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諸傳㑹通 (四庫全書本)/卷02

卷一 春秋諸傳㑹通 卷二 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會通卷二     元 李廉 撰
  隱公
  五年春公矢魚于棠左氏矢作觀陳也棠濟上邑左氏公將如棠觀魚臧僖伯諌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皂𨽻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將略地焉遂徃陳而觀之書曰公矢魚于棠非禮也且言逺地也公羊譏逺也公曷爲逺而觀魚登來之也百金之魚公張之登來之者何美大之之詞也注恥公去南面之位下與百姓爭利匹夫無異故諱使若以逺觀爲譏也登音得榖梁常事曰視非常曰觀禮尊不親小事卑不尸大功魚卑者之事也公觀之非正也胡氏齊景公問晏子曰吾何脩而可以比於先王觀也對曰天子適諸侯曰廵守諸侯朝於天子曰述職無非事者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歛而助不給是故諸侯非王事則不出非民事則不出今隱公慢棄國政逺事逸遊是縱欲而不能自克以禮特書觀魚譏之也張氏周公戒成王曰毋滛于觀于逸葢兢兢業業非禮不動然後足以治國而正人春秋特書所以示人君當遵禮循法以隱公為戒也
  案觀例二觀魚則以縱欲爲譏觀社則以㑹祀爲貶皆舉動之妄也
  夏四月葬衞桓公胡氏衛亂是以緩魯徃會故書聖人存而弗削者弑逆之賊討矣諡法辟土服逺曰桓失位而見弑何以爲桓衞本侯爵何以稱公見臣子不請於王而私自諡爾程氏曰正終大事也死而加之不正之諡知忠孝者不忍爲也春秋於邦君薨正以王法而書卒貶不臣順之諸侯也至於葬則從其私諡而稱公罪不忠孝之臣子也
  案程子私諡之說本啖子春秋諸國皆稱公獨蔡桓稱侯蓋告王請諡故特書之明得禮也
  秋衞師入郕郕公羊作盛左氏衞之亂也郕人侵衞故衞師入郕注將卑師衆但稱師此史之常也糓梁入者内弗受也胡氏稱師紀其用衆而立義不同有矜其盛而稱師者如齊師宋師曹師城邢之類是也有著其暴而稱師者楚滅陳蔡公子棄疾主兵而稱師之類是也有惡其無名不義而稱師者次于郎以俟陳蔡之類是也衞宣繼州吁暴亂之後不施德政固本恤民而毒衆臨戎入人之國失君道矣書衞師入郕著其暴也張氏凡繼亂而立者必有懲艾革弊之政憤悱圖治之思而後可以保國而圖終宣公遭大亂而得位既葬踰時首擅興兵以脩怨爲事則知其無安國固本之志矣
  案帥師例公羊曰將尊師衆稱某率師將尊師少稱將將卑師衆稱師將卑師少稱人君將不言率師書其重者也胡氏取之而又發書師之三例然後春秋之義明甚何氏又發功惡有大小之說曰將尊師衆而有功小將卑師少而有功大將卑師少而無功爲惡小將卑師衆而無功爲惡大疏者曰蔡衞陳從王稱人而行義是其功大公孫敖救徐稱率師而無功其惡大雖亦可取然不可以遍通於諸例也○又案郕之事書於經者四考其始末一入於衛再入於齊鄭既而降於齊又七十一年而奔魯春秋不復書矣夫以文昭之懿受甸伯之爵而廹脅於諸侯如此春秋抑強扶弱之書安得不重感乎齊鄭猶可也衞郕兄弟之國而若是甚矣
  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左氏公問羽數於衆仲對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故自八以下公從之於是初獻六羽始用六佾也公羊桓未君則曷爲祭仲子隱爲桓立故爲 桓祭其母也初者何始也譏始僭諸公也榖梁考者何成之也成之爲夫人也初始也穀梁子曰舞夏天子八諸公六諸侯四初獻六羽始僭樂矣尸子曰舞夏自天子至諸侯皆用八初獻六羽始厲樂矣注言時諸侯僭侈皆用八魯於是能自减降而用六胡氏考者始成而祀也其稱仲子者惠公欲以愛妾爲夫人隱公欲以庶弟爲嫡子聖人以爲諸侯不再娶於禮無二嫡孟子入惠公之廟仲子無祭享之所爲别立宫以杞之非禮也故因其來賵而正名之曰仲子之賵因其考宫而正名之曰仲子之宫而夫人衆妾之分定矣隱公攝讓之實明矣桓公篡弑之罪昭矣凡宫廟非忐灾失禮不書六羽者六佾也佾者干羽之總稱羽以象文德干以象武功婦人無武事則獨奏文樂故謂之羽初者事之始魯僭天子禮樂舊矣是成王過賜而伯禽受之非也用祀周公已爲非禮其後羣公皆僭用焉仲子以别宫故不敢同羣廟而降用六羽書初獻者明前此用八之僭也
