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讞義 (四庫全書本)/卷2

卷一 春秋讞義 卷二 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春秋讞義卷二     元 王元杰 撰桓公
  公名允惠公子隱公弟桓王九年即位謚法曰闢土服逺曰桓
  經元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程子曰桓公殺君而立不天無王之極也而書春王正月以天道王法正其罪也
  朱子曰書即位者是魯君行即位之禮繼故不書即位是不行即位之禮若桓公之書即位則是桓公自正其即位之禮耳
  胡氏曰桓公與聞乎故而書即位著其弑立之罪深絶之也
  讞曰桓公簒弑之惡覆載所不容何所禀命而為君何所繼承而即位乃用繼正之禮是特掩惡以飾奸春秋大法天討惟公筆削有㣲辭正變有權度桓無王而經不書王元年書王者以天道王法正桓之罪也繼世不書即位書即位者表其惡而誅其心也其㫖㣲矣
  三月公會鄭伯于垂鄭伯以璧假許田
  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
  秋大水
  冬十月
  經二年
  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程子曰桓無王二年書王正宋督之罪也弑逆之罪不以王法正之天理滅矣
  胡氏曰榖梁以二年書王正與夷之卒其義一爾讞曰孔父之節可尚宋督之罪必誅春秋懲惡勸善所以勉進忠義使有為于當世也孔父立朝正色賊臣無所容奸先致惡于其身然後動於為逆為國有無其社稷之臣歟噫春秋之時君弱臣强崇奸黨惡者滔滔也孔父慷慨奮難與君存亡其志可尚已春秋特書其字以表其賢不失其官以旌其節為萬世忠義之勸桓無王二年經書王以天道王法誅宋督也討賊之法其嚴矣乎
  滕子來朝三月公會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太廟
  程子曰四國既成宋亂而宋以鼎賂魯魯以為功而受之故書取以成亂之賂器置于太廟周公其饗之乎納者弗受而強制之詞
  胡氏曰取者得非其有之稱納者不受而強進之義讞曰魯桓以惡而濟奸四國貪利而忘義此宋亂所以成也華督之惡凡民㒺弗憝四國之君聲罪致討肆諸市朝立殤公之後以安社稷方伯之職修矣反行黨逆受賂以益其邪𦦨立督以遂其凶謀又立華氏以相之是相率為禽獸之行方且置賂器于太廟明示百官以為有人心乎春秋為君者諱桓惡極矣雖欲諱之而不得故直書公以著其惡春秋列㑹未有書其所為者故特書成宋亂以誅四國之罪謹嚴之法可謂明矣
  秋七月杞侯來朝蔡侯鄭伯㑹于鄧九月入𣏌公及戎盟于唐
  冬公至自唐
  經三年
  春正月公㑹齊侯于嬴
  夏齊侯衞侯胥命于蒲
  程氏曰二國為會約言相命而不為盟詛近于理故善之
  胡氏曰公羊曰胥命者相命也相命近正也古者不盟結言而退人變其情私相疑貳以成傾危之俗其所由來漸矣有能相命而信喻豈不獨為近正乎讞曰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不及五伯徳愈衰而世愈降也春秋之時屢盟長亂數會厚疑以成傾危之俗而獨齊衞之君相命而信結言而退不事盟詛不登載書終其身而不渝豈不獨為近正易中孚之彖曰説而巽孚乃化邦也程氏曰至誠以順巽有孚以説從乃能化于邦國也春秋特起胥命之文于此有取焉雖然命出於大君者也相命而近正是亦待衰世之意耳
  六月公會𣏌侯于郕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公子翬如齊逆女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公會齊侯于讙夫人姜氏至自齊
