地此何以地憂内也榖梁傳祁公也杜氏曰曲棘宋地陳留外黄縣城中有曲棘里張氏曰在開封府雍丘縣愚按今汴梁路杞縣
  按左氏宋元公為于偽反公故如晉卒于曲棘曲棘宋地也宋元之夫人曹氏生子妻七計反意如或謂曹氏勿與魯将逐之曹氏告元公公告樂祁祁曰與之如是魯君必出無民而能逞其志者未之有也魯君失民久矣然則宋元意如之外舅也不此之顧而求欲納公是以正倫恤患為心而不匿其私親之惡者也其賢於當時諸侯逺矣故雖卒于封内而特書其地以别筆列反之也劉氏曰諸侯有方伯連帥分災救患扶傾濟弱誅叛討亂王政之所急理義之本也諸侯卒其竟内猶大夫之卒其家未有書其地者而佐卒獨見以其有親附鄰國憂諸侯之心也家氏曰齊晉二大國坐視季氏逐君恬不加省而宋元特為此行将以其前日逐華向者而討魯之强家非能視天下之惡猶已之惡豈能及此春秋書其卒于行錄之也
  十有二月齊侯取鄆左傳齊侯圍鄆二十六年正月齊侯取鄆公羊傳外取邑不書此何以書為公取之也榖梁傳取易辭也内不言取以其為公取之故易言之也
  鄆魯邑也注見文十二年直書齊侯取之何也齊不自取而為于偽反公取鄆使居之也杜氏曰欲取以居公昭公出奔經書次于陽州見音現下同公於魯未絶而季氏逐君為不臣愚按經書諸侯失國出奔皆不言次獨昭公之孫特言次于陽州是昭公雖為季氏所逐而未見絶於國人故次止于齊魯交之境而謀獲國也及書齊侯取鄆則見公已絶於魯而逐於季氏為不君愚按晉平公使魏舒逆衛獻公使衛與之夷儀則書衛侯入于夷儀不言晉取夷儀也齊髙偃納北燕而取陽亦不言齊取陽也今書齊侯取鄆於公至自齊居于鄆之上則是國内之人皆叛無有愛念之者非假鄰國之力以取邑則鄆人不受命而無所於居矣君者有其土地人民以奉宗廟之典籍者也已不能有而他人是保則不君矣春秋之義欲為君盡君道為臣盡臣道本孟子各守其職而不渝也昭公失君道季氏為亂臣各渝其職而不守矣其為後世戒深切著明矣吕氏曰齊侯不能討季氏以正君臣大義而獨取鄆以處公其無意於善而忽逺略可知也陳氏曰外取邑不書雖取諸我不書取鄆以居公則何以書病齊侯也齊侯将納公以梁丘據一言而遂不果鄟陵之盟合諸侯徒曰納公三年而無成則是取鄆而已矣是故取鄆則書齊圍成則書公家氏曰是時晉政已衰霸權未有所属齊景有志修桓公之業當請命天王號召與國納昭公於魯戮意如以示天下而霸政舉矣乃以取鄆為首務姑塞已責勇於義者不爾或謂嘉其取鄆故爵之此目其人以貶之爾奚其爵愚按不書齊侯伐圍以討逐君之臣但志取鄆與外取田邑同文而不異其辭則齊景仗義之功末矣
  乙敬王酉四年二十有六年晉頃十齊景三十二衛靈十九蔡昭三鄭定十四曹悼八陳恵十四杞悼二宋景公欒元年秦哀二十一楚平十三卒呉僚十一春王正月葬宋元公杜氏曰三月而葬速愚按昭公在外而魯於宋晉鄭曹滕薛每遣使㑹葬不廢喪紀則意如之専魯與君無異矣文集意如既已逐已之君而昭公孫齊居鄆次乾侯不得入其國矣其葬人之君乃罪之輕者何用變文以示貶乎○三月公至自齊居于鄆左傳公至自齊處于鄆言魯地也穀梁傳公次于陽州其曰至自齊何以齊侯之見公可以言至自齊也居于鄆者公在外也至自齊道義不外公也范氏曰至自齊者臣子喜君父得反致宗廟之辭今君雖在外猶以在國之禮錄是崇君之道杜氏曰入魯竟故書至猶在外故書地王氏曰公自野井來居于鄆初未及齊國都而曰至自齊者野井齊地故也
  居者有其土地人民之稱也榖梁居者居其所也愚按居猶處也處已所有之地也衛侯出居于襄牛楚子入居于申皆在國外此已失國而書居使之如未失國然若曰魯國非意如之所得有也鄭伯突失國而取櫟以居之衛侯衎失國而取夷儀以居之皆書曰入此不言入而言居者内辭也為尊者諱為親者諱使若適他國而返居于是也昭公失國出奔而稱居于鄆者存一國之防也襄王已出而稱居于鄭昭二十四敬王未入而稱居于狄泉者二十三年愚按悼王未入王城亦稱居于皇存天下之防也天子之於天下率土之濱莫非其臣本詩北山非諸侯所敢擅也諸侯之於封國四境之内莫非其土昭二十衛侯如死鳥齊景公曰猶在境内則衛君也坊記君適其臣升自阼階即位於堂示民不敢有其室也非大夫所得専也故諸侯避舎以待廵守守又反祭義天子廵守諸侯待于竟而大夫専邑是謂叛君凡據土背君曰叛如衛孫林父晉趙鞅荀寅士吉射之類曰居于鄆其為防也至矣啖氏曰王者至尊雖在外皆曰居諸侯奔在境内亦曰居皆言猶居其地但不得其所耳劉氏曰有天下者固家天下有一國者固家一國上雖失之下莫敢有也天子棄天下而不守諸侯失其國而不保是以天子有曰出居于鄭諸侯有曰居于鄆髙郵孫氏曰凡公行反而告廟則書至在外雖不告而書至所以存公也家氏曰居于鄆志公之失位也失位矣而猶書至書居所以存魯君而抑亂賊也自是毎嵗書至書居凡五見焉及鄆潰乃書公在乾侯亦所以存公而繫魯國臣民之望也鄆魯境故書居乾侯晉地故書在臨川呉氏曰曰居雖非所宜居然猶吾土也曰在者非吾土矣蜀杜氏曰春秋書王猛居于皇天王居于狄泉志天王之失政而尹氏専之也書公次于陽州居于鄆公圍成志魯君失位而季氏専之也
  夏公圍成
  成者孟氏之邑杜氏注左氏曰齊侯将納公命無受魯貨申豐適齊貨梁丘據據受之申豐從女賈以幣錦二兩縛一如琪適齊師謂子猶之人髙齮能貨子猶為髙氏後粟五千庾髙齮以錦示子猶子猶欲之齮曰魯人買之百兩一布以道之不通先入幣財子猶受之言於齊侯曰羣臣不盡于魯君者非不能事君也據有異焉宋元公為于僞反魯君如晉卒于曲棘叔孫昭子求納其君無疾而死不知天之棄魯邪抑魯君有罪於鬼神故及此也若使羣臣從魯君以卜師有濟也而繼焉兹無敵矣齊侯從之使公子鉏什居反齊大夫帥師從公圍成成大夫公孫朝謂平子曰有都以衛國也請我受師許之請納質弗許曰信女足矣告于齊師曰孟氏魯之敝室也用成已甚弗能忍也請息肩于齊齊師圍成成人伐齊師之飲馬於淄者曰将以厭衆魯成備而後告曰不勝衆師及齊師戰于炊鼻不書齊師者景公怵雪律反於邪說本漢書如淳曰見誘怵也為義不終故㣲之也王氏箋義齊侯