  案適妾稱號例胡氏曰存則以氏係姓以姓係號没則以諡係號以姓係諡者夫人也存不穪號沒不稱氏單舉姓字者妾也仲子之例是矣成風敬嬴定姒齊歸皆妾母而全用夫人之禮直書以貶之也哀公母姒氏卒蓋以有子則廟廟則書卒葬無貶也昭公娶孟子則以同姓而諱之也○又案妾廟例陳氏曰古者妾祔於妾祖姑無妾祖姑則易牲而祔於女君别廟非禮也穀梁曰禮庶子爲君爲其母築宫使公子主其祭於子祭於孫止何休曰禮妾廟子死則廢䘮服小記曰慈母與妾母不世祭是也然則妾廟子死尚不祭矧子未君之時而爲之立廟乎○又案六羽左氏尸子程氏胡氏皆以爲魯舊僭八佾則用六爲善惟公穀皆以爲諸公六諸侯四則用六爲僭張氏主公穀說以爲周禮諸公諸侯之禮節度數各有等舞必有之此說似是然伯子男以下益殺則不可通矣故當從左氏也○又案書初例二初獻六羽復正之初也初稅畝變古之初也○又案書獻例三獻者下奉上之詞尊宗廟也獻㨗亦書獻者以其躬來誇示抑之也○又案書宫例武煬(「旦」改為「𠀇」)言立此不言立者何氏以爲武煬(「旦」改為「𠀇」)非禮故特書立此不言立者得變禮其說非是葢因考宫而書則别立之罪自見矣
  附録公羊稱公說公羊天子三公稱公王者之後稱公其餘大國稱侯小國稱伯子男天子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自陕而東者周公主之自陕而西者召公主之一相處乎内
  邾人鄭人伐宋左氏宋人取邾田邾人告鄭請伐宋曰請君釋憾於宋敝邑爲道鄭人以王師會之伐宋入其郛以報東門之役宋人來告命公聞其入郛將救之問於使者曰師何及對曰未及國公怒乃止公羊注小國序上者主會也穀梁同胡氏案左氏則主兵者邾也故雖附庸小國序乎鄭之上凡班序上下以國之大小從禮之常也而會盟征伐以主者先因事之變也案主兵例桓十三年齊先宋僖二年虞先晉皆以小國序大國之上非主兵而小國叙大國之上則伯者爲之如莊十六年許男滑伯文十四年許男曹伯成十五年邾子杞伯襄十年齊世子光之類是也州吁伐鄭而宋主兵衛圍戚而齊國夏主兵春秋討黨賊之法也
  螟公羊何以書記災也注災者有害於民物隨事而至者先是隱公張百金之魚設苛令急法以禁民之所致榖梁蟲災也甚則月不甚則時胡氏蟲食苗心曰螟國以民爲本民以食爲天春秋書螟記災也聖人以是爲國之大事也故書
  案螟例三隱此年及八年九月莊六年秋
  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左氏臧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於寡人寡人弗敢忘葬之加一等胡氏以公羊三世考之則所傳聞之世也而書日見恩禮之厚矣
  宋人伐鄭圍長葛此書圍之始左氏報入郛之役也公羊邑不言圍言圍疆也榖梁伐國不言圍邑此言圍何久之也注古者師出不踰時重民命愛民財今乃暴師經年僅而後克無仁隱之心有貪利之行故圍伐兼舉以明之胡氏圍者繯其城邑絶其徃來之使禁其樵採之途城守不下至經年而不解誅亂討賊可也長葛鄭邑何罪乎書圍於此而書取於後宋人之惡彰矣陳氏伐國不言圍邑自僖以前則書之春秋之初猶以圍邑爲重也
  案伐國圍邑四而有二例伐鄭圍長葛伐宋圍緡皆著其暴也齊侯伐鄭圍新城則又以著其無貪地之心詞同而義異矣或曰外伐之圍邑僅四魯一國而被伐圍邑亦四何也趙子曰内事詳故悉書外事不告則不書矣
  六年春鄭人來輸平輸左氏經作渝左氏鄭人來渝平更成也注渝變也公之未立戰於狐壤爲鄭所執逃歸怨鄭鄭伐宋公欲救宋宋使失詞公怒而止忿宋則欲厚鄭鄭因此而來故曰更成公羊輸平者何猶隳成也何言乎隳成敗其成也曰吾成敗矣吾與鄭人末有成也榖梁輸者墮也平之爲言以道成也來輸平者不果成也注春秋前魯與鄭平四年翬與宋伐鄭故來絶魯壞前平也胡氏輸者納也平者成也鄭人曷爲納成於魯以利相結解怨釋仇離宋魯之黨也公之未立與鄭人戰于狐壤止焉故元年及宋盟宿四年遇清其秋會師伐鄭即魯宋爲黨與鄭有舊怨明矣五年鄭人伐宋入其郛宋來告命使者失詞鄭伯知其適有用間可乘之隙也是以來納成耳然則善之乎曰平者解怨釋仇固所善也輸平者以利相結則在所貶矣曷爲知其相結之以利也後此鄭伯使宛來歸祊而魯入其地會鄭人伐宋得郜及防而魯又取其二邑是知輸平者以利相結乃貶之也故特稱輸平以明有國者必正其義不謀其利杜亡國敗家之本也陳氏平不書必闗於天下之故然後書書鄭渝平以志諸侯之合書及鄭平以志諸侯之散是春秋之所始終也据傳明年宋及鄭平宣七年鄭及晉平文十六年及齊平襄二十年及莒平皆不書
  案輸平三傳不同公羊以爲此即言狐壤之戰諱敗獲而書輸平已爲無据穀梁以爲魯舊與鄭平至此而絶又與後日歸祊會鄭之事不合要之皆非的論胡氏魯與鄭有舊怨之說本杜氏納成之說本臨江劉氏蓋鄭莊之納成非有講信脩睦之心而深爲合黨敵宋之計是以不憚屈已求和於魯魯亦溺於利欲之私陷其術中而不悟是以盟宿遇清之好一變而爲取郜取防之仇矣○又案平例五胡氏曰輸平者惡鄭之以利相結也宋楚平皆書人者惡華元子反之檀也暨齊平者惡魯之附夷狄而得平也及齊及鄭平者惡魯之侵犯大國而急於平也此說固然然春秋之平而不書者多矣何獨書此要必兼陳氏之說方備外平莒及郯不過平怨之平爾