  程氏曰翬于隱世不稱公子隱之賊也桓世稱公子桓之黨也卿逆夫人于禮為稱翬雖尊属當官而行亦無嫌齊侯出疆送女公會之皆非義也
  胡氏曰為齊侯來乃逆而㑹之於讙是公之行其重在齊侯而不在姜氏豈禮也哉
  讞曰按禮父送女不下堂母不出祭門昏禮重而親逆先授受明而大倫正所以謹男女之别也魯公不親逆而使大夫往齊侯越境送女會公於讙是豈禮之正哉胥失之矣夫禮所以别嫌明㣲正人之本其始不以禮合是亦不以禮終也易曰歸妹征凶無攸利程氏曰動而不當動則凶矣卒至不能防閑以及於亂征凶之象騐矣可不謹哉
  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有年
  經四年
  春正月公狩于郎
  程子曰公出動衆皆當書于郎逺也
  胡氏曰何以書譏逺也戎事國之大事狩所以講大事也以非其地而必書是春秋謹于㣲之意也每謹于㣲然後王徳全矣
  讞曰先王四時之田春蒐夏苗秋獮冬狩所以訓軍旅而講武備奉祭祀而供燕享豈盡物之義哉鄭之原圃秦之具囿皆常所也狩于郎則非其地明矣春秋謹書之以為後世盤于㳺畋之戒
  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
  程子曰桓公弑君而立天子不能治使其宰聘之示加尊寵天理滅矣人道亡矣名糾尊卑貴賤之義亡也人理既滅天運乖矣隂陽失序嵗徳不能成矣故不具四時
  朱子曰不書秋冬疑闕文也魯桓之世天王不能討反遣使來聘罪惡著矣
  胡氏曰宰冡宰也渠氏伯爵糾其名也太宰掌邦典乃為亂首聘弑君之賊特貶書名以見宰之非宰矣讞曰王者代天理物賞以春夏刑以秋冬法天道也桓公之惡弑君賊親殘執之刑弗加修聘之使反至亂法敗倫崇奸黨惡刑賞由是而不行嵗功由是而不成矣冡宰兼三公之職論道經邦不能正法以誅其奸又凟禮以定其惡使孤臣孽子飲痛君父之讎終天而不報王之不能用刑猶天之無秋冬也易豫之彖曰天地以順動故四時不忒桓行逆徳王者以逆從之四時于是乎忒矣春秋不書秋冬以示王之失刑書糾來聘以罪宰之失職誅亂討賊其嚴矣乎
  經五年
  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
  夏齊侯鄭伯如紀
  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
  程氏曰古之授任稱其才徳故無世官周衰官人以世故卿大夫之子代其父任事仍叔受命來聘而使其子代行也
  朱子曰春秋有書天王者有書王者此皆難曉或以為王不稱天貶之愚謂若書天王其罪自見矣胡氏曰仍叔之子云者譏世官非公選也
  讞曰古者任官惟賢才世禄不世官惟其公而已矣天王紀法之原六卿紀法之守不能選賢以任職以子弟而使之是豈正哉易臨之六四至臨無咎程氏曰近君之位守正任賢以臨其下則無咎矣夫禄以報功也故其位可延爵以尊賢也故其官當擇以父兄而見使非任賢之道矣春秋書仍叔之子訊世官非公選為後世使人之戒可不謹乎
  塟陳桓公城祝丘
  秋蔡人衞人陳人從王伐鄭
  程氏曰王卒大敗王師於諸侯不書敗諸侯不可以敵王也
  胡氏曰王奪鄭伯政怒其不朝以諸侯伐焉非天討也故不稱天君行而臣從正也戰於繻葛而不書戰王卒大敗而不書敗又以存天下之防也三綱軍政之本聖人寓軍政于春秋書法若此
  讞曰王者之師恭行天罰所以討不庭也易曰王用出征以正邦也王師有征而無戰非所罪而罪焉失天職矣鄭一不朝則有貶爵之罪何至六師以移之當是時魯桓簒逆反遣使以下聘宋督弑惡不施殘執之刑王法由是而隳天職由是而曠矣且鄭失朝覲之禮慢也魯宋無君而簒逆惡也移此師以加宋魯非天討乎伐鄭而恕魯宋失正邦之道矣春秋代天以示賞罰示天討以惟公王不稱天譏天討之失刑三國稱人罪諸侯之不職特書從王以明君臣之大義不書師敗以存天下之大防行權反正匡救其惡深致意於本原者也㫖㣲矣