謀納公若齊侯自行當書曰公及齊侯圍成善伐叛也反惑幸臣之說使公子鉏帥師圍成公失國之君無師衆亦當書曰公以齊師圍成今直書曰公圍成惡齊受季氏之賂雖得其師不足以也書公圍成則季氏之不臣昭公之不君齊侯之不能修方伯連帥所類反之職其罪咸具矣通㫖書公圍成猶言成非昭公所有矣孫氏曰公圍成書者見國内皆叛也愚按書取鄆圍成以見意如據有魯國之土脅制魯國之民而使昭公不得入國也取鄆不書公而圍成不言取又以見昭公無徳於國無恩於民而魯人皆不附也既不書公以齊師圍成又不言公及齊師圍成圍成不服而昭公終居于鄆則齊景救患之功不足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而昭公之主齊失所因矣春秋凡公出在竟内而返不書至定公在國而至圍成者所以著公之危弱攻私邑如敵國也昭公已去國而不致圍成者所以存公如公之在國也然昭公既孫自他國而返必書至唯自圍成而復居于鄆則不言至亦以示内外之别也或謂昭公當討意如不當急近利而圍孟氏之成夫當是時舉魯國之民皆聴順於季氏成近於齊故能圍之猶不能取况能入竟而討季氏邪○劉氏曰榖梁云言圍大公也非也公失國而圍成此小之甚者不可謂大
  秋公㑹齊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鄟音専又市轉反左傳謀納公也孫氏曰盟于鄟陵謀納公而不能也髙氏曰公失國而㑹諸侯者求入也求入不可得而主齊故齊侯矯為此盟以莒邾杞皆魯之與國也王氏曰齊盟諸侯于鄟陵謀納公也而公止居于鄆晉㑹諸侯之大夫于扈亦謀納公也而公終薨于乾侯盖是時諸侯之權不足以制大夫而梁丘據士鞅之奸與季氏表裏故也陳氏曰此參盟也參盟自齊桓以來未之有也於是再見其再見何晉不復主盟也十六年齊徐郯莒嘗盟于蒲隧十九年宋邾郳徐嘗盟于蟲則諸侯有不待伯主而自盟㑹久矣於是始書以晉之不復主盟也晉不復主盟而後齊専盟矣鼎峯趙氏曰鄟陵即鄟故墟公至自㑹居于鄆榖梁傳居于鄆公在外也至自㑹道義不外公也愚按君行而返返必告廟告廟則書至召誥稱王朝步自周至于豐豐去鎬京二十五里而文武廟在焉故告于文武也昭公之居鄆則非宗廟之所在矣而昭公㑹鄟陵如齊如乾侯無不書至若公之在國春秋大義所以存君而厲臣子忠義之心銷亂賊悖逆之惡也雖然曽子問云君去其國太宰取羣廟之主以從則昭公之去鄆而返亦或告于祖禰矣顧季氏强悖専有魯國當時史官阿附必不書公至吾聖人以所見之世而特志之耳五書至必繫以居于鄆不言居鄆則疑於復國○九月庚申楚子居卒左傳楚平王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曰太子壬弱其母非適也王子建實聘之子西怒曰是亂國而惡君王也我受其名賂吾以天下吾滋不從也楚國何為必殺令尹乃立昭王○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左傳單子如晉告急劉人敗王城之師于尸氏王城人劉人戰于施谷劉師敗績劉子以王出次于渠王城人焚劉王宿于褚氏次于萑谷入于胥靡次于滑晉知躒趙鞅帥師納王使女寛守闕塞王起師于滑在郊遂次于尸召伯逆王于尸及劉子單子盟遂軍圉澤次于隄上十月癸酉王入于成周盟于襄宫晉使成公般戍周而還十二月王入于荘宫公羊傳成周者東周也榖梁傳周有入無出也杜氏曰成周今洛陽愚按今河南府治
  左氏曰晉知音智音歴趙鞅帥師納王入于成周使成公般音班晉大夫戍周而還音旋李氏瑾曰晉人納王之善無一言及之何也罪晉不臣而哀周之衰也晉為同姓大國爵為侯伯主盟於時不能即逐子朝之黨而安定之二十三年一圍郊而亟還坐視成敗踰五年然後興師納王原情而論不忠不臣之甚者也若以納王之功而善之則擁兵觀釁不忠不臣者勝矣不曰入于京師者京師衆大之稱不可繫之入也其曰成周云者黍離而次不列于雅降為國風之意榖梁僖二十四年注平王東遷其詩不能復雅而列為國風通㫖問王者無外而曰王猛入于王城天王入于成周王城成周孰為京師豈皆非京師歟何其皆不書京師也曰入者難詞也王城成周不稱京師此黍離降為國風之意而景王寵愛庻孽魚列反弱其世適音嫡之罪著矣安定胡氏曰因狄泉故稱入孫氏曰子朝之亂甚矣悼王既死敬王即位于外四年始反正于宗廟不言歸而言入者言歸嫌與即位于内者同故變文言入以王即位于外也陳氏曰恵王出入皆不書襄王雖書出猶不書入也於是悼王自皇敬王自狄泉則曷為皆書入文之也王室亂矣入無足諱焉爾東萊吕氏曰漢河南縣即郟鄏周武王遷九鼎周公營以為都是為王城洛誥所謂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者也漢洛陽縣周公營下都以遷殷頑民是為成周洛誥所謂卜瀍水東亦惟洛食者也平王東遷定都于王城子朝之亂其餘黨多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臨川呉氏曰王城曰東都盖以鎬京為周之西都東對西而言也成周曰下都盖以王城為洛之上都下對上而言也時子朝據王城故王入于成周而居愚按成周在王城之東故公羊以為東周萇𢎞謂敬王為東王子朝為西王也然左傳記王入于荘宫杜氏注荘宫在王城則敬王亦入王城矣三十二年書城成周盖敬王畏子朝黨入王城而弗居遂定都成周也天子之都必稱之曰京師故襄二十四年齊人城郟而叔孫豹賀城書曰如京師三十二年城成周晉人執宋仲幾亦曰執之于京師京師衆大之統㑹天子之居必以衆大言之也悼王入王城敬王入成周城成周皆不稱京師而以地名書之著其衰弱不能自振與列國之諸侯無以異耳其不稱京師者見天下之失尊也其稱京師者示天下之當尊也○劉氏曰公羊云其言入何不嫌也何休云不嫌為簒然則於王猛何以惜此義