  夏五月辛酉公會齊侯盟于艾泰山牟縣東南有艾山左氏始平于齊也注春秋前魯與齊不平今棄惡結好陳氏春秋之初宋魯衛陳蔡一黨也齊鄭一黨也於是鄭始平魯鄭方交惡於王而亟平齊魯將以合諸侯焉爾
  案齊大師之後受地于王方百里者五東方之國莫大焉自帥尚父十二世至釐公已稱東州之小伯然是時宋亦以先代之後爵居上公方與魯爲好未可間也故假鄭以求魯魯一溺於輸平之利再徇於于艾之盟三誘於祊田之歸四惑於不王之告而魯與齊鄭之交固矣他日齊伯之成謂其始此故陳氏之說不爲無見○又案書公會齊侯盟者四艾齊僖小伯之初也柯與扈齊桓圖伯之初也于黄齊景爭伯之初也春秋皆書會明齊志也柯獨不書日信齊桓也
  秋七月左氏注雖無事而書首月具四時以成嵗公羊春秋雖無事首時遇則書首時過則何以書春秋編年四時具然後爲年注首始也過歴也歴一時無事則書其始月有事不月者人道正則天道定矣胡氏四德備而後爲乾一德不備則乾道熄矣四時具而後成嵗一時不具則歳功虧矣書時又書月者時天時也月王月也書時又書月見天人之理合也
  案無事書春正月者二十四自隱元年始書夏四月者十有一自桓九年始書秋七月者十七自隱六年始書冬十月者十一自桓元年始莊二十二年書夏五月蓋本有事而闕之也案程子曰有事則道在事無事則存天時王朔
  冬宋人取長葛公羊外取邑不志此何以志久也穀梁同胡氏宋人恃強圍邑久役大衆取非所有其罪著矣在王朝不能施九伐之威在列國不能脩連帥之職鄭人土地天子所命先祖所受不能保有而失之是上無天王下無方伯而鄭亦無君也宋人强取以王法言不可勝誅以天理言不善之積著矣初穆公屬國於與夷使其子馮出居于鄭殤公既立忌馮而伐鄭不亦逆天理乎春秋序宋主兵以殤公之罪重也明年鄭人報宋序邾爲首以鄭伯之罪輕也至是宋又舉兵伐鄭而圍其邑肆行暴虐不善之積已著而不可解矣其見殺於亂臣豈一朝一夕之故哉張氏鄭荘委長葛於宋稔禍長惡而宋卒受蹙國䘮師之報矣
  七年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左氏注叔姬伯姬之娣也至是歸者待年於父母國不與嫡俱行也公羊注媵賤而書者後爲嫡終有賢行紀侯爲齊所滅紀季以𨟎入齊叔姬歸之能處隱約全竟婦道故重録之榖梁注不與嫡俱行非禮也胡氏非夫人也何以書不與嫡俱行則非禮之常也眉山蘇轍謂書叔姬賢之也賢而得書亦春秋之法也
  案胡氏前說主左氏穀梁後說主公羊陳氏說同伯姬下
  滕侯卒左氏不書名未同盟也胡氏何以不葬怠於禮弱其君而不會也卒自外録不卒非外也葬自内録不葬非内也
  案公羊以爲㣲國不名穀梁以爲滕用狄道自無名皆無据之言也
  附録公羊同號同詞例公羊滕㣲國則稱侯何不嫌也貴賤不嫌同號美惡不嫌同詞注若齊亦稱侯滕亦稱侯㣲者亦稱人貶亦稱人皆有起文貴賤不嫌同號也若繼體君即位繼弑君亦稱即位皆有起文美惡不嫌同詞也滕本子爵㣲國所以稱侯而卒者春秋王魯託隱以爲始受命王滕子先朝隱春秋褒之以禮嗣子得以禮祭故穪侯也
  案滕本子爵之說恐非
  夏城中丘中丘在琅琊臨沂縣東北左氏書不時也公羊何以書以重書也注以功重也言當稍稍完補至令大壊然後城之猥苦百姓空虛國家與始作城無異榖梁城爲保民爲之也民衆城小則益城益城無極凡城之志皆譏也注保民以德不以城也胡氏程氏曰飬民之道在愛其力民力足則生飬遂教化行風俗美故爲政以民力爲重也春秋凡用民必書其所興作不時害義固爲罪矣雖時且義亦書見勞民爲重事也城中丘使民不以時非人君之心也凡書城者完舊也書築者創始也
  案春秋書内城二十三以夏城者七以春城者四不時之罪尤大也其餘雖時亦書者勞民也
  附録城築例左氏大都不過三國之一邑無百雉之城制也凡土功龍見而戒事火見而制用水昬正而栽日至而畢時也胡氏城者禦暴安民之所而城有制役有時魯城費城郈而復墮焉則越禮而非制矣隱公城中丘城郎而皆以夏則妨農務而非時矣城不踰制役不違時又當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物議逺邇略基址揣厚薄仭溝洫具餱糧度有司量功命日不愆于素然後爲之可也況失其時制無愛飬斯民之意者其罪之輕重見矣
  案胡氏所引分財用已下見左宣十一年楚蔿艾獵城沂傳