  大雩螽
  冬州公如曹
  經六年
  春正月實來
  夏四月公會紀侯于郕
  秋八月壬午大閱
  程子曰為國之道武偹不可廢必于農隙講武盛夏大閱妨害農人失政之甚也
  胡氏曰先王寓軍政于四時之田不因田狩而閱兵車厲農失政甚矣
  讞曰三時務農一時講武先王寓軍政于四時之田所以訓民禦暴其備豫也易萃之象曰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除者修而舉之用戒偹于不虞也周官仲冬敎大閱遂以狩所以詳于三時者為農隙也是則軍旅之事不可忘三農之務不可廢取物祭宗廟不可怠王者之法一舉而三義存焉然大閱天子之禮不因田狩而閱兵車況又非時害農以行僣禮桓公之事一舉而三失焉不敬之甚者也春秋書大閱以正其僣禮之罪書日以著其非時之失
  蔡人殺陳佗
  九月丁卯子同生
  程子曰冡嫡之生國之大事故書
  朱子曰按二年秋公子翬如齊逆女九月夫人姜氏至自齊六年九月子同生即莊公也詩人以為齊侯之子者盖傷莊公不能防閑文姜失子之道而譏之爾
  胡氏曰嫡冡始生即書于䇿與子之法也
  讞曰周家之法在乎傳嗣傳嗣在乎立嫡魯則周之家法也嫡冡始生必舉以禮即登于䇿正所以固國本而定衆志也易震卦之義長子之象也其彖辭曰出可以守宗廟社稷以為祭主也春秋之時配適奪正愛憎廢置何國不有經書子同生書日謹之所以明先王之法正嫡庻之分杜争奪之患弭愛憎之心為後世慮也至矣然則何以不書世子豈有生而貴者必誓于天子然後謂之世子此春秋正名定分之法也
  冬紀侯來朝
  經七年
  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程子曰古者昆䖝蟄而後火田去莽翳以逐禽獸非竭山林而焚之也焚咸丘盡焚其地見其廣之甚也胡氏曰書焚咸丘所謂焚林而田也
  讞曰先王澤被天下烏獸草木無不遂其生育之仁此仁民愛物之心也易曰王用三驅失前禽程氏曰在禮諸侯不掩羣不妨農事不害生育及物之仁也然講武不可廢祭祀不可忘故狩于仲夏之月焚林而田則物無遺類矣是豈先王仁民愛物之心耶春秋書焚咸丘以著其殘忍害物之心書日謹之以著其暴惡不仁之罪
  夏榖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
  程氏曰臣之弑君天理滅矣天下所不容也天子聘之諸侯相繼而朝之逆亂乎天道嵗功不能成矣故不書秋冬與四年同
  胡氏曰諸侯不生名榖伯鄧侯何以名桓天下之大惡也越國踰境相繼來朝即大惡之黨也故特貶而書名
  讞曰易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陽居春夏以發生為心隂居秋冬以肅殺為義王者代天理物用此道也魯桓之惡覆載不容王朝不施九伐之刑兩遣修聘之禮四年去其秋冬以見天王之不能用刑也至是榖鄧二君僻在襄漢逺越天子之境繼朝簒弑之君述職之禮不修黨惡之罪尤甚然弑逆之賊誅止其身黨之者無罪皆得肆其奸矣春秋斥書二國之名以正黨惡附奸之罪七年去其秋冬以見天王之終不能用刑嵗功不成民彜冺亂夫子為此懼春秋為此作撥亂反正之心天討惟公之法也
  經八年
  春正月己卯烝天王使家父來聘
  夏五月丁丑烝
  程子曰正月既烝矣非時復烝者必以前烝為不偹也凟禮甚矣
  胡氏曰春正月己卯烝夏五月丁丑烝再書而一貶讞曰禴祀烝嘗四時之祭也然周之正月己卯則是烝祭惟其時矣故前書正月己卯烝是也魯在正月書烝則已祭矣夏五月復烝則非時失禮明矣易既濟之九五曰東隣殺牛不如西隣之禴祭寔受其福程氏曰祭以誠敬為本雖盛其祭不如薄者之得時也然禮不可數亦不可䟽䟽則怠數則凟先王制禮中而已矣況魯桓之惡幽明之所共憤而又非時失禮凟于祖宗烝禮雖盛將不歆其祀矣