  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左傳晉師克鞏召伯盈逐王子朝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奉周之典籍以奔楚隂忌奔莒以叛王子朝使告于諸侯曰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並建母弟以藩屏周亦曰吾無専享文武之功且為後人之迷敗傾覆而溺入于難則振救之昔先王之命曰王后無適則擇立長年鈞以徳徳鈞以卜王不立愛公卿無私古之制也穆后及太子夀早夭即世單旗劉狄贊私立少以間先王壹行不若謂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誰敢討之帥羣不弔之人以行亂于王室侵欲無厭規求無度貫瀆鬼神慢棄刑法倍奸齊盟傲狠威儀矯誣先王晉為不道是攝是贊思肆其罔極兹不穀震盪播越竄在荆蠻未有攸厎若我一二兄弟甥舅奨順天法無助狡猾以從先王之命赦圖不穀則所願也敢布腹心而諸侯實深圖之定五年王人殺子朝于楚
  取國有五利寵居一焉昭十三叔向云云子朝有寵於景王為之黨者衆矣卒不能立至於奔楚何也是非有出於人之本心者不可以私愛是亦不可以私惡烏故反非卒歸於公而止矣景王寵愛子朝將蘄於見是而天下不以為是疎薄子猛將蘄於見非而天下卒不以為非徒設此心兩棄之也庻孽慿寵為羣小之所宗而人心不附適音嫡子恃正人心之所向而羣小不從故伯服雖殺而平王亦不能復宗周之盛注見隠元年申生已死而奚齊卓子亦不能勝里克之兵見僖五年九年十年是兩棄之也景王不鑒覆音腹車王猛子朝之際危亦甚矣春秋詳書為後世戒可謂深切著明也哉何氏曰立子朝獨舉尹氏出奔并舉召毛者明本在尹氏當先誅首惡後治其黨陳氏曰尹氏獨欲立子朝耳兼言召伯毛伯者敬王在外四年而後入則二子為之也然則曷為不以二子首惡以二子首惡則有奉子朝者矣皆卿士也單劉奉猛毛召奉朝将又莫知其誰宜立也是故終始乎尹氏以二卿序尹氏之下則從之者而已王氏箋義子朝謀亂王室兵敗而奔夷狄其罪不容誅矣然由三子所黨助故書曰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以者不以者也言子朝之罪由三子所致也先書天王入于成周後書子朝奔楚大天子之能反正然後罪人咸服也愚按尹氏世卿秉政擅權書立朝書以朝奔楚著始終黨惡而不悛也奔不言出者簒賊逃竄以逭天討無所出也故比於國滅之君與在境外之臣但書奔爾書曰奔楚則楚受簒賊之罪亦見矣○劉氏曰左傳云召伯盈逐王子朝杜云召伯當言召氏經誤非也召伯既逐子朝而歸敬王矣又何為以子朝奔乎若云召氏則又不與經合且召伯既自歸周則其族亦必隨之何故猶奉子朝為亂乎
  丙敬王戌五年二十有七年晉頃十一齊景三十三衛靈二十蔡昭四鄭定十五曹悼九卒陳恵十五杞悼三宋景二秦哀二十二楚昭王軫元年呉僚十二弑春公如齊景杜氏曰自鄆行公至自齊居于鄆左傳處于鄆言在外也髙氏曰公至自齊居于鄆者三至自㑹居于鄆者一至自乾侯居于鄆者一書至書居我君故也君播越于外不得其所而魯國臣子可絶乎○夏四月呉弑其君僚左傳呉子欲因楚喪而伐之使公子掩餘公子燭庸帥師圍潜使延州來季子聘於上國楚莠尹然工尹麇帥師救潜呉師不能退呉公子光曰此時也弗可失也告鱄設諸曰不索何獲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雖至不吾廢也光伏甲於堀室而享王王使甲坐于道及其門門階户席皆王親也夾之以鈹羞者獻體改服於門外執羞者坐行而入執鈹者夾承之及體以相授也先僞足疾入于堀室鱄設諸寘劒於魚中以進抽劒刺王鈹交於胷遂弑王季子至曰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復命哭墓掩餘奔徐燭庸奔鍾吾
  此公子光使専諸弑之而稱國何也呉子夀夢有四子長展兩反諸樊次餘祭側界反次夷末次季札光諸樊之子也僚夷末之子也諸樊兄弟以次相及必欲致國於季子而季子終不受史呉世家諸樊兄弟欲以次必致國於季札餘昧卒欲授札札讓逃去於是立餘昧之子僚則國宜之光者也僚烏得為君公羊襄二十九闔廬曰先君之所以不與子國而與弟者凡為季子故也将從先君之命與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如不從先君之命與則我宜立者也僚惡得為君乎故稱國以弑而不歸獄於光其稱國以弑者呉大臣之罪也定十三年傳稱國以弑者當國大臣之罪也大臣任大事事莫大於置君矣故君存而國本定君終而嗣子立社稷嘉靖人無間去聲言此秉政大臣之任伊召音邵之所以安商周伊尹相太甲召公立康王孔明之所以定劉漢也三國志諸葛亮傳先主病篤召亮曰君才十倍曹丕若嗣子可輔則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若廢立進退出於羣小閽寺如字又音侍而當國大臣不預焉如齊竪刁易牙立武孟秦趙髙立胡亥漢中常侍立順帝唐宦官立穆文武宣懿僖昭七君之類則將焉於䖍反用彼相息亮反矣此春秋歸罪大臣稱國弑君之意其經世之慮深矣通㫖問公子光嘗曰事若克季子雖至不吾廢也季子當如何曰光當立罪在僚故猶稱國以弑季子自度其力有不能辦者故歸潔其身而已矣使札有周公之才之美必討弑君之賊正僣竊之名奉周正朔以治呉國為萬邦之憲矣劉氏曰僚廢讓而毁義簒也國人莫說故謂之衆弑其君陳氏曰僚越光而代札是自禍也故賊不書主名臨川呉氏曰國之大臣及臣民皆欲弑僚而還國于光也故稱國弑愚按光者諸樊之冢嗣夀夢之嫡孫也夀夢父子諸樊兄弟欲致國季札而不可則當立光以為君呉之大臣不立光而立僚故僚之弑不以光首惡而歸罪于呉國之大臣也史記以僚為夷昧之子而公羊以僚為札之庻兄公羊傳及史記皆以光為諸樊子而世本以光為夷昧之子竊詳事勢史記為是