  齊侯使其弟年來聘左氏齊侯使夷仲年來聘結艾之盟也注凡聘皆使卿執玉帛以相存問公羊其稱弟何母弟稱弟母兄稱兄注别同母者質家親親明當親厚異於羣公子也榖梁諸侯之尊弟兄不得以屬通其弟云者以其來接於我舉其貴者也胡氏兄弟先公之子不稱公子貶也書盟書帥師而稱兄弟者罪其有寵愛之私書出奔書歸而稱兄弟者責其薄友恭之義年者齊僖公母弟也程氏謂先儒説母弟者蓋緣禮有立嫡子同母弟之文其曰同母蓋爲嫡耳非以爲加親也此義不明久矣僖公私其同母異於他弟施及其子猶與適等而襄公絀之遂成簒弑之禍故聖人於年來聘特變文書弟以示貶焉桓十四年鄭語來盟成十年黑背帥師皆罪其私也書云于弟弗念天顯乃弗克恭厥兄兄亦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天惟與我民𢑱大泯亂襄二十年陳光奔楚而穪弟不念鞠子哀昭二十年盜殺衛縶而稱兄其亦不念天顯矣昭元年秦鍼定十年宋辰皆責其薄也仁人於兄弟絶偏係之私篤友恭之誼人倫正而天理存春秋以訓天下與來世之意也張氏親親之道尊其位重其禄非賢則不及以政齊僖因艾之盟遽遣使于魯以結好忘君臣之大義植同列之私黨而又使其弟交政鄰國以啟後日無知之禍
  案春秋齊之聘魯五年之再來齊僖糾合之時也歸父之來晉襄未定之時也國佐之來齊頃有志於叛晉也慶封之來齊景初立而有志於爭伯也皆出於私情矣然春秋之初齊尢加禮於魯至桓既伯僖七年公子友如齊之後魯使之聘齊者二十二而齊聘僅三至焉亦可以觀世道矣○又案春秋書弟十四書兄一齊年鄭語衞黑背皆罪其私主陸氏陳光秦鍼宋辰衞縶皆罪其薄主榖梁衞鱄佞夫皆可入陳光之例陳昭先稱公子而後稱弟亦以陳侯有寵愛之私而致之也獨叔肸稱弟賢之也葢以其善處兄弟之變者也公羊左氏同母之說程子力辨之而陸氏亦曰聖人之教雖及兄弟之子猶引而進之安有異母即見疎外乎餘見叔肸下
  秋公伐邾左氏宋及鄭平盟于宿秋公伐邾爲宋討也注公距宋而與鄭平欲以鄭爲援今鄭復與宋盟故懼而伐邾欲以求宋故曰爲宋討胡氏宋人先取邾田故邾人入其郛魯與儀父則元年盟于蔑矣邾人何罪可聲特託爲詞說以伐之耳經之書伐非主兵者皆有言可執見伐者皆有罪可討也傳曰欲加之罪何患無詞魯爲宋討非義甚矣而稱伐邾所謂欲加之罪者也而不知渝蔑之盟不待貶而自見矣張氏夫和大者所以恤小既平宋鄭則邾宋之睚眦亦可和矣親此而虐彼苟欲恱宋而忘蔑之盟子曰小人比而不周此足以見書爲宋討邾之旨矣
  案内兵之伐國僅二十而書公伐邾者六書大夫伐邾者八止書伐邾者一夫邾在魯之宇下而陵弱侵小之兵史不絶書如此甚矣魯之失政也
  冬天王使凡伯來聘凡伯周卿士凡國伯爵榖梁曰凡氏伯字上大夫也自此王聘之始公羊注書者喜之也古者諸侯有較徳殊風異行天子聘問之當北面稱臣受之於太廟所以尊王命歸美於先君不敢以已當之榖梁聘問也聘諸侯非正也胡氏案周禮行人王有時聘以結諸侯之好間問以諭志而榖梁子何以獨言聘諸侯非正也古者諸侯於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故天子亦有聘問之禮焉隱公即位未嘗書遣使如周則未嘗聘也亦不書公如京師則是未嘗朝也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刑則不舉遣使聘焉其斯以爲不正乎天王失威福之柄矣
  案春秋書王聘魯七始於此而終於宣十年凡伯南季仍子家父皆不過大夫猶可也宰周公以三公之重王季子以介弟之尊而下聘禮益凟矣隱僖之得聘猶可也以宰糾而聘桓以季子而聘宣寵篡弑矣
  附録王聘例○周禮天子時聘以結諸侯之好殷頫以除邦國之慝間問以諭諸侯之志歸脤以交諸侯之福故榖梁之說范𡩋未詳而趙子亦曰王政行也天子使使聘諸侯所以洽恩惠考政典也然胡氏獨取榖梁者葢周禮乃古者王室親諸侯之常典而榖梁氏則深究夫春秋王聘之失不可非也
  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左氏初戎朝周凡伯弗賓凡伯還戎伐于楚丘以歸楚丘衞地榖梁國而曰伐此一人而曰伐何大天子之命也胡氏一人而曰伐見其以徒衆也以歸易詞于楚丘見衞不救王臣之患以歸者罪凡伯失節不能死於位也
  案榖梁以戎爲衞其說無据不可從○又案胡氏引說詳見國語單襄過陳條下
  八年春宋公衞侯遇于垂垂即犬丘衛地左氏齊侯將平宋衞於鄭有㑹期宋公以幣請於衛請先相見衛侯許之故遇于犬丘陳氏特相遇不書書宋衞將以爲參盟也張氏簡禮相見以謀事也
  案垂之遇左氏以爲宋衞有怨於鄭而齊欲平之葢鄭之怨衛因公孫滑宋之怨鄭因公子馮其說似有据然考之於經後此瓦屋止二國參盟而不及鄭十年入鄭伐戴之師又二國爲黨以仇鄭則宋衞此謀葢有志於從齊黨而無意於釋鄭憾也齊僖亦不過假此以求諸侯耳豈真有平怨之本心歟