  秋伐邾
  冬十月雨雪
  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
  程氏曰祭公受命逆后而至魯先行私禮故書來而以逆后為遂事者責其不度王命而輕天下之母也胡氏曰祭公王之三公曷為不稱使不與王之使祭公也
  讞曰正始之道王化之基王后天下之母儀也易家人九五曰王假有家交相慶也程氏曰王者極乎有家正家以齊天下之象也天子娶后上卿往逆而公監之禮也三公之職論道經邦而躬逆后則輕其任使魯主婚而遂往逆后則命為專王朝有輕使之非祭公有專命之罪春秋上不書使而書來不與王之使祭公也其下書遂不與祭公之專行也是豈正家以齊天下之道乎
  經九年
  春紀季姜歸於京師
  夏四月
  秋七月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
  經十年
  春王正月
  胡氏曰守貞者十年而必反逺惡者十年而必棄桓公至是其數已盈宜見誅於天人矣
  讞曰易頥六三拂頥貞凶十年勿用程氏曰柔邪不正拂逆正道故有十年勿用之戒十者盈數也天道十年亦周矣人事十年亦變矣桓惡極而天討不加王道亦幾乎絶矣故經不書王至十年而書王者存天道王法也十八年復書王者以天道王法正桓公之薨也嗚呼王之道天之理也天理未嘗絶於人心王道未嘗絶於天下天理非絶於桓桓自絶於天也桓雖無王天道王法則不可絶也知此則知十年復書王之義
  庚申曹伯終生卒
  夏五月塟曹桓公
  秋公會衞侯於桃丘弗遇
  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衞侯鄭伯來戰於郎
  經十有一年
  春正月齊人衞人鄭人盟於惡曹
  夏五月癸未鄭伯寤生卒
  秋七月塟鄭莊公
  九月宋人執鄭祭仲突歸於鄭鄭忽出奔衞
  程氏曰突不稱公子不可以有國也鄭忽出奔衞忽以國氏正不能有其位故不爵
  胡氏曰祭仲鄭相也見執於宋使出其君而立不正罪較然矣何以不名命大夫也命大夫稱字非賢之也大祭仲之罪也
  讞曰鄭忽以世嫡而嗣位突歸以庶孽而亂倫嫡既弱而無能庶則强而有援宋莊私愛而黨突祭仲被執以要盟使忽被禍而出奔納突以歸而有國仲既立朝而專政受付託於先公不能守死以輔君反忍奪嫡而立庶自是而後兵戈不息骨肉相殘始於莊公一念之不仁致後世禍延而不已不善之積良可畏夫春秋稱人貶宋者惡其暴以正專執之誅書祭仲者責命卿以大祭仲之罪突不書氏明其不當有國書忽繫鄭示其正而不君輕重權衡見於此矣
  柔㑹宋公陳侯蔡叔盟於折公㑹宋公于夫鍾
  冬十有二月公㑹宋公于闞
  經十有二年
  春正月
  夏六月壬寅公會𣏌侯莒子盟於曲池
  秋七月丁亥公會宋公燕人盟於榖丘
  八月壬辰陳侯躍卒公會宋公於虗
  冬十有一月公會宋公於龜丙戌公會鄭伯盟於武父胡氏曰宋公會於夫鍾於闞於虚于龜皆存而弗削何其詞費也屢盟以長亂春秋所惡也
  讞曰桓公兩年五會汲汲於宋者欲平宋鄭也宋莊廢嫡立庶以求賂鄭突許賂簒嫡而背盟滅棄天倫要結以利貪人敗類魯宋何辭始則桓取宋賂以赦督今則突資宋力以簒君宋既辭平遂謀伐宋人而無常何以為國易曰君子安其身而後動易其心而後語定其交而後求君子修此三者故全也魯桓反之其能久乎方且屢盟長亂數會厚疑此春秋所深惡也
  丙戌衞侯晉卒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於宋經十有三年
  春二月公會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衞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衞師燕師敗績