  殺其大夫郤宛郤去逆反榖作郄宛於阮反又於元反左傳郤宛直而和國人說之鄢将師為右領與費無極比而惡之令尹子常賄而信讒無極謂子常曰子惡欲飲子酒又謂子惡令尹欲飲酒於于氏子惡曰我賤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将必來辱為恵已甚吾無以酬之若何無極曰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擇焉取五甲五兵曰寘諸門令尹至必觀之而從以酬之及饗日帷諸門左無極謂令尹曰吾幾禍子矣子惡将為子不利甲在門矣且是役也呉可以得志子惡取賂焉而還令尹使視郤氏則有甲焉不往召鄢將師而告之將師退遂令攻郤氏且爇之子惡聞之遂自殺也令尹炮之盡滅郤氏之族黨殺陽令終與其弟完及佗與晉陳及其子弟晉陳之族呼於國曰鄢氏費氏自以為王専禍楚國弱寡王室䝉王與令尹以自利也國將如何令尹病之張氏曰特國人之恱已而無見幾知人之明以立於無道之朝至於見殺宜矣僖七年傳稱國以殺其大夫罪累上也○秋晉士鞅宋樂祁犂衛北宫喜曹人邾人滕人㑹于扈
  按左氏扈之㑹令戍周且謀納公也宋衛皆利納公固請之士鞅取貨於季孫謂樂祁北宫喜曰季孫未知其罪而君伐之請囚請亡於是乎不獲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豈無備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復天救之也休公徒之怒而啟叔孫氏之心不然豈其伐人而說甲執氷以游叔孫氏懼禍之濫而自同於季氏天之道也魯君守齊三年而無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與之有十年之備有齊楚之援去聲有天之贊有民之助有堅守之心有列國之權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國鞅以為難二子皆圖國者也而欲納魯君請從二子以圍魯無成死之二子懼皆辭乃辭小國而以難復以難納白晉君文十五年諸侯盟於扈将為于偽反魯討齊齊侯賂之而不克討故在㑹諸侯略而不序今此謀納公亦以賂故不克納而諸國之大夫皆序何也曰利於納公者宋衛之大夫也受賂而不欲納公者獨范鞅主之耳又况戍周之令行乎所以列序而不略也以此見聖人取舎音捨之大情而輕重審矣襄陵許氏曰士鞅謀納公而以貨解無貶辭者以令戍周故也霸圖不競苟有一善則為之匿諸慝而存之此春秋所以扶衰亂也家氏曰齊景為鄟陵之盟而梁丘據入季氏之錦晉頃為扈之㑹而士鞅納季氏之賂二君懵然無知以為魯之休戚無闗於己孰知田常韜禍於齊六卿伏憂於晉厝火積薪而不悟使二君能為魯討賊亦足以讋内盜之膽也汪氏曰文十五年之盟扈謀討齊商人弑舎之罪晋靈受其賂而弗克討此年㑹扈本非謀討意如但謀納昭公耳士鞅受意如之賄而弗克納然皆廢天討矣春秋序于扈之大夫而無貶辭盖以籍秦致諸侯之戍于周猶能踐戍周之言故也抑亦聖人於所見之世直書見義主人習其讀而問其傳未知己之有罪焉爾
  冬十月曹伯午卒悼公也在位九年弟野立是為聲公○邾快來奔徐邈曰小國無大夫故但舉名而畧其氏髙氏曰快亦三叛人之黨魯為逋逃淵藪而受之魯之彊臣逐君而邾快來奔從其類也家氏曰庻其畀我來奔季孫宿始納之今邾快又來奔意如復納之宿意如世濟其兇不君其君又誘人之臣使之叛其君而已為之逋逃主罪可勝誅乎快邾之賤者不足錄也春秋所以錄之而無所遺誅季氏之無君也三十一年黒肱以濫來復受之而不疑推其無忌憚之心亦何所不至春秋詳書之非誅叛人實譏季氏也○公如齊景左傳齊侯請饗之子家子曰朝夕立於其朝又何饗焉其飲酒也乃飲酒使宰獻而請安子仲之子曰重為齊侯夫人曰請使重見子家子乃以君出杜氏曰禮君宴大夫使宰為獻主比公於大夫也齊侯請自安不在坐也子仲魯公子憗十二年謀逐季氏不能而奔齊今行飲酒禮而欲使重見從宴媟也公至自齊居于鄆髙氏曰公以齊之卑我也遂歸而明年如晉據范獻子之言曰季氏有齊楚之援然則齊固助季氏安肯納公愚按孟懿子陽虎伐鄆公徒敗于且知春秋不書皆所以存公也上之於下有征而無戰而况敗乎以君而伐臣已褻其威而况見伐於其臣乎陽虎逆儔不足責仲孫何忌嘗學於聖人者也何乃昧於君臣之大義亦至於此極乎嘻可嘆也
  丁敬王亥六年二十有八年晉頃十二齊景三十四衛靈二十一蔡昭五鄭定十六卒曹聲公野元年陳恵十六杞悼四宋景三秦哀二十三楚昭二呉闔廬元年春王三月葬曹悼公杜氏曰六月而葬緩○公如晉次于乾侯左傳公如晉将如乾侯子家子曰有求於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於竟弗聴使請逆於晉晉人曰天禍魯國君淹恤在外君亦不使一个辱在寡人而即安於甥舅其亦使逆君使公復于竟而後逆之穀梁傳公在外也杜氏曰乾侯晉竟内邑在魏郡斥丘縣張氏曰今大名府成安縣東南有斥丘故城孫氏曰公前年如齊者再皆不見禮故如晉也公既不見禮於齊又不得入於晉其窮辱如此任氏曰齊晉大國也皆於季氏不恤昭公中國主盟所以在外之乎或問公孫於齊次於陽州公如晋次於乾侯禮宜止于逺境乎昭公自不欲進乎抑齊晋之君阻之而不使之前乎茟之之意安在胡氏曰次者止而有待之意于陽州者不得入於齊也于乾侯者不得見于晉也人君失國出奔而詳書其所在見臣子不可頃刻忘君父必欲知其所居之安與否也而進退去就之是非亦自見矣季氏逐君不待貶而惡自見聖人至此全罪昭公之不君也愚按昭公之春秋五書如晉至河乃復傷其見拒於晉不得入而徒返也兩書如晉次于乾侯傷其既不得入於晉亦不得返其國也書至書復外雖見辱而内猶不失其國也書次則止於是而已矣無可復之道矣次于陽州猶曰齊魯之竟也次于乾侯進退維谷則覊旅之人耳書次于乾侯而後書在乾侯是僅存眎息而已矣聖人汲汲於存公而屢書不一書然昭公之跡愈逺愈㣲而愈不能自振亦可見矣公之在齊猶有齊侯取鄆圍成之事晉頃拒而弗受略無兄弟孔懐同惡相恤之義豈不重可嘆哉○劉氏曰左傳記晉人云魯不告于晉去年謀納公是魯告晉矣豈得誣其不告哉○夏四月丙戌鄭伯寧卒寧公作寗定公也在位十六年子蠆嗣是為獻公六月葬鄭定公杜氏曰三月而葬速○秋七月癸巳滕子寧卒寧公作寗悼公也在位二十五年子結嗣是為頃公冬葬滕悼公髙氏曰公不在國凡喪葬之禮皆季氏専之也王氏曰諸侯之葬魯往㑹之則書昭公在外季氏使人㑹諸侯之葬以結外援也