  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庚寅我入祊祊公榖作邴左氏鄭伯請釋泰山之祀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三月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注宛不書氏未賜族公羊其言入何難也其日何難也注以歸後乃日言時重難不可即入至此日乃入也榖梁名宛所以貶鄭伯惡予地也入者内弗受也日入惡入者也胡氏周制六年五服一朝故于天子之郊有朝宿之地又六年王乃時廵諸侯各朝于方岳故於泰山之旁有湯沐之邑成王以周公有大勲故特賜之許田爲朝宿之地宣王以鄭伯母弟懿親故特賜之祊田爲湯沐之邑祊近魯許鄰鄭各以近者相易何以不可乎用是見鄭有無君之心而謂天王不復能廵守矣用是見鄭有無親之心而敢與人以先祖所受之邑矣其言我入祊者祊非我有也入者不順之辭義不可入而強入之也陳氏曷爲謂之來歸五年鄭伯始朝王不禮焉鄭有志於叛王而合諸侯渝平歸祊皆遜辭也糾合之道也
  案祊許之易其謀始於輸平之時然不過借以固魯之好而未敢及許也至是歸祊以祀周公為辭者葢隱然致易許之請而隱公猶未許其易也鄭莊委分地以合黨而不吝所謂將欲取之必固與之者也隱公不察其深謀詭計而溺於一祊之入故于防中丘之會不能不徇之而敗宋入許陷於大惡而不悟使隱公不死尚不能久有許況桓公不義之立鄭伯適投其間而前日之謀盡行矣春秋所書不越數端而鄭之奸情備見先儒謂鄭莊小人之雄信哉○又案湯沐之邑何氏以爲四井為邑邑方二里東方二州四百二十國凡為邑廣四十里袤四十二里取足舍止共槀榖是則諸侯皆有矣范氏以為諸侯有大功德於王室者京師有朝宿之邑泰山有湯沐之邑所以供祭祀也其餘則否胡氏從范說爲是○又案来歸例除咺来歸賵及内女來歸外書來歸者五鄭祊衛俘之來以利而來也鄆讙石尚之來以禮而來也要之皆自外至而非勉強之文其善惡則不同矣季子來歸著國人之喜也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桓侯封人立○辛亥宿男卒胡氏周人有諱禮故凡赴皆不以名經書其終雖五伯強國莫不以名者是仲尼筆之也赴不以名而書名者與魯通也已通而不名者舊史失之爾未通而名者有所證矣蓋諸侯生則不名死則名之别於天子示尊卑之等禮之中也
  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衛侯盟于瓦屋瓦屋周地左氏齊人卒平宋衞于鄭秋會于温盟于瓦屋以釋東門之役禮也冬齊侯使來告成三國公使衆仲對曰君釋三國之圖以鳩其民君之惠也敢不承受君之明德榖梁外盟不日此其日何諸侯之参盟於是始故謹而日之也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子不及二伯注宋序齊上王爵也世道交喪盟詛滋彰非可以經世軌訓故存日以記惡蓋春秋之始也胡氏程氏曰宋為主盟與鄭絶也大道隱而家天下然後有誥誓忠信薄而人心疑然後有詛盟盟詛煩而約劑亂然後有交質子至是傾危之俗成民不立矣春秋革薄從忠於參盟書日謹其始也周官設司盟掌盟載之法凡邦國有疑則請盟於會同聴命於天子亦聖人待衰世之意耳德又下衰諸侯放恣其屢盟也不待會同其私約也不繇天子口血未乾而渝盟者有矣其末至於交質子猶有不信者焉春秋謹參盟善胥命美蕭魚之會以信待人而不疑也蓋有志於天下為公之世凡此類亦變周制矣陳氏諸侯初參盟也有參盟則有主盟三國成而東諸侯之交盛矣張氏春秋之初皆離會之盟至此則三君共要質于神以示明信然宋殤王者之後齊僖東方大國衞亦北州大國也正可因此爲講信脩睦之事成鳩民息肩之圖而明年會防之後伐宋取邑視今日盟誓之言不復顧忌比諸小人平時指天日為誓他日臨小利害不一引手救反擠之又下石者正相似也嗚呼春秋於瓦屋之盟列數三君而又書日以謹之所以傷世變之甚也
  案瓦屋之盟左氏以為齊卒平宋衞于鄭而鄭不與何也蓋宋衞忿鄭之謀未息故也大抵列國之忿爭皆以強弱為進退齊最強宋衞次之鄭則小國也傳曰宋衞實難鄭何能為則宋衞之所畏者在齊而不在鄭矣故瓦屋之盟宋衞雖屈於齊而終不與鄭平也程子曰與鄭絶也其說精矣然鄭莊固挟齊以自強齊僖亦資鄭以糾合故瓦屋雖以王爵尊宋而明年宋公不王之罪又發於鄭人是齊僖陽尊宋衞而隂固鄭黨宋衞不悟而僖襄之小伯桓公之創伯皆原於此矣○又案外盟書日止此○又案陳氏以瓦屋鄟陵皆為參盟
  八月葬蔡宣公○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來浮公榖作包杜曰紀邑張氏曰莒地有浮來山左氏以成紀好也注二年紀莒盟密為魯故今公尋之故曰成紀好胡氏莒小國人㣲者而公與之盟故特言及以譏失禮且明非大夫之罪也屈千乗之尊下與小國之大夫盟太卑可踰非謙德矣張氏特書公及以著非莒人之敢敵諸侯公蓋自失人君之體也案春秋書公及人盟二浮來及蜀是也榖梁曰可言公及人不可言公及大夫然則公及齊大夫盟蔇何得云不可杜氏例以為㣲者不嫌敵公侯故直穪公然髙傒處父大國貴卿猶以伉尊為諱今乃直書不諱乎公羊又以為實莒子而書人者隱公不肖僅能使㣲者随從之皆無据之言也獨趙子曰莒小國若不書公則嫌乎非公屈禮以盟其卑以病公也此說是矣故胡氏從之若蜀之盟則上書公子下書楚人其貶明甚不可與此例論也又公及齊人狩禚公榖皆以為人齊侯以人公此又變例爾