  胡氏曰春秋以紀為主省徳相時自治之意也讞曰齊欲謀紀久矣所當固守封疆以保社稷今齊及三國之師加兵於魯初未及紀而首謀助魯是以小國而讎大國而倖勝焉豈已怨之道乎經書及書會端本澄原已怨息爭之道也
  三月塟衞宣公
  夏大水
  秋七月
  冬十月
  經十有四年
  春正月公會鄭伯於曹無氷
  夏五鄭伯使其弟語来盟
  秋八月壬申御廩災乙亥嘗
  程子曰御廩者親耕以奉粢盛今天禍而災嘗不以秋非時也
  胡氏曰門觀災而新作則書御廩粢盛之所藏其新必矣何以不書以宗廟為先重本也
  讞曰宗廟之事勿謹御廩至於有災遇災而懼當修徳以答天戒乃以火灾之餘舉非時之祀可乎周官時享前期十日卜日誓戒壬申乙亥相去四日不卜不戒明矣乃因廩灾之變嘗禮興焉是則何有薦新之義其凟禮亦明矣桓公既不卜戒而又非時失禮凟於祖宗其能久乎
  冬十有二月丁巳齊侯禄父卒宋人以齊人蔡人衞人陳人伐鄭
  經十有五年
  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程氏曰世之治也天子命貢賦於天下而無敢不從無有求也諸侯奉貢賦於天子而無敢不供不至於來求也世亂反此書者交譏之求字與求金求賻義同盖命使以需之耳而特書曰求所以見王室之㣲而著諸侯之罪也
  胡氏曰遣使需索之謂求王畿千里租賦所入足以充貢不至於有求四方諸侯各有職貢不至於來求以喪事而求貨財已為不可況車服乎經於求賻求車求金皆書曰求垂後戒也
  讞曰車服以庸上錫下也今取於下反其道矣當是時也王畿之稅賦不給諸侯之職貢不至武氏子求賻見喪禮之弗充毛伯求金見經費之有闕武氏子毛伯上不書使自求為文猶之可也今天王遣使求車於魯殆有甚矣按禮成王賜周公世祀以天子之禮樂故魯君孟春乗大輅載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於郊意者是時周世衰㣲以車服之制在魯故求之耳春秋直書其事上以著王室之衰下以正魯君之僣其㫖㣲矣
  三月乙未天王崩
  夏四月己巳𦵏齊僖公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鄭世子忽復歸於鄭
  程子曰避祭仲而出非國人出之也鄭世子忽復歸於鄭稱世子本當立者不能保其民故不稱爵朱子曰蘇轍解春秋謂其從赴告此說亦是既書鄭伯突又書鄭世子忽必有其義
  胡氏曰忽嘗君其國歸而獨稱世子則亡其君明矣其稱復歸者既絶而復歸也
  讞曰忽嘗嗣位於鄭正宜有其國矣祭仲黨邪而立庶忽於是而奔焉突既立而益驕仲益專而無上逐突而奔於蔡納忽自衞而歸出入皆聽其從違廢置悉由其好惡有臣如此為君難乎忽以世子之嫡長大臣逐之庶孽簒之至是忽之歸國豈不為正未㡬四國納突入櫟而城焉果何義乎是則昭公雖正才不足以有為鄭厲雖邪知足以求其援諸侯不顧是非惟視其强弱始疑於輔正終變而與邪黨惡之罪著矣春秋正名之書入不繫氏出則書名誅突簒立之罪奔則繫鄭歸書世子示忽有國之辭故必達春秋之權然後識聖人之意
  許叔入於許公會齊侯於艾邾人牟人葛人來朝秋九月鄭伯突入於櫟
  冬十有一月公會宋公衞侯陳侯於袲伐鄭
  經十有六年
  春正月公會宋公蔡侯衞侯於曹
  夏四月公會宋公衞侯陳侯蔡侯伐鄭
  秋七月公至自伐鄭
  冬城向
  十有一月衞侯朔出奔齊
  程子曰突善結諸侯故皆為之致力屢伐鄭不惟告廟又以見勤勞於鄭突也
  讞曰衞以同姓之親兄弟之國受三監之舊統分七族之餘民春秋之初從王伐鄭是有功於王室也齊僖兆伯胥命於蒲是有造於中國也然諸侯被逐出奔不書逐者之罪而書出奔者何耶盖自衞朔以庶孽兆釁䧟兄於死罪莫大焉國君乃社稷民人之主而見偪逐失君道矣王命立黔牟以定衞義之正也後此四年結四國之師以拒王命始得罪宗國終得罪於王朝經書衞侯朔出奔齊其罪不待貶絶而義自見矣
  經十有七年