  戊敬王子七年二十有九年晉頃十三齊景三十五衛靈二十二蔡昭六鄭獻公蠆元年曹聲二陳恵十七杞悼五宋景四秦哀二十四楚昭三呉闔廬二春公至自乾侯居于鄆杜氏曰以乾侯至不得見晉侯故何氏曰不致以晉者未至晉齊侯使髙張來唁公左傳齊侯使髙張來唁公稱主君子家子曰齊卑君矣君祗辱焉榖梁傳唁公不得入於魯也杜氏曰張髙偃子唁公至晉不見受何氏曰言來者居鄆從國内辭
  遣使疏吏反來唁襄陵許氏曰荀躒唁公地髙張不地以公居鄆猶以魯志也故稱來焉髙氏曰唁于野井齊地也唁于乾侯晉地也今在鄆乃魯地故但書來而已淺事也亦書于經者罪齊侯不能修方伯連帥所類反之職也昔狄人迫逐黎侯而黎侯寓于衛衛人弗恤黎之臣子勸其君以歸而賦式微其一章曰微君之故者以事求人而人不有其事是謂㣲君之故若昭公見逐出奔而齊莫之討淹恤日久而齊莫之納㣲君之故矣其二章曰㣲君之躬者以身下人而人不有其身是謂㣲君之躬若齊侯設禮以享而使宰獻在六年冬儀禮大夫聘公拜送醴宰夫薦籩豆脯醢遣使來唁而稱主君杜氏曰比公於大夫㣲君之躬矣諸侯失國託於諸侯禮也本孟子諸侯失國諸侯納之正也齊之先世嘗主夏盟而太公受先王五侯九伯之命矣魯為鄰境甥舅之國也昭公朝夕立於其朝魯不能陳師境上討意如逐君之罪而遣使唁公豈得禮乎家氏曰唁虚禮也通㫖歸唁衛侯婦人之事也齊晉大國亦止唁公而不能討意如之罪春秋書唁譏之也愚按衛獻公出奔齊臧紇如齊唁衛侯春秋不書以是為不足書也而昭公之孫齊侯野井之唁髙張之唁晉荀躒之唁莫不悉書所以譏齊晉之徒能唁公而不能納公也齊侯始親唁猶有恤患之意今使髙張來而弔其至晉不見受且比公於大夫適以恥公而已奚益哉
  公如晉次于乾侯左傳公如乾侯襄陵許氏曰書次于乾侯復不見受也髙氏曰齊侯比公于大夫故復如晉冀晉見恤也而晉復不受故次于乾侯諸侯出奔狼狽未有如公之甚者○愚按左傳云平子每嵗賈馬具從者之衣屨而歸之於乾侯公執歸馬者賣之乃不歸馬竊疑意如剛忍兇悖必無是事也昭公居鄆四年始適乾侯鄆猶未潰而曰每嵗歸馬於乾侯不亦謬乎脱有是事亦鄭荘射王中肩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之類耳加刃于人而以手撫之此小人之欲揜其惡者也又云昭公黜公子務人而以公衍為太子是時昭公在外無宗廟朝廷何暇易太子乎○夏四月庚子叔詣卒詣五計反榖梁傳季孫意如曰叔倪無病而死此皆無公也是天命也非我罪也髙氏曰叔詣欲納公而卒○秋七月○冬十月鄆潰公羊傳邑不言潰此其言潰何郛之也曷為郛之君存焉爾穀梁傳潰之為言上下不相得也上下不相得則惡矣亦譏公也昭公出奔民如釋重負
  民逃其上曰潰見左傳文二年又成二年左傳上失民也孫氏曰季氏専魯民不輔公故鄆潰自是昭公削迹於魯尺地一民皆非其有矣公之出奔處鄆四年民不見徳亡無愛徴知陵反昭十三至於潰散杜氏曰潰散叛公豈非昏迷不反自納於罟音古胡化反陷穽才性反之中其從才用反者又皆艾魚刈反與刈同殺其民視如土芥前賈誼傳殺人若艾草菅其下不堪所以潰歟范氏曰公既出奔不能改徳修行居鄆小邑復使潰散徳之不建如此之甚然則去宗廟社稷出奔而猶不惕然恐懼蘄改過以補前行下孟反之愆也自棄甚矣欲不亡得乎噫故書以為後世戒通㫖鄆本魯邑書齊人取鄆而居昭公言鄆非魯地也又書鄆潰則民之不與昭公可知皆深罪昭公之意愚按或謂意如間公如乾侯誘其民而使之潰夫苟昭公之徳澤足以固結其民而民心不忘昭公則雖誘之使叛其民亦必深思逺念而不忍叛去也燕樂毅以秦魏韓趙之師破齊與楚淖齒共殺齊涽王分其地未期年而王孫賈一呼齊人皆袒右攻賊以季氏之强孰與六國而魯人之思昭公不若齊人之思念其君何也豈非昭公失民既久而若是耶然則鄆民之見誘於季氏實以耳濡目染之有素而非一朝一夕之故也
  巳敬王丑八年三十年晉頃十四卒齊景三十六衛靈二十三蔡昭七鄭獻二曹聲三陳恵十八杞悼六宋景五秦哀二十五楚昭四呉闔廬三春王正月公在乾侯榖梁傳存公故也何氏曰閔公鄆潰無尺土之居逺在乾侯故以存君
  公去社稷于今五年二十五年孫齊每嵗首月不書公者在魯四封之内則無適而非其所也至是鄆潰客寄乾侯非其所矣嵗首必書公之所在者盖以存君不與季氏之専國也陸氏曰此時鄆潰公無所容身而乾侯既非其地不得書居故每歲首皆稱在也劉氏曰其言公在乾侯何正月以存公也曷為存公公在外也公在外乆矣曷為於此乎前書居于鄆有魯也在乾侯無魯也公雖無魯魯不可以無公向曰居今曰在向也魯而今也晉一民莫得使焉尺地莫得有焉人固曰乾侯之君耳而春秋則以為吾君也薛氏曰鄆潰而遂不反故書公在乾侯鄆之書居乾侯書在内外之别也王氏曰天子所在稱居王者以天下為家示無外也故襄王奔鄭曰出居于鄭諸侯在其國稱居寄他國稱在示有尊也故昭公於鄆稱居於乾侯稱在而罪臣子譏諸侯之意具矣常山劉氏曰君失其居在乾侯而不得歸故因朝正之時而書公所在則存君父罪臣子譏諸侯之意皆可具見也唐武后廢遷中宗革命自立史臣列于本紀欲著其罪歐陽公新唐書而君子以為非春秋之法其言曰天下者唐之天下中宗受之於其父武后安