  螟○冬十有二月無駭卒駭榖梁作侅左氏羽父請諡與族公命以字為展氏注公孫之子以王父字為氏無駭公子展之孫也胡氏無駭書名未賜族也諸侯之子為大夫則稱公子其孫也為大夫則稱公孫公孫之子與異姓之臣未賜族而身為大夫則稱名無駭俠之類是也已賜族而使之世為大夫則稱族如仲孫叔孫季孫之類是也古者置卿必求賢德不以世官春秋之初猶為近古故無駭與俠皆書名爾其後官人以世無不賜之族或以字或以諡或以官或以邑而先王之禮亡矣至於三家専魯六卿分晉諸侯失國出奔相繼職此由也案禮天子寰内諸侯世其祿而不嗣然則諸侯所置大夫嗣其位而不易豈禮也哉
  案春秋書無侅俠季友仲遂之卒實因卿大夫之告終以謹世變所以著無侅俠之未賜族不為薄而季友仲遂之恩過於厚過厚若隆於恩而廢禮生亂恒必由之不可不考也公榖以為罪無駭入極而貶之又以為隱不成為君故不爵大夫皆無据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來聘南氏季字張氏隱公十年之間宰咺凡伯南季三至魯庭以魯為周公之胄而欲親之也公不明尊王之義以正其國於是諸侯相效而王靈竭臣子則象而篡弑萌矣此春秋詳書王使之意也
  案胡氏曰春秋書天王來聘者七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命者三賵葬者四則問於他邦及齊晉秦楚之大國可知矣書公如京師者一朝于王所者二卿大夫如京師者五會葬者二舉魯一國則天下諸侯之不臣可知矣
  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杜氏以為經當有霖字左氏書時失也凡雨自三日以徃爲霖平地尺為大雪公羊震電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不時也大雨雪何以書記異也何異爾俶甚也注月令二月雷乃發聲榖梁志疏數也八日之間再有大變隂陽錯行故謹而日之也雨月志正也胡氏震電者陽精之發雨雪者隂氣之凝周三月夏之正月雷未可以出電未可以見而大震電此陽失節也雷已出電已見則雪不當復降而大雨雪此隂氣縱也隂陽運動有常而無忒凡失其度人為感之也今陽失節而隂氣縱公子翬之讒兆矣鍾巫之難萌矣春秋灾異必書雖不言其事應而事應具存惟明於天人相感之際則見聖人所書之意矣
  案春秋書雨二此年及僖三年六月雨是也書震二此年及僖十五年震夷伯廟是也書大雨雪二此年及僖十年冬是也雨雪一桓八年冬是也
  附録公羊注凡災異一日者日歴日者月歴月者時歴時者加自文為異
  俠卒公羊吾大夫之未命者也榖梁所俠也不書氏隱不爵大夫也注所者俠之氏夏城郎
  案襄陵許氏曰七年城中丘而伐邾今城郎而後伐宋公不務崇德脩政以戒蕭牆而念外人之有非干時動衆恃城保國亦己末矣○又案郎魯近邑在髙平方與縣東南隱之元年費伯已城之矣至此年復城而桓十年三國之伐來戰于此莊八年陳蔡之俟亦次于此十年齊宋以兵窺魯又宿師于此則郎豈非魯之要地乎厥後築臺于郎築郎囿想皆在此始也猶有警懼之心終也遂為逰觀之地矣
  秋七月○冬公會齊侯于防防魯地公羊作邴左氏宋公不王鄭伯為王左卿士以王命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絶宋使秋鄭人以王命來告伐宋會于防謀伐宋也榖梁會者外為主焉爾胡氏周官行人有時會以發四方之禁此謂非時而合諸侯以禁止天下之不義也列國何爲有此名故凡書會皆譏也謂非王事相聚會爾据左氏稱鄭以王命來告則謂之非王事可乎曰以王命討宋而聽征討之禁於王都雖召陵之舉不是及矣始則私相會為謀於防中則私相盟為師期於鄧終則乗敗人而深為利取二邑歸諸已奉王命討不庭者果如是乎經之書會書伐而不異其文以此
  案經書公特會齊侯八防嬴讙艾濼城濮平州夾谷是也
  十年春王二月公會齊侯鄭伯于中丘○夏翬帥師會齊人鄭人伐宋左氏會于中丘盟于鄧為師期五月羽父先會齊侯鄭伯伐宋胡氏翬不氏先期也始而會宋以伐鄭固請而行今而會鄭以伐宋先期而徃不待鍾巫之變知其有無君之心矣故去其公子以戒兵柄之下移制之於未亂也陳氏曷為會稱君伐稱人略之也春秋舉重一役而再有事不悉書苟再見必前目而後凡也一役而再見但人之者略之也張氏程氏曰三國先遣將致伐齊鄭稱人非卿也
  六月壬戌公敗宋師于菅辛未取郜辛巳取防左氏六月戊申公會齊侯鄭伯于老桃壬戌公敗宋于菅庚午鄭師入郜辛未歸于我庚辰鄭師入防辛巳歸于我君子謂鄭莊公可謂正矣以王命討不庭不貪其土以勞王爵正之體也公羊取邑不日此何以日一月而再取甚之也榖梁不正其乘敗人而深為利取二邑故謹而日之也胡氏夫諸侯分邑非其有而取之盜也内小惡直書而不隱其不言戰而言敗敗者爲主彼戰而此敗之也皆陳曰戰詐戰曰敗陳氏蔽罪於魯也春秋嚴義利之辨苟以為利書吾取而已是故郜防書取譏不在鄭也濟西書取汶陽書取邾田書取譏不在晉也必若鄭伯欲易許田然後可以言來歸焉爾