  春正月丙辰公會齊侯紀侯盟於黃
  二月丙午公會邾儀父盟於趯
  夏五月丙午及齊師戰於奚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秋八月蔡季自陳歸於蔡
  程氏曰蔡季自陳歸於蔡宋華元自晉歸於宋陳侯之弟黃自楚歸於陳之類凡書所自之國者彼國有奉焉而此因其力以濟之也均為有罪矣如蔡季以桓侯之卒國人欲立之雖非王命假之力以歸盖與他歸者異矣故特書字以别焉
  胡氏曰季字也歸順詞蔡季之去以道而去也其歸以禮歸者也是以見貴於春秋
  讞曰蔡季有讓國之賢進退皆合於義春秋賢之見㡬之美者也蔡季乃桓侯之母弟桓侯無子欲立獻舞而疾季季避而之陳是以義而往也蔡侯既卒蔡人召季於内陳人奉季於外是以義而來也歸不有其國者以獻舞之立也噫春秋之時奪攘成俗者滔滔也蔡季知㡬去國既歸有國不欲居可以勵薄俗而還淳障狂瀾於既倒春秋特旌其賢故出不書於䇿歸而書字與人為善不亦著明也哉
  癸巳𦵏蔡桓侯
  程子曰諸侯𦵏皆稱公本國臣子私謚而尊之也封人之卒蔡季請謚於王因其本爵諸侯其沒正也胡氏曰啖助曰蔡伯何以稱侯盖蔡季之賢知請謚也
  讞曰蔡桓得以書侯蔡季賢而請謚此所謂愛之以禮者也且人愛其君莫能愛之以禮季能行之此所以異於人矣春秋時王室不綱侯度無統私謚僣爵列國皆然五等邦君會塟悉皆稱公春秋存而不削以正其私謚僣爵之失惟封人生死稱侯蔡季請謚於王也噫二百四十二年之間知此禮一人而已可不敬乎
  及宋人衞人伐邾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經十有八年
  春王正月
  公會齊侯於濼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
  程氏曰公以夫人如齊只書與而不書及却有意盖言及則主公也言與則公不能制明矣
  胡氏曰與者許可之詞曰與者罪在公也
  讞曰易曰困於石據於蒺蔾入於其宫不見其妻凶繫辭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據而據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將至妻其可得見耶齊僖既卒文姜無歸寧之禮公會齊襄於濼遂與姜氏如齊非所困而困焉者也隱公長宜有國桓公弑兄而立非所據而據焉者也春秋書公會齊侯於濼書公與夫人姜氏如齊夫人之行醜矣既辱且危死期將至彭生之禍形矣易言其理春秋載其事黙契於言外之意㫖㣲矣乎
  夏四月丙子公薨於齊
  朱子曰魯君弑而書薨如晉史書趙盾弑其君齊史書崔杼弑其君魯却不然盖恐是周公之垂法史書之舊章韓宣子所謂周禮在魯者亦其一事也胡氏曰魯公弑而塟者則以不地見其弑今書桓公薨於齊豈不沒其實乎前書夫人姜氏如齊後書夫人孫於齊去其姓氏而莊公不書即位則其實亦明矣
  讞曰桓公之惡覆載不容靦焉在位十有八載兵禍頻仍殆無虛日受賂以成宋亂納突以致鄭爭諸侯數㑹以厚疑王朝三聘而不答大閱僣於王制烝祭凟於祖宗婦道聚麀莫知防制始則弑兄以自立終焉非殞於他邦桓無王至是而經書王者以天道王法正桓之罪也然事有先後天討不能加者王政之失刑身無存沒必誅而不赦者春秋之大法使亂臣賊子接迹於後世者禁其惡而不得肆可謂嚴矣
  丁酉公之喪至自齊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己丑塟我君桓公










  春秋讞義卷二
<經部,春秋類,春秋讞義>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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