得絶先君之世復扶又反繫嗣君之年黜武氏之號自以為竊取春秋之義信矣范氏唐鑑季氏出其君魯無君者八年春秋每嵗必書公之所在不與季氏之専國也唐史列武后于本紀欲不没其實以著其惡竊以為不然中宗之有天下受之於髙宗天下者唐之天下也武氏安得而間之復繫嗣聖之君黜武氏之號竊取春秋之義雖獲罪於君子而不辭也○劉氏曰左傳云不先書鄆與乾侯非公且徴過也非也向者公雖去國然猶居鄆古人所謂若在境内則猶君也是以不嵗首書鄆耳去年公如晉次于乾侯但是暫時次止之名猶以鄆為居自然不得書公在乾侯也今鄆又潰散公無所入覊旅他國國非其有故書公在以繫一國之事是聖人至意深淺各有所出豈但徴過哉公雖有過不若季氏之悖也其寧縱釋季氏専攻公身而已愚按杜氏云釋不朝正于廟夫魯之諸君不朝正者多矣惟襄公之留于楚昭公之次乾侯則書公所在者盖襄公為季宿擅其國而不得入昭公為意如所逐越在他竟故特志所在以繫臣民之望也或謂春秋不與季氏以頒朔夫昭公自二十五年奔竄在外不朝正頒朔于今五年意如攝祭専國之罪不書而自見矣何獨至是始書哉
  夏六月庚辰晉侯去疾卒去起吕反頃公也在位十四年子午嗣是為定公○八月葬晉頃公頃音傾左傳鄭游吉弔且送𦵏魏獻子使士景伯詰之曰悼公之喪子西弔子蟜送𦵏今吾子無貳何故對曰先王之制諸侯之喪士弔大夫送葬唯嘉好聘饗三軍之事於是乎使卿晉之喪事敝邑之閒先君有所助執紼矣若其不閒雖士大夫有所不獲數矣靈王之喪我先君簡公在楚先大夫印段實往王吏不討恤所無也晉人不能詰杜氏曰三月而葬速愚按是時公在晉地不弔其喪不送其葬者晉不受公公亦淹恤在外不能備其禮也○冬十有二月呉滅徐徐子章羽奔楚羽公作禹左傳呉子使徐人執掩餘使鍾吾人執燭庸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使監馬尹大心逆呉公子使居養莠尹然沈尹戌城之将以害呉也子西諌曰呉光新得國而親其民視民如子辛苦同之将用之也若好吾邊疆使柔服焉猶懼其至吾又疆其讎以重怒之無乃不可乎弗聴呉子怒執鍾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滅徐徐子章禹斷其髪攜其夫人以逆呉子呉子唁而送之使其邇臣從之遂奔楚楚沈尹戍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處之荘十年傳徐子既已屈服而後奔豈有興復之志乎書名所以絶之也啖氏曰徐子名者初已服呉呉子唁而送之非能自奔也常山劉氏曰齊滅譚楚滅弦狄滅温君奔皆不名者强暴加於小弱力不能勝而奔義未絶也訴於天子方伯則理可伸而國可復豈可遽絶之哉章羽既已服呉而後奔楚則既降矣安有興復之志哉故名之以著其絶也陳氏曰奔非其罪莫甚於被兵者也雖不死社稷猶不名也其名徐子臣呉而後奔也滅國有三辭以歸臣之之辭也奔猶弗臣之之辭也不言歸若奔死之之辭也是故奔者不必名以歸而後名之徐子不名則疑於譚子弦子温子矣
  庚敬王寅九年三十有一年晉定公午元年齊景三十七衛靈二十四蔡昭八鄭獻三曹聲四陳恵十九杞悼七宋景六秦哀二十六楚昭五呉闔廬四春王正月公在乾侯左傳言不能内外也杜氏曰公内不容于臣子外不容於齊晉所以久在乾侯髙氏曰鄆曰居者鄆魯地公所有乾侯曰在者乾侯晉地非公得而専也季孫意如㑹晉荀躒于適歴躒力狄反公榖作櫟後同適丁歴反杜氏曰適歴晉地
  左氏曰晉侯將以師納公士鞅范獻子曰若召季孫而不來則信不臣矣然後伐之若何晉人召季孫獻子私焉曰子必來我受其無咎季孫㑹荀躒于適歴荀躒曰寡君使躒謂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圖之季孫練冠麻衣跣行伏而對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君若以臣為有罪請囚于費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臣之故不絶季氏而賜之死若弗殺弗亡君之恵也死且不朽若得從君而歸則固臣之願也敢有異心意如出君不事専有魯國晉實主盟不能致討而寵以㑹禮不亦悖哉或曰季孫事君如在國未知其罪而君伐之二十七年士鞅云云是昭公之過也則非矣行貨齊晉使不納公二十六年申豊貨梁丘據二十七年貨士鞅禱於煬宫求君不入見定元年左傳及其復也猶欲絶其兆域周禮冢人凡死於兵者不入兆域加之惡諡定元葬昭公於墓道南欲為惡諡榮駕鵞諌乃止安在乎事君如在國本李氏指掌異同篇猶曰未知其罪乎齊晉不能誅亂禁姦悖君臣之義不知其從自及也陸淳以謂逐君之臣晉不之罪而反與為㑹書曰意如㑹晉荀躒于適歴晉侯之為盟主可見矣荀躒之為人臣可知矣此不待貶絶而罪惡見音現者也見㣲㫖得春秋所書之意矣陳氏曰季氏出其君而納邾快黒肱卒大夫㑹葬晉宋滕薛晏然如二君矣君在外雖卿有事不書必有諸侯之事而后書故文公在晉敖㑹垂隴襄公在晉宿㑹邢丘皆伯令也昭公在乾侯意如㑹適歴非諸侯之事也則何以書以晉之釋君而助臣也士鞅㑹諸侯之大夫于扈将以納公取貨于季孫而遂不果荀躒復為此㑹昭公所以死于外也襄昭之際大夫無君之禍晉人為之也書公如晉次于乾侯公在乾侯意如㑹晉荀躒于適歴公薨于乾侯皆罪晉之辭也永嘉吕氏曰昭公在外託于齊晉而皆不果納未嘗不嘆世道之薄而亂賊之無所懼也夫以臣逐君意如之罪易見也昭公奔愬二國其情亦可矜也苟有人心者孰不憤意如而慼昭公而况齊晉乎齊大國也鄟陵之㑹四國同之伐季氏以納昭公何不可之有而所以不克納公者則以梁丘據之受賂也晉盟主也扈之㑹六國同之伐季氏以納昭公尤易為力而所以不克納者由范鞅之取貨也自其為義之心不勝其貪利之心而其為義者不勇矣此齊晉納公之謀所以姑為之名而卒之無功歟抑不但其貨利之行而已也觀晉侯欲以師納公而士鞅使人私於意如則其互為唇齒久矣當是時晉之六卿猶意如也晉君猶昭公也其肯并心一意以誅其臣而納其君哉愚按意如之練冠麻衣跣行卑辭伏罪皆外飾詐偽以欺晉晉定既惑於范鞅之巧言而知躒亦墮其計而不悟非惟奉命與之好㑹又導之叛逆而不恤魯君有汲汲求哀之請不亦甚乎千載而下說春秋者如何休杜預猶謂意如負捶謝過以示憂慼則其奸譎之志不惟可以欺當年而且可以欺後世也