  案左氏所載事則是義則非○又案内兵書取十八惟郜防須句書日○又案魯敗外師凡八而敗宋者三菅乗丘鄑也
  附録内惡例案公羊曰内大惡諱此其言甚之何春秋録内而略外於外大惡書小惡不書於内大惡諱小惡書注明取邑為小惡一月再取小惡中甚者耳故胡氏曰内大惡其辭婉小惡直書而不隱如成公取鄟襄公取邿昭公取鄫皆覆人之邦而絶其嗣亦書曰取所謂婉辭也
  秋宋人衞人入鄭宋人蔡人衞人伐戴鄭伯伐敢之戴公榖作載國也左氏蔡衞郕不會王命秋鄭師猶在郊宋衞入鄭蔡人從之伐戴鄭伯圍戴克之取三師焉胡氏稱伐稱取兼之也或疑鄭人兵力不能取戴兼三國之師非矣什圍伍攻正也以寡覆衆竒也莊公蓋嘗克叔叚敗王師困州吁而入許能以竒勝可知矣故駐師於郊多方以誤之也四國已鬬起乗其弊一舉而兼之卞莊子之術也然孟子曰善戰者服上刑稱伐取者其以莊公殘民之甚當此刑矣
  案公榖皆以為鄭伯因三國之力以取戴其書取者易也然三國既與鄭仇必無與鄭共事之理戴既受三國之伐則必與鄭為黨故程子以為鄭戴合攻盡取三國之衆此說為當胡氏以為一舉而兼四國恐過
  冬十月壬午齊人鄭人入郕郕公作盛左氏討違王命也公羊注日者盛魯同姓於隱篇再見入者明當憂録之榖梁日入惡入者也胡氏程氏謂宋本以公子馮在鄭故二國交惡春秋不見其為王討也王臣不行王師不出矯假以逞私忿耳此說據經為合若討違王命則不書入矣入者不順之詞也若以為難詞則齊鄭大國於討郕何難哉
  案鄭莊假王命之事自隱之元年以王師虢師伐衞則猶為卿士也至三年有交質之惡周人𢌿虢公政矣六年鄭始朝周而不見禮八年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於周而鄭又以齊朝王九年然後有宋公不王之師而傳曰鄭伯為王左卿士豈非雨朝之後周復用之而鄭伯所以周旋王室不過爲矯假報復之私初非有夾輔之誠也十一年之入許傳又曰君謂許不共亦假飾之詞也卒之敗宋入郕入許納馮之後志得意满而有繻葛之戰矣故諸傳惟程氏得之左氏得其事而不究其情是為鄭伯之所欺也
  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諸侯朝魯之始左氏滕侯薛侯來朝爭長公使羽父請於薛侯曰周之宗盟異姓爲後君若辱貺寡人願以滕君為請乃長滕侯公羊諸侯來曰朝大夫來曰聘其兼言之何㣲國也榖梁天子無事諸侯相朝正也考禮脩德所以尊天子也諸侯來朝時正也犆言同時也累數皆至也胡氏孔子曰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周禮行人凡諸侯之邦交殷相聘世相朝也然謂之殷則得中而不過謂之世則終諸侯之世而一朝其為禮亦節矣周衰典制大壞無禮義之交惟強弱之視或來朝而不報其禮或屢徃而不納以歸無合於中聘世朝之制矣且列國於天子述所職者蓋闕如也而自相朝聘可乎凡大國來聘小國來朝一切書而不削皆所以示譏滕薛二君不特言者又譏旅見也非天子不旅見諸侯偃然受之而不辭亦以見隱公之志荒矣案凡諸侯朝犆言之若榖伯鄧侯同時偕至而朝禮不同日也累數之若今滕薛及邾牟葛同日行禮也同日旅見惟天子可受之諸侯不當然也○又案滕之來朝五此年及桓二年文十二襄六哀二惟此年書侯餘皆書子義見桓二年○又案謝氏曰是時伐戴入郕小國受難甚矣故二國懼而入朝○又案吕氏曰天下禍機常萌於盛滿之時
  夏公會鄭伯于時來公縠上有五月字時來公羊作祁黎左氏謀伐許也秋七月壬午公及齊侯鄭伯入許左氏公會齊侯鄭伯伐許庚辰𫝊于許瑕叔盈以鄭伯之旗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鄭師畢登壬午遂入許許莊公奔衞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共故從君討之許既伏其罪矣雖君有命寡人弗敢與聞乃與鄭人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天禍許國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惟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若寡人得沒于地天其以禮悔禍于許無寧兹許公復奉其社稷帷我鄭國之有請謁焉如舊昬媾其能降以相從也無滋他族實偪處此以與鄭國爭此土也寡人之使吾子處此不惟許國之爲亦聊以固吾圉也