  夏四月丁巳薛伯榖卒獻公也子定嗣是為襄公入春秋唯荘三十一年書薛伯卒及此年書名○晉侯使荀躒唁公于乾侯左傳季孫從知伯如乾侯子家子曰君與之歸一慙之不忍而終身慙乎公曰諾衆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荀躒以晉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躒以君命討於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恵顧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将使歸糞除宗祧以事君則不能見夫人已所能見夫人者有如河荀躒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與知魯國之難臣請復於寡君退而謂季孫君怒未怠子姑歸祭子家子曰君以一乗入于魯師季孫必與公歸公欲從之衆從者脅公不得歸榖梁傳唁公不得入於魯也曰既為君言之矣不可者意如也陸氏曰在晉地故不言來吕氏曰齊侯唁公于野井晉侯使荀躒唁公于乾侯言大國盟主皆不能討亂無助順向正之意也髙氏曰荀躒既㑹季孫于適歴復以晉侯之命唁公于乾侯盖季孫有不納公之言故荀躒唁公之不得入必使荀躒然後意如之意得通乎君矣夫不恤見逐之辱而信不臣者之言隂交其臣陽唁其君空言無實卒使六卿之强遂分晉國而有之則晉侯亦魯侯而已○秋葬薛獻公○冬黒肱以濫來奔肱公作弓左傳邾黒肱以濫來奔賤而書名重地故也以地叛雖賤必書地以名其人終為不義弗可滅已春秋書三叛人名以懲不義使淫人懼焉榖梁傳來奔内不言叛也杜氏曰黒肱邾大夫濫東海昌慮縣不書邾史闕文襄陵許氏曰邾快黒肱相繼來奔季孫當國以類至也襄二十一年傳小國之大夫不書其姓氏以地叛其君而來奔接我以不義則特書其名謹之也何以不書叛書名書地而竊邑叛君之罪見矣書來奔而魯受叛臣納其地之罪亦見矣劉氏曰公羊云通濫也非也以叔術為賢賢既不足又懸隔數十世之外而通叛君之黑弓使當有國誰能信之乎唐陳氏曰不曰邾史闕文二傳不言其闕恐近于鑿愚按濫属今寧海州二傳皆云邾黒肱而公榖經文不係邾者闕文耳有習於公榖而失其義者或以為通濫為國或以為别乎邾皆妄說也齊楚大國且未嘗分其地以封子弟况蕞爾之邾乎苟别於邾而自為國又何為挾地以歸他國乎惟左氏所引經文則曰邾黒肱故啖趙纂例從之亦加邾字今左傳所附之經則杜預别以經文攙入而亦闕邾字知襄十七年齊髙厚圍防左傳經文獨闕齊字不可以為非齊之髙厚也或者又謂濫乃天子之地而黑肱乃天子之命吏此尤穿鑿之臆說夫王吏守土則得自専其地矣何為奔於諸侯邪豈以二百四十二年之久而天子守土之吏僅一見耶三傳又何以皆稱濫為邾地邪○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左傳晉史墨曰六年及此月也呉其入郢乎
  辛敬王夘十年三十有二年晉定二齊景三十八衛靈二十五蔡昭九鄭獻四曹聲五陳恵二十杞悼八宋景七秦哀二十七楚昭六呉闔廬五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薛氏曰公居乾侯而大夫出㑹城成周晉侯之令固行於魯也公之不入晉之罪也○劉氏曰左傳云言不能外内又不能用其人也非也公以三十年始居乾侯春秋嵗嵗書之傳亦嵗嵗為說說之盡異此不知春秋本意也設公今嵗未死明年正月亦書之復以何事為解乎取闞杜氏曰闞魯地在東平須昌縣東南公居乾侯遣人誘闞而取之張氏曰昭公之難叔孫如闞定元年季孫使役如闞公氏将溝焉此魯地而公取之也蜀杜氏曰志公在外而得邑於季氏猶復得之如取諸外也臨川呉氏曰昭公為魯國之君四封之内皆其土地今公為季氏所逐而書取鄆取闞以見季氏據國公無尺土矣雖得魯邑猶取之於外云爾家氏曰闞者魯羣公墓之所在公不得奉宗廟祭祀而先君墳墓所在特以取書著賊臣據國拒君之罪屢書特書致討於季氏也○愚按公羊云不繫邾婁諱亟也凡春秋書取地而不繫國公羊皆以為邾邑而諱亟抑何謬邪○夏呉伐越左傳始用師於越也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呉乎越得嵗而呉伐之必受其凶薛氏曰越自楚䖍伐呉一見今年而呉伐之巒荒相攻本不足道見呉越之事始也○秋七月○冬仲孫何忌㑹晉韓不信齊髙張宋仲幾衛世叔申鄭國参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世叔榖作大叔音泰參七南反莒人下公作邾婁人榖有邾人左傳王使冨辛與石張如晉請城成周天子曰天降禍於周俾我兄弟並有亂心以為伯父憂我一二親暱甥舅不皇啟處於今十年勤戍五年余一人無日忘之閔閔焉如農夫之望嵗懼以待時伯父若肆大恵復二文之業弛周室之憂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則余一人有大願矣昔成王合諸侯城成周以為東都崇文徳焉今我欲徼福假靈於成王修成周之城俾戍人無勤諸侯用寧螫賊逺屏晉之力也其委諸伯父實重圖之俾我一人無徴怨於百姓而伯父有榮施先王庸之范獻子謂魏獻子