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有禮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者也許無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處之量力而行之相時而動母累後人可謂知禮矣公羊注入例時此日者危録隱公也胡氏書會則伐許本鄭志也書及則入許公所欲也隱公即位十有一年天王遣使來聘者再而未嘗朝于京師罪一也平王崩不奔喪會葬至使武氏子來求賻罪二也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而擅興兵甲爲宋而伐邾爲鄭而伐宋罪三也山川土田各有封守上受之天王下傳之先祖而取郜及防入祊易許罪四也今又入人之國而逐其君罪五也凡此五不韙者人臣之大惡隱公兼而有之然則不善之殃豈特始於惠成於桓而隱之積亦不可得而掩矣使隱公為國以禮而自強於善豈有鍾巫之難乎陳氏宋不王鄭以王命討之於是入郕又入許取宋蔡衞三師焉夫以王命討不庭顧因以爲暴許無君者十有五年甚矣鄭之專也於是許莊公奔衞不書非其罪也
  案春秋一事而始書會後書及惟此年及桓元年垂越之會盟皆所以著内外之志也桓十二年會武父至伐宋則書及例與此同桓十六年會晉夏伐鄭則仍書會非獨魯之所欲矣此可以見書法之謹也○又案臨江劉氏曰公之不得其終以徳薄而多大功慮淺而數得志也備其四境禍反在内可不哀歟○又案許姜姓大岳之裔在潁昌長社與鄭爲鄰鄭莊併吞之志久矣特以三國共伐難於專利故外假存許之義内結許人之心而又使公孫獲以鈐制許叔則許固鄭之内臣矣未幾莊公薨許叔因鄭亂以入許於是鄭許之釁復啟然齊桓既伯許七從於會盟三從於征伐許之事齊尚謹齊之救許亦至則雖有楚人之圍鄭人寖無能為也及晉伯已後許專心事楚無復中國之顧故晉文圍以諸侯晉襄伐以三國悼有荀罃之伐平有荀偃之侵以區區之鄭一歳而再用兵于許春秋雖狄鄭而許亦不能以自存矣故成十五年以後一遷于葉再遷于夷又遷于白羽又遷于容城越二年而滅於鄭游連之手是則今日之入許乃後日滅許之開端也然首謀在鄭書公以及母乃春秋惡黨惡之誅歟○又案黎淳引十一年入許事以破左氏入許田之說劉質夫不從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左氏初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爲魯夫人故仲子歸我生桓公而惠公薨隱公立而奉之至是羽父請殺桓公將以求太宰公曰爲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莵裘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譖公于桓公而請弑之十一月公祭鍾巫齊于社圃館于寪氏壬辰羽父使賊殺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不書葬不成喪也公羊春秋君弑賊不討不書葬以爲無臣子也不地不忍言也胡氏致隱讓國立不以正惠公之罪也致桓弑君幾不早斷隱公之失也旣有讒人交亂其間憂虞之象著矣而曰吾將老焉是猶豫留時辨之弗早辨也其及也冝隱公見弑魯史舊文必以實書其曰公薨不地者仲尼親筆也蓋不書弑示臣子於君父有隱避其惡之禮不書地示臣子於君父有不没其實之忠不書葬示臣子於君父有討賊復讎之義非聖人莫能修之謂此類也夫賊不討讐不復而不書葬則服不除寢苫枕戈無時而終事也以此法討罪至嚴矣
  案魯十二公惟隱閔二公薨不書地不書葬皆弑也子般子赤亦然子野未踰年之君不書葬無子則不廟也桓公亦遇弑而書葬者賊在外譏不專於臣子也○又案隱公立十一年自六年以前黨於宋自六年以後黨於齊鄭原其即位雖以次當立然本非惠公之命而出於諸大夫之扳已故元年盟儀父其秋盟宋二年盟戎四年遇清春秋皆書及蓋隱欲結諸國以自安也雖然自安而大夫之專迭見於無駭翬帥師之時矣輸平以後隱漸得志故伐邾而忘蔑之信伐宋而棄宿之盟入祊入許無所不至而有寪氏之禍使隱公初立上請王命則長幼之義自明君臣之分自定又何必屈已於諸侯委權於大夫以成後日之變哉杜氏以爲讓國之賢君吾未之見也











  春秋會通卷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會通>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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