曰與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實云雖有後事晉勿與知可也從王命以紓諸侯晉國無憂是之不務而又焉從事魏子曰善使伯音對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於諸侯遲速衰序於是焉在魏舒韓不信如京師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尋盟且令城成周魏子南面士彌牟營成周計丈數揣髙卑度厚薄仞溝洫物土方議逺邇量事期計徒庸慮材用書餱糧以令役於諸侯屬役賦文書以授帥韓簡子臨之以為成命榖梁傳天子微諸侯不享覲天子之在者惟祭與號故諸侯之大夫相帥以城之此變之正也天子有道守手又反在四夷見左傳昭二十三年杜氏曰徳及逺今至於城王都可以不書乎愚按子常城郢沈尹戌曰天子卑守在諸侯諸侯卑守在四竟今呉是懼而城於郢守己小矣卑之不獲能無亡乎夫諸侯而城其國都其守已小况天子以四海為家而動天下之衆以築千雉之城不務其逺者大者而僅守至近之地亦可嘆也故不貶大夫而但曰城成周正其本也㑹于狄泉尋盟不書諱之也通㫖諸侯大夫承天子之命而往城焉無所貶也故大夫不稱人未有可與者故其辭平而不複吕氏曰周室雖衰諸侯猶勤之如此先王之徳澤猶有存者也不曰城京師而曰城成周者京師衆大之稱成周地名也與列國等矣髙郵孫氏曰不書京師所以見王室之衰同於列國黍離降為國風之意臨川呉氏曰王城自平王東遷以來天子世世居之故其城完固子朝據王城敬王居狄泉晉師納王然後王入于成周子朝棄王城奔楚王畏子朝餘黨尚多故不敢歸王城而留居成周成周乃周公遷殷頑民之地其城圮惡故諸侯以兵戍之至此晉率諸侯城成周之後始徹諸侯之戍陳氏曰諸侯有事於京師如隐六年歸粟宣十五年成二年十六年獻㨗皆不書僖十三年十六年戍之亦不書襄二十四年城之猶不書也以是為常事也書城成周王使請而後城之是非常也魏舒南面韓不信専執于京師宋仲幾不受功齊髙張後大夫之無王甚矣薛氏曰成周京師之所在也王之所都曰京師其地曰成周諸侯謂之王室其實皆京師也事之大者莫若城京師而諸侯不至大夫于役可見天王之失政諸侯之不臣而大夫之専恣也陸氏曰公為旅人何忌不能從季氏逐君何忌不能去罪大矣雖受晉命而城成周亦無補於過也此實覩文知罪不待貶絶而惡見者也
  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乾侯左傳書曰公薨于乾侯言失其所也趙簡子問於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諸侯與之君死于外而莫之或罪也對曰物生有兩有三有五有陪貳王有公諸侯有卿皆有貳也天生季氏以貳魯侯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魯君世從其失季氏世修其勤民忘君矣雖死於外其誰矜之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三后之姓於今為庻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愛子也有大功於魯受費以為上卿至文子武子世増其業文公薨而東門遂殺適立庻魯君於是乎失國政在季氏於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國是以為君慎器與名不可以假人
  諸侯失國出奔者衆矣鄭伯突為祭側界反仲所逐而出奔入于櫟音歴而復國桓十五衛侯衎苦旦反為孫寗所逐而出奔襄十四入于夷儀而復國襄二十五昭公在外八年終以客死為天下笑何也祭仲雖専而世權不重於季氏衛侯失國猶夫人也而有推通回反挽之者所以雖失而復扶又反得也魯自季友受費音秘以為上卿至於意如専執國命四世矣其臣皆季氏之孚也見公羊僖十五孚信也季氏所信任其民皆季氏之獲也而昭公有一子家駒言不見聽計不行也不能復國宜矣故春秋詳録其所因為後世之戒公雖失國然每嵗之首月必書公在乾侯誅意如也書齊侯取鄆公圍成鄆潰絶昭公也為人臣者觀每嵗必書公所在必不敢萌跋扈猶强梁也詩疏凶横自恣之貌不臣之心為人君者觀春秋所書圍成鄆潰知社稷之無常奉也孟子諸侯危社稷則變置亦必少警矣嗚呼可謂深切著明者矣劉本曰昭公七年於外齊晉不能討意如而納之者豈非諸侯之政柄各授於大夫黨同伐異皆為季氏之所為其君畏偪而不敢歟然意如攝祭而不敢簒亦由周公忠義之澤流入人心猶未忘耳愚按鄭祭仲逐昭公而昭公奔衛則立突衛公子洩公子職逐恵公而恵公奔齊則立公子黔牟衛孫林父甯殖逐獻公而獻公奔齊則立公孫剽意如逐昭公魯國八年無君意如非惟不敢如田和三晉之簒立亦不敢别立君者良以魯秉周禮理義之在人者深是以猶懼公議之或見討而未敢肆無忌憚也然史墨之言謂魯民忘君而君臣無常位専於責昭公而略無一語責意如與師曠之所以論衛獻者無異此可以儆乎人君而非所以告為臣者也率天下之强臣而為簒奪之謀者未必非此言啟之且慎器與名此可以責魯之先君而非所以責昭公也或曰桓公薨于齊昭公薨于乾侯皆没於外或弑或非弑何以辨歟經書公與夫人如齊公薨于齊喪至自齊夫人孫于齊則桓公之弑可知書公在乾侯薨于乾侯喪至自乾侯葬我君昭公則非意如弑公可見矣内弑君則不書葬矣

  春秋胡傳附錄纂疏卷二十六
<經部,春秋類,春秋胡傳附錄纂疏>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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